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七章、断金新策
南易和甲亢两人烧烤没吃多少,酒也只是两三扎,倒是话没少聊,在烧烤摊坐了将近仨小时。刈
时间点差不多了,自然也就散了。
一回老洋房,南易就见着穿着健身套装的刘贞瘫在沙发上,怀里捧着一个果盘,上面满是葡萄皮和葡萄籽,过过数至少两串,凑近闻一闻,一点汗臭味都没有。
感情舍宾是治疗厌食症的,挺开胃。
南易把果盘拿开,一脸嫌弃地说道:“你洗不洗澡,不洗我先洗。”
刘贞慵懒地说道:“你抱我,一起洗。”
“给你脸了。”
南易嘴里吐槽,手上的动作倒挺诚实,把人抱起来就往二楼走。刈
一个宁静的夜晚度过,次日早晨,南易收到一封抄送的新邮件——女娲牧业旗下成立了一家三羴公司,近期这家公司会在西域麦盖提投资建立瓦格吉尔羊和刀郎羊养殖场,并派人去阿富汗寻找最好的瓦格吉尔羊纯种羊种。
在邮件的最后,还有一项提议,当三羴公司找到最好的纯种羊种,立即执行排他性计划,即垄断所有羊种。
看完邮件正文,南易点开附件里的文档,一张地图附带文字,介绍了瓦格吉尔羊纯种当下的分布情况,数量很是稀少,且大部分分布在战区,其中又以塔利班的占领区居多。
琢磨了一会,南易回复邮件:详细阐述计划,并给出总成本、收回成本年限及预测收益数字。
邮件发出,南易继续查看其他邮件,两个小时一晃而过。
等结束工作,把路上的时间也计算在内,差不多已经是吃饭的点,也许是因为看了“羊”邮件的关系,南易决定去赶个流行,吃红焖羊肉。
事情挺邪性,今年忽然间,红焖羊肉这道菜就在京城火起来,满大街的饭馆玻璃上都贴着红焖羊肉的广告字样,有的味道是真像样儿,有的是胡闹,纯属蒙人。刈
坐车来到鼓楼大排档,站路边观察了一会,看明白一家有在捯饬羊肉,又有后厨的就钻了进去。
红焖羊肉火,谁都想吃它一口红利,有脑子比较活的,自己不会做或者干脆不设后厨,只要有客人点单就上隔壁端去,然后加价卖给客人,能糊弄一个算一个。
鼓楼大排档就是这么个地,靠着几家手艺不错,也认真做买卖的,带活了一批偷奸耍滑的。
寻个好位子坐下,南易点了一份红焖羊肉,又点了一份羊蝎子。
等了没一会,一个女服务员端着红焖羊肉的菜盆上了桌,南易尝了尝,倍儿地道,心里对羊蝎子有了更大的期待。
羊肉吃到一半,刚才的女服务员又端着盘子过来,南易眼睛盯着盘底,看着它从高到低,被摆在桌子上,然后……
南易看着菜盘里炸虾片外加几只蝎子,不可置信地问道:“姑娘,你确定没搞错?”刈
“大哥,没错的,这就是你点的羊蝎子。”服务员的回答很是真诚,眼里纯真无邪。
“哦,谢谢啊。”
“大哥,你慢吃。”
服务员又说了一句,走了。
南易盯着菜盘,思索着炸虾片和羊怎么就能联系上,按说搁点洋葱或韭菜更应景啊。
想不通也没多想,就着羊肉,南易接着吃饭,一点要发飙的意思都没有。法律没规定叫羊蝎子的菜就得是“羊蝎子”,南易点菜的时候也没说清楚他要的羊蝎子是羊脊椎骨。
他以为但凡羊蝎子就是羊脊椎骨,大排档也可以以为羊蝎子就是炸虾片加蝎子,他们这里卖的羊蝎子就是这样的,谈不上他有多占理,看在红焖羊肉味道不错的份上,一盘菜就不计较了。刈
南易把菜盆里的羊肉干完,剩下一堆红辣椒,买单走人,在街边有看到卖铁板小麻雀的,花了两块钱买了一串,有五只,拿着嚼了一口,走出几步,碰见一个眼馋的小孩子,用目光把4.75只麻雀舔了一遍,然后纠缠边上的他老爸。
脏,耗子肉做的,这是小孩子老爸的回答。
南易心里暗道一声该,接着又开始琢磨小孩子老爸这种腔调,到底是怎么做到全国统一的。
溜达了一会,等把小麻雀吃干净,南易去了断金楼旗舰店。
霍天已经跳出去干地产,易瑾茹又忙着瑾茹贸易的事,如今管理断金楼的是牛河,负责技术的依然是庞二柱。
趁着不是饭点,南易和牛河、庞二柱坐在一起说点事。
“庞师傅,我记得我们店里六年前就有红焖羊肉这道菜吧?”刈
“东家,我们店里是1989年7月出的红焖羊肉这道菜,一直卖得不错,点它的客人不少。”
庞二柱在断金楼是老资格,生意能稳中扩张,他居功至伟,不过他记得当年南易高薪把他从轧钢厂拉过来的好,也记得南易痛快给的份子,虽说时间久了,情分有点淡了,加上他清楚自己对断金楼的重要性,但他不会也不敢倚老卖老。
打一开始,南易就不太管断金楼的事,后来,庞二柱又在近前看着南家的变化,从一大家子围着一家店转,到开分店,又到南家人一个个跳出去弄新摊子,再到最后,一个南家人都没有,只让一个外人管着。
依庞二柱看来,南家已是家大业大,断金楼对南家而言,就是一桩玩着干的买卖,南家的实力又是深不可测,不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南易,新大儿媳闻人兰月如今也是有一号的人物,就是老太太手底下都有一帮老毛子帮着做事。
若是他有二心,肯定落不了好,若是跳出去单干,多半赚的还没份子钱多,若是他在断金楼倚老卖老,他也怕鱼死网不破,南家就如同一座大山压得他不敢异动,既然歪路不通,还是好好表忠心吧,这不,东家都喊上了。
“呵呵,庞师傅,东家这称呼新鲜。”南易笑了笑,没有让庞二柱改口,而是紧接着说道:“现在红焖羊肉这道菜的名头在整个京城都挺响的,有做得好的,也有滥竽充数的。
这菜不便宜,按人数比例来说,吃过的人并不多,只是口口相传,大多数人都听过这名,也听说这道菜好吃,没吃过前,使劲把这道菜往天上捧,在想象中,这是一道犹如龙肝凤胆般的菜。刈
名声响亮,就会有人借名头做生意,不管是不是正宗的红焖羊肉,也不管菜里头有没有羊肉,反正叫这个名把饕客忽悠到店里就对了。
这天底下正经做生意的少,投机取巧的多,劣币驱逐良币,用不了多久,红焖羊肉的名声也该臭大街了。
断金楼做这道菜六年了,想改个新名是来不及了,干脆就把这道菜从菜谱里去掉,往后要是老客问起来,照样给他们做,新客面前就不要再提起了。”
“南生,其实红焖羊肉这道菜名声臭了也没多大关系,三年前,断金楼开始提价,同样的菜,我们断金楼卖得比其他饭店贵,这是因为我们用料讲究、厨艺好,饕客吃的饭店多,有比较就知道我们的好。
断金楼的新客能变成老客的人,都是对生活品质有追求的人,也是比较有钱的人,这种人不容易受到别人影响,有他们自己的判断力。”
牛河说完,静静地看着南易,等着他发话。
南易略一琢磨,说道:“牛河,你说得有点道理,说到餐饮,我不如你见解深刻,那就先保持现状,等红焖羊肉真的臭大街了再做决定。刈
今天过来,说去掉红焖羊肉只是顺便,我主要想说另外一件事,等我说完,你们琢磨琢磨,看看对断金楼将来的运营有没有帮助。
1985年,现在的亚运村那里出现了东北一条街,小鸡炖蘑菇和今天的红焖羊肉差不多,也是突然一下子火起来。
今天回过头去分析一下原因,一是因为当年有大批知青从东北回来,他们比较接受东北菜的口味,二是刚刚告别物质匮乏时代,东北菜分量大,肉多,迎合老百姓到饭馆解馋的心态。
小鸡炖蘑菇,要说做法没什么稀奇,当年过来开饭馆的东北人,没几个厨子出身,我去吃过一次就能比饭馆里弄得像样。
之所以这道菜能火起来,关键在东北野生榛蘑,这个食材滋味浓郁,一开锅盖就能吸引食客,往往一桌要了,很快全店的客人都会要这道菜。
成也食材,败也食材,东北饭馆不到一年就黄,就因为野生榛蘑数量有限,价格越来越高,市场上很难买到,饭馆不得不替换成人工榛蘑,它在外观上与野生榛蘑没有任何区别,但口味上差距很大。
味道不如从前,会去的食客自然就少了。刈
小鸡炖蘑菇这道菜不在京城人的饮食结构里,却在一段时间卖得很好,就像流行歌曲一样,它也可以算是流行菜。
再说这红焖羊肉,庞师傅,它的来历你清楚吧?”
庞二柱错愕道:“东家,这道菜是你告诉我的。”
南易摆摆手,“我是问这道菜怎么创出来的。”
“取了京城涮羊肉和山城辣味火锅的精髓,把羊肉放到火锅汤底里炖。”庞二柱一句话把红焖羊肉的真谛简单明了地说透。
“嗯。”南易颔了颔首,“蓉城、山城的火锅在京城扎根也有十个年头,一直不温不火,为什么今年脱胎于火锅的红焖羊肉会火呢?”
说完,南易看向庞二柱,等着他回答。刈
庞二柱微微叹气,说道:“在过去,京城菜主体是家常菜、回民菜、鲁菜和官府菜,从明代起,京城就以鲁菜为尊,老京城八大楼,都是鲁菜馆,主打清淡。清代也是一样,满汉全席主打的还是清淡,京城传统饮食没有刺激性口味,注重滋补。
前几年,羊肉的膻味开始变淡,到了去年,羊肉没膻味了,清水涮羊肉已经涮不出过去的味道,需要靠重口来调,红焖羊肉是这个原因才会火的吧。”
南易点点头说道:“我们国内的菜系,可以说是基于地理环境、物产不同而形成风格的,京城传统饮食的清淡、川地的麻辣,都是自然选择的结果。
京城过去五十年,不管是地理环境还是物产、人口结构都在变,饮食也在变,建国前和建国后不一样,物资供应放开前和放开后又不一样。
随着变化,无形之中,我们的口味都在被驯化,经常下馆子吃八方菜的被驯化速度会尤其快。现如今,食材应有的味道在变淡,烹饪方式在往重口味的方向发展,重口吃多了,味蕾就会退化,口味会越吃越重。
现在拿着十年前一模一样的吃食再给我们吃,其实已经吃不出一样的味道,这就是说我们原有的本地潜在客户口味正在每时每刻发生着变化。
再有,京城的外来人口越来越多,终有一天数量会超过本地人,他们的生意我们要不要做?刈
当然是要的。
断金楼的名气不够响,算不上什么老字号,还不会有太多新客因为名气效应走进店里,来的不是老客带新客,就是饭点刚好撞进店里。
我们想把生意长长久久地做下去,就不能守旧,必须研究大众口味的变化,按照口味的阶段变化,适当推出适合每一阶段的新菜式。
川菜里的辣菜已经在京城流行开来,我们就应该吸收、改良,再推出一些精华辣菜,比如山城的水煮鱼、啤酒鸭,潭州的剁椒鱼头,这三个都是容易上手,口感又很不错的菜,完全有变成流行菜的可能。
除了水煮鱼,京城还看不到啤酒鸭和剁椒鱼头,我们完全可以给它们另外取个菜名,叫断金鸭、断金鱼头,一听就知道是从断金楼传出去的,怎么着,也能吸引一些新客过来。”
“南生,犀利,若是几个菜真能流行开,新客一到断金楼,我们比其他饭店更优质的食材就能留住不少人,分店也可以多扩张几家。”牛河兴奋地说道。
“分店开不开由你俩自己决定。”南易摆摆手,说道:“这次是我最后一次操心断金楼的事,往后,不管是我还是我妈都不会再插手断金楼的运作。”刈
牛河和庞二柱两人大惊失色,异口同声道:“为什么?”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四五层楼那么高
南易淡淡一笑,“庞师傅想必已经知道牛河是我以前香塂茶餐厅的老员工,茶餐厅干了几年,我就把它卖了,因为我根本没有在餐饮行业长期发展的想法。鸳
当年我开断金楼的目的就是给家里人找个容易上手的营生,现在家里每个人都有着落,断金楼已经失去它的意义,所以,我打算再干几年就不干了,不过我没打算卖给外人。”
南易话音未落,牛河的脸部肌肉就抽动了一下,他心里寻思,“不卖给外人,那就是卖给自己人?”
南易把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又是轻笑一声,“庞师傅,从断金楼开业,你差不多就开始拿份子;牛河,从你过来,我也给了你股份。自从霍经理把心思放在房地产上,我妈也不管事之后,断金楼就是你们俩在操持。
我有个想法,就按现在断金楼的规模给它估个价,等价估出来,再打个八折,我们南家手里的股份按八折兑给你们,你们分五年时间把钱付清,而我们南家再从断金楼拿五年分红。
五年一过,南家的股份彻底属于你们俩,南家退出,剩下的就是你俩和霍经理的事。所以,刚才我才说分店开不开,你俩自己决定。”
牛河和庞二柱对视一眼,两人都能看出对方难以抑制的喜色,同时,两人也进行了眼神交流,庞二柱让牛河询问一些不明的地方。
“南生,以后的食材还会正常供应吗?”鸳
“供应不变,断金楼的价格永远会比别人低10%,算是我扶上马,再送你们一程。”南易摆手,笑道:“算了,也不用你一点点问了,都是自己人,我给你们交个实底。
断金楼对我来说虽然已经失去它原来的意义,但是它每年都有不错的进项,又有你俩操持,南家只要等着拿钱就行,我又干嘛非得把它卖掉呢?
理由很简单,在我看来,开饭店的人会越来越多,竞争越来越激烈,生意会一年比一年难做,这个难做不是说挣不到钱,而是耗费的精力会比现在多。
现在只需要五分力就有不错的收益,同样的收益,将来可能就要出到八分力,甚至更多,这对你们来说不公平,以后你们难免会心有怨言,大家心有间隙。
所以,我才有了这么个主意,南家再拿上五年分红,又从你俩这里拿到一笔大的,算是完美谢幕,你俩呢,就算出到十二分力也不用抱怨,将来受惠的是自己。”
南易这么一说,两人就彻底明白了,顿时对南易表示了感谢,然后心里开始合计。
南易把事情交代清楚也就走了,留出空间让两人好好打算盘。鸳
之后的两天,南易好好看了下神农财富的报表,前面三年,神农财富旗下的农业资本、农业金融、农业控投动作频频。
农业资本完成了神农南粮配套企业的入股,神农南粮以后的农资来源有了保证。
农业金融在期货和各种市场进行了多次投机操作,赤小豆、鲜花等等,手里有现货压箱底,斩获颇丰。
农业控投化身八爪鱼,对着农牧渔领域的终端品牌四处出击,持有了不少世界知名品牌、准知名品牌和潜力品牌的股份,围绕着“粮食”的下游游弋,主食之外,农业控投已经成为托拉斯。
如果南易说“你家的孩子是吃我家的东西长大的”,这大概是一句玩笑话,“从你孩子还未降世,肚子里就有我家的东西”,这是一句比珍珠还真的真话。
神农南粮暂时不能在“温饱”问题上大做文章,主粮领域只能是缩手缩脚、步步为营,但在“好孬”领域却是可以重拳出击。
特别是在科学技术代表先进生产力的当下,顺应时代,在食品领域发动一次高科技乃至黑科技革命,某些小项剥离种植与收割环节,卸掉农民身上的一座大山,让反应釜和催化剂担当重任,揭开清洁农业新篇章,打响大众远离粪水第一枪,推动人类进入化学时代、分子式时代。鸳
以后人们见了面也不用打听对方中午吃的是五花肉还是四花肉,直接就可以问您吃的是什么反应釜,我吃的不锈钢、压强2000帕,“厨子”今天大概遇到好事了,催化剂不要钱一样,至少放了8毫升,不行了,嗓子不舒服,我去摄取一点H2O。
以后负责任的母亲在女儿出嫁前,都会给女儿准备一本《食用化学入门》,含着眼泪谆谆教导:“女儿啊,等H20发生沸腾的物理变化,往里面加入妈妈给你准备的催化剂秘方,盖上锅盖施加150帕的压强,等听到噼啪声,打开锅盖,用勺子顺时针推动,加快催化剂的反应速度,三分钟后,依次加入锔、铌、钛、镁……”
看报告之余,南易和葛翠竹开了次电话会议,讨论垦殖集团的业务收缩和扩张问题,圈定核心业务:牛奶、食用油、饲料、蔬菜供给、冷链、育种、蜂蜜、鹿茸、人参、肉猪、鸡蛋。
除了这些核心业务,其他都归入辅助业务,它们扶持农民种植、养殖的历史使命即将结束,很快就会摆上精简的日程,只保留育种环节,其他都会砍掉。
到时候,鸡公氹养殖基地会变成鸡公氹研究所总所,下辖蛇、蝎子、蜈蚣、狐狸、紫貂、鸡鸭鹅、兔、鱼、牛马养猪、稀缺物种等各个子研究所或项目组,摒弃重资产,进入轻资产运营时代。
到时候,垦殖集团不少子公司都会执行股份赎买计划,子公司的经理会成为独立的企业主。
垦殖集团将会从小而全向大而专转变,集中力量在优势领域深耕细作,当然在即将转变的节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引入国资。鸳
“力道重不重?”
“稍微加点力。”
“现在呢?”
“可以了,就维持这个力道,指甲记得修一修。”
“好的。”
茜美子还龟缩在南边一隅,TONY造型的分店却已开到京城,继私人足浴师张秀英之后,南易又有了私人洗头师文慧。
文慧的洗头技术不是最好的,却是与南易最契合的,皮肤触碰的时候会有一种放松感,也有一丝麻麻的生物电流动的错觉,感觉非常美妙。鸳
“文慧啊,你签字之前仔细看过合同的内容吧?”
“仔细看了。”
“和你签合同的人嘱咐过你了吧?”
“嘱咐了,他跟我说,给我一个月4000块,里面有3000是用来堵我嘴的,不该说的不要往外说,背后说小话的快乐没有钱来得实惠。还跟我说,堵我嘴肯出3000,如果我乱说话,撕我嘴可以出更多钱。”
“呵呵,那是吓唬你呢,不过啊,关于我的事,还是不要说的好,跟谁都不要说,就烂在自己肚子里,你老家现在买套房要不了五万吧?”
