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三堂会审
糖家大宅,其实也就是一三居室。客厅,气氛少有的严肃。糖爸糖妈坐在正中间的一组三人沙发上,糖家老三坐在靠左的一个单人沙发上。糖白白本来打算坐在靠右的沙发上,结果刚有个弯腰的动作,就给糖妈一个厉眼瞪的站直了。
去餐厅搬一把椅子坐我们对面!
糖妈说。
为什么呀?我犯了什么错么?
糖妈没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盯着她看!糖爸朝糖白白使眼色,意思是这个时候了就别往起拱火了,麻溜点儿服从,不然接下来的谈话就可能会变成吵架。
糖白白咬咬嘴唇,思忖了半天,最后还是妥协,“OK,我去搬!”
慢腾腾地搬过椅子,椅背冲着自己那么倒着一放,然后腿一叉,就骑着坐了上去。糖妈看她那样子,就想生气。二十郎当岁的一女孩子,还是一当老师的,瞧瞧那坐姿,跟一大街上那二流子有什么两样。旁边的糖爸瞥了一眼自家老婆的神情,以为要提前发火,赶紧伸手拍拍她的手背。两个人过了三十多年,最知道怎么样能安抚她的火气。果然糖妈只是深吸一口气,没其他动作。
“别忍着了,有什么想问的,就开始吧!”
因为糖妈还没来得及给大家介绍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召集大家开会。所以家里的其他两个男同志根本不知道这会是为何而开。
姓名!
陆天野!
陆天野是谁?
糖三插嘴。
没你什么事儿,该干嘛干嘛去!糖白白眼一瞪,说道。
妈让我出来的!你以为我愿意啊!
好啦,别吵了!
糖妈接着问,“干什么工作的?”
刑警!
这么帅?哇,老二,你不会是谈朋友被老妈抓个现形,然后拖回家了吧!
闭嘴!
闭嘴!
糖白白跟糖妈同时开口,糖三立刻在嘴上做个拉链的手势,乖乖的坐好了。糖爸也基本上听明白了。事情本来就不复杂,不过就是姑娘没通知父母的情况下跟一男同志交往,然后逛街被恰巧碰到。一句话就能交代清楚的事儿。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去年……秋天……好像是!记不清了!妈,您要不整张纸,做个笔录。回头我再签字画押。
糖妈瞪眼,糖白白挑眉,糖三暗笑,最淡定的还数糖爸!从一开始就一句话都没说,表情也没怎么变,连坐的姿势都还是原来的。腿上放个报纸,报纸上面放着手,彼此交叉着,看起来的确像个陪审团的样子。
糖妈继续说,“房有么?车有么?”
有!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
存款呢?
不知道!
你们在一起一年多了,你连这些都不知道,你都不问的?
妈,我问人家这些干嘛?是不是他的,有没有存款,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有什么关系?你是没脑子么?
这个问题得问您啊,您生我的时候有没有给我配!
咳咳!
糖爸及时地假咳了几声,糖白白不说话了。
糖妈很明显是又有点儿上火,但是可能顾忌到糖白白的年纪,已经不是可以随便发火对待的了,于是拼命压制着。糖爸探手拿了一杯水递过去,“喝口水,不着急,慢慢聊!你不是一直希望姑娘能谈个恋爱么,现在好了,谈了,工作还不错。刑警,从他的职业就能看出来,这孩子的人品差不到哪里去。不是正直的人,也做不了这工作。至于房啊车啊存款啊什么的,都是年轻人,即便没有,也可以慢慢积蓄啊!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不是也什么都没有么,现在不也有了么?”
是啊,现在是有了,但是我跟着你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才有的?你希望你姑娘也跟我一样?
糖爸被堵得没了话。
糖白白有点无语,“妈,还没到那地步呢!我们现在还在相处。以后能不能结婚还是个未知数。你们现在就说这个是不是有点儿早?”
早什么早?都相处一年多了,还早!难不成你还打算相处个三年五载的?
那怎么了?总得了解彻底才可以啊!你不是从小教育我们,要认认真真的对待生活么?这可是关系着我后半生是不是能安然快乐的度过,我怎么能这么草率就下了决定啊!
拿话堵我是不?我教育你们的少么?你记住几个?现在倒说起这个来了!你忘了你多大岁数了,你还有三年五载谈恋爱的时间么?等三年五载过去了,人家还在么?
不在不在呗,再找就有了啊!
你听听,这像话么?你以为你是谁?电影明星?还再找就有!那么容易呢?你现在还算是好年纪,等再过几年,你以为你还能找个什么样的?女人的好年华就这么几年,耗完就没了!行了,不管怎么样,带回来吃顿饭!明天,让他明天过来,我跟你爸正好没什么事儿,大家见见面,了解一下。散会!
说完,糖妈就站起来打算走了,糖白白听的一脸的标点符号,“不是!等,等一会儿!怎么就散会了?不用征求我意见是不是?”
你有意见么?
糖妈扭脸一问。
有啊!
又不是让你过来,你有什么意见!你要有事儿,明天可以不在。他来了就行!我们又不看你,看了二十多年了,早看腻了!
说完彻底抬腿走了,糖三朝糖白白做个鬼脸,也走了!糖白白把目光看向糖爸,意思是您能不能管管您媳妇儿。糖爸无奈地朝她摊摊手,“带过来吧,爸爸也想见见这个小伙子,看看我姑娘看上的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不过,你妈可能还算喜欢,不然不会让你往家带!”
糖白白双手掩面,一阵哀嚎。她倒不是怕他们见面,问题是一旦见了面,一旦过了关,紧接着糖妈肯定会要求跟陆天野的父母见面,双方达成一致之后,就会很快谈到婚事儿。最后他们两个人就有可能被打包彻底丢进婚姻的这个混汤里,里面有复杂的人际关系,有孩子,有老人,有各种鸡毛蒜皮。到时候她的人生,他的人生,就只剩下做牛做马了。陶米就是前车之鉴,结婚之前两个人甜甜蜜蜜,你侬我侬,潇洒的不得了。现在怎么样,四个人吃个饭都吃不消停。话题也从皮大衣变成了尿不湿。有一次,她跟陆天野留在陶米家吃晚饭,刚吃两口,孩子拉了,然后周希希就立刻跑过去给换,换完之后返回来,就开始跟陶米讨论小家伙粑粑的颜色,什么正常不正常的。关键还一边吃饭一边讨论,搞得他们俩都有了一种怀上了的感觉。
这种老人们所说的接地气的却毫无美感的婚姻生活才是她真正害怕的。但是看老妈那样子,不通知怕是过不去。
陆天野接到糖白白打给他的关于糖家主子要见他的电话时,声称一点儿都不意外,基本上他已经料到了这个结局。而且也在心理上做了很好的准备。
挂电话的时候,糖白白很温馨的提示了一下,说明天我妈可能会问你,车啊房啊票啊之类的比较现实的问题,如果让你不怎么痛快的话,你就忍着点儿。毕竟,是父母嘛!想得比较多!
陆天野点点头,说知道了,挺正常的。别翻我族谱就行,因为那些我还真就不知道。不过,其实我以为你会问我,谁知道你一直就没问。就冲这一点,我就得好好待你!顺便提前跟你说了,我有车有房,存款不多,但是也有,以后会尽量多进少出,攒下来**你!
