第二百三十章 绝望的选择
在发现目标后美雪立刻向着秋华冲了过去，握在手中的弯刀连续发出迅猛的斩击。
秋华不断在宽阔的大殿中闪转腾挪，躲避着美雪的攻击。
凯夏走到加斯帕德旁边，轻蔑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已经没有办法移动的同伴。
加斯帕德脸色苍白，但是仍然控制着无形之子发动了攻击。
从各个方向攻来的伪足，使得秋华能够移动的空间被一点点压缩。
满眼都是蠕动的黑暗，地面、墙壁、天顶，无形之子似乎覆盖了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伪足编织成网，而秋华自己就是即将被抓住的蝴蝶。
速度变慢了，不光是因为无形之子的阻碍，秋华感觉到自己的体力与魔力正在急剧消耗。
快要到极限了。
秋华有这种感觉。
从美雪那里挥来了沉重的一击、两击、三击、四击……
连续的斩击如狂风骤雨一般攻来，秋华已经无法像之前一样轻松应对了。
双腿失去知觉，身体变得僵硬，意识也开始出现模糊。
一瞬间的失神，一记沉重的斩击就将秋华从空中击落。
后背与地面发生了碰撞，地上的无形之子四溅开来，但是剩余的那部分如同毒液一样侵入了秋华的身体，穿过线路服，透过肌肤，那是同时施加在身体与精神上的侵蚀。
忍受着剧痛秋华从地上挣扎起来，想要脱离无形之子的攻击，但是凯夏迈着巨大的节肢冲了过来。
可以将钢铁都撕裂的爪子向秋华的头顶挥落，秋华在最后一刻抬起刀挡在自己身前。
巨力沿着刀传到了秋华的全身。
“呃！”
秋华整个人都被击飞了出去，撞到对面的墙壁又弹了回来。
全身就像是要散架了一样剧痛，恐怕在刚才的攻击中已经有骨头断了，可是秋华现在连清楚判断自身的状态都做不到，她已经没有那么多精力了。
（不行，我还不能倒下。）
拄着刀秋华拖着沉重的身形行动起来。
（还不能停止！）
在秋华的目光中美雪的身影正在放大，从天而降发出绝命一击的身影，残酷而美丽。
周围无形之子向着她这里聚拢，那就像要侵蚀一切的黑暗，恐怖而邪恶。
从正前方笔直冲来的凯夏，挥动着巨大的爪子，扭曲而疯狂。
弯刀。
伪足。
爪子。
三种攻击同时到来，秋华根本没有躲避的时间。
“啊！”
就像要将大脑燃烧起来一般秋华将体内的魔力转化成随意领域，然后反复压缩重叠构筑成墙壁。
弯刀的斩击。
伪足的侵蚀。
爪子的巨力。
同时承受这三种攻击的秋华感觉到大脑正在因为过载而阵阵刺痛。
（不成！）
随意领域一层接着一层被击破，就在随意领域即将被攻破的时候，秋华启动了cr－unit上的某个装置。
轰轰轰——！！！
以秋华为中心发生了大爆炸。
周围的美雪、凯夏和无形之子都因为冲击而被推开。
就在那一瞬间秋华将身上仅剩的所有小型导弹全部引爆了，从而将其他人给炸了开。
不过身处于中心的秋华结果只会比他们更糟，她也被爆炸的冲击吹向空中，cr－unit各处的零件脱落被炸毁，身上的线路服也充满了破坏与烧焦的痕迹，而她本人更是受了不轻的伤。
“咳咳！”
鲜血随着咳嗽声从嘴里溢出，秋华的内脏在刚才的爆炸中受到了冲击。
但是，秋华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休息，随着爆炸的冲击她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继续向上。
双脚已经无法用力，身后的推进器也因为受损而出力不足，于是秋华将随意领域覆盖在身体上以此作为代替来行动。
她在飞向空中，大殿上方投影着黑暗天空的天顶。
从空中将下方的大殿尽收眼底，秋华举起退魔刀。
魔力被灌注于其中，退魔刀被强光所笼罩。
为了能够让聚集力量的时间更短，秋华解除了阻挡周围瘴气的随意领域，将自己的身体完全暴露在周围的瘴气中。
皮肤直接触碰到瘴气的瞬间，就有一种烧灼感传来，同时随着每一次呼吸，那个邪恶的气息就在侵蚀她的身体。她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悲鸣，它们正在逐渐坏死。
不过这都没关系！
即使身体被侵蚀也好，其它需要计算力的地方也全都解除，秋华小心地把握着每一分的力量，将全部精力都集中起来，这一次她不会再去犯上次那样的错误。
秋华将这小心保存下来的力量对准下方。
“拦住她！”
凯夏发现秋华的意图后大声喊道，速度最快的美雪立刻拍打双翼飞了起来。
在美雪的周围浮现出一把把弯刀，它们旋转着先一步向着秋华飞去。
秋华没有移动，只看一眼她就知道了弯刀的目标。
肩膀、手臂、腹部、两肋、大腿，一种既冰凉又灼热的感觉从身体的各处传来，而感觉到疼痛还要慢半拍。因为没有随意领域进行抵挡，美雪掷出的弯刀全都命中了秋华的身体。
鲜血从极深的伤口中流出，但秋华对力量的控制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但是挺过了飞来的弯刀，美雪的行动并没有停止。
危机的预感就像过去无数次一样在秋华心中发出警报。
会死。
秋华受到那一击会死，但如果释放出自己的攻击死的一方就会变成美雪。
秋华与美雪之间有一个一定会死。
是母亲杀死女儿，还是女儿杀死母亲。
无从妥协，就像是命运的嘲弄。
秋华必须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
凝聚的力量达到了极致，秋华已经没有时间犹豫。
就在秋华要做出这令人绝望的选择时，突然光芒带来了希望。
从映出了天空的大殿顶上传来了光芒，那是神圣的、足以在这黑暗中温暖人心的光芒。
那光芒几乎将那片天空充满，让人无法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在这光芒下，邪恶的气息被压制，一瞬间无论是凯夏、加斯帕德，还是美雪全都受到了影响，他们捂住双眼俯下身体，美雪失去了对弯刀的控制自己也从空中落了下去。
秋华背对着身后的光芒挥出了自己的最强一击。
剧烈的震动在这里中出现，魔力的洪流冲涮着大殿。
光芒中什么也看不见，震动中什么也听不见。
秋华只感觉到自己在坠落，向着被刚才那一击打破的祭坛内部坠落。
第二百三十一章 神之心
坠落。｀｀
坠落。
没有尽头的坠落。
似乎下方是无尽的深渊。
秋华的意识徘徊在清醒与沉睡之间，一切都显得很**。
一幕幕记忆的画面在秋华的脑海中闪过，但在下一刻就被击成了一个个碎片。
秋华想要重新聚拢这些记忆的碎片，在它们消失之前。
然而，不断地在失去，不断地在失去。
自己似乎将要失去一切了。
痛苦？悲伤？愤怒？绝望？
不。
秋华知道她最重要的两个宝物还没有失去。
这一次她一定要将其紧紧抓在手中。
猛地睁开双眼，秋华从短暂的失神中恢复过来。
周围是一条笔直向下的通道，就通往祭坛的内部。
瘴气，或者说是邪气在这里已经无法用气息来形容了，它们凝聚在一起似乎已经扭曲了空间。秋华感到自己的身体在这股邪气的侵蚀下正在不断崩坏，似乎身体已经变成不是自己的东西了。
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死亡……不，现在就已经是在走向死亡的过程中。
秋华在附近没有看到其他人，不知道刚才的攻击敌人有没有被消灭，没有受到直击的美雪又如何，但是暂时看来都没有追来。
将身体交给重力的秋华不知道自己下降了多久，这里好像真的变成了深渊，无穷无尽足以在下坠的过程中将人逼疯。
好像下降了上千米一样，虽然秋华知道这是一种错觉，但还是会这样想。
终于秋华来到了底层，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一片海，覆满视野尽头的赤红之海。
那艳丽的红色就像是血……不，那就是血。
秋华闻到了一种腥臭的令人作呕的味道，比起之前大楼走廊里的还要难闻数百倍。而更加可怕的则是满溢在这里空间每一处的邪恶感觉，那种巨大的存在感仅仅是靠近就要将人压垮。
秋华拼命压制下那种多呆一刻就会令人发疯的感觉。
她的目光落在血海的中心，不需要去寻找她就能够感觉到四季就那里。
位于血海中心的是一颗心脏，一颗巨大的心脏。
那是足以给数十米高的巨人提供能量的巨大心脏。
它正在不断搏动着，随着它的每一次收缩与舒张血海便激起了一道波浪。
透过那散发着血色的心脏表面她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是身材纤细的少年的身影。
“四季！”
现在四季就被困于这个巨大的心脏之中。
秋华的呼唤无法传达到心脏中，她用仅剩的力量飞过去打算将四季救出来。
但在她接触心脏的一瞬间，一种无可名状的感觉在她的心中浮现。
她的五感融化了，一切好像连同世界本身都消失了，周围变成了一片虚空。
然后在这片虚空中诞生了混沌。
秋华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撕扯，在无法抵抗的强大存在跟前被撕碎，又被拼合在一起，然后再次重复相同的过程，反复被**。
“啊啊啊啊啊啊！！！”
秋华抱着自己的头发出尖叫，那种强烈的刺激已经不是用痛苦能够形容。
简直令人发疯。
秋华感觉自己已经疯了，意识被击成碎片，大脑无法思考，构不成完整的思维。
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是谁？要做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感官出现混乱。
看不见、听不着、摸不到……
但是又看见了、听到了、摸到了……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那不是人类可以理解的事物，仅仅是接触就会疯狂。
在意识重新能够编织成完整的思绪时秋华发现自己落入了海中，赤红的血海似乎要将她融化般包裹着她的身体。
秋华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吞噬，死亡正在向她走来。
就这样到此为止了吗？
明明已经来到这里，就这样结束了吗？
不要开玩笑了！
她来到这里是为了将四季带回去的！
不光是四季，还有美雪。
她要带着自己的孩子们回家！
即使身体动不了也没有关系，只要她还活着。
她在前进，向着四季的所在。
越是靠近心脏，死亡的预感就越发强烈。只要与那种东西接触下去，就会是注定的死亡，那是连灵魂都被毁灭的死亡。
不过这无法阻止秋华的前进。
重新接触到这颗心脏，令人疯狂的感觉再次出现。
在一切都消失的感觉中，意识变成了碎片。
但是在这碎片的引领下，秋华的手不断向着心脏内深入。
“四季！”
秋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叫着四季的名字，就连自己有没有开口都不知道。
不光是如此，就连自己现在有没有在前进她都无法判断。
前方是无色的黑，接着又变成了闪耀的白。
秋华感觉自己正在向四季靠近。
可是还差一点。
秋华无法触碰到。
在这黑与白的交错间，她突然看到一缕红色，原本鲜艳的朱红变成了淡红，但是确实在顽强的燃烧着。
火焰的出现似乎在指引着秋华的意识，在这现实与意识失去界限的地方，终于她的手触碰到了四季。
“四季！”
破碎的意识在这一刻重新收束了起来，秋华为碰到四季的手注入全部的力量。
“啊啊啊啊啊！！！”
心脏被破开，鲜血从中喷出，让周围下起了血雨。
秋华紧紧抓着四季的身体，将他从巨大的心脏中拉出来。