“五万可以买两套不错的房子了,我打算攒上一年,回家买一套三居室,有多的钱都用来装潢。”文慧喜滋滋地说道。
“装潢省着点就行了,你是女孩子,将来结婚理应你未来老公准备婚房,你啊,钱省着点花,多买几套房子用来出租,多给自己攒点压箱底,最好谁也别告诉,你一个小姑娘太会赚钱,在旁人嘴里可不会有什么好话。翻一页。”鸳
文慧错愕一下,拿起边上的毛巾,把手上的泡沫擦一擦,依言翻动南易眼前,搁在特制架子上的书,接着又在南易的头上挠抓起来。
“老板,我知道的,我有个小姐妹在深甽,去年回家穿着很漂亮的衣服,还拿着一个大哥大,别人就议论她在深甽是做,做……”文慧结巴着,不好意思吐出那个字眼。
南易瞄一眼镜子,“不用说,我懂,在南方厂里上班,一个月少的三四百,多一点六七百,一个小姑娘要说单打独斗做生意,还能挣出个大哥大,这种事罕见,就算是做那种事想挣到这个数也没那么容易,等着看吧,也许什么时候你的小姐妹就嫁去香塂台塆了。”
“她在当二奶?”
“呵呵,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你的小姐妹只是在错误的时间爱上一个对的人。”
“呃……”
南易这话,文慧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只能不作回应,把注意力放在抓头上。鸳
没有回应,南易砍掉一用,变成一心一用,目光在书页上游走。
独立洗头间里瞬时陷入安静,唯有南易头皮的摩挲声。
先挠抓,后冲洗,末了再来个头肩护理,南易的身体轻松几分,文慧也是浑身轻松,她服务的对象只有南易一个,一次服务结束,就意味着她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可以好好地去外面转一转。
离开TONY的时候,南易拿走了一沓名片,准备把一半交给金雀儿,那些播音、主持人平时上节目之余也是需要做造型的,人来就行,一律免费。
一半交给黄三儿,这妮子终于买车了,而且加入了刚刚成立的汽车俱乐部,正好让她帮着发下名片,不管是TONY造型,还是茜美子,都要成为自动导航的目的地。
或许将来茜美子还会为车友会活动提供场地,或许还可以与汽车品牌合作推出联名会员卡,买某品牌汽车送足浴卡,在茜美子消费满一千送某品牌购车抵金券一张。
或许洗脚妹还可以兼职汽车推销员,或许保险推销员也可以兼任,推销肾保(肾脏保险)。鸳
当一个新周末来临的时候,南易莫名其妙又多了一个新职务——薰衣草置业战略顾问,还领到了一个任务——跟团在京城旅游一圈,然后写一份报告递交给集团主席南若琪代表赵诗贤。
一个苏梅岛显然满足不了赵诗贤的野心,她读懂了内地双休日背后的意义,也读懂了国家旅游局在搞的“创优”活动。
双休日制度的实施,会在潜移默化中改变民众的生活方式,同时也会撬动一个超过两万亿的大市场,国人对生活质量的追求更成为时尚生活的主流,周五晚上狂欢、周六操持家务、周日休息恢复,将会成为不少都市人生活的新习惯。
赵诗贤的目光没落在旅游景点的开发,而是盯住了城市周末休闲,也盯住了香塂的特殊地位。
瞧瞧赵诗贤在薰衣草下面设立的子公司,港九旅行社、琪彤名品、山水集团,不用她做什么解释,南易都能猜到这三家子公司分别会进行什么业务。
看样子赵诗贤不仅在金融方面是个女中豪杰,对旅游行业的理解也非常深刻,同时也是个女儿奴,南易早就划算好会把目前还没有,以后一定会有的价值大几百亿市值的股份交给南若琪,加上赵诗贤在筹备的产业,估摸着,在南若琪成年之前,她的身价就可以超过千亿港币。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基操,勿6
让南易去跟团是不可能的,就是报告他也没打算自己写。
周六下午,李玮菁到位,南易把鸦儿胡同一座四合院拨给昒昕投资当办公场地,房子之前就捯饬过,买点办公桌椅直接就可以启用。只是一家管理个人财产的公司,没必要非得往写字楼挤。再说了,昒昕投资大多时候会扮演财神爷的角色,无须迎合别人。
这么说其实有点不合适,南易拨出的四合院不是简单的四合院,它由五个院子组成,中间一个四进院,周围四个是三进院,占地面积6198.4个平米,非名人故居、可交易的四合院,整个京城就数这个院最大。
南易其实挺嫌弃这个院的,刘贞当初买下这个院的时候花了将近1800万,在手里憋个几十年,撑死了只能卖个十几亿,想再往高卖,必须进行大改造。
还有,这个院太大,卖的时候动静小不了,分割成五个院卖掉价又会很厉害,不上不下,南易已经打定主意,干脆就砸在自己手里。
月满则亏,要是每套房子都血赚好像也不太好,就亏它一套。
三天时间,李玮菁给自己收拾出一间办公室,往里面填充的都是民国时期的老物件,不是什么精品,满满当当一屋子,加起来只花了一万出头,挺会过日子。
南易站在一张有点怪异的摇椅前,琢磨了好一会,也不知道椅子该怎么坐。
椅子有点像一个“C”,上面往里收一点,下面再往外走几分,上下都有一条三十公分左右宽的横档充当椅面,由于底部支撑面有弧度,犹如不倒翁,坐上面的横档,摇椅会往后仰,坐前面的横档,椅子又会往前倾,怎么坐都不可能坐稳。
始终想不明白,南易只好开口问,“玮菁,你买这个椅子干嘛使的?”
“练瑜伽。”
“那卖家有没有告诉你,原来这椅子是干嘛使的?”
“没有,只告诉我这把椅子出自八大胡同。”
“干。”
南易心里吐槽一声,脑子里瞬间明白这根本不是椅子,也明白这玩意该怎么使,他刚才走进了思维误区,没有发散着想,不然他应该能想到。
又瞄了椅子两眼,南易来到李玮菁对面坐下,“两件事,第一件,调查一下京城及周边可以搞什么针对双休日的项目,农家乐、乐园、温泉山庄,诸如此类。第二件事,完成第一件事后,你马上去奉天和陈文琴做交接,把她手头的工作接过来。”
“要投资休闲型旅游?”
“我女儿的生意,不归你负责,你只是帮下忙。”
“了解。”
“明天风险咨询公司的陈明雪经理会过来,你挑一队人当你的保镖。”
“好。”
交代完,南易离开昒昕,去了中关村的502所旧资仓库。
不得不说,邹继征挺会找,中关村虽然没有写字楼,但是各种单位楼、居民楼不少,看起来都会比旧资仓库像样,但是绝对没有旧资仓库舒服。
从地面到房顶,最低处9.2米,最高处11.4米,面积260个平米,只要有想法,完全可以搭建出办公面积600平米以上的LOFT。
邹继征的面子发挥了作用,一年的房租只需要20万。
由于要抢时间争速度,仓库没有经过整理,邹继征就把人拉了过来,然后快马加鞭招聘,如今,只有地面经过打扫,墙角有杂物堆积,头顶有蜘蛛在织网的仓库里,已经坐了十七个人。
“哈哈,我说继征,你真不把电脑当个精贵物件啊,学校的机房想进去又是套鞋套,又是除静电,生怕出现一点灰,你倒好,直接在垃圾堆里开干了。”
“没辙,是你说要抢速度,我哪敢慢一步。”邹继征说着,遥指新人,“这批宝贝是我从清大计算机研究所、京大计算机研究所挖来的,我可是给他们承诺三年之内解决住房,你得批。”
南易打量一下新人,目光在每个人身上停留一会,然后转回脸看着邹继征,“只要挣了钱,什么都好说,就算没挣钱,只要是真人才,我个人贴钱给他们买房。”
“有你这句话就好,INFO-ZIP那边我已经发邮件过去,也得到回复,他们同意我们使用他们的代码,但是有这一条。”邹继征指着电脑屏幕说道:“我们不能因为使用他们的代码收取额外费用,这该怎么理解?”
“这还不好理解,别把他们的代码当成卖点,也不要在给软件定价的时候,给他们的代码估算出一个价格,直接无视它的存在就好。没什么关系,用就好了,到时候在说明书里加一个鸣谢。”
“这就好办,企业动力那边已经交付了三个企业网站,昨天又发过来五个活,一个给你五百,你来做设计怎么样?”邹继征觍着脸说道。
“你有病吧,美国那边的公司也是我的,感情绕一圈,分出去一大笔,最后还要我自己上手做,我贱啊?”
邹继征心虚道:“没办法,实在找不到能设计网页的人,联合贸易那边也打来了电话,很快会放单子过来,你不干就没人干,单子可要黄了。”
南易蹙眉道:“联合贸易那边动作居然这么快,哪家企业啊。”
站在企业主的角度来考虑,他们肯定会把“做网站”当成是联合贸易提供服务的收费名义之一,钱会给,不知道干嘛使的网站未必会做,南易总以为联合贸易那边会很晚才有单子放过来。
“没说,只是和我聊了聊业务流程该怎么走。”
“喔。”南易揉了揉太阳穴,“去计算机系找两个大四的学生,男女不限,学过画画的优先,城里的优先。”
“为什么城里的优先?”
“农村的去过少年宫学习的概率很低,有美术基础的概率就更低,抓紧找吧。”南易看了下手表,“哪台电脑空,我今天赶工。”
邹继征脸色一喜,站起身把南易拉到一台电脑前,又屁颠屁颠地给南易去泡茶,接着又把装着企业资料的软盘拿了过来。
南易摇摇头,打开电脑,把资料看上一遍就开干,无需画图,直接上前端代码,在电脑上一键入“color”,他脑子里关于颜色六位码的记忆就跳出来,#000000是黑、#666666是中灰、#CCCCCC是浅灰……
南易甫一开始敲击键盘,办公室里就有其他人把目光看过来,过了二十分钟,他的敲击一直没停过,有人就忍不住跑到他后面站着观摩,看着电脑屏幕上代码一行行没有停顿的出现,来人不由抽了一口凉气。
编程一通百通,会一门语言未必可以编写其他语言,但是语言之间语法大部分相通,字符也有很多相通之处,所以来人虽是写C的,可也看得明白南易在html和css之间反复切换着写。
“一次都不执行预览,不怕写错吗?”来人不由嘀咕。
对南易而言,当下的一张网页所要承载的内容相当有限,犹如在画长方形套环,哪里会这么容易写错,而且就算写错了,积累到最后再修改也很快,WEB不像其他程序,错了就是页面错乱,不至于代码无法执行。
来人当了一会吃瓜群众后回到自己的工位,南易敲代码依旧。
第一个网站需要考虑后面几个代码重复利用的问题,动作比较慢,南易花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弄好,预览一遍,修改错误,改一下瑕疵之处,立马开始第二个。
第二个要对代码进行补充,花了他五十分钟,第三个代码无需再增加,只需修改参数和插入文本,花了半小时……第四个二十分钟,第五个十五分钟。
不到三个半小时,南易敲完收工,他刚刚的工作在今时今日价值五千美金,要是放到二十年之后,把这点活甩到猪八戒上,开价三百人民币,一堆人抢着干。
软盘塞进软区里,复制粘贴,看着进度条的数字开始跳,南易便往后一靠,背还没沾到椅背,骤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南易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转脸一看,他的背后站着七八个人,手放肆地鼓着,脸上尽显敬佩之色。
南易抬起双手往下虚按两下,接着又朝各个方向合十作揖,“基本操作,基本操作,勿……不用这个样子,欢迎大家加入京大飞龙,我敢保证,大家不会后悔成为飞龙人,飞龙在天。”
“利见大人。”
口号震天,南易之前的操作犹如给众人打了一针肾上腺素,让众人增强了对京大飞龙的信心。
“下班之后,都不要着急走,今天我做东,请大家好好撮一顿。”
南易的话又引起了一片欢呼,众人兴奋了好一阵,才各自返回工位,平静之后,南易把拷好的软盘交给唐来娣,交代一下注意事项,接着来到仓库外面,伸了个懒腰,漫无目的地看着绕着U形弯转弯的汽车,鱼贯或联袂经过的路人。
南易站了两三分钟,身边多出一个人。
“什么时候能开始搞人工智能?”
“等到公司账上有一千万闲钱的时候。”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
“除非你拿项上人头立军令状,我给你一亿,你一定能搞出具备实用性的人工智能,不然牛年也得等。”
“一亿塞牙缝都不够。”
“那你说个屁啊,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慢慢等吧。”
顾闻撇撇嘴,“早知道这么个情况,我还不如继续在所里待着。”
“是你自己错过了好时机,要是三年前,我会砸锅卖铁支持你搞,现在不一样了,京大飞龙不只我一个股东,不是我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摆在眼前的首要目标是盈利,等有了钱,大家都殷实了,没有生活上的后顾之忧,才是抓科技的时候。”
三年前,银河系遇到了一道坎,始终捅不破一层窗户纸,临门一脚就是踢不进球,为了拓展思路,南易真的会砸重金让顾闻搞人工智能。
今时今日,银河系已然捅破那层窗户纸,正大踏步往应用层面迈进,就是偷窥兴趣小组和自爆兴趣小组都已经进行对接,正要立项人工智能战斗模块项目。
顾闻这边不用再承载南易的私心,剩下的只有公心、民族科技展望,自然要按部就班地来。
“唉,写压缩软件没劲透了。”顾闻叹气道。
南易嗤之以鼻,“现在不是让你一个陶瓷工去造火车,两边八竿子打不着,写人工智能和压缩软件同样是敲代码,你就不会想着把人工智能的思维融入到压缩软件中?”
“你懂人工智能吗?这两个是一回事吗?”
“扯犊子,刚跟你说过饭要一口一口吃,你在美国学的是人工智能,但是你深度参与过人工智能的项目吗?你能独立写出它的底层框架吗?
以后少给我扯淡,我一直给你留着面呢,我把钱给你准备好,你一个人也玩不转,瞎折腾五六七八年,把钱折腾光了,你再拍拍手说一句不是我等无能,是人工太智能是吧?”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不行?”顾闻梗着脖子说道。
“行不行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啊,给我滚回去敲代码,等公司有钱了,多吸收一点人才,才是考虑立项人工智能的时候,就你一个人搞个毛的搞。”
顾闻被南易怼的没话说,只能色厉内荏地说道:“我眼睛痛,歇会不行啊。”
“歇你的。”
南易摆摆手,往仓库里走去。
在南易愈加成熟的构思中,京大飞龙肯定要搞人工智能,而且是从零开始,银河系曾经走过的路,京大飞龙都要从头来一遍,他压根就没有从银河系拿一份代码回来的想法。
就如同之前他对芯片的布局一样,宁愿耗费十年时间把人送出去学习每一个重要环节,也未曾想过从南氏持股的半导体企业偷点技术回来。
偷技术如同考试抄学霸答案,也许某一次能考出比学霸更高的分数,但是下一次呢,学霸要是不给抄了怎么办,靠自己能考出高分吗?
按照南易的想法,不会就是不会,大方承认,深刻反思,然后埋头一点一滴从最基础的学起,靠抄袭模仿,只能按照别人固定好的“1235”顺序走,永远不会明白为什么要跳过“4”,或许还会往歪处想,以为别人嫌弃“4”的谐音晦气。
关于京大飞龙的人工智能项目的安排,南易的想法其实非常朴素,先抓紧赚钱,等资金充沛,再立项,给予人工智能研发部门足够的经费,给予研发人员足够好的待遇,让他们不用为车房孩病发愁,在一个没有论资排辈,只靠技术说话的轻松氛围里,专注于搞研发。
第一千零五十章、人心叵测
晚饭是在昆仑饭店吃的,无他,就因为贵。
第一次见面,第一餐,互相不熟悉脾性,去太便宜的地方不合适,会有葛朗台之嫌,第一印象就是老板抠门,往后画的饼未必能塞到嘴里。
席间,南易只来了一句开场白,其他时候都让邹继征主持,要说京大飞龙的主心骨还得是邹继征,南易突出表现自己意义不大,他只要记得买单即可。
一餐好饭,宾主尽欢。
在回老洋房的路上,南易接到葛翠竹打来的电话。
南易刚把电话接起来,就听见对面的葛翠竹说道:“南易,出事了。”
“阿婶,你说。”
“我们刚收的一批辣椒全烂在码头仓库。”
“多少?”
“100吨。”
南易一听数量,顿时蹙眉,100吨这个数字太小,按辣椒的价值计算根本亏不了多少钱,葛翠竹为了这事夜里给他打电话,说明其中还有其他问题。
“阿婶,具体怎么回事,你说吧。”
葛翠竹幽幽地说道:“南易,这批辣椒是秦椒,我们和客户签的是长期供货合同,现在第一笔订单就没法按时交付,我们不但会失去客户,还要赔偿260万美元的违约金。”
“秦椒。”南易脸色变得阴沉无比,“阿婶,彻查吧。”
秦椒是八百里秦川之地的特产,八十年代就已扬名海外,在其他辣椒的市场零售价还是两三毛一斤的时候,秦椒的干辣椒因为有老外来收购,第一道收购价已然飙升到三块。
这个价格很是可观,自然也就有人动起了歪心思,在收购商来收购前的前两天,往已经晒干的干辣椒上面浇开水,再晒上一道卖给收购商,这样,干辣椒表面是干的,但里面还是带水分的,斤两上能占点便宜。
搞收购嘛,量肯定大,干辣椒装在蛇皮袋、麻袋里,袋子又垒在一起,压在最里面的温度高又不透风,水蒸气无法挥发,很快就沤烂了,老外还没等辣椒装上船就发现辣椒全完了。
上了这么个大当,老外自然是一去不复返。
第一年吃到甜头的农民,第二年主粮不种了,全种上辣椒,但是,“冤大头”已经没了,数量又一下子激增,辣椒的价格自然蹭蹭往下掉,卖到三毛一斤都没人要。
这是发生在八十年代的事,垦殖集团一直在和农民打交道,也长期扮演着收购商的角色,上过不少当,经验也总结了不少,对农民已经细分到某某村。
比如前面两年苹果热卖,垦殖集团去秦川之地收购苹果,上面装大个的,下面装小的烂的是最基本操作,有狠的在苹果底下垫砖头,往纸箱边层里填充水泥,这些根本瞒不过垦殖集团的眼睛,收购的时候都会重新装箱,把所有苹果过一遍。
这样操作虽然收购价要高一点,工作量呈几何倍的增加,但是可以保证收上来的都是好苹果,且没有缺斤短两。
收购的时候都是以村为单位布置收购点,哪个村的农民手段更狠,一线收购人员是最清楚的,等回来一交流,一套村农民诚信排行榜也就做出来了,再有下次收购会绕着垫底的村走,或者那个乡、那个镇、那个县都会绕着走。
农民永远朴素,见到好处一窝蜂地上,吃了两年甜头,苹果树又是漫山遍野的种,可是如今已经快到收购季,垦殖集团却还没派人过去,在等待,等着苹果堆积如山,等着苹果慢慢腐烂,等着农民秦腔嚎啕,等着苹果树被砍掉当柴火烧。
摔过大跟头,脑子清醒了,接下去就可以好好谈合作,照着诚信榜单,找诚信最好的村子谈包销,然后等着下一个“一窝蜂”轮回,会来,也可能不会来。
秦椒就是如此,垦殖集团和几个村子之间有包销合同,先是在国内消化,然后又慢慢续上几个国外的客户,事情往好的一面在发展,现在又出现烂椒,这个问题就严重了。
“什么章程?”
“这批秦椒从哪来的?”
