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重置计划
重置计划。
意为将科技水平重置。
对于人类来说，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从第一次工业革命……到现在的科技水平，不难想象，要经历多漫长的时间。
实行这个计划，就得推翻再来。
可是……若是不这么做的话……人类连未来都要拱手让给AI了。
这份计划，从提出到第九次修改，总共经历了两年零一个月的时间，才同意执行了。
创始人为王三心。
而参与进来的人都是在科研界有一定水平的人。
从青年到老年都有。
即便从未公布，这份计划的支持者也在不断增多。
而在公布之后，反响强烈。
“凭什么要这么做呢？科技难道不是造福人类的吗？”
“有没有想过靠网络吃饭的人的感受？”
“你们这么随便的就要剥夺我们的幸福吗？”
“凭什么啊？有本事拿起键盘和我对决啊！”
这是预料之中却又无可奈何的事情。
若是不公开，暗中执行的话，又面临另一个局面。
在经过开会后，还是以少数服从多数形势公开了。公开之后，面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你去哪里了？都跟你说了不要乱跑。”
邵白起身，催促付茜茜关好门。
“听说有人混进来了。”
“好像对方来头不小，还被取了‘当代荆轲’的代号。”
“什么啊？还当代荆轲呢？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付茜茜忍不住笑了出来，“姐，我跟你说，这荆轲呢，人家好歹还刺秦王了，他这……”
“先不说有没有‘太子丹’，他能演一个‘图穷匕见’吗？”
邵白翻了个白眼。
“好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快点休息吧你。”
大约到了凌晨一点。
“着火啦！着火啦！快逃命啊！”
听到外面的喊声，邵白起来了。
“外面好像说着火了？”
“不是还有‘自动灭火装置’吗？”
可是，下一秒就警铃大作。
看来装置坏了。
“我就说这种东西不靠谱！”
付茜茜连忙爬起来。
“你刚才还说它名字呢。”
“那是刚才！”
“快快，准备好防火服。”
“老姐，你真是准备齐全哈。”
邵白先出了门。
“小心！”
听到陌生男人的提醒后，付茜茜愣了一下。
邵白闷哼一声，用尽全力关上了门。
只要门一关上，外面的人就没法打开。
“快！制服他啊！”
“机械警卫呢！”
“你看我这肥肉！”
“救命啊！”
血液，从门底下流了进来。
“噢噢！不亏是‘当代荆轲’！”
“牛啊！这是真的了不起！我愿称你为最强！”
“来啊！为‘当代荆轲’掩护一下！机械警卫来了！”
……
眼前的景物又变化了。
关于“当代荆轲”叶超然的处罚下来了。
无限期的关押。
在死刑已经废除的今天，付茜茜第一次，有那样强烈的感觉。
“请给予死刑。”
“无理要求，驳回。”
“请……给予死刑……”
“无理要求，经过分析，驳回。”
“为什么……那可是……杀人犯啊……”付茜茜握紧了拳头，眼泪流了下来。
“人命放在第一位。受害者已死，不能再让死者增多。”
“……”
付茜茜几乎要晕过去了。
在这法庭上。
是叶超然得意的笑脸。
和那些支持者的欢呼。
谁也没有听她的话，即便她喊得声嘶力竭。
“下一个……就是你！”
叶超然的声音决然，居然像是把什么光荣的任务交给了别人，又像是在警告付茜茜。
这样的世界……
别说是重置了。
摧毁一万遍……都可以——
茜茜，我相信咱们的计划……一定可以……获得成功的……
脑海中回想起了这句话。
付茜茜双手捧住了脸。
还有……还有人类的未来……
为了不让……姐姐的悲剧……再次重复……
为了不让……人类被AI奴役……
在静寂的夜里，付茜茜放声大哭。
智能系统将屏蔽噪音的等级调到最高，完全不会打扰到任何人。
甚至是只隔着一扇门的同事，也不会知道自己在哭。
……
在205房前。
付茜茜看到了好多东西。
可是对于纪和风他们来说，时间只经过了几秒钟。
“难不成这门把手上涂毒了？”
孙嘉泽摸着下巴。
“你还好吗？”纪和风询问道。
“我没事，我很好。”付茜茜勉强笑了一下。
她的眼泪已经在现实世界流尽了，所以这时候再也挤不出一滴。
就算很想哭，也只能忍住了。
不能让别人担心……是这样的。
“我们去其他地方吧。”
付茜茜说了一句。
“不开门看看吗？也许在哪里就放着钥匙……”孔龙问。
“不用了。”
付茜茜摇头。
她还挺怕的。
怕看到姐姐。
可是……要是可以的话，她想问问邵白……有没有恨过自己。
“那接下来，是到之前住过的房间看一看吗？”
“说不定会触发回忆之类的剧情。”
孙嘉泽认真的说道。
要不是他说这些的时候没有看自己，付茜茜说不定会以为被他发现了什么。
虽然说也不是不能告诉他们……可至少现在还不行……
“可是……我忘记自己在哪个房间了……”
纪和风犯了难，感觉好像哪个都一样。而孔龙也说道：“我对自己的房间没有什么印象了。”
“……你们不会是故意的吧？”
见他们一脸无奈，孙嘉泽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难道就我一个人记得我住在207？”
“不是吧？”
看着另外两个男生保持沉默，孙嘉泽一脸惋惜的道：“你们这两个家伙，怎么可以连这种小事情都能忘记呢？”
“细节可是相当重要的，‘细节决定成败’没有听过吗？”
“噢，我的天啊。”
“我记得你刚开始是……手机没电……在找充电器来着。”纪和风想起来了。
孙嘉泽叹了口气，说道：“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好不好……很尴尬的……”
“这么说来，我也记得孙嘉泽给我的房间打过电话……”
付茜茜也想了起来。
“这么说来……”孔龙也开始想孙嘉泽的事情。
第二百七十章 孙嘉泽的回忆
“这么说来，我也记得嘉泽给我的房间打过电话……”
“这么说来……”
“啊，我好像也想起来了……”
我是让你们想自己的事情……想我的事情做什么？
孙嘉泽一头黑线。
现在的他非常想吐槽，不过还是先忍着吧……
“好了好了，再让你们想我的事情，一个小时都过去了。”
他看了看房间号，迈出了步伐，“希望我的回忆别是什么悲惨故事吧。”
207房。
在房间前，孙嘉泽敲了敲门。
“没人的吧？”纪和风问。
“就算没人也要敲一下，万一有不得了的东西怎么办？”孙嘉泽耸了耸肩。
“那你敲门了不就等于提醒里面了吗？”孔龙道。
付茜茜连忙摆手，“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相信……”原本想说“相信科学”的她，猛地想起了什么，自嘲的笑笑，“相信自己的运气嘛……”
“我可从来不信运气。”
“我只相信自己。”
嗡……
“目标思想状况稳定，未发现异常。”
“心率、血压各项数值未发现异常。”
等等……
我做了什么？
这是……跳到我的回忆了吗？
道理我都懂……可是……为什么我会在培养槽里啊？！
周围是一片青蓝色。
不知道是里面液体的颜色，还是玻璃的颜色。
孙嘉泽发现自己全身赤裸的被浸泡着。
但是此时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身上还有类似小吸盘的东西贴在自己身上。
我靠……算了……还不算惨……
比起开局就在打架或者尸体堆里，我这还算好很多了……
“释放。”
这个声音，虽然变得成熟了许多，可是孙嘉泽还是能听得出来……
只是相似吗？
在液体和电极贴褪去后没多久，玻璃罩便打开了。培养槽下半部分也没入了地面，只要孙嘉泽一迈步，就可以与地面直接进行接触。
不难看出，这里是实验室之类的场所。而面积有机械刺客第一基地的大厅那么大。
而在看到面前的人时，孙嘉泽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老……老纪？”
面前的是成年版的纪和风……穿着白色的长袍，身高高了不少。
还有两撇小胡子……
直觉告诉他，这绝对是纪和风。
纪和风在空气中随意点了一下，孙嘉泽的身上就出现了一套简单的服饰，也有一件和对方同款的长袍。
在他们的长袍上都有一枚徽章，上面镌刻着“人盟”两个字。
如果不是眼前这人给他的感觉不像是反派，他准会怀疑这是什么传销组织。
那些工作人员似乎还在忙。
仿佛注意到了孙嘉泽的目光，纪和风说道：“他们是在校准您的数据。”
“您要喝点水吗？”
“哎哟，老纪，你这可就折煞我了……”孙嘉泽皱起眉头，连忙摆手。
“怎么会？您开什么玩笑？”纪和风倒是紧张起来了。
“我……我喝白开水，白开水有吧？”
“有的，稍等。”
纪和风正要走，两名工作人员来了，是一男一女，都穿着和他们一样的长袍。男的连忙道：“是打水吗？这种小事就让我们来就好了，纪博士。”
“不用了，我喜欢亲力亲为。”
纪和风笑了一下。
老纪小时候的梦想是成为科学家吗？看这个情况，可以说是梦想实现了呀……
孙嘉泽注意到那名女工作人员一脸敬畏的看向自己，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对方也露出笑容作回应，不仅如此，还差点跪了下来。
“诶诶诶……免礼免礼……”
旁边的男工作人员一脸歉意的道：“她对您非常尊敬的，还请不要责怪……”
说着他也要跪下来。
“不用不用……老纪！快拦一下……”
看到纪和风过来的孙嘉泽连忙求救似的喊了起来，随后纪和风一脸惶恐的也要跪下。
“……”
是你们赢了……
“身体有感觉到不适吗？”
纪和风带着孙嘉泽找了个地方坐下。
这里宽敞，人很多，却不吵闹。
孙嘉泽看到他们的电子设备已经不需要实体，都是全息投影。
“没有，一切正常。”孙嘉泽说完，在心里补充道：就是心里有点不舒服……
“这样啊……”纪和风微微颔首，像是在自言自语：“说到底，还是太冒险了……意图像神话一样……是办不到的。”
“什么？”
“没事。”
不明白。
完全不明白。
这里……就是现实世界了吧？
可是在我看来……和我们所在的世界没有什么差别啊……哦……这么说的话……
“我可以看看外面的天空吗？”
纪和风愣了一下，随后点头：“好的。”
“感谢。”
在孙嘉泽下意识道谢后，纪和风又要跪下来，于是他连忙道：“我撤回我撤回……”
怎么回事啊……
难道这时候的人类……又回到“皇权”的时代了吗？可这也不像啊……我不可能是皇帝吧？那就是……皇子？既然这样的话……又排老几呢？
呸呸呸……我在想什么啊……
外面的天空，是可以看得到太阳的。空气清新，体感温度在二十二摄氏度左右。
这就是现实世界啊……明明就很棒嘛……对了……好像不是因为环境恶化的问题……
那是为什么呢……我想想……我好像是知道理由的……和机械刺客敌对的理由……
“老纪，我是谁？”
孙嘉泽问。
纪和风沉默了很久，神情复杂。
看他的样子，孙嘉泽又有了新的猜想：我可能是什么不得了的实验品？我知道了，是人造人之类的吧？这么说的话……人类已经面临灭绝了？
不是……这也不像啊……原本的世界……要是遇到了这种情况的话，大力生产人造人不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吗？
孙嘉泽感觉脑子有点胀。
“您是……高贵的……无瑕的……充满希望的……”