在四季的身上缠绕着锁链一般的书页，它们禁锢着四季的意识，让他陷入了沉睡。
看着四季的睡颜，秋华将他抱在怀里，感受着四季的温度，让秋华感觉之前那几乎要疯狂的心灵重新得到了宁静。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件事了。
秋华展开随意领域向上飞去，但是已经枯竭的身体没有丝毫的魔力，就连生命力都将要凋零。
意识变得模糊，她的灵魂正在崩溃。
就如同刚才的预感一样。
不过秋华看着四季的脸，在他闭着的左眼中淡红色的火焰仍在燃烧着。
秋华将自己的意识、灵魂、全部的一切都注入到了火焰中，而就像呼应她的想法一样，火焰瞬间膨胀起来将两人都包裹在了其中，然后向着上方飞去。
秋华的意识开始渐渐下沉，感觉就像是要睡着了一样。
“对不起，四季。美雪就拜托给你了。”
无法发出的声音化作了最后的思念，秋华闭上了双眼。
（梦之音：终于写到这一章了，修改了很久还是觉得不好，哎！）
第二百三十二章 融合
在充满光芒的黑暗天空中，正与邪、现世与异世的交锋终于到了尾声。
即使是动用城市的力量，也是有耗尽的时候，而作为最终节点的菲利普斯和哈里森、赫尔利他们更是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量，体内空空如也，而流通魔力的线路也变得破破烂烂。
这就是使用出这个大魔法的代价，从此以后他们三个再也不是魔法师了。
不过此时没有人会在意这些事情，他们望着敌人。
那是以一己之力抵挡下城市规模魔法的魔人。
他依然屹立在空中，随着术式的光芒一点点变弱，重新将自己的身影显露了出来。
失败了。
他们的心中有了明悟。
遗憾？不甘心？
这些情绪应该是有吧，但是更多的则是空荡荡的感觉。
已经结束了。
就是这样。
属于他们的战斗结束了，但是菲利普斯那似乎变得苍老的脸却笑了。
“#￥%#￥%#￥%#%”
从远处的海上传来了异世界的咆哮，那是狂乱的邪神。
已经失去束缚的它肆意地挥舞着肢体，在海上卷起巨浪。
感受到它的变化的众人知道控制邪神的机关已经没有了，他们虽然失败了，但是秋华的行动成功了。
奈伊的双眼看着远处，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起伏。
“是吗？是这样啊。”
然后他突然望向空无一物的虚空。
“这是命运的指引，还是你的安排？”
当然什么也没有的地方不会传来回答。
突然一种过于复杂的表情出现在奈伊的脸上，那就像是苦闷，又像是愤怒，又像是痛苦，因为太过复杂已经难以形容，但是最终所有感情都退去变成了笑容。
“算了，那就来看看谁也不知道的未来吧。”
自言自语般的话结束后，奈伊重新看向菲利普斯他们。
“你们做的很好，属于你们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在奈伊说完的时候，术式最后的力量用尽了，光芒消失天空重新笼罩在了黑暗之中，菲利普斯他们在失去力量后开始从空中下落。
在下坠的过程中菲利普斯看着上方的奈伊，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产生了一种焦躁的感觉，他感觉奈伊正打算做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但他已经无法知道了，不再将注意力留在他们身上的奈伊已经从空中消失。
当奈伊再次显出身形时，他已经回到了新生真理会总部的大殿。
因为之前的攻击那里已经面目全非，在中心的祭坛也已经消失变成了一个大空洞。
随意扫了一眼，奈伊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两名部下。凯夏的身体破破烂烂的看上去是受了很严重的伤，而加斯帕德则要更惨，只有一半的身体还少了一只手臂。
“奈伊大人~~~”
应该是注意到了奈伊的出现，凯夏从地上爬起来挪动着巨大的虫躯向奈伊靠近。
“对不起，奈伊大人！是我的失职！”
也许是声带坏了，凯夏的声音听起来很嘶哑，很难听。
“呃呃呃呃~~~救救我，首领！”
另一边的加斯帕德则是难看扭曲着脸发出哭喊。
奈伊向着前方走去，在过程中凯夏趴在了他的脚边，不过他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走了过去。
他停在祭坛的大空洞前，目光穿透空间看到了下面的情景。
“￥%#￥#%#￥%#%”
突然周围传来了剧烈的震动，同时还伴随着邪神的咆哮。
从天顶的投影可以看到失去控制的邪神正在发泄着自己的力量，而就在它附近的新生真理会大楼也成了它的目标。
“糟了！我们控制不了它了。”
加斯帕德发出了恐惧的尖叫。
奈伊只是有些无聊似的望向天顶，对于发狂的邪神似乎没有任何感受。
“正好。”
他向着前方的大空洞伸出手，然后一种不同于外部的震动在这里出现。
脚下的地面好像正在向下坍塌，凯夏与加斯帕德只能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片刻之后，血海从大空洞中涌出，那颗被破坏的心脏也浮了出来。
奈伊向着那颗心脏飞去。
“奈伊大人！”
凯夏一脸焦急地看着不知要做什么的奈伊。
“首领……”
加斯帕德则是因为不详的预感而不断颤抖。
“唔？”
似乎这时奈伊才回想起了他们的存在。
“就给你们最后的工作吧，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
“奈伊大人……”
凯夏瞪大了双眼，周围的血海翻涌而起向着她扑去。她没有反抗，巨大的身体就那样开始在海水中溶解，直到最后她的双眼都注视着奈伊，那双眼睛中除了恐惧，还有一丝扭曲的喜悦。
“不要，不要，我不要死！啊啊啊啊！！！”
另一边的加斯帕德则要痛苦的多，他不断地挣扎，召唤出无形之子反抗，但是最终还是在痛苦中被吞没。
血海在蔓延，很快就充满了整个大殿，奈伊也浸没在了其中。
这还没有停止，血海好似无穷无尽，它们不断上升直接冲破了大楼，新生真理会的大楼整个都倒塌了，然后血海向着旁边的邪神冲了过去。
一个由血海组成的球包裹着邪神，然后它们就那样静静地浮在了海面上。
…………
安布罗斯望着远方的异变，此时在他周围已经重新变得安静，即使动用了全部的力量，一天之间能够调动的兵力也是有限的，现在就已经被安布罗斯全部解决了。
解决了敌人后的安布罗斯并没有回去，而看着那一幕的他觉得自己也不需要回去了。
乘着风安布罗斯拨弄着琴弦，如果事情只是这样的话，他感觉有些无聊。
但在这时他注意到了一缕火光一闪而过。
“看来现在还不是终曲的时候啊。”
安布罗斯露出了狂人的笑容，他看着那不断远去的火光，目光紧紧锁定着那个身影，直到对方再也无法看见。
…………
“果然还是那样做了啊。”
黑暗的天空下妖艳的少女望着城市中的异变。
“终于、终于最后的终幕要开始了。”
少女在笑，那是异形的笑容。
“再等一等哦。”
她对着自己身旁如睡美人般沉睡的美雪说道。
“魔王已经登上舞台，公主正等在这里，那么我们的主人公，可爱的王子、勇者、救世主大人——”
看着那越飞越远的火光。
“你做好准备的了吗？”
第二百三十三章 心之空洞
（看到书评区有了反应我很欣慰。）
四季沉溺于梦中。
那是可以让人忘记一切忧愁与痛苦，永远安宁的梦境。
但是他感觉自己不能再睡下去，不可以再睡下去。
有人在等待着他，有人在呼唤着他。
终于四季睁开了双眼。
一瞬间的光芒令他不由得将眼睛眯起，大概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接触光线的缘故，他感觉有些不适应。
大脑无法顺利地运转起来，无法构成具体的思维，只有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匆匆闪过。
突然有一幕在他脑中定格了，那是自己被奈伊击败时的场景。
四季一下子清醒了。
那个惨痛的失败，那个绝望的真相，一切他都想了起来。
受到情绪的影响他的心跳开始加速，随之虚弱的身体因为过负荷运转而产生的疼痛传回了大脑。
这疼痛让四季冷静了下来。
四季开始用适应了周围亮度的眼睛打量周围，这里是一个大房间，周围很干净，装潢还算不错，自己正躺在房间中的大床上。
这是他从未来过的地方，周围没有看到人，身体没有被禁锢，也没有感觉到什么邪恶的气息。
心中出现疑惑，自己应该是被那个叫奈伊的男人抓住了，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地方醒来？
脑海中想出了很多种可能，但是躺在这里都无法验证，所以他小心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身体很虚弱，这让他回想起了初入中继世界的时候。
在被子下面的身体上没有衣服，不过四季发现在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套衣服，于是他起身想要去换上。
只是他的身体比他自己预想的还要差，伸出的手还没有够到衣服，身体就因为失去平衡而从床上摔了下去。
房间里传出了“咚”的一声。
“快点快点！”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在四季刚刚摔倒还来不及起身的时候，他就听到门被打开了，同时有三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四季哥哥！”
“四季大人！”
“四季君！”
转头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瑠花、伊莎贝拉、奈奈三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四季的眼中。
她们三个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冲进房间将四季扶回了床上。
“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重新躺会床上的四季想要快点知道在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
“……”
“……”
听到这个问题时少女们沉默了一下，但还是将过去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
几分钟后，在瑠花她们的搀扶下四季来到了不远处的另一个房间。
空荡荡的洁净房间中放着一张床，而秋华就躺在那里。
迈着沉重的步伐四季向着秋华走去，而瑠花她们站在门口只能静静地看着。
轻轻掀开白被单，四季看到了秋华的脸。
因为战斗而显得苍白而疲惫的脸，却带着一丝释然的微笑。
秋华安详的样子，就好像是处在熟睡之中。
真的好像只是在睡觉一样，似乎只要轻轻叫一下，她就会醒来。
“秋华。”
可是已经不会有回应了。
四季伸出的手碰到秋华的脸。
冰冷。
没有温度的冰冷。
在这具身体中已经没有了心脏的跳动，没有了血液的流动，没有了灵魂的存在。
一切的一切，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躯壳。
四季的意识陷入了空白，失去力量的身体跪倒在了地上。
