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一九八五
“恭维的话就不用说了,只要你能把亚清公司搞好,区里一定会尽力支持你。”闵金生说着,吸了一口烟,“你想要的盖宿舍的土地,区里可以帮你解决,但是你要盖的不是两栋,而是三栋。
区政府有不少青年都没有解决住房问题,宿舍楼比较老旧,区里几次开会讨论要修一修,可一直没有预算,现在,我就把这个难题交给你。”
“单身宿舍的事情放到常委会上讨论,糊弄鬼呢,这竹杠敲的,邦邦响。”
南易腹诽了一下,说道:“没问题,为区里分忧是我们亚清公司的分内之事。正好,这次给公司准备年货,我有点估计不足,买太多了,多到没地方放,干脆,我就拉到区里来,还请区里帮我们亚清处理一下。”
“哈哈哈,‘处理’两个字用得好,好啊,你拉来吧,区里勉为其难帮你处理了。”闵金生畅快一笑,诙谐的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这可是解决了亚清的大难题。”
“你啊,你啊。”闵金生点了点南易,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小南啊,你今年二十二岁对吧?”
“是的,我是六二年出生的。”
“真是年轻啊。”闵金生感慨了一声,“十六岁念的大学?”
“是的,运气好,恢复高考的第一年我就考上了。”
“我知道,你的档案我看过,80年,区里想要招几个不错的应届大学生,人事处去你们学校走访过,当时你的名字已经被记上,可谁知道等你们毕业的时候,你已经被深甽那边调走了。”
“那真是…阴差阳错。”
南易本想说可惜了,想想这个词可不合适这时候说出口。
不管闵金生说的事情是真是假,可能海店区真的去京大看过学生资料,也可能闵金生前段时间看过南易的档案,无论如何,都不是重点。
关键的是,闵金生说起这个要表达什么意思,招揽?
“是啊,我们海店区错失人才,你在深国发贸易做的好好的,成绩斐然,后来又什么要离职?受到了不公正待遇?”
“那倒没有,主要是我意志不够坚定,我在香塂做招商工作的时候,接触了不少香塂那边的企业老板,有好几个都想招募我,一开始给的待遇是五万六万港币一年,后来,越来越高,最高的开到了三十万港币。
那时候,我做过思想斗争,三十万呐,我不清楚这辈子能不能赚到这么多。
正当我受不住诱惑,想要答应的时候,我收到了我现在的妻子从羙国寄来的信,信里主要的内容是说有一家羙国公司想让她去兼职,一个月只要去几天,薪水却有三千多美子……美元。
我一算,瞬间心里不平衡了,兼职都可以拿这么多,我整个人都卖给别人才拿这么一点,也就这么没答应人家。”
“那后来呢?”闵金生问道。
“后来,一家羙国公司给我开了60万美元的待遇,我就把持不住了,答应了人家。”
闵金生笑道:“不是根正苗红吧?”
“不是,闵区长你就别笑话我了,明眼人都看的明白,根正苗红就是我为了亚清项目才成立的公司,股东都是我临时拉过来的,其中还有我奶奶。”
“呵呵,根正苗红是真外资还是假外资,这都不重要,只要你那两百万美元是真金白银,只要你能把亚清公司搞好,就没问题。
小南,你很聪明,把政策了解的很透,每一步都踩在点上,一步都没逾越,这样很好。我希望你能继续保持,千万不要越过那条红线。”
“闵区长,你可以放心,就算不为我自己,为我妻子,我也不会做过激的事情。”
“那就好,有什么困难,区里肯定会帮亚清解决,我一会还要见其他人,回去好好工作吧。”
……
从海店区政府出来,南易一直在琢磨,闵金生为什么最后没把话茬接着往下说。
信息太少,不好分析,他就把这个事情先放下。
回到老洋房,刘贞居然已经在厨房里忙活,这可是新鲜,多久没见到这丫头下厨了。
“做什么菜呢?”
南易走到刘贞身后,搂着她的腰说道。
“咸菜滚豆腐。”
“这个好,什么咸菜?”
“萝卜缨做的咸菜。”
“那再做个莴笋干炒肉,家里还有莴笋干吧?”
“还有吧,你送手,我看看。”刘贞把南易的手拍开,蹲下掀开一个坛子看了看,说道:“还有不少呢。”
“少肉多莴笋,你慢慢做,我今天当一回老太爷,等着吃。”
南易欢快的走回客厅,嘴里哼哼,“那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咸菜滚豆腐,皇帝老儿不及吾。”
走到墙角,掀开一个酒坛子,看了看坛子里红色的酒液和醪糟,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酸味,心疼的嘀咕道:“可惜了,运输的时候被晃到了,酒完蛋了。”
不死心的手指伸进去挖了一点醪糟尝了尝,“还好,醪糟没坏,多久没吃醪糟烧肉了,明天可以多做点,好好解解馋。”
把坛子重新封起来,南易又打开另外一个坛子,用酒提子从坛子里打了一点甬城的白糯米酒出来,咕嘟咕嘟先喝了一提子,才弄了一个小铝壶打了一壶。
把酒精炉子找出来,小铝壶坐上去,让酒慢慢温着。
等刘贞把菜做好,就着咸菜滚豆腐,南易小酌慢饮,一部《神探亨特》播完,南易依然还在喝着,菜没了,他就开了瓶啤酒用来送白糯米酒。
酒意浓,情浓。
夜深人静,南易免不了还要充三回摇摇车。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什么?爸爸的妈妈叫奶奶;爸爸的哥哥叫什么?爸爸的哥哥叫……”
……
进入八五年,国际上各种生产线涌入国内的速度突然加快,喷子国际迎来了它的业务高峰期。
南易和陈风聚了一次,这家伙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断过。
时间进入二月,南易飞了两次香塂,他的精力开始分割,大半的精力要放在南氏的事务上。
19号下午,南易才从香塂飞回京城,初二去刘贞家里拜完年,南易又飞回香塂。在香塂呆了五天,旷了五天工,南易才又回到亚清的办公室恢复正常上下班。
2月28日,二月的最后一天,京城的天气开始变暖。
京城军区成立的建筑公司“京军建筑”把队伍拉到了亚清公司的工地上,亚细亚商场和清河国际批发市场两栋楼同时开始挖地基。
建筑队一进场,南易就为了各种建材奔走起来。
想要钢筋,需要求人;想要水泥,需要求人;想要水管,还是需要求人;还好,年前,南易已经和各种渠道接触过,再次接触起来就变得简单的多。
可免不了还是各种喝,各种装孙子。
三月的上旬,南易的工作主要围绕酒桌展开,不是在酒桌上,就是在去酒桌的路上。
这段经历很不好,非常不好。
已经快被遗忘的抠喉神功,南易又有了重新捡起来的冲动。
再次从酒桌上回到办公室,南易捧着沉重的脑门瘫在椅子上,灌了两杯浓茶让体内的酒精稀释一下,甩甩头,让自己恢复一点清明,拉过桌上的文件,翻开看了起来。
叩叩叩!
“请进。”
“晚上我约了朝廷台的褚科长吃饭,你要不要一起?”杨开颜推开门,进入办公室后就说道。
“我不去了,最近喝的太多了,中午刚喝了不少。”
“有个问题我非常奇怪,我们亚清明明是买家,向别人买东西,买的还不是什么独此一家别无分店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求着卖家呢?”杨开颜边说,边走到南易的对面坐下。
“不用我帮你回忆一下关于供求关系的课程吧?”
“当然不用,这么简单的问题我当然看得明白,我只是对这种不合理的供求关系的存在表示不理解。”
“不理解那你就慢慢的自己想办法搞清楚,目前这种不正常的供求关系对我们亚清来说非常有利,这会大大加快我们收回投资的速度,等哪天供大于求,我们亚清的就要走下坡路了。”
南易说着,揉了揉太阳穴,“你堂弟的批发市场怎么样,招商进行的如何?”
“你说呢?”
“不太顺利?”
“招商倒还行,可没有一个愿意交长租的,都是能少交就少交。”杨开颜横了南易一眼,“这都是拜你所赐。”
“做人要讲道理,我先你一步和长河毛纺接触,结果,你耍了见不得光的手段把我给踢出局了,被逼无奈之下,我才窝在这里执行亚清项目。”
“那换换?”杨开颜讥笑道。
“可以啊,你再给我1亿美金,根正苗红全部股份都给你,我退出亚清公司。”
“前半句我同意,后半句不行,你把根正苗红转让给我,我出200万美元一年聘请你继续担任亚清公司的总经理。”
南易呵呵一笑,“亚清公司的总经理可不值这么高的待遇。”
“位子不值,你人值。”杨开颜认真的说道。
“别想美事了,电视台那边什么时候能搞定,广告该跟进了。”南易摇摇头,说道。
“很快。”
“很快是多快?三天?一个星期?”
杨开颜自信的说道:“最多十天我就会搞定。”
“那就十天,我等着看结果。”
“OK,请拭目以待。”
3月11日,《喉舌报》转载了《中原日报》的一则新闻,中原出现了一种新型的经济合作形式——股份制合作。
所谓股份制合作模式,就是合股经营、按股金比例分红。
资金可以入股,土地、厂房、牲畜、车辆等生产资料,以及劳动力、技术均可以计价入股。
这则新闻,对南易来说好坏难料。
文昌围外敌未清,内讧又有掀起之可能。
3月15日,在纽约哥伦布公寓南阁楼成立了一家“南天门公司”,这是一家非常超前的网络公司,主营业务暂无,资产只有一个如今还算不上是无形资产的域名。
要说华囯的流行音乐发源自哪里,毫无疑问是深甽,确切的说是深甽的歌舞厅。对粤省之外的北方人而言还很陌生的歌舞厅,早两年已经在深甽遍地开花。
歌舞厅的歌手唱腻了舶来品歌曲,不约而同的开始探索自己的流行音乐之路。
俗话说得好,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不会作曲没事,咱们可以扒带子,这个曲不错,拿过来用用,动笔填个词,不就成自己的歌了么?
就这么着,去年临近年底的时候,一首曲来自西城秀树的原创歌曲《意兴阑珊》音乐录像在朝廷台播出,一夜之间唱遍全国,不但让全国的年轻人见识到了流行音乐的魅力,也挑起了他们对深甽的向往。
可以说,很多去闯深甽的年轻人,都是因为《意兴阑珊》这首歌下定了南下的决心。
适逢周六,下午,南易和刘贞两人正窝在家里听一副新买的磁带。
听到第四首《人说咱俩不相爱》,刘贞就忽然说道:“这前奏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当然耳熟,五十年代的香塂歌曲都用烂了,我能想到歌名的就好几首,将就听吧,歌手的嗓子不错,自带电音。”南易无所谓的说道。
刘贞拿起磁带看了看封面,说道:“这发型我不喜欢,在羙国的时候,留这种发型的都是街头的女混混。”
“别自讨……”
“南先生,有客人来。”
南易正想说话,严度就过来通报。
“哦,请进来吧。”
第五百八十六章、互补
“南霸天。”
“文化人你怎么来了,稀客啊,书卷气吸多了,过来闻闻铜臭味?”南易见来人是马末都,就揶揄的说道。
“我算什么文化人,你们两口子才是文化人。”马末都自顾自的坐在南易的边上说道:“找你说点事。”
“长话还是短说?要是长话就换个地方,我这儿不准冒烟,有孩子呢。”
“长话,咱换个地。”
“行啊,跟文化人说话,就得找个茶馆坐坐。”
京城如今应季的野茶馆多,上点档次又有本土风味的茶馆并不好找,过去字号挺响的恒义轩、同和轩这类以“轩”命名的茶馆,早就成了昨日云烟。
南易也没到处踅摸,直接带着马末都就去了后海的那家书茶馆。
“喝什么?”一坐下,南易就问道。
“高沫,来壶酽的。”
南易叫过服务员,点了一壶高沫一壶早春,又要了几个磨盘冻柿子、干果若干。
“想跟我聊什么?”
“《成功的路不止一条》听过吗?”
“听了,我最喜欢那首《迟到》。”
“经常去‘咱们院’的老崔也发了一张磁带,叫《当代欧美流行爵士disco—老崔独唱集》。”
“听说过,你想说什么,总不会也想出张磁带吧?”南易笑道。
“就我这破锣嗓子还是算了吧,我想开个歌舞厅。”
“深甽那种,还是和现在的音乐餐厅一样?”
音乐餐厅还有一种不伦不类的歌舞厅,京城已经有了,一个就是饭馆里加个唱歌的,一个就是交际舞厅里有话筒,谁想唱歌可以唱。
卡拉OK还没从日本流传进来,就连塂台那边才刚开始流行,如今上台唱歌都是乐队伴奏,没有什么伴奏带。
“深甽那种。”马末都说道。
“心挺大,深甽那种场面要张罗起来,就算你场地是现成的,怎么也得十来个,想要像样点,那就得往二十个走。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入一股,还是想找我借钱?”
“随你大小便,入股可以,借钱也行。”
文化人只是马末都在装逼,这会他骨子里是彻头彻尾的顽主作风。
“想要多少?”
“一个两个不嫌少,七个八个不嫌多。”
南易无奈的摇摇头,“我给你掏三个吧,入股得了,也不说什么借,别怪我唱衰你,你这点子我不看好,我就当陪你瞎玩一回。”
“这么看轻哥们?”
“时间不对,你这个念头起的太早了,小心经营吧,别把你的歌舞厅搞成咱们歌舞厅就行了。”
“你入股了,本来就是咱们歌舞厅啊。”马末都说道。
“呵,我说的是咱们院的那个‘咱们’。”
做生意,特别是餐饮生意,人面广,认识人多是一种优势,捧场的人多,买卖看起来会很红火;可要是这人面上升到“朋友”,那这人面就成劣势了,东家抹不开面,这里免一单,那里免一单,长此以往,买卖怎么可能不黄。
做餐饮生意,最忌讳的就是和客人处成朋友。
东西再好吃总有吃腻的时候,客人会想着换换口味,一段时间没来店里,老板和客人不都是成朋友了嘛,那老板总得问一句“怎么好久没来了,最近很忙啊?”
这一问就坏事了,客人总不能说“你这里我吃腻了,这段时间在其他地方吃”,只能是找个借口搪塞。
但凡这客人是讲究人,能忍受已经吃腻的逼着继续吃,那这个客人还在;可要是忍受不了,那往后,这个客人就会绕着老板的饭馆走,干脆就不在这一片出现。
因为抹不开面了啊,“朋友”是开饭馆的,不去捧场,在外面碰见会尴尬,那就干脆再也不见……一个熟客就这么丢了。
可要是保持若即若离,时常抹个零、打个折、送瓶酒、送个菜啥的,但又不走进客人的交际圈,那这个客人的生意基本常做常有。
说着简单,但是里面的度很难把握,得具体个案具体分析。
马末都的人面太广了,哥们一大帮,全部免单免一轮,基本半年白干,再来上一轮,一年白干,一年请哥们白喝两回,过分吗?
那,三回应该也不过分吧?
类似王蒴这种流氓,他敢天天泡马末都那,且一回都不掏钱,不仅自己去,他多半还会经常带一帮人过去“捧场”。
马末都的歌舞厅没开,南易已经预见到惨淡结局。
所以,他才和马末都说“时间不对”,要是晚一点,娱乐市场已经活跃,他还可以如同他应该会开的海马歌舞厅一样,来个东边不亮西边亮,歌舞厅亏钱从影视剧赚回来。
现在这个时间点,东边不亮,西边也甭想亮。
和马末都见过后,南易又回归了正常的工作日常,事情繁琐,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各种事情,也随时会出现突然的状况。
就在刚刚,工地上挖出了地下水,南易不得不去工地上查看了一下,要是情况严重会拖延工期,这可就要老命了,多拖一天就得多花一天的钱。
幸好,情况不算严重,看着工程队在冒水的地方挖洞,埋下事先做好丝扣的管子,抽水机一上,水也就不往其他地方蔓延,等其他地方干了,就可以压入浆,浇混凝土封堵。
“唐总,你们公司还准备扩招吗?”
从工地上回来,南易把京军建筑的总经理唐建功请到了他的办公室。
唐建功蹙眉道:“南总还不满意我们现在的工程进度?”
“不是,你们的进度我很满意,是这样。”南易抽过一张海店区的地图,摊在两人中间,说道:“这里,我们要盖三栋宿舍楼,其中两栋可以慢一点,有一栋,我需要两个月就交付,你们京军能做到吗?”
唐建功看了一下地图,说道:“地质勘探已经做了吗?”
“还没有,需要你们京军去做,你们也可以找当初负责这一片人防工程的人问一下,这里,这里。”南易在地图上点了两下,“这两个地方都有防空洞。”
凝视地图好一会,唐建功才问道:“建筑什么格局?”
“学校宿舍楼那种格局,中间是走廊,两边是房间,每个房间要有卫生间、阳台,在阳台的一边要有个盥洗池,平时用来洗衣服,另外一边做一个简易的厨台,想要做饭可以将就着做。
阳台上还要有晒衣服的地方,必须预先考虑好楼上楼下晾衣服滴水的问题。
这种建筑格局,你们军区比较熟悉,可以让你们军区建筑设计院出张图纸,亚清可以另外出一笔设计费,关键是要快。
一栋楼要能安排500人,三分之一设计成双人宿舍,三分之二的单人宿舍,需要预先考虑一家三口住在宿舍的情况。
另外,在每间宿舍门口的走廊上,要预留一个鞋柜和杂物柜的位置,最好能用水泥预制板制作,位置固定,免得将来住在里面的人搬来搬去,弄的一团糟。”
“这里的面积不少,周围要做什么配套吗?”
“要。”
南易拿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说道:“这一片是公共活动区,我要有四个篮球场、两个排球场、八张乒乓球桌、一个环形跑道,还有一间400平的建筑,单层,将来是用来开副食品店的。”
这个建筑,南易是为了以后开超市预留,三栋楼,说是住1500人,可他相信,到时候住里面的绝对不会低于3000人,能做3000人的独家生意,足以把一家超市养活。
“另外一片空地呢,我算了算,三栋宿舍楼只需要用掉不到三分之一的土地,你说的这些算进去,还有三分之一的空置。”
“这片地就让它空着,到时候把土地平整一下,在上面铺点煤渣,下雨天不会积水就行。平时,在这里可以放映露天电影,也可以组织舞会,我打算管这里叫天堂角。”
“呵呵,这里是让小年轻约会的地方吧?”唐建功笑了笑说道。
“能成为约…相亲圣地那当然最好,到时候也能传出一段佳话。唐总,怎么样?你们京军能不能接?”
唐建功在肚子里盘算了一会,问道:“今天就算两个月的第一天?”
“5月25,宜搬家,至少得通风三天才能住人吧?”
“那就是说5月21日就要交付?”
“你们公司在我们亚清工地干活的,每人每天,我们供给半斤肉,无偿。”
“两边工地都供应?”唐建功眼睛一亮,说道。
“是的,直到完工,我们每天供应,吃到你们见了肉就想吐为止。”
“不可能,绝不可能,肉还能吃腻?”唐建功一万个不信的说道:“好,这个活我们接了,绝对能按时交付。”
一天半斤肉,都是大小伙子,就算干得再累也能补回来,搞不好还能养出一身膘。
“好,宿舍楼也给你们京军了。”
关于工程款根本用不着谈,京军做生意刚刚入门,核算价格是按照人工费来的,一个人干一小时活,该拿多少工时费有定数,只要把全部工时算出来,这工程款的总额也就出来了。
部队经商要脸,不会磨洋工,也不好意思算出一个太高的工时费。
对方要脸,南易就更给脸,工程款一周一结算,不拖不欠,工作服每人每月发两套,都是亚清出钱。
如果换一个施工方,南易绝对不会采用这种报价方式,点工磨洋工能磨死人。
感谢这个美好时代,领先国际的层层分包先进工作流程还没有被发明,不然,嘿嘿……
和唐建功谈完,把人送出办公室的时候,就遇到了来找他的何萍。
“南总,我这里有不少报销单需要你签字。”
“嗯,你放我桌上,我一会再签,你那里还有多少烟?”
“没多少了,加起来不到十条。”
“那你马上去买,多买点,牌子我就不指定了,现在外面时兴抽什么就买什么,买高档的就行。”
“南总,这多买点是买多少?”
“想多买也买不到多少,尽量买吧,能买多少买多少,烟消耗的快,多备点。对了,去的时候,你顺便到工地那边转一转,看看他们都抽什么烟,挑抽的最多的牌子买,一个月一人一条的量,不要一次给,每个星期去发一趟。”
“这……公司不是又要增加预算?”何萍愣了一下,说道。
“没事,增加的这点预算,他们只要干活快那么一点点,多仔细一点,什么都回来了。”
对京军的人,南易本着对待师傅[手艺人]的待遇对待他们,让师傅们吃好喝好,干活的时候多上点心。
“好,那我现在就去。”
“你在正好,我找你呢。”
何萍还未离开,杨开颜又过来了。
“还是电视台的事?”
“是的。”
“进去说。”
进入办公室,南易把门关上,两人就交谈起来。
“广告时间买断的事情,我和褚科长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听褚科长说,电视台内部有一定的阻力,你知道最大的阻力来自哪里么?”
“你这么说,那肯定是金雀儿。”
杨开颜点点头说道:“是的,你那个师妹坚决反对电视台把广告时间卖断。她在电视台上蹿下跳,到处跟人说以后电视台的广告时间会很值钱。”
“眼光很好,可惜做事不够灵活,她怎么就不想想,经过我们的操作,电视台的广告时间升值的速度可能会更快。自以为是,不过来和我探讨一下,直接就要坏我的事。”南易啐了几句后,问道:“合同能签多久?”
“十八个月。”
“那就是一年半。”南易抚摸着下巴说道:“不能再长了?比如说两年。”
“不能了,还要多谢你师妹,如果没有她,时间可能会长点。”
“行吧,尽快签约,免得夜长梦多,签约的时候,至少邀请一个香塂媒体、一个羙国媒体过来见证,并做出报导。”
“要不要搞个签约仪式?”杨开颜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南易的用意。
“这个事情你负责,你是根正苗红的总经理,你负责出面,我就不凑热闹了。”
“好。”
杨开颜和南易不一样,她可不介意站在闪光灯下,或者可以说,她很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
南易觉得杨开颜和他之间可以形成一定的互补。
第五百八十七章、债转股
南易这边做事做的到位,京军建筑那边干起活来舒心,工程进度自然也就比较快。
亚清公司的账上,钱和流水一样的往外淌。
四月下旬的一天,范光复过来找南易,表示一下对亚清公司状况的关心。
南易带着范光复先去了亚清工地,又去了位于知春路附近的宿舍楼工地,知春路和五道口^交叉的这一片如今还挺荒凉,边上还有不少空地,可要是十几年后,这里就是大运村所在,周边高校林立,绝对是寸土寸金的地方。
在和闵金生谈的时候,南易已经把这块土地的使用权放到了亚清公司的名下,至于归属权,毫无疑问,当然是国家的。
“范行长,你看,这栋楼框架已经盖好,现在正在做装饰工程,下个月的25号,人就会住进来,我已经联系了家具厂,下了订单,等这里一交付,家具马上就会拉过来。”戴着安全帽站在宿舍楼外面,南易对着宿舍楼指指点点的说道。
范光复背着手,看了看宿舍楼,又四处张望了一下,“能匀出几间吗?我们银行里有不少职工是外地的,解决住房很困难。”
“范行长,你要多少,太多匀不出来,十几二十间,我还是能办到的。”
每栋宿舍楼除掉其他用途的房间,可以用来住人的一共417间房,两栋楼一共834间房,南易当初做预算的时候,本来就留有余地。
整个京城又有几个单位住房不困难,这里的房间,南易本来就有预留一部分用来做人情。
“呵呵,不让你为难,就匀给我二十间,不让你白给,我们银行每个月给你们亚清公司一百二十块钱的租金。”
六块钱一间倒是京城房管所租房的行价,只是像宿舍楼这种好房,它客观存在却又和大部分普通人没一毛钱关系。
“没问题,二楼怎么样?”
“二楼挺好。”范光复点点头说道。
“改天我打算去找个书法家给三栋楼写个名字,这第一栋楼我打算叫它廉租楼,另外一栋叫公租楼,给海店区的那栋叫经济适用楼。”南易指了一个方向说道:“那边,还要盖停摩托车和自行车的车棚,在停车棚边上还要有一间摩托车维修店。”
“摩托车?现在可没多少人有,有必要规划摩托车的停车棚么?”范光复诧异的问道。
“范行长,能住在这里的人,工资都不会太低,咬咬牙,凑一凑,买辆两三千的摩托车还是买的起的,现在必须要做好预留。”
“也是,就你们亚清公司的职工工资,存上一年就能买了。”范光复摘下安全帽,抚了抚稀疏的头发,说道:“工地也看了,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如今的京城找什么咖啡馆、音乐茶吧,可比找茶楼容易,南易和范光复两人就近找了一家咖啡馆坐下。
“我今天之所以会过来找你,是因为你们亚清公司账上的钱已经花掉大半了。”
“范行长要不要派个人天天跟着我,我手里可有护照,什么时候,一个不注意,我可就跑国外去了。”南易笑道。
范光复乐不可支的说道:“跑吧,我巴不得你跑。你今天跑了,我明天就让人过来接管亚清公司,顺便再找你奶奶要账去。”
“哈哈哈,范行长是有恃无恐。”
“没点保证,我怎么敢把这么大一笔钱贷给你。实际上,我们银行非常看好亚清项目,行里有人提议把你的部分贷款转成股份。”
“债转股?”