第十八章我也就是低调
唉!
小张趴在桌子上再一次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姑娘从早上到现在已经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了。整个人也松松垮垮的没精神。糖白白扭脸盯着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点端倪来。
唉!
又来了!
糖白白放下手里的书,身子一斜,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嘴,“哎我说,别叹了啊,再叹下去楼都要塌了!你到底是怎么了,一早上这气叹的,查出绝症了?”
不是!绝症倒好了,慢性病,生不如死!
小张也没扭头,依然脸朝着下面,懒洋洋慢悠悠有气无力地说。
啊!慢性病啊!高血压?这也不是你这岁数该得的病啊!难道是皮肤病?
糖白白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赶紧把身子收了回去,一脸的戒备,“哪类啊?传不传染?”
小张听了她的话终于斜眼瞥了她一眼,扭过头来更深地叹了口气,没说话。
“你倒是说点儿有用的啊,别老叹气好么?我跟你说皮肤病虽然缠手,但是现在医疗挺发达,不至于把你伤成这样。话说回来,到底传不传染?”
小张索性闭上眼睛,不理这个神经病。
糖白白一个人在那儿也玩不起来,只好恢复正常,身子又往小张那里一探,跟她一样,趴在桌子上,“说吧,到底怎么了!说出来,姐给你指点指点。”
小张不说话,把手下面的一摞本子往她跟前一推,意思是自己看。糖白白扒拉过来,拿起一本翻了翻,又拿起一本翻了翻,再拿起一本翻了翻,“所以,你这慢性病是这堆作文本儿?”
小张点点头,正准备叹气,被糖白白制止住了,说行了啊,再叹把你从窗户上丢出去。至于么,不就是作文么?算起来,你在这教育岗位上也摸爬滚打挺多年了吧,还因为作文愁成这样!
你不愁啊!现在已经初三了,作文在语文里面占多少比例你最清楚。比起来其他题,作文是最容易拿分的。只要稍稍微微努力一点儿,就不至于太差。我跟你说,就这篇作文,我大概介绍了半节课,题目的着重点,能写成什么样的体裁,范文也读了不止一篇,怎么样?交上来照样是一大堆照抄的。我能不愁么?我都快愁死了!
温暖的,半命题啊!看起来的确是不如“难忘的一件事”好写!
滚!
呵呵,行啦!慢慢来呗。一个人要想成为大师,不都是从模仿开始的么?
这是模仿么?这是誊抄!
其实我也挺愁的。那你说怎么办?
我要知道我还用叹气啊!我早开香槟庆祝去了。
是啊!办法得慢慢想啊!我先问你,你跟那相亲男相处的怎么样?
糖白白突然话锋一转,压低声音问道。
小张摇摇头。
不是,为什么呀?那天我见你们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啊。你都成这样的了!
糖白白把她那天那鹌鹑样重现给她看,然后说怎么就又不行了呢?
你知道他是干嘛的么?
干嘛的?看你的样子,这人像是个通缉犯!
去你的!
那你说干嘛的?
整容医生!
啊!整容……小张眼一瞪,糖白白立马把刚不小心提高的声音放下来,“整容医生?不会吧!那你还有什么不行的?整容医生都很有钱的说。而且哪天你看见自己哪里不合适了,都不用去医院,在家就可以整了,还不用花钱。多好啊!”
那给你,你比我更需要个整容医生!
小张白了她一眼,糖白白嘴一咧,笑开了。
那你就因为人家的职业,不跟人家好啊!
不是!你知道我们那天都聊些什么吗?除了你好,再见,就只剩下我该如何千刀万剐了。他说我的两颊有点儿宽,让我削削骨。说我眼睛不够大,让我开个眼角。鼻子不够挺,也得做个小手术。总之,我的整个头都有问题,需要整。我以前还真没发现自己长得这么没人样。
糖白白强迫自己不要笑出来,“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也别那么麻烦了,我回头跟我妈商量一下,回炉重造得了!
噗哈哈……
糖白白终于没忍住,彻底笑开了。小张就那么看着她笑出泪来,然后不温不火地说,对不起,让你贱笑了……
哦呵呵,哦呵呵呵呵呵呵,哦呵呵……哎呦……哦呵呵呵,呵呵呵。真是奇葩。
糖白白爬倒在桌子上,头埋在臂弯里,身子抖成一团。怪不得小张说不行呢,如果换了自己,早泼他一脸开水了。看着人模人样的,居然是趁着相亲拓展业务去了。
一个男同事看糖白白笑成那个样子,以后是什么有趣的事儿,也凑过去想乐乐,被小张连踢带踹地赶走了。然后恶狠狠地冲着依然笑得满眼泪花的糖白白说,“我告诉你,这件事要是让别人知道,我杀你灭口啊!”
糖白白向她举起三个手指表示自己必定守口如瓶,完了又忍不住笑开了。好半天才算彻底止住。她抬手擦擦眼角,吁了口气。小张又恢复原样,苦逼的判作文去了。
糖白白站起来去饮水机那里打了杯水,抬起来刚喝一口,就看见戴小乐从外面进来,“老师,我拿一下语文卷!”
不是早上丁琪就拿走了么?
没有我的啊!
没有你的你这半天才过来找?
没顾上!老师,你这里有么?
你等一下!
糖白白放下水杯,从另外一个班里的试卷里翻了翻,心想可能混进去了。果然,在里面。抽出来,看了看,递给他,“别丢了啊,夜自习还要讲。别到时候又说找不到!”
放心吧,老师!戴小乐从她手里接过卷子,喜滋滋地走了。一进教室,就开始嚷嚷,“借过,借过,借过,别挡住学霸的路!”
同学们都懒得理他,田天正跟后面的同学聊前天夜里的那场篮球赛,听见他嚷嚷,扭头看了一眼门口,半天没人进来,就问戴小乐,“哪有学霸!你每天不骗一次人是不是就能死!”
戴小乐拿着卷子几步走到他跟前,然后“啪”的一声把卷子往他桌子上一拍,“看看哥考多少!我跟你说,你哥我啊就是低调惯了,不爱出风头。但是水平就在那儿,藏都藏不住!”说完还状是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田天拿过来一看,上面用红笔大大地写了个89,名字也懒得看,直接又丢回给他,“拿个别人的卷子在这儿得什么瑟啊!戴小乐你够了啊!”
“真的是老子的!你看看名字!”
戴小乐把卷子上的名字指给他看,田天明显地不相信,低头瞟了一眼,后面的同学也跟着看了一眼。戴小乐虽然学习不太好,但是字写得还算清秀。
田天扯过来,又仔细地看了半天,不像是改过的,他抬头看看戴小乐,“看不出来啊!……”
怎么样?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现在你知道你哥我的真实水平了吧!我也就是低调!
第十九章你们考场监得那么松么
大栋大栋,你看看,这是戴小乐的字么?
田天抓起卷子跑向后面睡觉的曹家栋。曹家栋其实没睡着。听见他喊,就支起了身子。
田天把卷子往他眼前一放,“看看,是不是!”