胸口好像开了一个洞，心好像被撕裂了一样。
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四季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包围自己的只有心灵被撕裂的疼痛。
秋华死了。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握着秋华冰冷的手四季意识到了这一点。
四季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死亡是一件这样令人痛苦的事情。
秋华……
张开的嘴无法发出声音。
即使多少次喊出对方的名字也不会再得到回应，死亡就是如此残酷。
“不要……”
这一刻理智的思维、逻辑的判断都从四季的脑海中消失了。
“留下我一个人。”
如此弱小的自己，没有一个人战斗的力量。
找不到存在意义的自己，如果连秋华也失去了的话，就什么也没有了。
心中出现了空洞，连构筑名为四季的这个存在本身都动摇了。
这样下去自己会消失，四季有这样的感觉。
四季的存在开始变得不稳定，他变得就像是即将消失的幽灵。
但是最后剩下的一丝思念在维持着他的形体。
——“对不起，四季。美雪就拜托给你了。”
声音在心中响起。
四季看到了，一幕幕影像就像是海浪般涌向他的内心。
秋华进行的每一场战斗，秋华身上的每一道伤害，秋华心中的每一个思念。
思念的潮流涌入他心中的空洞，那是炽热的、迅猛的、激烈的，同时也是温柔的。
“秋华。”
四季喃喃地念着秋华的名字。
自己真的太弱小了，所以一直需要人来拯救。
但是——
四季看着秋华的脸，在她脸上浮现的笑容依然是那样美丽。
…………
当心情平复之后四季走回门口看向正等着他的三位少女。
“谢谢你们。”
“真的没问题了吗？”
瑠花的大眼睛中充满了焦虑。
“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啊。”
伊莎贝拉也是同样的表情。
“刚才还以为你要消失了一样。”
奈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我没问题的。”
四季不会就这样消失。
“可以告诉我现在的情况吗？”
“呃？情况？”
“奈奈，你知道吧？”
伊莎贝拉看向奈奈的方向。
“嗯。反抗者的进攻已经过去快一天了，只有秋华阿姨带着你回来了，其他人都没有回来。”
奈奈将自己知道的情报说了出来。
“现在在中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里一直什么反应也没有。”
“现在是什么时候？”
“凌晨四点多。”
“我明白了。”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四季有一种很模糊的感觉，他知道这种平静不会持续多久。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也谢谢你们的照顾。”
说完他便撑着虚弱的身体再次迈出了脚步。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世界宣言
炉火把被炼成了一块的丹药细细烧灼，似乎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出炉，焦飞不敢有丝毫焦躁，按耐了诸般情绪，也不敢有丝毫分神。丹田中的小诸天云禁真法种子符箓，已经被他灌注了法力，随时能发出最后一道收丹的法诀来，但是就是丹药迟迟不开，他就是拉了弓，猎物却忽然缩头不动一般，手臂不管如何酸麻，却始终要稳定如恒。
“开了！”
忽然间，那块丹药发出了噼啪之声，焦飞把手一招，最后一道符箓化道白虹，把丹药整个分成了二三十块，在空中丢溜溜的乱转，最后化成了清香扑鼻的丹药。焦飞心中欣喜无定，忙伸手拿起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玉瓶，收了所有的定颜丹。
“我的最后关头，拉丹的手法还是不成，上一次陈太真师兄至少把九成以上的药材拉出了丹来，我最多也不过拉出了六成的丹，糟蹋了一小半的药材。”
不过第一次开炉炼丹，就有如此成绩，焦飞也足堪自慰了。这定颜丹一粒便能驻颜不老，虽然焦飞只拉出了六成的丹来，可是也有二三十粒了，足够跟碧玉蝎子精九尾儿交代有余，他倒是能够落下来大部分的定颜丹，虽然焦飞也不觉得这丹药能对他有用。。
这一次炼丹虽然时间比上一次帮助陈太真扇火要短的多，但是疲累却犹在那次炼丹之上，焦飞收了定颜丹的玉瓶，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他睡下没多久，陈太真就笑呵呵的带了两个女子走了进来，见到焦飞衣冠不整的躺在地上，老脸就有些尴尬。跟着陈太真来的两个女子，一个气质高洁，冷若冰霜，一个却给予人春风扑面，一室都是暖意。焦飞若是没睡着，定然都认得出来，那个身材稍微高挑，冷若冰霜的正式越轻寒，另外一个却是跟他关系还很融洽的孟阗竹。
“这孩子，怎如此不稳重？居然在丹室里就睡下了。亏得孟师妹和越师妹还记得和他有一面之缘，前来看望他。”
陈太真正要唤醒焦飞，孟阗竹却拦了道：“看焦飞师弟似乎十分疲倦，炉火中尚有余温，应是刚才炼丹，耗尽了精力。还是不要叫他好了。”陈太真嘀咕了两声，在焦飞耳边压低了嗓音说道：“你小子乱动我的丹炉，回头才跟你算账。”
其实这三人一进来，焦飞就从梦中惊醒。他毕竟是个修道的人，陈太真，孟阗竹，越轻寒等三人又没隐蔽了气息脚步，才一踏入丹室的院子，焦飞就知道了。但是焦飞现在这样子怎好见人？不消说道袍比炉火燎着了一大块，头发都有些焦枯，脸上都是黑烟，跟鬼也似，孟阗竹和越轻寒都是冰纨般的道装，跟画上仙子相仿，由不得他不自惭形秽。
陈太真这般一说，焦飞也有几分不好意思，正要思量是不是“醒”转过来，解释几句，越轻寒忽然问道：“焦飞师弟，你刚才开炉炼的是不是定颜丹？”
越轻寒直来直去，这么一问，那是把焦飞装睡的事儿揭穿了，让这黄脸少年老大不好意思，一翻身爬起来道：“前些时候小弟出门帮陈师兄去采药，无意中得了一株绛珠草，就试着炼了一炉定颜丹。这定颜丹的丹方还是孟姐姐当初送我的医经上记载的哩。”
越轻寒玉容如冰倒也看不出来喜怒哀乐，只对焦飞问道：“不知焦飞师弟你炼成了没？”
焦飞点头道：“小弟侥幸炼成，只是拉丹时手法不好，毁了大半的药材，只得了二三十粒。越师姐可是需用此物？只要您留给我两粒，其他的尽管拿去。”
越轻寒和孟阗竹同为漓江剑派的四大弟子，一身道法不消说是极厉害的，焦飞和孟阗竹关系尚可，但是越轻寒却是天生的一股冷淡的脾性，他根本无从结交。见越轻寒忽然问题定颜丹，焦飞自是好不吝啬的把整只玉瓶都递过去了。
越轻寒淡淡说道：“我也要不那么许多，便跟你讨五粒，日后有以回报。”
焦飞看着越轻寒，随手捏出一个羊脂玉的瓶子来，从自己的那个玉瓶中倾倒出五粒定颜丹，素手如玉，和两枚玉瓶相映生辉。越轻寒的玉瓶倒是上佳美玉，跟美人儿玉手一般温润，焦飞自己的那个玉瓶，不过是随手准备下的，就显得质地次了许多。和越轻寒玉手放在一起，颇有些不协调，显得寒酸了些。
“这修道之人也讲究美食美器，只是我还不够那个资格，等我炼就了元神，能够长生不老，或者有机会考虑这些罢。”
焦飞从越轻寒手中拿回了自家的玉瓶，拱手说道：“几粒丹药，还不是什么珍稀之物，也只是借了陈太真师兄的丹炉炼来试手，哪里值当什么？还敢需要越师姐报答！我这丹方还是孟姐姐给的呢，讲究起来，此物孟、越两位姐姐也有一份的。”
越轻寒收了定颜丹，似乎心情欢悦，难得多说了几句道：“孟师妹倒是广结善缘，焦飞师弟入门才不许久，就有这般修为，日后你讨救兵的地方又多了一处。”
孟阗竹微微笑道：“师姐说笑了，不过这话还真是如此，出门行道谁不遇上些麻烦？焦飞师弟进境如此迅速，不日便可追上我们姐妹，到时候孟姐姐有求，你可不能拒绝。”
焦飞甚感惶恐，连忙谦逊了几句道：“两位姐姐说哪里话来，若是我能有本事，让两位姐姐也得以借助，乃是焦飞天大的荣幸。”不知不觉间，焦飞把越轻寒也从师姐喊成了姐姐，关系又紧密一层。陈太真在旁听得确真，心中暗忖道：“焦飞师弟人缘到好，本派有苏真，徐庆师弟愿意帮他，外面还有孟师妹，越师妹这两个硬手。不似苏星河师伯那般脾气古怪，虽然派中许多人都受了苏师伯的恩惠，紧要关头却难得寻得人帮手。不然这次怎会吃了蓝犁道人的大亏，连性命都保不住！”
ps：先对诸位等候更新的读者大大道个歉，我实在太慢了啊。还是那句，今晚一定要霸王硬上弓，还请大家帮忙，点榜暂时不成，但是周推还请多投几张票。明早爬起来就继续赶稿更新。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不同的心
“姐姐！”
忽然在经过一个房间的时候，从里面传来了一个年幼女孩的声音。
“啊！你也在这附近吗？”
瑠花在看到女孩后大吃一惊。
那个女孩快步地向着他们这里跑了过来，转眼就来到了他们跟前。
“是那个走失的女孩啊。”
伊莎贝拉想起了女孩的事情。
“如果美雪能够看到她平安无事一定会很开心的。”
“是啊。”
奈奈也点头附和，随即将女孩的事情告诉了四季。
“你现在怎么样？你妈妈呢？”
瑠花关心地向女孩问道。
“妈妈在后面！”
顺着女孩所指的方向，一个妇女正一瘸一拐地缓步向他们这里走来。
看到这幅情景，他们立刻向着妇女的方向走了过去。
“真没想到又能遇到你们。”
女孩的母亲对她们露出笑容，然后轻轻拍了拍女孩的头。
“这孩子刚才还又哭又闹呢，一见到你就好了。”
“因为刚才很可怕啊！”
女孩说的刚才一定指的是奈伊发出宣言的时候。
“乖乖！没有事的哦！”
此时瑠花倒是很有年长者的风范，不断地安慰着女孩。
“放心好了，坏人这位哥哥都会打倒的！”
接着瑠花指向了四季。
“……”
四季倒是没想到话题会转向自己。
只见女孩眨着天真的大眼睛，望向四季的方向。
“这位大哥哥不是病人了吗？”
“呃……他只是喜欢这么穿而已。”
“我没有这个喜好。”
四季的抗议被无视了。
“总之，你不用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嗯！我听姐姐的！”
说完瑠花和女孩都笑了起来。
“非常抱歉，麻烦你们来安慰那孩子。”
一旁女孩的母亲向他们道歉，在她的心中瑠花的话当然只是为了安慰女孩才说的。
“好了，不要耽误哥哥、姐姐们做事。”
母亲将女孩拉回来，然后与他们道别。
“姐姐、哥哥你们要加油哦！”
不过女孩却是当真了，临走时她挥着手不停为他们加油。
“谢谢。”
四季认真地对女孩道谢，看着母女两人向回走去的身影，他想到了秋华和美雪，如果没有发生这多么事情的话，她们应该和面前的这对母女没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些，他觉得自己不去战斗是不行的。
“我们走吧。”
结束了这段小插曲，他们继续向着出入口走去。
终于他们来到了出入口附近，不过刚刚靠近就听到了嘈杂的声音。
他们露出疑惑的表情，按理来说出入口附近除了把守的工作人员外，应该是没有什么人的才对。
“放我们出去！”
“你们凭什么拦着路！”
“我不要困死在这里！”
“让开让开！”
蕴含着怒气的声音连续不断地响起。
“静一静！”
“冷静一下！”
“现在谁也不能出去！”
同时劝阻的声音也微弱地传了出来。