“是的。”范光复点点头。
“可行性不高,前段时间,根正苗红公司有一份告知发到贵行,范行长你看过吗?”
“增加股东、股份变化的告知?”
南易点点头,“是的,我们根正苗红增加了一位新股东,名字你应该知道了,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公司是按照估价多少把股份转让给她的。”
“多少?”
“45%的股份,3870万美元,不仅是钱,还有其他附加条件。”
范光复吸了一口长气,说道:“这么说,根正苗红的估值已经到8600万美元了?”
“是的。”南易点点头,“不管官方汇率是多少,如果贵行想要进行债转股,8000万人民币的贷款,换算成美元,我们只会认可800万这个数字。
而且,我们不会同意贵行把所有的贷款都变成股份,我身为经理人最多能接受转让5%的根正苗红股份,股东能接受的数字应该会更小。”
“股份太少,条件太苛刻,就你说的转换汇率,我们银行就不可能答应,我们只接受官方汇率。”
“所以我们不可能谈得拢,事实上,我们根正苗红没有再吸收其他股东的计划,最近公司内部正在谈注资的问题,我们根正苗红马上就会有新计划。”
“你不能向股东争取一下?”范光复不死心的说道。
“范行长,根正苗红不是亚清公司,主动权都在四个股东手里,就算贵行实现入股,成了根正苗红的股东。其他几个股东都不缺钱,他们要是发起一个融资计划,比如说融资一亿美金,贵行是跟还是不跟?
跟,掏钱,不跟,股份就被稀释,融资可以来一次,也可以多来几次,几次融资下来,贵行的股份会被稀释的只剩一点点,在公司毫无话语权。
这之后,贵行是当个太平股东还是当冤大头,就得看股东们的心情。
在国外,资本有很多的玩法,只要资本雄厚,有的是合理合法的手段把贵行的股份给吞掉。
根正苗红只要来上一两次失败的投资,顷刻间可以变成资不抵债,到时候,有股东提议1美元把根正苗红连同债务一起卖掉,贵行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就为了陷害我们银行,其他股东跟着我们一起亏损?”范光复不敢置信的说道。
南易伸出左手,其他手指弯曲,只翘着小指,笑道:“我前面说了,股东资本雄厚,产业自然众多,根正苗红在他们眼里就是这根小指,把它砍了,养分可以输送给其他四根手指,看似亏损,肉其实一直在他们锅里,从未离开过。
生意该怎么做,依然还是怎么做,只是略微操作一下,吃掉贵行的股份塞塞牙缝,何乐而不为?”
“这……小南,你对事实没有夸大?”
“没有,为了让范行长你听起来不那么刺耳,我反而进行了美化。”
南易根本不想搞什么债转股,这才说了一个看似合情合理,但是其实不太可能真实发生的“客观事实”。
得是什么仇,什么怨,才能让大股东们为了搞一个小股东如此大费周章。
亲爱的,那不叫生意,那是复仇。
范光复犹豫良久,才说道:“好吧,这个事情,我再斟酌斟酌。”
“站在我个人的立场,我不太建议贵行进行债转股。”
最后,南易说了这么一句,作为总结,结束了他和范光复的谈论。
……
某天,南易在公园晨练,忽然悟到慕容家族绝学的奥义,一招使出来,日历哗哗作响,一页页争先恐后往前翻,直到5月23日这一页,倔强的抖动几次后,没有随波逐流,坚强的挺立在那里。
“你好,亚清公司,南易。”
“我,陈风,晚上找个地方坐坐。”
“你不是去香塂了吗?”
“回来都两天了,电话里不方便,晚上再说。”
“为了今天刚发布的决定?”
“晚上再说。”
“去我那。”
“行。”
挂掉电话,南易就去了廉租楼,拿着一个小榔头,东敲敲西锤锤,还研究着楼道里的电路,搞清楚灯的电都是从哪条线路走的。
楼道照明的电费公摊,是很容易发生口角的所在,必须理清楚电费该怎么收才合理。
房子,亚清公司已经盖了,水电费这两个用起来没数的开销项,公司可不能承担。对大多数人来说,自己要掏钱和不用掏钱,用起来完全是两回事,如果亚清公司承担水电费,楼里敢有人灯一年到头不关,水龙头关一下都嫌麻烦。
不出两年,用掉的水电费就能盖栋新宿舍楼。
在廉租楼里泡了一天,没发现什么特别明显的瑕疵、错漏,南易也就可以放心的等着人住进来了。
什么甲醛不甲醛的,根本没必要在意,房间里的家具都用榫头、竹钉固定,没用木工胶,也没有用洋钉[铁钉],更没有上过油漆,直接就是纯绿色;门窗倒是上了油漆,不过在家具厂已经通过风。
其他的,房间里就没有太多能散发甲醛的材料,甲醛的剂量微乎其微,起码比后世经过各种去甲醛操作的房间要少的多。
南易回到老洋房的时候,陈风已经在了,正凑在婴儿床旁边逗弄南无为。
“一身烟味,离我儿子远点。”
“我说南易,让你儿子认我做干爹吧。”
“干爹就算了,干哥要不要做?”
“也成……操,占我便宜。”陈风醒悟过来,啐道。
“过来坐吧,喝点什么,黄红啤白,我这里都有。”南易坐在饭桌边,说道。
“不是有虎血酒么,咱们就喝那个。”
“没了,我自己的已经喝完了,剩下那坛你就别惦记了,那是别人放在我这里没拿走的,蝎子、天龙、海马你随便挑。”
“天龙。”
“成。”
南易站起身从楼梯下的空间里捧出一个玻璃坛子,透过外壁可以看见坛子里浸泡着的好几条大蜈蚣。
“这蜈蚣怎么这么大?”陈风一看南易手里的玻璃坛子就惊呼道。
“红巨龙,咱们国内最大的蜈蚣,毒性不强,凑合喝,下次给你整一瓶鹤顶红泡的酒,让你喝个过瘾。”
“能喝?”陈风问道。
“不知道,可能死不了。”
“揍性。”
俄而,刘贞捧着菜上桌,南易两人边喝边聊。
“今天刚发的决定看到了吧?”喝了口酒,陈风就说道。
“看到了,不关我的事,刘贞正好卡在县团级,不属于以上,另外我正好在合资企业工作,属于决定里面的例外。”
陈风郁闷的说道:“可关我的事,喷子国际属于外国的外资企业,我家老爷子的意思是让我退股,唉,生意正红火呢。”
“退就退吧,我会跟若玢说一声,让她把手头的业务退掉,然后把公司的账扎掉,你去宇宙银行开个账户,清算完了,把你的钱打你账号上。”
“好。”陈风点点头,说道:“帮我想一想,这么多钱,我应该怎么花?”
“不要问我,回去问你老爷子。”
“我老爷子让我问问你的意见。”
“嗯?”南易愣了一下,旋即恢复正常,“留下一点用来浪的钱,剩下的全部买国债。”
陈风竖了一下大拇指,说道:“和我老爷子的意思一样,你这觉悟没得说。”
“呵。”
南易淡淡一笑,举起杯子和陈风碰了碰。
两人喝干后,又把酒给续上。
陈风吃了几口菜解了一下酒意,“下个月我要去一趟伦敦,好久没见许鹂那个假小子了,正好过去看看她。”
“你们华中贸易外贸生意挺多啊?”
“不算多,谁让我负责这一块呢,你听着就多了。”陈风说着,又冷不丁的说道:“等下把你房子的钥匙给我。”
“许鹂没跟你说么,钥匙在她那。”
“没说过。”
“哦,你找她要就行。”
“在伦敦有人吧?这次过去谈生意,我需要一个熟悉伦敦的人帮着把把关。”
“把关够呛,当个向导的人有。你去爵禄街一家叫龙门阵的饭馆,找里面一个叫戴秀秀的,有什么事你可以找她帮忙。”
“你的饭馆?”
“是的。”
“你这生意全球铺啊,跑到伦敦去开饭馆,真有你的。”
“民以食为天,未来十年,饭馆都不难做。”
“那我干脆也开个饭馆。”
“都不能经商了,你还惦记开饭馆?”
“我的意思是开在国外。”
南易摇摇头,说道:“开饭馆要自己盯着,你人不在那里不好管理,还是别瞎折腾了。”
“那你怎么就行?”
“我也不行,我让其他人盯着呢。”
“那就再说,等我考察一下市场。对了,我差点忘记了。”陈风说着,走到沙发前拿起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一罐饮料,走回餐桌前,把饮料放在桌上,“??,眼熟不?”
南易看了一眼饮料罐,紧接着就拿在手里仔细的端详,“假冒的,哪里买的?”
“就在我公司边上的一家小店里买的,我还帮你向老板打听了一下,卖的挺好的,一天能卖出十几罐。”
“什么价?”
“三块。”
咔!
南易把拉环拉下来,鼻子凑近罐子闻了闻,接着倒了点饮料在桌子上,仔细辨别一下饮料的颜色。
俄而,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造假的用心了,饮料罐印花没差,就是工艺差了点,饮料的味道没差,闻起来和真的差不多,颜色也没差。
喝起来是不是一样就没必要尝试了,外面的消费者又有几个喝过正宗的雄起。
雄起还没有正式开始生产,在百事罐装的量非常有限,九成五流向国外,剩下的半成也大多在运动员手里,流出去的最多区区个位数的几罐。
可就是这么少的数量,居然还能流到假贩子手里?
百事工厂、运动员、文昌围,流出渠道只有这么三个,前面两个渠道出问题不算什么大事,可要是源头是文昌围,这个事情就大了。
“谢了。”
“没事,听我老爷子说,现在胡建那边假药很猖獗,国家很快就会重点打击。”
“是应该打击,衣服鞋子造假就算了,药都敢造假,人命关天,必须从重从严打击,参与造假的十年起步,头目全得枪毙。”南易忿恨的说道。
都不用做什么调查工作,南易稍微想一想,就猜到假冒雄起的九成九是胡建温陵那边人,易拉罐生产线国内就那么几条,在哪里、在哪个企业手里,南易一清二楚。
弄配方,不是什么人都会,从国外搞易拉罐制造机,没点本钱根本不行,正好,这两点,温陵那个已经把假药做成产业链的城市都具备。
“温陵,冼济杰,最好不是你。”
南易脑子里盘算着,到底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咱们不说这个事,上面有上面的考虑,这次肯定不会轻饶了他们。”陈风见南易有点走神,就说道。
“对,不说这个,咱们喝酒。”
南易把事情先放下,专心陪着陈风喝酒,一边还聊起了闲篇。
“吃过烤皮蛋吗?”陈风问道。
“没试过,你试过?”
“我也没试过,在照片上见过,前些日子一个徳国摄影师来咱们这,拍了不少小吃的照片,有烤皮蛋、油炸豆腐干、黑馒头,还有看起来和猪食差不多醋莴笋,除了这个,其他看起来都挺美味。”
“其他我都知道,就这烤皮蛋以前没听说过,就是放在火上烤?”
“应该吧,看照片,像。”
“那改天试试。说到奇葩的美食,咱们国内其实不少,胡建那边有田鼠干;金陵那里有活珠子,就是鸡的胚胎;桂省那边还有猪生,生猪肉直接蘸料吃。”
“猪肉生吃?那能好吃吗?”
“当地人觉得好吃吧,各地有各地的饮食习惯,就说高沫,换到其他地方,还不是被别人嫌弃,不就是茶叶沫子么,能好喝?”
“这倒也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酒喝得差不多,时间已经到左右,陈风才告辞离开。
“饮料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陈风一离开,刘贞就指着桌上的饮料罐问道。
南易一拍桌子,说道:“彻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吃里扒外。”
第五百八十八章、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华中贸易在办公室在哪里,南易是知道的,想来,边上的小店不可能太多,稍微排查一下就能找到。
旦日。
早上,南易在办公室坐了一会,临近中午,他就离开办公室,去了东八里庄的国棉二厂。
过去,京城说起本土工业有“一黑一白”的说法,黑,说的就是位于京城西边的京钢,白,说的就是位于东边的国棉厂。
京钢大多是糙老爷们,国棉多是娇滴滴的姑娘,在前南易的记忆里,他记得曾经两个厂为了解决年轻职工的婚姻问题,举行过一场轰轰烈烈的相亲大会。
结果却并不是太理想,原因就是两个厂子隔得太远,拉条直线都有三十多公里长,双方都不愿意找“外地人”组建家庭。
京城的城市不小,有太多的本地人可能远的去过西域、滇省,但是多半他们的足迹并没有踏遍京城的东南西北。
一个外地人向本地人问路,本地人答不出来的概率还是挺大的。
对普通人来说,生活的圈子相对固定,每天会走过的路线也相对固定,对国棉的职工来说,她们生活的圈子就很固定。
到了厂区外面的街道上,南易稍微分辨了一下,就搞清楚路南是厂区,路北是生活区。
正值饭点,外面的街道上行走着不少女工,穿着各色的裙子,花枝招展。
站在那里,提着耳朵倾听了一会,南易就学会分辨哪些是老资格的女工,哪些应该是来了没多久。
不看年龄,而是听她们谈话时的音量。
讲话很大声,几乎是在吼叫的就是老资格,低头窃窃私语的那些就是新来的。
棉纺女工工作不繁重,却又很辛苦,纺织机器24小时不间断运转,导致三班倒的女工们休息不好;棉花织成棉线的过程中,棉线随时有可能断裂,女工的眼睛不能休息,得时刻盯紧棉线,哪里要是断了赶紧就要系上。
纺织机器轰鸣,几个小时下来,就算离开车间,耳朵里还是会轰轰轰,睡觉根本睡不踏实,几年下来,年纪轻轻耳朵就会变得不好使,早早就耳背。
所以,通过说话的声音大小来判断纺织女工是否老资格,准确率高的吓人。
东八里庄是五十年代规划的纺织工业区,除了国棉,还有不少和纺织有关的单位,棉印公司、纺织供销公司、研究所、化纤机械厂,还有一所纺织职工大学,在过去,这里承载着全国人民的穿衣重任。
站在街上认了认路,南易就往国棉二厂的方向走去。
问了问路,搞定传达室的老头,南易在厂区里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到厂办的门口。
在门口,请人帮着带了个信,南易就在边上等着。
闲来无事,南易就在那里打量路过的女工们,纺织厂,女儿国,女人就是多。
“这张是圆脸,这张是瓜子脸,长脸,鹅蛋脸,咦,这女的怎么长了一张网红脸,网红脸啊……”看到网红脸,南易体内的洪荒之力就蠢蠢欲动。
网红脸,南易最喜欢了,他巴不得全民喜欢网红脸。
“将来,全球的整形市场总额一年有多没少的两三千亿美金总有吧?嘿嘿,玻尿酸、肉毒杆菌、整形医院、亢龙岛神仙水。”
亢龙岛上居民长寿的秘诀已经破解,就因为岛上山泉的水质非常特殊,里面含有各种对人类有益的矿物质,长期饮用可以调节人体的细胞活性、提高免疫力。
抚摸着下巴,对整形市场,南易开始蠢蠢欲动。
由不得南易不动心,一年几千亿啊,哪怕只能吃下千分之几,一年就上十亿美金;从现在就涉足整形技术和整形产品的开发,那能吃下的市场何止千分之几。
九十年代前就布局整形医院的话,那行业的上中游都能做到龙头,一个龙头一年吃下百分之几的份额不过分吧?
两个龙头呢?
百分之五?百分之六?
一年一百八十亿美金,长做长有,是一门好生意。
“同志,你好,是你找我吗?”
正当南易对“网红脸”想入非非的时候,一个清秀的女声就在他耳边响起。
转头望去,南易马上就看到一个干净的女人,是的,干净,这是马家雁给南易最直观的印象。
“你好,我是亚清公司南易,亚清公司你听过吗?”南易露出和煦的笑容,做了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马家雁。亚清公司,我当然听过,你们公司现在的名气很大。”马家雁落落大方,不媚俗,不羞涩。
“如果我说,我过来就是为了邀请你加入亚清公司,你会答应吗?”
“邀请我?为什么?”
马家雁脸上微微显出惊讶,表情的幅度不大。
“我和曹琳是朋友,和你的弟弟马家军也接触过,听曹琳说起你后,我就对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啊,不要误会,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兴趣。”
“唔。”
“对你产生兴趣之后,我就让人打听了一下你情况,那还是去年的事情,你有没有无意中见过一个行为举止不像女人的女人?”
马家雁想了一下说道:“去年经常在我们胡同见到一个女人,样子……样子的确不像女人。”
“她叫黄霞,诨号黄三儿,是我让她过去的,就是为了打听你的情况。不仅是你们胡同,你在陝北插队的村子,我也有让人去过;
甚至还找过当初和你在同一知青点插队的知青打听过你。在这里,我向你表达一下歉意,我冒犯了你的隐私。”
说完,南易对马家雁微微鞠躬。
“不用道歉,我只是一个普通人。”马家雁淡淡的说道:“反而,我有点受宠若惊,我还从来没有被别人这么重视过。”
“谢谢你的宽容。”南易颔了颔首,继续说道:“前后花了将近十个月,一共花费1万3千7百52块6,全国粮票759市斤,不图你样貌,你觉得我图你什么?”
“你是特务?”马家雁忽然警惕的看着南易说道。
“哈哈哈,我要是特务,那我就是眼盲心瞎,为了一个纺织厂的会计,我花费这么多时间,这么多经费?你小看了钱能发挥出的能量,一万块钱,已经可以换到级别很高的情报,起码比你们国棉二厂的级别要不知道高到哪里去。
何况,你们厂有什么情报值得特务惦记吗?
铜亭牌纯棉精梳纱的技术吗?
这个在国内还算先进,放到国外,已经是很过时的技术了。”
“那你图什么?”
南易避而不答,而是自顾自说道:“你可以拿到很高的工资,你可以和你的弟妹搬到楼房去住,你的三弟、四妹可以接受最好的教育,可以去国外留学;你的二弟,只要你想完全有能力养他一辈子。想得到这些,你只需要为我工作就可以。”
“做什么?”
“会计。”
“只是做会计,就能拥有你说的这些?”
“是的,只是做一个会计,就能拥有美好生活。”南易说着打开自己的军挎,从里面掏出两本书,一本《福泽谕吉自传》,一本《洛克菲勒自传》,把书递给马家雁,“好好看看,他们两个人都是会计出身。
下个星期一请一天假,去燕南园88号参加亚清公司的招聘考试。好了,我还要赶回公司继续上班,祝你有美好的一天,再见。”
今天周五,两天时间已经足够让马家雁去验证一些事情,等验证完,南易相信她会动心的。
如果用京城的房价来换算,现在的一万三可以相当于三十多年以后接近两千万,如果有个人花两千万去调查一个小公司的平凡会计,那个会计会怎么想?
敢怎么想?
哪怕这位会计有点姿色,只要不是普信女,她大概可能也许不敢浮想联翩。
回燕南园的路上,南易买了两包龙潭方便面。
回到办公室,用开水泡上,垫垫肚子,等吃完,收拾好,南易就把财务科的科长李好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李科长,财务科忙不忙?”
“南总,我和阚副科长还好,李萍和沈哲华他们两个出纳比较忙,公司的出项比较多。”李好不知道南易把他叫过来是何用意,只能如实回答道。
“只要等到我们的商场开始营业,你和锦前很快也会忙起来。到时候,你们两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财务科要增加会计人员这是肯定的,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
不过呢,离商场正式开始营业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现在就把人员配置好,稍显过早,这会加重公司的负担,增加开支。
所以,我决定,现在就开始向外招聘财务人员,但是,不要一次就招齐,一个一个招,先招一个,等你们财务科把人带好,看情况再招第二个。
这样,既可以减轻公司的负担,等到商场开始营业,也不会出现无人可用的情况。”
“南总,你的这个办法太好了,一个一个来,人比较好带,公司也可以少开支好几笔工资。”李好半拍半真的说道。
“既然你也觉得合适,那就准备在报纸上登招聘启事吧。岗位要求,你比较清楚,招聘启事就由你起草一下,等你起草好就交给人事科。”
“好的,我等下回去就立即起草。”
“嗯。”南易颔了颔首说道:“最好下周一之前的《京城晚报》上就能看到招聘启事,会计岗位很重要,面试的时候一定要慎重,不要让滥竽充数的混进我们亚清公司。”
“我一定会慎重。”李好点点头说道。
“通过初试的人员简历到时候拿过来给我看看,我要亲自把把关。”
“明白。”
“好了,没其他事了,你去吧。”
……
周末。
南易在华侨饭店见了从香塂飞过来的温迪·罗德斯,她是马世民的秘书,同时她也是情策委金融小组成员。
看过罗德斯带来的文件后,南易就问道:“金融小组的意见呢?”
“BOSS,金融小组一致赞成这次的兼并,虽然香塂海外信托银行因为经营不善要结束营业,可它还是掌握着不少优质客户,并且在东南亚、北欧金融界都有不错的人脉关系,对我们南国银行将来进入北欧很有帮助。”
“既然你们都觉得合适,那就兼并吧。”
这次罗德斯过来,就是向南易汇报兼并香塂海外信托银行的事宜,看过报告后,南易也觉得这家即将结业的银行值得兼并。
“OK,那我明天的飞机回香塂。”
“嗯哼,回去后继续关注永业银行,这家银行我们志在必得。”
“Got!”
南易和罗德斯的见面时间很短,却已经决定了一个涉及上亿港币的兼并案。
这之后,南易一有空就会拿着银行相关的书籍,他感觉自己的银行专业知识太匮乏了,还得好好充充电。
5月30日,周四。
杨开颜在南易的办公室里和他探讨广告宣传的问题。
“安保处的人现在闲在那里没有事做,我想把他们利用起来。”杨开颜说道。
“怎么利用,让他们上街搞宣传?”
“对,就是让他们上街搞宣传,我们尽快把安保处人员的制服定下来,让他们换上制服、挂上绶带、打上彩旗,上街宣传亚细亚。”
“你这个想法挺好,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他们可以把整个京城都跑个遍。制服我来定,你回去尽快把方案弄出来,等我们讨论以后,就去市里申请。”
“申请什么?”
“申请上街啊,你以为不申请就能让几十号人满大街做广告啊,杨科长,你都到我们国家多久了,怎么还没接上地气?”
“什么你们国家,我们国家,我是京城人。”杨开颜嗔道。
“管你……”
叩叩叩!
“请进。”
“南总,杨科长也在啊。”李好推开门进来,说道:“要不,我等下再来?”
“没事,李科长,有什么事你就说。”
“南总,是这样,第一批通过初试的名单已经出来了,我拿过来给你过目一下。”李好嘴里说着,人走到办公桌前,把手里的一沓文件放在桌上。
南易看了一下文件的厚度后,说道:“看样子不多,李科长,你稍等一下,我现在马上看。”
“好的。”
南易拿起文件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等看到其中一份简历,他的眉头就蹙起,嘴里失声说道:“她怎么也来面试了?”
听到南易的话,李好头往前一伸,看到简历上姓名栏里的“马家雁”三个字。
“南总,这个马家雁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是没问题,只是原本我还想参加复试,可现在却不方便了。”南易略显遗憾的说道。
“就因为这个马家雁?”边上的杨开颜问道。
“对啊,她和我老婆沾亲带故。”南易回了杨开颜一句,又对李好说道:“李科长,简历我都看完了,这些人都还可以,复试我就不参加了,你和人事科要用心筛选,绝对不能徇私舞弊。
复试一定要在公开公平公正的氛围中进行,不要让候选人觉得我们亚清公司的面试如同儿戏。”
“明白,我一定会严格把关。”
“好,你先回去,我和杨科长还有事情要谈。”
等李好离开,南易就对杨开颜说道:“电视广告方案你们企划科也要尽快拿出来,时间不等人,离和电视台签订的合同执行日期也没多久了,不要让时间白白流逝。”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耽误时机,你自己那边也抓紧。”
“嗯,我不可能贻误战机。”南易点点头说道。
和杨开颜聊完之后,南易就去了报刊亭,买了一捧《大众电影》回来,有最新一期的,也有往期的。
“83年第一期封面,李秀眀,不合适;83年第二期封面《城南旧事》,小英子,你是来拉屎的吧,呵呵,不合适;83年第三期,任治湘,不合适;83年第四期,殷婷茹,待定;83年第五期,不认识;83年第六期,潘红,待定;
83年第七期,宫雪,怎么是她;83年第八期,男的,Pass;83年第九期,不认识,Pass;83年第十期,不合适;83年第十一期,又是殷婷茹,加一;83年第十二期,宫雪,加一……”
看完83年,南易看了84年的,接着又看了85年已经出版的五期封面,一到85年,《大众电影》开始国际化,五版封面全不是内地的,甚至除了第三期的林靑霞,其他的都不是国人。
“宫雪出现三次,殷婷茹两次,宫雪的腿……”南易脑子里开始出现宫雪的样子,三百六十度看了看,又开始幻想殷婷茹的腿,“想个屁,就没见过,怎么想。”
杨开颜买断的朝廷台的60秒广告时间总得塞满,南易这会就是在挑选广告演员。
亚细亚的广告、清河国际的广告、文昌服装厂的广告、燕尾蝶的广告、文昌食品厂的广告、雄起的广告、南陈酒的广告,所有的广告,南易都打算用知名演员来拍。
谁让现在演员的片酬便宜,拍个广告给个几百块就行,要是肯给个一两千,都能让演员们乐癫了。
南易往椅背上一瘫,脑子里把能想到的内地女演员全给过了一遍,没一会,他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份不短的名单。
有的他能回忆起全身的样子,有的只能回忆起脸蛋的模样,能回忆起全身样子也没多大的用,他就没在荧幕上见过她们穿紧身裤的模样,不知道身材如何,就没法决定拍衣服广告的人选。
特别是健美裤,必须要找一个腿型特别好的演员来拍。
“不行,还是得见见真人。”
南易的身子离开椅背,坐直,拿起话筒就开始拨号。
等了好一会,电话才被接通。
“王流氓,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谁对演员的情况比较熟悉?我这边要拍广告,演员的名字我知道,可她们是哪个单位的就不清楚了,不知道该往哪联系。”
“这事你去问问郑骁龙就行了,他们电影艺术中心一准有不少演员的联系方式。”
“你帮我约一下,晚上我请他吃饭。”
“带不带我?”