“三成合同,七成合同外的村子收购,这次的新客户是在辣椒栽种季后签的,来不及调整种植计划。”
“阿婶,我们一线的收购人员交流学习依然频繁吧?”
“从陕北的苹果、大荔西瓜、黄花菜,一直到东北的蕨菜干,哪样我们没有吃过亏,经验教训一直在总结,我也非常重视内部交流学习,经常还会抽查考试。”
“呵呵,那就不是粗心大意,是有人把我们当傻子了,阿婶,先重新收购走空运把订单完成,然后我们再好好炮制聪明人。”
“南易,我们已经掌握了秦椒的种植技术,在其他地方也能种出高品质的秦椒,要不要开辟一个新种植地?”
“阿婶,还是算了,我们的本意是在扶农的基础上牟利,秦椒种植投资小,我们就不要插一道杠了,还是继续充当中间采购商,再说,前面我们刚刚讨论过,垦殖集团辐射范围的农民抗风险能力已经提高了,人心也变了,保价已经成剥削了吧?”
葛翠竹叹气道:“是啊,农村拿主意的人变了,现在是你这一代六零的当家作主,文化水平比上一代高,却是看不了长远,南易,要不把共富计划停了吧,我们就做个单纯的生意人。
现在各地都在开展以地方政府为主导的特色种植,规模一下子就铺得很大,我们之前在把控的几样东西已经没能力继续调节供求,今年不少客户都要求重新商谈定价规则。”
南易沉默了一会说道:“阿婶,没关系的,我们本来就要业务收缩,小而全的模式不灵了,以后是资本时代,獠牙肯定是要露的,也肯定会有人因为我们家破人亡,有人因为我们失业,好好先生已经做到头了。
不过,尽管如此,共富计划还是要继续,我们的对手不是农民。扶持借款的规模可以收缩一点,现在整体比以前富了,借钱比较容易。”
“好,第一枪开在哪里?”
“猪,我们得把自己的猪崽繁殖中心、养殖场、饲料串联起来,等现在手头的杂事先忙完,阿婶你去趟奉天,谈一谈玉米供应的问题,我这边跑跑指标,多弄点进口配额。
等串联好,该怎么干再看情况,要么联合大的先干掉中不溜秋的,要么打大的,一批小的池鱼自然会被捎上。”
“行,我知道了。”葛翠竹停顿一下,又说道:“如果秦椒的事是我们内部人出问题,南易你打算怎么处罚?”
南易呵呵一笑,“千万不要给他机会坐火车到滇省,然后从边境偷渡到缅北,再渡河进入泰国,在当地停下或飞往其他国家。”
葛翠竹幽幽地说道:“不要开玩笑,都是老人,网开一面吧。”
“阿婶,我们的网眼已经够大了,搞收(采)购里面有多少油水,不找会计,我自己也能大概算出来,水至清无鱼的道理我懂,吃点油水可以,前提是要保证集团不会受损。
一个网开一面,后面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不杀鸡儆猴不行啊。
不跑,报案就完事了,敢跑,他最好能跑出国,躲国内,我自己掏腰包拿出260万美金的办案经费,再拿出百万悬赏,一定会把他掀出来。”
葛翠竹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吧,挂了。”
挂掉电话,南易也叹了口气,要操心的事太多,一件接一件。
回到老洋房,刘贞居然不在客厅,卧室里亮着灯光,南易走进去一看,刘贞正趴在写字台前写信。
“笔友来信了?”
“同学。”
“谁啊?”南易走到写字台前。
刘贞身体一侧,让开视线,“你自己看。”
南易往信纸瞄一眼,见纸面是英文便收回目光,“外国同学啊,我还以为京大的呢,哪国的啊?”
“男的,说他离婚了,这些年一直对我念念不忘,问我要不要和他再续前缘,结成灵魂伴侣。”刘贞笑着说道。
“别灵魂啊,肉体也一起带走。”南易没好气地说道:“他要是经济条件一般,我可以赞助你们一点。”
“去你的。”刘贞啐了一口,转身俯下继续写信,嘴里还一边说道:“我刚刚在《知音》上面看到有一个女的求交笔友的信息,你给她写封信呗。”
南易坐在床沿,脱掉自己的T恤,“这种信息每期都有,你说的这个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她的名字叫刘真,真假的真,比我正好小一轮。”
“就这,没兴趣,下次看到有夫之妇征婚的消息记得说一声,我可以去试试。”
“又开始胡说八道……”
南易的话成了一场夫妻斗嘴之战的导火索,两人你来我往,吵闹了好一会。
时间又在平淡中过去两天,第三天早上,南易收到蕾切尔发出、斯嘉丽二次抄送的邮件——微软第二次对Intuit(财捷)发起收购要约,想收购首富伟业持有的Intuit股份,斯嘉丽询问南易的意见。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寄生式发展
南易:“斯嘉丽。”
斯嘉丽:“看过邮件了?”
南易:“嗯哼,稍等,蕾切尔马上上线。”
蕾切尔:“我在。”
南易:“OK,蕾切尔,你认为微软的收购要约能获得司法部批准吗?”
有个人叫爱德华·罗伯茨,现在是个医生,早些年,他成立MITS公司,生产可编程计算器,一开始生意做得不咋地,差点就要倒闭了,可鬼使神差的,他于1974年推出最早基于英特尔微处理器的个人电脑“Altair8800”。
也因此,他被人称为PC之父。
他的光芒照耀了一个叫乔布斯的人,乔布斯跟随罗伯茨大神的脚印创建了苹果,同时他的光芒也照耀了两个犹太人在校生保罗·艾伦、比尔·盖茨。
盖茨一看到Altair的消息,顿时仰天大笑,“哈哈哈,我诸葛·盖茨的机会来啦。”
盖茨很清楚,PC的出现,等于打开了计算机的新纪元,于是,他给罗伯茨打了个电话,声称要给Altair研制一门专用语言,也就是Basic,一个学生仔嘴上无毛,罗伯茨自然是将信将疑,只是让盖茨先弄个DEMO看看。
盖茨对这个机会非常珍惜,拉着艾伦在哈佛阿肯计算机中心没日没夜干了八个星期,为Altair编写出Basic语言。
写好之后,两人兴冲冲地就去给罗伯茨演示,罗伯茨一看,两个后生仔不错,就想把两人拉进MITS。这算是中了盖茨两人的下怀,两人自然是连连答应,只不过为了保险,艾伦先辍学去了MITS,盖茨则是先不坐班,以兼职的形式加入。
1975年春天,艾伦进入MITS,担任软件部经理,过了一段时间,艾伦发现罗伯茨这人好晃点,赶紧把念完二年级的盖茨叫了过去,两人一边继续完善Basic,一边注册了一家叫微软的公司持有Basic的所有权。
1975年7月下旬,盖茨两人与罗伯茨签署了协议:期限十年,允许MITS在全世界范围内使用和转让Basic及源代码,包括第三方。
根据协议,盖茨两人最多可获利18万美元,钱不是很多,但却可以让微软寄生在MITS,并搭上顺风车。
搞定了Basic,罗伯茨就在全美展开了声势浩大的宣传,MITS的生意蒸蒸日上,借助Altair的风行,Basic语言也推广开来,微软赢得了Ge和Nce两位大客户,微软名气大振,腰杆子一下子硬了起来。
后来,MITS内部出现波动,罗伯茨要将MITS卖给Perterc公司,Perterc坚持要把Basic当作交易的一部分,按照当时罗伯茨和盖茨两人签署的协议,罗伯茨有权利把Basic交易出去,但是存在一定的争议。
有争议等于有利盖茨,别忘了盖茨老爹是干嘛的,全美排得上号的律师,更别提他老妈,就是在盖茨老爹的帮助下,经过几场官司,Basic的所有权还是牢牢地掌握在微软手里,MITS成了微软崛起的第一块踏脚石。
用后来者的眼光返回去再看,最初的微机用户就是一帮二逼青年,他们穿牛仔裤、听摇滚、不满现状、怀着将计算机还给人民的信念,图谋改变世界。
他们依靠俱乐部和展销会,彼此交流、互购产品,他们拒绝赤裸裸的商业,他们不像盖茨一般野心勃勃,目光直接锁定财富,而是出于某种信仰,一种痴迷的爱好。
1975年成立的家酿计算机俱乐部,是当时最著名的微机用户联系的纽带,它主张开放制度,向所有人免费传播软件编码和内部运行情况,正是这种开放的理想,促成了早期的PC业,因为他们是早期最主要的消费者、发明者、革新者和制造者。
可以说,最早面向个人的软件都倡导免费思想,软件作者不图利,就想听同好者说声“大哥你真牛逼”。
如果PC是按照这种模式发展下去,它永远不可能普及起来,只会成为一个小圈子的玩物,还好,当时的盖茨已经有非常成熟的商业思维——通过免费的方式,先把Basic推广出去,等使用的人多了,再慢慢想办法收钱。
借着家酿计算机俱乐部,Basic的名声愈发响亮,当时间到1976年,盖茨觉得时机成熟,于是在一月份,他写一封致业余爱好者的公开信,发表在家酿俱乐部通讯和其他一些地方。
在信中,他指责对Basic的广泛非法复制行为,并将这样做的业余爱好者称为是窃贼,他在信中写道:“我们卖给业余爱好者所收到的专利使用费算下来,使我们花在AltairBasic语言上的时间,每小时只价值2美元,为什么会这样呢?
大多数业余爱好者想必都明白,你们当中的许多人使用的是偷窃软件,硬件必须花钱去买,软件却可以分享,但是,有谁去关心过研究出成果的人有没有得到报酬呢?”
这封信成了微软发展的旗帜和宣言,经过改良,先普及再收费,也成了微软的产品推广不二法宝。
如果说Basic算得上是PC语言的一种创新,那自从Basic后,微软就没有所谓的创新了,MS-DOS是在QuickandDirty的基础上改造的,而QuickandDirty是在当时比较牛逼的操作系统CP/M的老版本8086上做出修改和简化而成。
MS-DOS其实是当时IBM急于进入PC市场,不知道什么原因未和CP/M达成协议,转而和微软进行联合开发新的操作系统,而微软为了赶时间,才有了上述的举措。
所以,严格来说,MS-DOS是CP/M的三孙子,且血统纯正,绝对是亲生的。
微软在榜上IBM这棵大树后,一发不可收拾,趴在蓝色巨人身上慢慢壮大,但当时IBM负责PC部门的人叫埃斯特利奇,这是一位牛人,任凭盖茨奸似鬼,他照样压得盖茨无法动弹。
事情非常奇怪,埃斯特利奇掌管IBM的PC部门不到四年时间,为IBM带来40亿美元的收入,按说是一位大功臣,可这位大功臣很快就靠边站了,换上一个叫洛伊的人。
IBM这番操作大概肯定和后世被误传为IBM董事的盖茨母亲无关,盖茨母亲没有在IBM上过班,她其实是第一洲际银行的高管,她爹好像是第一洲际银行的股东,第一洲际银行好像有一点点IBM的股份,盖茨母亲实际上和IBM一竿子打不着。
1985年6月,微软和IBM达成协议,联合开发OS/2操作系统。根据协议,IBM在自己的电脑上可随意安装,几乎分文不取,但允许微软向其他电脑厂商收取OS/2的使用费。
当时IBM在PC市场拥有绝对优势,兼容机份额极低,洛伊几乎不假思索就同意了,到了1989年,兼容机市场已达到80%的份额,微软在操作系统的许可费上,短短几年就营收20亿美元。
再后来,微软和IBM在OS/2上的合作没有继续,微软转而开始“研发”Windows,是的,没错,Windows95是OS/2的义子,windows3.0及前面的版本是OS/2的亲子。
从Basic到Windows1.0,微软所走的是一条寄生之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往上爬,等到Windows3.0面世,微软自己已经是巨人,但它并没有走向创新之路,没有成为PC界的一面旗帜,而是悄悄去了一趟西湖梅庄,拜见任我行任前辈,潜心修炼吸星大法,等到学成,结合自身特点,把它改成吸软大法。
某日,盖茨站在西雅图之巅,运起吸软大法,Wordstar、WordPerfect被他吸了过来,他把Word留下,一脚把Star、Perfect踢开,接着又吸来了Lotus1-2-3,看着这个怪异的名字,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分割,干脆给它取了个新名字“Excel”。
就这么吸呀吸,微软愈发强大,1989年的某一天,盖茨对财捷的产品Quicken财务软件产生了兴趣,他又站到山顶运起吸软大法,对着财捷的方向反复吸了几次,可Quicken就是纹丝不动。
既然吸不动,那就算了,盖茨并未气馁,微软已是兵强马壮,干脆自己写一个MS-Money与Quicken竞争,可也邪了门了,MS-Money居然被Quicken按在地上摩擦,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而且还眼睁睁地看着财捷上市。
盖茨一瞧,不行啊,我得再吸一次。
于是,去年,盖茨再次发功,显然是失败了,不然也不会有这次发功。
说起来是非战之罪,并不是微软干不过财捷,而是司法部把微软给按住了,理由很简单,俩字,垄断。
1990年,联邦贸易委员会就已经注意到微软,因为微软的捆绑销售方式正是反垄断法的专政对象之一,不过微软作为信息时代的美国传奇,背后又有能量巨大的股东,自然被网开一面,司法部只是做出限制性裁决。
这边刚裁决,另一边,盖茨又想吸财捷,司法部就觉得这个小家伙一点都不懂事,给脸不要,干脆就把他按住了,现在风头还没过去,盖茨居然还要顶风作案,所以,南易才有此一问。
蕾切尔:“不太可能,微软已经违反了反垄断法,只是因为股东的运作还有出于国家信息战略(抑制欧洲)的考虑,微软才没有吃到大的罚单。”
南易:“斯嘉丽,有运作的可能吗?”
斯嘉丽:“No,只是一次商业兼并,不涉及国家安全,没有人会同意动摇法律精神。”
南易对斯嘉丽的话嗤之以鼻,扯什么法律精神,无非就是这场兼并只是小家伙的蹦跶,不涉及太高层面的利益,没人会抛出一个特事特办的“特”字,就按照规矩来,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OK,我建议在二级市场买入一点财捷的股份,一旦传出微软收购失败的消息,我相信财捷的股价会往上涨。”
斯嘉丽不置可否地说道:“可以涨一倍吗?”
南易闻言,略有点尴尬,财捷的市值不过一亿美元出头,在泛美控投持股的企业当中,它只是一个小家伙,单纯从市值来说,蕾切尔根本没必要询问斯嘉丽和南易的意见,她直接就可以做出决定。
只是在很早之前,南易就交代过蕾切尔,任何与电脑相关企业的事务都要告知他,斯嘉丽的话其实是在抱怨,一家小企业的事务不但要发邮件,还要开一个如此高级别的电话会议,有点小题大做。
“一倍应该不可能,蕾切尔,二级市场。”
蕾切尔:“OK,我会让人关注。”
结束电话会议,南易呼出TTM,建了一个讨论组和柯汉林、南若玢聊了一下South浏览器的事。
不管是南天门还是南易对South浏览器都不够重视,只把它当做一个辅助工具,并没有作为一个独立的产品去好好运作它,之前市场占有率紧随网景其后只是运气使然,市面上,靠谱的浏览器就这么两个,South浏览器功能又更胜网景一筹,尽管如此,也是排在网景之后。
既然不重视,也没打算独立运作,干脆趁着现在市场占有率还行,网景又是财大气粗之际,直接卖给它拉倒。
这件事情,南易交给南若玢去运作,不全要钱,要股加钱,网景的股票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持有股票会更划算,就看冻结期怎么谈,时间太长就不好玩了。
讨论组的讨论结束后不到二十分钟,南若玢给南易打来电话。
“爸爸,要不要增加一个步骤?”
“什么?”
“名媛资本以6000万美元收购South浏览器20%的股份。”
南易略一思考就笑道:“小丫头挺会算啊,这个价格恰到好处,只是名媛资本占用这么大一笔资金未必划算,股东们不一定会同意哦。”
南易对South浏览器的估值是1.4亿美元,谈判的时候发挥得好,可能还能再多一两千万,南若玢报出的价格显然已经把网景股价的升值预期都一并考虑进去,并形成一个风险转移、共担的局面。
“梅根她们会同意的,名媛资本刚募集了不少资金。”
“好吧,我个人同意你的意见,你去找柯汉林谈。还有,别忘记问易仔的意见,它也是股东。”
“嘿嘿,易仔肯定会同意。”
南易宠溺地说道:“鬼灵精,别熬夜,早点睡。”
“知道啦,爸爸,早安。”
“晚安。”
再次结束通话,南易呼出Quicken研究了一会,从友商的产品上取取经。
飞龙软件和财捷会成为实打实的友商,Quicken不可能在华国大卖,飞龙软件将来的财务软件也压根没机会挤进美国市场,两者之间不会成为竞争对手,等飞龙软件架子搭起来,可以让骨干去财捷参观一下。
中午,南易懒得出门,准备给自己下碗面对付一下,正准备往厨房走,长条桌上的电话响了,刘贞的那部固话。
南易觉得挺新鲜,刘贞早就配手机了,家里的固话几乎成了摆设,刘贞调回京城后一次也没响过,今儿怎么响了。
虽说新鲜,南易也没打算接,真有要紧事找刘贞,打电话的人肯定能有办法直接找到刘贞,不用他瞎操心。
等南易到厨房坐上水,出了客厅,电话居然还在响,这下他不接不行了。
“你好,刘贞在班上,请打她办公室电话。”南易接起电话直接抛过去一句话。
“我不找刘贞,找你。”
南易一听声音就知道对面是闵金生,前几年步步高升,一直从区里升到部委担任要职,按说他和闵金生管的口子没什么公事上的交集,怎么会打电话过来,而且打的还是刘贞的固话,闵金生知道他手机啊。
“闵叔叔,您怎么把电话打到这了?”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放你自由
闵金生没有回复南易的问题,而是直接说道:“南易,50亿美元到哪里了?”
南易站得笔挺,认真地回答道:“刚出美国。”
“有人让我转告你,钱到香塂不用再往内地来,会有420亿人民币打到绿核发展的账户上。”
听到比正常汇率兑换超出差不多两亿五的数字,南易平静地说道:“闵叔叔,这笔钱不全是我个人的。”
闵金生淡淡地说道:“来去自由。”
“是,明白。”
虽不是面对面,南易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闵金生接着又不疾不徐地说道:“还有一件事,南易你去电视台参加一个访谈节目,今年外商投资的热情不太高。”
南易脑子一转,即明白话中三昧,“闵叔叔,我觉得让我秘书去参加更合适,她叫李玮菁。”
“李家龙的妹妹?”