戴小乐跟在后面那得意劲儿,看起来分明就是得缓个三四天才能缓过来的。初中一百二十分总分,考个89也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如果换成戴小乐的话,平时也就是在60上爬着的人,也算是一次不小的成功。当然了,这其中的水有多大,他是不会承认的。第一次月考的时候,因为比平时考得高,他就很是得瑟,拿着排名表坐在桌子上哇啦哇啦喊了半天。大家都受不了的想动手揍他了,他才稍微收敛点儿。这次期中,居然比月考还高,能不得瑟么!
曹家栋拿起来看了几眼,也是一脸的狐疑。半晌,说戴小乐,你考试的时候挨着谁了?
***
***是B4班的第一名。曹家栋之前好像听别人说过。他又抬头看看戴小乐那得意的脸,也好心地没去拆穿。只是把卷子又递回给田天,重新爬了下去。
田天不甘心,又跑去问赵博,赵博也是似笑非笑地看看戴小乐,然后说考得不错啊,便该干嘛干嘛去了。
田天还想问问别人,卷子却戴小乐抽走了,“行啦!知道你受不了这打击。下次我考差点儿!”
滚!打死我都不相信你能考这么高!***是谁?不会是哪个班的学霸吧!
B4班第一名!
曹家栋还是没忍住。戴小乐真想上去揍丫一顿。忍到底啊你倒是!
田天顿时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丫你要是挨着年级第一,考个满分也没什么稀奇!我就说嘛!不过,你们考场怎么监得那么松啊,哪个老师了,我得找他去。他们这么不负责任,让那些真学霸怎么办?”
戴小乐冲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然后拿着卷子又喜滋滋地走了。经过亚楠的时候,看见人家书上面放着语文卷,拿起来就翻。亚楠急了,站起来抢,戴小乐左闪一下右闪一下就是不给。一边用身子挡着亚楠抢卷子的手,一边翻着看分数,然后大声地念书来,“69?哦没及格啊你!就这每天学得连话都不跟人说,你说你每天学……”
“戴小乐,你闲得吧你!”
丁琪正好走过来,听见戴小乐的话,又看见亚楠已经有点儿发红的眼睛,“噌”一下就把卷子从戴小乐手里抽走了,然后还给她,“亚楠,你别跟他计较!他就是闲得没事儿,嘴欠!”
说谁嘴欠呢!
闭嘴!
丁琪眼睛一瞪,戴小乐还真就不说话了,倒不是因为丁琪瞪眼,而是他也看到了亚楠发红的眼睛。其实他真是想开一玩笑。只是他忘记了,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他一样,荤素不忌。亚楠本来就是很内向的一孩子。平时就跟周围的几个女生说说话,剩下就是学习了。但是不知道是因为方法的问题,还是怎么,总之每次考试都不是太理想。人家本来心里就挺难受的了,戴小乐还来这么一出,这不等于在人心口上戳刀子么。别说是一内向的孩子了,就是丁琪跟庄美丽这种活泼开朗的,遇到这样的情况怕是也不会高兴吧!
亚楠抿抿嘴,把卷子收好,站起来走出了教室。她一走,戴小乐就受到了众多女生集体的攻击,内容左不过就是声讨,说他不会看眼色,说话不过脑子之类的。
戴小乐还想给自己辩白,“我怎么知道,她……一个玩笑都开不起!”
你那是开玩笑么?不是,你怎么跟谁都开玩笑!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心没肺啊!
丁琪说话的语气很冲,戴小乐扁扁嘴,“眼睛瞪那么大干嘛,要吃人啊!大不了,等她回来跟她道歉,这样总行了吧!你们女生真是麻烦,以后都不能跟你们玩耍了!”
谁要跟你玩耍!死一边儿去!
丁琪回完他的话,转身走了。戴小乐留在原地,挠挠头,有点儿郁闷。刚才雀跃的心情也在亚楠红着眼睛走了之后消失殆尽。垂头丧气地回到座位上,突然觉得挺没意思。扭眼看看门口,几个女生靠着门框跟外面的同学说着话,没有亚楠的影子。回过头来,拿出一本书,毛躁的翻了几页,又合上丢到一边儿。整个人往桌子上一爬,叹了口气。没及格就没及格嘛,有什么呢!至于吗?自己不也次次不及格吗,也没觉得怎么样啊!女生真是麻烦!越想越觉得没劲。
快到上课的时候,亚楠才从外面回来,那会儿戴小乐正跟后面的钱鑫闹着玩儿,钱鑫跟他使眼色,他一扭脸就看见了。想道歉,嘴张了张,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一节课讲得是什么,他压根就没听见。因为坐在第一排,很容易被讲台上的老师问到。讲台上的老师大概是注意到了这孩子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随便问了个问题,想让他注意力集中一点儿。初三了嘛,老师们肯定是特别希望班里的孩子能利用好课上的时间多学点儿东西。
结果,戴小乐愣是没答上来,任凭钱鑫在后面怎么教都无济于事。而且叫了好几次才算反应过来。老师很生气,戴小乐被站了一节课。下了课,老师一走,这小子就跑去跟亚楠道歉了。表情特别扭地说了声对不起,半天没等来没关系。亚楠只是低着头,翻着书,就是不接应。戴小乐又耐着性子说了一遍,人家还是没反应!
这小子就有点儿来气,伸手使劲把亚楠面前的书扯了出来,然后语气也很不客气地说,“哎我跟你说话呢,怎么着,道歉也不行啦!我说你这么大一人了,怎么这么小气啊!再说了,我说什么了!不就是不及格吗,有什么呢!别人还不能说了……”
戴小乐?!
旁边的同学扯了扯他,被他甩开了,眉头皱得都能夹根火柴棍儿了,看样子也是真生气了。
反正我跟你道过歉了,你爱接受不接受!说完,把书往人桌上一摔,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嘟囔着,“你妈,我就没见过这种人!多大一事儿啊,我去!”
第二十章坐在楼顶的亚楠
自从跟戴小乐闹了那么一出之后,亚楠变得更沉默了。每天只是看书,鲜少跟人交流。回了宿舍也是抓紧时间洗漱完,就趴在床上看书了。同宿舍的女生本来已经习惯了她的性格,但是过了一些日子,还是有点儿担心。因为睡眠不足的原因,这孩子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有好几次,差点晕倒。她们怕出事儿,就把这件事儿告诉了糖白白,可能是想让她开导开导吧。有了大家的提醒,她也开始特别注意了一下这孩子。
一次活动课的时候没什么事儿,去趟班里。班里男生女生各自聚成几个圈子聊着天,也有埋头写作业的。看见她进来,打了声招呼就又各忙各的了。糖白白在教室里走了一圈,看赵博他们下了一会儿棋,又把戴小乐损半天,最后跺到亚楠旁边,坐了下来。
“写什么呢?”
亚楠红着脸,低低地应了一声,“物理作业!”
糖白白拿起来,翻了翻。好嘛,写得密密麻麻的。每一页都是,整整齐齐,重点啊类型题啊都拿不同的颜色作了标记。把练习册重新还给她,“不看了,我物理一窍不通,一看这个就头疼。亚楠,你很厉害啊!”
糖白白这么说,其实是想跟这孩子聊聊。
亚楠有点腼腆地笑笑,又开始看书,很明显没有要聊天的意思。她有点儿尴尬。不知道这谈话该怎么往下继续。本来就不是一个特会找话题的人,尤其还是个九零后的孩子,更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且看人家的样子,她说多了,就感觉有一种打扰人家学习的嫌疑。哎呀,怎么办!