争吵来自两方，一边人数众多，看起来都是一些普通市民，他们都面向通道的方向；一边只有几个人，但手里有枪，看起来是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他们守在出入口处。
市民那一边想要出去，工作人员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出去。双方争执不下，似乎马上就要大打出手。
“他们在搞什么东西啊？”
看着这一幕的瑠花一脸疑惑。
“明明外面要更危险，他们出去不是送死吗？”
伊莎贝拉感到很不可思议。
“被吓破胆了吧，用跑到外面就有救来麻醉自己，实际上是去作死。总是有这种不可理喻的人，明明是为他们好却不领情，好像人家要害他们一样。自己没本事，只会四处乱喷，在网上就是些键盘侠。”
奈奈的话虽然有些毒舌，但却没有说错，那些市民已经因为恐惧失去了冷静的判断，只是盲目的对周围发泄着自己的情绪，而具有权威性的工作人员就成了他们的目标。
“怎么办？这样我们不就出不去了吗？”
瑠花蹦起来望向不远处的大门。
这个出入口的附近面积并不大，路已经被人群堵住了。
“而且如果引起骚乱就糟了，只有这些工作人员是拦不住他们的。”
伊莎贝拉担心地说道。
“明明都是这个时候了！”
奈奈很是无语地看着那群人。
“周围充满了不安。”
这时四季突然说道，瑠花她们立刻将注意力转到他的身上。
“四季哥哥有办法吗？”
“交给我吧。”
说完四季离开她们的搀扶用自己的力量向前走去。
从表面上看他似乎什么也没有做，但是随着他的前进，周围的人都将注意力转到了他这里。
“冷静下来。”
四季只是如此说道。
就像奈伊能够通过他的语言将恐惧带给人们一样，四季编织的语言则起到了相反的效果。
语言就是魔法。
魔法是改变世界法则的力量。
随着四季的话语传出，原本骚动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看着前方的人群，四季又想到了避难所中看到的其他市民们。
从本质上他们是没有什么不同的，都是这个世界上非常非常普通的一份子。只不过在巨大的恐惧下，他们输给了心中的绝望感。只是这一点的差别，然后便会做出完全不同的事情来。
如果心输了，那么就真的输了。
“都回去吧。”
解释与劝解在这时没有意义，四季直接对所有人进行了催眠。
即使是刚刚还处在群情激奋的状态，人群还是立刻被催眠了。就看见他们排成一排整齐地往回走去。
看守大门的工作人员全都摸不着头脑，只感觉情况非常的诡异，不过下一刻他们就不需要在意了，因为他们也被催眠了。
“那是什么？好厉害！”
“那是催眠术吗？”
“真的有催眠术吗？不过邪神什么的都有，催眠术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在三位少女发出感慨的时候，四季回过头看向她们。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谢谢你们的帮助。”
“……”
她们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是最后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下次再见吧。”
说完的瞬间，四季的身影从实变虚，然后幽灵一般地消失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阻拦的魔风
再次出现时，四季已经来到了外面。
黑暗的天空以及散布在周围的瘴气让这座城市变得像是异界一样，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真的变成异界。
没有停留四季开始向奈伊的所在走去，不用担心找不到方向，那种压倒性的存在感实在太过强烈，不需要特别感应就能知道对方的位置。
四季艰难地拖动沉重的身体迈出脚步，身体的虚弱程度就是杀生石的力量也无法马上修复。不过他前进的速度并不慢，透过不同的视角行走在空间中，四季的每一步都前进了很远的距离。
没有多久四季就来到了路的尽头，在前方是一片赤黑的大海。
如果说之前的地方是接近异界的话，那么这里就可以说真的是异界了。
好似无尽的大海中，只有一些尚未倒塌的大楼还存在着。
以四季的感知依然无法穿透瘴气的阻隔，在这里已经无法像刚才那样行动了。
于是四季飞到了空中，向着中心飞去。
周围偶尔可以看到一些在空中飞行的生物，它们漫无目的地四处乱飞完全看不出秩序。
有些飞行生物注意到空中的四季，便冲过来打算攻击。不过在它们靠近的瞬间就突兀地失去了生命，连反抗和挣扎都做不了。这个过程中四季完全没有在意它们的存在。
前进了大约三分之一的路程时，四季在空中停了下来。
因为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终于等到你了。”
屹立于空中犹如统御天空的王者般站立在那里的是安布罗斯。
“我不想在这里与你纠缠。”
四季的脸上没有表情的变化，但是精神已经在这一刻集中。
“奈伊的行动会毁灭所以人，你也不例外。”
“我知道。”
对此安布罗斯不置可否。
“这个世界既然诞生就必将迎来毁灭，而正是这样才使得它的存在有了意义。”
安布罗斯在笑，那是发自内心毫无虚假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燃烧的意志与毁灭的狂乱。
“我赞颂这一切！这是这个星球的经历所演奏的伟大乐章，还有比这更值得期待的吗？”
“……”
四季明白了，想要不与安布罗斯战斗是不可能的。也许安布罗斯的行为很疯狂，但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源自于他自身的意志，那么面对这样的敌人言语的交流是没有意义的。
“不过我同样在期待着……”
但安布罗斯突然说出了意外的言语。
“只有单一的旋律终究无法达到顶峰，昨天我已经看到了抗争的力量与毁灭的力量演奏的和旋，但是这样还不够！他们无法演奏到最后！”
似乎有一种愤慨般的表情浮现在安布罗斯的脸上。
“所以我期待你！”
他指着四季。
“你将演奏出什么样的乐音，你的生命将会唱响什么样的歌声？”
安布罗斯的话与其说是询问四季，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所以施展出你的力量吧！这是终曲的前奏，你必须打败我！”
那是开战前的信号。
“如果你连我也无法打败，那在更加可怕的绝望面前你就什么也做不了！”
力量从安布罗斯身上爆发出来。
随着琴弦发出的琴音，狂风以他为中心向着周围席卷。
天空中由瘴气聚集而成的乌云随之一同卷动，巨大的风暴令天空出现了一个下陷的漩涡，看上去简直像是天空都要塌陷一般。
狂乱的魔风向着周围吹袭，那刺骨的寒意与锋锐似乎要将四季割裂。
四季感受到了宛如天地伟力在这里降临，此时安布罗斯展现出的力量要比之前遇到时还要强，完全无法想象几天前安布罗斯还被自己打伤了。
“开始吧！”
安布罗斯一声大喝，漆黑的魔风聚集在他的周围。
数十道风之刃划过天空向着四季的所在飞去，风刃编织成了网似乎能够将一切进入其中的敌人搅碎。
面对铺天盖地的攻击四季没有后退，反而向前冲了过去。
因为他知道躲避是没有意义的，普通的移动速度绝对不可能比这些魔风更快。
那么既然如此四季能做的只有正面对抗。
为此他需要力量，具有强大破坏力，毁灭性的力量。
那个力量是——
一瞬间，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他的手自然而然的伸出，力量编织成术式，毁灭的能量在他手中集结。
一个光球在他手中浮现。
“那是！”
见到这一幕的安布罗斯来不及惊叹，四季手中的光球已经飞向了风刃之网。
爆炸在半空中出现，光芒将这里短暂的变成了白色，风刃之网被光球发出的毁灭力量给撕裂。
“那是奈伊的术式吧？没想到你居然也能够做到。很好，就是要这个样子才对！”
说话之间魔风再次开始在安布罗斯周围聚集，这一次不再是一些风刃，魔风聚集成了漩涡，数道黑色龙卷好似几条黑龙。
一、二、三、四、五，一共五条黑龙，它们咆哮着向着四季的方向冲去。
不同于风刃之网的大面积杀伤，这些黑色龙卷的力量要更加集中，破坏力也会更加惊人。
不过四季不为所动，他伸出双手，从发出光芒的手中浮现出一段段术式。
复数的光球出现在他的周围。
完全没有躲避的打算，四季选择发出攻击与对方进行对攻。
光球与龙卷。
毁灭的强光与狂乱的魔风。
两者在空中发生激烈冲突，余波在周围数公里形成风暴，海面就像是发生了海啸一般卷起巨浪。
在冲突的过程中，四季毫不犹豫地向着安布罗斯的位置冲去。
光球与魔风产生的能量击打着四季的防御，但想要突破还差一些。
眨眼之间四季已经突破了阻碍，而在这时安布罗斯向上方飞了过去，然后整个身体都融入到了漩涡之中，漆黑的魔风顿时遮蔽了他的身影。
但这并不是逃跑。
一条贯串天地的黑色龙卷出现在海上。
闪电从龙卷中迸发出来，闪光与雷鸣回荡在海天之间。
安布罗斯将自身化作了黑色的龙卷。
第二百三十七章 哈斯塔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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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黑色龙卷开始向四季的方向移动。
这样的力量下已经不需要特别的技巧，仅仅是靠近过去就能够带来巨大的破坏。
四季能感受到黑色龙卷的强大，魔风制造的余波就快要赶上之前的风刃了，如果被卷入其中绝对比被无数风刃千刀万剐还要可怕。
四季再次在周围凝聚出光球，然后向着龙卷射去。
但是飞到半路上，笔直飞行的光球就受到了风的影响偏离了轨道，最后光球确实命中了龙卷，不过或许应该说是被龙卷吸入其中才对，毁灭的能量全都被魔风给搅碎，结果就连爆炸的光芒也无法看到。
看起来完全没有效果，一般的攻击根本对其无法造成伤害。
这完全是攻防一体的招数，虽然安布罗斯之前也化身过龙卷，但是与现在完全不是一个规模。
面对如此的攻势四季不得不后退。
然而黑色龙卷紧随而至，它有着远超过其庞大体型的速度。
无法拉开距离，即使四季使用最快的速度，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在缩短。
四季经过一栋尚未倒塌的大楼，以龙卷的大小想要绕过去是不可能的，但是它根本不需要这样做，强大的风力直接将钢筋混凝土的墙壁击碎，原本还勉强没有倒塌的大楼顿时整个坍塌下来。
幸好刚才四季没有躲进大楼里，否则他也会一起埋入其中。通过这个表现四季已经能够判断出龙卷的破坏力，想要像之前一样找狭窄的空间限制对方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无论什么环境对方都能用强力破坏。
那么现在四季能做的就只有与对方硬碰硬了。
“如果你只能逃跑的话，我就太失望了！”
声音从龙卷中传出来，在强风中依然传入了四季的耳中。
对于安布罗斯的话四季没有回答，也没有在意，但是他知道一直逃跑是不成的。
按常理来说施展出这样强大的力量是不能持久的，只要拖延时间就能消耗敌人的力量，不过此时四季觉得无法用常理来判断。