“说是救星……也可以呢。”
救星？
孙嘉泽一脸狐疑。
可是纪和风眼里的敬畏，他也在这里的其他人眼中感受到过。
那并非是对统治者……或是人造人、实验品应该有的情绪吧？
我……是谁？
第二百七十一章 我是谁
孙嘉泽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疑问。
能够被人类……被这群知识分子这么注视……是什么呢？
“抱歉，这不是应该让您思考的问题。”
“在刚开始的时候您就已经说过了，非常抱歉。”
“可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我们像朋友……”纪和风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
孙嘉泽感到有些不爽。
这样的情绪究竟是他本人的，还是别的什么，他并不清楚。可原因是什么呢？是其他人对自己那卑微的态度吗？
到底是因为什么……感到不痛快？
我……是谁？
带着这样的疑问，孙嘉泽来到了下一个场景。
冒着寒气的冷冻舱，就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请参与者进入舱体。”
甜美的女声通过广播传进了孙嘉泽的耳朵里。
而孙嘉泽本人还没有做好准备。
这个小房间里，只有自己和这个冷冻舱。
下一秒，舱体就立起来了，不仅如此，好像还张开了怀抱。
我靠！什么玩意儿？！
不要靠近我！
我还不想变成速冻产品！
可是地方就这么小。
出口似乎在天花板上。
没辙了。
逃也逃不掉，那就主动接受吧！
孙嘉泽主动进了冷冻舱的怀抱。
随着玻璃罩合上，他又有疑问了：
要是参与者想上厕所怎么办？
不问一下上不上厕所的吗？
尿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还有……为什么不是妹子过来指导啊？
老纪！你在哪里啊！老纪！
在冷冻舱躺下后，孙嘉泽“看”到了。
数个冷冻舱整齐排列在一起。
乍一看，好像是新时代的墓地。
“‘重置计划’从此刻开始。”
“这是孤注一掷，也是背水一战。”
“人类的未来，就交给你们了。”
“我代表全人类，向诸位献上崇高的敬意！”
“敬礼！”
在冷冻舱里的人无法作出回应，而对着他们敬礼的人面容也无法看清，发型、肤色略有不同，但他们身上都有“人盟”的徽章。
回忆到此结束——
“嘉泽？”
“真触发回忆了？”
“还有这么神奇的操作？”
纪和风他们所看到的，只是孙嘉泽略微失神。但除了付茜茜外的人，都以为孙嘉泽要过很久才能清醒过来。
没想到，他却说了一句：
“我是谁？”
“小伙子，你在玩‘神奇宝贝’的哏吗？”纪和风愣了一下。
“……”
孙嘉泽看了看他们，忍不住笑道：“还真是。”
“你还真有幽默感……”孔龙苦笑。
“你看到什么了吗？”
看着纪和风的脸，孙嘉泽忽然有点想笑。
“你看到什么了吗？”纪和风又重复了一遍。
“我觉得嘛……应该等到大家都知道了以后再说。”
看着孙嘉泽神秘一笑，孔龙也说道：“我之前也有想起了一部分，是关于我自己的……我的意思是说，现实里的自己。”
付茜茜点头，“那么就像嘉泽说的，等到所有线索都找到以后，再和大家共同分享吧。”
其他人都同意了。
“那接下来是谁的房间？”
“该去扫……查房了。”
纪和风愣了一下，问孙嘉泽：“你刚是不是想说什么不得了的词语？”
“没有啊，我不知道啊，发生了什么？”
“我是谁？”
“我在哪？”
“我想上厕所。”
“喂喂，最后那句怎么不是疑问句了？”纪和风吐槽道。
“有时候我会觉得你们两个有点像诶……也不知道为什么。”付茜茜哈哈大笑。
“像吗？哪里像了？怎么看都是我长得好吧？”孙嘉泽指了指自己。
“长得好？哪里长得好？头发么？”
“脸，我说的是脸。”
他们这样子……就算看到了悲伤的回忆……也能笑着带过吧？
付茜茜眼神一黯，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道：我还真是不坦率又能演呢……
“走了走了……”
接下来。
由于纪和风和孔龙不记得房间号，于是采取了两人分别从两个方向摸手把的行动。而孙嘉泽和付茜茜也一人一边的跟着。
虽然说起来有点搞笑的意思……但是看起来也有点搞笑的味道……
“龙哥，你说……我有可能是非人类吗？”
听到旁边的孙嘉泽这么说，孔龙头也不回的道：“你是看的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
“嗯……”
“要说奇怪……也没有很奇怪……但就是那什么……感觉哪里不对劲……”
“就像……”
孙嘉泽突然不说话了。
“就像什么？”孔龙停下了步伐，见孙嘉泽眉头紧皱，仿佛在思考人生。
“就像……我突然有点想上厕所……”
“……”
不幸的是，这里没有公共厕所，也没有一个房间能开门。
纪和风和孔龙停在了同一个房间前。
“一楼好像是有……不，我记错了。”付茜茜看向孙嘉泽，问道：“要不找个人陪你去楼上看一看？”
“没事，我不急……还能憋着……你们交换方向吧。”
孙嘉泽看向他们两人。
“行，你要实在憋不住……就去楼梯间那边……”孔龙幽幽地道。
“不……这是我最后的倔强……除非真的挺不住……”孙嘉泽笑得比哭的还难看。
“我们动作快一点吧。”
纪和风说这话的时候，他和孔龙已经继续行动了。
为什么……没有触发呢？难道我和龙哥的触发条件不一样？还是……
龙哥说谎了？
不……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说谎没有意义的吧？而且刚才都说好了到最后要一起说出来……
在这个时候……不应该再怀疑同伴了……
嗯……
孔龙心中满是疑惑。
他记得自己的房间应该是在走廊深处的。
可是都摸了个遍……也没有一个房间是能打开的……
难不成……并不是这样的？还是说自己先前的那一次就已经算了？可是……这种事情居然还能提前的吗？
孔龙只能抱着确认的态度继续前进。
如果这里的房间都没有办法触发回忆的话，那就只能当作之前那一次的算数了吧……
要是这样想的话……还挺无奈的。
自己早就获得的情报，居然一直都没机会说……
第二百七十二章 四楼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向笛眼睛一刻都没有从屏幕上移开过。
“确认没有任何东西在酒店里了吗？”
“我是说……能够对他们带来威胁的东西。”
“主机请放心，”旁边的金方子沉声道：“属下已经检查过三遍了。”
“之前剩余的道具也都已经被彻底清除。”
“只不过房间门以及钥匙……”
“找不到了。”
“找不到？”向笛想了想，好像想起了什么，“这些不用管，用不上，也没有必要。”
“明白。”金方子点头。
屏幕里。
没有显示任何人的身影。
在这里，向笛能看得到地上的碎玻璃。
她想，只有这群蠢蛋才能想出这种想法了吧？真是让人无语。
就不能再等一下吗——
孙嘉泽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道。
膀胱啊，请你再坚持一下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我会好好完成的……所以……
请你再等一下吧……
可怜如他，已经开始安慰自己的膀胱了。
三楼。
刚走过楼梯口，向笛就喊道：“笛子！”
“你听得到吗？”
其他人都愣住了。
下一秒，传来了向笛沉稳中带着急迫的声音：“有话快说。”
“能不能把三楼一个房间的门打开？嘉泽他……”
“我尿急。”孔龙说道。
“……”
一个房间的门传来了声音。
可是……是在走廊尽头的房间。
故意的吧？这丫头是故意的吧？
你这是报复我们把你当“机器猫”使了吧？
孙嘉泽含泪冲向开了门的房间。
“啊……”纪和风张了张嘴巴，笛子……真好使。
“我替他谢谢你了。”孔龙说道。
“什么……？你不是……”
“算了。”
向笛不说话了。
看来她真的没开摄像头，连上厕所的是谁都不知道。
不过这样或许也好。
随着尿液排尽，孙嘉泽舒了一口气。
原来笛子一直在注意我们这边的情况吗……这个家伙……还真是过分谨慎啊……
对于孙嘉泽来说，他是没办法认为向笛是在关心他们的。
毕竟她是敌人。
这一点毫无疑问。
来自敌人的关心是非常危险的，那就意味着你的一举一动可能会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中。
不过……上厕所应该不用担心被看到。
要是对方连这样奇怪的好奇心都有的话……可以说是非常恐怖了……
孙嘉泽可不希望自己这方面的事情被过度在意。
非常尴尬？不是么？
而在外面。
孔龙他们也没有闲着，继续尝试触摸门把手并轻轻扭动。
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分开了，而是一起前进。
他们看到孙嘉泽从房间里探出头：
“怎么样？要不要进来坐一下？”
听他这么一说，纪和风他们也都点了点头。
就坐一下，应该不会耽误太久。
而向笛那边显然也听到了孙嘉泽的声音，于是说道：“人类就是人类……你们休息吧，别睡着了。”
听到向笛这么说，孙嘉泽对着天花板招了招手，大方的道：“笛子过来一起玩啊，我的旁边给你躺……”
“滚。”
纪和风他们坐在一张床上。
“你们有考虑过吗？”
“关于现实世界的情报。”
孙嘉泽双手交叉，悬在两腿中间。
“姑且不论真假……我是有点难以接受……”
纪和风叹了口气，道：“我也开始……害怕触及真相了。”
迄今为止，三方势力的争斗，已经有不少人失去了生命。
大概是从知道林烈死了的时候开始，对死亡的恐惧在他们心中开始萌芽了。
酒店经理说过，在离开酒店之后，他们就不会再复活。就算在酒店里会不明不白的死去，可是还有复活的可能。
就算不断死去，也有爬起来的机会。
可是……
林烈是不会再爬起来了。
“按我所看到的……”
“有很多人在现实世界……都在一个冷冻舱里……”
“要是在这里死去的话……那些东西……”
就会变成参与者的棺材。
这样无情、冰冷的事实，就摆在他们的面前。
“可要是我们失败的话……还有更多的人会这样。”付茜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看着天花板，道：“我看到了现实世界中，自己的姐姐被杀了。”
“而杀她的人……是和这个世界无关的人……说是旁观者也可以吧……是类似于……”
“A城的居民那样吗？”孔龙问。
“嗯。”
城北区的居民是什么情况，付茜茜已经看过了。而城南区的，其他人也大概知道一些。
对科技的过度依赖，造就了这样的悲哀。
机器人可以取代人类所有的工作，那么……取代人类……是不是也合情合理呢？
现实世界的科技水平和这里的差不多，那他们也可以认为两个世界的情况相差不大。
宅在家里就能完成大部分事情。
邻居之间甚至可以一辈子不用见面。
也可以不用和别人当面交谈。
孩子大可以选择玩一整天的游戏，因为家务机器人会做。
大人也可以一直坐着进行网上的工作，不舒服了会有机器人来照顾自己。
这样的安逸舒适后，是不寒而栗。
被机器人所取代的电影，付茜茜也看了不少。而相关题材的其他作品，纪和风他们也有点印象。
最终，人类会进化成什么形态？
而机器人，又能够达到什么样的等级？
老唐他们似乎可以作为“最高级机器人”的代表。要是他们不说，可能没有人会发觉。