正当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亚楠说话了,“老师,您还有事儿吗?”
啊?哦,没有啊!就是……想……跟你聊聊!
可是……
怎么了?
我还有很多作业没写完,一定要现在聊吗?
真诚的表情,为难的语气,糖白白觉得更尴尬了。看吧,就是打扰到人家学习了啊。只是有些话,不说不行啊!
“没事儿,改天也可以。如果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就去找我,好吧!我是一个很好的聊天对象呢,而且嘴巴很严。”
亚楠点点头,“嗯老师,我知道了!”
“那你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了!”
嗯!
糖白白觉得自己实在说不下去了,算了,改天吧!瞅个这孩子作业不多的时候,再聊聊。可能没等到这个时候,亚楠就出了问题。
那是第三次月考之后,成绩下来的第二天下午下学后。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从下午第一节课开始就扬扬洒洒起来,天气奇冷无比。不过很快就停了。按道理下雪的话,天气不应该冷。多年的经验在这一年被彻底打翻。一下午,糖白白都嚷嚷着要移民到热带去。后来一个办公室的同事说在热的地方待久了,体毛多。糖白白想象了一下,自己变成毛孩儿的样子,立刻开始享受寒冷了。
晚饭的时候,糖白白查人,发现缺一个。来来回回找个半天,才发现缺的是亚楠。跟她比较好的一个女生说,下了学整队的时候,亚楠因为要上厕所,就先走了。因为已经是初三了,就不那么严格要求了。而且这个人还是亚楠,曹家栋也就没再多说什么,随她去了。
糖白白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突的。冬天,天黑的太早了。黑了的天也让人不舒服。好在校园里有路灯,黄晕的光让原本寒冷的天气显现出几丝温暖来。
班里几个男生开始分头去找。跟亚楠比较熟悉的女生也都不吃饭了,找人去了。糖白白叫丁琪组织好纪律,自己也跟着找人去了。人都不见了,她怎么能吃得下饭。潜意识里,她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情。每次她有这样想法的时候,都会有坏事情发生,或大或小。这让她的心里更加毛躁了。
一帮人找了半天没找到,戴小乐开玩笑地说不会是到楼顶了吧!他刚说完,就被众人瞪了好几眼。
一个女同学说戴小乐你够了啊,上次就弄哭人家一次,现在又这么说,你是看人家好欺负是不是?
糖白白听那姑娘那么一说,就把目光投向戴小乐,用眼神询问他事情的始末。戴小乐支支吾吾的,“没什么老师!我们先找人吧!”说完,就把身子缩到了田天后面。
这个时候她也懒得追究,找到人要紧。天气这么冷,冻坏就麻烦了。刚才戴小乐说的话,她想了一下,忍不住朝楼顶看了一眼。即便是有路灯,也看不清上面有没有东西。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是她还是让大家分别去几栋楼的楼顶看看。自己就近去了教学楼,同行的还有曹家栋和几个女同学。
上楼的时候,她问说亚楠最近有跟你们聊过什么么?就比方说心情不好之类的!
其中一个女同学摇摇头,说没有,就还是不怎么说话。就是看书,学习。我们跟人家说,人家也不怎么爱搭理,说要看书什么的。我们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一样的经历!糖白白叹了口气。
到了楼顶的时候,就感觉站到了风口,大家都忍不住哆嗦了几下。几个人分头去找了找,什么都没有。糖白白忍不住松了口气。看来还是她想多了。其实也是,天气这么冷,上面怎么会有人呢!现在的孩子虽然不怎么吃苦,但是也不见得就那么憔悴。
糖白白把衣服往紧收了收,跟在大家后面往回走。关门的时候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还是什么都没有。
下了楼,被分派出去的那几个男生也都过来了,说没有!
田天说老师除了宿舍楼,其他的都去了,宿舍楼我们还要去么?我觉得不太可能!戴小乐就是胡说八道。
干嘛捎带我!
就捎带你,怎么样?
好啦!大家都回去吧!我去宿舍楼看看。
我跟你去吧!
曹家栋在一边儿说。
不用了,你回教室吧!一会儿还要上自习。顺便回去看看,她在不在,在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老师,我们能用电话呢?
戴小乐插嘴,说。
糖白白没说话,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知道了,老师!还是让大栋跟你去吧!我们回去班级看看。”
糖白白想了一下,点点头。老实说,让她一个人去那么黑的地方,头皮还是有点儿发硬。两个人往宿舍楼去的时候,谁都没说话。曹家栋没事儿抬头看看天幕,黑黑的,没什么看头,目光往前一落,隐隐约约好像看到点儿什么。他使劲眨眨眼,还是有!
老师?
嗯?
你看女生宿舍楼,楼顶!是不是有个人?
曹家栋一边说,一边用手指。
糖白白以为这孩子开玩笑,不以为然,“我告诉你曹家栋,别吓我啊!”
真的,不骗你!你看!
糖白白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真有个像人形的东西。会是亚楠么?不能吧!
两个人不敢做任何停留,急急忙忙的往宿舍楼里冲。楼长一看有个男生,就要拦,糖白白简单跟她说了一下,这老师也吓了一跳。雪虽然没多下,但是顶楼的话可能有一薄层吧!于是也跟着往上面跑。
推开门,看到楼层边缘坐着的真是亚楠的时候,糖白白感觉腿都软了。抓着手电筒的手一松,手电筒掉在了地上,然后骨碌了一小截,停下不动了。大概是听见有什么声音,亚楠回过了头。脸冻得通红,借着她旁边手电筒的光,能看见她的脸。
“老师?”
第二十一章我只是想冷静一下
亚楠的宿舍里,糖白白盘腿坐在床上,围着不知道是哪个孩子的被子,不停地哆嗦。亚楠也围着被子,刚才还通红的小脸稍微有点儿缓解。曹家栋被她打发回去上自习了。舍监也走了。宿舍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时间也赶得挺好,糖白白正好没自习。
回忆起刚才,心里还是很害怕。万一不小心滑出去,五楼虽然不高,但是照样也能摔死人。
……
老师?
亚楠扭脸怔怔地看向她。
糖白白心都快到了嗓子眼,“你坐那儿干嘛去了,多危险啊!快下来!”
没事儿老师,这儿挺宽的!
宽什么宽!那上面多凉啊!再坐下去该生病了你!
是啊,孩子,快下来!
舍监在一边儿也着急的劝说着。
曹家栋也挺着急,之前看过一个电视剧,也是因为成绩的问题要跳楼什么的,最后都找了警察。他总觉得现实里没有。哦因为个成绩就寻死觅活,犯的着么!谁知道还真有,而且就在自己的同学里。说实话,他平时就不怎么注意女生,说到熟悉的也就是丁琪,庄美丽两个人。虽然是班长,但是很少接触。可能也是因为亚楠没什么存在感吧!现在好了,他估计这辈子都能记住这个大冬天坐在顶楼的女同学了。
亚楠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侧着身子,跟他们说话。他们几个人也不敢贸然往前走。电视里不是经常演么,“你们不要过来,过来我就跳下去!”此时的三个人心里都飘过这样的对白。当然了只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
老师,我挺努力的学习,为什么老是考不好!我明明觉得自己学得很扎实啊!
可能……可能是方法有问题!这样,我先过去接你下来,我们回宿舍再聊好吗?这里太冷了,待太久容易感冒!