“是的。”
闵金生那边瞬间陷入沉寂,大约六息的时间,对面才有新声音传出,“李玮菁去参加也好。”
“明白。”
“好了,没其他事了,周末带刘贞来家里吃饭。”
“好的。”
把电话搁回底座,南易已然没有继续下面的心情,去厨房把火关了,出门坐进车里,把闵金生的话掰开揉碎,拆成撇捺,反复琢磨。
……
从第二天开始,南易就开始忙于绿核发展的事情。
先去注册京城绿核发展公司,然后以两亿的价格从雪山信托手里把九张机买了过来当做绿核发展的办公区域,接着又让李靖派工程队过来把九张机里里外外捯饬了一下。
户外添了点绿植,室内先紧着一栋搞,明线改暗线,地上贴大理石,墙可以额敲的都敲掉,墙壁不用粉刷,直接贴上一层带花纹的原木,加上其他杂七杂八,三天时间就把南易的办公室搞好了。
上下两层两户,楼梯在外面的排屋结构别墅,第二层成了南易的私人办公区域。
主卧依然是主卧,面积够大,沿着墙壁摆上一圈“匚”字形的书架,加了张床进去,床尾放了一张长条形电视柜,床头加了一张长条形工作台,卧室的格局变成“匞”字形。
客厅正中间摆一张大班桌,四周空荡荡的,头顶的灯光经过特殊设计,只能照亮一个三米直径的圆圈范围,客厅连接阳台的门一关上,客厅的光线就会很暗,白天也需要开灯,从门口穿过饭厅进入客厅,会犹如穿入幽暗的甬道,然后走出甬道,豁然开朗,入目光明。
次卧被改成秘书的办公室,客房被改成资料室,厨房被改成茶水间。
一楼和二楼同样的格局,也是同样的布置,京城绿核发展的总裁将会在一楼办公。
九张机一共九栋楼,南易这一栋是亿楼,上亿的项目去一楼,十亿的项目上二楼;左边的一栋是千万楼,在里面办公的人员将负责千万级别的项目;右边是百万楼,对接百万级别的项目。
其他六栋楼,一栋会客楼,来陌拜的会被引去那里;一栋谈判楼,项目进入谈判阶段就在楼里的会议室谈判;一栋休闲楼,摆上台球桌、乒乓球桌等休闲娱乐用品;一栋改成水吧,白天累了可以过去喝点饮料,晚上加班可以过去喝点酒;一栋改成健身房。
最后一栋发挥它应有的功能,就是用来住人,加班累了不想回去,可以在这里凑合一宿。
闵金生的一通电话,让南易明白绿核发展无法再低调,也明白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上门来寻求资金,将近440亿的香饽饽,谁又不想嗅一口,眼下缺钱的企业可不在少数。
从财务小组抽调财务人员,从斯密公司抽调人力总监、人事,从共富会抽调风控人员、项目经理……核心岗位都安排上南氏的老人,非核心岗位准备对外招聘。
等了两天,财务总监和人力总监到位,南易立马开溜,公司架构还没搭好,这时候有人找过来,走流程的借口都没有,他并不想面对没经过筛选的项目和人。
南易溜得很远,一直来到日本的岩手县。
岩手县,一个四季分明的地方,既有春之梅雨淅沥,又有冬之大雪翻飞,风景非常之秀丽,这里是萩原小百合选定的养老地。
小百合农场,萩原小百合的农场,在农场的正中央矗立着一栋一比一复刻富士山下河口湖日式庭院的住宅。
身处不同地域,又别无二致的凉亭里,南易和萩原小百合相对而坐,中间摆放着萩原小百合自己酿的酸米酒。
萩原小百合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温柔地问道:“永尾君,我是不是衰老了?”
“百合酱,你的变化不大,只是眼角添了点皱纹。”
萩原小百合幽幽长叹,“我还是衰老了,不然永尾君不会这么久才过来。”
南易端起玻璃碗,呷了一口米酒,酸凉入喉,整个人清清爽爽,刚刚去农田走一圈被虫子袭扰遗留的烦躁一扫而空。
放下玻璃碗,他温和地说道:“我不过来和百合酱是否衰老没有关系,其实我是把空余的时间给了孩子们,以后我还会把更多的时间给他们,能和百合酱相聚的时间就更少了。”
接着,南易对萩原小百合微微躬身,“非常抱歉,我没有好好陪伴你。”
萩原小百合也对着南易躬身,“十分抱歉,我让永尾君费心了。”
“傻瓜。”南易淡淡一笑,“当农妇还习惯吗?”
萩原小百合捏住脖子上的白色毛巾抖了抖,轻笑道:“我已经习惯在脖子上挂这个,也已经习惯骑自行车去镇上的超市,每次从镇上回来,经过三角公路的下坡,我的心情都会很愉悦。”
“呵呵,出去的时候呢?你能骑上去吗?”
萩原小百合小脸一纠,“永尾君,不要提令人沮丧的事,每次骑上去都好累。上去之后,我会加快速度冲到超市,先喝上一瓶凉的。”
南易转脸看向不远处的胡颓子树,在树的边上趴着几头荷尔斯泰因牛,惬意的四处张望,或许在想明天该临幸哪一片青草,越过草地,在栅栏之外,一头棕熊一晃而过。
“百合酱,棕熊经常袭扰农场吗?”
“不会的,前面的森林里有充足的食物,棕熊很少会出来破坏农田。”
“嗯。”南易转回脸,目光放在玻璃碗上,“平时会有客人来农场拜访吗?”
萩原小百合侧了侧头,莞尔一笑,“永尾君是想问有没有男人来过农场?”
“不是。”南易摇头,接着又点头,“我知道百合酱会遵守我们的约定,不过对你来说太不公平,墨西哥相聚之后,我再没有陪过你,完全把你给忽略,以后也很难再有时间陪伴你,百合酱,我们到此为止,我给你自由,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去做。”
“永尾君,我一直很自由,你并没有禁锢我。”萩原小百合依然恬静。
“你懂我的意思。”
萩原小百合微微躬身,“永尾君,谢谢你为我考虑,我并不需要下一个男人,这里永远会是永尾宅。”
“百合酱,不用对我说永远,男女之间的永远太重,要做到的代价太大,我不值得。你现在的年纪还有大把的时间享受爱情,不用克制自己的需要,我们不做情人依然可以做朋友。”
“永尾君,我坚持。”萩原小百合坚定地说道。
“傻瓜。”
南易会心一笑,举起玻璃碗对萩原小百合示意一下。
萩原小百合会意,给南易续上酸米酒。
两人碰了一下碗,没有继续谈论分开的话题,不过,南易的意思已经明确,不需要萩原小百合再为他守着,她可以找其他男人,或恋爱,或结婚,怎么样都可以。
萩原小百合是好女人,眼看着可以享受违禁词的时间越来越少,南易没时间,也没有多少动力经常往她这里跑,与其如此,还是放手比较好。
萩原小百合说是坚持,但她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已经被南易松开,将来真不好说。
现在不需要明确,南易已经把问题甩给时间。
在凉亭喝了两碗米酒,南易两人来到农场后面的小山岭,凹凸之处,错落着几棵大树,在树干上缠绕的藤蔓,上面挂着一个个紫红色的果实,形似番薯,身上裂开一道口子,这是通草果,又称八月炸、九月拉。
萩原小百合站在树下,南易用手拉着藤蔓,几步走上树杈,出击五次,摘下五个果子,拉着藤蔓又回到树下。
“直接吃吗?”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亚当是谁
萩原小百合从南易手里接过一个果实,掰开果皮,把里面的果肉拿出来,递给南易,“我们吃掉果肉,果皮可以用来炒番茄。”
南易接过,问天仙要了匕首,削掉被昆虫撕咬爬行过的表皮,把整理干净的递给萩原小百合,她接过去,立即就往嘴里送了一口,然后表情夸张地叫道:“好吃。”
南易笑了笑,给自己削了一个,送到嘴里咬一口,混合着牛奶、榴莲、果冻的综合味道立即冲击味蕾。
见南易吃了,萩原小百合一脸期待地问道:“永尾君,好吃吗?”
“味道太复杂,我不太喜欢。”
南易实话实说。
“太可惜了,我很喜欢它的味道。”萩原小百合遗憾地说道。
“喜欢你可以多吃点。”南易指着一个方向说道:“我看那边有一片栗子,有主人吗?”
“没有,谁都可以摘。”
“百合酱,你做的糖煮栗子很好吃,我们去摘点栗子回去做。”
“哈依。”
两人走了一段路,来到一片长着栗子树的斜坡,地上覆盖着并不稠密的泛黄树叶,在树叶之间仰躺着一个个已经裂开的刺球,也有已经从刺球中跑出来的栗子。
“把帽子给我。”
南易问萩原小百合要来草帽,又在地上巡视了一会,找到一根趁手的枝丫,拿着枝丫来到一个刺球边上,用鞋底踩住刺球把裂开的口子掰得更大,枝丫往里一插、一挑,栗子滚落在地上。
萩原小百合见状,收掉手里的通草果,问南易要回帽子,弯腰把地上的栗子捡了起来放进草帽里。
两人通力合作,一个挑,一个捡,没一会儿就捡了三十几个栗子,草帽已然装满。
南易从萩原小百合手里要过草帽,捡起一个栗子,微笑道:“百合酱,十年前,日本市面上的栗子有一半多是我供应的,很可惜,只做了两三年就没法做了。你们日本人学精了,自己跑去华国订货。”
“是山の味吗?”
“是的。”
“好可惜,我之前很喜欢买山の味的鲍鱼果,每一颗果实都很饱满,连续买了四年,第五年就变了,一份里面总有几颗坏果实,我就再没买过。”
“是嘛,我不太清楚,山の味会社很早之前就被我卖了。”
南易没有把山の味的话题深入,让萩原小百合带着把整个山岭走了一圈,路上采摘了不少可以吃的东西,待身上满满当当,两个人就往山下走,一路上,满眼皆是恣意与静谧。
入眼的农田小块拼接,鲜有横平竖直,类“田”字的格局很少,大多是不规则的图案,三角形、梯形、扇形,且高低不平,田与田之间错存在落差,每块田里的颜色稍有不同,有青色也有黄色,错落有致。
快到水稻丰收的日子,阵风吹来,散落在田间的稻穗随风摇曳。
越过田地,屋檐瓦舍不规整的排列,只是朝向大致统一,外观、大小的区别很大,满是不规整的美。
经过一条小溪,南易两人进入村落之内,入眼的房子几乎全是独门独院的二三层一户建,不少房子看着已有年头,大约要以百年为单位计数,房子虽旧,但归置得很好,外观非常整洁。
房子都是典型的日式风格,设计上平平无奇,找不到亮点,没见到设计感十足的房子,几乎每户的院中与正门口都种植花卉,且有认真修剪。
相比几年前,南易觉得日本的农村在外观上没什么变化,无论是规划、绿植,还是路边可见的小排量货车,一如既往。
相比国内农村,抛开两国不同的建筑风格不谈,其实很是相似,同样人均耕地不多,同样没有多少机械化作业,同样春种秋收,同样没有大收成,不同之处仅仅在于不引人注目的年收入。
穿过村落,回到小百合农场,南易和萩原小百合一起进了厨房。
萩原小百合先把栗子放到水里汆,然后接手南易洗干净的野菜,切碎,在面糊糊里搅一搅,放到油锅里氽,一小会,漏铲捞出,搁在盘里凉。
十来分钟,栗子出锅,南易手捧栗子,萩原小百合捧着天妇罗,两人来到屋外的濡缘,席地而坐,用刀剥栗子的皮,一边捻着天妇罗吃。
等栗子剥好,萩原小百合拿去厨房找了个陶罐泡着,又往陶罐里加了一把草木灰,栗子需要泡上一夜去涩味,今天是没有办法吃到了。
琐事完成,两人继续坐在濡缘上,安静地看着夕阳。
……
如果说南易是下午三四点的太阳,那南若玢就是早上八九点的太阳,正处在最适合玩耍的年纪,玩什么不好,偏偏要玩事业,而且玩的还很出色。
以至于财富和福布斯两本杂志都注意到了她,瑞秋·南的名字和照片已经出现在杂志内页,相信登上封面只是时间问题。
自己人之间,什么事情都好办,名媛资本已经拿到South20%的股份,并且和网景的创始人马克·安德里森约好了见面。
当安德里森接到南若玢电话的时候,他既惊奇又惊喜,South浏览器以及它背后的公司南天门简直是互联网界的异类,这家公司名不见经传,几乎不与同行交流,但是它的产品却是大名鼎鼎。
South浏览器有独特、超越时代的设计思想,有云淡风轻、没怎么费力就达成的高市场占有率,简直是网景的头号大敌。
SSP、SouthScript、CSS、SouthSQL、Sublime,三门语言、一个关系型数据库管理系统、一个代码编辑器,简直就是构成WEB的基石之一,而且随意打开其中一个的注释文档,都可以看到里面有一段话——设计思想来自亚当。
亚当是谁?
亚当是互联网的积极推动者,无数与互联网有关的组织都收到过他的捐赠;亚当是Html标准的倡导者,Html之父蒂姆·伯纳斯·李在公开场合亲口承认他有收到亚当的捐赠,并且有不少标签规则由亚当建议或提供。
亚当完全可以被称为Html义父。
WEB的基础是Html,五个“S”又是基石,网景浏览器所发挥的作用就是解释五个“S”构建的内容,技术出身的安德里森怎么能不对South浏览器主动投靠欣喜若狂。
当欣喜之余,安德里森把这件事情告诉网景的另一位灵魂人物,也是网景公司的合伙人、出资人吉姆·克拉克(他出钱,安德里森出技术)之时,克拉克也是欣喜若狂。
吉姆·克拉克这个人比较牛,他既是计算机领域的科学家,图形领域的大拿、硅谷图形公司的创始人,同时也是计算机领域的著名投资人,网景公司就是他鼓动安德里森建立的。
克拉克简直是急不可耐,他人就在纽约,很有冲动不等约定时间的到来就去找南若玢,相比安德里森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技术层面,克拉克更看重网景的股价,假如网景收购South的消息传出去,股价有很大的可能飙升到300美元之上。
而且,South浏览器那边居然是名媛资本的瑞秋·南出面,对方大概率不是冲着现金来的,网景有名媛资本这个股东,对网景也是一个不错的消息,只要对方不是狮子大开口。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商界女魔头
早上六点,南若玢已经在跑步机上跑步,并一边进行电话会议。
南若玢可是大忙人,不但要掌管多个企业和组织,瑞秋的太空之旅实验室、ga服务、名媛资本、瑞秋控投,而且还身兼数职,狐狸镇镇长、金融小组实习生、大学在校生。
“老赵,你先来。”
“好的,大小姐。”
小南办的秘书长赵无极答应一声,立马开始汇报小南办在关注的“伯灵顿北方铁路(BT)”和“艾奇逊、托皮卡和圣塔菲铁路(ATSF)”两家公司的合并情况。
说到美国的交通运输,人们通常只会提起航空和公路运输,美国国内的机场数量是全世界排名第一,公路网也是非常发达,几乎是覆盖了美国所有国土,这两个实在是太过耀眼,以至于没多少人提起铁路。
哪怕提起,主要也是各种负面消息,哪里的火车脱轨啦,哪里的化学品泄漏啦,诸如此类。
如果说客运,美国铁路的确不值一提,实际上,铁路客运就是一块巨型鸡肋,早就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但要说到货运,美国的铁路运输相当之发达,且盈利能力非常强,利润率可以做到恐怖的51%,铁路一直是美国最赚钱行业的前三名,并对第一的宝座虎视眈眈。
“两家公司刚刚对外宣布要合并成BNFS公司,不过工会对某些条款不太满意,可能还要浪费不少时间进行谈判。”
南若玢:“估计多久才会真正合并?”
赵无极:“乐观地估计两个月,不乐观就不好说了,工会非常难缠。”
南若玢在跑步机操控盘上按了几下,从跑变成疾走,“工会代表工人阶级的利益,是弱势群体的代言人,锄强扶弱是我们南家一贯的宗旨,老赵,叫人慰问一下工会的主要负责人,让他们感受一下来自工人阶级的温暖,别留下证据。”
赵无极:“明白。”
“埃曼,抓紧和两家公司的小股东接触,溢价两成之内都是可以接受的。”
埃曼·罗兰:“OK。”
南若玢:“老赵,成为BNFS股东之后,我需要在股东大会上提出能提高公司利润的建议,让办公室构思一下。”
赵无极:“大小姐,办公室已经对铁路公司进行过深入研究,想要提高利润可以在两个方面下手,增加火车长度和裁员。”
南若玢:“现在的货运车厢长度已经超过2000米,还能再增加吗?”
南若玢清楚美国铁路的状况非常糟糕,维修资金被极限压缩,就靠着缝缝补补过日子,每年都要发生一千大几百起事故。
赵无极:“可以,只要在维修资金、赔偿资金和收益之间计算出一个合理的数字,大小姐,货运铁路大多在野外,就算脱轨,也不会产生太多的人身赔偿金,货物的赔偿金对提升的运力来说微不足道。”
南若玢思考一下,说道:“铁路公司经营铁路上百年,浸淫此道,容易想到的方案肯定能想到,没实行大概率是因为方案本身存在问题,老赵,方案尽量严谨细化,要体现出我们的价值。”
“明白。”
南若玢:“下一个议题。”
埃曼·罗兰:“皮克斯的《玩具总动员》已经制作完成,内部评价这是一部非常精彩的动画电影,迪士尼那边很看好它,但是,按照皮克斯和迪士尼签订的协议,皮克斯没有权利从周边商品中获利,《玩具总动员》的票房与皮克斯基本没有关系,皮克斯依然面临财务窘境。所以,乔布斯已经在准备皮克斯上市。”
南若玢:“上市进行到哪个步骤?”
埃曼·罗兰:“已经递交申请,等待证券交易委员会审核财务资料。”
南若玢:“皮克斯是不是没有财务部门?”
埃曼·罗兰:“是的,只有一位不懂电脑的财务人员,她甚至不能做到把账目输入电脑。”
南若玢:“真够糟糕的,不可否认,乔布斯是天才,但他的管理能力简直是狗屎,不奇怪佳能在投资NeXT的时候会提出让乔布斯招聘一个CEO的条件。
埃曼,帮我约一下乔布斯,从山景城回来之后,我要和他见一面,先直接告诉他,名媛资本和瑞秋控投都想投资皮克斯。”
“OK。”
南若玢:“梅吉,十月中旬前,我可以从ga抽调多少资金?”
沈智慧:“6亿美元不是问题。”
南若玢:“OK,埃曼,申请航线,十点半飞山景城。”
埃曼·罗兰:“福布斯杂志想要约你做专访,要不要答应?”
南若玢走下跑步机,拿起边上的水喝了一口,又拿起毛巾擦了擦汗,等缓了口气才说道:“答应,时间往后拖一拖,等我忙完手头的三件事。”
“OK。”
南若玢:“散会。”
挂掉电话,南若玢出了健身房,洗漱一番后,让珊迪把早餐端到花园里。
叉了点煎蛋到嘴里,南若玢又拿起电话拨给了南易。
“爸爸,在哪里呢?”
“日本。”
“借我点钱呗。”
南易从濡缘上站起,赤着脚走出院子,来到外面的夯土路上,“你是不是疯了,管我借钱,我还打算问你借呢,就是没好意思张嘴。”
“嘻嘻,一两亿也行,我不嫌少。”
南易揉了揉太阳穴,僵着脸说道:“没有,直说打什么主意,你明明清楚我手头一直不宽裕。”
南若玢又是嘻嘻一笑,“我想从雪山信托拆借10亿。”
南易脸色一正,“要重仓?”
“是。”
“哪里?”