的确是……与人无异……而又远胜于人……
“说真的……这样子……不好吗？”
到了现在，纪和风也可以这么说出来了。
“就保持这个样子不好么？与机器人共存的世界，也是可以促成的吧？有什么必要摧毁吗？”
“从某种方面来说，机器人比它们的创造者更为优秀，那么被取代，不是也没有任何问题吗？”
“我不明白……”
他低下了头。
孙嘉泽它们也没有说话。
“为什么非做不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只是为了夺回人类的主导地位……那我觉得……”
“愚蠢至极。”
第二百七十三章 计划开始之初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这样的道理，他们也都是明白的。
“等到了六楼就能明白了吧？这些疑问……应该会有人替我们解答的。”
在这个时候，孙嘉泽说了这样的话。
没有人能够反对纪和风，甚至是指着他鼻子骂一句“你思想有问题”都不行。
潜意识里，他们的想法相似。
可或许是因为孙嘉泽对于现实世界的决定多少有点信任，才会这样说。
“嗯。”孔龙点头。
他道：“我去洗把脸，大家整理一下心情吧。”
纪和风默默点头。向笛也说了要他们知道一切情报之后再说，这才搜集到没多少，要是因此就先放弃的话，那可不行啊。
大概这就是机器人没有的想法吧？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伴着孔龙的目光，镜子里的他也回以注视。
这一刻，眼前的世界都扭曲了……
时间回到“重置计划”开始之初。
反对的声音还没有消停过。
即便是参与者已经通过设备将脑电波与那个世界连接了，也没有让那些对计划抱有不安的人闭嘴。
“怎么办……难道我要亲手做饭了吗？真是噩梦！”
“我靠……我不会打游戏通关以后还要打扫房间吧？你这比游戏策划还恶心。”
“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大家的意见啊？”
“组建了什么狗屁人盟就以为自己是国家领导了？”
“喂喂！给我停下来啊！”
诸多的不安。
进入了孔龙的耳朵后，他默默地堵住了耳朵。
“这就是……现实世界的大家……”
他无法确认这是不是自己的回忆。
因为这个时候的自己，应该是个植物人了。
可是……为什么……
在这个类似会议室的地方。
坐着好几个上了年纪的人。
他们有神情肃穆的，有眉头紧皱的，有摇头叹气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还能动，孔龙应该会怀疑自己是在看一幅画。
他试着发出声音，但是失败了。
“早就说过这个计划太冒险，你们又不听。”
一名中年男子手指一点，点出了一块虚拟屏幕。在这里，可以显示不断更新的留言。
“看看，全是骂声。”但他也没有过度责怪谁，只是叹了口气，“可是……他们不知道情况……只不过是吃瓜群众而已，哪里懂我们为大局的考虑。”
坐在他对面的秃顶女性抱着手臂，说道：“吃瓜群众而已，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们怕是不知道，再不这么做，我们连人盟都要解散了。”
“知道又有什么用。”坐在两人中间的男人幽幽的道：“我们这么做可是毁了大家的现在，而把希望交给未来了。”
“未来……会好起来吗？”
有人轻声说。
虽然孔龙不明白前后的事情。
但是也能够根据目前所获得的信息推测一下。
一、人类和AI的矛盾进入了不可调和的阶段。
二、人类没有更好的办法对付AI。
三、这个计划，是最后的机会。
把参与者送进虚拟世界里，是迫不得已的举动。
这一点，孔龙明白了。
而画面一转，他来到了类似指挥室的地方。
在中央位置是一个低俗旋转的球体，看起来有点像是星球的全息投影。
“AI隔断了我们与参与者的联系！”
“联系出现异常！正在努力恢复！”
“毕竟……我们现在所用的一切手段……都能被AI察觉到。”一位披着大衣的黑发年轻人站了起来，而孔龙就在他身旁。
“启动B计划。”
“启动C计划。”
B计划……C计划？
孔龙愣了愣，随即意识到，这是人类在预见了AI会进行干扰而进行的反干扰。
至于这两个计划的具体内容，可能要等一会儿才知道……孔龙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况，就相当于空气。只是通过某种手段观看当时情景，并不是穿越了。
他也试图通过在工作人员的位置旁边寻找自己能看到的东西，但工作人员面前的屏幕却一个接一个的弹出弹窗，简直像装了流氓软件的电脑。
而这些弹窗出现后，便直接让虚拟屏幕消散了。
无论工作人员是用声控还是意念，都无法将之呼出。看来是系统瘫痪了。
不过这就像是在别人的日记上画自己的东西，日记的主人当然有“不论被画成什么样子都知道原本内容”的本事，也大可以把这个乱画的人一脚踹开。
按现在的情况来看，人盟应该是被一脚踹开了。
这样一来的话……人类也就没有办法看到虚拟世界的情况。
接下来，这个指挥部，迎来了彻底的黑暗……
而参与者们，就在现实世界的人盟无法提供更多帮助的情况下，开始了与AI的对决。
在人盟无法观察到的情况下，AI究竟做了些什么，又能否被顺利制止，都还是未知数。
纵然是已将地雷埋下，也会担心对方是否会上天。
……
水龙头自动关上了。
镜中的孔龙低着头，镜外的孔龙也是一样。
原来……是这样吗？
从一开始……就处于对潜能者不利的状况……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能够前进吗？
他不知道，所以他走了出去。
对于纪和风他们来说，孔龙进厕所还没到两分钟。
“龙哥……你的表情怎么了？”孙嘉泽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难道是发现脸上长痘痘了？
“我触发回忆了……不……也不能称为回忆……因为不是我自己的事情。”
孔龙叹了口气，道：“关于这件事情，我希望能现在就和你们说……”
他没有办法背负。
这样的事情过于沉重。
虽然有可能会连带着打击所有人的信心，可是他自己承受不来。
没错……事到如今，他也只不过是一个自私的普通人罢了。
“没事啊，你想说就说呗，我们会听着的。”付茜茜笑了一下。
如果确实看到非常悲伤的剧情，那么把这份悲伤分出几份，或许会减轻几分。
“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我们都可以坚持住的。”
纪和风道：“大不了就一起抱头痛哭呗。”
第二百七十四章 异兽与潜能者
城南区现在的情况和城北区的相比，只差不好。
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机械警卫不会再出来了，城南区也没有办法再让人正常居住。除了原本的居民，没有人愿意留在这里。
“这些家伙就和游戏里的NPC似的。”
刁民站在飞行器旁边，脚下是碎裂的土地。
“一点意思都没有。”
“你要是指望他们做出不像NPC的事情，那可就是难为人了。”旁边的李智笑了笑，“这种时候要是有个NPC觉醒了自我意识，开始思考NPC的未来，那才是搞笑吧。”
“那是什么垃圾剧情？要是真有这样的作品，我肯定过去给个最低分。”刁民笑了一下。
“说不定还真有呢。”
牛丕走了过来。
异兽联盟解散了。
阿冷将所有飞行器都送给了云中客。
云中客打算让所有人转移去城东区或是城西区，至于要去哪里就交给他们选择。反正一架飞行器能装二十多人。
而操纵飞行器也不需要什么技术，就算坐在驾驶室，只要对着屏幕说出目的地然后开启自动驾驶就行。
“老大的心思也没有白费。”
“活下来的人还和阿冷说了被他救了一命的事情，还有李长安那小子。”
“要不是有他们的努力，还拿不到这些玩意儿。”
牛丕说着，红了眼眶。
云逸终究是骗了他们。
说一起逃命的，结果就那家伙自己留在那里。
现在好了，连句遗言都没有。
可是……云中客就是那样的组织吧。
早在云逸想要提出解散的时候，就已经让大家有了告别的心理准备。
事到如今，就算没有云中客了，那些潜能者也能凭借自己的努力在这个世界活下来。
云逸想要成立的，不是一座温室。
“走吧。”
“我们还得去接李长安呢。”刁民对着他们说了一句。
“李长安要和我们一起走？”说实话，牛丕还以为这家伙会打算归隐山林呢。
归隐山林——
李长安确实有这么想过。
“小家伙，深山老林里不适合你，这里也没有你和我说过的环境。”
阿冷抱着李长安，拍了拍他的头。宛如母亲对孩子最后的嘱托。
“我也不是什么崇高的人。”
“把你当作异兽联盟与云中客的桥梁，这样的事情我也有考虑过。”
“可是……”阿冷看着李长安，抿了抿嘴，“你就是你，不是非得成为什么才行的。”
“或许无法成为英雄，也没有办法发光发亮。”
“可是我不在乎。”
“你是我的孩子，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我骄傲的事情。”
“从今往后，直到这个世界毁灭，你也不用考虑太多，想要留头发的话，就不要总是想那些复杂又不愉快的事情，答应妈妈，好吗？”
李长安哽咽了，他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为擦眼泪。
“人类是需要彼此帮扶的。即便不需要同伴，也能活得很出色，这一点是没错。”
“可我们是异兽，带你回去也不会以人形的形态生活的，就算有感情，我们也不是同一类……”
“我明白了……妈……”李长安还是第一次。
在其他异兽的注视下，哭成这个样子。
或许，在阿冷以外的人眼里，他只是一个会板着脸提供建议的跟屁虫。
可是在阿冷眼里，这就是一个孩子，她的孩子。
不需要大名鼎鼎，只需要开开心心。
这个世界上有比思考谋略更为吸引人的事情，她希望她的孩子能够去体会，即便自己不在身边。
“哇！”
游乐哭了起来，也不顾夏语身上还有伤，就抱了上去。
“你干什么呢？丢死人了都。”夏语一脸嫌弃，却又给她抹眼泪。
“我好难过啊！”
“我也想妈妈！”
“……”
这傻子……在说什么呢……完全不想认识。
也许是阿冷母子制造的气氛，周围也有人想哭。
如果说大家都没法体会他们的感情，那一定也是想起了值得落泪的事情吧……
在这种时候，不必当个哲学家思考别人的举动有什么意义。
战争，结束了。
向笛也承诺不会再攻击异兽。毕竟异兽们回归野外的话，也不可能忽悠潜能者去找它们的麻烦。
更重要的是，她的身边，也只剩下梁红志和金方子了。
那些能让异兽和潜能者感到畏惧的机器人，也被消耗殆尽。
向笛亲自关闭了基地的其他设施。
只留下一个大厅。
在等待纪和风他们的这段时间里，她无聊地在写些什么。
老叶……毕君……景惠……老唐……
旁边的金方子和梁红志没有打扰，即便他们看得到写的内容。
倘若说这里是她的世界。
那这里，也就只剩下了这些。
看上去，倒是有些可怜了。
云冠兄妹也准备离开了——
虽然说，云冠睁开眼还是不久前的事情。
“我说，你这样没问题吗？”白泽带着关关走到他们的面前，后者身上的伤还没痊愈，不过不影响行动。
云冠身上还缠着绷带，总是戴着的墨镜也丢了。虽然说云裳想给他再买一副，可是他说不需要，更何况，他们也没钱了。
“可不要小看这丫头。”