没事儿,我穿得很多!老师要是冷的话,就先回吧!我想再坐一下!
说完,就慢慢地扭过了身子。
她一扭不要紧,吓坏了围观的人。以为这是要跳的节奏。糖白白抓着曹家栋衣袖的手抖得都不行了。“你别动!有什么事儿下来再说好吗?你这样太危险了,掉下去怎么办?”一边说一边不动神色地慢慢挪着脚步。
老师,是不是怕我跳楼?
亚楠听完糖白白的话,接着说。
糖白白心说不然你坐那儿干嘛?谁没事儿大冷天的坐顶楼,不是憋着跳楼,难道还是赏风景啊!艾玛,太冷了!跳楼你也挑一好天气啊!这数九寒天的,摔不死也得冻死啊!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嘴上却说没有,我知道你不会!
嗯!我不会!我只是想冷静一下!以前我也来过几次,只是老师没发现而已。我以为这次老师也不会发现。谁知道您居然知道了。呵呵,挺好的!
只是老师没发现而已……
我以为这次也不会发现……
居然知道了……
只是……
我以为……
居然……
糖白白咬咬嘴唇,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她突然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好多事。她好像把太多的时间和经历放在了那些闹腾的成绩差的孩子身上,她以为只要把他们组织好了,班里的孩子就会有个好的学习环境,然后收获的更多。于是那些成绩处在中游的,平时表现不那么突出的像亚楠这样的孩子,自然就忽略掉了。可是今天,坐在顶楼说只是需要冷静的孩子让她明白了,一个真正好的班主任应该怎么做。
那我可以过去么?我陪你坐一会儿!
不用了老师,这里很冷的!你回吧,我不会有事儿的!我一会儿会回去上自习的。
那我过去了!
鬼才信你!万一你跳下去,我也得跟着遭罪。糖白白不断地呵着气,用手势示意曹家栋他们站着别动,她一个人过去。曹家栋尽量用最轻的声音问她说老师你一个人可以么?要不我来吧!我是男生我劲大!她摆摆手,然后轻手轻脚的往过走。其实她心里差不多也觉得这孩子可能只是想问题而已,无心跳楼。只是你想问题的方式要不要这么特别!
她轻轻地走在那孩子旁边,手刚往那水泥台子上一放,顿时一身的鸡皮疙瘩。妈妈呀,你姑娘可能要冻死在这里。我要是冻死了,算不算工伤?零时工有没有抚恤金?算了,亚楠,为了你,姐姐我豁出去了!使劲搓搓手,心一横,开始往台子上爬。算起来其实那台子大概也就有一米,但是她为什么用爬呢,因为这孩子有点恐高。
好不容易坐上去,不对,是骑上去。她面对着亚楠。已经尽力了真的。伸手抓住那孩子的手!然后就想哭,悲剧了,人家戴着手套!
亚楠没想到老师真会上来,有点儿发愣。然后就想往下摘手套,被糖白白拦住了,“不用了,你戴着吧!还有就是别动了,不然咱俩都得掉下去!你有什么冷静不下来的,赶紧跟我说说。我帮你冷静冷静。然后我们就下去好么,我恐高!还有这台子太凉了,我这几天亲戚来了,怕冻!”
亚楠一听老班说亲戚来了,都是女孩子当然听得懂。当时就决定下来了。两个人安全着陆之后,糖白白看到亚楠从台子上拿下来的厚垫子,顿时就不好了。你有装备你怎么不说?
……
老师,那会儿是不是吓了一跳?
亚楠手里抱着暖宝,有点儿抱歉地问。
糖白白瞪了她一眼,然后抓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热水。她从来都没有觉得开水好喝过,现在感觉,真甜呢!
对不起老师,让您担心了!
糖白白冲她摆摆手,“以后换上个地方冷静吧!我跟你说我恐高!刚才也就是天黑,什么都看不见!不然的话,估计得吓得尿裤子!”
亚楠听完,抿着嘴笑了。
糖白白发现这小丫头笑起来挺漂亮的。
端起水杯来又喝了几口,“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聊一聊。但是你总说你作业多。我记得我好像留的作业没那么多啊!”
各科的加起来就多了啊!
也是!现在好了,因为你的特殊爱好,我们得到了这个可以聊天的机会。怎么样,你愿意把你觉得不冷静的事情跟我说一说吗?
亚楠抿抿嘴,看起来有点为难的样子。不是每个人都想找别人吐露心事。尤其对方还是你的老师。如果换成自己,糖白白觉得也不会敞开心扉。所以,她也就没有太过强求。只是跟她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比方说自己学生时期的一些糗事,每说完一件都会嘱咐亚楠说千万不能说出去,不然她会死的很惨!语气像是对待一个朋友。那孩子很认真的点头,看起来好像慢慢地松弛下来,没那么拘谨了。毕竟是分享过秘密的人,怎么说也该稍微相信一点儿不是么。
老师,会不会觉得我很笨?
亚楠问道。问完就低下了头,再抬起来时眼睛又红了。
没有啊!怎么会呢!因为成绩不好?
嗯!我妈经常说我笨,不如姐姐。我姐姐可厉害呢,都考到BJ去了。可是我,怎么努力都学不好!
亚楠有喜欢做的事情么?
我喜欢插花。我家有个花店。挺小的,平时都没什么人。
是吗?那哪天你帮我包一束吧!我也喜欢插花,我觉得会插花的人都特别了不起,有一双巧手。
亚楠有些害羞地点点头。
我记得你歌唱的特别好。你一定也喜欢唱歌吧?喜欢插花的话会不会也喜欢画画?
嗯!老师怎么知道?
我猜的!这样说起来,你会的很多啊!以后你跟庄美丽他们负责板报吧!还有学校里有美术班,你去试听几节课,如果觉得还行的话,我跟你父母联系一下,可以报个特长班,中考有加分。
可能不行!我以前跟我妈提过,她说别整那些没用的。
没事儿,你先去试试,然后你父母我来搞定!你可以放心的相信我!我觉得你要是学画画的话,一定很突出的。以后说不定会是个大画家。
嗯!
亚楠点点头。
两个人就这么围个被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很久。那孩子依然话不多,大多数时候只是糖白白在说。说到有意思的地方,亚楠会很给面子的笑一笑。
临走的时候,糖白白嘱咐她早点儿睡,什么书都不要看,好好睡一觉。
亚楠很乖巧地点点头,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开。
糖白白走了几步,又返了回来,然后轻轻地给了她个拥抱,“我们从来都不觉得你笨,相信你妈妈也不是真心要那么说。她爱你,所以希望你更努力!”
第二十二章我们来谈谈爱情
各位,这节课我们要学习的讨论的东西,或许是大家最感兴趣的!是什么呢?就是……糖白白转身在黑板上大大地写了两个字:爱情!
哦……哦
戴小乐首当其冲,拉长调“哦”了一声,然后就受了糖白白不客气的一书。班里的其他孩子听到她这样的开场,也都笑了。
糖白白从讲台上走下来,面对着大家,“大家都知道,爱就是人类永恒的话题。它包括很多,亲人之间的爱,朋友之间的爱,当然了,还有爱人之间的爱!不同的爱给我们大家的感受都是不同的,带给我们心灵上的抚慰也是不同的。但是总的说起来,似乎唯有爱情最动人心魄!”