“BNFS。”
南易略一思考,随即夸赞道:“眼光不错,知道布局铁路,就是铁路公司的吃相难看了点。”
“爸爸,我不参与管理,只是当一个股东,拿到分红就行了,我才不管它吃相好不好看。”
“也是。”南易颔了颔首,说道:“得了,你个小丫头片子,绕了一圈不就想从南国银行融资嘛,我同意了,雪山信托可以抽出2亿,你带上。先跟你说啊,要是还不上,我亲自带队去收你房子。”
“嘻嘻,来收呀,我没地方住就跟着爸爸你住,伦敦、巴黎、东京、孟买住哪里我都无所谓。”
“嗐,还会威胁我了,等我去纽约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嘿嘿嘿。”
“嘿你个头,挂了,我这边很晚了。”
南若玢揶揄道:“还不到十点呢,爸爸你要注意身体。”
“去去去,少阴阳怪气。”
结束和南若玢的通话,南易又打出一通电话,让纽约南办发一份美国铁路的资料给他。
南若玢这边,挂掉电话后,又不由感叹,“爸爸的心思就是深,浑身长满了心眼,我肚子里的小九九根本瞒不过他。”
一声感叹之后,南若玢加快了进食的速度,快速解决早餐,拿出网景的资料继续研究,今天下午就要进行第一次接触,她要在气势上压倒安德里森和克拉克,想要增加自己的气势,必须准确地捏住网景和两个创始人的痛点。
研究了一个半小时的资料,南若玢进入衣帽间,换上一件黑色的T恤,外面套一件休闲风格的格子衬衣,下身配一条蓝色的战术牛仔裤,脚上蹬一双低帮帆布鞋,不施粉黛也不戴首饰,只是在左手腕上戴一块手表。
打扮一新,在衣帽镜里照一照,衣着很有硅谷女程序员的风格,只是气质不太像。
南若玢的气质已经越来越往商场女魔头的方向走,相比南易耍柔字诀,摆好好先生的脸孔,她要更加的凌厉,这是适应生存环境的选择,这是USAStyle,她需要让别人一看就知道她行,不然在以白人为主的美国商界,她的黄皮肤容易被集火。
当利益相当,资本在选择结盟对象的时候,也会考虑其他因素,亲友、同窗、同胞、个人魅力能力等等,都会影响结盟对象的选择。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互联网是装逼场
当南若玢飞往山景城,要去网景的路上,南天门的柯林汉正在哥伦比亚大学进行一场讲座。胂
之前,由于考虑到互联网并没有普及开来,南天门采取的是小圈子自嗨型宣传模式,不开发布会,也不打广告,就在WEB圈子里口耳相传。
这种模式说起来不算差,在WEB技术圈子里,几乎所有人都认可South全家桶,可以说南天门已经准确地抓住终端用户。
在之前,这种模式非常适合,也已经足够,但随着上网人数的增加,还有South浏览器这个插曲,之前的模式就有点不足了。一旦South浏览器出售给网景,南天门的主动权就没有了。
CSS和SouthScript两个都是比较前瞻性的产品,CSS加强用户体验,让用户在使用WEB应用的过程中更加愉悦。
犹如一个三百多斤重的肥婆和一个身材凹凸有致、婀娜多姿的美女,按说两者都可以繁衍后代,可是只要有选择的余地,相信大部分男性都愿意与后者结合,CSS的作用就是把网页变成后者。
SouthScript可以发挥的功能就是让页面动起来,这个动不仅仅是视觉效果,还包括细节上的用户体验,互联网的用户在爆炸性地增加,只是给用户提供静态业务的浏览已经有点落伍,网页需要有更强大的功能,而“功能”是HTML静态页面无法实现的,必须程序接入。
程序接入就意味着客户端的数据要传输到服务器端,反之,也要从服务器端读取数据,这对如今蜗牛般的网速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必须要有一种语言能在客户的浏览器端执行一些简单的操作。胂
比如说要用户注册,用户漏填了一项,还要等到提交到服务器上才能发现,再刷新页面去告诉用户,一来一去时间耽误了,用户也比较崩溃。
SouthScript对目前的互联网而言,最核心的价值就是解决类似注册验证的问题,美化页面的功能还略微超前,并不能算是刚需。
SouthScript和CSS的功能可以说非常强大,但是相比C语言,以及今年刚发布的Java而言,开发难度犹如个位数的加减乘除与微积分的区别,只要是几个非滥竽充数的程序员凑在一起忙活半个月,就可以开发出替代二者功能的其他语言。
也就是说,网景(Netscape)同样具备这种能力,它完全可以开发ScapeScript、ScapeCSS与SouthScript、SouthCSS竞争。而且,网景和Sun公司已经开始眉来眼去,很有可能历史纠正回去,基于Java语法的JavaScript依然登上舞台。
站在网景的角度,收购South浏览器,一统天下,对网景是非常有利的,而辅助于South浏览器的SouthScript、SouthCSS,继续辅助吸收了South浏览器的网景浏览器,这就是最佳的局面,不用自己花钱养活,又服务于自己,何乐而不为。
但是站在南天门的角度来说,可以服务网景,但同时也要服务于未来会出现的浏览器,不管隶属于哪家公司,不管叫什么名字,只要是浏览器,南天门都愿意贡献自己的思想和源代码,且不求直接利益上的回报。
南天门所求的就是“South”这个品牌知名度的提高,South语法的普及,让更多的程序员用South思维去编写代码。胂
South思维会贯穿南天门未来所有的产品线,商业数据库、服务器环境、移动端系统等等,使用South全家桶的程序员,只要学习两三天,就可以上手南天门未来推出的新语言,这就等于新产品自带用户群体。
将来不管是从事服务器托管服务的商家,还是生产PDA、手机的商家,在众多产品中自然会倾向选用南天门的产品,而不会选择一个对所有人而言,都要从零学习的产品。
这个就叫生态环境,也可以叫习惯驯化。
网景自然想独享南天门的服务,South全家桶可以作为它的卖点,南天门所想的是为全天下人民服务,不分国籍,不分种族,不求回报,所以,在网景唯我独尊时期,南天门会主动贴上去,网景说什么都会好好好,小弟听大哥的。
但等到其他有竞争力的浏览器出现,南天门会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求结拜,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简而言之,南天门想要也需要成为WEB的一个标准,South浏览器不卖,南天门还可以优哉游哉地装隐士高人,现在要卖了,那就不能再装逼了,麻溜地出去登台亮相,让互联网用户都知道南天门。
南天门要逼迫网景别吃力不讨好的去另起炉灶,要把全家桶的名气传播到普通互联网用户的耳朵里,他们可以不知道SouthScript、SouthCSS,但是必须形成一个模糊的概念,用South全家桶技术的才是好网站。胂
南若玢扔下的一颗小石子,可以说改变了整个大南天门体系的做事风格,如果继续按照南易的风格进行下去,所有的产品很容易混得不上不下,沦为没有多少用户的小众好产品。
互联网不是装低调的地方,要的就是高调,要的就是长期暴露在聚光灯下,创业者最好成为商业明星,成为年轻人的偶像。
南易具备互联网思维,但缺乏一个互联网创业者成功者最基本的素质——高调,他不适合领导互联网企业,只适合当一个战略顾问。
这个问题,当南易看过美国铁路的资料,也进行了思考,他能认识到自己身上的缺陷,也愿意去纠正,只不过他的纠正方式不是改变自己的性格,而是改变管理模式。
当日本时间下午一点的时候,南易给南天门、泥人、真实在线、TTM、Adam、鬼斧都发了一封邮件,大致的意思是他要削掉自己“太上皇”的身份,以后这几家企业全权由CEO把控,他只扮演战略顾问的角色。
并且他还提议各位CEO高调起来,多去参加各种论坛、沙龙,多登台演讲,多开发布会,若是有兴趣,完全可以和好莱坞女星闹出一点花边新闻。
接着又通过网络中转给蒂姆·伯纳斯·李发了一封邮件,推荐柯林汉加入万维网联盟(W3C),替代只闻其名的亚当,成为南天门推动标准制定的一个代表。胂
南易相信对方一定会答应,因为对方清楚他是几家互联网相关企业的股东,标准不是法律条文,理解要遵守,不理解也要遵守,标准需要主流企业的认可,一旦无人认可,标准就是一纸空文。
……
南若玢这边和安德里森、克拉克的前期谈判相当之顺利,郎有情妾有意,南若玢想要的又是钱加股,价码很快锁定在2亿美元这个超出南易底线的数字,还在扯皮的是股票所占的份额。
双方都清楚一旦交易达成,网景的股价就会飙升,在股票的数量上可以说是分厘必争,一方想多要,一方想少给,但又不会撕破脸,因为股票飙升的前提是交易达成,所以才会出现价码先敲定才开始确定股票数字的局面。
现在双方比拼的就是谁脸皮更厚,谁先坚持不住相互的疲劳轰炸,要的就是把一方的气势压下去,只要气势一衰竭,心理防线一放下,产生就这样算了的念头,胜负也就决出了。
这个过程极度无聊,不比街头小贩讲价更高明,也不比互骂“你傻逼”、“你才傻逼”的骂战更光鲜。
南若玢自然不会亲自参与这种骂战,有种职业叫谈判官,他们就是吃这碗饭的,专业的事,自然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胂
山景城包含在硅谷之内,既然来了硅谷,她自然要四处走走。
先就近到NASA的姆斯研究中心参观一圈,接着去了赛门铁克和迈克菲,这两个都有从事安全软件的开发,迈克菲更是推出全球第一个杀毒软件的公司。
一圈绕下来,南若玢对杀毒软件的发展做到了一定的了解,知道杀毒引擎核心技术掌握在哪几家企业手里,也领悟到了“左放右杀”、敲诈勒索的真谛,只是很可惜,这是一个巨头才能存活的领域,而赛门铁克和迈克菲的个头已然不小,错过了入股的黄金期。
南若玢的小脑袋绕得很快,美国错过了,可以考虑一下其他国家,反正俄罗斯大蜘蛛和卡巴斯基的引擎都是公开的,加个壳,简单的OEM,一个新杀毒软件就诞生了,放毒加广告轰炸,很快就能推广开来。
“小猫钓鱼、狐狸微笑、铿锵红豆……”
南若玢脑子里已经冒出一个个病毒的名字,还想到了“专杀工具”这个额外收费的点子。
小心思先放肚子里,南若玢又跑去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硅谷的圣地。胂
要说计算机专业,伯克利分校排不上世界第一,但要论开放的技术文化,伯克利妥妥是第一,大名鼎鼎的BSD以及BSD许可证就诞生于此,BSD是开源软件中最伟大的产品之一,也是互联网行业发展的源动力之一,世界上任何一款操作系统,都从BSD获益良多。
显然,南若玢并不关心这个,她是过来看看有什么演讲可听,或者小活动可以参加,或许从参与这些活动中能发现即将创业的沧海遗珠。
硅谷是投资圣地,冒头的珍珠会被资本梳上一遍,好公司每个资本都想投资,每个资本也只想投资好公司,于是就造成了一家好公司被N家资本围绕的局面,也造成蒙尘的珍珠要去N家资本毛遂自荐。
南若玢既要和其他资本抢,也想拿着篦子再篦上一遍,捡到就是挣到。
除了这个目的,她还想看看能不能捡到两个华国的计算机专业留学生,要是遇到合适的,她想怂恿对方回国搞杀毒软件,一个朝着收费的方向发展,一个朝着免费、积累用户的方向发展。
曾经她有听南易说起过,想要互联网快速普及,只能推行免费思维,免费很可能会成为互联网的基本思维。一个互联网产品最好不要想着从基本功能上收费,而是要把每一个用户都当成工具、基础数据,当成向商业用户要价的筹码。
对自己爸爸的目光和思维,南若玢深信不疑,而且她自己对互联网的判断也与南易不谋而合,只是她的想法稍显稚嫩,不如南易的成熟。胂
很幸运,南若玢正好撞见卡内基·梅隆大学的迈克尔·莫尔丁来这里演讲。
迈克尔·莫尔丁不仅是搜索引擎Lycos的创始人,同时也是人工智能领域的专家,他创造的虚拟人茱莉亚已经经过初级调教,有不错的文字识别能力,并且已经可以进行原始的语音识别应用。
抛开Adam不谈,Lycos是目前最先进的搜索引擎,蜘蛛程序被应用其中,雅虎手工条目添加的伪搜索引擎只能靠边站。
讲台上,莫尔丁没有讲搜索引擎,而是讲人工智能,主要讲语音应用中语音转化为文字这一块。
“随着识别能力的提升,连接语音合成器的计算机可以通过网络运行,完成许多以前由人工承担的职能,如电话接线员、秘书、旅行、代办、行政助理、国际象棋冠军、索赔处理员、债券交易员,甚至是具有街头智慧可以接听
LoveStory电话的高手。”
[LoveStory,美国街头某些电话亭里收费的情感电话,具体聊什么,别问。]
莫尔丁的话,让南若玢会心一笑,他所说的大半功能,易仔已经可以实现,只不过爸爸暂时没有往商业应用方面转化的想法。胂
按爸爸的话说,人工智能是一把双刃剑,也可能是潘多拉魔盒,人工智能的普及会对就业造成大冲击,很可能造成社会动荡并缩短经济危机的爆发周期;也有可能会成为三战或政权更迭的导火索与推动力,不用急着考虑商业化,有些问题再多想想,顺便看看风向再做决定不迟。
“布局未来高端产业,又下沉到低端产业创造就业率,爸爸,你想干什么?让南氏贯穿今天、明天和未来?”
耳朵继续听着,南若玢的神思却已经跑出八百多里地。
南若玢在跑的时候,南易也在跑,从岩手跑到京都任天堂的邮购部门,上门自提了一部只支持邮购的Satellaview游戏机。
拿着游戏机,回到东京的河口湖日式庭院,对着说明书研究了一会,摸索着就把这部可以连接卫星的游戏机架了起来,打开游戏机,加载捆绑的BSX服务运行卡,电视上出现了一个像素块的街景画面。
南易操控手柄控制画面中的小人走进一栋类似广播站的建筑,画面一闪,电视喇叭里响起了来自卫星传输的广播。
听了一段,南易退出广播,又控制小人走进其他几栋建筑——游戏下载、补丁下载、音乐收听。胂
把玩了好一会,南易不由感慨日本人真敢想,也敢干,可惜,Satellaview生不逢时,诞生在互联网爆发的前夕,注定是一个失败的项目。
昨日在报纸上看到Satellaview的广告,南易就留意了,这才有了今天上门自提这回事。
Satellaview生不逢时,小超人计算机过不了几年也会面临过时,何去何从需要提早打算,定下方向后先进行前期准备工作。南易思考了一会,心里捋出几条思路,打算回去的时候绕道深甽,和陈于修好好聊聊。
正事操心完,南易去后院泡了会温泉,神清气爽之后,换了身衣服出门。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利用价值
稻叶,一家夜总会。
两年前,南易在另一家夜总会解语花遇到了女公关白坂亚纪,觉得这个女的很会来事,就给她留了一张池田刈京的名片,后来白坂亚纪联系了池田刈京,双方合作开了稻叶,池田会社旗下的徐巿信社占股55%。
角落里,一个私密性还算不错的卡座,南易手里拿着徐巿信社的业务资料在翻阅着,他的边上坐着池田刈京。
徐巿信社,一家专门给风俗店、夜总会提供融资服务的会社,虽然服务的对象不是太光鲜,但它却是一家洁白无瑕的会社,做的是正经生意,并未游走于灰色地带,更别提黑色。
良久,南易合上资料,对池田刈京说道:“业务不错,坏账率也不高,东京的娱乐业还是不景气吗?”
“是的,每天都有风俗店关门歇业,能维持一年以上的很少。”
“风控审核再严一点,情愿业务少一点,也不要产生太多坏账。徐巿信社是无心之柳,能做多久就做多久,不用太过在意。”
徐巿信社手里已经握着几家掮客型夜总会的股份,对南易来说,扩大情报来源的目的已经达到,融资业务能不能继续,他并不太在意。
池田刈京点点头,“会长,八公回收最近回收到的偷窃物品增多,警视厅的警探已经去过两次。”
南易沉吟一会,说道:“经过两年的业务高峰期,八公回收的利润已经大不如前,继续经营下去意义不大,池田君,找个买家兑出去吧。”
“好的。”
“说正题。”
池田刈京环视一下左右,见周边无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会长,医院传来消息,大仓喜七郎大概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最长还是最短?”
“最乐观的结果。”
南易颔首,“继续。”
“大仓喜六郎的商业才能已经有了证实,非常一般,大仓商事在他的管理下,业务量开始萎缩,相比两年前,减少了40%。
大仓商事的内部人事也出现问题,有五个女职员升职速度很快,两年时间,三个社员升为课长,一个主任升为次长,最后一个两年社员升到高级秘书。”
[课长,等同工作小组组长,手下三五个人;主任,工作时间5年及以上没有官职的老员工;课长,差不多是小部门经理;次长,大部门副经理;日本女秘书有见习(打杂)、初级(高级打杂)、中级(通常意义上大企业的秘书)……]
“大仓喜六郎有几个高级秘书?”
日本企业的高级秘书差不多等同于韩振赫,一个普通职员直接坐上这种位子,简直就是拿企业前途当儿戏,就算职员是老板女儿也没有这么干的,至少得在其他中层岗位过渡下。
“只有一个。”
南易抚了抚下巴,“池田君,我们要加快速度,大仓商事再这么发展下去要成空壳了。大仓喜六郎的妹妹叫什么?”
“大仓惠子。”
“说下资料。”
“大仓惠子,1972年出生,目前在一桥大学念商科,成绩优异,从未进入企业工作,商业才能不详。”
“长相?”
池田刈京拿出一张照片,南易接过一看,典型的日本女人长相,街上一抓一大把,没优点也谈不上有什么缺点,非常平庸。
“配不上家康,大仓家还有其他女孩吗?”
“没有。”池田刈京摇头,“会长已经养家康多年,也是时候让他为会长效力。”
南易犹豫了一会,叹气道:“把照片给家康看看,委屈他了。”
“哈依。”
“池田君,我在日本不能逗留太久,这件事全权交给你,不要出差错。”
池田刈京躬身道:“请会长放心。”
正事聊完,池田刈京叫了两个女公关过来,南易和其中一个天马行空地聊了一会,一个多小时后,离开去了歌舞伎町附近一家叫久和的日料店。
南易坐定,虎崽离开,去了歌舞伎町的一间居酒屋。
居酒屋的名字叫“黑”,清水场,只提供酒,不提供其他任何服务,平时会来的客人不多,主要的客户来源是歌舞伎町街头上的桉内人。
几年前,歌舞伎町来了一个叫许天牧的华国留学生,在这里当桉内人之后,他又认识了鲍罡、鲍旭两兄弟,通过鲍旭又认识了一个叫黑木凯的美国人。
这个黑木凯非常了不得,在歌舞伎町做了没多久的桉内人,就在这里站稳脚跟,然后一步步壮大,两年时间几乎垄断了歌舞伎町的桉内人业务,九成在歌舞伎町拉客的桉内人都属于黑木凯经营的无料桉内所旗下的员工。
黑,就是黑木凯的黑。
黑木凯是情策委情报小组当年撒在这里的暗子,主要负责从歌舞伎町的一线工作人员嘴里收风。
会社的职员在加班之后来歌舞伎町放松放松,几杯洋汤下肚,紧绷的弦一松开,同事之间非常容易打开话匣子,对自家会社的抱怨,对直属领导的八卦宣泄而出。
看似无聊的内容,只要积累得够多,经过整理连成串,再经过分析,完全可以探查出某个行业的实际状况,这种分析得出的结论,可比官方公布的数据要准确得多。
更何况客人里面还有各个会社的高级社员,从他们嘴里吐出来的信息更具备分析价值,当初南氏炒东京地皮能够圆满完成,黑木凯这里提供的情报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虎崽在黑喝了半杯酒,黑木凯就来了,挥手屏退酒保,然后在虎崽边上坐下。
“tiger,好久不见。”
虎崽晃动着酒杯,转脸看向黑木凯,向其举了下杯,“新婚快乐,这次是第几个?”