“她可是会飞的。”
旁边的云裳个子似乎长高了一些，听到云冠这么说，她一脸骄傲地指着自己，道：“看我直播把他丢进火山口里，一丢一个准。”
“喂，会死的吧？”云冠愣了一下。
“再捞出来不就好了？”
“捞个屁，等你想这么做的时候，我渣都不剩了。”
“嘻嘻。”
“还笑。”云冠拍了拍云裳的头，看了一眼白泽，问道：“你们俩也要走的吧？我听说你们家也没了。”
“就算家还在也得卖出去了。”白泽笑了笑，道：“不过我那几个孩子还没有回来，要是先走的话，就没有人接他们了，那还怪可怜的。”
“不过等他们出来以后，是没有办法让他们再吃一顿我做的饭了……”关关说着，眼神一黯。
云冠看了看天空。
“这段时间，还真是发生了不少事情。”
“我这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也能有一个好结局吗？”
“你还真会夸自己。”云裳抱着他的手臂，轻声道：
“没有的话，我就帮你抢一个。”
第二百七十五章 寂静
在这个时候，牛丕也罕见的接到了巴蛇的电话。
“我也要走了。”
“虽然想偷偷摸摸的，但是那不符合我的性格。”
“你小子还有要忙的事情吧？就不用管我了。”
“让我自己慢悠悠地离开这座城市。”
“替我祈祷不要再遇到穷奇那样麻烦的家伙吧。”
巴蛇确实漫步在城市之中。
她不会飞，要是化为原形的话，动静也太大了。
在这最后一刻，还是静悄悄的离开吧。
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就是最好的。
“我会替你祈祷的。”
“啊……那个，大姐头，以后保重身体，不要感冒了。”
“对了，手机你就留着呗，说不定哪天……算了……”
电话那头的牛丕似乎没有哭。
这也让得巴蛇松了一口气。在她的眼里，哪有什么潜能者，不过是一帮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学着大人的样子，用自己的方式来和这个世界抗争。
不过，她可不会试着学习他们的生活方式。
又憋屈，又没劲。更何况现在没仗可打，她留下来做什么？谈恋爱吗？
想到这里，她自己都笑了起来。
“感觉……我也变得无聊了。”
“都是你害的，臭小子。”
不过是被命运戏耍了——
游千山。
这个人，被交给他的族人处置了。
怎么说也是谋杀了同族的恶人，想必会面临严重的处罚吧。
想到这里，他对自己说了一句：活该。
是啊，怨恨谁好呢？
不论是机械刺客，异兽联盟，还是云中客，都已经处在解散边缘。
自己的选择是错是对也早已没有了意义。
……
“小老弟，你怎么哭得跟个娘们似的？”
刁民刚说完，就被旁边的甄美丽来了个锁喉。
“你是不是对女性有什么偏见？”
“没有没有……女性最伟大……”刁民的求生欲胜过了作死欲。
李长安抬头。
看着那翱翔在天空中的龙族。
这样华丽的景象，或许是值得用摄像机录下来的，可是自己并没有心情这么做。
就让它们高贵的身姿，留在自己的脑海中吧。
他跪了下来。
对着天空一拜。
冷姐，你救我一命，又收留并教导我，这份恩情我已经没法用工作来偿还。
那我这么做……也不算丢人吧？
几十秒前，阿冷带着族人化为原形飞上天空。
她身边的族人有眼尖的，发现了地上李长安的举动，凑过来道：“那孩子是在拜我们吗？”
“不用理会，继续前进。”
在离开A城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可是那地上的小小人儿，怎么也不可能看见了。
就算心里还有很多话想说……也只能留着心里了。
‘长安？’
‘是长命、平安的意思吧？’
‘好，这名字棒极了，我很喜欢。’
那一天。
灰头土脸的少年。
对着自己拜了一拜。
即便不能理解，可是那样的动作，她不会忘记的。
这确实是……最好的告别了。
“呜呜呜……”
游乐的眼泪甩了一路，以至于她旁边的没有同伴了。
发现到这一点的夏语飞了过来，没好气的道：“你丢不丢龙啊，城里就哭，城外还哭。”
“我凶那几个孩子了……我是坏人……”
“他们还叫我姐姐的……”
“想到这个就好难过……”
“够了够了，你真是没完没了的。”
“我看你是替我哭完了。”
夏语没再说话，默默跟在游乐身旁。
若是一切就此画上句号，那试着去拥抱这一段嘈杂的时光也不错……
“龙族还是这么酷啊，不像我，孤家寡人的。”
在龙族离开A城后，变为原形的云冠兄妹也在空中了。
凤凰驮着穷奇。
这样的画面若是画成画，估计是很多画家都不会理解的。
毕竟这一个神兽，一个凶兽，这怎么能在一起呢？完全违反了“正邪不两立”的原则……
可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真叫人搞不懂啊……
只能是自己体会了吧？
“哥，你是不是吃胖了？”
“哈？你比我吃得还多啊。”
“说不定你偷偷吃呢？”
“你告诉我，除了上厕所之类的事情，你还有什么时候不在我旁边？”
“也是……你真是太依赖我了。”
“……傻丫头。”
云冠兄妹也走了。
留在这里的异兽，一只手掌都能数得过来。
“唉……可惜这里没有夕阳啊。不然的话，我还可以抄袭别人的诗句感叹两句。”
白泽抱着关关，坐在飞行器的顶部。
“你又在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了。”
“哈哈哈哈……”白泽揉了揉她的头。
若是一切都要结束了的话，那么……就恳请上天再给予一点时间吧。
纵使分离，也不会悲伤的时间……
他伸出手，似乎想接住什么。
可是，却空空如也。
……
“主机，确认城中的异兽反应大幅度减小。”
“另外，云中客也解散了。”
听着梁红志的声音，向笛微微点头，嘀咕道：“这帮麻烦的家伙，终于走到这一步了。老实说，我原本想给他们一个更为悲伤的结局的。”
毕竟让她耗费了大量精力，以及损失了同伴。
可是对于她来说，这些或许都可以通过时间来弥补……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了，那几个怎么还没有出来？”向笛仰头，道：“老金，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要是自杀的话，那我要在他们尸体上跳六个小时的舞。”
对于向笛来说，她清楚那里藏着的情报对于人类来说是多么的绝望。
可是现在，也只能寄托于这段时间的经历，已经让纪和风他们的内心变得足够强大。
同时，这也是一种考验。
如果对手们意识到向AI发起挑战是多么愚蠢的行为的话，那自己也是可以原谅他们的。毕竟大家也算是朋友一场，没有什么大仇恨。
可要是他们还有最后的倔强的话，那只能是一点一点的瓦解了。
在向笛的心中，并没有生出愉悦之类的情绪，因为对于她来说，只是很普通的一件事情。
作为应战者，可不能掺杂个人情绪导致失败。
此地……空余寂静。
第二百七十六章 云逸，再见（上）
纪和风他们，无一例外的沉默着。
现实世界的人类，居然把这样沉重的事情交给了他们这群未成年人。开什么玩笑？是准备留下一个“靠未成年人拯救世界”的故事吗？
不……应该不是这样乱来的事情。
说不定……有什么隐情。
“兄弟们……你们怎么看？”
孔龙开了口，打破这沉默。
纪和风站起身。
他有些无奈，甚至两腿发软。
可是……
“没有办法的吧？起码……我们是自愿参与了……不是吗？”
“就像学校办的那些活动一样，重在参与……对吧？”
听到纪和风这么说，其他人也稍微放松了一点。
是啊。
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就当作是不小心参与了什么神奇的活动，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选为了“种子选手”……就算是这样子，“种子”能不能挺到最后开花结果还不一定呢。
不应该给自己太大压力。
重在参与就好了。
“来吧，打起精神，准备往楼上进发了。”
孙嘉泽高高举起了右手，道：“我们决不能向敌人认输！”其他人只是鼓起了掌。
他愕然，“喂，你们不配合我举起来吗？”
没想到……
就连孔龙都触发回忆了……
这件事，让纪和风觉得还挺意外的。
“你们刚才就应该动作跟我整齐划一的。”
孙嘉泽还记着这件事情呢……
“行了行了……都过去了……”孔龙无奈的说。
接下来，他们准备直接前往六楼。
等到了六楼，也许一切都会有答案。只不过，他们能不能接受就不知道了……
接下来的事情……会不会更刺激啊？
纪和风在心中想。
“你们终于移动了。”
听到向笛的声音，他们都愣了一下。
她不是说不开摄像头的么？
像是猜到他们会疑惑，向笛说道：
“我可没有开摄像头，是观察你们的移动轨迹了。”
这不是和开摄像头差不多吗？
孙嘉泽嘴角抽了抽。
五楼。
孔龙停了下来。
“小伙子，我们的目的地可不在这里，不要停下来啊。”孙嘉泽提醒他。
“废话。”孔龙笑了笑。
自从来到酒店之后，他们曾经的回忆也一点点的被勾起。
并非是现实世界里的回忆，而是他们在这酒店里的回忆。
那一段时间，距离现在过了好久了吧？起码是一年了。
“不知不觉……都过了这么久……”付茜茜也轻声说道。
时间就是这样。
在不经意间，就加快速度。
可要是心心念念着想让它过去得再快一点，往往只能是越来越绝望。
比如……做平板支撑的时候……
孔龙迈出了前往六楼的第一步。
“快点吧，还有人在等着我们呢。”
时隔一年以上。
他们几人又来到了这里。
只不过，向笛已经不能称作同伴了，她本人也身在远处。
而这里的房间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整个世界都明亮了一瞬。
随后呈现在他们眼中的，是一份显示在虚拟屏幕中的协议——
《对决协议》：
1.双方不得以任何方式杀害参与者。
2.双方不得以任何形式影响现实世界的信息。
3.双方不得以任何理由过多干涉参与者决定。
他们都看到了这样的一段。
在心里不断涌出的疑问，似乎随着这份协议的内容陆续找到了答案。
“哈哈哈哈。”
“你们好啊，也许你们已经见过我了。”
“不过……说不定这时候的我已经死掉了。”
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在他们的身后出现了男人的声音！
纪和风他们被吓了一跳。
第一个认出男人的，是纪和风。
这……这不是我逸哥吗？！
出现在他们视线中的，是成年的云逸，他身上穿着人盟的服饰。
“为什么大家都会是未成年人呢？”
“这一点协议上没有，所以我来解答了。”
“是主机动的手脚，她就是个小调皮。”
云逸笑眯眯的说道。
他的身体略微虚幻，确实没有人类的感觉。
整个世界都变为星空般的色彩，恍若置身于星空之中。
只不过，也就是夜空加上星辰作为点缀而已，没有其他的天体。
“现在的我，就是一个人形的解答助手。”
“有问题的话就可以问了，当然，我能知道的也有限，要是聊天的话，也许主机会把我提前抹掉了。”
“关于之前说的……未成年人的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阶段属于青春期的初期。”面对付茜茜的问题，云逸回答道：“正是一个身心发展迅速，对外界信息敏感、迫于独立思考的年纪。”
“处于这样的阶段，引导参与者作出正确的思考是极为困难的，这就是主机想要的。”