“你爱来不来。”
“丫的,求人办事还这么横?”
“得,王爷,给个面,今晚小的做东,请您务必赏光,您?好了,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您想吃什么都有。”
“这还差不多,等我信。”
“揍性。”
南易反复按了几下通话键,又重新拨号打去方公馆。
经过漫长的等待,得到接线员一个家里没人接的回复。
南易只能撂下电话,想着等到晚上再打。
除了打到方公馆,南易也不知道第二个能联系到宫雪的电话,他这个宫雪名义上的男朋友,对宫雪的了解真的不多,可以说寥寥。
晚上,南易和郑骁龙、王蒴一起吃了个饭,就从郑骁龙那里拿到了一份通讯录,他需要联系的演员名字几乎都在通讯录上。
六一儿童节这天,叶亰带着浩浩汤汤的一票集资户过来燕南园检查工作。
一个个都把大钱投在亚清公司,过来表示一下关心,这也是人之常情,南易不能推搪,只能好好的接待。
办公室里塞不下没事,正好是小孩子们的节日,太阳公公从一大早就笑呵呵的,阳光灿烂,不扎眼,不烫肤,在院子里站着唠唠嗑,看看桃花也挺雅的。
正好,去年飞香塂的时候,南易就惦记着背回来几大箱子的纸水杯,这回,正好用得上。
“南总,给我们讲讲亚清公司的情况。”
贾明伟,诨号贾司令,集资户里面的大户,虽然住在二机部大院,可家里人大多在政法系统供职。
“老贾想了解点什么,只要你和在场的诸位想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诸位都算是亚清的股东,我有义务向大家交代亚清的情况。”
“工地我们已经去看过,房子什么时候能盖好,我们心里有数。等房子盖好,就得往里头上货,你这边货准备的怎么样了?”
南易微笑道:“那我就给各位交代一下亚清公司的货源组织情况……”
第五百八十九章、今生第一杯奶茶
集资户并不难打发,南易一一解答他们的疑问,姿态摆低一点,看够了热闹,这帮人也就走了。
能当南易的集资户,本来就是一件幸运的事,他根本就没有坑人的心思,心里所想,无非就是出点血,让这帮未必帮得上忙,但捣乱有一套的集资户安安淡淡的别生事。
当然,能出点力这是最好的。
集资户走了,南易也没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娄斗桥。
娄斗桥一代,如今有一批,更确切的说几个流浪艺术家呆着,他们都是京城艺术院校毕业的大学生,放弃国家的分配,在这一带当上了盲流。
他们应该就是圆明园艺术村的先驱者,不知道算不算是一批批流浪艺术家里最不浪漫的一批,因为他们还有务实的那一面。
稍微转了转,南易就把几个艺术家中最务实的那个给找出来了。
很好分辨,他看上的这位面有菜色。
“你好,我是南易,我想请你帮我画三天画,和艺术无关,和钱有关,一百块钱一天,我来描述,你把我的描述画出来。”
“宋庄,要画什么?”宋庄有气无力的说道。
南易看了一下手表,说道:“还不到饭点,饭馆可能菜都没准备好,吃炒饼可以吗?我们边吃边谈。”
宋庄当然表示可以,他急需填饱肚子,至于吃什么,他已经没那么大的所谓。
这时候当什么流浪艺术家需要有莫大的勇气,还得做好“饿死”的准备,这里的饿死是动词,不是以后的形容词。
二十年后的流浪艺术家,只要人不那么执拗,总能混到三餐,“快饿死了”不过是形容日子过的窘迫。
在1985年的今天,“快饿死了”那就是真的快饿死了,不带弄虚作假,不带修饰。
在把艺术家前面的“流浪”两个字踢开前,想找饭辙很难很难。
炒饼店里,南易点了两大份炒饼,外带两瓶汽水,然后就静静的坐在那里,等着狼吞虎咽的宋庄吃完。
十分钟,宋庄把两个盆舔的干干净净,可依然还有一丝意犹未尽。
“上一顿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天早上。”
“让胃缓一缓,过俩小时再吃。”
南易说着,从自己的军挎里掏出一包烟扔在桌上,他刚才已经看到宋庄右手中指和食指之间的泛黄。
见到烟,宋庄忙不迭的拾起,拆开,从身上摸索出一盒火柴,点上,深吸一口。
烟剩半根,宋庄才问道:“你想让我画什么?”
“一个舞台,一套衣服,我脑子里已经有轮廓,可我不会画画,我把我所想的告诉你,你把它们画出来,素描就行。”
“两幅素描用不了三天,也用不了那么多钱。”
“可能需要,我不会美术语言,说的话可能会比较抽象,你理解起来会很累。”
“好吧,什么时候开始?”
宋庄把抽完的烟头往地上一扔,脚紧跟着碾了碾。
“燕南园88号。”南易说着,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放在桌上,“待会,你再吃点,顺便洗个澡,你身上馊了。”
宋庄抬起胳膊,闻了闻腋下,“没注意。”
“我那里没画纸,你一起买了吧,我先走。”南易说着,站起身,就往炒饼店大门走去。
等南易回到办公室,坐了没一会,跛子就来了。
一个搪瓷盆就放在南易桌上。
南易打开搪瓷盆的盖子,?了?里面的饭菜,一荤二素,依然没有奇特之处。
“我说跛子,这买卖你还想不想干了?”
“怎么,菜不新鲜吗?”跛子诧异的看看搪瓷盆里的饭菜,“没问题啊,很新鲜。”
南易指指搪瓷盆,说道:“这是几个菜?”
“三个菜,一荤二素,我可没少你。”
“你还敢说没少,我不指望四菜一汤,你起码也得给我加个荤菜吧?你自己算算,做我们亚清的包餐几天了,烟,我没见着;酒,我也没喝着;你不给我送礼也就算了,给我加个菜就这么难?”
“你牛掰啊,敢公然索贿。”
“索个锤子,不用我把话说的这么透吧?”
“操,加加加,以后你的这份两荤两素。”
南易摇摇头,说道:“你还是没理解我的用意,咱俩什么关系,我把买卖交给你干,会真惦记你个荤菜?自己回去好好琢磨吧。”
“能不能直给?”跛子说道。
“不能,自己去悟。”
做包餐,赚的是辛苦钱,可只要南易不卡结账,一个月赚上大几千非常轻松。
这笔账,南易会算,其他人也会算,跛子不把这里办公室的人摆平,很快就会有人跳出来歪嘴。可南易从没看到跛子有所表示,这弄不好,等不到吃腻,跛子就得滚蛋。
南易正在吃饭,何萍就来了他的办公室,手里还拿着一沓报销单,最上面还有一张收据。
“南总,你看看这张收据。”何萍把收据单独拿出来递给南易。
南易接过收据,扫了一眼,然后把收据举起来透过阳光看了看,可以明显看出来收据上的“9”非常不自然,左上的圆弧有点别扭,应该是从“7”改过来的,70挂零变成90挂零。
放下收据,南易淡淡的说道:“这次,不用告诉我是谁给你的收据,我不追究,等有下一回再说。”
改收据是很低级的虚报方式,说明改的人职位低,连多夹带一张收据的资格都没有,并且业务还不熟练;既然是偶然事件,加上金额不多,南易就不打算追究,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要是有下次,呵呵。
“好的,这些报销单请你签字。”
何萍点点头,把报销单放在南易的办公桌上。
南易一边看报销单,一边说道:“现在外面打出租车,没有外汇券容易打到吗?”
“不好打,那些司机都不乐意拉,他们都把眼睛盯着外宾和华侨,运气好还能按一比一的汇率收外汇。”
“那要价可够狠的。”南易嘀咕一声,说道:“你回去后统计一下哪些人经常要报销打车费,列张表,另外把上两个月的打车费报销总额算出来给我,我看看有没有必要增加一辆车。”
“今天就要吗?”
“不用,你也快下班了,周一下班前给我就行。”唰唰唰,南易在一张张报销单上签字,等签完就递回给何萍,“拿去给林董签吧。”
“好的。”
下午一点,亚清公司开始放假,燕南园88号很快就人去楼空,只剩下南易和吴士厷两个人。
宋庄还没来,南易就邀请吴士厷端着椅子去院子里坐坐。
“过了年后,二十八了吧,你家里没催你?”
“催了,我现在没有找老公的想法。”吴士厷说道。
“哦,知道冷妍现在在哪吗?”
关于婚姻的问题,南易只是做为开始话题的切口,这个问题他根本不想深谈。而且,在他的记忆里,吴士厷一直保持单身。
“在粤省,邀请三角牌的热水壶和熨斗入驻亚细亚。”
“沪海的手牌蛤蜊油、飞人牌缝纫机,京城的灯塔肥皂,回力、凤凰、永久、凡士林等等,不管是哪种产品,只要是知名品牌,我们亚细亚都应该有。只有老百姓想不到,没有亚细亚做不到。”
“冷助理跟我说过,南总你想打造‘一场式购物体验’。”
“是的,买东西只要来亚细亚就行,不用满京城瞎转悠,别的地方没有,我们有,别的地方有,我们更优。我们需要邀请的品牌很多,需要寻找的商品很多,光靠冷妍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去帮帮她。”
“我也去出差?”吴士厷哑声道。
“是的,你专门负责服饰和化妆品,这两类,将来的销量会很大,重复购买率也会很高,你的担子很重,给我句话,你能不能行?”
“行,我一定能做好。”吴士厷慷锵有力的说道。
机会来了,吴士厷自然要抓住,南易跟她这么说,明显是要重用的节奏,她怎么可能会退缩。
“很好,粤省你就不用去了,我在那边的关系不少,先了解一下工厂的地域布局,给你自己设计一条路线,从今天开始,你也是女飞人了。”
吴士厷已经学习蛮久了,是时候拉出去遛遛,验验成色,再决定下一步往哪个方向进行精细化培养。
预算三天把图画出来,可宋庄这哥们挺靠谱,理解能力也很强,涂涂改改,到了次周周一的中午,也就是6月3日,两幅图就最终定稿了。
南易先看了看舞台图,端详一会,就换到服装图,这是一件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军装样式图,融合了二战时期德式军装和美式军装的风格,又加入了南易自己的理解,实用性不强,但就是帅。
安保处会分为AB两队,A队发挥真正的安保职能,B队就负责帅,五六个人一队,在商场里面列队慢慢转悠,就用来吸引适婚年龄女性的目光。
半小时换一队,要让姑娘们看花眼。
甭管买不买东西,都得给我在亚西亚里耗着,渴了、饿了都没事,在亚细亚里面都能解决。
南易满意的把图给放下,抬头对宋庄说道:“老宋,谈过恋爱吗?”
“谈过一个。”宋庄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说道。
“喝过咖啡吗?”
“喝过。”
“学过书法吗?”
“学过,你到底想干嘛?”
“还愿意接活吗?不愿意我把钱给你结了,你走人,要是愿意,我们接着干。”
“干,怎么不干,我把今年的生活费都给挣出来。”宋庄牙咬切齿的说道。
“那就好,我给你几段话,你给我画出几幅画来,自由发挥,但不能太抽象,得让普通人看的明白你要表达的内容。”
“行。”
宋庄继续咬牙切齿。
“好,首先我给你介绍一下什么叫亚细亚奶茶。亚细亚奶茶和咖啡一样,也是一种茶类饮料,里面有黑色的珍珠,味道甜甜的,就和美妙的爱情一样甜。
介绍完毕,我给你说句子:
一、亚细亚奶茶,今生第一杯奶茶;
二、爱她,就带她去亚细亚喝亚细亚奶茶;
三、一个爱你的男人,一定会带你去亚细亚喝亚细亚奶茶。”
南易说完,拿笔和量角器在纸上画了一个奶茶杯的线条图,“这个杯子,我需要在上面画图,不管你怎么画,必须突出亚细亚奶茶五个字。
还有我说的三句话,每句话你要给我画出三幅图,尺寸比例是16:9、4:3、9:16,内容你自由发挥,但要注意主次关系,画是为了文字服务的,我要突出的是文字。
我得先跟你说清楚,你要认真对待,这对你来说是个好机会,你画的图不但会贴在商场里,还有可能会贴在公交站台上,出现在电视上,我允许你在画上署名。
别说我扼杀了你的灵感和创意,想当画家,先出名再展现个性,这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
南易的话,让宋庄有点意动,“主要给女人看的?”
“是的,就是为了吸引女人的目光。”南易点点头,说道:“对了,你顺便考虑一下如何在公交车上作画,公交车要考虑窗户的留白。”
“9幅画,不,10幅画,你给多少?”
“给你两个月时间,一天都不能拖,如果你搞不定,提前告诉我,不要拖到最后才来跟我说。我告诉你,这事关上百万的资金,你要敢坑我,我直接把你淹死在护城河里。”
南易先警告了一下宋庄,接着说道:“钱好说,你的成品要让我满意,我给你一千五,不满意也给你三百的辛苦费,只要你用心了。”
“接了。”
“千万千万要准时,我没开玩笑,你们艺术家的揍性我清楚,没灵感、没创作欲望这种借口我不认,第一个月,你要是屁都画不出来就可以马上来通知我,我好另做准备。”
南易的话,虽然宋庄听着不屑,可还是点了点头。
艺术家的时间观念就是狗屁,南易根本不敢把宝押在宋庄一个人身上,宋庄这边,他只是期待着有没有惊喜,另外一边,他已经在联系香塂的广告设计师。
其实,南易肚子里已经有一套设计方案,要是有PhotoShop,他自己就能把设计搞出来,可谁让他没有绘画基础,离开制图软件,他就是个渣。
把三百块钱付给宋庄,南易就让他回去搞创作。
82年,南易已经让钱浩辉在世界各地把“BubbleTea”、“BobaTea”、“珍珠奶茶”、“波霸奶茶”的商标给注册下来,包括台塆这个珍珠奶茶的发源地也没漏掉。
对台中从去年开始,泛滥的卖珍珠奶茶,打珍珠奶茶牌子的红茶店,南易都是听之任之,随便他们怎么弄,他在等,等一家奶茶连锁企业发展起来。
等奶茶连锁企业筹备上市的时候,钱浩辉就可以粉墨登场了,“要么低价给我们一点原始股,要么告死你,自己选吧。”
南易一开始倒没想过搞什么商标讹诈,他那时候觉得他自己可能什么时候就会搞奶茶,担心会被别人搞,所以就把商标先一步注册下来,之后才琢磨着要不要变成自己讨厌的那种人。
珍珠奶茶要搞起来没一点难度,里面的珍珠,也就是粉圆,南易自己就会做。
至于茶水的配比,这也很简单,都不用跑台塆去学习,找些内地容易找到,价格又不贵的材料试着调配,只要最终呈现的味道美味就成。
就算到了今年,国内的糖还是缺的厉害,食糖供应还是略有不足,远远没到能敞开吃的地步,但凡是甜的,老百姓都喜欢,白糖拌饭都是人间美味。
别提什么好个甜口还是咸口,家里不是副食品公司的双职工,谁他妈敢好甜口。
南易脑子里琢磨着事情,手伸到抽屉里,从油纸包里掰了一小块老冰糖含在嘴里,含了一会,喝上一口茶,整张嘴都变得齁甜。
十二点,杨开颜端着自己的搪瓷盆闯进南易的办公室。
“杨科长,你觉得爱情值多少钱一杯?”
第五百九十章、对不起,我是渣男
“南总,你的爱情是用金钱能够衡量的吗?”
对南易的问题,杨开颜非常不喜欢。对女人来说,就算她不相信爱情,但不表示她没有对爱情的美好向往。
“好吧,或许我这么问不太合适,那我换个问法,假设你的男朋友给你买一杯饮料,我们把口味的问题忽略掉,你会在意这杯饮料的价格吗?”
“为什么要在意价格,我想我只会在意这份心意。”杨开颜想了一下说道。
“那我们换个问法,假如一杯是普通的饮料,任何一家饮料店都可以买到;另外一杯是以爱情为主题的饮料,嗯,它出自一家所有人都知道的爱情茶吧,如果是这样,你会在意你喝的是哪一杯饮料吗?”
“你说的爱情茶吧是类似爱情圣地的地方?”
“是的。”
杨开颜想了一下说道:“那我应该会选择第二杯。”
“明白了,你的幸运数字是多少?”
“7,Lu。”
“7块,贵了点。”南易咀嚼了一下,嘟囔道:“还是做一下市场调查,衡量一下适婚青年的消费能力。”
“想什么呢?”
“我在想,怎么样才能让4块钱人均消费的饭店看起来更高档一点,罗曼蒂克点。”
“亚细亚里的饭店?”
“是的,亚当&夏娃西餐厅,一家专供陷入热恋的男女幽会的餐厅。”
“幽会是好词吗?”
“不好不坏,没有指向性。亚当&夏娃西餐厅的筹备工作我就交给你了,基本原则是只接待恋爱中的男女,必须成双成对。
我希望能营造出一种氛围,邀请异性来亚当&夏娃西餐厅就餐,可以起到表白的作用,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类似的餐厅在国外不是没有。”
“很好,人均4块,最低消费8块,我希望你能做到纯利润不低于60%,也就是一单生意最低收益4块8毛。”
“你这个要求会不会高了点?”
杨开颜恨不得一口白米饭喷到南易脸上。
“高吗?学习一下米其林的风格,摆盘好看点,菜量少一点,食材不需要和米其林一样,就用普通食材,在厨艺上下点功夫,这成本不就压下去了嘛。你要搞清楚,我们的客人来餐厅,吃饭不是重点。”
“重点是和谁吃?”
“很好,我女儿要是有你一半聪明,我就知足了。”南易由衷的赞道。
“你是在夸我?”
“是的,而且是级别很高的夸奖。”
“你说我会信吗?”
“信不信不重要,关键是你要把事情做好,明天跟我一起吃晚饭,我带你见见广告导演,和他们好好谈谈广告创意的问题。”
“他们?”
“是的,不止一个。”
陈怀歌和张一谋两人已经拍完《黃土地》,现在正好有空,南易就把他们俩都请来了京城。
下班之后,南易就去了长城饭店。
从搬到燕南园88号办公后,饭店的8716号房间就一直空着,这次宫雪从沪海过来,要呆的时间比较久,南易就让她来这里暂住。
南易真怀疑他是不是和长城饭店八字不合,刚走进大厅,他就看到了罗煭和乐昀这对狗男女。
“奇了怪了,这两人怎么还在一起媾和。真是佛度有缘人,不救该死鬼。”
上次南易让校花使坏,把两人的事情捅到罗煭老婆那里,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还在一起,看样子乐昀还是要走到她原来的人生轨迹。
瞄了两眼,南易就走向电梯井。
上到七楼,敲开8716号房间的房门,就看到宫雪站在那里,身上穿着一条颜色花里胡哨,拼花图案,衣袖和袖口还带着白色蕾丝花边的连衣裙。
“衣服的修饰太花哨,不太适合你。”南易直言道。
宫雪问道:“那我适合什么风格?”
“素雅一点,简单一点就可以了,你的皮肤很白,想突出肤色可以穿黑衣服,不然可以穿纯白的。”南易从上一直看到小腿,“裤子可以试试紧身牛仔裤,显得更高挑一点。”
“我身材怎么样?”宫雪红着脸问道。
“不错。”南易点点头,说道:“房间怎么样,还能住吗?”
“挺好的。”
当初南易在方公馆短住之后不久,湘荷就去了一趟沪海,把方公馆里里外外重新整理了一遍,还往里面添置了不少家具,装饰比长城饭店还要好上一线。
在方公馆久住的宫雪,并不会被长城饭店的装修惊艳到。
南易在沙发上坐下后就说道:“拍完上次的戏后,你有拍其他戏吗?”
“没有,上次回沪海后一直就没有拍新戏。”
宫雪没有坐在南易的对面,而是选择和南易坐在同一张沙发上,中间稍微隔了一点距离。
“那正好,我这次请你过来,就是想让你帮忙拍几个广告,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再帮我做点其他事。”
“什么事?”
南易请宫雪帮忙,并没有让她不耐烦,反而有一丝窃喜。
“这次要拍的广告不少,会有很多演员要过来,需要有一个人帮着接待和协调,我想来想去,还是你比较合适。”
“我可以吗?我以前没做过这种工作。”
“边学边做就行了,明天我要和两个导演吃晚饭,你也一起,我介绍他们给你认识,陈怀歌、张一谋,这两个名字你应该听过吧?”
“听过的。”
“那就好,我还要赶回家吃饭,就不多坐了,明天下午五点半我过来接你。”
“你不陪我吃饭?”宫雪脱口而出,然后才意识到这话有点问题,于是又说道:“我是说,我也没吃饭,正准备去吃。”
“嗯,那我们一起下楼。”南易点点头。
两人相对无言,出门,下楼,一直走到玻璃旋转门的边上,宫雪才喃喃道:“我今年三十二了。”
“我结婚了,还有好几个女人。”
“如果我不在意呢?”宫雪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南易说道:“我是说,我能接受。”
“别骗自己了。”南易拍了拍宫雪的臂膀,“你长得挺好看,我不讨厌你,你要当我女人,我不吃亏。可是,你也要正视自己的内心,你这人没什么事业心,我们真在一起了,你会把心思都放在感情上。
我呢,事业心很重,一年最多能抽出两三个月时间用来维系感情,就是这短暂的几十天,你只能分到几分之一,最多十几天的样子,剩下的三百五十天你该怎么打发?
我今年二十三岁,打算四十五的时候半退休,到那个时候,我才有更多的时间用来陪你,还有二十二年,到时候你五十四了,不说人老珠黄,但肯定没有现在好看。
我可不敢保证,到时候还能对你保持热情。
还有,我这个人占有欲很强,不会允许我的女人移情别恋,跟了我,你就没机会回头。”
南易又拍了拍宫雪,自嘲的说道:“算了,我这人很会伪装,装好人已经成了我的生存本能,骨子里,我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别陷进来,找个把你当天,肯为你付出一切的男人,那样你会过的很幸福。往右走,大概六百米的样子,那里有家小饭馆,老板的手艺不错,可以去试试,走了。”
“嗯。”
宫雪茫然的点点头,南易说的,她要好好消化消化。
……
南易回到老洋房,刘贞已经把饭做好了等他。
“晚了半小时,去哪了?”一看到南易,刘贞就把盖在菜盆上面的菜盆揭开。
“去了趟长城饭店,今天什么菜?”
“你自己看啊,今天有新鲜菜。”刘贞卖着关子。
南易走到饭桌前一看,桌上有一道西芹炒香干,“欧洲芹菜啊,国内有种了吗?”
“当然有咯,不然我到哪儿买去。”
“卖菜的管它叫什么?”
“有叫洋芹的,也有叫西芹的,我在剑桥的时候也买过,那时候不知道怎么做,就学老外拌沙拉。”
南易夹了一根西芹放嘴里嚼了嚼,“氽水了?”
“是啊,我感觉味道有点苦。”
“你做菜的手法有问题,氽水就不好吃了,要是去不了叶子的苦味,你下次就把叶子摘掉好了。”
“你做本芹都不摘叶子,为什么不苦呢?”刘贞奇怪的问道。
“当然有诀窍,下次我教你。”
“好哦。”刘贞应了一声又说道:“人事处找我谈话了,我可能会升一级,但是职位不变。”
“也好啊,你毕竟还太年轻,让你当分行行长也镇不住场子。”
刘贞现在的级别已经够资格去地市级当分行行长,不过她的年纪太轻,就算能力再强也不可能镇得住手下的老油条。
刘贞拿起匙羹舀了碗疙瘩汤递给南易,“分行暂时就别想了,我还是在总部慢慢熬吧。”
“你自己喝,在总部也挺好,没那么忙,你可以抽时间去读个硕士学位,将来再考个博士,这样,谁都不敢拿学历当借口卡你。”南易把汤碗挡了回去,说道。
“行,我听你的,哪天我回学校一趟,看看哪个老师那里还有空位。”
“别管有没有空位,陈先生和厉先生你选一位。”
“哪个陈?”
“陈鹤龄先生咯,要跟就跟个最厉害的。”
“带咱们班的陈先生也不差啊。”
南易他们在大学的时候,管中青年纪的教授叫老师,年纪大的就叫先生,能被叫先生的,都是经济领域的大拿,在外面都会被叫成×老。
“带咱们的那个不行,当初他就想让我留校,要是我去找他,就没你什么事了,他肯定会让我读他的研究生。”
“吹牛,我怎么不知道陈先生有这么喜欢你?”