几个女生抿着嘴,带着笑,低下了头。
“所以我们今天就聊这个最动人心魄的!首先聊聊什么是爱情!戴小乐你先来!”
我不知道!
戴小乐一听点到他,赶紧摆摆手,说了个“不知道”就爬到了桌子上,耳根都有点儿红了!
糖白白又拿起书,朝他后脑勺敲了一下,说平时就数你活跃,真让你聊的时候就不行了!我看班里有没有个自告奋勇的!
男生女生都互相看着,谁也不举手。有的也跟戴小乐一样,爬桌子了!女生们大都嘻嘻笑着,偷偷推搡着。
“怎么着,害羞什么呀?爱情,多美好的字眼啊!既然大家都认同是永恒的话题,就应该对它有自己的认识啊!聊了我们自己的,然后再看别人的,才会有所收获啊!丁琪,你来!”
丁琪倒是没像戴小乐一样,索性害羞的爬了桌子,但也是挠挠头,很尴尬的样子,好像让她说什么难言之隐。扭捏了半天,才说爱情,可能是一种责任吧!
糖白白点点头,“认识很深啊!庄美丽?”
我觉得爱情是一种吸引!也是一种成长的标志。
哦……
又有几个男生在那里拉长调,庄美丽扭过身子瞪了几眼后面“哦”她的男生,“难道我说得不对么?那你倒是说说!”
“赵博,你呢!”
赵博慢悠悠地站起来,“我也不清楚!”
曹家栋?
我更不知道!但是我舅舅说爱情是枚万能药丸,能治百病!
说完,还特意带着笑看了糖白白一眼,糖白白没想到这家伙会提到陆天野,耳根多少有点儿发红。赶紧让他坐下来。后来又问了几个人,比起男生,女生好像说得更好。有的说爱情是包容,有的说爱情是帮助,有的说爱情是想念,有的说爱情是成长,还有的说爱情就是互相亏欠。糖白白不知道这话是从何说起。
其实,之所以要谈这个东西,主要是因为有几篇爱情诗要讲,李清照的《武陵春》,还有诗经里的《关雎》跟《蒹葭》。都是比较脍炙人口的。她想通过聊这个话题,能更好的学习这些作品,从而让大家得到启发,最后能够更理智的看待恋爱这个问题,知道爱情的真正含义,以及在他们这个年龄段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老实说,之前她从其他老师那里听到关于班里孩子的早恋问题,她也隐约的知道到底有些谁在谈恋爱。一直她都没想到一个特别好的方法去解决这个问题,于是一拖再拖,睁只眼闭只眼。早恋一直算是学校跟家长颇为头疼的事情,基本上到了谈恋色变的地步。恋爱本身并没有迟早之说,无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它都是美好的。只是现在的孩子们还不能特别准确的去迎接和把控爱情,以至于没办法得到它所夹带的正面的积极的能量,反而容易被它的反作用力伤害到,患得患失,并且做一些极端的事情,最后影响学业。无论是电视还是媒体,关于青少年因为感情问题而伤害自己或者他人的例子数不胜数,所以准确的说老师跟家长担心的不是孩子过早的恋爱的问题,而是由它而起的那些不好的事情。
因此,糖白白这样做算是借题发挥。既然逃避不了,就找个公开的场合,把这个问题拿到上面来,直面它,即便是彻底解决不了,至少也能给大家提个醒。不管怎么样,她也是从学生时期过来的,有些经历必须有,人生才算完满。不是有人说过一句话么,知道前面是火坑,拉着不让跳是不对的。你不能老是说这样做不对,那样做不对。只有让他亲自尝试,错过了,才会明白,老师跟家长所说的那些不对的事情就真的是不对的。而这个时候所产生的经验就是他们自己的经验了,而不是别人强加到他们身上的了。但是话说回来,生命只有一次,过去的日子不会再回来。如果为了让他们亲自得到一些经验而听之任之,那他们在那个阶段该去完成事情什么时候完成?青少年时期算是人生的一个准备期,该准备的东西准备不好,或者不完整,就会影响以后的人生。
所以,很多时候,糖白白都是一边矛盾一边工作,而且越工作,越矛盾。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啊!教育人这种事情真是任重而道远!
第二十三章婚不婚
哎,中午咱们一块儿出去吃个饭呗!学校的饭都快把我吃伤了!你看看我这脸,蜡黄蜡黄的了都!
B4班的班主任从外面进来,把手里的东西往小张的办公桌上一放,然后屁股一提,人也稳稳地坐到了上面,扭脸对办公室的几个同事说。
小张正在跟糖白白研究一款游戏,看他坐到自己办公桌上来了,操起一本书冲着他的腿就是一顿抽,“赶紧给我滚下去,往哪儿坐呢你!”
那同事笑嘻嘻地跳下来,身子一扭,又坐到别的办公桌上去了。小张撇了一眼桌上的书,拿起来一看,“《婚不婚》?谁的了?不会是你的吧!”说完眼睛看向那同事。
那同事说得了吧,我结婚都多少年了,还考虑这问题。要考虑也是离不离!班里一个男孩子的。我在上面讲课讲得精疲力尽,人家倒好,坐在下面捧着这本书看得那叫一津津有味,连我到了跟前都不知道。所以我就拿回来研究研究,看看到底有什么值得看的!对了,你跟糖老白看这正合适!咱们办公室好像就你们俩还单着呢吧!先借给你们看吧,吸取点精华,不一定能嫁出去!
怎么说话呢,我们是因为嫁不出去所以才没嫁出去吗?我们是奇货可居,宁缺毋滥。是不,白?
糖白白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说得好!”然后大拇指一竖,“给你三十二个赞!”
剩女都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找揍呢你!
小张眉头一紧,眼睛虽然是看着那同事,手却已经伸在旁边的那沓作业本上了,然后挑衅地朝他扬了一下头,意思是祸从口出,不信你试试。
那同事赶紧举双手投降了,“好吧我错了,好汉饶命!”
行啦,别闹了,把那书给我看看。
糖白白朝她伸手,小张顺手递了过来。她接过来,随手翻了几页,就重新给丢了过去。
怎么了?
小张问。
没什么意思,密密麻麻的都是字,懒得看。孩子们喜欢看的,也不过就是些不接地气的。
正是做梦的年纪,看的书能真实到哪里去。糖白白,别忘了,你也年轻过!
没收书的那男同事笑着打趣道。
屁话!什么叫也年轻过啊。姐姐我现在依然年轻,正当年好吗!
你有我大么你就姐姐!哎说真的,你多大了?
37年的,自己算呗!
哦,是么?呦还挺显年轻!采访一下,您能怎样保养的呢?
天生的!从小就长成这样没变过!小的时候看着显老,老了反而显年轻了!不过也有例外。像你这种小的时候显老,老了更显老的也不是没有!
滚吧你!
糖白白笑着朝他吐吐舌头,做个鬼脸。小张低头认真地翻着那本《婚不婚》,懒得搭这帮人的话。糖白白看她看得挺认真,就问了一句,“好看呢?”
也还行!