他的感觉渗透到周围的每一个角落，丝毫连每一个空气分子都要尽收眼底，他能感觉到瘴气在源源不断的向这里聚集，进入那个巨大的龙卷之中。以此为补充，很可能安布罗斯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
而且四季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与对方耗下去，奈伊既然已经做出了宣言，那么一定马上就会做出行动。他不知道没有了自己的力量对方如何来控制邪神，但不代表奈伊什么都做不了。
他需要力量，比起刚才的光球还要强大，足以击破这道黑色龙卷的强大力量。
光芒在四季手中凝聚，那些光都是聚集的术式。
每一个符号被组合在一起，又被打散，在这个过程中光芒越来越强。
那种强大的力量，他曾经见过。
那是吞噬一切的白色黑暗。
由这个世界最强的魔人施展出来，究极的破坏法术。
四季在半空停下来，转头看向追来的龙卷。
此时在他手中的光芒已经无比强烈，终于在达到某个极限之后爆发了出来。
四季将他的手高举，光芒一直向上延伸出十几米，然后凝聚成固定的形态。
十字架。
一个由光芒组成巨大的十字架。
闪耀的十字太过耀眼将天空都照亮了。
四季将十字架握在手中，十几米长的十字与人的大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毫无疑问四季就是中心。
黑色龙卷已经飞来，面对握着十字架的四季，安布罗斯没有选择后退，而是继续一往无前的冲来。
四季将十字架向着龙卷挥出。
一瞬间，世界被白色的黑暗所吞噬。
能量爆发的冲击席卷四周，受到影响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半球型的凹陷。
直到光芒开始消散的时候，海水才像是想起回去一样，重新将凹陷给填满。
位于空中，四季依然在站在原地，手中的十字架此时已经化作光点渐渐消散。
他看着对面，之前的黑色龙卷已经被斩断，魔风没有办法再维持自身的形态，身处于其中的安布罗斯也从中显露了出来。
可以看到安布罗斯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液给染红，从他口中还在吐出鲜血。
唯一完好的就是那个造型奇特的吉他。
“呵呵哈哈哈哈哈！！！”
在交锋中被打败安布罗斯却笑了起来。
“真是耀眼啊，简直就像是恢弘的交响一样。”
“你挡不下第二击。”
四季平静地诉说着事实，胜负已经决出，以安布罗斯的伤势绝对挡不下第二下。
“确实……咳咳！”
似乎说话都变得有些困难，但是安布罗斯对于自己身体受到的伤害丝毫没有在意。
“但是啊，哈斯塔的力量并不是只有风。”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波动的琴弦奏响了异界的旋律。
吉他因为灌注的魔力发出光芒，在光芒中可以看到一张张书页飞舞，吉他只是它的外表，本质上它是安布罗斯持有的魔导书——《塞拉伊诺断章》。
“这一击你能承受住吗？”
安布罗斯唱起了歌，那歌声不是振动空气制造的声音，而是作用于世界本身，能够撼动灵魂的魔音。
就像是有人与他合唱般，异界的声音在周围回响。
那就像是咆哮，又像是哭号。
那是仅仅听到就足以令人精神崩溃、身体崩坏的歌声。
明明是人类连听都不该听的声音，现在却在安布罗斯口中唱响。
任何的方式似乎都无法阻止这歌声传入耳中，四季感觉自己的身体沸腾了。
这不是形容，他的身体确实地受到了影响，身体就像是要溃烂一般，从细胞……不，dna的层面发生致命性的崩溃。
四季能够感觉到那种来自于异界的可怕存在。
但是，身体的崩溃也无法阻止四季的行动。
燃烧般的意识绽放出灿烂的光芒，以四季为中心侵占着周围的世界。
安布罗斯注视着不远处的四季，狂乱的异形之歌被压制住了。
“真是动听的旋律啊。”
在自己即将被这股意识吞没的时候，他只是如此说道。
第二百三十八章 存活
世界重新变得安静了，再也没有异界的声音在这里回响。
相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四季和安布罗斯遥遥对视着。
四季穿着的那件病号服都被血给染红了，衣服上面没有任何破损，但是下面的皮肤则出现了大面积的溃烂，那里的细胞完全坏死，生机彻底断绝，简直就像是死亡多时的尸体一样。
这就是安布罗斯的最后攻击哈斯塔之歌的效果，如果溃烂蔓延到了体内，结果就是必死无疑。
相比于样子非常凄惨的四季来说，安布罗斯倒是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好像刚才的交锋没有受到影响一样。不过这只是表面现象，他受到的伤害要严重的多，那么源自精神层面，对于灵魂的伤害。
最后四季进行的那一记精神的碰撞，让安布罗斯受到了极为严重的反噬。
安布罗斯手中从未受过伤害的吉他突然出现了变化，一张张书页从上面飞出，然后在空中自燃，最后整个吉他都消失了。
“你赢了。”
安布罗斯有些落寞地看了一眼消散的魔导书，但脸上依然带着狂意的笑容，好像胜利者是自己一样。
或许在安布罗斯的心中自己确实是胜利者，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眼前的少年拥有着与众不同的力量，可以回应自己的期待，他一定可以让最后的终曲圆满的落下帷幕。
如果说他唯一觉得遗憾的事情的话，那就是他无法亲眼看到这一幕完成了。
“到底你将奏响出毁灭的乐章，还是生命的歌谣呢……”
轻轻蠕动的嘴唇已经发不出声音，在魔导书消失之后，安布罗斯的身体也开始溃散了，他化作了一粒粒光点，然后随着一阵凛冽的风飞向了空中。
四季看着随风消散的安布罗斯一句话也没有说，直到最后他也不能理解对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也不能理解对方为之战斗的理由，以及对方心中的期待。
不过这样就好了，四季没有考虑这些的时间，对方想必也不需要他来理解。
那个男人的歌声已经将自身的一切展示了出来。
在确定安布罗斯已经死去之后，四季开始继续前进。
他身上的伤亡很严重，几乎和普通人受到大面积烧伤一样，因为有着邪神的力量侵蚀，以杀生石的力量也无法快速恢复。实际上此时他已经不能自由的控制手脚移动了，连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火辣辣的刺痛感。
不过四季没有打算休息，使用能力也不需要身体好坏，所以他就这样向前飞去。
或许是受到之前战斗的影响，周围没有再看到有飞行生物出现，而其他的拦截也没有遇到。就这样他顺利地又前进了很长一段距离，此时这里已经距离中心的奈伊不远了。
“……”
感觉到一丝异样，四季将感知集中在下方的海面上。
黑暗中的大海很难看清东西，但是对于四季来说没有影响，立刻他就发现了引起他注意的东西。
四季从空中降落下来，下面是一个倒塌了的大楼废墟，因为很大的缘故还有一部分露出在海面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海中的孤岛。
在这孤岛之中倒着几个人，看起来全都是奄奄一息的样子。
靠近过去可以看到一共是四个人，其中穿着类似军装的男人已经死去，而另外两个男人和一个老人还有一口气在。
四季认出了这三个人，菲利普斯、哈里森与赫尔利，从秋华的记忆中他知道他们是反抗新生真理会的人，秋华也受到他们很多的帮助。
四季立刻过去检查了他们的状况，他们身上没有太严重的外伤，但是身体机能近乎衰竭，离死亡已经不远了。之所以现在还能在这种充满瘴气的环境中活着，全是因为他们身上的魔法装备。看上去和普通衣服没什么区别，但是内部则是绘制着各种术式，已经和魔幻故事中的法师袍没什么区别了。受到这些装备的保护他们才活到现在，不过四季再来晚一点就难说了。
四季用能力取出身上的空间袋，那里还有一些剩下的治疗魔药，对于四季来说这些魔药的等级太低已经杯水车薪，但是用在他们的身上却没什么问题。
用念力控制着他们三人的身体，四季将药灌了下去。
不知道是药物的刺激，还是被摆弄的缘故，他们纷纷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我没死？”
四季看着他们的时候，其中的老人也注意到了他。
“你是？啊！你是秋华女士的……”
菲利普斯一脸的惊愕。
“……”
没有出声，但四季点了点头。
（“我在这里发现了你们，所以就给你们简单的进行了治疗。”）
见到三人这么快就醒了，本来打算马上就离开的四季便用念话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们。
之所以用念话是因为刚才的伤让四季说话都很困难。
念话让三人都愣了一下，但都立刻回过了神来，并且很快的就搞明白了自身的情况。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秋华女士呢？”
菲利普斯紧张地向四季询问。
（“秋华已经死了。我是来阻止奈伊的。”）
“什么？”
不光是菲利普斯，哈里森与赫尔利都是一脸惊愕。
“你说来阻止奈伊？你这样的状态？”
穿着沾满血的病号服的样子，确实无法令人联想到战斗。
（“是的。”）
不过四季是无法理解这层关系的。
（“你们在这里休息。”）
说完四季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
菲利普斯顾不得身体的衰弱挣起上半身。
“你不可以去！奈伊的力量超乎想象，好不容易才将你救出来，你在过去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你先远离这里，以后还有机会。”
（“已经没有机会了。”）
四季快速将奈伊的宣言复述了一边。
“什么？”
“可恶！”
“那个混蛋！”
他们都理解了四季的意思。
（“就是这样。”）
“可你的状态去了也是必死无疑啊！”
即使再也施展不了法术菲利普斯的眼力还是有的，他能看出四季的伤有多重，就是菲利普斯他们受到这样的伤，想要活下来都不容易，更不要说战斗了。
（“我现在还不会死，我还有要做的事。”）
此时四季的目光已经没有落在菲利普斯的身上了，因为他找到了要找的人。
第二百三十九章 美雪的内心
不再去管菲利普斯他们，四季向着天空飞去。
他的双眼穿透了黑暗，锁定在了远方那个身影上。
（美雪。）
身着着拘束服一般的术衣，美雪用书页组成的双翼悬浮在半空。
当四季到来的时候，她立刻释放出了杀气，紧接着就发动了攻击。
锋利的弯刀旋转着向四季飞来，但在来到四季面前时就被定在了半空。
弯刀上铭刻的术式发出红光，但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法挣脱四季的束缚。
发现这个情况的美雪当即再次召唤出弯刀，拍打双翼直接冲了过来。
这一次的攻击要远比之前更强，弯刀被术式的光辉染红，带着死亡的热力在空中留下一道斩痕。
然而，弯刀只斩断了一片虚空。
四季的身体化作幻影，已经移动到了远处。
四季知道美雪被敌人控制的事情，将她救出来就是四季必须做的事情，也是秋华最后的嘱托。
“醒过来！”
忍受着喉咙处传来的阵痛，四季将力量编织成了语言。
携带着四季强大精神力的语言传入了美雪的耳中，一瞬间正打算再次攻来的美雪停在了原地。