“废话,大三的时候你又不在,陈先生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都打算把女儿……不对,把孙女嫁给我。”
“嘻嘻,下次把谎话编圆了再说。”刘贞讥笑道。
南易会心一笑,没有做解释。
其实南易还真没吹牛,带他们班的陈博古先生的确很喜欢他,当初还问过他要不要考其的研究生。只是那时候南易急着要毕业,哪有时间在学校里耗着。
研究生再快也得花上两年时间,毕业后再为国家工作两年,按时间算起来,到这会,他应该还在哪个单位泡着。
时间一转就到了第二天的晚上,南易带着杨开颜和宫雪去了百花深处的“咱们院”……
第五百九十一章、855.5是福报
咱们院。
几个人坐在院子里,吃着涮羊肉,看着电视屏幕上播放的广告。都是南易让人找来的优秀广告集锦,有羙国广告、日本广告和溙国广告。
“刚才的几个日本广告里,女主角都是一个人?”看了一会,陈怀歌就问道。
“对,早见忧,日本一个女歌手,在檀香山长大,英语很好,在电视台兼职主持一个英语节目,日本人心目中的全能艺人,一年的收入不会低。”
“日本歌手很赚钱?”
“唱歌不赚钱,演戏也不赚钱,日本的演员工资比咱们国内好不到哪里去,工作比较多的,一年也就五六百万日円吧。”南易说道。
张一谋说道:“五六百万还不多吗?汇率多少?”
“折合人民币五万左右。”杨开颜说道。
“那真不少了。”
“不能换算到国内,得在日本国内对比。日本一个普通上班族现在一年有三百万左右,而我说的一年五六百万的演员,差不多要和宫雪相当。
宫雪的工资要比普通工人高多少?
相比较来说,日本演员的片酬比咱们国内还低一点。
他们要赚钱,就得拍广告,就说早见忧,咱们现在看的广告,山水Sansui音响、恋漱口水、恋香波、可口可乐、野村证券的中期国债,宾得Pentax相机都是日本蛮大的品牌。
广告片酬绝对不会低,具体数字我不太清楚,不过一个广告拿到上千万肯定没问题,如果谈的是代言合同,那钱还要成倍的增加,一年少说要大几千万。”
“真赚钱。”陈怀歌酸溜溜的说道。
谈话暂时结束,几人继续看广告。
接着,他们又看了几个羙国真维斯的广告,还有溙国Grundig根德电视机广告、日立Exg电视机广告、日产阳光汽车、日产佳奔中巴和Vae面包车广告、快得利stanza广告。
南易让人从溙国收集优秀广告,谁知道拿过来的都是一水的日产广告,由此可见,日货在溙国的影响力有多大。
等广告看的差不多,南易就按了暂停键,“给两位看这些,就是想让你们找找灵感,这些广告,我们都拍不了。一共就60秒,至少得塞进去七八个广告,每个广告的时间要精确到毫秒。”
“那不是每一个只能有7秒多?”张一谋问道。
“不搞平均,我打算长短搭配,每个产品都拍两个版本的广告,长短各一个,这样可以有多种组合方案,每过一段时间就换个方案。”
“两个版本,只是剪辑不一样,还是内容完全不一样?”张一谋问道。
“看拍摄方案吧,老陈、老张,我希望你们能把广告当成电影来拍,拍摄之前,先做好分镜头脚本,咱们精益求精。荣誉我给不了你们,酬劳我一定会给到位,你们每人我给这个数。”
南易伸出左手,张开。
“五千?”张一谋试探性的问道。
南易摇摇头。
陈怀歌:“五……五万?”
南易点点头,说道:“对,从今天开始筹备广告拍摄,一直到下个月二十号前一定要拍摄完成,你们每人拿五万块。”
“这会不会太多了?”
张一谋被五万这个数字给镇住了。
“不多,我的要求很高,我希望你们两位拍出来的广告,至少十年都会是咱们国家广告的标杆、天花板。”
南易说着,拿起遥控器,一阵快进,又按了下播放键,电视机屏幕上,八四年的东京宣传片就开始播放。
4分48秒,宣传片结束。
“老张,老陈,你们觉得这个宣传片怎么样?”
“画面很好,动和静结合的很完美,特别是笑脸和跑的结合,给人一种积极向上、朝气十足的感觉。”陈怀歌说道。
张一谋:“画面的播放顺序也用了心思,各种年龄段穿插,主体是年轻人,延伸到儿童和老年人,和怀歌说的一样,让人觉得很有朝气。”
“亚细亚的广告,我就想要这种感觉,朝气、希望、爱情、幸福,我希望这四个元素都能在广告中体现。当然,我说的是长版本的广告,短版本时间太短,传递不了太多的内容,所以,我需要有一句朗朗上口的广告词,让人听一遍就能记住。”
“广告词要我和怀歌来想?”
“不用,广告词我这边会给到你们,你们只需要专注于画面的塑造,需要哪个演员告诉我一声,国内国外的,不管是谁,只要有必要,都可以请过来。”南易霸气的说道。
南易其实在说屁话,他就没想过用国外演员,张一谋和陈怀歌两人真要提出某个国外演员的名字,他肯定会找借口否掉,港台都不行,忒贵。
如果把山口百恵或者邓丽君请过来拍广告,广告效应一定会很好,可南易有他的顾虑,八十年代,他还想安生的度过呢,可不想卡在最后一年出点事。
一顿大酒喝完,广告的事情也就这么定下来。
……
到了第二天,《京城晚报》上就刊登了一条征文启事。
“亚细亚商场开业在即,现向全社会征集一句广告语,要求不超过20个字(标点符号也算一个字),朗朗上口;一旦被采用,亚清公司将以一字千元的价格买下广告语。
一字千金,以文致富,机会不容错过,请大家踊跃投递!
截止日期:6月28日,邮寄地址:燕南园88号企划科广告语征集信箱。”
征文启事被发布之前,燕南园88号的院子里已经搭了一个大帐篷,这个帐篷就是用来临时存放投稿信的。
南易相信,不需要两天时间,整个京城的人都会知道这件事情,每天会收到的信件万封打底,到截止那一天,就算超过百万封,他也一点不会觉得奇怪。
京城人嘴巴贫,能说会道,不管是谁,嘴里都能白唬一段,就算是文盲也能给你整出一句广告语来,几分钱搏一个万元户,相信会有很多人付诸行动。
事实上也是如此,第一天在报纸上看到消息的人,一个个都告诉他们周边的人,一传十,十传百;到了第二天,《京城晚报》迎来了脱销,整个京城的《京城晚报》都被人给买完。
6月6日上午,亚清公司的前台韩美丽接待了不下千人,这些人都是过来咨询征文启事是不是真的。
6月6日中午,燕南园门口就立了一块告示牌,告诫过来询问真伪的人不要再入园,并保证征文启事的事情为真。
虽然有告示牌,可下午还是有不少人闯进燕南园88号,严重影响了亚清公司的办公。
不得已,6日的《京城晚报》上又刊登了一条新消息:本报社严正声明,亚清公司征文一事绝对属实,本报社现已收到亚清公司的两万元奖金款,被采纳的广告语奖金将由本报社代为发放。
这个消息一刊登,亚清公司终于落了个清净,到了7日这一天,过来咨询的人就变成小猫两三只。
“你好,亚清公司南易。”
南易把桌上在响的电话接了起来。
“我邮电局苗淮海,你们亚清公司的信太多了,我们局里送不过来,你们不是有卡车么,自己过来拉走。”
“苗处,我们自己拉没问题,可你们不要把我们的业务信件和投稿信件混一块啊。”
“正常信件会给你们送过去,投稿信太多了,都快把我们邮电局仓库给塞满了,快点派人过来拉走吧。”苗淮海说道。
“好好好,一辆车够吗?”南易忙不迭问道。
“不够,最好派十辆。”
“得了,苗处,您别逗我了,我现在就让运输科派车过去。邮递员叔叔们辛苦了,下个月龙眼和西瓜都会上市,一人俩大西瓜、五斤龙眼,您看成不?”
“一人再来一张电视票。”
“成啊,我再一人多给一张冰箱票。”
“好啊,我给你派俩邮递员跟你们车回去,帮你们好好整理信件,这种工作,我们有经验。”
职工的好处谋到了,苗淮海说话的语气就变了。
“多谢苗处。”
“别谢,等你们亚细亚开业,多给我们局里送点打折票比什么都强。”苗淮海笑道。
“这个好说,以后每个月给你们送。”
挂掉了电话,南易就把裘和平叫到自己办公室。
“派辆车去邮电局拉信,另外,我让江彬安排安保给你,你亲自带队去浙省拉杨梅,快去快回。”
“不会是拉回来卖吧?”
“卖什么卖,亚清欠了这么多单位的人情,不要还啊?”
“拉多少?”
“留下两辆车备用,其他八辆车你全带去,杨梅不能压,也不能颠的太厉害,一辆车装不了多少,到了那里记得买竹筐。还有,杨梅酒也拉点回来。
具体拉多少,等你到地方打个电话回来,我再告诉你,现在还没统计。时间不等人,你下午马上出发,回来以后还得出趟差。”
“好,我回去准备准备。”裘和平站起身说道。
“嗯,顺便帮我把何出纳叫过来。”
管理工作就是零零散散、千头万绪,一个上午,南易就需要处理十几件事情。
下午,先去工地转转,回办公室后,还要抽空和人谈话。
亚清公司职工的婚丧嫁娶、思想动向,看似和工作无关,可其实内里有很大的关联,该表示关心的,南易都要有所表示。
人的适应能力很强,遗忘性也很大,很快,亚清公司的职工们会极度适应他们拿高工资的状态,并渐渐遗忘他们得到这份工作时的欣喜、窃喜。
重复性的工作很快会打消他们的工作激情,到了一定阶段,他们就无法保持对自己工作的高专注度,消极怠工、得过且过的风气会开始蔓延。
转而,他们的兴趣会转移到剖析亚清公司收入的分配上,海店区能拿到多少,根正苗红拿到多少,林德清一个月拿多少,和谁咋了咋了,南易一个月拿多少,和谁又咋了咋了,自己才拿多少,咋了咋了……
吃饭、偷懒的时候顺便还会掰扯掰扯南易这个位子,拴条狗在椅子上是不是也可以干,如果换了自己能干的更好诸如此类的话题。
南易身为总经理就有义务关注职工的这种思想动向,该敲打的时候要敲打一下,得让他手下的职工们明白一个事实——他们拿的是超出他们能力和付出的“高工资”,能在亚清公司工作是他们的“福报”。
要是经过敲打还无法扭转他们的思想,8、5、5.5的工作模式还不能满足,南易就得考虑向社会输送人才。
第五百九十二章、大陆第一美女
八十年代的公交站台基本就是立根杆子上面挂一块牌子,头顶有棚子遮雨的站台一般只有始发站才能见到。
京城公共汽车以前叫“人民汽车公司”,八十年代初刚改的名,现在名字后面没有公司两个字,用公交公司称呼它好像未必合适。不过不管是不是公司,亦或者其他性质的事业单位,公交车和公交站台的事情找它谈,绝对错不了。
为了提高谈判的成功率,南易没急着去京城公共汽车,而是登上了南下的火车。
出发之前,南易做好了亚清公司的工作安排,也做了一些安全措施,比如和范光复打招呼,他不在京城期间,谁去亚清账户提钱都不给;盘点小金库、通知报销延后、增加预支金额;最后,还不忘把公章栓裤裆上带走。
另外,还联系了一家广信的单位进行“换折”,就是南易拿一张京城的存折换广信那边的存折,双方都在存折里存进相同的现金即可。
这时候,银行没进入电算化时代,针对每一位客户,银行都有账本和卡片账[和我的文一样,大家理解为流水账就行],存款的种类不多,也就是活期和定期。
活期有本存折,定期一般就是一张小纸片一样的存单。
如果客户的存折、存单丢失,银行就凭账本、卡片账、存单存根等寻找客户的原始存款信息。
存折是在哪个网点办的,将来取钱也只能去这个网点,因为卡片账就在这个网点,只有这个网点可以记流水。
这就有了一个问题,别说异地取款,就是异网点取款都不行。
南易这回去广信,是去广信客车厂看车,要是看好了,可能就要付款提车,他自然要带着钱过去。
在身边携带大笔现金,南易是不敢了。
当初和闷三儿、冼为民从深甽带钱上京那趟,可是把他折腾的够呛,如今还心有余悸,他不想再来一次。
所以,南易才会找一个单位换折。
随着火车底发出一阵喀嚓声,火车站台上一张张脸庞立即凑到火车窗口,冲着车厢里喊着:“鸡腿,广信鸡腿。”
广信站,是个不大不小的火车站,火车到了这里基本要停个十来分钟,这时候站台的管理弹性大,摊贩都会走上站台、铁道上向乘客推销各种吃食。
而广信鸡腿,就在这时候脱颖而出,进而成为很多南下旅客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记忆。
提着一个沪海旅行包下车,南易从兜里掏出一个手绢,一点点掀开,露出里面稀疏的十几张毛票,抽出一张面额最大的一元纸币,向一个摊贩买了两个鸡腿。
当南易把鸡腿塞进嘴里,就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后背已经没有之前炙热,盯着他准备开工的眼睛变少了。
赣省铁路线是北边进入粤省的必经之路,南下进货的肥羊们进入赣省区域大多已经变得身困体乏,绝对是“吃飞轮的”对他们下手的好时机。
不管是坐地虎还是过江龙,都有不少在这一段铁路线上趴活。
要说这所有的车里,最贵的就得数火车,谁要是不长眼敢坐在它身上炫富,分分钟会有虾兵蟹将站出来教其做人。
在站台上把鸡腿给吃干净,南易三人就随着稀疏的人流往出站口走去。
走出检票口,南易就往左一转,走向挨在出站口上的站前商店,买了一张广信地图,还有一张《广信日报》,顺便还和营业员打听了一下在哪里坐公交车。
广信出了名的企业有广信客车厂、凤凰相机、毛纺厂、制线厂、灯泡厂,上了公交车后,南易很快就把它们在地图上标注上,这次来广信,他要速战速决,抓紧时间回京城。
可难得过来一趟,不能四下转转又有点可惜,所以南易要先在地图上规划一下路线,假如买到返程火车票后的时间空档允许,他希望能尽量多去几个地方。
可惜时间不允许,不然可以去广信下面的县里看看国内最大的铜矿。
公交车的售票员可能今天心情不好,或者广信这里就没有报站的习惯,车子经过了几个站,售票员始终没有报站。
没辙,等售票员经过身边的时候,南易就对她说道:“姐老官,我是外地来的,麻烦到客车厂那一站跟我说一声。”
“好哦,弟郎,到站了我会叫你。”售票员语气和善的说道。
“谢谢。”
售票员和善的语气,让南易猜测估计广信这里就没有报站的习惯。
等公交车又过了四站,售票员就对南易说道:“弟郎,下一站就是客车厂。”
“姐老官,谢谢你啊,有机会请你吃黄昏。”
“咯咯咯,弟郎,不错呀,还知道吃黄昏。”售票员开怀大笑。
南易也咧嘴一笑,“在火车站现学的。”
公交车到客车厂站,南易再次和售票员表示感谢后下车。
站在路边,左右张望了一下,南易确定了客车厂所在的位置,接着又撩开衬衣的衣袖看了一下手表,“先找个地方吃饭。”
“南生,前方230米应该就是小饭馆。”校花说道。
“嗯。”
南易点点头,三人就往小饭馆走过去。
等走到小饭馆门口,南易就往里面?了一眼,看陈设和灶头的摆法,做的应该是炒粉这一类小吃。
走进店里,南易就对在灶头前忙活的一个中年男人说道:“老板,你们这里做什么吃的?”
听到普通话,中年人先是一愣,然后才用口音很重的普通话说道:“我们这里有广丰炒粉、灯盏粿、弋阳年糕、清汤。”
“灯盏粿论屉还是论个卖?”
“整笼卖,一笼十二个。”
“哦,多少一笼?”
“六毛。”
“清汤多少一碗?”
“一毛五。”
“要粮票吗?”
“自己的买卖,不收粮票。”
中年人觉得有点烦,这年轻人事太多了,问东问西的。
“麻烦你,两笼灯盏粿,三碗清汤,谢谢。”
“随便坐,一会就能好。”
南易找了个位子坐下,把小饭馆打量了一遍,就把在火车站买的报纸拿了出来。
一摊开报纸,南易就在上面看到一条广信的啤酒厂即将建成的文章消息,文章里还提到啤酒厂将来生产的啤酒叫“陆羽泉牌”。
粗略的看了看,南易就把目光转向下一则新闻。
啤酒厂的新闻不新鲜,今年年初国家为了改变啤酒供不应求的状态,推出了“啤酒专项工程”,现在全国各地都在兴建啤酒厂,几乎每个市每个县都会诞生一个甚至多个啤酒品牌。
这对南陈酒来说,好坏参半,好处是白酒市场会被啤酒侵蚀,整体呈现疲软,南易可以把南陈酒的崛起之路拉的更长;坏处是对南陈村而言,想看到回头钱要等更长的时间。
一边看报纸,南易心里一边琢磨要在南陈村开展一个什么新项目,只出不进的时间太久,南陈村的村民可能会人心不稳,陈宗庆的压力太大,必须想办法帮他减轻压力。
“三年是一道坎,得好好安抚一下,七月没空,八月也不行,九月……九月不在国内,妈的,根本抽不出时间。”
南易想着要抽时间去南陈村住段时间,可心里一合计,未来三四个月,他的日程根本安排不过来。
“同志,你们的灯盏粿和清汤。”
南易看了十几分钟时间的报纸,中年老板就捧着吃食过来了。
囫囵吞枣,南易把名为清汤,实际和馄饨没什么区别的清汤吃完,又吃了几个灯盏粿就结束了战斗。
付账走人,找了个空旷的地方踱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把着三十毫米口径的臼炮射死了几棵野草,运了运气,南易就杀奔新战场。
一根万宝路火箭筒轰掉传达室前哨,三三制掩护突袭,没一会,南易就带队摸到了供销科的碉堡,轰轰轰,又是三四根火箭筒射出去,南易就和土匪二当家面对面。
“我们张科长不在,我是供销科的副科长陈豫章。”
“你好,陈科长,我是京城亚清公司的南易。”南易和陈豫章握了握手后,直接说道:“我们亚清公司想买三辆你们厂的SR666链接公交车。”
“南……”
“经理。”
南易应了一声,把他开给自己的介绍信递给陈豫章。
“南经理,你不是来买我们厂的发动机后置客车?”陈豫章看过介绍信后,诧异道。
南易笑了笑说道:“太贵了,我们买不起。”
陈豫章嘴里说的“发动机后置客车”其实是一款拼装车,除了把发动机从车头换到车尾算是创新以外,其他的无非就是把外面采购的零件拼接在一起。
虽然,这样已经蛮牛逼了,可不代表南易愿意为此买单。
再说,车头发动机上烫屁股的铁皮盖,曾经给南易留下了美好记忆。
记得有一次,他回学校就是坐在铁皮盖上,被烫了一路,结果等到学校的时候,来不及到厕所就拉裤子上了,他永远忘不了青春懵懂期喜欢的那个女生,捂着鼻子亲切的问他:“你是不是拉裤子上了?”
“就要买烫屁股的,烫拉一个算一个。”
就拉手的这一刹那,南易还把自己的光辉史咀嚼回味了一下。
“价格其实差不多,后置款的相比其他SR系列有更多的优点,比如……”
陈豫章巴拉巴拉说了一大篇,南易认真听了听,可心里不为所动。车是买回去白白送人的,预算当然省一分是一分,何况SR666是一款经过验证的成熟车型,南易已经在多个城市有看到这一款公交车。
“陈科长,SR666你们厂里有现车吗?”等陈豫章说完,南易就问道。
聪明的陈豫章抚了抚自己的绝顶,嘴唇呡了呡,说道:“南经理真不考虑后置款?”
“还是先看看SR666,顺便再看看后置款。”
“好,我带你去车间看看,可是,南经理,我得先跟你说一声,我们厂里只有两辆SR666的现车,倒是后置款有好几辆。”
南易一听陈豫章这话秒懂,后置款滞销了,客车厂手里压了不少货。
对广信客车厂的情况,南易知道一点,实际上他一直有在关注国内的汽车企业发展,毕竟他对汽车行业一直虎视眈眈。
广信客车厂虽然是一座独立经营的工厂,可实际上受到东风的节制,因为广信客车厂是东风汽车联营公司的一员,需要借助东风成熟的销售体系和供应体系。
加入东风的阵营,广信客车厂虽然借到了东风,实力增加了很多,也捞到了不少订单,可以把自己车车子卖到国外的欠发达地区。
可正因为借到了东风,广信客车厂变得安逸起来,这两年没听说有更新迭代,推出什么新的车型。
前不久南易还在朝廷台和《喉舌报》上看到广信客车厂的广告,可就他看来广信客车厂的未来未必美好。
说难听点,广信客车厂就是东风的小弟,表现的越抢眼,越会成为大哥的眼中钉,东风什么搞一下广信客车厂也说不定。
一边有自废武功的举动,另外一边又可能憋着坏水,广信客车厂的前途难料。
南易之所以跑到广信来买车,既因为广信客车厂的公交车正好适合符合他的需求,又存着过来实地考察一下的意思,或许这里有成为“强良汽车集团”兼并对象的可能。
强良汽车集团,又称沃拉冈汽车集团,一家还只存在于南易脑子里的汽车集团,具体什么时候成立,南易现在也说不好,只能说暂时观望。
陈豫章带着南易来到一片空旷的停车场,指着一隅树荫下的车子说道:“那几辆车前几天刚拉出来做过出厂测试,是要出口到菲垏宾的,正等着火车皮的调整。南经理要是看中后置款,可以直接提走。”
陈豫章越是积极的推销后置款,南易心里就越是打问号。
现在的国企从销售情况来区分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属于求大于供,钢铁厂、煤矿都属于这一类,想要买他们东西,客户得求着他们;第二类供求相对平衡,广信客车厂就属于这种,买卖双方可以平等对话;第三类就是供大于求,厂家得求着别人买自己厂的产品。
踏进广信客车厂的大门之前,南易已经做好了腆脸伏低做小的准备,可和陈豫章接触后,对方却是平等中带着低姿态。
一开始,南易还以为是陈豫章修养好,可现在看来,未必啊,或许还有底气不足的原因。
“陈科长,那我们先看看车好了。”
“好,我带你去车上看看。”陈豫章说着,撩开短袖衬衣的衣摆,从裤腰带上解下钥匙绳的扣子,然后又解开钥匙串上的扣子,钥匙绳在手板上绕了绕,把钥匙拿在手里。
直接带着南易走到一辆车的车的后半部位,指了指车身说道:“南经理,你看,后置款的发动机是在这个位置,如果车子出什么状况,可以把这块板子掀开……”
陈豫章把板子掀开,让南易看了看车子核心部位的情况,然后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大篇后置款的好处。
南易只能不断的颔首,东瞧瞧西瞄瞄,发动机他懂个屁啊,顶多能分辨出来有没有生锈,他完全就是个摆设,真正懂车的是虎崽,这会他正趴在地上检查车辆底盘的情况。
好不容易陈豫章介绍完发动机后置的N条优点,南易才说道:“陈科长,带我到车厢里看看吧。”
“好好,我去开门。”
陈豫章跑去开门,南易就走到虎崽边上站定,看似在等着陈豫章开门。
“底盘生锈,车胎的磨损程度不符合新车的正常特征,很可能是返修车。”虎崽轻声说道。
“嗯。”
正说着,陈豫章已经把车门打开,从车里把真正的“车钥匙”拿了下来,提着走到车尾,把汽车给发动起来。
发动机一开始工作,整辆车就抖动起来,南易居然听到了车窗发出当当当的撞击声,循着声音找了找,很快就发现有问题的车窗。
只见车窗上部的密封条已经有半条无力的垂在那里,另外一半也是摇摇欲坠。
南易看着车窗,提着车钥匙的陈豫章也看着车窗。
静,寂静,发动机的吵闹声仿佛被屏蔽,南易在想,此时此刻,陈豫章在想什么。
陈豫章想杀人!
七八秒钟,陈豫章在脑海里杀了个血流成河,这才尴尬的对南易说道:“南经理,我们还是去看一下SR666。”
“好。”
好在,两辆SR666都没有掉链子,车辆的状况良好。
“陈科长,我需要的是三辆,这里只有两辆,还有一辆需要临时生产吗?”看完车子,南易就问道。
“是的,SR666已经没有库存了,需要安排车间临时生产。”
南易想了一下,说道:“如果我先提走两辆,什么时候能把它们送上火车。”
“今晚十一点就有一辆开往京城的货车,现在是下午一点半,完全有时间和列车段协调加挂一节平板拖车。”
“那好,我先提走两辆,另外一辆,等我请示过领导再决定。”
听到南易委婉的说辞,陈豫章非常郁闷,三辆的生意做成两辆,都要怪刚才那辆破车。他心里明白,对方已经对客车厂不信任了,他就算提出来第三辆车可以代为送上往京城的火车,对方多半也不会要。
瞧瞧对方刚才验车小心谨慎的样子,没验过车,对方怎么敢要啊。
陈豫章的内心一萎!