然后就又不说话了。
班里看闲书的孩子也挺多,她也曾经没收过几本。男生的篮球杂志,漫画书,女生的什么“男生女生”啊,“花火”啊之类的,现在抽屉里还有几本忘了还回去的。有的孩子从里面看上几句有意思的,还会写在校服上。平时过去上课,不管是在哪个班,总会有这么几个把校服当成草稿纸的。
糖白白想起自己还是学生的时候,也特别爱看书,抽屉里也总是有那么几本小说留着备用。什么时候觉得上课无聊了,就会偷偷地拿出来看几眼。老实说,课上看小说的这个经历有时候想起来,还挺刺激。总是一边担心老师会注意到,没收了去,隔几分钟就抬头看一眼,表示自己依然在听课,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最轻的动作翻页。说来真是奇怪,即便是这样的偷偷摸摸不仔细,看到的内容却能记得很真实。哪里精彩,哪里没什么看头,都记得一清二楚。但是要是背个课文,明明背得很熟练,扭脸就忘记了。邪了门了!
那个时候总是一本书轮着看,传上那么一圈儿下来,基本上没什么样子了,书皮儿肯定是不在的了,有时候还会缺页。不用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于是有一段时间没什么书看,大家都不愿意往来拿,拿来也不愿外借。人之常情,喜欢看书的人往往也很爱惜书,总也见不得别人糟蹋的。
大概是发现没什么意思了吧,小张也把书放回去不看了,扭头好好工作去了。怎么说这孩子对待工作还是很热忱的。
糖白白弯腰把柜子里没收的杂志拿出来,递给正好过来送作业本的丁琪,说拿过去给他们吧,告诉他们上课不能看,要是被抓到,直接烧掉。
丁琪笑笑,“老师,我觉得你还是拿着吧!还回去了,肯定课上会看!”
是么?
嗯!
丁琪点点头,于是糖白白又收起来了。学生总比老师了解学生。只是大家要是知道丁琪这么做,估计不会轻易放过她。看样子得守口如瓶才可以。
中午应B4班老大的要求,几个同事终于到外面改善了一下伙食。其实糖白白也快吃的不行了。学校里的大锅饭怎么可能如小灶里出来的有滋味儿呢!
一帮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也不过是学生的一些事儿。学生总是喜欢在背后讨论老师,老师们没事儿的时候话题也都是关于学生的。这就跟男生喜欢在背后议论女生,女生喜欢在背后议论男生是一样的。
正聊着呢,糖白白手机响了,可是她人不在,上厕所去了。坐在她旁边的小张接起了电话,还没说话呢,就听见里面的一个男人硬生生地喊了声“老婆!”小张手一抖,就挂断了。
谁的电话啊?
一个同事问。
我也不知道啊,一男人,劈头就是一句老婆。等一下,我看看是叫什么名字!
说完,重新拿起手机打开通话记录,“陆天野!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哎呀想不起来了!你们听过么?”
众人摇摇头,“平时你们俩最好,你还不知道,我们能知道呢!一会儿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么!”
结果,等糖白白回来,还没落座呢,小张就探过身子,神秘兮兮地问:陆天野是谁啊!
糖白白一愣,然后低头一看手机就明白了。肯定是陆天野打电话,被这货接到了,“哦,我男朋友!我没跟你说过么?”
你跟我说过个屁!我就不知道你有男朋友!你男朋友是明星么,还这么保密!
一边去!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还敲着锣打着鼓,满世界宣传去啊!
但是你也得跟我说啊,尤其是在我嘲笑你没人爱的时候,你更应该据理力争啊!哇哦,糖白白,你太阴险了,你把我当成猴子耍呢是不?看着我上窜下跳的是不是特有意思啊!
小张越说越觉得自己内心受到了伤害。作为糖白白最好的同事,她居然不知道这货已经有了男朋友,这不是一件很令人沮丧的事么。她捂着胸口,一副受了很大伤的样子。
糖白白白了她一眼,说行啦别演啦!真会夸自己呢,还猴子,你有猴子灵活呢,还是有猴子聪明呢!说什么上窜下跳,就你,怕是窜得上去跳不下来吧!
众人听完,嘿嘿都笑起来。小张也没再演下去,正色道:好吧!我大人大量原谅你了。但是你必须将功补过!
怎么做?
把你跟什么陆天野的情事拿出来给大家下饭!
小张咧着嘴说。
不如你去死!
第二十四章**遭雷劈
自从被小张知道陆天野的存在之后,天天有事儿没事儿嚷嚷着要见真人。糖白白实在拗不过,就让陆天野瞅一个比较闲的时间去趟学校,她又十分不好意思的重新给大家介绍了一次,才算完。本来说好要吃饭,可是因为人们都有自习,所以只好再约。
陆天野顺便去看看曹家栋,小家伙正头埋在桌坑后面看漫画,听见有人叫他,还特别不耐烦的样子。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他舅舅,撒丫子就跑出去了。
舅舅你怎么会来?
没事儿!就是路过过来看看你!
骗人吧,你是不是过来看我们老班的?
陆天野搂着曹家栋的脖子,然后冲着他的头就是一顿揉,“我告诉你,以后听话点儿啊!别惹你们老班生气!不然,有你好看!”
说得好像我经常欺负她似的。哪次不是她欺负我!
曹家栋扁扁嘴。
总之,必须听话!
知道啦!
……
圣诞节前夕,平安夜。白天的时候陶米就打来电话,说平安夜要四个人一起过。赶巧了,正好是礼拜五,没自习。把班里的人安顿好,她就来到校门口等陆天野过来接。
每年的平安夜,总会多少下点小雪。今年也不例外,只是太小了,没下一会儿就停了。而且还刮点儿风,地上都几乎看不到。大学那会儿临近圣诞节,校园里的节日气氛就已经很浓厚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西方的一些节日反倒比国内的节日更有气氛。
商店里早就摆满了平安果,巧克力,各种花样的礼品。商家就指着这种节日来大赚一笔。
陆天野因为有些事情,所以来的比较晚。车还没停好,就把车门打开了,“赶紧上来,对不起啊,冻坏了吧!我看看!”说着,搓搓手捂到了糖白白脸上,“你也真是的,找个地方等啊!天气这么冷,回头又感冒了!”
没事儿,皮糙肉厚的,再说我也穿挺多。你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嗯!陶米他们到了么?
早到了!就你磨磨蹭蹭的!哦对了……
糖白白低头从包里拿出一个礼品袋来,递给陆天野,“送你的!平安夜快乐!”
陆天野打开一看,羊毛的围巾。原本是灰色的,但是在角落里却有一个红色的小苹果图案。
“我绣上去的,怎么样?这礼物还算走心吧!有没有狠狠地感动到呢?”
陆天野抿抿嘴,盯着那红苹果看了半天,他想说这红苹果绣得好像有点儿糙,但是想到说完的后果,还是果断的闭了嘴。将围巾拿出来在脖子上套了两圈,然后对着镜子看了看,“合适么?”
糖白白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围巾倒是好东西,只是人差了点儿!”
陆天野他们到的时候,陶米已经上了两次厕所,看见他们进来,忍不住吐槽,“你们是从BJ爬过来的吧?还是一路推着车过来的!我们俩出来一趟容易吗?一点儿都不知道珍惜!”
是是是!
陆天野赶紧点点头,“主要是我,我临时有点事儿给耽搁了!跟我们家糖白白没关系!”
呦,见过家长的就是不一样啊!