美雪的脸上浮现出了挣扎的表情，但出人意料的是停顿只持续了一秒，接着她就又行动了起来。
“！”
失败了，四季没有想到美雪受到的控制会那么强，面对再次上前的美雪，四季只得重新拉开距离。
“清醒过来！”
再一次释放出力量，但是结果是相同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准备这次美雪连停留都没有。
术式的光芒在美雪的周围出现，她连续召唤出了数把弯刀，同时控制着这些弯刀，她对四季释放出猛烈的斩击。
看着美雪挥刀战斗的样子，四季想到了秋华，应该说不愧是母女就连战斗的身姿都是如出一辙。
一共七把弯刀同时从不同的方向击中四季，凝聚着杀意的刀刃与四季的防御碰撞在一起，剧烈的冲击在空中爆发。
“呃！”
四季从冲击的中心飞退而出，全身溃烂的地方再次流出鲜血，并不是因为美雪的攻击有多强，而是四季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战斗时的负荷了。
重新在空中稳定身形，对于身体受到的伤害四季非常清楚，但是他完全没有在意，就连止血治疗这些都没有做。
他只是盯着美雪的身影，因为他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为什么……”
那不是因为被控制发出的声音。
“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
那是源自于内心深处的话语。
四季明白了，美雪并不是单纯的身体受到了控制，同时也是将心中的感情向着扭曲的方向引导的结果。
如果是自身的愿望的话，自然不会想要醒来。
那是美雪的情感，美雪的杀意，美雪的痛苦。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那是她最纯粹的渴望。
挥来的刀刃带着炽热的感情，将四季刺穿。
冰冷与炽热的感觉同时传到了四季的脑海中，胸口被刺穿的疼痛却显得是那样微不足道。
“……”
因为弯刀已经完全没入四季的胸膛，所以此时两人紧紧靠在一起。
四季看着面前的美雪，两人四目相对，在美雪那双发出血色光芒的双眼中凝聚着炽热的感情，痛苦、悲伤、愤怒……太过复杂已经超出了四季的理解范围。
“对不起。”
四季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道歉，不成熟的自己有太多不能理解的事情了，他所能做的只是伸出手，将美雪紧紧抱住。
攻击之后想要后退的美雪因为被四季抱住而无法挣脱，这时四季的头轻轻靠在她的额头上，他犹如深渊般黑暗的眼睛发出了光。
开始吧。
沿着怀抱中的温度，四季的意识开始下沉，就像是要追溯其源头一般。
术衣编织出一层层精神的防御，但在眨眼间便被四季击破。
身体的感觉已经消失，四季进入了美雪的意识之中。
前方是一片黑暗，当他产生这个概念的时候，他睁开双眼，世界重新出现了颜色。
这里是意识的世界，是美雪的世界，也是美雪的内心。
五彩斑斓的光影在周围交错，就像是孩子随意涂抹的涂鸦，四季便在这混乱的世界中前进，不过与其说是前进，说是深化才更正确。
随着他的深入，混乱的光影渐渐变成了一幅幅画面，就像是悬浮在半空中的泡沫，只要稍不注意就会消失不见。
这是美雪的记忆，四季前进的过程就如同在阅历她的记忆一般。
不断变换的光景，混乱而无序，就像是在象征着美雪的内心。
一幅幅画面闪过，有时出现的是一个年幼的女孩，有时出现的是一个少女。在家中、在学校、在城市的街道上，大部分时间少女都是一个人度过的，然后就是与母亲两人一起的生活，还有直到最近才开始出现的朋友。
这就是美雪经历的人生。
四季随着美雪的脚步一直向前，终于走到了光影的尽头。
那是四季知道的地方，一栋非常平凡的两层小房子，就和住宅区的任何一户人家都没有区别。
那是美雪的家。
也是秋华的家。
虽然仅仅只是度过几日却给四季留下深刻印象的地方。
四季来到房子的大门前，然后推门走入其中。
他知道美雪就在这里。
走在熟悉的房间中此时却有一种冰冷的感觉，就像是事物失去了色彩，一切都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现在的房间中失去了某个重要的存在。
四季穿过灰暗的房子，来到美雪的卧室前。
这一次门没有打开，就像是与空间冻结在一起般，隔断着外界的一切。
“美雪。”
隔着那扇门，四季能够感觉到美雪就在里面。
四季的手按在门上，但是无法进入其中，那扇门就是美雪封闭的内心。
她在拒绝着外界的一切，拒绝着没有了重要存在的世界。
四季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明明秋华已经将美雪拜托给了他，但他的力量无法打开这扇门。
第二百四十章 无法打开的门扉
这是一扇无法打开的心之门扉。
在这门扉中美雪将一切外界事物隔绝，她在逃避着现实中发生的一切，逃避着秋华的死。
“我一直住在这个家里。”
突然从门中传来了声音，飘渺的好像下一刻就要消失的声音。
“从出生开始，在这个家里，我和妈妈两个人。”
那不是要对什么人说的话，而像是自言自语。
“不过我不会寂寞，因为妈妈就在我的身边，只要是和妈妈在一起就没有关系，无论什么困难都可以努力克服。”
在美雪说这一些的时候一幅幅回忆的场景在四季的眼中流过。
在厨房年幼的美雪想要帮工作回来的秋华做晚饭，却将家里的食材煮坏，但是没有遭到秋华在责怪。
在卧室夜晚下大雨因为害怕雷声，美雪就跑到秋华被子里一起睡。
站在玄关因为得到了全校最优异的成绩迫不及待想要得到秋华夸奖的美雪。
餐厅中一不小心吃到了秋华的特制果酱面露苦色的美雪。
还有重新回到厨房成为少女的美雪用自己的力量为秋华准备便当。
这是属于美雪与秋华两个人在这个家中的温馨回忆。
“因为有妈妈在的缘故，我感觉自己比其他人都要幸福。”
“……”
“可是现在我已经是一个人了。”
那似乎是放弃了一切希望的低沉声音。
“你不是还有朋友吗？瑠花、伊莎贝拉、奈奈，她们都在等着你回去。”
拼尽全力四季将自己的声音传递过去。
“不行了。”
少女自语一般的声音出现了改变。
“我已经不行了。”
在如死亡般的绝望中混杂了能够将自我毁灭的强烈情感。
“已经没办法努力，没办法坚强，已经什么也做不了了……”
那情绪似乎已经无法用语言能够宣泄。
“我很感谢你，四季。”
突然四季感觉到似乎门的另一边美雪将视线投了过来。
“你能将妈妈带回到我的身边。可是为什么？我已经受不了第二次失去妈妈了！”
少女的哭声穿透了门扉传来。
“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
随着少女的悲鸣，整个世界好像都在轰鸣。
“妈妈妈妈妈妈！！！！”
房子好像仍在那里，但是无数景物都在这周围流过，沉重的记忆好像坚实的石块一样撞击着四季的身体。
四季感觉自己正在受到世界的排斥，不紧紧抓住那扇门的话下一刻就会被从美雪的意识中推出来。
四季知道美雪在等待着秋华，可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美雪的话还回响在四季的脑海中，也许他也像美雪说的那样，因为秋华的存在，自己才能努力到现在，他也不希望只留下自己一个人。
人是无法一个人活下去的。
他的心情和美雪是一样的，什么都没有的自己其实也想躲藏在自己的世界中。
可是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自己真的可以那样做吗？
不可以！
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理解，如何去努力，未来是怎样，这些全都不明白。
但是只有一样他是知道的。
那就是他不能让美雪就这样死去！
“打开门！”
拼尽全力地敲打着门扉。
“不要死啊！”
四季用自己能发出的最大声音喊着。
“这不是秋华想要的结果！应该怎么做我也不知道，但是不要让自己真的变成一个人！”
如果不从这里出来的话，就真的只是一个人了。
鲜血从四季的身体上冒出来，他知道这是现实中的情况在意识上做出了反应。
被四季抱住而无法挣脱的美雪周围浮现出弯刀，然后一柄接着一柄向着四季的身体刺去。此时的四季根本没有防御，顿时身体各处都被穿刺了。
“美雪！”
因为门扉的间隔他们就像是处在不同的世界。
他感觉自己与对方越来越远，那是心的距离。
到底如何才能拯救美雪，或者说到底如何才能拯救自己呢？
也许找不到这个答案的话，他就谁也救不了。
但是现在至少他还有一件能做的事情。
四季伸出了手，穿透意识的世界握住了某样东西。
那是一个书页，传说中的魔导书《死灵之书》的断章。
“啊啊啊啊！！！”
忍耐着宛如将灵魂割裂的痛苦，四季将这片书页从美雪的意识中取了出来。
意识的世界崩坍了。
在记忆的激流中，四季最后看了一眼那扇心之门扉。
重新睁开双眼，身体的痛苦同时传到了四季的脑海中，不过这痛苦无法阻碍四季的行动。
在四季的手中正握着一个书页，那是他从美雪的意识中抽出的《死灵之书》断章。
失去了《死灵之书》断章的影响美雪晕了过去，与此同时在这个书页脱离了身体后，包裹在美雪身上的术衣也随之消失了，犹如初生婴儿般没有一丝遮挡的少女身体出现在四季的怀抱中。
为了不让昏睡的美雪从空中掉下去四季紧紧地将她抱住，柔软而又温暖的感觉传了过来，但是这个感觉正在快速的消失。
即使如何有天赋，这样高强度的使用魔导书对身体的影响也是毁灭性的，现在在脱离了魔导书的加持后，美雪正在迈向死亡。
“不可以！”
四季感觉到了美雪身体的情况，他不能允许这件事情发生。
对于因为生命力耗尽而濒临死亡，有一个方法可以获救。
四季将手伸向自己的左眼，然后深深地刺入了那血红色的眼睛中。
“嗯！”
鲜血从眼眶中不断流出来，四季将自己的左眼挖了出来。
这只左眼在离开眼眶后外形立刻发生了改变，从眼球变成了一个血色的石头，那就是杀生石，不过在石头上燃烧着一缕淡红色的火焰。
四季将石头交到美雪手中，然后火焰膨胀开来包裹了美雪的整个身体，而美雪身体的恶化也已经消失了。
在确定了这个情况后，四季松了口气，然后他从衣袋里取出了空间袋。
将空间袋与书页都放到美雪的怀里，他已经没有能为美雪做的事情了。
四季开始远离包裹美雪的火焰，那个火焰能够保护美雪的安全，而空间袋中有他留下的信息，以及能够帮到她的东西。
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接下来——
四季望向海的中心。
就是最后的战斗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最后的战斗
在飞往海中心的过程中，远远的四季就已经看到了那屹立于海中的庞然大物。
高达百米以上的身躯，蛋一般的身体上生长着无数根触手。
那不容于世的恐怖身姿，简直像是对这个世界的亵渎。
仅仅是靠近高密度的瘴气就像粘稠的液体一般包裹在身体上，令人产生出一种将要在其中溶解的感觉。
那并不是错觉，四季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坏死。
遍布于全身快要深入骨髓的溃烂，心脏与大部分重要器官被破坏，瘴气从精神到身体的侵蚀。
这个状态可以说随时都可能死亡，应该说此时的四季还活着才不正常。
现在的他就站在生与死的分界上，既不是生，也不是死。
然而，即使如此四季依然来到了这里。
生死？