南易没去猜想陈豫章在想什么,他的确已经决定把买三辆的计划改成两辆,他急着回京城,根本没时间等第三辆车生产出来。
三辆是送,两辆也是送,只是谈起来困难一点。
陈豫章带着南易回到供销科,双方先签订了购销合同,接着虎崽就跟着客车厂的会计去银行办理转账。
“南经理,你们亚清公司经营什么业务?”
“我们亚清公司正在盖一个京城最大的商场,还有一个最大的批发市场,今年九月就会盖好,之后就是经营商场和批发市场。”
“百货公司?”
“差不多,只是我们亚清是合资公司。”
“百货公司怎么还要买公交车?”陈豫章问道。
他要把问题搞清楚,看看还有没有机会挽回第三辆车的生意,如果可能,最好能够多几辆。
“为了方便老百姓购物,我们亚清公司要开通几条免费接送的路线,老百姓要到我们商场购物,可以坐我们的免费接驳车。
上车后,先买票付车费,等到了我们商场,买完东西付钱的时候,可以出示车票,我们商场会把车费从账单里扣除掉,回去的时候就更简单,出示一下我们商场的收据就无需买票。”
“南经理,你们亚清公司这个想法很好啊,老百姓有实惠,就更喜欢去你们商场了。”陈豫章先赞了一句,又说道:“只是京城这么大,两辆车太少了点吧?”
南易说道:“两辆应该不够,不过我们一开始的想法就是用三辆车先把接驳车做起来,然后看实际的情况再决定增加几辆。所以,对我们亚清来说,一开始两辆或者三辆车的区别不大,关键得看九月份开业后的情况。”
“是这样啊。”陈豫章点点头说道:“我们客车厂两年前就给鹰国的安培公司做彩色电视转播车的项目,安培公司对我们的样车非常满意,给了我们不少订单。
之后我们又开始改装地质勘探车、电力工程车、电子干扰车,深受客户的好评。我想,如果你们亚清公司的车辆有自己特色,在外观和内饰上变一变,坐车的客人应该会更喜欢。”
车辆改装,陈豫章的理念很超前啊。
关于这一点,南易还真的没有想到,他的想法只停留在车身上涂广告。毕竟在后世车辆改装前面往往伴随着“非法”两个字,他就没敢往这个方向想。
南易都忘了这时候对车辆的管理还没有这么严格,车完全可以改装一下。
“陈科长,你这个点子很好啊,我回去后就向领导汇报一下,如果领导有想法,我可能还要来麻烦你。”
“呵呵,不麻烦,不麻烦。”
陈豫章嘴里说着,心里嘀咕道:“你最好再回来,不回来我才麻烦呢。”
“爹[dei],&…*%%&()#@)”
南易和陈豫章正在说话,一个明媚皓齿,双八年华的少女就走到陈豫章面前,说了一大段的广信话,可怜的南易只能听懂一个“爹”字。
陈豫章回了一句广信话,然后少女又说了一句,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在那里说着。
被无视的南易只能无聊的打量少女的脸庞,这一打量,一句诗就跳进他的脑海里,“目如圆杏点秋水,眉似伏黛画远山。”
少女的长相明艳大气,精致的五官和脸型的契合度接近完美,只是因为年少未消退的婴儿肥稍稍减分,不过等过几年应该就会长开。
三庭五眼标准,头脸比例协调,恰到好处;身段、头肩比例……嗯,合格,就是这家里条件貌似也不差,勉强也有钱修一个不那么平的飞机场。
“可惜了!”南易微微叹了口气。
眼前的少女大概是陈豫章的女儿,那应该是姓陈。
姓陈,广信人,再加上这长相,这一位应该就是未来的那位“大陆第一美女”。
“南经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儿陈绿,今年读高二。”
父女两个聊够了,才想起来边上还有一个南易。
“你好,陈律同学,我是南易。”南易冲陈绿点点头说道。
陈绿小脸微微一红,冲南易颔了颔首,声若蚊蝇的说道:“你好,南经理。”
“别叫南经理,叫南叔叔。”陈豫章说道。
“爹,&%¥#@”
陈绿冲陈豫章呡呡嘴,嗔道。
陈豫章哈哈一笑,说道:“南经理,我女儿说她跟你的年纪差不多几岁,最多叫你哥哥。”
“叫叔叔是过了点,我和陈绿同学应该算是一代人,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南易微微一笑,说道:“陈绿同学今天不上课吗?”
陈绿说道:“上课啊,我请假过来找我爸爸的。”
“唔。”南易颔了颔首,对陈豫章说道:“陈科长,你们这里的厕所在哪边?”
“出门右转走到头。”
“哦,陈绿同学,失陪。”
南易说了一声,走出供销科的办公室,左右张望了一下,就往左边走去。
走到走廊尽头,就靠在水泥护栏上往远处眺望。
陈绿请假来找陈豫章,应该是有要紧的事情说,南易也不清楚刚才他们有没有交流完毕,他还是识相一点,给父女俩留出点空间。
“明天凌晨有去京城的车吗?”
“最早的一班早上五点二十三分。”南易出来,校花自然也跟着出来。
“特快?”
“临时车。”
“最早的特快呢?”
“下午三点半。”
“住一夜。”南易淡淡的说道。
特快要比普通车速度快将近一半,更别说是临时车,坐特快就算晚十个小时出发,也肯定会比临时车早几个小时到达目的地。
在外面站了将近二十分钟,南易才回到供销科的办公室。
“南经理,去了这么久?”
“顺便在走廊站了一会,你们厂的风景挺好的。”
“晚上去我家里吃饭吧,我老婆做饭的手艺很好。”陈豫章邀请道。
“会不会太打搅?”
“没事的,你难得来广信,我应该尽一下地主之谊,你正好尝尝正宗的广信家常菜。”
陈豫章想着和南易建立一点私交,毕竟后面可能还有好几辆车的买卖。
“那叨扰了。”
南易对陈豫章的观感不错,再加上陈豫章说的“改装车”点子给了他灵感,这之后的车辆订单,有很大的可能会交给广信客车厂,南易需要在这里有一个“自己人”,免得被坑的太狠。
“南易哥,你哪年的啊?”陈绿忽然问道。
“六二年的。”
“只比我大六岁啊,我爸爸说你是经理,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南易轻轻一笑,“好好念书,考个好大学,毕业以后起点就会高一点,工作几年就能升上去咯。”
“好大学吗?”陈绿小脑袋转了转,说道:“我应该没机会当经理了,明年我要考戏剧学院。”
“喜欢当演员?”
第五百九十三章、列车上的麻将桌
南易和陈绿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陈绿还只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高中生,问的问题都比较幼稚,随着聊天的时间变长,南易不自觉的又代入到“爸爸”的角色,而两人聊天的地方也变成了走廊的护栏旁。
“我在学校是文艺部长,学校里有什么文艺活动我都会参加。”
陈绿说着,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南易,里面饱含着期待,仿佛是在说“爸爸夸我”。
南易和陈绿一通聊下来,隐隐感觉到她是一个“跨代社交者”。
有些人从孩提时代就喜欢跟在大孩子的屁股后头,不喜欢和自己的同龄人玩,可能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就和同龄人玩在一块;也有可能把跨代社交一直保持着,朋友圈里会充斥着年龄比自己大一轮的人。
不过,南易也不敢肯定,有可能陈绿只是单纯的把他当成一个“外面世界来的人”,十七八岁正是向往外面的世界的年龄。
“好厉害。”南易夸了一句,说道:“那你擅长唱歌还是跳舞啊?”
“都可以啊,不过我跳舞比唱歌好,我经常上台^独舞,我会跳好多种舞蹈……跳的最好的就是《洗衣歌》。”
“《洗衣歌》啊,好几年没看到过了,有机会看你跳啊。”
“你给我伴奏,我跳给你看啊。”陈绿跃跃欲试的说道。
“在这里合适吗?”
“没事的,我以前经常在这里跳。”
“好吧,你给我个拍子。”
“嗯,等等啊。”陈绿说着,一提胸,身体前倾,脚尖垫了起来,手上的姿势摆开,“123,走,温暖的太阳……”
南易接着陈绿的节拍往下唱,“照到了雪山,雅鲁藏布江水金光闪闪,金光闪闪,鲜花开遍路两旁……”
随着人肉伴唱机闹出响动,陈绿一只手放在心口,另一只手牵引着整个身体,左右左摇曳,脚步一提一放,有节奏的迈出,一步一步,以南易为圆心公转,走几步,陈绿还会优美的自转一圈。
“嘎拉央卓若若尼,格桑梅朵桑……来到咱家乡,来到咱家乡。”
唱到这里,南易戛然而止,接着往下就进入互动的表演部分,要么他加入进去,要么就在这里停。
南易停下,陈绿也意犹未尽的停下。
“我跳的好看吗?”
“好看,都能上春晚了。”
“咯咯咯!”
陈绿捂嘴欢快的笑起来,笑声太甜,把陈豫章都给招来。
“南经理,我可以下班了,我们现在就回我家。”
跟着去转账的会计已经回来,这单买卖顺利完成,往下还有点盼头,陈豫章心情很好。
“好。”
南易不担心空手去陈家失礼,他的旅行包里不但有烟又有酒,还有一点小玩意。
烟没看到陈豫章抽,待会可以不拿出来,酒虽然也没看到他喝,可当下不喝酒的男人不多,有多没少都能喝点,再说,供销科副科长要是不会喝酒,那还怎么开展工作?
虽然吃喝风的苗头还没冒出来,很多单位也没有“招待费”一说,供销科的人在外跑业务只能报销正常的差旅费,其他有的没的一律不认,可这不代表他们的胃不用时刻准备着。
供销科职工只有两种状态:一个是喝酒,一个是准备喝酒。
到了陈家,南易经历了被介绍、寒暄、聊天并等待饭菜、被邀和假推辞、开吃……
陈母和陈绿两个人吃的很快,只是几分钟就解决了战斗,把她们的碗筷收掉,把饭桌乃至客厅都让给一家之长和南易这个客人。
这时候,还流行着一个不是太好的规矩[主要在农村],家里来了客人,女人和小孩就不能上桌吃,如果厨房和客厅是隔离的,可以上厨房吃,若不是,那就得先饿着等客人吃完再偷偷吃。
这是封建思想吗?
这是大男子主义吗?
都不是,这是穷。
客人来了,女主人总会挖空心思准备一点好菜,除了逢年过节,小孩子不可能在家里饭桌上见到的那些菜。
小孩子一年见不到几次荤腥,肚里没多少油水,又不能要求每个孩子都是少年老成,要是上了桌,很可能客人没动两筷子,菜就全进了小孩子的肚子,对主人家来说,这得多失礼。
所以,小孩子就不被允许上桌,女主人得负责看着孩子,也就跟着不能上桌,久而久之,这衍变成一种规矩,偏离了它出现的初衷。
南易和陈豫章只是泛泛之交,哪怕是酒兴正酣,也不可能把自家的私隐拿出来当话题,只能是一个个话题试探,最终锁定在足球上。
然后……
“什么玩意,那天我差点把电视机摔了,四年啊,又盼了四年,都是臭脚,臭脚……香塂队不是东西,就不能放放水?只要踢平就能出线啊,四年啊,又要等下一个四年。”陈豫章痛心疾首的嚎道。
“那天我就在工体,我跟你说,我都拎着酒瓶子冲到球场边了,要不是被保安给按住,我肯定给姓曾的脑门开个瓢。”
“可惜了,可惜了,就该给他开瓢,比赛前,我想至少能掼香塂队三个球,唉!”陈豫章呡了口酒,说道:“你说,下一届我们能冲进去吗?”
“能,一定能!”
南易送出一个善意的谎言。
“对,能,一定能。”陈豫章振奋了一下精神,指了指饭桌上一盆黑乎乎的东西说道:“南经理,吃啊,这是我朋友帮我从海边带来的,好像挺贵的。”
“是不便宜,海参可是好东西,我还年轻用不着,陈科长你自己吃两根。”南易谦让道。
“好,我吃……”
两人的酒并没有喝的太久,临近八点,南易就提出告辞。
听到动静,陈母就从卧室里出来,和南易一来一回说上一段有标准答案的客套话后,就吩咐陈绿送南易下楼,自己则留下照顾陈豫章。
“南易哥,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下午。”
“还会再来吗?”
灯坏了,楼道里只有软绵绵的月光洒着,人影浑浊,人脸更朦胧。
“应该会。”
“我可以给你写信吗?”
陈绿的小鹿乱蹿。
“你有笔友吗?”南易不答反问。
“没有。”
“我也没有,那我们做彼此的第一个笔友?”
“好啊。”
“那我的信该寄到哪?”
“学校,不,不行,还是寄到我家吧,我家的地址……”
“不用说,我已经知道了,我的地址是京城燕南园88号,邮政编号十万,要是以后更新地址,我会在信里告诉你。”
“嗯,我也一样,会在信里告诉你。”
“好了,你该上去了。”走到楼下的楼梯口,南易就驻足对陈绿说道:“陈绿同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嘻嘻,南易哥,好好工作。”
“再会。”
“再见!”
一夜好眠,南易抓紧时间多去了几个地方,把广信经济点逛了一个囫囵,等坐上火车,他连个硬卧都没混上,只落了一个硬座。
南易坐的是一辆红旗列车,同时也是一辆进京列车,硬件采用内燃机车牵引,动静没那么大;软件上服务特别好,上车不到一个小时,南易已经看到列车员给两个乘客缝了纽扣。
六月,天气已经变得闷热,特别是相对封闭,热源又较多的硬卧车厢,广播里时不时的就传出广播员呼唤医生的广播。
中暑,在八十年代初的几年是一种不可忽视的大病。
原因和分田到户有关,过去还是大队的时候,社员去看病,自己付不出钱,那大队上有义务先给垫上,闹下的饥荒就从工分里慢慢扣,对社员来说,就有这么个地方随时可以借到救命钱。
大队改村,该分的都分了,村里没钱,看似也没有义务替村民垫付医药费,手头不宽裕的农民就进入一个小病靠扛、中病靠撑、大病靠天的时期。
身体有点毛病会用各种土办法对付,运气好,土办法管用,病好了,运气不好,身体就留下了隐疾,太阳底下一晒,热衰竭、热痉挛,人直接就过去了。
这种情况,城里会好的多,不管家境如何,要在城里活下去,手头总会有一点活钱,再加上城里也没有太多的土办法好想,病到扛不住,总得上医院。
至于看完病闹多大的饥荒,要发愁也是后面的事情。
所以,这会的列车员对乘客中暑的事情非常重视,经常坐火车出差的旅客也可以在火车上见识各种治病的办法,土办法、针灸、放血、气功疗法,还有祝由科。
南易看着离他不远处的一个中暑病人被人抵住后心,又被人喂了一碗符咒水悠悠转醒,明显有好转的迹象,他都搞不清楚这病人是自己扛过来的,还是被气功或符咒给救了。
他不懂医,也不懂什么气功和符咒,只能当个吃瓜群众看看热闹。
忽然,南易的眼前一黑,一个背上背着一块折叠板的三九年华妇女走到他面前站定,“同志,打不打麻将?”
“我不赌钱。”南易摇摇头。
妇女一听南易说的,就说道:“不打钱,火车上没事做,消磨下时间噻。”
“有搭子?”
“有,有,我去叫。”
妇女一听有门,忙不迭的点头转身去叫人。
很快,妇女就拉着一男一女过来,给南易介绍,“这是小李,这是小田,都是我在车上叫的噻,你们可以管我叫幺妹。”
“我姓南,你们可以管我叫小南。”南易介绍了下自己。
“别介绍了,开始开始。”
幺妹急咧咧的喊了一声,就去和南易边上的乘客协调换位的事情。
一共四个乘客,幺妹做通两个乘客的工作就行,剩下的两个,南易点头即可。
位子协调好,幺妹就把自己背上的折叠板拿了下来,一撑开,就是一块带着两条腿的板,一头可以搁在火车桌上,看样子就是为了在火车上打麻将订制的。
“幺姑,你真厉害,为了打麻将还做了张桌子。”南易感慨道。
幺妹从包里把麻将牌拿出来,一边还嗔道:“什么幺姑,叫我幺妹。”
“好好好,幺妹就幺妹噻。”
幺妹拿出来的居然是一副国花麻将,也叫台塆麻将,玻璃钢材质,不便宜,在当下很稀罕,南易是第一次在国内见到。
哗啦啦,麻将牌被倒在“麻将桌”上,什么也不用说,四人立刻上手开始码牌。
“打什么牌?”南易一边码牌一边问道。
“老坎麻将噻,我们那的玩法你们又不懂。”幺妹回道。
老坎麻将就是老麻将,全国各地玩法大体上一致,只是各地融入了一点自己的规则。
建国后,麻将销声匿迹过一段时间,七十年代才作为娱乐工具死灰复燃,至于成为赌具,就是这两年的事。麻将在玩法上刚刚进入地区差异化演变初期,各地大多还在玩老麻将。
比如眼前的幺妹,五川口音,有麻将瘾,南易猜她多半是蓉城人。
后世,蓉城地区有一种非常有名的麻将玩法“血战到底”,当下,这种玩法就还没有形成,蓉城如今只是摒弃了风牌和听用,缺一门的打法都没有彻底定型。
“贴纸条?”等码好牌,幺妹又说道。
“可以。”
“行。”
“没问题。”
“杠加一张,没大牌,没庄。”
南易三人又一致同意。
“掷骰子啦。”
说着,幺妹就把两颗骰子扔到桌上。
骰子滴溜溜转了几下就停了下来,一颗四,一颗五,相加九,在自手。
过四墩,抓拍……
牌一抓好,幺妹的脸上就满是喜色,看样子抓了一手好牌。
“红中。”
“杠!”
南易推出三张红中,把塘里的红中捡回来,顺手在牌尾摸了一张牌,拇指往牌面一抹,直接就把麻将牌亮开,“菊花,不好意思,补花。”
说着,南易又去牌尾摸了一张。
南易不赌钱,不代表他不会打麻将,其实他是玩美眉麻雀的顶尖高手,经常一把牌就可以让美眉输到脱裤子,另外,业务麻将他也没少打。
“胸……二饼。”
啪,一个二筒被南易打了出去。
第五百九十四章、浪淘沙
“三条。”
“吃,五饼。”
“碰,东风。”
“胡了,单吊东风。”南易把自己的麻将牌推了下去。
“你不是吧,单吊绝张东风。”幺妹看了一下南易的牌,叫道:“你看看我什么牌。”
说着,幺妹把自己的麻将牌亮出来。
“清万字,听一三六九万啊。”
“幺妹,是你说的,没大牌,干嘛还做清一色啊。”
“能做当然要做的噻。”幺妹很光棍的往额头上贴了一张纸条,推了推麻将牌,“码牌,码牌。”
第二把,小田胡牌,还是幺妹点炮,她又把牌亮开做了牌局分析,南易和小李一人放一炮她没胡,就想着自摸。
两把牌打下来,南易也看出来了,幺妹的麻将水平不是一般的高,只是抱着玩的心态,一心要做大牌;小田还行,有一定的实战经验;小李,比初学者稍微好点,至少码牌似模似样。
南易牌好冲锋,牌不好就防着他的下家小田,跟着小田打熟张。
第五把,南易就起了一把烂牌,如果要冲锋,等他下叫,其他几家都应该自摸好几遍了。
于是,第一张跟着上家小李打风,从第二张开始就跟着小田打,跟不上就尽量挑熟张打,小田被他防死,一口都吃不到。
虽然,到最后南易的防守毛用都没有,幺妹自摸了。
“哈哈哈,终于自摸了,都贴上,贴上噻。”自摸一把,幺妹一扫之前的晦气,喜色从纸条间不断发散出来。
麻将在继续,同一个车厢,靠近车厢连接处的一张桌子,又一张麻将台子被摆起来。
一个列车员举着一块写着“放像车厢”四个大字的牌子,从车厢里招摇过市。一块牌子,预示着火车也开始了市场化进程。
随着饭点临近,车厢里开始弥漫着各种味道。
“腌菜、辣酱味、腊肉卤肉味、酱油味、方便面味,嗯,这什么味……”南易抽了一下鼻子,然后,“靠,谁这么没公德心,居然脱鞋子。”
“小南,认真点噻,再打一会,我请你们吃饭。”幺妹看到南易分心就提醒道。
小田插嘴道:“不要了,我们再打五把,这五把谁输得多谁请,小南、小李,你们同意吗?”
“我可以的。”小李说道。
“行啊。”
南易不动声色的给校花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去小田后面看牌,他想知道这个小田会不会故意喂章。
出门在外,陌生人的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要是最终这个请客的人是小田,那事情就变得有意思了。
麻将继续,两把牌很快结束,幺妹胡一把,小李胡一把,校花暗中给南易微微颔首。
麻将想赢难,想输不难,既然小田有意输,自然可以轻松做到。
五把牌,小田放了三炮,又放了三个杠。
其中一个杠太玄学,幺妹连着三碰一吃,最后两张牌打出一张七条,她手里多半是五条、六条、八条、九条粘着的张,稍微有点经验的都知道这几张条子先扣着,等幺妹换牌再打,可小田居然直接把八条打出去让小李吃了个杠。
这是一个老麻将选手能干出来的事情?
如果可以做大牌,博一把,那南易是相信的,可他们早定了规矩没大牌,那就不存在博的可能,这水放的有点明显。
“太倒霉了,输这么多。”小田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去餐车,我请客。”
“等等,我的行礼还在另一个车厢,我先去拿过来噻,小南,你帮我一起去拿一下好不好?”幺妹说道。
“好啊。”南易爽快的答应。
“幺妹、小南,那我等你们,快去快回啊。”
南易跟着幺妹走到另一个车厢,等贯穿整个车厢幺妹都没停下,一直走到下一节车厢连接处,她才把南易往车门边一拉,两人消失在走道里。
“看出来没有噻?”幺妹看着南易说道。
“你指什么?”
“小田啊,我看你就是个老江湖,常在外面跑的,不要告诉我你没看出来。”幺妹对南易的装傻充愣有点不满。
“你觉得她是哪种?”
“玩迷^药的。”
南易问道:“既然你能看出来,怎么把她给招来了?”
“刚才打麻将的时候才看出来噻,等下吃东西当心点。”幺妹说着,又拉了一下南易,“帮我去拿行李,我们该回去了。”
“干嘛要回去,既然都看出来了,我们就躲远点。”
幺妹看出小田的不对劲还要往上凑,南易不得不给她打个问号。
“你就不想看看她准备做什么?”幺妹用诱惑性的口吻说道:“万一她用美人计,你不就占便宜了。”
看样子幺妹非常想让南易继续往套里钻,她到底是小田的同伙,还是有恃无恐,又或者是乘警?
南易的心念电转,脑子里快速分析起来,“乘警的概率不到三分之一,同伙和有恃无恐一半一半,最好先将人拿下,把乘警招过来再说。
幺妹身高159公分,我离她的距离65公分,最适合的攻击手段……踢裆!”
“小田这么丑,还不如幺妹你好看呢,你要使美人计,我一定中……”话还没说完,南易就抓住幺妹分神的那一刻时机,抬起左腿快速攻击三角区域。
“啊……”
凄厉又沙哑的嘶嚎一声,幺妹软趴趴的往地上瘫去。
幺妹臀部还没着地,又一声鹤唳响起,一条粉鞭腿从南易的身后抽出,目标直指幺妹的手臂。
“收,你看着,我去叫乘警。”
校花硬生生让自己的腿停在半空,短暂悬停,顷刻把腿收了回去。
“不用叫了。”
一个声音伴随而来还有一片红色,红色中还闪着一道道金光。
南易定睛一看,先看到工作证三个字,然后看到庄严的警徽,得,下面的字不用看了,他麻烦大了。
这时候的警官证红绿黑三色都有,材质不统一,甚至横竖布局都不统一,但是为了表现庄严和神圣,证件封面上肯定有警徽。
“警察同志,你来的正好,我怀疑她还有另外一个女的是迷^药党,现已被我制服,我把人交给你们。”
“小伙子,你这一脚可够狠的,人家可是女同志。”证件的主人笑呵呵的说道:“不过有一点值得表扬,警惕性很高嘛,怎么样,罗浅浅,起得来吗?”
瘫在地上的罗浅浅狠狠的瞪了南易两眼,又转头对证件主人说道:“周队,给他的单位写封信,让他们单位处分他,哎唷!”
“你还有脸说,一个刑警被一个老百姓偷袭,居然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如果是犯罪分子你的命就没了,处分……我看要严厉的处分你。”
南易听着眼前这位周什么队长的话,他虽然听出一点指桑骂槐的意思,不过并不在意,他这会在反思自己的眼光,顺便想着怎么善后。
“还好,看这位周队长的表现,我应该没坏他们事。”
南易嘀咕了一下,就走到罗浅浅身边,蹲下说道:“罗同志,真对不住啊,我刚才虽然有想过你是警察同志,可我转念一想,警察哪有打麻……嗯嗯嗯。”
南易故意又打量了一下罗浅浅,“再加上你长的这么漂亮,我还是把你往小田同伙的方向想了,抱歉,万分抱歉,你可以放心,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身心损失费,我全部承担。”
“小伙子,赔偿的事就别说了,我们可没脸要赔偿,你还是帮我们梳理一下情况吧。”周队长说道。
“那是应该的,应该的。”南易冲着周队长点点头,又对罗浅浅说道:“京城亚清公司南易,地址燕南园88号,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找我。”
和罗浅浅说完,南易就跟着周队长去了火车上的便乘铺,把和小田接触的整个过程详细的描述了一遍,包括他对小田的分析都没有保留,一一交代清楚。
周队长也没有为难南易,了解完情况就让他走人。
南易回到座位的时候,居然看到小李还在,“怎么没回你的位子?”