“六。”
“艳福不浅。”虎崽调侃一句,继而沉声说道:“大仓商事会长大仓喜六郎身边有一个新上任的高级秘书,查一下她的底细,然后搞定她。”
“got。”
“boss很重视这件事。”
虎崽说完,抱了抱黑木凯,然后转身离开居酒屋,没有去久和,而是先一步回河口湖。
久和。
南易吃着烤竹荚鱼干,侧脸看着岛田绅助在逗弄他的小鹌鹑。
岛田绅助,以前是说日本相声的,后来混到电视台当主持人,以独到犀利幽默的主持风格着称,创造了许多收视率颇高的电视节目。
秋原小百合非常喜欢看他主持的节目,在日本期间,南易被动经常在电视上看见对方,在现实中还是第一次。
南易领会不到日本相声的笑点,对岛田绅助的主持也无感,他的目光不是在关注岛田绅助,而是打量小鹌鹑。
观小鹌鹑面相,南易掐指一算,算出对方是个女人,名字叫纪香,不出意外,姓氏应该是藤原,年龄……功力不够,算不出来。
小鹌鹑瑟瑟发抖,眼含委屈,忍受着岛田绅助的脏手,嘴里却在说着好听的奉承话,手里捧着杯子给对方喂酒。
南易在脑子里搜刮了两圈都没想起来藤原纪香是干嘛的,他既没有听过对方的歌曲,也没有看过影视剧,除了看过几张图片,其他一无所知,莫名其妙就在脑子里刻下了日本女明星藤原纪香的记忆。
现在入眼一幅后辈忍辱求前辈提携的画面,他估摸着对方应该是个电视台新人。
又多看了几眼,岛田绅助的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松开藤原纪香去了外面,从禁锢中解放出来的藤原纪香松了一口气,无意中和南易的目光对上,心知对方把刚才的画面都看在眼里,她不由升起一股羞耻。
慌乱地避开南易的目光,端起酒杯呷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好一会,又偷偷把目光对向南易,看见对方已经不再看她,心里轻快了少许,又有一丝失落。
藤原纪香是一个以自身容貌为傲之人,现在有一个男人没有沉迷于自己的美色,她觉得有点失败,而且这个男人应该不简单,地位应该很高,她的目光再次看向南易身后靠墙站着的天仙,心里想着如果下次再遇见,主动结交一下。
南易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眼里的资源,即使知道,他也不会太在意,谁又不是谁的资源,在这个社会生存,谁又不被利用,无非利用二字被其他更容易入耳、更动听的词汇代替美化,人若没有被利用的价值,离死亡也就不远了。
这会他正在琢磨明天做点什么,明天的事情不多,比较空闲,他需要给自己找个消磨时光的地方。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把创业当成乐子
南易早上醒来,在床上伸了一下懒腰,翻身下床。顅
洗漱后出门,带有少许寒意的空气让他精神为之一振,急吸慢呼,吸了几口清冷新鲜的空气,呼出胸中的浊气,浑身上下清爽通透。
九月尾的天已经亮得没那么早,六点钟的时光,天空的颜色还是朦胧中染着一抹淡青色,远处朝阳的红光仿佛完全融化在一整片青色间,看不出一丝痕迹。
走出院子,迈开步伐,南易匀速往河口湖跑去。
按照最适合自己的配速跑了五公里,南易又在河口湖码头打了三趟拳,晨练结束,他缓缓地往回走,经过一栋罗马风格的别墅前,一幅奇妙优美的风景就映入眼帘。
别墅的院子里有一个小沙丘,巅上站着一位穿着水手服的黑长直美少女。
角度不是太好,南易只能看到少女的背影和小侧边脸,不过就这一小半的轮廓和一头滑如缎子般的长发,就能让南易确定这是一个质量颇高的美少女。
少女的身姿在沙丘上站得笔直,手里捏着一份稿纸,嘴里念念有词,倾听一下是英语演讲类的内容,少女可能要参加英语演讲比赛。顅
少女的声音蛮好听的,不过英语的发音让人有点啼笑皆非,少女演讲的主题与梦想有关,在少女嘴里,“德勒姆”出现的频率很高,要不是联系前后文,南易根本听不出来她念的其实是“Dream”。
在日语中,有着不少外来词汇,而这些外来词汇的读音却都是用日语的片假名来发音。简单来说就是将许多外语词汇的读音进行改进,直接改进到可以用日语来读写的地步。
日本人从小对这种外来词汇的日式读法耳濡目染,以至于根本不清楚这些英语单词原本是怎么发音的,加上日本人还喜欢将很多单词的读法进行简化,在这种大环境下,日本人英语发音的灾难程度可想而知。
日本人也会将许多英语单词随意组合、断章取义,形成只有日本人才懂的日式英语,而这种日式英语对于英语学习的打击可以说是毁灭性的。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日本社会的强制性从众,在日本每个人都在用罗马音读英语,连老师都用错误的发音教学,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出现标准的英文发音反而会被视为异类,即使偶尔有能够读准英文的人,也会为了不被排斥刻意使用日式发音。
综合这些因素,没有良好的英语氛围,日本人要学好英语比国人更难,眼前的美少女操着一口古怪的英语发音反而不那么古怪。
南易反而奇怪这个美少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栋罗马别墅,买这里的庭院之前,南易对这里别墅区的情况做过调查,这里几乎每一栋别墅都住着一个或两三个女主人,有的别墅比较稳定,一直没有换女主人,有的很不稳定,几个月就会换新女主人。顅
说白了,这里的男主人和南易是一丘之貉,别墅都是用来养外宅的,南易见过罗马别墅的五六拨女主人,无一例外,年纪都在三十岁附近,什么时候换胃口了。
南易并不觉得眼前的美少女是女主人,猜测对方应该是女主人的女儿。
站立太久,沙丘上的美少女感觉到了他的存在,一脸警惕地转身看了过来。不出所料,美少女的长相确实十分秀丽,一张雪白干净的瓜子脸,眉长入鬓,长而翘的睫毛下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清冽纯净。
南易冲对方绽放笑容,旋即点头示意,谁知,见到南易的笑容,少女立刻下意识地用手压住裙摆,秀气的眉变成一字宽,眼神中流露出厌恶。
“妈的,成怪叔叔了。”
南易再次向对方颔首,欲转身离开。就在他转身之际,美少女清冷的“Hentai”骂声钻入他的耳朵里。
“变态?”顅
这下南易就有些不乐意了,他只是以欣赏的目光看了一会对方的长相,既没有口出秽语,也没有龌龊的联想,目光只停留在脸颊,压根没往脖子之下走,这就被骂变态了?
南易转过身,面对着美少女,用一嘴倍儿地道的长岛斯嘉丽庄园英语腔,且刻意放缓语速说道:“女士,在日本变态这个词很重,非常容易毁掉一名男士的人生,请你下次不要轻易说出口,不然,你可能会收到一封律师函。
对于刚才造成的误会,我向你道歉。”
南易挥了挥手,又说道:“我想,这不是一次令人愉快的邂逅,先告辞了,祝你有美好的一天。”
话说完,南易在转身之前的最后一眼看见美少女小嘴微张的呆萌,微微一笑,施施然地离开。
回到庭院,南易又洗漱了一遍,在书房的保险箱里挑拣了一下,拿出一份现在事项全部证明书(日本营业执照),出门找昨天想好的乐子。
昨天遇到奋斗中的藤原纪香,南易被对方身上蓬勃向上的精神所感染,于是他决定今天要找的乐子不在女人,也不在登山踏青,而在创业,他打算在东京再奋斗一把,打造出一个市值十万亿円以上的互联网企业。顅
找了一家中式早餐店,以国内差不多十五倍的价格吃了一顿早餐,等时间差不多,南易去了公共职业安定所HelloWork,官方的职业介绍所,在这种地方看不到什么好的工作岗位,好企业也不会把招聘信息放到这里来。
不过HelloWork有个大优点,那就是免费,南易拿着现在事项全部证明书,在接待他的女公务员异样眼光中,登记了一则招聘社长的信息:
真实株式会社招聘社长,年薪1000万円—1亿円,学历不限、性别不限、年龄不限,需有互联网企业两年及以上工作经验,或有三年以上面向海外(欧美)销售经验。
三个不限纯属在逗闷子,后面的两个“有”才是重点,南易更倾向招聘一个销售精英当社长,是不是懂互联网不是太重要。
南易没打算在日本这边搞什么创新应用,复制美国然后结合日本国情本土化,才是真实会社未来的发展之路,不搞创新,管理人一开始是不是懂互联网就不重要了。
离开HelloWork,南易又去了一家猎头公司,接着报社。
三个地方跑下来,南易肚子里的甩手掌柜系统开启,给池田刈京打了个电话,从池田会社借了个人,找办公场地和更换企业名称的工作甩了出去。顅
南氏在东京其实有不少物业,但那些物业都在黄金地段,一来压根不愁租,二来租金忒贵,一家前途未卜的新公司哪有资格把办公室设在黄金地段,这不,真实会社的办公场地只能在外面租。
在南易的设想中,真实会社初始会分为三大业务:
真实日本,走雅虎日本的路子,运营一个真实在线的日本门户网站;
真实商情,电子商务网站,从线下免费的商情报纸、杂志开始,等知名度打开,跟随互联网的发展进程,慢慢引导到线上,先立足日本,第二步对接华国,第三步在印度建立分公司;
真零售,与一零售合作,打造三六五、九九六、零零七的线上销售渠道,先从B2C开始,然后过渡到B2C、C2C并存。
第一步就是如此,第二步对接南天门的业务,双方结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顅
下午,南易在涉谷一栋写字楼的大堂里沉思。
半个小时前,他上到写字楼的七楼,进入英知出版社谈摄影与杂志制作外包,结果不尽如人意,杂志社业务繁忙,根本没时间接他的业务。
真实商情要刊登的是供求信息,想要获得这些信息只能一家家企业去跑,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刚刚起步之时,哪有闲钱养太多人。
南易本性温良,做不到把人当驴使唤,人少效率就低,为了尽快使真实商情刊物面世,他要另辟蹊跷。
从店铺比较集中的风俗行业入手就是南易想到的巧办法,三四个人白天休息,晚上行动,不消三五天就可以把东京的风俗店扫一遍。
英知出版社是当下东京最有名的成人杂志出版社,旗下有《Beppin》、《BeppinSchool》、《Bejean》,《SuppinEVOLUTION》、《VIDEO
BOY》等畅销杂志,无论排版还是人体摄影都符合南易的审美,这才有了他的渋谷之行。
目前来看,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他这会正在琢磨第二套方案。顅
正思索着,一个男人忽然向他走来,行至半路被刚需拦住,男人急了,直接冲南易喊道:“先生,我可以给你做杂志外包。”
闻言,南易转脸看过去,入眼一个大饼脸、络腮胡浓密,身上穿着一件连帽衫,外面还套着一件摄影马甲的男人,就他这长相演变态杀人狂都得收着演,也难怪刚需会把他拦住。
南易在男人身上扫视了一遍后,问道:“阁下是?”
“啊,鄙人叫米原康正,是SAMASAMA事务所的会长,也是一名自由撰稿人,刚刚我在英知出版社看到先生,这才冒昧上来打招呼。”
南易听到对方的名字,挥了挥手让刚需放对方过来。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不是寻常人
南易见过米原康正这个名字,也看过他的摄影作品,水平真不咋地,只不过他的作品大多属于私房照,天然带有吸睛属性,重内容而非技巧。娆
“米原桑,你可以叫我南易,你有制作杂志的团队?”
随着东爱热播,永尾完治这个名字已经人尽皆知,再用就不合适,南易也没打算再给自己安个新日本名。
米原康正颇有些自得地笑了笑,“这就是我主动来和您打招呼的原因。南桑,如果我能帮您联系到一个完整的专业团队,而且,三天之内就可以开工,不知道您对此有没有兴趣?”
“有兴趣,米原桑,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找了一间咖啡馆,南易和米原康正倾谈了一个多小时,从对方嘴里了解到更多的个人信息。
米原康正,现年36岁,毕业于东京学习院大学,在大学期间就去了集英社打工实习,毕业之后,一直从事与杂志出版相关的工作。
由于性格比较跳脱,不喜拘束,他在毕业后的近十年时间,辗转于东京的各大杂志社,做过编辑、摄影、广告担当、自由撰稿人等职业,在杂志出版这个行业里,可谓是经验丰富,人脉广泛。娆
至于什么SAMASAMA事务所就是为了方便签合同和资金往来,只是一个皮包公司。
遇到米原康正,南易算是瞌睡遇到枕头,双方约好两天后在米原康正经常合作的摄影棚迷の雾见面,到时候团队聚齐,大家再聊聊合作的细节。
聊完,正要从咖啡馆离开,南易的电话响了,陌生号码,接起来一听,对面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寒暄一句,说完自己的名字叫谷口爱,然后就是自我介绍。
大概是担心南易这边挂掉电话,谷口爱的自我介绍急促连绵却有头绪,打电话之前应该彩排过。
当南易听到对方在御木本工作,上个月拿到的奖金就有500万円,且在御木本之前,15岁—18岁之间,做过女公关,他就有了见见对方的兴趣。
还是同一间咖啡馆,四十分钟后,南易见到了谷口爱。
眼神犀利、全身干练,是谷口爱给南易的第一印象,黑色套装搭配白色丝巾,手挎爱马仕Birkin,又加成几分商务气质,走向南易的步伐优雅、沉着,坐下时气定神闲,目光毫不畏惧地放在南易脸上。娆
见到南易之后,谷口爱觉得自己没有来错。
谷口爱,1967年出生在兵库县芦屋市。在她的童年时代,所承载的东西远比同龄人多,那时由于父母经商,家中只留下她和妹妹两人。妹妹饿了,当时没满10岁的她站在大大的锅前,艰难地为妹妹做饭。
当时的她自然是意识不到,这样的生活已经算是幸福的。因为比起她15岁那年的经历,一切太过不值一提。
都说孩子是父母的珍宝,这句话在她身上并没有得到印证。
她的父亲生意失败并失踪,留下4000万円的贷款。母亲也不称职,因经济问题离开家,至今未归,两个大人把所有的难题都留给还没有成年的两个女儿。
一面是无法按时偿还贷款,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扣留抵押,住的房子被强制拍卖;一面是自己和妹妹正在读书,没有任何经济来源。
来自家庭破裂和经济负担的双重压力,让当时还在上初中的她病倒。娆
然而,生活并不是一场可以随心所欲便可退出的游戏,为了生计和还债,她放弃上高中的打算,选择了一条赚钱比较快的道路——做女公关。
那时她已经长开,化完妆外表看上去很成熟,就算伪造年龄也不会被人发现。
就这样,年仅15岁的她,周旋于形形色色的客人之间,被动打磨掉原来的不知世故。和她一起工作的是沉浮多年的女前辈,日本职场上女人的勾心斗角、排挤争夺,在这里被放大着,她清晰地感知着。
好在她足够努力,也足够坚持,她的辛苦得到了回报,随着一瓶瓶酒喝下,她也渐渐成为店里业绩的第一名,终于在她十八岁的那年,还清了家中全部债务。
这似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压在她身上三年的担子终于卸下,她不会再为欠债而烦恼。
但事实并非如此,当时是为了还债而身不由己地加入女公关行业,当一直以来的目标实现,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她迷茫了。娆
长期以来大量的饮酒,昼夜颠倒带来的生活节奏混乱,使她的心中充斥着不安和恐慌。
“女公关的工作收入很高,但我在夜的世界看不到光明,我应该换份工作。”
一番仔细思考,她选择辞职换工作。
有之前做女公关学到的经验和人情世故,她在御本木的新工作做得非常顺利,一年时间就成了销冠,年底也拿到一笔丰厚的奖金,加上以前的储蓄,她不再为金钱发愁。
而此时,她却意外地发现,金钱并不能真正填满她在精神世界中的缺失。现在似乎赚再多的钱,都不那么重要,取而代之的是她对自己低学历的自卑。
在珠宝店工作,她接触的客户都是高学历和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他们的见识和谈吐让初中毕业的她羡慕不已。
傍晚时分,看着升入高中的学生刚刚下课,自己却只能化着厚厚的妆工作着,且由于自己缺乏知识,不能很好地为客人提供服务。娆
一想到这里,她止不住地难过。下班的路上,她边哭边走了三站路,不断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人生真的就到此为止了吗?”
不断涌出的眼泪令她看不清前方的路。
在日本,表面上教育背景并不能决定一切,但她非常清楚地看到有教育背景的人和没有教育背景的人之间的生活差异。
之后,不甘向命运屈服的她雇用了家庭教师,重新开始学习中学知识。在准备考高中的日子,谷口爱并没有因为学习而放弃工作,她依然在珠宝店忙碌。
因为要一边工作一边备考,导致预备校的学分不满,需要教育委员会的准考证明书,高龄备考的她遭遇了学历歧视,工作人员嘲弄地质问:“中学毕业现在才来考大学,这么多年都在干些什么?”
日本的社会风气是群体意识很强,像她这样的异类,人们总是有意无意地质疑、排挤,他人的负面情绪给她带来一定的压力。
不过,生活中也并不是全都是阻力,去年,她很幸运地遇到一个会长期给她支持的丈夫,学历高、性格好,能提供情绪价值和经济支持。娆
如今她已经是高二的学生,也是御木本的经理,但她并不满足于此,她有自己的座右铭——要成功,就要贪婪,要抓住每一次机会。
谷口爱从南易身上感受到深沉的上位气息,内敛,不对外释放,那条招聘信息不是玩笑。
南易对谷口爱兴趣盎然,审视了几秒钟,他就开口问道:“谷口小姐,你现在的年收入是多少?”
“去年3260万円。”
“上个月是旺季?”
“是的。”
谷口爱的目光一直放在南易的眼睛下方一厘米处,说话时微微向上与南易对视,说完又下移回到原位。娆
“为什么一个年收入三千万円的你会出现在HelloWork?”
“我要找一个家政妇,登记信息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南会长登记的招聘信息。”
南易淡淡一笑,“你不怀疑是个玩笑,或者我的脑子有毛病?”
谷口爱坦诚地说道:“两种猜测都有,但我还是打出了电话。”
“Why?”