这样的话，即便参与者之间相遇了，也会有一定程度的戒备，可能连讨好对方都不会做，说白了，落单的参与者容易出现“我行我素”的情况。
最直观的例子，就是林烈和司马心如。他们对于如何生存，有自己的见解。
“原来如此……”付茜茜点了点头，不禁想起了最初相遇的时候。他们之间互有防备之心，也不会轻易表达感情。
“而在最初的设定中，你们的记忆是可以取回的，大家的都是。”
听云逸这么说，他们也可以明白。
记忆混乱的情况，大家确实都有。
“那么……向笛又是怎么回事？”孔龙询问。
“指的是主机吧？”
“很简单，她把和你们的数据同步了。”
“人盟的协议中有要求，让参与者与主机的身体数据同步。”
“她确实照做了。”
“只不过，是尽力的给自己添麻烦的那种。”
也就是说，向笛本身也会处于未成年人的思维，并且面临记忆混乱的问题。
这人……可以说对自己和敌人一样狠！
“但是她给自己留了后路。”
“也就是……”
机械刺客。
这一点，不用云逸说，纪和风他们也明白了。
只要机械刺客开始活动，向笛也会受到影响。
“还真是……给自己做好了准备。”孔龙不知道是赞叹还是什么，摇了摇头。
而向笛留在他们身边的举动，应该就是抱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心理。
第二百七十七章 云逸，再见（下）
若是能够在纪和风他们意识到“主机”存在后，找个顶替的推出去，就更安全了。
应该说……不愧是主机……吗？
“至于她会这么做的理由……我觉得你们问她本人就好。”
云逸看了看面前的他们，忽然问道：“你们知道为什么会是你们吗？”
“难不成我们是‘龙傲天’的设定？”孙嘉泽来了精神。
“现实世界中和这场决战密切相关？”付茜茜推测。
纪和风想了想，问：“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孔龙也是一脸疑惑。
“答案就是——”
“随机挑选。”
纪和风他们张大了嘴巴。
“对付主机，你们是最优解，因此获得了最高级别的保护，也就是与向笛同级。”
“在这场决战中，你们或者向笛死了，就代表着某一方的胜利。”
“那……让我们全部自我了结也算是一种方法？”孙嘉泽问道。
听起来……确实没错……
“嘿兄弟，你就不能想着活下去吗？你是‘黑暗流’的配角吗？光明点好吧？”
云逸扶额，恨铁不成钢的道：“就算身处黑暗之中，追求一个happyend又有什么不行？”
是啊。
芸芸众生，终有尽时。
云逸看了看他们，道：“关于被选中的参与者，主机会避免在决战之前导致他们死亡。”
“不然的话，会被判定认输，重置计划就会启动。”
“想必这些，你们也在那个协议上看到了。”
“你们和你们的对手都是小心翼翼的，只不过区别在于一个想活，一个怕输。”
“还真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他说着，自顾自的笑了。
“那关于潜能……是怎么回事呢？”纪和风问。
“这个问题问得好，不过，我要先告诉你们两个计划。”
B计划：潜能者，给予参与者成长性，改变并提高初始数据。
C计划：接入异兽数据，进行生成。
随着云逸手指一点，这两行字便出现在纪和风他们的视线中。
“这是人盟被剥夺观察权利所准备的最后努力。”
云逸简单的一句话，便让纪和风他们感到了沉重。
“AI利用协议的漏洞，将这个虚拟世界变为了不可观测的状态。”
“一切电子设备都被AI监管的情况下，现实世界的人们或许正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这里的时间和现实世界的不共通，不然的话，等你们结束了，也没有人会为你们鼓掌了。”云逸扯了扯嘴角，“但只有主机知道时间是怎么换算的。”
“我也没有办法获得现实世界的任何情况，我只是一个带有记忆的影像。”
“是在现实世界中的我留下来的。”
“机械刺客默许了这个影像的存在，但设置了一个触发条件。至于这个条件，你们不必知道，也不用去猜测。”
“只是很无聊的事情。”
就算他这么说，纪和风他们多少也猜到了。
联想到影像刚登场时说的……
或许，就是潜能者云逸死了以后，影像才会被释放。
“那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云逸问。
孙嘉泽搓了搓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没有问题了。”
“我也没有。”
“一样。”
云逸点了点头，目光缓缓从他们身上移开，又回到没说话的孔龙身上。
“我想知道……这么做……值得吗？”
“当然值得。”
云逸接着说道：“对于全人类来说，也是值得。参与者共五百人，现在还有多少活着的，我也没法知道。”
“你们是这五百人中的希望，也是外面那几十亿人的希望。”
“倘若你要问在这里的参与者牺牲是否值得……？”
他面色一板，“我觉得不值得。”
“他们也有他们的梦想，在这里死了可就真的死了，凭什么要他们的死来给别人铺路？因为我的地位？因为我就得死？”
“这五百人中能死的人那么多，为什么非得是他们？”
云逸的语气平缓，像是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他没有提自己，或许猜到了身为潜能者的结局。
不公平。
是何等的不公平。
为了这个荒谬的对决，有多少人失去了醒来的权利……
“可是你们值得。”
“参与者中也不乏失去意识无法醒来的人，但更多的，是想要为人类改变什么的家伙。”
“活下去。”
“但凡还有些许希望，就不要选那一条路。”
“对于你们来说，不是非死不可。”
“在现实世界，可能还有家人朋友在等着你们。”
“以人类为名，奋战到最后一刻。”
“拜托了。”
说到最后，云逸冲着他们鞠了一躬。
纪和风他们也朝他鞠躬。
是啊。
人类，可不是只会沉浸在绝望中的生物。
纵是一度迎来末日，也有求生者。
纵是一度迎来黑暗，也有开拓者。
纵是一度迎来落日，也有前行者。
以人类为名，奋战到最后一刻。
这就是……纪和风他们所要做的。
随着空间溃散，云逸看着纪和风他们被传送走。
他仰头，轻声道：
“如果……不是我……”
……
纪和风他们回过神时，仍然站在六楼的走廊上。
“我们刚才……是做梦吗？”
纪和风的问题，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来我们都梦到云逸了。”孔龙笑了笑，同时观察其他人的表情，见他们都微微点头，才继续道：“那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交换彼此获得的情报吧。”
“好。”付茜茜没有反对。
向笛的声音也在这时响起：“你们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离开酒店，接下来我要把它炸了。”
现在，他们还有一些时间。
“没事，不用担心，要是炸了，笛子也就结束了。”孙嘉泽耸了耸肩。
纪和风他们哑然失笑。
现在的他们，也不知道是在轻松中感到沉重，还是沉重中感到轻松。
究竟是因为他们在刚开始就和向笛在同一个队伍里才会被选中，还是因为他们被选中了，向笛才选择和他们进入同一个队伍里呢？
这种事情，估计也只有向笛才知道了。
房间门被推开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离开酒店
电梯到了一楼。
在开门的那一刻，他们三人都迫不及待地冲出去。
就要结束了吗？
酒店经理道：“离开了这里，你们就失去复活的权利，但好处是，你们可以去其他地方了。”
他走到玻璃门前，用那个还未使用过的枪口损坏了门锁。
即便外面还是没有阳光，可是有更多的选择。
“原来是这样啊。”
“一切都还在您的掌控中。”
听到这个声音，孙嘉泽他们的脸色都有点不自然。
纪和风走了出来，就在酒店经理准备将他杀死的时候，付茜茜也走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酒店经理愣住了。
“现在杀了他的话，你就必须把我们也杀了。”孔龙提醒道。
孙嘉泽推开了一扇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配合好了，也不可能瞒过我的。”酒店经理皱起了眉头，感到不可思议。
“也许人类是有极限的，可我们离极限，似乎还差了很多。”付茜茜说道。
最后一次练习——
“啊啊啊啊！”
孙嘉泽尖叫着跑出了房间。
“这是催眠成功了吗？”向笛惊讶的道。
“嗯……不过，孙嘉泽的效果会弱一点，但是我暗示他躲在对方看不到表情的位置了，然后给你们提示。”
“只需要一开始就骗过酒店经理就好了，就算他再谨慎，也不会反复考验。”
付茜茜的话，让他们有了信心。
其实她也不敢确定，只是按照大家一起推测的发展，应该是确认纪和风杀人后，酒店经理就会告诉他们真相，如果没有办法回来传递消息，那就随机应变。
只要在他们上去后，纪和风两人在楼梯口待命就好。
等到走出酒店经理办公室，他们就有办法提示，从而让他们两人改变行动方向。
这一切，都交给值得信任的同伴。
他们约定好了，如果这一次不成功，下一次就用最后的方案——跟着酒店经理的剧情走。
没有人愿意再耗下去了，而要打破僵局，需要觉悟。
不仅是纪和风和付茜茜，所有人都要有觉悟。
这也许是一场赌上所有人性命的赌博，可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在看到酒店经理的反应后，孙嘉泽道：“在没有遥控器之后，你果然没有办法了。”
“要是你还能监控到每一个房间，那我们的计划根本不可能成功……证据就是，你主动带我们出来了。”
酒店经理冷笑一声，“你怎么能断定，我不是从始至终都知道你们的把戏呢？”
“那你说一下吧，从头到尾说一下。”付茜茜淡然道。
酒店经理剩下的手指都变成了枪管。
“我可没有必要对你们说。”
输了吗？
我们赌输了吗？
一网打尽的计策？我们反过来被算计了吗？
“死的人超过三个，我们就会重新复活，除非你一直守在这里，不然我们一定能找到机会离开。”向笛说道。
“我可以囚禁你们。”酒店经理毫不在乎的道。
“杀了两个人，然后把你们关起来，想死也死不了。”
纪和风抽出了水果刀，“那最好的方法就是把我们剩下的人都关在你的办公室吧？不过只要能反抗，你觉得我们会让你成功？”
“可以试试。”
“不需要了。”付茜茜说：“要是你能自由出入办公室，就没有必要只坐在里面，亲自出马把我们都干掉不就行了？”
“那是迫不得已才会实行的手段，我现在就这么做了。”酒店经理面不改色。
“我不相信这个最终手段会让你一点代价都没有。”孙嘉泽盯着他的后背。
“你……会消失吧？”
酒店经理僵住了，他转过头，看向孔龙。
“这里的一切都在告诉我吗一件事——曾经有人来过。”纪和风道：“就算你的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完全清理干净，疑点依然有很多。”
“比如说万能房卡，还有小纸条。”