“等你回来呢,就在刚才,那个小田被乘警抓走了。”小李云淡风轻的说道。
“哦,我刚从警察那里回来,我到终点站,你去哪里?”
“我在杭市下车。”
“南易。”
南易伸出右手。
“李吉利。”
李吉利也伸出右手和南易握了握。
“六二年的。”
“六三年。”
“缘分,问个问题,你等在这里是想等一个什么答案?看我是不是小田同伙?”
李吉利摆了摆手说道:“不是,我想看看你是不是警察。”
得,那个小田有点倒霉,找肥羊找到两只小狐狸,还外带一个刑警。
“现在呢?”
“你应该不是,那个幺妹是吧?”
“不方便说,我们还是不提她,我该称呼你李同志还是李老板?”
“有一家生产冰箱配件的小作坊,算不上什么老板。”李吉利谦虚的说道。
“我在合资企业上班,亚清公司,当个小经理。我们公司是做百货商场的,或许以后有机会合作。”
“百货商场?”李吉利诧异道:“像百货大楼还是供销社?”
“更像百货大楼,还在盖,大概九月份开业,在海店区,等你到京城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我们公司花钱打了不少广告。”
“那个,你有名片吗?”李吉利心动的说道。
李吉利已经有了做冰箱整机的想法,能和一个百货商场的经理交好,这不就有了一个出货渠道了嘛。
而且听对方的意思,规模还不小。
“名片我没有,你要是想找我,到时候直接去海店区亚细亚商场,我们亚清公司广纳四方宾客,没什么门槛,只要是客我们就会接待。”
“能不能给我写个地址,我怕到时候找不到。”李吉利略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也好。”
南易拿出笔和工作手册,在纸上写下地址和电话,撕下递给李吉利,“哪天要是想找我,先给我打个电话,我未必会在办公室。”
李吉利把纸收好,也拿出笔记本写下自己的地址和电话,“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要是来浙省可以联系我。”
“好的。”
南易同样郑重的把纸给收好。
交换了联系方式后,两人就攀谈起来,天南海北,互相交流着彼此的见闻。
李吉利为了跑业务去过不少城市,南易去过的地方也不少,两人就一个说,一个听,说完一个城市换对方说一个,讲解和听众的角色不断的互换着。
就这么一路交流,从座位到餐车,再从餐车到座位,到了十点左右,两人才停止了交谈,李吉利靠着椅背迷瞪,南易和校花、虎崽三人却是轮流躺椅子上休息。
途中,告别到站的李吉利,南易又在火车上煎熬了一天零几个小时的时间才到京城。
不得不说,不管是哪个年代,长途坐硬座都是活受罪。
走出火车站的时候,南易寻思给自己弄一辆房车,软卧随便买之前,他就靠房车出行了。
至于飞机,那还是算了。
82年摔的那次他记得,这后面的第二次他忘记时间节点了,只记得中间好像隔了几年,所以之前他还还敢继续坐飞机;后来离上次摔的时间间隔超过两年,他就不敢再坐了,哪怕他依稀记得这个“几年”应该超过“三年”。
乏了,不想去办公室。
南易直接回到老洋房,先给采购科科长初望山打了个电话,确认他没有忘记接车的事情,这才瘫在沙发上呈现放空状态。
……
第二天。
南易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见了安保处的江彬科长。
“南总,我们安保处已经去实地看过京城每一个公交站点的公交站牌,上面记录了各个站牌的损伤情况。”江彬把一份表格递给南易。
南易接过一看,表格上对每个站台的站牌进行了打分,低的三分四分,高的七分八分,于是在表格上寻找了一下,很快就找到打分参照的三个站台名字,都是燕南园附近的站台。
“如果以燕南园大门口那块站牌为标准,状况和它相当及更差的都需要更换,那需要更换的比例是多少?”
“7成以上。”江彬答道。
“更精确一点,放心说,这不是测算密位,不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江彬估算了一下说道:“7.5-7.7之间。”
“陪我去看看门口那一块。”
南易两人出了燕南园,去公交站台看了一下站牌的损毁情况。
“江科长,换一下打分参照,把这块站牌定为6.5分,表格重新做一份给我。”看完站牌的情况,南易直接说道。
“是。”江彬干净利落的说道:“三个小时就能完成。”
“大家在廉租楼还住的习惯吗?”
“条件很好,大家都非常满意。”
“那就好,有想法把妻子孩子接过来的,让大家再等等,最近公司的事务千头万绪,我没有精力顾及这个事,九月下旬,我们再来集中处理。”
“明白,我会通知大家。”
“有些话,你可以先告诉大家,如果他们的妻子有能力找到不错的工作,那就让她们自谋职业;如果没有这份能力,公司会按照她们的特长进行安排,希望到时候大家不要心生抱怨,工作的好坏取决于自身。”
“南总,你可以放心,不会有人抱怨。能留在京城,还有这么高的工资,对大家来说已经很满足了,没有谁会有更过分的要求。”
“嗯,先这样,你去做表格。”
“是。”
南易回到办公室没一会,林德清就拎着自己的保温杯过来了。
“小南,区里刚发过来一份文件,下个月区里的商业系统要组织一次乒乓球和篮球比赛,我们公司也要派人参加。”
“林董,你的乒乓球水平怎么样?”
“我就算了,运动我不灵,要是有下象棋比赛,我会当仁不让当代表。”
看样子,林德清对自己的象棋水平很有信心。
南易想了一下说道:“篮球好说,安保处随便就能拉一支十个人的队伍起来,主力、替补齐活了。这乒乓球我打的倒还过得去,可和其他单位打比赛够呛,有不少单位都有特招的球手吧?”
“肯定有特招的,这都不算什么秘密。”林德清清了清嗓子说道:“依我的意思,离比赛还有些日子,要不我们亚清也特招一个?”
“行啊,要招就招个水平够高的,工资往高了给,其他事也不用他干,就让他负责出去到处打乒乓球。”
“按什么级别定薪啊?”林德清问道。
“就按科长级吧,要是在外面得了荣誉,再给奖金。”
“好,这个事情就让我来负责。”
“那就麻烦林董了。”
“你忙,我去找人事科。”
目的达到,林德清心满意足的走了。
企事业单位豢养球类高手、文艺高手,这都不算什么秘密,就看他们需要哪一方面的人才;对个人而言,只要有一项能人所不能,找份好工作并没有想象中困难。
南易不管林德清要安排谁进亚清,只要是个乒乓球高手,出去比赛不是次次垫底,保持中游就可以。
亚清的企业性质就决定了它需要包容一些务虚的事情,要承担创造社会效益的责任,这方面南易看得很开,而且心里早划算好预算比例。
哪怕将来会跳出一支亚清足球队,他也会坦然面对。
林德清走了没多久,杨开颜又过来了。
“亚清的广告企划案我已经送到两个导演那里了,你那边的什么时候能拿出来?”杨开颜一坐下就说道。
“今天不算,给我两天时间。”南易回了一句,说道:“还是上次跟我说过的那个构思基础上改的吗?”
“是的,只是优化了一下细节,核心没变。”
“行,你一会拿过来,我再看下。和公共汽车要洽谈的方案你再细化一下,车昨天已经到了,虽然少了一辆。”
“OK,哪天过去?”
南易抬眼看了一下日历,“下个周一或周二。”
……
杨开颜走,下个人过来,南易的办公室和娱乐场所差不多,总有人来来去去,他就和一个妈妈桑一样,谁来了都得接着。
这就是亲自做管理的繁忙和琐碎,南易痛并快乐着。
下午接近四点,风尘仆仆的裘和平回来了。
“杨梅拉回来了,还有半吨杨梅酒。”裘和平一坐下,说完话,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怕水半温不烫,吹了几口气,咕嘟咕嘟一口喝完。
“没颠坏吧?”
“检查了,坏的不多。”裘和平喘了口大气说道。
“那你再坚持坚持,去找何出纳,她那里有单子,你就按照单子把杨梅归置归置,明天早上就给送去。”
“行,可你得多给我派几个人。”
“找江科长。”
“好。”
裘和平应了一声就往外走。
“给公司每人留下五斤,我那份你带回去给裘老。”
“还是别了,我自己买了好几十斤。”
“成,那就给何出纳。”
裘和平走后,南易又看了一眼日历,在15日这天画了一个圈,旁边写上“端午福利”四个字。
端午快到了,得安排买粽子、五毒饼,还要准备菖蒲。
忙忙碌碌中,一个白天就过去了。
下班后,南易就去了鸦儿胡同,陈风拿用来浪的钱在胡同里买了个四合院,今天算是过去给他温锅。
南易到的时候,四合院里已经坐着两个人,一个陈风,一个李津。
“你丫的终于来了,羊肉差点都让苍蝇叼走了。”
“谁让你等我了,先吃就是了。”
“废话,哥们会这么没规矩嘛。”
陈风啐了一句,就拿起一边火盆里的木炭往铜火锅里装。
“老南,我听到个消息,无线通信局那边马上就要架设民用的寻呼台,好像代号12几来着。”一旁的李津说道。
陈风说道:“126,到时候可以整一个。”
“具体什么时候?”
南易对这个消息上了心。
“不太清楚,也就是今年的事吧。”陈风摇摇头。
“那我得去登门拜访一下,看看寻呼机能不能放在我们亚细亚卖,不但不要差价,我还倒给他们一个10块钱。”
“哈,肯定有的谈。”李津笑道:“老南,亏本卖,你图什么?”
第五百九十五章、看五步
“这你就不用替这孙子操心了,他可不会做亏本的买卖。”陈风把铜火锅弄好,又扔出几个碟子,“酱料怎么弄?”
“我只要醋和蒜。”
“芝麻酱。”李津应了声,又催问道:“老南,你还没说你图什么呢。”
“就图个人无我有的名头,我知道寻呼机这玩意儿卖不出几个去,可买不起,不耽误别人来看啊,捎带手的买点什么,我也不会太亏。”
“当幌子啊?”
“差不多吧。”
陈风把弄好的酱料碟放南易边上,问道:“这回弄回来几张车?”
“两张,回来的路上还差点被雷子逮了。”南易把火车上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下。
“老南,那个罗浅浅模样咋样?”
“尖果儿。”
“那你真够孙子的,冲尖果儿使撩阴腿,要是换了我,怎么滴也得把你逮进去关十天半个月的。”
“我也不想,鬼知道人家是雷子啊,算了,不提了。”南易往桌上瞄了眼,“只有羊肉?”
“屋里,要吃什么自己上手。”
“一会再弄。”
南易嘀咕一声,往桌边一桌,夹起一筷子涮羊肉就往锅里扔,旋即,给自己的酒杯里倒上酒,举杯说道:“先为华老走一个。”
“敬华老。”
三人碰了一下杯子,敬一半,喝一半。
“李津,给你个好活,你回你的花果山一趟,帮哥们把牡丹牌缝纫机、海鸥手表、金鸡牌鞋油、鸵鸟墨水,还有今年刚出的万紫千红润肤霜给谈下来。”
“这还用得着谈,亚清的牌子现在这么响,你吹个口哨,他们会屁颠屁颠过来。”陈风说道。
“谈合作就得有诚意。”南易摇摇头说道:“我们亚清这边都要求供应商给一年账期,李津,我不是想让你帮着以势压人,只是你地头、人面都熟,你帮着去谈更容易沟通。”
“行,这事我揽了。”李津痛快的答应道:“我帮你把诚意送到,愿不愿意合作看他们自己。”
“就是这意思,强扭的瓜不甜。谈合作我就喜欢摆明车马,我把条件搁那,觉得互利互惠就合作,尿不到一个壶里就拉倒。”
在南易和小伙伴吃着涮羊肉的时候,香塂的南国银行总部依然灯火通明。
职员们在做准备工作,南国银行即将推出两款理财产品,一款叫福禄寿三年期保本型理财,保底年化收益8%;另外一款叫三三八两年期保本型理财,保底年化收益7%。
两款理财产品都有冷冻期,不可提前赎回,非得提前赎回也行,南国银行不结算收益,而且还要扣除15%的违约金。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是南国银行付还算不错的利息向香塂人借钱。
无独有偶,PY证券和斯嘉丽基金那边也在进行类似的操作,同样推出了类似的基金产品。
亚当银行正和世界各大行进行接触,准备用600吨黄金做抵押,分散贷一笔总金额相当于1.5万亿日円的美金贷款。
别看1.5万亿日円的数字很大,其实换算成美元,只有不到63亿。
贷款的绝大部分会流入外汇市场,进行最高三倍杠杆的低杠杆长线操作;当然,斯嘉丽基金和PY证券会同时采用不同的杠杆进行长中短线操作,以保证利益最大化和最大的安全性。
对于即将到来的广场协议,全球的大资本不说全部,起码也是八成以上是大年三十吃肉——不用别人说他们也知道。
日円、马克会涨这是手心里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信息差已经掌握,接着是安安淡淡长线操作,还是要冒个险玩短线,各个资本都有他们自己的考量。
短线风险大,收益也大,操作的好,只要一天资金就能翻上几番,操作不好,信息差不但毫无意义,还要悔的肠子变青。
广场协议不是偶然事件,而是众多势力共同努力营造出来的一种必然结果,南易穿越者的身份对“广场协议”个案而言,没有丝毫意义。
前有刘贞凭借国际经济大势能推导出这件事,后有斯嘉丽在羙国广泛的信息渠道,南易能发挥出的作用就是点头加签字,然后PlayGo,玩去!
早些时候,情策委已经开了一个世界经济危机的研究课题,南易记得八七年的黑色星期一,日子一清二楚,可为什么是八七年而不是八八年?为什么是星期一,而不是其他日子?
比起借着机会捞一大笔,南易更愿意花时间去了解分析背后的起因。
凡事有果必有因,世界每一分每一秒充斥着各种偶然,可在偶然的背后,又存在着各种必然。
一两个果实,南易已经不那么稀罕。
八七年股灾的投机机会就算错过,他也不会心痛。
南氏发展到这个阶段,已经不能把投机当成发展壮大的主推动力,投机只能当成饭后小甜点,吃点甜的,让自己的心情变得更愉悦一点。
南氏要去研究经济大势、分析经济大势、掌握经济走向,然后顺势而为。
左手粮食,右手矿产,心口藏着高科技,燃料催化靠金融,这才是南易心目中最完美的南氏战车架构,他也一直在往这个方向努力。
在陈风的院里喝了个高兴,先把喝成烂泥的李津送回他的住处,南易这才回到老洋房。
“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你笑我,他笑我,一把扇儿破,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哎…哎嗨哎嗨……”
一走进客厅,南易就看到刘贞手里拿着把蒲扇,嗯,这个败家娘们,好好的蒲扇故意弄破了,在那里边唱边绕着婴儿床转着圈圈,闲着的那只手还会在腰间不时搓一搓。
“仙丹搓出来了吗?”
“身上没泥,你过来让我搓搓。”
“哈哈,我也没泥。”
“你过来哄一下无为,给他唱《八仙过海》,我上楼。”刘贞把破蒲扇往南易的手里一塞,就匆匆跑上楼。
南易接过破蒲扇,走到婴儿床的边上,看着自己的儿子,喜滋滋的开唱:“人说天上好……不对,还没出呢。”
顿了顿,南易回忆了一下歌词,才又重新唱道:“仙山隔云海,霞岭玉带连,据说世外有天仙,天仙休羡慕,世人刻苦干,何难亦有欢乐园,有志能自勉,艰辛不用怨,奋斗留汗血,得失笑傲然……”
南易一唱,不但没把南无为哄睡着,反而把小娃娃逗得咯咯笑。
看小娃娃没睡,南易就把他抱了起来。
“你儿子很喜欢何仙姑,一出现镜头,他的手就会往电视机伸。”刘贞说着,手拍了拍,就想从南易手里接过南无为。
“躲开,洗手了没有。”
“你说呢?”
“那也待会再说,你们女人的粑粑太臭,别熏着宝贝儿子。”
“马桶堵了,你快去通。”刘贞哼了声,故意说道。
“拆了重建。”南易根本不上套,继续逗弄自己儿子,“喜欢何仙姑啊,等你再大点,爸爸带你去见她。”
“《八仙过海》国语版的出了么,看粤语版的忒累了。”刘贞捂了一会手,就从南易手里抱过南无为。
“你自己问呗,我又没关心怎么知道。”说着,南易就走向放录像带的架子。
古装剧不方便植入广告,根本不在东来坞的关注范围内,南易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太多信息。
“嗯,我自己打电话,今年可以看个过瘾,好电视剧太多了。”
“录像带怎么变少了?”
“借出去了。”
“我放床底下的那些没借人吧?”南易不放心的问道。
“嘁,你的那些脏片,我好意思让别人知道嘛。”
“少埋汰人,里面的演员都是我的一片之师,嫁狗随狗,你要对他们保持尊敬。”
“嘁,一个个电影协会的动作也太慢了,71年的《披着娘皮的蜥蜴》都打马赛克了,怎么其他限制级的片子还不打马赛克,被小孩子看到多不好。”
一听刘贞的话,南易马上跳脚,“把你的名字改成马赛克,我天天揍你好不好?”
“南易,我踩你尾巴啦?”
“何止尾巴,你都踩我要害了。”
“胡言乱语,不稀得搭理你。”刘贞怼了一句,就开始逗弄南无为,“儿子,以后千万不要学你爸胡说八道,快快长大,给妈妈多生几个大胖孙子。”
……
诰日。
一上班,南易就在研究欧洲那边五个国家刚签订,还热乎乎的《申根协定》。
《申根协定》一执行,就意味着五个国家的边界开放,五国中的任意一国的人去其他四个国家,犹如去相邻城市一样方便。
这也就意味着,利好五国,甚至整个欧洲的旅游业和酒店业。
“调查欧洲的旅游业和酒店业情况,调查欧洲各国最新的森林保护法案,调查欧洲各国的纸业发展现状……”
南易把博林控投、苏菲控投下一步要关注的事情理了理,接着就开始处理亚清的事情。
“南总,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做电梯井,尺寸需要再确认一下。”
京军建筑的唐建功打败了众多的竞争对手,抢到头名,第一个出现在南易的办公室。
“唐总,这个事情明天再说,我去工地找你。”南易想了一下说道。
“好。”
唐建功说完就走,等他一离开,南易就拿起话筒,一连打了七八个电话。
电梯的事情处理完,南易下楼叫上韩美丽就到燕南园的门口等人。
等了一会,就等到一个中年人。
“你好,请问是永新雨衣染织厂的陈汉泉陈科长吗?”
“对对对,我是陈汉泉,你是南总吧?”
“我就是南易,陈科长,我先带你去我办公室坐坐。”
“好好。”
南易和陈汉泉并肩走着,“陈科长,真没想到你们永新对我们的合作这么重视,你们大地牌风雨衣可是了不得的名牌,当年还叫ADK的时候,可是十里洋场的大亨追捧的牌子,听说许文强身上穿的就是ADK。”
南易的话是有的放矢的,去年年底,《沪海滩》已经在沪海电视台播出。
“这个,南总,许文强不是虚构的人物么?”
“陈科长,那你们的反应可就迟钝了,你们厂就没想过把演许文强的那个演员请过来拍个广告?《沪海滩》人人都爱看,等其他电视台播出,就是举国皆知许文强,你想想这广告效果。”
“这……”
陈汉泉听着有点心动,可他就是一个销售科长,这么大的事可不是他能决定的。
“南总,你这个主意太好了,回去我就找厂长汇报。”
“呵呵,好主意你们未必会采用啊。”南易心里想着,“也就是派瑞丝不好嫁接,不然老子就让许文强穿派瑞丝牌。目光不够长远,当年就应该考虑到《沪海滩》引进的后续情况。
早点做安排,还可以让文昌围谁的爹变成一个过去沪海滩的顶级裁缝,避战乱逃到文昌围,历经几十年沧桑,迎来好时代,儿子另起炉灶重塑派瑞丝品牌。
啧啧,多励志!”
“陈科长你觉得好就行,我绞尽脑汁死掉的脑细胞就不亏。”
南易说着,很快就带着陈汉泉来到他的办公室,双方先来上一番商业互吹,然后他就打发人带着陈汉泉去亚细亚的工地看看。
陈汉泉此行的目的就是过来做实地考察,吴士厷在外面负责和纺织企业沟通,永新也是她去过的一站。
吴士厷毕竟还稚嫩了点,不如冷妍老练,冷妍谈的企业,到目前为止一共才来了五个做实地考察,吴士厷刚开展工作没多久,倒有七家企业来过,陈汉泉已经是来的第八个。
不过来了问题也不大,亚清又不是诈骗组织,都是实打实的生意,无非就是耽误点南易的时间,顺带多支出一笔招待费。
中午,南易带着有意往公关经理方向培养的韩美丽一起招待了陈汉泉。
下午,他没回办公室,而是去了颐和园,租了艘船,往湖中心一划,一停,人往船上一躺,晒着和煦的太阳,脑子里开始构思广告脚本。
正当他全身心投入的时候,一连串的呼喊声就传入他的耳朵。
第五百九十六章、明星与药
“什么情况?”
“南生,有人落水了。”
“有人救?”
“同船的人会水,已经下去救了。”
南易蹙了蹙眉,说道:“划过去吧,会水不代表懂怎么救人啊。”
坐起身,南易转头望去就看到一个女的在水里扑棱着,离她不到五米的地方,有一个男的正向她划去,在男人的左后方同样五六米的位置有一艘小船。
南易很快就把画面勾勒起来,一男一女相约来划船,因为不知道什么事,女人急了或者作妖,不慎或者主动跳进湖里,男人乱了阵脚,这才有了眼下的局面。
但凡男人能保持冷静,就能明白不应该下水去救人,而是应该把船划到女人边上,用船桨把女人拉上船才是最安全也是最合适的方式。
此时,男人、女人、船连接起来变成一个船为顶角的等边三角形,而且随着男人的继续游动,三角形在拉扯,慢慢往直角三角形变化。
“蠢货!”
看着水里在做着无用功的男人,南易不由得啐道。
游了一会,水里的男人终于发现不对劲,在水里停住,辨别一下方向,这才朝着女人直线游过去。
过了几秒钟,南易就看到男人已经挨近女人,好像说了句什么,就看到男人去抓女人的肩膀,女人一看到挨近的男人,没等肩膀被抓,双手就抱住了男人的头。
看到这里,南易就知道自己必须得下水了。
“虎崽,划过去,快点。校花,你跟我下水,你男的,我女的。”
南易的水性比校花更好,而眼下的一男一女,女的绝对比男的难救,这倒不是因为女的不会水,而是因为女的已经慌了。
说完,南易就脱掉了身上的T恤,人往船舷上一趴,双手从湖里捧起一掬湖水,站起身,把水往自己的胸口一泼,紧接着双手就在胸口上一阵拍打。
做好了热水,南易又把自己的T恤在水了浸了浸,提起T恤把水拧干,在T恤中间和两头各打了一个结,接着就把T恤环在自己的脖子上。
等虎崽把船划到离水中男女不到两米的距离,看到水中的男女已经呈现迷糊状,南易直接往船舷上一坐,一个后倒,人就栽进水里。
南易从左、校花从右,分别接近水中的男女,等快挨近的时候,水中的男人就看到向他们游去的南易,一激动,踩水的脚凌乱了,人就被抱着他的女人按到了水里。
噗噗,咕嘟,等男女再浮上来,两人的方位就发生了变化,南易和校花不得不停在离两人七十公分的位置,跟着调整自己的方向。
等方向调整好,南易和校花使了个眼色,并把自己的左手举了起来。
校花点头表示明白。
举着手,双脚踩着水,南易一边观察着两个男女的情况,倏然,南易的左手落下,南易和校花两人就几乎同步扑向落水的男女。
校花如箭一样射在男人的背后,双手一攀就按住男人的肩膀,一使劲,把男人往水里一按,两秒多钟才把男人提起来,接着,一个手刀就切在男人的脖子上,男人被切了一个半昏不晕。
一只手掐住男人的脖子,校花双腿在水里一蹬,带着男人就往后退。
南易右手从脖子上拉下T恤,左手掐住女人的肩膀,T恤一甩,箍住女人的脖子,T恤两头都攥在左手心,人在水里转了个身,左手一拉,难舍难分的男女就被南易两人分开,女人和南易来了一个背靠背。
看到两人已经“得手”,虎崽划着船就贴了上来。
南易两人在原地踩着水,等着虎崽递来船桨,借着船桨的力,人就被拉到船边,托着女人往上一送,虎崽在上面一拉,女人就上了船。
校花那边如法炮制,男人也上了船。
南易和校花两人在船舷上一推,反作用力之下,两人都往后退去,接着就游向落水男女的船。
湖里的游船是两人小船,和让我们荡起双桨的船一样大,三个人勉强坐,五个人够呛。
上船,校花划船,南易站在船上抖抖腿,又拉扯一下某块贴紧皮肤的神秘小布条,水珠从头发沿着胸口、肚脐眼一路滑落,汇合腿上的水垂到裤脚,嘀嗒嘀嗒,一串串落在船上。
人没白救,就刚刚这会,南易已经想到一个广告脚本创意。
回到岸边,南易没去看落水的两男女,不会有什么大碍,两男女就是喝了几口水,可能会因为湖水不干净拉肚子,其他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在车里等了一会,虎崽回来后,车子就往老洋房开去。
“没事?”