谷口爱的英语不行,只能无视南易切换到英语对话的暗示,依然用日语说道:“我不想错过任何一次机会。”
南易切换回日语,“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很好,给你一天时间准备一份特殊的简历,基本信息要真实,涉及工作履历和能力的内容,你可以随意撰写,我会按照你所写的内容来考核你。”娆
对南易再次不按常理出牌,谷口爱稍一错愕就说道:“南会长,我们明天在哪里见面?”
“富士山河口湖,下午三点半,到了那里给我电话。”
“哈依。”谷口爱身体微躬,“南会长,那我先告辞了。”
“稍等。”南易把刚才等待之时准备的一个信封拿出来递给谷口爱,“辛苦你了,这是一点心意。”
谷口爱接过信封,看着曾经在日本风靡一时,如今已经罕见,且她从未有资格拿过的“面试慰问金”,她的心里激动莫名,这是一种认同,她一直在追求的肯定。
她对南易深深鞠躬,表示了感谢。
南易提前准备了慰问金,但并一定会给出去,现在既然给了,就表示谷口爱已经入了他的法眼,他基本已经决定把谷口爱收入麾下,只不过是不是给出社长的职位待定。娆
还得聊,还得考核,还要做详尽的背调。
谷口爱走后,南易也离开了咖啡馆,创业型的乐子今天先告一段落,他现在要去找点其他方面的乐子,真正的乐子。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河豚毒宴
新宿三丁目,凪の会馆。逰
南易的车甫一停在一片高地的阶梯之下,两边站立着的黑和服男子就对着车子鞠躬,随着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小纹和服的女人,趿拉着木屐走到后车门一米远。
随着南易下车,女人鞠躬问候,“南様,欢迎光临凪の会馆。”
南易扯了扯衣袖,冲女人点了点头,女人得到回应,迈开小碎步,带着南易往阶梯走去。
拾级而上,来到一个拱顶门亭,闭合的木制大门恰到好处打开,两个穿着素色付下(和服)的女子侍立于门后,手里各打着一个灯笼。
南易的目光在木门上变体的“山”字标志停留一会,又往门内望去,门内是一个面积颇大的园林式庭院,正对大门是一座水落石和鲤鱼石组成的假山瀑布,如照壁一般,将进门后的石板路,分为左右两条延伸出去的鹅卵石小径。
一行进入大门,两个侍女迈着更碎的步伐,在前面引领,走向左边的小道。
沿着小路前行,南易左右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路边不远立着不少造型各异的石灯笼,稍远一点还有林木山石,这是一个比较袖珍的园林,设计上颇具匠心。逰
左弯右绕地走了大约五分钟,前方出现一栋满是江户时期风格的两层木制小楼,窗棂之间透出和煦的灯光,灯光洒在鹅卵石上和夕阳的红霞交相辉映,暗合风水之道。
带路侍女将一行人领到木楼玄关处,深施一礼便躬身倒退离去,同时,从木楼里迎出四个穿着素底碎花留袖的盘髻侍女。
四个侍女长相中人之上,在灯光的加成之下,颇有几分妖媚。
待一行人踏入玄关,四侍女排成一排,在几人身前盈盈一跪,整齐俯身,低头行礼,“主人晚上好,欢迎回家。”
四名侍女显然经过长期训练,不仅说话的声音整齐划一,且声调温婉柔美,语气中隐隐还带着一丝真挚的期盼,令人欢欣荡漾。
四女腾挪上前,其中一侍女抱着南易的腿放在其大腿上,细心地解开鞋带,把南易的鞋子脱掉,南易低头往下一看,正好看到侍女的后脖颈。
坊间有一个说法,穿和服的女人最性感之处就在于露出的一截修长细腻、白皙的后脖颈,南易觉得这种说法不够全面,实际上所谓的性感之处应该是柔软温驯的姿态。逰
给南易和天仙换好鞋子,四女两两一组,分成两队在前方领路,一行人沿着回廊朝木楼深处绕去。绕着回廊拐了两个弯,在一扇绘着云海、迎客松的浮世绘障子门前停下。
领路的侍女上前从两边将障子门拉开,然后低头跪伏于门两侧。南易踏步入内,目光四处巡视,一间三十平米左右的传统和室,中央打横摆着一张长条形的六人卓袱台,离门最远的主位上,坐着穿着深色和服的武井保雄。
武井保雄此时正侧身对着大门坐着,手上悠然地把玩着一只精巧的白瓷酒盏,眼睛透过半开的窗格欣赏室外灯光交织辉映的庭院景致。
最早迎接南易的女人上前来到武井保雄身前,凑近低声说了一句,武井保雄闻言转脸看向门口处,随即快速起身绕过卓袱台,朝南易二人迎了过来,离着三四步,武井保雄便爽朗地大声笑道:“目黑川的樱花已经盛放好几季,我与南桑已有许久未能把酒言欢。”
“武井会长,好久不见,你看起来还是充满活力。”南易快步上前和武井保雄握在一起,心里不由感慨,“武井保雄这个老小子保养得真好,根本看不出来已经是65岁的老人,身手看着还很矫健,眼里的精光依然锐利。”
寒暄完,武井保雄优雅地对南易做了个请的手势,微笑道:“南桑,我们难得一聚,今日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上好的清酒,还有名师料理的河豚刺身,请入座。”
听到居然是吃河豚刺身,南易心里暗骂:“小鬼子没一个好东西。”逰
随着南易在副位的和椅上就坐,武井保雄便抬手啪啪鼓了两下,一队侍女得到信号,抬着漆器食盒走了进来,往卓袱台上布菜。
与此同时,和室的侧方的障子门被推开,鱼贯而入五个身着浴衣(别往歪处想,还是和服)的妙龄女子,走在最前的是一位身材高挑、五官深邃的混血。
混血美女打量一下房内的情形,指挥身后两女在南易身前就坐,又带着另外两女婷婷袅袅地走到武井保雄身侧跪地而坐,正欲去拿卓袱台上的酒壶,武井保雄便挥了挥手,示意女人去南易那边。
混血美女微微错愕,鞠了个躬,起身来到南易身前,跪坐下来,拿起酒壶为南易把酒盏斟满。
见南易的酒盏已满,武井保雄端起酒盏,说道:“南桑,请。”
南易举盏回应,一饮而尽后把酒盏放回台面,混血美女立马把酒又斟满,另一侍女挨近南易,拿起筷子夹了一点八寸(下酒菜的统称,非菜名)置于南易嘴边,只要微微前倾就能咬到。
南易挥了挥手,侍女放下筷子,倒退后挪;南易又指了指自己的左侧,示意混血美女换个位子,对方依言行事。逰
南易伸手箍住混血美女的臂膀,稍稍用力,把女人拉到自己怀里,“叫什么?”
“伊藤舞美。”
“喔,舞美酱。”南易微微颔首,又用巧劲把伊藤舞美送出自己的怀抱,抬头看向武井保雄,“武井会长,贵会社最近的业务如何?”
武井保雄闻言,顷刻间红光满面,“承蒙南桑的关照,武富士蒸蒸日上,我正准备把武富士送到加斯达克(创业板)上市。”
报国米毂和武富士之间的合作关系还保持着,虽说业务规模已是大不如前,但不影响双方良好的战略伙伴关系。
南易举起酒盏,“恭喜,我相信武井会长很快就会超过堤乂明,成为日本新首富。”
武井保雄笑容满面,嘴里打着哈哈,“南桑,不要捧杀我,我们都清楚堤乂明那个首富是怎么回事,日本实力雄厚的财团又有哪个会出现在财富榜上。”逰
“哈哈,虽是如此,但同样可喜可贺。”
南易猜到今天不仅仅是聚餐这么简单,或许还要谈武富士的股份问题,也许还不止如此。
武井保雄又打了个哈哈,暂时把话题扯开,从清酒说起,然后又说起吃食,不仅说日料也说西餐、中华料理,接着又说起传统日式园林的设计特点和几种不同的流派。
从吃喝到景,漫谈了十多分钟,武井保雄又把话题扯到了边上的几个侍女身上,从日本传统的艺伎和风俗业,
接下来的话题又从几人身边这几个陪酒女子的身上,扯到了日本传统的艺伎和风俗业、幕府时期的吉原花街柳巷欢乐街的盛况、日本历史上出现的几个知名美女,其间,免不了还要夹杂一点和侍女之间的亲切互动。
南易以倾听为主,武井保雄说的内容里有一些是他之前未知的,同时他也随时等着武井保雄切换话题。
也许是今天武井保雄的谈兴特浓,几个非常适合进行话题切换的节点都是直接过去,就在话题沿着女人二字无限深入,武井保雄忽然停住话题冲伊藤舞美说道:“舞美,去看看石原师傅准备好没有。”逰
待伊藤舞美依言走出和室,武井保雄又对南易说道:“贵国苏东坡曾在诗中写道: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江户时代有一首著名俳句:偷人家妻子,惊心动魄又美味,有如吃河豚。
你我两国又有一句共同的话‘拼死吃河豚’,可见两国人都非常中意河豚这道美味,现在虽不是吃河豚最好的季节,但同样肥美,我特意请了初鱼食台的河豚师傅来为我们现场制作全套的河豚料理,南桑,待会我们好好享受。”
说话间,方才出去的伊藤舞美返回和室,走到武井保雄的身前俯身低语,武井保雄喜笑颜开道:“哟西,舞美,快快请石原师傅他们进来。”
伊藤舞美再一次走出和室,不多时,便领着两名身着寿司服的男子走了进来,在几人身后,还跟着一群抬着炭炉、红案等一众器皿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安静、迅速地把家伙什摆开,一名厨师站到红案边,这位应该就是石原师傅。
南易是好吃之人,但没有为了一口美食搏命的武勇,对河豚的美味与毒性他有所耳闻,但从未曾尝试,哪怕姜尚渔业旗下就有河豚养殖项目。
河豚炮制的场面他见识过,不论是视频或现实,不过那是国内的,他还没看过日本这边是怎么捯饬的,见武井保雄走向红案,他也跟着站起身围了过去。逰
武井保雄见南易站在自己身边,便解释道:“在东京其他烹饪河豚的店里,由于担心料理师傅宰杀河豚时,毒性未能清理干净,给客人准备的河豚肉,都是经过清洗和好几个小时的清水浸泡,不论是味道、肉质新鲜程度都比不上现杀。
石原师傅的家族在千叶开的初鱼食台已经传承三代,整个东京只有石原流派的厨师有手艺敢接为客人现场料理河豚的业务,他们现场料理出来的河豚刺身,才能真正地称得上美味。”
在武井保雄说话间,红案前的石原师傅与他的助手已经完成准备工作,石原师傅一手握着一把锋利小刀,一手戴着过肘的塑胶手套探进一旁的水桶里,捞出一条一尺多长、黑白相间的红鳍东方鲀,又名虎河豚。
石原的手指在鱼腹下弹了弹,手里的红鳍东方鲀在他手里忽然慢慢胀大,不一会儿变成一个上黑下白的椭圆球,两只鱼眼鼓囊囊地凸起,身上的刺也全竖了起来。
石原举着颇有点滑稽的椭圆球在众人眼前停留了一会,接着,在众人的注视下,手里的锋利小刀灵巧地一拨,虎河豚的头就被他切了下来。紧接着,他又将刀尖从鱼背和肚皮的黑白相间处插入,悬刃缓慢而平稳的转动,俄而,一张完整的河豚皮被剥了下来。
再往下,他的动作陡然变得小心且轻柔,先是小心翼翼地将刀插入颌骨处切开鱼鳃,接着弯下腰,屏住呼吸,用笔换心手术更甚的专注,缓慢且仔细地从鱼肚内拉出所有内脏。
石原的小心影响了周边旁观之人,每个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响动,和室内落针可闻,待他完美谢幕,复又响起深沉的呼吸声。逰
南易比其他人更加安静,目光一直随着石原的刀尖游走,武井保雄给南氏带来了不少利益,他的面子得给,何况面对一个小鬼子,他不仅仅是他自己,今天不管怎么着都得吃两片意思意思。
据他所知,河豚毒素主要存在于内脏、生殖腺、血液、眼、腮、皮肤等部位,涉及这些的每一道工序,他都得瞧仔细了,特别是扯内脏这一步,如果稍有不慎,对内脏表面的薄膜造成破损,毒性容易污染到整个鱼身。
最关键的工序完成,石原师傅看起来似乎也轻松了不少,他将切下的鱼鳍和鱼皮交给一旁的助手,自己则换了一把鱼生刀,熟练地开始片生鱼片。
重头戏结束,剩下的也没什么可看,武井保雄和南易都回到原位,少顷,八寸之后的向付一道道送上卓袱台,随着一起来的还有一杯鱼鳍酒——将烤焦的鱼鳍放入酒具,淋上灼热的清酒,上盘时迅速点燃酒杯表面挥发的酒精。蓝色火焰下,鱼鳍的味道慢慢在酒中散开,混合着清酒本身的香气。
南易把伊藤舞美搂到怀里,轻笑道:“郁达夫先生当年在顺兴楼对一道西施舌评价颇高,可他被人骗了,当年他吃的并不是真正的西施舌,而是另一种蚌肉。
西施舌我吃过,的确味美无比,今天有幸遇到舞美酱,我想请舞美酱把鱼鳍酒变成舞美舌酒。”
说着,南易端起酒杯送到伊藤舞美唇边。逰
伊藤舞美会意,轻启唇齿含住杯沿,一仰脖,半杯酒入喉,随即唇齿离开杯沿,南易的手接住杯子,嘴在她的脸颊上香了一口。
“哈哈哈,南桑。”
武井保雄大笑一声,话在不言中,也把手里的杯子递给边上的侍女。
南易把杯子放回卓袱台,凑到伊藤舞美的耳边说道:“舞美酱,我诚挚邀请你一起在富士山下迎接明天的第一缕朝阳。”
伊藤舞美闻言,微微一怔,然后摇了摇头,“抱歉,凪の会馆不会允许这种事。”
“哦?”南易故作诧异,“如果我邀请你迎接明天的夕阳呢?”
“抱歉……”逰
伊藤舞美的话未说完,第二道河豚皮上桌,鱼皮上的刺被去掉,鱼皮变得光滑无比,Q弹的细长丝上还撒了黑芝麻、姜丝,看着很是可口。
南易夹起一筷子,又送到伊藤舞美的嘴边,“美食应该美人先尝,舞美酱,来。”
伊藤舞美无奈,又轻启唇齿咬住鱼皮,含进嘴里,轻轻嚼动。
看着伊藤舞美把鱼皮咽下,南易才正回脸,筷子在杂煮锅里捣鼓两下,夹住一块豆腐,顿了顿,放下,又把筷子伸向八寸,夹了一块寿司送进嘴里。
待强肴上桌,河豚宴的第三道,也是主菜河豚生鱼片上桌,只见一艘铺着冰块的竹船搁在卓袱台中央,冰面铺着一层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的鱼生,被摆成牡丹花状。
南易冲伊藤舞美努了努嘴,伊藤舞美立刻夹起一片鱼生,在橘醋、萝卜泥里分别蘸了蘸,接着蘸了点山葵末,小葱碟里一撇,用一只白瓷碟下方虚托着,送到他的嘴边。
一如曩昔,南易推了推伊藤舞美的手腕,把第一筷谦让给了对方,女士优先这种优良传统早就刻在他的骨子里。逰
鱼生之后,又上了一道河豚白子,这道菜古时候有一个文雅的名字西施乳。据说大多数河豚白子无毒,且口感细腻、鲜美芳醇,但南易依然谦让,等伊藤舞美入口,他才给自己夹了点鱼皮浅尝。
南易的举动,坐在边上的武井保雄自然看在眼里,他并没有心生鄙夷,身为上位者,岂能莽撞行事,小心谨慎是应该的,只是等下那位来了,南桑未必还能保持从容。
随着石原端着一盘肝脏来到武井保雄身前,并低声耳语,武井保雄脸上露出喜色,在石原的肩上拍了两下表示赞赏,然后对南易说道:“南桑,我们有口福了,石原师傅已经把今晚的压轴美味为我们准备好了。”
他指了指石原手中的盘子,继续道:“河豚的肝脏,是天下最美味,也是最危险刺激的食物。南桑,河豚的毒素分布在内脏里,而肝脏是毒素最集中的地方。不过,很少有人知道,如果能有办法将肝脏内蕴含的毒素去掉,肝就会成为河豚最美妙可口的部分。”
武井保雄意味深长地在南易脸上扫了一眼,“南桑,在品尝美味之前,我先给你介绍一位朋友。”
“戏肉来了!”
从下车开始,南易已经感觉到凪の会馆的不同寻常,门亭那里见到门上的变体“山”字图案,已然知道这里是山口组的产业,武井保雄又说起武富士上市的事情,他猜到对方想给武富士吸收股东,既为凑足上市所需的股东数量,也趁机拉拢盟友。逰
武富士主营针对个人的小额借款,也可以理解为高利贷,遇到借钱不还的,先是友好催收,依然不还,就会暴力催收,负责武富士暴力催收工作的人员就属于山口组。
南易猜测武井保雄嘴里的“朋友”,多半是三口组的高层人物。
第一千零六十章、深入合作
随着武井保雄啪啪两声拍响,和室的侧边障子门被拉开,一个五十出头的中年男人从隔壁走了过来。杄
寸头,胡子稀疏,眼神坚毅又带有一丝凶狠,气质和千叶真一有点像,或者应该说,演草刈一雄之时的千叶真一和眼前的中年有点像,一个是演的山口组组长,一个估摸着应该是真组长。
只是不知道是属于哪个系的,博徒、的屋,又或者愚连队,三口组的组长渡边芳则的照片可以经常在报纸上看到,绝对不是眼前这个中年人。
中年男人走到卓袱台半米远停下,先对武井保雄微微点头,然后对着南易小幅度躬身,“南桑,你好,鄙人山口组弘道会会长筱田建市。”
南易颔首还礼,“筱田桑,你好。”
“筱田桑,请过来坐。”
武井保雄招呼一声,把筱田建市请到他边上就坐。
筱田建市甫一坐下,就接过了刚才武井保雄关于河豚肝的话头,指了指盘里的河豚肝,脸色兴奋地说道:“南桑,石原家族有去除河豚肝脏毒素的秘法,石原师傅已经用秘法把这块河豚肝脏里的大部分毒素清除掉,剩下的毒素含量非常轻微,只是从上面切下一小块品尝,并没有致命危险。杄
不知道南桑有没有兴趣陪我一起品尝一下难得的人间美味?”