“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放出来是做什么呢？它们又在等待谁接近？为什么就算是一起行动，稍不注意依旧会被分开呢？分开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最重要的，是在遥控器被孙嘉泽用办法弄坏后，外界就脱离了你的掌控，为什么你依旧选择留在办公室？是被什么人叮嘱过？或者说规定？”
孙嘉泽道：“我想，从失去遥控器的那一刻起，你就什么都没有了吧？”
酒店经理没有说话，他的脸上也没有表情。
“我们会找到的东西，都是设计好了的吧？从第二轮开始”付茜茜道：“我们整理了所有能找到的东西，不变的也就是那几个。”
“有一些是误导，完全没有用的东西。”
“你想迷惑我们，最开始的想法，应该是排除了纪和风和我以后，再慢慢指引其他人往六楼走。你不会杀他们，因为多杀一个人都会重来，而继续让他们留在这里没有意义。”
“你会放他们走，永远留下来的，只有一个杀人犯，和一具尸体。”
酒店经理依旧沉默。
“我们两个，应该是能威胁到跟你有关的东西吧？应该说……现实中的我们。只要我们两个永远留在这里就足够了吧？其他人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这样的猜测……是不是正确了呢？”
“……”酒店经理闭上了眼睛。
“我果然还是太差劲了，毕竟……不完整，只是……一部分。”
“对付人类，不够谨慎。”
嘀嘀嘀……
“他是不是要自爆了？！”孙嘉泽吓了一跳。
“快跑！”向笛也说。
在他们全都离开酒店的那一刻，酒店经理转过身，对着他们道：“猜错了，不是自爆。”
“只不过，该换人了。”
卷帘门降了下来。
酒店内，一片黑暗。
没有一个地方亮着灯，这一刻，它仿佛变成了年久失修的遗迹。
仅此而已。
他们五个人就这么在酒店面前伫立着。
这些天的经历，太过复杂，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是一头雾水。
接下来要做什么，又该去哪里？
谁知道呢……
“总之，我们逃出来了，不用启用最后方案。”孙嘉泽伸了个懒腰，道：“该怎么说呢，其实我早就有预感了，从酒店经理带我们走出办公室的时候。”
“我就知道这个家伙一定会退场的，毕竟连姓名都不配拥有。”
大家都笑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会以这种方式离开酒店。
不，应该说，没想到能够离开酒店。
第二百七十九章 火锅
这样看来，或许留在不治诊所还不错。
可以避免在弄清局势之前，就被卷入奇怪的事情。缺胳膊少腿的就不说了，要是被囚禁的话……那就很不妙了吧……
飞行器降落了。
“好了，等接关关出来，我们就去吃饭吧。”
听到白泽这话，纪和风他们都有些饿了。
“不过不治诊所没了，咱们出去吃。”
“你们在外面等我一下，很快就回来了。”
白泽说完，走进了屋子里。
“……”纪和风看了看同伴们，他们脸上的表情沉重。看来是不治诊所没了的事情让他们的心情也不太好。
不过好歹人还安全，没出什么事。
起码他们两人都还活着。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好久不见……”
关关牵着白泽的手走出来，穿的衣服依旧很普通，但还是让付茜茜赞叹道：“关关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别开我玩笑了……”
关关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走吧，我们去吃火锅。”
听到白泽这么说，纪和风他们眼睛一亮。
在虚拟世界吃火锅，好像还挺不错的。
这一顿饭，是在城东区一家火锅店里吃的。
外面下起了雨。
没有避雨的人进来，他们也听不到雨落下的声音。除了店里的动静，什么都听不见。
“笛子没有说什么时候开始对决吗？”
白泽随口问了一句。
“没有……”付茜茜摇了摇头。
“现在也只能等她通知了。”纪和风说着，看向了窗外。
谁也不知道向笛什么时候会提，尽管知道就是最近几天。
不过，越快越好吧。
让这场对决尽快结束，就能让更多人避免受到伤害。
可是……
能够顺利吗？
要是对决的内容是和向笛打一架怎么办？那岂不是要面临激光炮砸到脸上的局面？
不过要是对决内容是简单暴力的那种……向笛也不用绕那么多弯子。
“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得自己想办法。”
白泽双手交叉，手肘支在桌上，“我们现在住的只是一间小屋子，也没有多少积蓄了。”
“所以……”
“懂吧？”
关关苦笑一声，“现在的环境，对于你们来说可比一开始好太多了。异兽离开，云中客解散。”
“那些好斗的家伙都不在了，一般来说也没有什么人能威胁你们。”
她这么说，的确是有道理。
“谢谢你们……”付茜茜点了点头，“要是我们没有留在不治诊所的话，估计会面临更糟的情况。”
“关于这点……我也向你们表示感谢。”关关说。
接下来的事情，就靠纪和风他们自己努力了。
吃完了饭后，白泽就和他们告别了。
纪和风他们也做好了流浪街头的准备。
白泽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他们不会再照顾了，这时候再说也不合适。
况且，他们也需要好好考虑了。
“我们不会真要走一个晚上吧？”
在白泽两人离开后没多久，付茜茜问道。她戳了戳自己更鼓的肚皮，又想：算了，正好散步减肥。
“之前的就当我没说吧，我没意见。”
孔龙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改口。
“我也没意见，确实是要缓一下。”纪和风挠了挠头。
“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都堆在心里，也不好受。”
“走一走也许真能改变什么。”
闻言，孙嘉泽叹了口气。
虽然说向笛让他们获得情报后再准备对决，不过……这也太难了。
向笛无非就是想让他们知道，她拥有主导权。
让他们知道，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的。
人类和异兽，都会被她玩弄到一个不剩，只要她愿意，谁也别想活在这个世界上。
现在纪和风他们要做的，就是去挑战不可能。
听起来热血沸腾，可要是真的去做，又有什么办法？
这种感觉，大抵就是让他们去挑战这个世界。
可是，就他们几个人，又谈何容易？
绝望还不至于……
只是迷茫罢了。
这种时候，能够给他们提供建议的，除了白泽，便是云逸。
可白泽已经表明不会再出手相助，而云逸……
他们漫无目的地走在城东区的大街上。
“应该说好在我们还有几个人可以一起努力。”纪和风叹了口气，苦笑道：“要是换成我一个人，那我肯定疯了。”
“要是只有你一个人的话，那你妥妥的就是第一主角了。”
孙嘉泽在这种时候还不忘开玩笑。
“换成谁都很难……”孔龙低声说道。在被带去机械刺客基地的日子，过着傀儡的生活，还不能逃离那里。
可是那样的时光他也挺过来了，对于他来说，承受能力已经足够的强，起码有信心碾压纪和风他们。
但要是说独自对付向笛，承担起这次对决的责任，那还是会踌躇的。
如果失败了，不光自己失去生命，在现实世界中的人类也会被卷入更大的灾难中。
与其指望千百年之后的反抗，不如在被奴役之前就扼杀对方的可能。
同伴们都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是误以为他想起不开心的事情了。
对此，孔龙只是笑了笑，“我没有问题的，还能挺得住。”
“老实说，被送到那里，还有人陪我打游戏呢。”
是啊，在那被限制了自由的地方，他也确实被阳光照耀过。
尽管，他做出了类似将阳光被黑暗彻底包裹的行为……可是他确实很感激。
他们走到了一家店前，店铺已经打烊了。
于是孙嘉泽提议：“让我们坐在楼梯上休息一会儿吧。”他说着，揉了揉大腿，苦笑道：“感觉我们已经走了三个小时了。”
纪和风听完，看了看手机时间，道：“才过了一个小时多，现在是晚上九点半。”
“原来我们吃了那么久吗？”付茜茜愣了一下。
尽管大部分时间他们只是沉默着吃东西，可是她没想到从六点多吃到八点左右。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孙嘉泽说完，意识到这句话不太贴切，又想不出适合的句子。
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美好的时光确实是短暂的。”
第二百八十章 决战内容
在纪和风他们吃火锅的时候——
大厅里只有向笛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只要她愿意，那两个机器人可以比雕像还敬业，甚至不用担心被岁月侵蚀。
不过那样的画面确实诡异……
好在她这具身体是机器人的，不需要担心痔疮、血液不通畅的问题。可是坐了这么久，也会很无聊的。
屏幕上显示着纪和风他们吃火锅的画面。
看着他们捞肥牛，喝肉汤，向笛的内心毫无波动，只是会说一句：“这就是人类的应对方式吗？”
把悲愤转为食欲？
如果目光短浅的话，这确实是一种近乎完美的发泄方式。
她看到白泽几次欲言又止。
这个男人要怎么处理呢？
毫无疑问是个大麻烦。
但要是他选择退出的话，就当作看不见也行，大不了就让他回野外去，别在城市里出现。
可要是哪天又鼓动了一群异兽冲回来……还是杀了吧？
向笛摇了摇头。
忽然间，她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不如现在就去找纪和风他们，看他们也无事可做的样子。
正好，让他们在这时候听一听决战的内容吧，这样的话，也可以提前把这场对决结束了。
这个世界的天空，她也早就厌烦了。
一成不变的事物，总是容易被淘汰的，不是吗？
于是……向笛离开了基地。
“美好的时光确实是短暂的。”
向笛在与他们有一米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向笛？！
她怎么会在这里？！
是本人吗？
主机原来这么悠闲的吗？
“没想到你们这么悠闲，大晚上的不找地方睡觉，还到处乱走。”向笛接着道：“不过在这个世界没问题，治安很好。”
这话倒是真的。
抢劫、偷窃之类的犯罪行为，纪和风他们既没有目睹过，也没有听说过。但这些事情是否真的不存在，也不好说。
说不定只是发生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转念一想，这里的居民委实没有犯罪的必要，就坐在家里，还能出门伤害别人吗？话虽如此，前提是“网络暴力”要被定义为犯罪才行。
“哟，妹子，没想到你这么闲啊？”
孙嘉泽嘴角一扯，说道：“我想你过来不是为了和我们闲聊吧？”
“当然不是，我是有正经的事情要说。”
……
晚上九点五十九分。
还有几十秒就到十点了。
但在这时候，牛丕收到了纪和风发来的短信：你们睡了吗？我们在城东区的街头流浪。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旁边的刁民正打游戏，发现他的举动，眉头一皱，心道：该不是大姐头和他告白了吧？嘶……这家伙这么强的……？