“人没事,男人有事,被女人甩了几个巴掌,女人说她叫……”
“不用说名字,就说她准备怎么报答我,以身相许还是下辈子做牛做马?”
“不,她是说以后有事可以报她的名号。”
“呵呵,这么实在啊。”
南易笑了笑,根本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心上。
回到老洋房,换了身衣服,南易坐在院子里的竹影下,继续构思他的脚本。
优秀的广告,南易上辈子看过不少,把创意搬过来就能做出一支不错的广告,所以他才把脚本的活揽在自己身上,没去找专业的广告策划师。
……
东京。
上戸雅美盘点了报国米毂、一零售、池田会社的所有资产,评估着可以向银行再贷多少款。
评估的结果不是太理想,除了报国米毂没有背太多的贷款之外,另外两个会社身背重债,可以用来抵押的资产已然不多。
看着纸上算出来的最佳结果“2000亿日円”,上戸雅美的眉头紧锁。
“还是太少了,先向会长汇报一下。”
上戸雅美正想往香塂打电话,一个人就进了她的办公室。
“上戸小姐,外面有你的访客,对方说是你的学妹蒲池幸子。”
“把人带去会客室,我十分钟后过去。”
“哈依。”
上戸雅美拨通电话,对着话筒说道:“慧文,请通知一下会长,我算出的最大数字是2000亿日円。”
“知道了,南办的工作报告还没交上来,抓紧。”
“明天就会送过去。”
“好。”
三点半,温度还往上走了走,嫩竹上,知了猴知了知了的叫着。
“还没到月底,知了猴就冒出来了?”南易抬头看着灰不溜秋的薄翅蝉,不由的诧异道:“不是六月底才会出现么,这还差着小半个月呢,今年的天气难道会反常?”
南易抬头看了一会天,看不出个所以然,收拾了一下,就叫上校花、虎崽出门。
长城饭店8716号房间,门边原来的根正苗红铜标牌已经摘掉,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望北影业的铜标牌,上面还特意标注着“香塂”两个字,字体还特别大,生怕别人会看漏掉。
“南易,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在挑选健美裤的广告角色。”一看到南易,陈怀歌就吆喝道。
“都挑了谁?”
南易走到沙发前,冲沙发上一个他应该不认识,但偏偏认识的妹子点点头。
这妹子,那小虎牙太吸睛了。
“这是我们挑出来的人,你看看。”张一谋把一沓照片递给南易。
南易接过照片,看向最上面的一张。
很熟悉,殷婷茹,这是南易觉得合适的人选,他把照片放在一边,看向第二张。
辨认了好一会,南易才敢确定,第二张照片上的人是何啨。
“这是谁?”
南易把照片拿起来亮给陈怀歌两人看。
“何啨,现在在《西游记》剧组。”张一谋说道:“照片背面有名字和年龄。”
南易把照片反过来看了看,问道:“见过真人吗?”
“见了,身材很好,挺合适。”
“嗯。”
南易点点头,接着看照片。
第三张,就是沙发上的小虎牙,老张的春天来了啊。
南易会心一笑,接着看第四张。
啧,这第四张照片也让南易有点意外,居然是陶慧勄,这时候,她已经出名了?
南易可不记得《杨乃武与小白菜》什么时候播过,没演小白菜的陶慧勄只是一个不那么普通的越剧演员,就算在浙省,估计认识她的人也应该不多。
第五张,照片上的女人有点英气,谈不上特别美,但气质很特别。
南易看着非常眼熟,脑子一转,就想起来,这不是那个最美扈三娘么,叫什么来着?
照片反过来一看,就看到郑傸两个字。
对了,就是这倒霉名字。
感慨了一下,南易接着往下看,又发现了好几个眼熟的,不是《西游记》,就是《红楼梦》,看来老张、老陈两人去两个剧组抄过老窝。
看完一遍,南易又看了一遍,最后把殷婷茹、郑傸和小虎牙的照片抽了出来,“她们三个,加上宫雪,其他的几个好看是好看,但是气质太冷,不适合拍健美裤广告。
另外,要拍的广告还要加一个便携式收录机,厂家给它取了个新名字叫‘随身听’,牌子叫‘代号209’,等会我打个电话叫人送个样机过来。”
“代号209,听着有点耳熟。”张一谋说道。
陈怀歌笑道:“老张,你忘了,《羊城暗哨》里那个只在其他人物嘴里出现的特务209啊。”
“想起来了,我说听着耳熟,怎么叫这么个牌子?”
“厂子开在羊城,老板他妈排行第八,别人都管她叫八姑[《羊城暗哨》女主角,反派],明白了吧?”
“那干嘛不干脆叫八姑啊?”陈怀歌问道。
“随身听是电子产品,特务嘛,和电波电码总会扯上关系,代号209,让人一听,就会往特务的方向想。咱们以往的电影里,大特务一出现,身边就会带着高级电台,这一联系起来,不就显得随身听高级嘛。”南易胡诌道。
张一谋吧唧了下嘴,“有点牵强。”
“牵强也没办法,随身听的广告,不但要展示产品,还得把‘代号209’这个牌子给推出去,厂家以后还会生产其他产品,比如这个……”南易从自己的军挎里掏出两个寻呼机电子表,“这是电子表,也是同个厂的产品。”
张一谋接过电子表,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笑道:“和我在沪海看到的寻呼机一模一样,南方老板脑子就是活啊,小年轻肯定喜欢,卖多少钱一个?”
“几十块吧,这玩意就是卖给买不起寻呼机的人装相用的,没有呼叫功能,只能看时间,还能定闹钟。”南易靠近陈张二人,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厂里还在研发震动功能,闹钟一响,这个玩意就会震,要是拴在裤衩上,嘿嘿。”
当下的寻呼机并没有震动功能,倒不是因为技术上无法实现,而是因为没有市场需求,寻呼机不管在哪个国家都还算挺新鲜的东西。
在人群中,嘀嘀嘀一响,把寻呼机拿出来一看,是一件倍有面子的事情,也许能收到几声羡慕,“哇,你好厉害,有寻呼机啊!”
“哈哈。”
“嘿嘿。”
三人发出的浪笑,让一旁的小虎牙满头雾水。
南易把笑声一收,这才关心起一直没见着的宫雪,“宫雪呢,出去了?”
张一谋拿出烟盒,看了一眼小虎牙,旋即又塞回兜里,“这几天有不少学生来艺考,宫雪挑人去了。”
“喔,我想了几个广告脚本,明晚我把杨科长叫上,我们几个人一块讨论一下,尽快把最终的方案定一下。
健美裤广告的拍摄日期可以先定下来,该请的人请过来,住宿可以安排在廉租楼,那里有不少空房间,我明天让人过去收拾一下。
该添置的添置了,有独立卫生间,不会比招待所的条件差。
另外还有伙食问题,我这边会一并解决,饭点的时候,会让人把饭送到剧组,我还有一辆面包车,窗户上蒙上东西就可以当个临时的换衣间……”
巴拉巴拉,南易把后勤的事情都交代了一下,事无巨细,该考虑的他都有所考虑。
“挺好,除了拍摄,其他事你都做好了,明天你派个人跟我和老张去拉人,都已经打过招呼,人随叫随到,就是单位那边需要去协调一下。”
“这个没问题,一会你们列个名单给我,单位那边我让人去协调,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为难。”南易点点头说道。
电影厂、影视单位的人被别的单位借走或主动找路子演个角色、帮个忙,这都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业内非常常见,可这并不代表个人可以随便在外面干私活,总要事先和单位打个招呼。
有的单位还需要个人往单位按比例上交一定的酬劳,毕竟单位还给开着一份工资,领着单位的工资,去外面卖力,不给单位一点实惠说不过去。
现在国内的影视业从业人员全部有单位,不存在任何一个“个体演员”,剧组要来的每个人都需要和他所在单位沟通,他们不好沟通,就得南易这边去帮着沟通。
南易三人叽叽咕咕的讨论着一些细节上的事情,等到五点左右,宫雪回来了。
“有收获吗?”见到人,南易就问道。
“有一个很不错,身材很好,我问她要了张照片,你看看。”
南易接过宫雪递来的照片,端详了一会,越看越眼熟,忽然想起什么,就用手遮住照片上女人的额头,然后恍然大悟——《雪山飞狐》袁紫衣。
“来艺考的学生?”
“是的,马上就要回去,用不用要马上定下来。”
“用,当然用,明天你把人带去我的办公室,我要见见真人。”南易忙不迭应道。
南易不但要拍电视广告,在亚细亚商场里还要张贴平面广告,另外还要印刷明星海报,不消说,海报的背景肯定是亚细亚商场,海报不卖,只要购物满多少就送。
所以,他需要不少身材不错,又有一定知名度的女演员和亚细亚进行合作。
另外,有新衣服上架,就需要请几个女演员拍几张照片海报,商场外墙、公交车、墙体广告一个都不放过。
其他的,南易还有不少宣传计划都是围绕“明星”展开,趁着现在大家的要价都不贵,他要好好的利用起来,要让京城本地人给外地人介绍京城的时候,都把亚细亚商场给带上。
对亚细亚商场,看似南易有点用力过猛,宣传力度有点过剩,把成本无限推高,这其实是因为在南易的规划里面,还埋藏着一个隐形计划。
将来,等他退出亚清公司,让杨开颜掌权的时候,观望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把亚细亚商场复制到其他城市,八十年代就打造出亚细亚商业地产托拉斯的雏形。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亚细亚商场一旦成功,其他地区自然会出现模仿者。只要哪个模仿者学成一个四不像,投资失利,想要搞商场,又担心自己搞不好的城市,自然会主动和亚清公司谈合作。
就算到时候没有上门谈合作的也没事,亚清公司完全可以主动出击,只要在其他城市复制出一个亚细亚并取得成功,星星之火即可燎原,第二个、第三个合作方会纷至沓来。
在长城饭店呆到五点半,南易随即离开。
回到老洋房,刘贞和林茑两个人正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在玻璃钵里搅动着。
“林茑,你今天怎么会过来?”
“女人的事情,你少打听,晚上吃绿豆粥配凉拌洋葱。”
“林茑是谯城的,怎么不吃蒜面条?绿豆粥配洋葱不是皖中地区的吃法吗?”
“南总……”
“叫什么南总,直接管他叫南易。”刘贞打断林茑的话。
“呃,南……”
南易砸吧一下嘴说道:“刘贞说的对,直接叫我南易吧,我年纪还没你大呢。”
听南易这么说,林茑顿了顿,说道:“绿豆粥我们谯城也有人吃的,我家里就喜欢吃,每到夏天,隔一天就会吃一次。”
“我还以为你们谯城人一天不吃面浑身难受呢。”
“我们喜欢吃面,但不至于一天不吃面就不行。”林茑说道。
“喔,我记得上次听你说你家住在东关附近,那里去年不是要盖什么中药材大世界市场么,已经盖好了吗?”
“已经好了,只是盖了五座钢架结构、四面透风的日光大棚,仅仅北面临街的地方建了一排楼房,那些楼房还不是市场,是工商的市场指挥办公楼。”
“市场简陋没事,主要是意识上的转变,现在那些药商可以正大光明的做生意了,这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你们谯城马上也会富起来。”
林茑说道:“那最好了,我爷爷当年就做药材生意,六十年代才停掉不做,去年大药行,就是中药材大世界,我们谯城当地人都管它就大药行,去年一听要盖大药行,我爷爷又想重新开始做药材生意了。还让我爸爸辞职跟着他一起干,我爸爸没同意。”
“你爷爷他老人家几岁了?”
“六十八岁了。”
“真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你爷爷真了不起,有机会一定要见见。”南易感慨了说了一句又问道:“那他现在开始干起来了吗?”
“家里拦不住,他已经在大药行租了个摊位,卖我们那里的亳芍、亳桑皮,生意还不错。9月9,我们那里还要开药博会,我爷爷还想着大干一场。”
“那挺好的,知道现在什么药材交易量大吗?”
林茑想了一下说道:“我了解的不多,就我过年回家那段时间了解到的,好像销量比较平均,没有特别好,也没有特别差的。
我们那里的药材交易底蕴深厚,懂药材的人不少,加上现在全国的药材市场、药企、医院、药房、个体中医诊所都比较缺药材,一时半会什么药材都不愁卖。”
“明白了。”
从林茑这里问不出什么,想要知道实际情况,还得亲自走一趟。
垦殖集团有自己的鹿场和参园,以后还会布局其他药材种植,第三生物制药本身就是药企,将来免不了要和药材打交道,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南易都需要关注药材交易市场。
“南易,厨房里有汉菜,你去炒了。”刘贞忽然冷不丁的说道。
“清炒,还是做汉菜饼吃?”
刘贞反问道:“无为吃的,你说呢?”
“无为吃只能做汉菜粥,也不能多吃,下次看书看全了,别光看有什么好处,注意看剂量。”
刘贞对孩子是当下主流的粗放式喂养,既没有南易丰富的奶娃经验,也没有他那么精细,对此,南易颇有微词。
“知道了,那你少做点,剩点做汉菜饼,是用番薯粉做的饼么?”
“嗯。”
南易点点头,往厨房走去。
第五百九十七章、不敲打不行
第二天,宫雪把伍穻娟带到了南易的办公室。
南易先看了看脸,接着一路往下一直看到脚尖,心里一边嘀咕:“身高167公分左右,身材比模特差点意思。”
“伍同学,麻烦转个身,我看看你后面。”
南易话清冷,没带什么情绪,这就减少了伍穻娟的压力,再加上她已经登台好几年,被人看习惯了,很干脆就转过身去。
在伍穻娟的背后停留了两三秒,南易就收回目光,说道:“伍同学,可以了,转过来吧。”
伍穻娟依言转过身,南易邀请她坐在自己对面。
“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京城?”
“对的。”
“已经上班了对吗?”
“是的,我在花鼓戏剧团当演员。”
“喔,我们需要你在京城再逗留十天,你的剧团那边好沟通吗?”
“我们团长很好说话,我打个电话回去说明一下就可以。”
“那就好,报酬的事情,你可以和宫雪谈。我和宫雪还有点话要说,我先带你去会客室,你稍微等下她。”
“好的。”
南易站起身,带着伍穻娟去了会客室,把人安顿好又回了办公室。
“眼光很好,可冷可热,可塑性很强。”
“我也觉得很好,现在表演学院的学生一批比一批好,等她们毕业,我估计也没戏可拍了。”宫雪有点意味难明的说道。
“女演员过了三十五本来就应该考虑演妇女、妈妈的角色,你的戏我都看过,角色的背景和你的生活经历高度吻合,你演起来才会得心应手。”
“你的意思我没演技?”
“满分一百,我给你六十。”
“我……你……”
自己的专业技能被人质疑,这让宫雪心里的火气上涌。
“不过,你的脸蛋给你加了三十五分。”南易呵呵一笑,又说道。
“哼,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不生气。”
南易后面的补充还是挺有效的,宫雪的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了,别生气了,谈工作。你回沪海一趟,去一趟沪海服装公司,我想邀请他们的时装表演队过来拍些照片,再邀请她们在九月份亚细亚开业的时候来表演。”
“她们可不是这么好请的。”宫雪蹙眉道。
“我当然知道她们是沪海针织品进出口公司[服装公司是下级单位]的宠儿,给公司立下了汗马功劳,甚至成了沪海的一张名片。
所以我才让你这个沪海人去谈啊,酬劳好说,一万不行就两万,两万不行就五万,五万还不行,我请区里出借调函。
要是还不行,那就挖人,第二代成员里面有一个叫姚佩芬的,把她给挖过来,不但她的编制可以解决,就算她父母的工作,我也可以帮着安排和调整,不管是沪海还是京城。”
“表演队本来就有编制。”宫雪说道。
“每个月工资一千,每次表演有补贴,一个月不会低于三百,加上其他福利,每年不会低于1万6。”
“你开的这个条件,把整个表演队挖过来都行。”宫雪惊讶道。
“挖整个表演队我可没那个豹子胆,她们不仅可以给沪海带去经济利益,还可以带去政治意义,我怕你一开口就被扔黄埔江里去了。”
沪海时装表演队给不少贸易团、访问团进行过表演,不但沪海纺织企业靠着她们拿了不少外贸订单,她们还隐隐成了“新事物”的代表,被赋予了浓厚的政治意义。
“挖一个人也悬,你的待遇开的太高,透出风去,表演队的人心就会不稳,你说,表演队的领导会不会嫉恨你?”宫雪坏笑道。
“嚯,了不起,很有进步啊,想问题这么透彻。没让你正大光明的去表演队找人,私下里和她接触一下,她要是愿意来,可以按照我刚才说的待遇给她;也可以把她的工作关系放在望北传媒,她以后的工资就按香塂的标准发,不过编制就没了。”
“那你得告诉我,香塂的工资标准是多少。”
“模特的话……咦,我还真不知道,香塂那边好像没什么固定薪水,有活拿钱,没活吃自己,类似姚佩芬这种资质的,一个月五千港币以上肯定有,具体我得找人问一问。”
“那不少了,就算五千应该也能让她动心了吧。”
宫雪觉得这个事情有门。
“白天我打听一下,这个事情晚上再说,你忙你的去吧。”
“好,我回饭店了。”
“过两天给你配辆车,天垏大发,先将就一下,过段时间再给你换辆高档的。”
宫雪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不需要吧?”
“当然有需要,空闲的时候去运输科找个师傅好好带带你,一个月就能出师。”
“那……好吧,我先走了。”
宫雪一走,南易就发出一声怪笑。
天垏大发啊,过几年京城乃至整个北方满大街都是,被人亲切的称为“面的”或“黄虫”,起步价多少来着,五块还是十块?
给宫雪配的一定得是黄色的,车顶上面还得按个牌子,用红字写上“专车”俩字。
心里想着,南易就出了办公室,去了一楼的运输科。
“裘科长,出来一下。”
南易敲开办公室的门,把裘和平叫了出去。
“南总,又有什么吩咐?”
裘和平说话的时候,充满了轻佻,南总两个字听起来和“哥们”没什么区别。
“去天垏一趟,搞辆大发回来。”
“公司用?”
“不是,我自己用,挂公司名下。”
“自己用干嘛买这车,去年刚出的时候,出厂价才两万八,现在都涨到三万三四了,丰田海狮才多少钱一辆,人少还不如买三菱小轿,现在还是九千多,划算。”
“我有我的考虑,下午三点,来我办公室拿钱。”
南易根本没法解释他买天垏大发,只是为了和某人开个未必能被领会的玩笑,这种玩笑太贵,说出去会被当成傻叉。
至于更深的考虑,他就更没法对外人解释了。
“行吧,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能说什么,只是这钱花的冤枉,两个万元户就这么整没了。”裘和平可惜的说道。
“少扯,早上来的时候我可瞧见了,那车忒脏了,也不知道洗一洗,公家的东西也得爱惜,等会就让人去洗车,下回再被我瞧见这么脏,我可要点名批评了。”
“刚回来,大家都累得够呛,我一会就叫人去洗。”
“明天我就给你们运输科下个文件,以后每辆车得有一个负责人,平时车辆保持整洁,维修支出少,年底的时候发一笔奖金,反过来,扣奖金。
你在运输科内部组织一次比赛,比赛项目要能考验每个司机的驾驶水平、维修水平,搞个排名,前三名不但有奖品,奖金上也会有所体现。
另外,大家的用车问题,我也要说一说。”
南易顿了顿说道:“一公里该烧多少油,我可以很容易算出来,就算车子有毛病,烧机油了,我也能算出耗油量。驾驶员是很了不起,可不是无可替代,就我们亚清的待遇,随时可以再招几百个驾驶员回来。
好好敲打敲打,让大家不要动什么歪心思,想要用车,向公司申请,只要不过分,都可以批,每个月,我也会做出一个供大家私用的油额度出来。
千万别想着把公司的车偷偷开出去干点什么,第一次可以当不知道,第二次直接开除。”
“这……会不会太严了一点?”裘和平为难的说道:“驾驶员那点隐含福利都被你给抽掉了,我怕大家会有怨言。”
“想保持隐含福利?那也行啊,每个人的工资往下降150块,你们慢慢找隐含福利去,看看加起来能不能有150块。鬼做习惯了,做不了人了是吧?
你倒是说说我把哪样福利抽掉了?
我只不过把台面下的事情,都放到台面上来。
想用车,光明正大的申请,不用偷偷摸摸做贼一样,不好吗?
要说我抽掉什么,也只有你们占到便宜的那点窃喜,把单位当傻子耍的那点自豪感被我给抽掉了。”
南易拍了拍裘和平的肩膀,“好好想想,下午三点记得自己上来拿钱。”
虽说水至清则无鱼,南易也一直可以接受沉没成本,可对运输科,他必须先敲打敲打,不然驾驶员们胆子肥起来,敢隔三差五报个大修上来。
现在路上不太平,跑运输的在外面被抢、挨宰不说是家常便饭,可也是无一幸免,每个驾驶员总能遇到几次。
真的多,就容易往里面掺假,不敲打敲打,输油管拔掉再插回去,也会变成发动机大修的单子交上来,一个不好,10辆车一年的维修费用都能再买几十辆新车。
南易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往燕南园的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坐进自己的车里,南易就开口说道:“校花,去断金楼,路上绕一下副食品店买点东西。”
“好,刚收到消息,上戸秘书那边传过来一个数字2000亿日円。”
南易想了一下说道:“这个数字也差不多了,回个消息,按计划往下进行。”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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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八章、以变应万变
路上,南易打了一个电话给王瞐,向他打听一下香塂模特的收入。
接着又去了副食品商品,买东西的时候还碰到副食品公司的经理,被硬塞了几斤“印度青”苹果。
印度青,现在国内的水果王者,从南到北,只要能种活的地方都有广泛种植,颜值不高,一棵树上结的果实都是形态不一,长圆扁宽都有,生长周期又比较长。
但它也有容易存活、口感较好、蕴含丰富维生素的优点,这才从印剫被引进,融入到大队“自给”体系里。
印度青不值钱,可这个月份能拿出来却是很稀罕,现在才六月,离印度青成熟还有三个月,可想而知,南易手里的这几斤印度青是去年冷藏下来的。
这个人情不算小。
提着东西走进断金楼,南易就看到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前择菜的易瑾茹。
“妈。”
“来这么早,我还以为你饭点才会来呢。”
“上午没什么事,我就先过来了,大哥呢?”南易坐在易瑾茹的对面,上手帮着一起择菜。
“送煤的老倔头病了,中午赶着用呢,你哥自个拉煤去了。”
“今天这日子怎么还让他拉蜂窝煤,待会一身黑,怎么跟人家见面?”
“没事,约在十二点,有的是时间回去捯饬。今儿要见的这姑娘不错,我都上她家瞅好几回了,那屁股盘子瓷实,一看就能生养。”
“几岁了啊?”
“二十八。”
“黄花闺女?”
“前头谈过一个,没成。”
“没成可就有说道了,您就没打听打听?”
“你当我虎啊,我能不打听么,那男的找了个狐狸精把她给踹了。”
“哦,那男的很不老实啊,不会刮[宫]过吧?”
“你就盼你哥点好吧。”易瑾茹把菜一甩,嗔道。
“您可就误解我了,我的意思,要是那啥,就再看看下一个呗,就大哥这条件,别说找个二十八的,就算找个二八的都行啊。”
“二八的,找老婆还是找女儿呢,年纪就要找个差不多的,能生养,人老实贤惠就成,我都不图长得好看。”
易瑾茹这要求还挺实在,南铁犁的条件可真不差,老头是高工,老娘领退休金,弟弟分出去单过,自己开着一家不小的饭店,家里还有三套房,家属院一套、南易送的四合院、他自己买了一个院。
虽说离异还带着个女儿,可就这条件,加上南铁犁是个憨厚人,有的是上杆子要嫁给他的。
“大哥心里怎么想的?”
“就他个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他能怎么想。”易瑾茹啐了一句,又说道:“男人就得有个家,蝈蝈也得有个妈。一说到妈,我就想起那个没良心的,不行,南易,你得帮妈好好收拾一顿那个丧门星。”
“好,我找人给她额头来上一刀,左右脸再各来一刀,让她再也找不了男人。”
“不行,再把双腿都给打瘸。”易瑾茹咬牙切齿的说道。
易瑾茹对金燕的恨意真挺大,但也就是嘴上过过干瘾,要是金燕站她面前,甩几个巴掌有可能,再过的事,不可能真去做。
“那干脆双手也别留了,塞到绞肉机里绞啊绞啊。”
“你啊,就给我逗闷子吧。”
“嘿嘿。”
两人都安静的择了一会菜,易瑾茹又忽然说道:“去看过她吗?”
“没有,妈,我们不提她,扫兴。”
“好好好,不提她。”易瑾茹心里喜滋滋的说道:“中午我做个锅包肉,小时候你最爱吃了。”
“加个炝拌土豆丝。”
“我再整个蘸酱菜,那姑娘的二姨也来,是个有酒量的,你跟我陪她整点。”
“行,仨菜也差不多了,剩下的,让庞师傅来,不然人家有意见,好嘛,来饭店,吃了一肚子家常菜,南家人可真会算计。”
“哈哈哈,面子肯定杠杠的,我让庞师傅多上硬菜。”
“那姑娘叫什么啊?”