这样的概念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消失。
来到这里的他只为了寻求一个答案，一个连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答案。
当四季距离海的中心越来越近的时候，周围的海面出现了波动，漩涡自海面上出现，随之无数根触手从中生出。
数米的直径，生长着毒牙，分泌着粘液，由各种器官组成的异形之物，就像是盛开的罪恶之花，以其异形的姿态绽放在四季面前。
四季仅剩的右眼注视着攻击而来的触手。
一瞬间，四季的力量与邪神之力发生了激烈的冲突，高温、闪电、冲击，以两者为中心动摇着大气与海洋。
四季构筑的防御在触手的攻击下闪闪发光，似乎马上就要破碎。
但下一刻无数体液从触手中喷出，接着它们开始不自然地扭动起来，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将那些触手握住一般。
触手在不断地挣扎，但扭曲变形越来越明显，终于在这股巨力下碾压成了碎块。
血雨从天而降，其间还伴随着无数肉块，庞大的触手群在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堆碎肉落回了海中。
做完这些后四季继续前进，他知道这些触手是无穷无尽的，根本没有在这里消耗的必要。
终于在穿过了一片触手组成的拦截网后，四季来到了邪神的跟前。
近距离观看时更能感受到它的庞大与气势。
这是四季第一次直接看到邪神的姿态，但是却不是第一次与其接触，在被困于神之心的时候，他早就已经对其非常熟悉了，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了此时它与之前的不同。
“奈伊。”
有形的声音与无形的意念同时从四季身上发出。
就看到邪神的身体有了反应，仅仅是轻微移动就发出了隆隆的巨响，但是邪神并没有发动攻击。
在邪神的头顶，宛如一张扭曲的人脸的地方突然打开了。
一个人影从那裂缝中出现。
还是最初身着黑袍的样子，但是此时的奈伊已经变成了更加异质的存在。
在没有了作为控制部分的四季后，奈伊将自己与邪神融合了。
无比疯狂、如同自杀一般的行动，到现在仍然保持着自我，可见奈伊的强大。但是这终究是有极限的，虽然他现在能够站在这里，最终的结局也一定会是失去自我，变成一个疯狂的怪物。
这个结局四季清楚，奈伊也很清楚，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therion。”
奈伊看着四季的方向，平淡的没有什么起伏的表情就和以往一样，就和四季一样。
“你果然还是来了，就如同‘命运’的指引。”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奈伊似乎浮现出了一种难过的表情。
“……”
四季不知道奈伊话中的意思，听起来就好像他早就知道自己会到来一般。
很奇怪，一种无法理解的感觉在他的心中浮现，就像是自己的一切行动都被看穿了一般。
不过他没有思考这个感觉的时间和余裕。
“来吧，战斗吧。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这也是你想做的事情吧？”
没错，就如同奈伊说的那样。四季现在想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杀死奈伊。
战斗的理由？是否能够胜利？
这些东西在见到奈伊之后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战斗战斗战斗战斗战斗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
四季的手中发出了光，一瞬间毁灭的术式在他手中构建。
无数光球布满了天空，就像是璀璨的群星。
光球化作流星之雨，从漆黑的天穹坠落。
爆炸爆炸爆炸爆炸——！！！
无数的爆炸包围了邪神的巨大身躯。
“想用我的术式消灭我吗？太天真了！”
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奈伊的声音传入了四季的耳中。
赤黑之海卷起波涛，十米、五十米、一百米……还在上升！
滔天的巨浪以奈伊以中心爆发。
爆炸被卷入巨浪之中，光芒被赤黑之海所吞没。
即使是天降流星也在这片海洋中化为乌有。
比海啸还要恐怖的巨浪向周围蔓延，再没有什么建筑物能够在这里保持完整。
面对迎面扑来的海浪，四季却没有后退。
力量在他手中聚集，光芒在他手中构筑成了实体。
巨大的十字架出现在四季手中，挥舞着十字之剑，他冲向海浪。
如同蜉蚍撼树一般的行动，但结果是海浪被分开了。
超乎想象的能量爆发，海浪被一分为二，四季的剑指向中心的邪神。
剑的尽头迎接它的同样是剑。
闪耀的十字架被握在奈伊的手中，迎接四季的冲锋。
白色的黑暗充满了世界。
剑与剑的冲突将周围的大海推开，在上百米的海浪中出现了一个空洞。
“你还差得远啊！”
剑破碎了，那是握在四季手中的剑。
毁灭的冲击袭向四季的身体，在这毁灭的浪潮中似乎连空间本身都要化成碎片。
冲击过后，世界的一切重新映入眼中。
在那毁灭的尽头，四季依然站在那里。
即使身体已经破破烂烂，即使生命的气息已经从这具身体中消失，四季仅剩在右眼中依然如同深渊一般黑暗。
一片似乎要将世界都吞噬的黑暗区域笼罩在四季的周围。
第二百四十二章 绝望
以四季为中心黑暗在蔓延。
这一刻四季终于不再压制体内的灵魂，将他们的力量全部都释放了出来。
这是他最后最强的力量，以往无论遇到何种危险，哪怕是可能死亡都不曾使用过的力量，此时完成的没有一丝保留的释放了出来，他知道一旦使用出来就不会有回头路了，后果绝对比曾近唯一使用过的那次还要更加的严重。
不过自己会怎样他已经不去在意，会是怎样的结果他也不再去多想，他将自己的心灵沉浸在这绝望的黑暗中。
这片黑暗就是心像的体现，它侵蚀着世界，带着愤怒、憎恨、绝望，就像是要将一切都吞噬一般。
周围的瘴气全都被黑暗所吞噬，在吞噬了这些瘴气之后黑暗覆盖的范围变得越来越大，终于就连邪神的身体都被笼罩在了其中。
外界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这片黑暗的内外就像是两个世界。
四季的黑暗与邪神的神力碰撞在一起，激烈冲突的能量变成了火焰、闪电、还有冲击，那是两个世界在相互对抗，在两者接触的地方连空间都发出了悲鸣。
但这悲鸣却被更大的声音所掩盖，那是无数灵魂发出的心声。
构筑这巨大黑暗领域的灵魂们，他们将自己的怨念化作了死亡的挽歌。
那是痛苦的，那是悲伤的，那是凄凉的，那是疯狂的……
那是灵魂所发出的心之悲歌。
他们似是要将自己对于世界的一切感受都传达出来一般。
无数灵魂游弋在这片黑暗中，组成了一幅死亡的绝景。
邪神的躯体狂乱地摆动着，不受控制的触手四处挥舞，掀起滔天巨浪对这片黑暗发出攻击。
灵魂们咆哮着迎向邪神的攻击，他们聚集在一起就像是捕食一般撕咬着那些触手。
触手断裂开来，灵魂被击散。
但是下一刻击散的灵魂们再度聚集，断裂的触手再度生长。
那是超乎想象的地狱之景，无数次毁灭与破坏在不断上演。
“不成啊。”
但是看着那一幕的奈伊却摇了摇头。
“你的力量只不过是这样吗？你要给我看的难道仅仅是这种程度的绝望吗？”
奈伊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名为愤怒的表情。
十字的光辉在奈伊手中闪耀，就像是要将世界的一切色彩涂抹成自己的颜色一样，太过强烈的光芒将黑暗都照亮了。
十字架飞向黑暗中心的四季。
光与暗之间发生激突，绚丽的光华在两者之间出现，那是因为强大的力量使得空间扭曲所构成的一幅人类无法理解的异象。
灵魂的咆哮将编织成十字架的术式一层层击碎，在它来到四季身体之前彻底将其化为了乌有。
然而，这只是开始。
在奈伊抬起的双手间光芒照亮的上空，束缚的光芒化作了一个个十字架。
那遍布于天空的十字架数量与灵魂的数目相当。
“刺穿吧！”
十字架划过天空，无从躲闪，无从抵抗，就像在射出的瞬间已经注定了结局。
那是罪人挥舞的逆十字，必将其之敌刺穿。
在黑暗中飞舞的灵魂们悉数被十字架钉在半空，整个黑暗领域都在振动，穿透灵魂的悲歌模糊了意识与现实的界限，但是无形的灵魂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将十字架挣脱。
终于在所有灵魂都被钉住之后，最后一个十字架刺入了四季的身体。
那十字架不光刺穿了身体，更是刺穿了灵魂。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作用在灵魂上的痛苦将沉浸在黑暗中的四季唤醒，奈伊用他的行动告诉自己这是他无法逃避的战斗。
“不成不成不成不成！将你的力量展现给我看！能够打败我的力量！”
毁灭的力量从奈伊的身上释放出来，充满了整个黑暗领域。
黑暗被摧毁了。
这片黑暗的领域被奈伊的力量摧毁了。
宛如灵魂被撕裂的痛苦传到了四季的脑海……不，这片黑暗就是他的灵魂构筑的，当其被摧毁时便与撕裂他的灵魂无异。
“感受到了吗？这份绝望才是刚刚开始啊！”
即使是在令人疯狂的痛苦中，四季也能清楚地听到奈伊的声音。
犹如碎片一般的意识构筑成断断续续的思考。
自己已经没有了力量，身体的生命力已经耗尽，就连灵魂本身都支离破碎。
绝望。
这种压倒性的无力感确实是使人绝望。
就像是在告诉自己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无意义的挣扎。
战胜敌人，拯救他人，这些全都是美丽的幻想。
那名为希望的东西，四季找不到。
这样下去真的会什么也做不了就结束，他想要找到的东西也永远不可能找到。
当黑暗被摧毁后，邪神创造的异界再次出现了。
赤黑之海涌动着波涛，将它的领域进一步向着外界蔓延。
黑色的天空早已经不局限在这个城市，而是向着整个世界延展。
四季的身体已经无法回应他的意识，生机已经在这具身体中不复存在，但是他依然可以看到，位于他对面奈伊的身影。
“这就是‘命运’吗？到头来也只有注定的结局吗？”
奈伊看着四季，又像是注视着四季后面的虚空。
此时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唯一可以知道的是他没有因为胜利而有丝毫开心。
他在寻求什么呢？
如果说四季来到这里是为了找到什么的话，那么奈伊的战斗又是为了找到什么呢？
早已经屹立于这个星球的顶端的魔人，他召唤出邪神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奈伊的目光好像穿透了虚空，在那目光中只有一片深邃的绝望。
除了绝望以外，那里什么也没有。
终于他的目光回到了四季的身上。
“坠落吧。”
他只是如此说道。
重力的结界笼罩在了四季的身上，已经失去一切力量的四季只能被重力结界束缚着不断下坠。
地狱聚集着世界上所有的重力，此时的四季就在向着地狱坠落。
赤黑之海上出现漩涡，然后将四季的身影吞噬进了其中。
第二百四十三章 希望
赤黑的焦油之海。
这里是邪神的体内。
用欧几里得几何学也无法描述的超次元异空间。
四季在这里失去了形体。
在这片邪神构筑的海中充满了神气、邪气、瘴气、狂气，它们侵蚀着四季的精神，将其扭曲成异质的存在。