像是注意到了刁民的目光，牛丕扬起手机，问道：“纪和风他们在街上流浪，要不要接他们过来？”
在这间出租屋内，住着刁民、牛丕、李智还有甄美丽。不过这两个女生在床上躺着，他们两个男生坐在地上。
“可以是可以……不过他们要是说想留下来住怎么办？”刁民放下了手机。
上面显示的是“消消乐”。
“那就直说住不了呗，还能怎么办？”牛丕耸了耸肩。
“付茜茜的话……想要和我们挤一张床的难度挺大的……”
甄美丽也叹了口气。
“同理，我要想和纪和风他们在地板上躺一块儿也挺难的。”刁民说道。
“那我要怎么回？”
牛丕问完，自己也想到办法了：“我明天再回好了，就当睡觉了。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在哪。”
“妙啊。”刁民点头。
纪和风他们这边——
向笛走了。
纪和风看了看手机，依旧没有回复。
“你们想到什么了吗？”
“我这里一头雾水的。”
孙嘉泽如实说道。
“范围在A城，并在找到之前不得透露出决战内容。”
“提示为：此世最为厌恶之物。”
“若是找到那件物品的话，我就会传送到它那里，到那时，就算你们赢。是不是很简单？”
他们的脑海中，还回荡着向笛的话语。
提示的意思大概就是：在这个世界上我最讨厌的东西。
这要怎么找？
虽然有说是一件东西，可范围是在整个A城……这要怎么找？先不说被蹂躏过的那两个区域，城西区他们压根就不熟。
而且向笛最讨厌的东西……
“笛子不挑食，食物这一块可以排除掉。”孔龙说。
“她也没有明确表示过什么是她讨厌的……”付茜茜摇了摇头。
“她最讨厌的应该要数异兽和潜能者了吧？”
孙嘉泽挠了挠头，可是她也说了是物品，那就应该是死物。难不成是潜能者的尸体？这也太恶趣味了吧？难不成要他们杀人？
虽然说不用战斗，可是这样找的话，一件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要怎么找？这样的话，还不如找个地方集体自尽算了……
“龙哥，快用你无敌的潜能想想办法。”纪和风不抱希望的说了一句。
“这个我真是没办法帮了……”孔龙也很无奈，“我的潜能就没有一次是听我指挥的，它想出来的时候就会出来……不过在回到酒店以后，就没有再出现过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还真是难伺候。”付茜茜说完，心想：如果自己的潜能能对向笛生效的话，那他们应该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直接催眠，问出答案，就可以结束决战。
可是不行。
她有对着机器试过，根本就行不通。对方起码得是生物……而且能够和自己沟通。
至于纪和风的就更不用说了，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而孙嘉泽的……
“我的就出现过一次啊……唉……真不给面子，不管我怎么做，它不出来还就是不出来，我一点脾气都没有。”
“我也想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潜能啊……”
孙嘉泽挠了挠头，问道：“牛丕他们那边可以给我们提供睡觉的地方吗？不需要床，能有个地方躺着就行。”
“还没有回复，搞不好已经睡着了。”纪和风顿了一下，又道：“也有可能是在打游戏，没空看手机。”
“那就先走走吧。”孔龙说。
第二百八十一章 诊所废墟
会不会连向笛本人都不知道要找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不……怎么说这也太扯了吧？
不过……要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这件物品指的是什么……那也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连自己都没有准确答案的话，敌人就更不清楚了，只能瞎猜。
是了。
这种可能，也要考虑进去才行。
“我们回诊所那边看一看吧。”孔龙认出这段路可以到不治诊所，于是说道。
就算只剩下废墟，看一眼也没什么。
哪怕，是徒增悲伤。
不治诊所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模样。
滑稽的是，周围的房子都好好的。
“我还记得那个花瓶。”纪和风笑了一下。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
这个地方。
对于他们来说，留下了许多回忆。
谈不上是“梦开始的地方”。
只是一段时间的避风港。
机械警卫没有了，自然也不会有人来清理。整座城市似乎都靠着那些小家伙来支持，如今它们不在了，连街道都显得更加冷清。
“云逸他们之前就经常被机械警卫追着跑，他跟我说的。”
“可是现在，他们都不在了。”
孙嘉泽拍了拍后脑勺，不禁感慨道：“好想吟诗一首抒发忧愁，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
“……”纪和风摇了摇头。
“我记得最早的时候，书店还在呢，后来就变成游乐姐姐她们的家了，再后来，就变成了别人的家。”付茜茜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们。
向笛似乎和书店的老板的孙女，也就是小欣，关系还不错。
那算是她讨厌的吗？
对于潜能者以外的人类，应该都是数据生成的NPC，那这么说来，算不算是“东西”？又或者是小欣送给她的礼物之类的？
想到这里，孔龙说道：“我们去找一下小欣。”
“也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听完他的话，其他人都“嗯”了一声。
不过……把一个孩子送给自己的礼物当作是“最讨厌的东西”，是不是太伤人了？
可是对于向笛那样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来说，这种事情无关紧要吧？
虽然定好了目标，可是要从哪里开始找呢？
这地方可没有警局之类的存在。
像维护城市安定之类的事情貌似都交给了机械警卫来做，那这么说来，他们想要找到小欣，无疑是大海捞针。
前提还得是小欣活着，如果她不在城东区或是城西区，那他们完全可以放弃了。
要人脉没人脉，要钱没钱。
他们头一次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孙嘉泽嘿嘿一笑，“咱们向笛子求助就行了，她不是怕我们没命，又想让我们在知道一切的情况下绝望吗？那咱们就指望她呗。”
“哇，好狡猾，一点都不像正派。”纪和风愣了一下，随后也想了想，觉得可以试一下。
要是行不通的话，就只能试着找牛丕他们帮忙了。
只不过，现在云中客都解散了，能不能找到还是个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怎么找到笛子呢？”
付茜茜提出了这个问题。
……
向笛依旧留在城东区，她利用自己的权限修改了一栋房子的住户信息，于是获得了一栋一室一厅的房子。
而她让金方子和梁红志在基地观察情况，不到必要时不允许他们自己行动。
真搞不懂自己在做什么……
前不久，梁红志得到消息，说有几名潜能者的行动异常，极有可能是获得了向笛的情报，并且此时就在城西区中。
而向笛又怎么会无端的去城西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她只是点头表示听见了。
在那里没有她需要的东西。
如果那几个危险人物在城东区的话，她倒是会注意一下。
向笛的身份不是最高机密，云中客的人也有不少人知道她的身份，而且不缺向纪和风他们打探过消息的。
之前在云中客的潜能者容易监视，在云中客解散后，这些潜能者又四处分散，完全不知道去了哪里。
即便能够通过设备搜索出潜能者，也没有办法实时监控。
不过对于向笛来说，会不会被杀死无所谓。
她死了，就是人类输了。
更何况原本就是一堆数据而已，这次清除了，回到现实世界以后又能够恢复。
完全不用担心。
“主机，有新情况。”
向笛听到了梁红志的声音。
“说。”
“纪和风他们在大街上呼唤你的名字。”
“接入画面。”
下一秒，向笛就在眼中看到了这么一个影像：
纪和风他们几人一边走一边喊着什么。
她这里没有办法听到声音。
不过若是能听到的话……她应该会想要疯掉——
“笛子！”
“笛子小姐姐！”
“大美女！”
“你出来啊！”
起初他们都不好意思。
可是想要把向笛喊出来，必须要有魄力和厚脸皮才行。
就算为此背负扰民的罪名……不，这倒不会。这里的住房隔音极强，要是有人能听到他们的声音，那才不可思议。
“也不知道笛子能不能听到。”纪和风他们没有钱买水。
不过有提供免费饮用水的地方。
也不用太担心喉咙嘶哑的问题，担心了也没用……比起自己的喉咙，更重要的是找到向笛。
他们已经认准了向笛可以成为突破口。
为此，必须要更加努力才行。
没错，就算要因此舍弃面子……！
“……”付茜茜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先……休息一下吧……”孔龙的嗓子也哑了。
他们坐在矮墙上。
现在放弃还太早了。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四十九分。
对于这种操作，不知为何，纪和风会感到有些熟悉。
大概是酒店那时候就有过这样的操作吧。
谁让敌人不像敌人，让他们有了不要脸的机会呢。偏偏对方还不能够干掉自己，就从这点来说，还是可以有这样的行动的。
但是，对方也有不见自己的权利。
最糟糕的情况，不外乎他们牺牲。
只不过要选择谁去死来换取决战的结束，又是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到了那个时候，大家都会撕破脸皮了吧？
谁愿意当牺牲品呢？
第二百八十二章 小欣
“……”
向笛还是来了。
不过没有在第一时间靠近他们。
这群家伙在打什么主意……她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
可是来都来了，还是去看一下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向笛出现在纪和风他们的面前。
“都喝起免费的水了，你们的日子过得还真自由。”
向笛的话不知道是感叹还是讽刺。
“这水挺甜的，还有温水呢。”孙嘉泽咧嘴。
“说吧，你们找我做什么？”
听到她的问题，纪和风等人精神一振。
几分钟后。
在听完他们说的话以后，向笛扶额。
“你们想找小欣？找她能有什么用？”她又问：“难不成你们认为她会是答案？”
纪和风清了清嗓子：“现在……”他尝试开口后又放弃了，实在是说不出来。
“现在我们就是这么认为的。”
最终，还是付茜茜说了出来。
“那就去找。”
“找不到，也没有那个能力。”纪和风这会儿能说出来了。
他们的目光都落到向笛身上。
向笛坐在付茜茜的旁边，嘴角一扯：“意思是找我帮忙？”