“叫闻人兰月,复姓,少见。”
“京城是不太多,我读高中的时候,学校倒是有一个姓闻人的。”
南易嘴里说着,心里却琢磨起了名字,“闻人兰月,这名字倒是挺雅致的,兰月,应该是七月末或八月的生日,五七年生人,能叫这么个名,家里老人应该念过书。嗐,我琢磨这个干嘛,又不是给我相亲。”
甩甩头,南易不再去想这个。
随着饭点临近,饭馆里开始上客,南易也帮着招待一下客人。
断金楼这边比明珠宴那边消停点,从开业到现在只碰到过一回吃霸王餐的,易瑾茹可不只是窝里横,她是对谁都横,嘴皮子利索,手上也不遑多让,吃霸王餐的俩碎催愣是被她给收拾了。
一边帮忙,南易还一边留意易瑾茹如何待客,让他很意外,易瑾茹的人面处理的很好,来的客人基本能搭上话,但是又保持着距离,不远不近,年轻个十几岁完全可以去大酒店当大堂经理。
也是,能把南怀秋收拾的服服帖帖,可不是靠抓着那点把柄就行的。
何况,方梦音都被她挤兑走,尽管方梦音应该是不屑和易瑾茹这个泼妇一般见识,可不管怎么样,被挤兑走是事实。
由此可见,易瑾茹本来就是一个有手腕的人。
南易脑子里更新了一下对易瑾茹的认知,手上也没闲着,上瓜子、倒茶、传菜,他也能干得得心应手。
“南易。”
南易正捧着一碟瓜子要往饭桌上送,就听到有人叫他。
“亢炼钢,过来吃饭?”
南易转头看去,是烤羊肉串的那个甲亢,见他边上还有四个穿工商制服的,南易就没叫外号。
“是啊,和几个朋友来吃饭。”
甲亢说到“朋友”两个字的时候,有点底气不足。
“那坐里面包厢,我带你们过去。”
南易走在前,引着一行人往最里面的包厢走。
等所有人在包厢里坐好,南易就从边上拿出两本菜谱,选了两个他觉得比较难缠的制服递过去,“各位领导,你们慢慢看菜谱,我去给你们拿点瓜子和茶水过来。”
“麻烦您了。”制服中最瘦的那个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
退出包厢,南易就去前台拿瓜子和茶水,还不等他准备就绪,甲亢已经来到他边上。
“南易,店里有没有野味?”
“没有,荤菜只有家养的。”南易顿了顿说道:“多大的事啊,要下这么大血本?”
“还能什么事,执照呗。去年你跟我说了弄店面的事后,后来我一琢磨,也是,练摊不是长久之计,八月的时候,我就把店面弄起来了,生意还行,这不,现在准备弄第二家,可卡在执照上了。”
“呵,财大气粗了啊,那你慢慢放血,说吧,多少钱的标准,我去厨房言语一声,帮你把面子撑起来。”南易拍了拍甲亢的肩膀说道。
甲亢咬咬牙说道:“没标准,捡好的上。”
“行吧,这店是我哥的,不过我做主给你打一狠折,只收你成本。”
“谢了,我先回包间。”
“等等。”
南易把甲亢叫住,从柜台里拿出自己的军挎,摸出五包烟,往甲亢手里一放,“就这么多,你拿去用吧。”
“我怎么能拿你的烟。”甲亢握着烟有点不知所措。
“行了,早点把执照搞定,等你新店开起来,请我去搓一顿。”
“好,心照了。”甲亢拍拍胸口说道:“我进去伺候那帮爷了,一会酒里给我掺点水。”
“揍性,被人喝出来,生意就甭做了。”
南易怼了一句,目送着甲亢往里走。
“南易瞅啥呢?快别瞅了,眼瞅着就到点了,还没见着你哥人呢,你去路上迎迎,别一会等人家到了,他还没到。”
“好,我去路上看看。妈,最里面那包厢里是我朋友,一会收他个成本价就行了。”
“我记住了,你快去吧。”易瑾茹急切的说道。
南易走出断金楼,左右张望了一下,都没有看到南铁犁的身影,旋即就往前走。
一直走到街口的位置,南易就站在路边。
这个地方视野开阔,不管南铁犁从哪个方向过来都能看见。
等了五分钟,没有看到南铁犁的身影,十分钟依然没有,南易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十一点五十五,就算用当下普信女的逻辑学来分析,这离十二点最多剩下二十五分钟。
再不来,可真迟到了。
还好,时间到十一点五十七的时候,南易就远远的见着南铁犁踩着倒骑驴过来。
南易迎面而上,“拉个煤怎么去这么久?”
“路上碰到点事,耽搁了。”南铁犁憨憨一笑。
南易盯着南铁犁的脸看了一会,说道:“确定不是故意的?”
如果说南易是渣男,那南铁犁就是个情种,半年时间,他多半没把金燕给放下。
“真碰到事了。”南铁犁再次解释道。
“行吧,车给我,你先回店里洗洗,人可能已经到了。”
南铁犁犹豫了一会,人还是从坐垫上下来,等南易把住把手,他才松开手,“那我先回店里。”
“去吧,煤交给我。”
南易屁股放上坐垫,双脚往脚踏上一放一踩,倒骑驴就动了起来。
把车骑到断金楼的后门,南易跑厨房拿了一条破围裙,往脖子上一挂,吭哧吭哧就把蜂窝煤卸在了墙角。
掸掸灰,凑在洗手池上把胳膊和脸洗了洗,南易又绕回了前门。
“人还没来?”
南易走回前台,见易瑾茹和南铁犁都站在里头。
“没来。”
南易看了下时间,见还没到十二点半,说道:“那就再等等。”
等啊等,等啊等。
到了十二点半,易瑾茹的脸色就变难看,不过没什么其他表现,见她不动,南易也就跟着等。
这一等,又等到了十二点六十二。
易瑾茹在前台台面上一拍,说道:“不等了,这样的人家我们南家高攀不起。”
“妈,一点多了,我还有不少事,饭我就不在这吃了,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得到解散的信号,南易赶紧说道。
“这么忙,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易瑾茹问道。
“是有点忙,改天再过来吃饭。”南易应了一声,又对南铁犁说道:“哥,我先走了。”
相亲饭没吃成,南易猜女方那边应该有什么突发事故,不然就算反悔不想来,也应该有人过来打个招呼。
回老洋房取了钱交给裘和平,晚上,南易又去了长城饭店,边吃边聊,三个多小时,广告方案基本就定了下来。
接着,三天时间,该到位的人全部到位,广告总算是可以拍起来。
“老张、老陈,我再强调一点啊,健美裤才是主角,你们不要本末倒置,其他的你们自由发挥,我不插嘴。”
开拍之前,南易再一次强调。
“你都说八百多遍了,我张一谋的摄影技术,你绝对可以放心。”
“技术我不担心,我他妈就担心你的贼眼,瞎看什么呢,你可别给我拍成小虎牙写真啊,不然我跟你急。”
“你不要胡说啊,我哪有瞎看。”张一谋的褶皱里爬出一丝丝红晕。
“看没看,你自己知道。”
南易啐了一句后就闭口不言,往边上一站,不再干涉剧组的工作。
健美裤就没有长广告,只有五秒钟版本的短广告,根本甭指望这么短的时间弄出一个有内涵的故事,只能通过视觉和广告词吸引眼球。
再说,健美裤也不用什么内涵,广告的目的就是把几个演员和派瑞丝健美裤联系在一起,让它区别于其他跟风者就行。
去年奥运以后,派瑞丝也就做了两个月的独家生意,到了第三个月,就有十几个厂也开始生产健美裤,还好,那时候派瑞丝还有一体成型这个别人一时无法模仿的优点,销量受到的影响不大。
可到了今年就不行了,其他厂子新机器也上马了,一体成型的健美裤充斥市场,派瑞丝的销量就呈现断崖式的下降。
文昌服饰不可能永远靠南易提供新点子做独家生意的模式往下走,南易肚子里的新点子可不多了;
再说,南氏还有一个燕尾蝶,前些年南易一直没怎么太关注,也是时候把心思从文昌服饰向燕尾蝶转移,拍广告算是南易对文昌服饰的最后一次直接干预的操作。
“克瑞亚,我听说去年年终会议后,你就没回过文昌围?”看着剧组忙碌的人群,南易冷不丁的说道。
“南生,你不直接管理文昌围后,有些事情就变了,我现在的工作没以前好做啦。”韩囯仁说道:“那个什么张玉,对我的位子可是虎视眈眈呀。”
“胡说,张玉想要什么位子都有可能,唯独你那个位子,她肯定不会惦记,她很清楚自己干不了。”南易转过头,瞪着韩囯仁的眼睛说道:“克瑞亚,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耍这种小聪明。”
“好啦,好啦,南生,我就直说啦。”韩囯仁求饶道:“我现在觉得在文昌服饰做的没意思啦,文昌围其他人虽然不算是乡巴佬,可也没太多见识的啦,有能力的,南生你就把他们派到外面,我跟他们沟通起来好累的啦。”
“啦个屁,舌头给我捋直了再说话。”
“习惯了,在内地说港普做事更方便。”
韩囯仁口音立马一变,普通话变标准,他在内地和电影厂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普通话早就学的很溜了,就看他愿不愿意说。
“知道你为难,你要真想走,我不会拦你。有些话,上次我们已经聊过了,你要是想自己单干,我把你扶上马再送你一程,也不枉我们认识这么多年。”
“我是有想过单干,这些年我已经存下不少钱,人脉也有,可我单干也只能做服装,这不就和南生你对上了吗?”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试探,干一样的买卖也未必就一定要当敌人。”南易拍了拍韩囯仁的胳膊,“你现在走,我反而对你有所亏欠,当年,我跟你说过,要让你住半山,要让你当服装大王,要让你做徐绍良,现在一个都没做到呢。”
韩囯仁动情的说道:“南生,当年我只是一个扑街服装设计师,和家人挤在石硖尾的徙置大厦,是你给了我机会,我才能有今天,我……我对不起你。”
“好了,别说对不起,有机会当大佬,谁还愿意当四九仔,人之常情。不用担心,我不会嫉恨你,我对你只有三个要求。”
“南生,你说,我一定答应。”韩囯仁点点头说道。
“第一,多呆一段日子,等我把秀云叫回来和你交接;第二,厂子不要开在深甽,离文昌围远点,别让我为难;第三,文昌围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我打算把厂子开到甬城,我已经去实地看过,那边的投资环境不差,民风很淳朴,那边还有码头,外贸出货非常方便。”
“不错的选择,开业的时候叫我,我送你一笔长期订单,利润不会太高,但够你养活工人。”
韩囯仁欣喜的说道:“谢谢南生。”
“别急着谢,利润不高可不是客套话,是真的不高,到时候别骂我就行。”
“不会不会,有一笔长期稳定的业务,我身上的压力会小很多,制定发展路线的时候,我可以稍微冒进一点,不用担心养不活工人。”
“你走的时候,我应该不在文昌围,送别的话,我就说在前面。”南易语重心长的说道:“分清里外,别亏待帮你做事的人。”
“明白。”
韩囯仁重重的点点头。
“支使不了你几天了,趁现在我还是你上级,赶紧的,帮我把茶杯去拿过来。”南易再次拍了拍韩囯仁的胳膊笑道。
“呵呵呵,是,南生。”
韩囯仁痴痴一笑,屁颠屁颠的去拿茶杯了。
“唉,小农意识,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恨不得钱全揣自己兜里。韩囯仁谈不上大才,可绝对是人才。他一走,外贸那一块,秀云根本接不住,业务肯定要萎缩。”
“南生,茶杯。”
韩囯仁很快就把茶杯拿了过来。
南易接过茶杯,拧开瓶盖,呷了一口茶,呡了呡茶叶,“克瑞亚,等下你去找宫雪签一下广告协议,顺便把账算一算;还有,广告投放的事情你去找杨开颜谈,我就不参与了。”
六十秒的广告时间,只有南陈酒会从头跟到尾,一直到十八个月的合同到期,其他的几个广告都会在中途的某个时间点停止投放。
比如说健美裤的流行也就是一阵风,说不好什么时候就卖不动了,随着市场和销量的变化,它的广告投放频率就会调整,而且多半跟不到合同到期。
空余出的时间,不可能闲着,根正苗红到时候就要当个中间商赚个差价,尽量把买断费用都给赚回来。
吃相难看点无所谓,经过这次一折腾,朝廷台对广告时间价值的认识肯定会进一步提升,标王完全有可能比原历史提早诞生,往后可没便宜好捡了。
没便宜占就不跟它玩,下一步就应该去地方台扫垃圾时间,变废为宝。
“明白。”韩囯仁点点头说道:“南生,刚才还有一件事情我忘记说了,电影厂的人脉,我打算继续用。”
“呵呵,克瑞亚,这个事情你不用申请,电影厂的人脉是你搭建的,他们都认你,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只是……”
“南生?”
南易拉出的长音让韩囯仁心头一震。
“只是啊,你忘记我跟你说过的另一句话——少吃零食多看报,你要是一直有看报纸,加上你在电影厂的人脉,不可能分析不出内地的电影市场已经呈现萎缩的征兆。
剩下的话我就不说了,既然你要单干,往后所有的事情都要你一个人去操心,没人再给你查漏补缺了。”
“这……南生,你已经有打算改变文昌服饰的宣传策略?”
南易指了指不远处的摄像机,说道:“现在不是已经在变了吗?”
“电视吗?”
韩囯仁陷入了沉思。
南易没去打搅韩囯仁的思考,提着茶杯走到角落里,把已经变凉的茶水倒掉,去剧组的茶水点那里续了点开水。
“南霸天,拍广告也不叫哥们来凑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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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九章、钱,天上从来不掉
“哪都有你,怎么摸过来的?”
拍广告的事情,南易就没往外说,没成想王流氓还能自己摸过来。
“你不说,哥们也能闻着味过来,这么多大蜜,也不叫哥们过来??,你可不够哥们啊。”
“你这是兜里有俩钱,又坐不住了是吧?”
“得了,生意有人接手,我是那坑哥们的人么。”王蒴不岔的说道。
“那你可真仁义,愣是把一个金元宝往外送,谁接手了?”
随身听市场正处于真空期,国外的还没大大方方的进来,国内只有林光伟一个人在做,这时候做随身听生意,可以说是站着捡钱,这么好的发财机会,王蒴居然送人了。
“你不认识,放心,人靠谱。”
“嗯。”
南易没什么不放心,人不靠谱,林光伟自然会停止供货,有些话早已说在前面。
“阵仗不小,都不眼生。”
“别胡扯,除了宫雪和殷婷茹你还认得谁?”南易看着几个在走位的女生,忽然眉头一蹙,“你自己呆着,我去处理点事。”
南易快步走到摄影机前,冲着张一谋说道:“先停一下。”
“有问题?”
“上身的衣服不行,得换换。老张,有没有办法把腿拉长点?”
“多长?”
“1米65的个子,我要1米2的腿。”
张一谋呲了呲牙,抽了口冷气,“那还是人吗?”
“别慌,夸张说法而已。”南易提起步子往前走,嘴里还说道:“你和老陈先歇会,我去找她们说说。”
南易走到几个广告主角边上,先把宫雪喊到角落里,压低声音说道:“我给你们准备的提臀裤是不是都没穿?”
“没穿,裤子本来就小一号,吃的紧,里面再穿那个会印出来。”
“只要不明显,摄像机肯定拍不出来。”
宫雪脸红了红,说道:“不是担心这个,这里这么多人……”
“懂了。”南易点点头,“这个事,我一会让剪裁替你们想想办法,我们先过去,我要和你们几个说一下要改动的几个点。”
南易和宫雪走到几个广告女主演的边上,招招手把美工师冯裤子叫了过来。
“南总。”
冯裤子走到南易边上。
“裤子,我要做点改动。”
南易说着,把不远处的冼明丽也叫了过来。
冼明丽是韩囯仁带过来的女工,文昌服饰里裁剪技术最一流。
人都到了,南易先把伍穻娟拉到自己边上,抓起她的头发边演示边说:“头发挽到后面,在这个位置扎个皮筋;右边留下一缕不要扎进去,就垂在眼角这里。
穻娟,最后一个镜头,做那个回头的动作时,你用右手把头发撩起来。你想象一下,就是你身后有人叫你,这缕头发正好挡住了你的视线,你往旁边一撩,方便你看人的那种感觉。”
伍穻娟点点头,“明白了。”
“好,明丽你过来。”南易让冼明丽挨着自己,然后他指了指伍穻娟的后背,说道:“这个是收缩点,衣服的上半身往这个点拉紧收缩,让她的那个看起来更挺一点。”
南易说着,又指了指衣摆,“右边到左边剪出一个圆弧,右边这里的长度要堪堪不把皮肤露出来。”
“阿叔,要多大的圆弧?”冼明丽问道。
“穻娟,别动啊,我上上手。”南易伸出手指在伍穻娟衣摆的位置快速画了一下,“就像这样的弧度,左边的角缝一个流苏上去,裤子,你一会看下,怎么把流苏和衣服更搭,也要配合穻娟的气质。”
冯裤子问道:“要什么感觉?”
“侠女、飘逸。”
南易说完,又把巩悧拉到自己面前,“笑一个。”
巩悧依言,立刻展开笑容。
“不对,你要把牙齿露出来。”
巩悧把笑容的幅度加大,两颗小虎牙就从嘴唇里探出头来。
“对,就是这样,回头的那个镜头,你就这样笑。”南易说着,又对冯裤子说道:“裤子,她的妆改一改,淡一点,她代表的是青春活力。”
殷婷茹明媚皓齿,宫雪成熟淡雅,郑傸浓妆艳抹,南易给五个人都定了基调,然后又把冼明丽拉到边上嘀咕了一下,提臀裤的事情一定要解决,这臀不提起来,效果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广告刚拍了个头,马上就停摆改妆容、改服装,南易又和冯裤子嘀咕了一下,布景马上也微调起来。
南易把整个场地走了一遍,没再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又退到了边上去。
“南霸天,人是你招来的?”
“不是,我只负责最后拍板……嗐,孙子欸,烟头别他妈乱扔,把这点了,你卖房都赔不起。”
“大白天的,你瞎担心个什么劲。”
王蒴不屑的啐了一句,不过还是伸出脚尖把地上的烟头给碾灭。
“你是在这继续看着还是走人,我是要走了,今天广告肯定拍不完,我没功夫在这耗着。”
“我跟你一块,你上哪去?”
“回去上班。”
“没劲啊,哥们过来,也不招呼?”
“我办公室里烟茶都有,你可以喝个够,抽个过瘾。”
“歇了吧,你在那忙着,我傻乎乎边上坐着,我有病啊。捎我一段,我自己找个地儿呆着。”
南易感慨的说道:“行,还是你丫的过得洒脱。”
“你也成啊,别一天净想着挣钱,俗。”
“我手里下千把号人呢,我要活的像你这样洒脱,他们都得跟着我饿肚子。”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南易的车旁,上车前,南易还不忘嘱咐道:“车上别抽了啊,上回的坐垫就让你烫了个洞,换个新的,一辆三菱小轿就赔进去了。”
“行行行,我憋一会。”王蒴说着,先南易一步钻进车里,一上车就去翻弄南易的报纸和杂志,“我说南霸天,你够累的,车上还不忘记看这些?”
“你怎么知道我累,看报纸本来就是我的兴趣,和你***一样,通宵达旦我心里也美滋滋啊。”
“你就踩呼我吧。”王蒴往椅背上一瘫,二郎腿一翘,抖着腿说道:“还是你这车坐起来舒服,什么时候哥们也弄一张。”
这个话题,南易根本没接茬。
没法接,就王流氓这种兜里有点钱就会咬手,半夜都得爬起来突击花掉的性格,永远攒不够买他屁股下这辆车的钱。
把王流氓扔半道上,南易去了一趟无线通信局。
不消说,他这一趟非常顺利,南易和无线通信局的局长达成了口头协议,126的寻呼机给亚细亚商场独家卖两年。
帮着卖东西,不但不要报酬,还倒给十块钱一个,这种傻帽谁又能不喜欢呢。
南易做过预估,八六、八七两年,撑死了能卖出上万个寻呼机就不错了,贴十来万出去,加深“亚细亚”仨字在老百姓脑子里的印象,还是挺划算的。
再说,贴出去的十块钱,南易还想通过卖寻呼机链子、寻呼机换色、卖靓号赚回来。
寻呼机精贵,配条百来块的防盗链不应该么?
女孩子用个黑色的多不配衣服,换成粉红的,不贵,只要您再加五百块钱就成,下回您再想换成其他色,只要三百块就能换。
除了黑色,南易就没见过现在的寻呼机有其他色,几千块的寻呼机都买了,再花几百换个自己喜欢的颜色,这不能算是无稽之谈。
市场未必会有多大,但是绝对有市场。
坐在车里,南易抚摸着下巴,脑子里寻思着什么时候再回来谈一下靓号的事情。
身价突破两千万港币,买第一双回力鞋的那会,南易动过囤BP机靓号的念头,这次,他是真要付诸行动,南易就是要把看似傻乎乎的想法变成一个不错的商机。
卖寻呼机和选号分成两步走,寻呼机的钱先结算掉,然后以贵重商品需要实名登记的理由从客户那里拿身份证登记,得知年龄生日,然后有针对性的推销生日号。
客户对自己的生日不讲究,那就推销其老婆、子女的生日匹配号或特殊日子的匹配号、幸运号等等。
选号本的前几页不是514就是154、164、174,怎么不吉利怎么来,靓号分成几个档,4少一点的加个100,带点6、8的加个两百,生日号八百一千。
要是126-888888、126-666666这种号码,不炒作几轮绝不往外出手,126-123456这种号码也不用寻思,不说把号码变成钱数字,起码也得卖个大几万的。
“要不要把号码给炒热?”
南易心里模模糊糊已经有了一个“寻呼机宇宙”的炒作概念,围绕寻呼机号码,他有打算炒出花来,和兰花一样炒成天价。
“可惜啊,私人不能办寻呼台,不然老子把SP增值服务都给弄出来。什么爱她,每天就呼十八遍;和广播台合作弄一个寻呼机情感栏目……
算了,不能想,再想也是空想,等寻呼台放开,手机时代都来了,还是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卖号码吧。”
回到燕南园,南易直接把杨开颜叫到他的办公室。
“我刚去了无线通信局,口头协议已经达成了,你抽个时间过去把正式合同给签了,寻呼台十一月份开通,十月下旬我们就可以开始卖寻呼机。”
杨开颜问道:“南总,明明是亏本的生意,你的热情为何这么高涨?”
“我说杨科长,拿出你的精明来,不要让我怀疑你的智商。关于寻呼机,我的最低目标是亚清公司两年时间赚八百万。给你三天时间去思考……”南易瞄了一眼日历说道:“星期六我要听你的分析报告,现在,出去,帮我把何出纳叫过来。”
杨开颜木愣愣的站起身,脑子里一直在思考八百万的出处,关于寻呼机,她只想过广告效应,从来没有去琢磨要靠它赚钱。
等何萍来到办公室,南易关心了一下端午福利的问题,很快就让她离开。
中午吃过饭,南易去了一趟天堂角的篮球场,对亚清篮球队的训练情况表示了关注,并给他们带去了慰问品——两箱汽水。
下午两点三十八分四十三秒,南易带上韩美丽给奋战在第一线的建筑工们带去了精神食粮——香烟,亲切的询问他们有什么困难,并表示不管任何问题,亚清公司一定会认真开会研究讨论,争取下一个五年计划中得以圆满解决。
三点四十二分,林德清去了南易的办公室,和他讨论在亚清内部抓精神文明建设的问题,经过讨论,两人的认识获得统一,亚清公司不但要抓物质文明,同时也要抓精神文明,两条腿走路。
下午五点,其他人下班,办公室陷入安静,南易终于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不会有人再来打搅。
一个小时,南易的效率赶上其他7个小时的六成,不但完成了当天亚清的工作计划,还抽出二十分钟处理南氏的事务。
下午六点,准时锁门踏上回家的路。
诰日,七点半,南易又出现在办公室里,用效率最高的一个半小时处理完事情后,继续在办公室里坐着,等着其他人把他办公室的门叩开。
九点二十,等找他办事的人离开,南易给韩美丽留了一个可以联系他的电话号码,匆匆的赶去广告拍摄地。
路上,南易在《京城日报》上还看到了长河服装批发市场的招租广告。
这个广告又引起了南易的思考,想着改天和杨开颜谈一谈,看看要不要把她这个堂弟给吸收到亚清公司来。
能想到服装批发市场的主意,并付诸行动,杨山卿也算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应该有能力助杨开颜一臂之力,等南易离开,杨开颜也能更容易打造出“杨家帮”。
“希望林德清的三板斧早点使出来吧,自己也好把亚清的枝枝蔓蔓修剪干净再走,人事斗争,杨开颜还是嫩了点。”
车子停下,南易没急着下车,而是在车上打开陈绿写给他的信,快速的看完,立即执笔回信。
钢笔沙沙沙在纸上龙行凤舞,南易的身心充满的愉悦。
刘贞有仨笔友,他也有了一个,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改天再到《读者》杂志上搜索附近的人,添加两个新的邮箱编号,他也要有仨笔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