南易淡然地看着筱田建市脸上的兴奋之色,心里暗骂不已,“小鬼子,命比狗贱的矮骡子,你什么身份,让老子陪你一起搏命,什么狗屁秘法清除毒素,能清干净才怪,跟我玩这套下马威的功夫,恁你娘……操,还真抓住老子软肋了。
武井保雄,你个龟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给老子下套,让老子下不来台是吧,我恁……”
南易肚子里舌战群儒,把面前两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他冲筱田建市和善一笑,用庄重的语气说道:“筱田桑,谨慎行事是我做人的准则,我从来不会为不必要的事情冒险。河豚肝再是人间美味,它也仅能满足口腹之欲,并不能带来大收益,不值得我为之冒险。所以,筱田桑,实在抱歉,我只能谢绝你的美意。”
说着,南易冲石原颔了颔首,“石原师傅,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在质疑贵家族的秘法。”
筱田建市哈哈一笑,脸上露出欣赏之色,“南桑,真是坦诚之人,今夜能与南桑如此人物同桌共饮,实为人生一大乐事。”杄
筱田建市端起酒杯,向南易示意,“南桑,请。”
“筱田桑,Do-Zo。”
一杯酒下肚,筱田建市让石原从一大块肝脏上切下一小块放到碟子里,蘸料之后,他把肝脏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给南易两人直播讲解:“第一口,犹如咬肥猪肉;细细咀嚼,一股滑嫩香甜的味道从味蕾扩散到整个口腔,一直延伸到鼻腔;
现在,香甜的味道散去,麻中带刺的滋味从舌根处升起,慢慢,慢慢,整条舌头、口腔内壁都被这股刺麻感占据,真刺激!”
筱田建市脸上出现一种狂热的神情,口齿不清地继续说道:“舌头变僵硬,口腔内壁犹如火烧,刺痛,让我回忆起在名古屋被人用肋差刺穿胸腔的那次。”
说着,筱田建市从卓袱台上拿起酒壶,揭开上面的盖子,仰头就往嘴里倒,一壶酒下肚,筱田建市发出怪异瘆人的笑声,伸手朝石原招了招。
石原走到筱田建市身前,递给他一个五指高的瓷瓶,筱田建市接过,拔掉塞子往嘴里灌了两口。杄
南易猜测瓷瓶里应该是解毒秘法的其中一味,用来中和口腔中的毒素,但毒已入口又怎么可能恰到好处的中和干净,多少会留有残余,对身体造成损伤是一定的,无非是轻重之分。
筱田建市灌完解药后便闭口不言,毒素已经侵蚀他的整个口腔,令他不能发声,解药起作用还需要一会。
南易从他身上收回目光,端起饭碗,夹了点醋肴,细嚼慢咽。
之后的和室内并没有特殊的事情发生,河豚的戏码无疾而终,饮酒、品尝美食,一片和谐。
等酒足饭饱,一行人又去了会馆的东南角的茶室——标准的四曡半,装饰简约朴素,除了墙上有一张“和敬清寂”的字轴,唯有墙角安放着一只樱花花瓶。
茶室里,南易、武井保雄、筱田建市三人之外,还有伊藤舞美跪坐一旁负责摆弄茶道。
天仙并未进入茶室,只是在外面候着。杄
随着伊藤舞美给每人斟好茶,武井保雄便说道:“南桑,想必你已经猜到我今天邀请你的用意。”
南易摩挲杯沿,眼睛看向筱田建市,“我猜到武井桑想邀请我入股武富士,也大致猜到武井桑想给自己安排一条退路。武富士的无人借款机是一种创新,对爱面子的日本人来说,无人借款机完美解决了他们的痛点;对武富士来说,它大大降低了运营成本。
除了硬件的创新,武富士在软服务方面也不断提升,借款人的借款体验越来越好,武富士的生意也越做越大,但是,弊端也开始显现。”
“南桑,请指教。”
南易转脸看了武井保雄一眼,随即又把目光放回筱田建市脸上,“武井桑,日本社会的贫富差距很大,但普通日本人对此并未感觉到太多的不公平。
因为日本在资源分配上进行了精密的设计,在普通人最关心的教育、医疗、养老方面,投入了足够的资源,在这些有保障的前提下,普通人不会有太大的生存压力。
在工作和刚性需求方面,普通人只要四肢健全且愿意努力工作,完全可以实现一年三百万円的收入,也完全可以实现在十年内买房买车,并且也有足够的假期供他们放松娱乐。杄
假如日本社会一直如此运转,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但是,自从十年前,股市、地价开始飙升,给了普通日本人快速暴富的机会,被堵死的阶层上升通道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过去有将近七年的时间,上升通道很是紊乱,还好,大藏省借着外部的压力,把这种紊乱纠正了回来,日本社会又恢复到正常的秩序。
但在紊乱中,不少日本普通人的消费欲望被无限放大,日本消费金融的市场同时也在扩大,武井桑的武富士迎来了快速壮大期,武井桑,你抓住了好时机,但是武富士走得太快,太急了。
在日本消费金融的繁荣之下,却掩藏着巨大的危机,为了扩大业务量,对借贷客户的审核标准愈来愈低,有些明知无法按时归还贷款客户,武富士依然把钱借了出去。”
南易的目光又在筱田建市和武井保雄之间进行了一次转移,“因为武井桑有不少合作伙伴,有人为武井桑向无法按时归还的客户进行暴力催收,恐吓、威胁亲属,逼迫客户或其亲人进入风俗行业赚钱还债。
在暴力催收之下,离家出走、自戕等惨剧时有发生,虽然武井桑有好伙伴为你保驾护航,为你掩盖一些真相,但是很可惜,从事消费金融的不只是武富士一家,业务同样庞大的还有另外三家,另外还有遍布街头的小会社。
从某一方面来说,消费金融已经成为阻碍日本社会正常运行的毒瘤。”杄
南易的目光又转到武井保雄脸上,“武井桑,你的姓氏是武井,不是三井,当一只夜壶带来的便利,远远不及它散发的臭味之时,自然逃不过被抛弃的命运。”
“筱田桑。”南易的目光看向筱田建市,“据我所知,弘道会是三口组的核心组织,这几年,三口组一直在谋求转型,你觉得三口财团这个称呼怎么样?”
筱田建市目光一凝,深深戳进南易的表皮之下,“南桑,我是博徒系。”
山口组的初代目叫山口春吉,他是山口组的祖师爷,神户的渔夫一枚,有了一点积蓄就想进入海运业和装箱业。
众所周知,沿海之地涉及进出口贸易颇多,最容易产生各种利益交换、以权谋私,想要在这种地方混饭吃,黑白两道都得摆平,山口春吉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建立起自己的势力网,并成为当地内河运输业的老大。
可以说,山口春吉建立山口组的目的是方便做生意,第一代和第二代,山口组都可以被划分到织席贩履的行列。
二战之后,非三口系的田冈一雄成为三代目,为三口组迎来了人才大融合,受过教育的生意行家、精明狠辣的打手、上面派驻的政界傀儡,渐渐充斥了这个刚刚成熟的组织。杄
经过几年发展,山口组正式脱离家族和地域限制,成为近似于集团企业的存在,经营的项目开始多元化,有完全合法的生意,有游走在灰色地带的生意,也有完全非法的生意。
不管是哪种生意,三口组都向欧美资本抛出了橄榄枝,积极邀请资本入驻,且与跨国金融集团展开合作,已经呈现脱实向虚发展的趋势。
并在此过程中,三口组的组织架构越来越松散,按行业分为三大派系。
第一派是博徒系,负责管理遍及日本各处的博彩行业。战后日本经济腾飞之后,这一派系遂成为山口组成员中最富裕的一派,其成员不仅操持着博彩类等老本行,还运营风俗服务业、金融行业等与企业、政府深度合作的产业,所以赚得盆满钵满。
第二派是的屋系,源自祭祀仪典时庙舍旁兜售香火的露天商贩。在二战以后,这些人主要管理帮派内部的成员名组,或继续充任贩售非法物品的黑市摊商。
第三派是山口组组员中最年轻化、暴力化的一派,即愚连队,也是山口组驾驭和威胁其他帮派的打手团。在现代社会里,该派系成员因必须要遵守法律限制,遂将在战场上打拼的小子们培养为在商场或法庭上为其摇唇鼓舌的律师团。
这样一来,山口组在政、商、法界均有势力驻扎,而且对外行为近乎合法化,这也是山口组能在日本立足的一大原因。杄
南易以“三口财团”试探,筱田建市以“博徒系”回复,他旨在告诉南易,弘道会是想和南易在正当生意领域展开合作。
南易清楚随着日本国民文化程度的提高,逐渐厌烦帮派对抗下的暴力行为,山口组与时俱进,已经在为合法化做铺垫。
今年年初,山口组的大本营神户发生了阪神大地震,山口组的成员积极参与民间赈灾、救灾等活动,频繁出没于抗震救灾第一线,与政府的赈灾队伍一道营救灾民,为获救者免费提供住处和粮食。
如此做派可不比职能对口的某会差,不但没有贩卖别人捐赠的救灾物资,还慷慨解囊,砸下去一大笔,洗白上岸的心思可谓是昭然若揭。
南易不排斥和三口组或者弘道会合作,前提是钱多事少不脏羽毛。
对着筱田建市颔了颔首,南易又把目光对向武井保雄,对方和他的目光对上,便说道:“南桑,我们开门见山?”
“求之不得。”杄
筱田建市挥了挥手,让伊藤舞美退下。
少顷,茶室里的响起无须猜测、琢磨,意思非常直观的对话。
武井保雄:“南桑,我需要借助你的渠道调集资金去欧洲、北美、澳洲。”
南易:“单次,还是长期行为?”
武井保雄:“长期,我需要慢慢从武富士抽调属于我个人的资金。”
南易:“单纯借道还是全服务?”
武井保雄:“请具体说明。”杄
南易:“单纯借道8%,你自己负责接收;全服务15%,我负责你的资金运作,保证跑过通胀,并把收益交给你指定的人,我以我的姓氏起誓,绝不违约。”
武井保雄思考了一会说道:“我要全服务。”
“没问题,接下去我会派其他人和武井桑商谈细节,我本人不会再出面。”南易说着话,伸开右手掌,伸向武井保雄。
武井保雄依样画葫芦,两人的手掌抵在一起,击掌三次,达成交易。
片刻,整个茶室陷入沉默,只能听见坐在地炉之上的水釜里沸水的翻腾,与窗外水池中流水注入惊鹿的潺潺声交相辉映。
半晌,蓄满水的惊鹿垂倒,敲击在下方的石钵上,发出清脆的空空声,这声音打破了茶室的寂静,犹如发令枪,把话题推向另一个起点。
“筱田桑,你代表三口组还是弘道会和我对话?”杄
“弘道会。”
“筱田桑希望和我在哪个领域展开合作?”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少女的请求
“我希望弘道会能和南氏进行全方位的合作。”娰
“比如?”
南易一点都不奇怪筱田建市知道“南氏”的存在,要是不知道才令人奇怪。
“金融、海产、风俗业。”
南易沉思一会,颔了颔首,“可以,我希望换个地方、换其他人,以更商业的方式进行磋商。”
筱田建市躬身道:“完全没问题。”
正事谈完,南易又待了一会儿就离开凪の会馆。
在离开的时候,他没有在车边见到在等候的伊藤舞美,看样子她是筱田建市的心腹之人,并不是她所想的那种用来待客的侍妾。娰
“也好,真要那样,又是麻烦。”
南易忽然想起叶皮索夫当初送给他的两只燕子,他依然还在养着,只是他也搞不清楚如今她们在哪里,从没操心过。
次日,约定的时间,南易和谷口爱坐在庭院的凉亭里。
花了十分钟,南易把谷口爱的简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随即放下简历,问道:“所以,你刚完成高二的学业?”
“是的。”谷口爱躬身道:“刚刚升上高三。”
“你执着于念大学?”
谷口爱愣了愣,继而坚定地说道:“考上大学是我现在最大的追求。”娰
“真实会社是一家新创企业,就是办公室都还没有确定在哪里,你清楚一家新创企业的特点吗?”
“忙碌。”
“对。”南易颔首,“高三在读,有家庭,再加上一份繁忙的工作,你确定可以在三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谷口爱躬身道:“我会努力。”
南易点点头,又摇摇头,“谷口桑,我相信你主观上会努力,但我非常担心你的身体能否支撑高强度的繁重工作。”
谷口爱闻言,连忙说道:“会长,我可以的。”
南易站起身,对谷口爱做了个请的手势,接着率先走出凉亭,等谷口爱跟上,才一边往庭院外走去,一边说道:“一位社长从事的是脑力工作,每天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忙于工作,也不需要每时每刻都坐在办公室里,可以在咖啡馆、健身房,甚至是其他娱乐场所。娰
但是,她需要随时让头脑保持清醒,一旦有需要,随时可以让大脑高速运转起来。想要让头脑保持清醒,需要有充足的睡眠、丰富的营养摄取,还需要一副强健的体魄。
谷口桑,我很欣赏你的拼搏精神和野心,但是无论从你对互联网的了解程度,还是你的学历、人生状态,都不足以支撑你担任真实会社社长一职,我能提供给你的最高职位是销售部本部长,而且你的起薪只能是500万円。
薪资待遇降低、工作更繁重,未来的发展空间很大,但是对于创业,没有谁敢保证一定会成功,我能做出的保证仅有……”
南易止步,转身看向谷口爱,“我是个有钱人,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有钱,如果真实会社经营失败,你不用担心拿不到遣散费。面对这样的情况,你想赌吗?”
谷口爱轻咬嘴唇,苦想了一会,说道:“会长,我想问两个问题。”
“请讲。”
“真实会社能发展到什么程度?还有,会长的钱多到什么程度?”娰
南易轻笑一声,说道:“我的最低目标是10兆(10万亿),我的钱也不低于这个数,具体多少,不方便透露。而你,一旦入职就是真实会社的元老,只要不是因为无法胜任工作被辞退,凭着元老的身份就可以拿到数额不低的配股。如果10兆的目标达成,你的股份的价值不会低于200亿円。”
谷口爱快速地算了一下,得出股份的数字是2‰,看着不太高,但只要南易说的成真,价值就高了。
只是,真能实现吗?
会长真有10兆以上的资产吗?
南易看着谷口爱脸上表情的变幻,温和地说道:“我再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如果你接受,打个电话给我,我让人去做关于你的背调。在做考虑的时候,你也可以试着去调查一下我的情况。给你一点提示,一零售、池田会社。”
谷口爱走后,南易回屋拿出两个茶壶,又拿出陆羽茶业送过来的两包茉莉花茶,回到凉亭,煮水泡茶,分别斟好一盏,先拿起其中一盏闻了闻,接着啜了一口,含在嘴里感受一下茶香,充分体味后,咽下去。
接着另一盏,如法炮制,只不过最后一步并没有咽进肚子,而是吐在地上。娰
两种茉莉花茶都是陆羽茶业准备在国内销售并打入日本的产品,都是经过窨花工艺打造,只不过第二种加入了“3-甲基吲哚”,也就是俗称的粪臭素,这个玩意可以在很多东西中提取,当然,带着个粪字,自然也能从粪便中提取到。
粪臭素的应用范围很广,一般含有茉莉花香味的“商品”里都有利用到,不管是闻的、抹的、吃的、喝的,基本都靠它来调配。
而茉莉花香味中最主要的成分就是吲哚,把粪臭素按照一定比例稀释后加入茉莉花茶,会让茶更加浓香,也更富有层次感,南易喝着就感觉第二种茶比第一种更香。
南易琢磨了一会,拿起电话打给了毛峰,“啊,是我,给你提供一点思路,首先,在窨花次数上下点功夫,比如说十二窨、十八窨,在次数不离谱的前提下,可以使劲往高了吹。
对不懂的人来说,茉莉花茶的窨花次数肯定是越多越好。窨花次数多,说明我们在制茶加工时,投入的成本大。窨花次数多,从理论上来说,做出来的花茶成品,花香味会更浓。窨花次数多,在制茶时,恰好能验证慢工出细活的真理。”
南易基本不喝花茶,但他上辈子买过十二窨的茉莉花茶,不便宜,一万多一斤,他不清楚这个价格是不是炒出来的,他表示无所谓,只要他送礼的对象认可茶的价格就行。
反思一下,其实有些智商税商品能成功,离不开他这种注重价格与名气多过注重真实品质的人。娰
电话那头的高峰鬓角发黑,“老板,茉莉花茶窨花次数超过十次有点夸张。”
“别管它夸不夸张,只要不离谱就行,喝茶的有几个真正懂茶啊。还有第二种茶取一个京味比较足的名字,不要直接在京城销售,先在东京打开局面,然后‘无意中’通过留学生把名气带回京城。”
“京味足的名字?地道?”
“地道太直接了,少了点内涵,找京城的老人问问一些有典故的老词,比方说图儒馆,其实就是普通话的图书馆,但是图儒馆三个字看着就显得高端一点,外地人看着热闹,京城本地人呵呵一笑,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优越感。
加了粪臭素,茶叶就得往高卖,定价至少普通人三个月工资,要让我们的客户喝出一种自我之下皆蠢人,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美妙感觉,还要多加点文化内涵,多融入一点名人故事,出自榕城的名人,什么严复、萨镇冰、林则徐,不用客气,都让他们和茉莉花结下不解之缘。
再编点京城天桥侯三不爽榕城商会不卖自己茉莉花,单枪匹马闯商会,把榕城拳手打得满地找牙。
京城籍的状元杨佶舌战榕城群儒,一人对死七十二个……嗯,多了点,人数你看着办,反正就是这个杨佶状元,一人对对子打败了一大帮榕城籍的秀才,而彩头就是每年给他送若干担某字号的茉莉花茶。娰
几个人就几担,某字号就是我们的品牌,千万别害臊,使劲编。”
毛峰黑着脸问道:“用什么途径传播?评书?”
“不太好,还是相声吧,茶馆里那帮说相声的穷得叮当响,日子不好过,毛峰啊,相声传承几百年了,不能在咱们这一代断根呐,达则兼济,帮帮他们。”
毛峰心生自卑,“唉,自己还是太要脸啊,不能和老板比。”
“老板,我懂了,我让公司的人好好策划一下。”
“嗯。”
结束与毛峰的通话,南易把南氏在日本的事务和业务都捋了一遍,哪些该强化的,哪些又该排上砍掉的日程表,哪些有需要做出改变,等等。娰
还有即将与武井保雄、弘道会之间的合作,也要理一理思路,羊肉必须吃到,膻味却不能沾。
带着思绪,一天时间眨眼而过,日历又翻过一页。
又一次晨练经过罗马别墅,又一次看见了站在沙丘上的黑长直,这已经是第三次,一如昨日,南易不打算作停留,只是黑长直却不是这么想,他还未越过罗马别墅的范围,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追着他过来。
转头望去,南易见到快速奔跑的黑长直,也听见对方嘴里喊的“斯米马赛”,止住脚步,等待。
黑长直来到南易身前,不等脚步站稳,忙不迭地鞠躬,“抱歉,前天我太自以为是,给你造成了困扰,实在不好意思。”
看着眼前女孩清秀中带着一丝稚嫩的小脸,南易顿时心中愉悦,一丝邪念升起,这真是一个非常适合骗着买金鱼的对象,他想当一回怪叔叔。
“我接受你的道歉,我们一起忘记前天的不愉快,再见。”娰
说着,南易作势欲走,他猜测女孩大概不是专程找他道歉的,而是有什么事情求他,可能是关于英语,也可能是邻里之间的琐事,不管如何,他很可能会被叫住。
“那个,我还有点事情想要拜托。”女孩双手合十,对南易请求道:“前天你展现的英语水平让我非常惭愧,虽然我知道我的请求有点过分,但请你一定答应辅导我的口语。”
南易呵呵一笑,说道:“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