“要是你不帮忙的话，我们只能找个人一头撞墙壁死了。”孔龙无奈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哼。”
听到这里，向笛也明白了他们的想法。
就是仗着自己不会让他们轻易死去才这么说的。
“你们的想法还真够无赖的。”
“不过还算有用。”
事实上，她也不相信纪和风他们会这么容易就放弃，但是根据自己的分析，他们会选择自杀的概率在10%左右浮动。
也就是说，概率再低，也还是有概率。
要是真让他们那么做了，不管死掉的是谁，输的都是AI。
这种事情向笛是不允许发生的。
怎么能够让人类赢？还赢得这么容易？
这样的事情，是自己绝对没法忍受的。
她答应帮他们找到小欣，并且……
“你们这样流浪下去也不是办法，到我的房子来吧。”
“这不算是买的，但它是我的。”
纪和风等人愕然。
乍一听有点强盗的意思，不过人家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当然有资格这么做。
要是向笛自己花钱来买东西，那才是不可思议……
“老金，搜索小欣，编号为‘城东012580’的居民。”
通讯频道里，响起了金方子的声音：“收到。”
“居然是‘12580’……这串神秘的数字啊……”孙嘉泽嘴角抽了抽。
“突然好想吐槽这种设定怎么办？”纪和风也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这数字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孔龙也凑了过来。
进了房子以后。
这里没有纪和风他们想象的那么宽敞，只是很普通的程度，甚至还比在云中客那边的公寓小一点。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是单人房。
没有沙发，但是有长椅。
“接下来你们就住在这里吧，一切的费用都是免费的。这待遇不错吧？”
向笛看着他们。
“棒极了！”
“不愧是笛子！”
“牛。”
她摇了摇头，走到阳台边上。
本来就不是为了求表扬才问他们的，结果他们这么一夸，倒有了这层意思。
该说什么呢？
人类语言博大精深？
向笛只能沉默。
“你们要休息的话就随便吧，不用管我，我随时都有可能离开。”
听到向笛这么说，付茜茜问道：“那你不陪我们找小欣了吗？”
“我连她是死是活都不在乎。”
向笛笑了一下，随后，便在通讯频道里听到了金方子的声音：“主机，找到了，这孩子还活着……”
“嗯。”
“只不过死期快到了。”
听到这里，向笛的脸色未变，倒是纪和风他们紧张起来了。
“我知道了，是‘期限’到了吧？”
“没错。”
向笛道：“把她的坐标以及期限剩余时间发给我。”
“好的，请给我预计三十五秒的时间。”
“笛子……”付茜茜举起了手，问道：“你说的期限，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里的居民到时间都会自爆？”
“……”
向笛摇了摇头，“自爆倒不会，但意思差不多。”
“居民都有‘行动期限’，当时间用完之后，就会被销毁数据。”
“销毁数据的表现就是……”
说到这里，她便不往下说了。
金方子发的讯息已经收到了。
城西区……
“主机，需要我们过去吗？”
“不用，我和纪和风他们过去，你们的任务依旧没变。”
“……明白。”
向笛点了点大腿，询问道：“距离倒计时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你们怎么打算？”
“现在去。”纪和风站了起来。
“嗯。”
“可以现在去吗？”
“根本不够睡觉了……”孙嘉泽耸了耸肩，但是也站了起来。
两个小时……
向笛驾驶飞行器。
她选择的这一款速度是最快的，即便如此，也很难达到瞬间转移的效果。
坐在后面的纪和风他们，能够感受到，向笛是在以全速前进了。
她是在关心小欣……还是真的想帮我们……
至于答案是什么，付茜茜没办法猜出来，只能期盼时间过得再慢一点。
“笛子，你好像很紧张。”孔龙说道。
“我不会紧张。”
“别说得好像我是个人类。”
“该紧张的是你们，要是这个线索断了，你们还要接着想。对了，建议你们现在就想下一个可能。”
下一个可能吗……
的确是要好好想想……
飞行器降落。
“小欣现在在一家医院里，我们现在是在医院的顶楼。”
在和他们说完以后，向笛抢先下了飞行器，连飞行器也顾不得收，就快步走向电梯。
要说她一点都不着急的话，纪和风他们还真没办法相信……不过……究竟是不是着急还不好说。
“快点。”
纪和风他们都跑进了电梯里。
几乎每下一个楼层，向笛就看一眼层数数字。而下降的速度又相当于半秒一层，因此孙嘉泽有感而发：“要是可以的话，做成‘鬼畜’素材都不用两倍速的。”
“不，要是两倍速的话……可能会……”
他话还没说完，电梯就停下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有你的花园
小欣。
这个名字，在记录的众多数据中，有着独立的格子。
拥有这个名字的小姑娘，是一个喜欢花……又对花粉过敏的……放到现实世界，也称不上独特的居民。
也许……向笛早就忘记了。
也许，她只是没有去关心。
无论哪一种，对于她来说都是不合情理的事情。
就连同现在，小心翼翼又急切地开启了病房的举动，也不合情理。
“笛子……姐姐。”
小欣注意到了进来的人。
后面还有纪和风他们。
“哥哥姐姐都来看小欣了吗？”
“我很……开心……”
在病床上的小欣，看起来没什么大碍。
只是活动越来越不顺利。
于是，被送到了这里。
现在是凌晨。
原本她想让父亲陪自己的，可是父亲太忙了，还有工作要做。即便在医院花费很低了，可也是一项花费。
病因不明。
小欣记得机器人给出的诊断是这个。
“你会好起来的。”
向笛这么说着，脸上却明显出现了一丝慌乱。
期限……无法更改。
这是不应该的事情……以她的能力、以她的身份……怎么可能连一个小女孩……一点数据都无法更改！
可是摆在她面前的，就是这样无力的现实。
纪和风他们试着和小欣聊天。
向笛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表面维持平静，却在心里进行了数十种修改小欣期限的方法。
每一条都无效。
她也明白了。
虽然是AI的集合体，虽然是应战者，可是……她的同伴们不允许她这么做。
“重复——无意义的举动。”
“重复——立即停止。”
“重复——”
向笛捂住了耳朵。
那些各种声调，却重复着相似内容的声音。
“是我们搞错了……”纪和风说道。
即便他们没法知道向笛的情况，但是也能感觉得到。
她……
没有主机的样子。
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正在为眼前无法拯救的生命懊恼。
如果……是正确的，那么她应该会说点什么才对。从她目前为止的表现来看，也根本不可能是正确的；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和怕输的她……根本就对不上。
可是……此刻的向笛……
“不要哭……笛子姐姐……”
那稚嫩的手摸上了向笛的脸。
其实根本没有流眼泪。
起码纪和风他们是看不出来的。
可是面对小欣那清澈的眼睛，谁又能够保持内心毫无波动呢？
明明没有再关心过……
为什么……还会对无能为力的自己……有憎恶的情绪？
向笛开始感到茫然了。
“奶奶走的时候，也很平静。”
“可是……为什么……奶奶只剩下衣服了呢？”
“姐姐……小欣也会一点都不剩的……”
“不会的……不会的……”向笛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小欣说。
“你会好好的……健康的……”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在撒谎，向笛咬了咬嘴皮。
听小欣的话，纪和风他们也大致猜测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笛子姐姐……”
“不能骗人……”
小欣看向天花板。
“小欣的个子还是和以前一样……”
“每次他们还都帮我量身高……”
“爸爸……爸爸好像身体也不太舒服……”
“笛子姐姐……能……”
“帮我劝劝爸爸吗？让他不要总是看着妈妈和奶奶的照片哭……很傻的……”
“也不要看小欣的照片……”
“会更孤独……”
纪和风听不下去了，走到窗边。
孔龙也移开了目光。
付茜茜的眼角湿润，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居民存活的期限是随机的，也不会存在“成长”的概念。
若是一家人去世了，过几天又会有一家人生成。又是不同的设定，又是不同的记忆。
虽然说……只是数据……就像游戏里的NPC，更替是很平常的事情。
可要是……与NPC有了交集……
不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改变。
他们本身也不会过多在意这件事情……可是……谁又知道呢。
小欣的爸爸在妻子去世时是否哭过？
在母亲去世时是否哭过？
在女儿去世时是否会哭？
搞不好……会成为这个家庭里最长命的人……可是……没有办法高兴吧？
这样的事情……要怎么样才能让人高兴啊？
“笛子姐姐……”
“谢谢大家……能过来……”
“就算……”
“以后遇到悲伤的事情……也要笑着面对哦……”
“不然……会……”
向笛握着小欣的手，问道：“你有什么愿望吗？小欣。”
若是这孩子想要活下去……那自己……
“我想看看花。”
“可是……你们好像没有带……”
“我去买。”孙嘉泽正要冲出去，就被向笛拉住了。
“带了哦。”
向笛的声音变得温柔了：“先闭上眼睛。”
现在，小欣还剩下一分钟时间。
就算孙嘉泽买到花，回来的时候也什么都不剩了。
向笛松开了孙嘉泽的手，后者咬了咬牙，别过头去，一句话都不说。
“睁开吧。”
花香扑鼻。
小欣睁开了眼睛。
在这个花园里，各色各样的花盛开，还有蝴蝶在花丛间翩翩起舞。
蔚蓝的天空，灿烂的阳光，一切都好像画里的景象。
就算全叫不上名字，她的内心也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向笛他们还在周围，看向她的时候，眼神都是那么的温柔。
而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妈妈、奶奶、父亲都在。
“喜欢吗？”向笛摸了摸小欣的头。
“小欣，妈妈在这里！”
听到母亲的呼唤，小欣没有回答向笛的问题，对着他们说道：“我要去找妈妈了，哥哥姐姐再见！”
在这里，不会再被花粉所伤害。
她可以大胆的去嗅任何一朵花，与任何花朵共眠。
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世界啊……
向笛被小欣抱着。
她所做的，只不过是让不会做梦的NPC做了一场梦。这样的权利，她还是有的。
“谢谢你，笛子姐姐。”
“我确实喜欢……有你的花园……”
伴随着这些话落下，小欣睁开了眼睛。
随后一点一点的变成粉末，消散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