名为自我的概念正在消解。
我输了。
只要失去意识就绝对不会再次醒来。
——睡去吧。
似乎有这样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只要睡去就可以解脱了，不需要再考虑那些痛苦、悲伤、绝望的事情。
甜美的**。
这里是歪斜的世界。
一切进入其中的事物都将失去本来的形态。
邪神的神气、邪气、瘴气、狂气，堆叠的大质量思念怒涛般的涌入四季的心中。
我失败了。
只要放弃最后的思念就可以彻底的消失。
——结束了。
反复的体会着这个事实。
已经没有再去思考这些事情的必要。
致命的**。
但是四季没有消失，强大的邪神之力被挡住了。
为这狂岚中四季的灵魂铸造了一片安宁之所。
？
为四季挡住狂岚的存在并不强大，甚至比四季还要弱小。
他们就连自身完整的意识都已经不复存在，只有一些残留下来的思念。
你们？
根本不需要判断，那是四季无比熟悉的人们。
为什么？即使是在这个时候，还要保护我？
你们应该憎恨的，憎恨那只有绝望的人生，憎恨这个世界，憎恨将你们的灵魂束缚、只能在绝望中循环的我！
告诉我！
我到底是什么？
我到底是为什么而存在？
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你们将我创造出来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奈伊的计划吗？
是为了向这个世界复仇吗？
是为了向我复仇吗？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我应该做什么？
我想要做什么？
什么是我？
我是什么？
——“四季。”
看到了。
那是一切开始的地方，那是一切结束的地方，那是带来新生的地方。
封闭的实验室，在所有人都死亡后。
空无的、死寂的、绝望的、什么也没有的地方。
但是就在那样的地方有一个奇迹诞生了。
——“从现在开始这就是你的名字。”
在少女生命最后的祈愿下，作为曾经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痕迹，无数思念聚集在了一起。
他们模糊了现实与幻想的境界，他们在这只有绝望的人生的最后，创造了一个希望。
那个奇迹（希望）被赋予了名字。
——“这里是只有黑与白的世界，没有季节的变化，看不到鲜花、太阳、树叶、白雪。所以希望你能代替我们看到四季的流转，感受到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将无法得到的人生，将无法感受到的美好，将只有梦中才存在的希望，将一切的一切……
用语言无法传达的思念，为那希望送上祝福。
——“四季，你是我们的人生，你是我们的希望。所以请一定要获得幸福。”
那承载着无数思念的存在诞生了。
这就是四季的诞生。
那绝不是被诅咒的诞生，那祝福全都没有虚假。
终于四季找到了答案。
四季的人生所具有的意义。
我不是幻想。
我是真实的存在。
我的存在是受到大家的祝福的。
我是因为大家的愿望诞生的存在。
你们一直在看着我，你们一直在陪伴我，你们一直在守护我。
一直无法传达的最后的思念，最后的祝愿。
四季终于知道了。
也许已经有些晚了，但是——
记忆从四季的脑海中流过。
被秋华搀扶着奔跑在布满恶灵的街道上；与秋华和老霍一起在中继世界共用午餐；和新结识的同伴为了共同的任务战斗；在名为家的地方与秋华、美雪一同生活。
此时的四季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来。
我是幸福的。
我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这一刻几乎消失的意识重新变得凝实起来。
四季感觉到了，同伴们为他构建的最后安宁之所正在越来越小。
他们最后的力量正在耗尽，这一次将是真正的消失。
大家……
在最后的力量耗尽时，最后的思念流了进来，那是大家的记忆。
四季感觉自己的心变得完整了。
不想死去。
不想消失。
不想就在这里结束。
不可以就这样结束。
这是受到大家祝福的人生。
这是秋华拼上自己救回的生命。
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还有很多事情要去经历，还有很多事情要去感受。
我喜欢这个世界。
虽然有着很悲伤的事情，但是这里是秋华的世界，是美雪的世界，是大家的世界。
帮帮我。
四季的灵魂发出了呼唤。
请帮帮我。
穿透了时空，向着世界发出的呼喊。
这是四季最后的力量，属于四季的力量。
然后他得到了回应，那是星的声音。
光自赤黑的焦油之海中出现，爆炸般的闪光，就像是在海面上诞生的第二个太阳。
这光芒将不净之海烧灼、沸腾、蒸发、净化。
那是无邪的纯粹之光可以将一些邪恶逼退。
太阳一般的光芒不断膨胀，被这光芒照耀的污秽之海不断的退却。
“#￥#%#￥#%￥#%”
身处于附近的邪神发出了刺耳的咆哮，但依然在这光芒的照耀下后退了。
“这是？”
奈伊注视着那光芒，他的双眼穿透了那耀眼的光辉看到了中心的存在。
“呵呵哈哈哈哈！！！”
然后他笑了，那双被绝望吞噬的眼睛被光芒点亮了。
四季身处于白色的黑暗中。
识编织成了式，式编织成了四季。
四季恢复了他应有的形态。
四季重新睁开双眼。
失去的左眼再次出现了，破坏的心脏与内脏器官恢复了，溃烂的身体治愈了，身上的伤痛已经消失了。
通过身体四季重新感受到了世界。
世界的呼吸，四季的呼吸。
两者重叠在一起。
四季和世界合为一体。
光芒散去，四季（世界）将他的目光投向敌人。
现在开始才是最后的战斗。
第二百四十四章 星球意识
四季现在可以听到整个星球的声音。
大气层中的空气交换，海洋中的洋流变化，大陆板块间的地壳变动，还有无数生物间的生态循环，以及人类的生命活动。
这一切的一切。
如果将整个星球当做一个巨大的生命系统的话，那么她就是活着的，哪怕无法用人类的思维方式来理解。
此时这个星球的意识回应了四季的呼唤。
现在四季便是星球意识的代行者。
他的意识穿越了空间的阻隔，将整个星球尽收眼底。
在这蔚蓝的星球上出现了一抹黑暗，无论是绿色的森林，黄色的山川，还是人工创造的城市，都在被这黑暗一点点吞噬。
大地在哭泣，海洋在哭泣，山川在哭泣，城市在哭泣……
星球本身在哭泣。
“离开这里！这里不是汝等邪恶允许存在之地！”
四季抬起手，他的意志得到了这个世界的回应。
大地发出咆哮，海水卷起怒涛，天空刮起风暴。
聚集。
聚集。
聚集。
大陆板块间剧烈的碰撞，灼热的熔岩从海底喷出，海水被加热，冷热交替间改变了洋流的走向，大气与海洋的循环发生变化，然后天空中可怕的风暴出现，开始向着黑暗涌去。
疯狂蔓延的黑暗停止了前进，在携带着星球愤怒的风暴中节节后退。
邪神的领域在渐渐缩小，世界重新恢复它本来的样子。
终于风暴的影响传到了这座城市。
这座被邪神化作异界的邪恶堡垒。
星球之力与邪神之力发生了剧烈的冲突。
城市的天空中隆隆的雷鸣声响个不停，闪电从空中划过带起一连串刺目的闪光，乌云在暴风的吹袭下海浪般翻涌。
这是此世界与彼世界的决战。
不同世界的法则在这里发生了超越想象的战斗。
城市中的人们也许无法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那战斗造成的影响却都传到了他们的心中。无论是身处于避难所的人们，还是身处于地面上的人们，他们都听到了世界的声音。
“妈妈！”
“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
避难所中母亲与孩子拥抱在一起。
“一定要回来~~~”
“希望他们能够平安无事。”
“我们能做的只有给他加油了。”
通过监视系统看到外界的少女们在祈祷。
“这股反抗的力量……”
“好强。”
“太厉害了！”
漂浮在海上的反抗者们发出感慨。
人们的声音、城市的声音、整个星球的声音，所有的一切都传入了四季的脑海中。
最后将这些思念化为必胜的决心，四季看向自己的敌人。
这时奈伊好像才回过神来一般，四季相信对方一定也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反击。
“这个星球的力量吗？不愧是therion。”
“不。”
四季摇了摇头。
“我不叫therion。我的名字是四季。”
这是四季第一次对奈伊报上自己的名字。
“四季？”
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后，奈伊轻轻地笑了。
“你认为凭借一个小小的星球的力量可以战胜邪神吗？四季！”
伴随着奈伊的责问邪神的咆哮声穿越了空间回荡在四周，异世界的恐怖声音中一股无可名状的强大力量以其为中心向周围扩散。
“我会胜利的！奈伊！”
迎接这股力量，四季将意识灌注全身。
邪神的神力也无法令四季后退，但是紧接着邪神移动着巨大的身体冲了过来。
四季举起双手与冲来的邪神碰撞在一起。
空间在这一瞬间扭曲，一道道漆黑的裂痕在周围出现，在这次碰撞下空间破碎了。
最终邪神前进的脚步就停止在了那里。
“将自身与星球连接为一体了吗？”
一瞬间奈伊就理解了发生在四季身上的情况，自身与星球化为一个概念的话，确实就算是以这邪神的巨力也无法撼动。
但是——
“这样还不够！”
赤黑的焦油之海卷起滔天巨浪，数百米的浪涛遮蔽了天空，然后以天穹倾倒的气势压向四季。
海将四季吞噬。
即使可以抵挡住海水的重压，但那不是普通的海水，那是邪神体内的异空间。
这是人类无法观测的不同维度的空间，就连计算方法都没有掌握的异世界。
不过，对于四季来说没有意义。
同样的方法无法再困住他第二次。
在邪神气息组成的狂风吹袭下，四季的意识编织出坚不可摧的防御术式。
四季的目光穿透一切阻隔，计算出空间与空间的节点，然后从异空间中冲出。
在四季重新出现在海面之上的瞬间，奈伊就像早就知道一样对他射出了闪耀的十字架。
四季回过身，脸上没有丝毫吃惊。
现在的他不需要眼睛也能够看到这个星球上的每一个角落。
他抬起手，光芒在他手中聚集。
一瞬间读取星球的记忆，然后从中找出了最佳的应对手段。
“旧神之印！”
闪耀的五芒星在四季身体构成防御，带着无边威势的十字架被弹飞。
“小把戏！”
一瞬间无数十字架在奈伊的周围构筑完成，向着四季的方向飞去。
四季向旧神之印中注入力量，原本只有一人大小的五芒星变成了上百米大小。
冲击、冲击、冲击、冲击……
连续的冲击让五芒星上出现了裂痕，好像即将就会破碎。
不过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就在五芒星破碎的瞬间，四季伸出了手。
光芒在他手中凝聚成了毁灭的力量。
“烧灭咒法！”
光芒变成了一颗小型太阳，这就是刚才蒸发了这片海的可怕力量，记录于星球的记忆中，过去的人们为了与邪恶的存在战斗使用的法术。
现在这股力量就在四季的手中还原。
白色黑暗将一切吞噬。
邪神的巨大身体也被淹没在这太阳般的光辉中。
“#%#￥##￥#￥#”
邪神在咆哮，即使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也能知道那是痛苦的悲鸣。
但这还不够，与它为这个世界带来的痛苦相比还差得太远。
直到将其毁灭，战斗绝对不会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