周希希从外面进来,打趣道。很明显是听到了他的话。
那是!角色定位基本上已经完成。
媳妇儿熬成婆的感觉怎么样?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问我干嘛,你也知道我没什么发言权啊!她什么时候嫁,我就什么时候娶,时刻准备着就得了!
周希希给他伸个大拇指,四个人落座之后,陆天野往下摘围巾,不小心给陶米看到了上面的红苹果,问身边的糖白白,“那红苹果是你绣上去的吧!”
她那么一问,周希希也注意了一下,没过脑子就接茬往下说,“不得不说,你的女工真是一如既往的糙啊!”
陆天野强忍着没笑出来,糖白白很是淡定,“回家翻翻你的**,上面的字绣得工整吗!”
其实一开始陶米问完之后就有点儿后悔,她就怕周希希接个没脑子的茬,惹恼糖白白,把自己在周希希**上绣字的事儿抖出来。结果,想什么来什么!
说起来,也是她无聊。有一天伺候完孩子吃喝拉撒,一个人在客厅整理**。一边整理一边看电视。电视里正好演着一泰剧,叫什么《天使之争》,就是男人各种**,小三各种嚣张,正房受到各种欺负之类的。泰剧大家都知道,坏人一看就是坏人,浓妆艳抹龇牙咧嘴,让人忍不住想要动手打;好人一看就是好人,素面朝天,唯唯诺诺,被欺负了就知道从脑袋里往出挤水,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干。陶米看的那叫一火冒三丈,恨不得砸坏电视钻进去,给那小三几巴掌。
“男人**真是该千刀万剐,最好把作案工具一剪刀给他咔嚓了!”
实在看得愤怒的不行了,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就给糖白白打电话,一接通直奔主题。
糖白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以为周希希**了,还吓了一小跳,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或许,你家周希希**了?”
“他敢!他敢**,我就敢跟他同归于尽,大家一起死好啦!”
“那你这突然是怎么了,发出这种没头没尾的感慨?”
我在看电视。一贱男人千方百计的追到人家姑娘,结了婚。结果没几天,就在外面有了女人。最后他老婆差点儿让小三给整抑郁了。关键她婆婆还跟着小三一起欺负她。这叫事儿么?
这叫电视剧!
糖白白凉凉地接了一句,“编剧为了生活,写出来娱乐大众的。闲得无聊看看得了,你还动气!”
说得也是啊!可是不是说戏剧来源于生活么?因为生活里有这样的例子,才会有这样的作品出来啊!亲爱的,你说周希希会不会有一天也给外面的女人勾搭了去?到时候我不会也像那女人一样惨吧!
刚才谁说他敢**,我就敢跟他同归于尽!你都决定同归于尽了,想那么多干嘛?你放心,到时候你们要是同归于尽了,孩子我给你们带,正好省得我生了!
你认真点儿!不行,我得想个辙,虽然,但是,所以……
糖白白一阵无力,又开始了这种填空题,玩了多少年了还玩儿。陶米的意思是虽然我们现在感情很好,但是保不齐以后有冷淡的一天,所以我必须想个办法,防患于未然。多年的朋友了,省略的那些她都了,而且非常了!
陶米在电话那头想了半天,然后丢下一句“有啦!”就挂了电话,一会儿就给糖白白发过来一张照片。是一男士**,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的,这只是背景。重点是**上面的字。她放大一看,顿时就有点喷饭的意思,裤腰上面赫然绣着五个弯弯扭扭的小字:**遭雷劈!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原来就有的装饰呢。陶米怕糖白白说出去,还专门打来电话警告了一次。现在倒好,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周希希当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档子事,现在被糖白白一说,再加上陶米闪躲的眼神,站起来就往厕所走。不一会儿回来了,瞪着自家媳妇儿半天说不出话来,那表情,怎么说呢,哭笑不得?
陆天野是一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主,见他回来了,装作很不经意的,其实完全是故意的问了一句,“真有啊?绣得什么呀?此人有病,生人勿近?”
糖白白正喝一口水,于是华丽地呛到了。陆天野啊陆天野,亏你想得出!
周希希听完脸都绿了,陶米赶紧为自己开脱,“胡说,我才没有绣那些呢!”
那你绣的什么呀?
陶米正要张嘴,被周希希羞愤地一个猛扑,死死地捂住了嘴巴,“陶米,你敢说!”
第二十五章以茶代酒,照样能一醉方休
老师,元旦要怎么过?别的班已经开始装饰教室了,咱们班还没动静!
下了课,曹家栋追上糖白白,打听元旦的安排。
说实话,这几天她也一直在想,作为初中阶段最后一个新年,怎样度过更有意义,老是吃吃喝喝,唱唱闹闹,总觉得没什么意思。也搞得别开生面一点儿,却总是没什么方向。
班里大家的意思呢?想怎么过?首先声明,通宵是绝对不可以的!
曹家栋听了她的前半句,眼睛一亮,刚想说能不能通宵,结果就被她的后半句给弄没了声,眼睛里的光也顿时暗了下去,无精打采地说:还能怎么过啊,就跟之前一样过呗!
糖白白斜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能想出什么辙呢,一看就高估你了!我还能对你有什么奢望呢!哎呦,我真是太天真了!”
老师,你也别在那儿鼓励我,我才不上当!
糖白白噗呲一笑,“学聪明了!这样,你去征集一下大家的意见,看看有什么特别的点子,让我们这个元旦过得不一样一点儿。毕竟是初中阶段最后一个,搞得有点儿纪念意义。等以后你们各奔东西了,多少能回忆起来点儿。不管怎么样,尊重民意。”
……
元旦那天,因为是晚上过,学校的活动几年如一日的烟花跟炮竹。习惯了一种庆祝方式,懒得开辟新的。有的孩子看一半儿,就撒丫子跑教室了。然后没过多久,不同的音乐次第响起。
糖白白回去的比较晚,接了陆天野的一问候电话。走在走廊里,发现别的班人家都开始热闹了,唯独自己班,黑呼呼的,一副没人的样子。心想这帮人哪儿去了,一会儿领导该过来检查了。
推开门走进去,大概过了两三秒,墙上的幕布亮了,然后一阵音乐响起,好像是什么钢琴去,曲调很柔和。随着音乐声,幕布上慢慢地浮出几个字:那年,我们初一。字迹散去,就开始接二连三地往出冒各种照片。一看就是抓拍,有写字的,有讨论,有打闹的,也有安静看书的。样子看起来真是稚嫩,明明就是一群小孩子啊。居然还有自己批改作业的照片,扎个马尾,坐在讲台上。那时候真年轻。不过,谁上自习不认真,拿来照相的,她竟然没发现!
糖白白忍不住笑了。
一组照片过去。又出来新的字幕:初二了。开始有了脸上挂伤的照片。糖白白记得那是上厕所的时候跟别的班的男生发生矛盾,打架受的伤。几乎所有人脸上都有淤青。因为这个事情还让他们写了检查。好小子,打了架居然还有心情照相,以为自己是古惑仔么。切!赵博。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脸上没什么表情。那是刚转过来的时候吧!当时她还犹豫着要不要,最后还是要了。那会儿就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将这孩子感化。后来才知道人家哪需要什么感化。褚瑶,这孩子其实挺漂亮,不知道现在过的好不好!赵博跟田天下象棋的照片。两个人下得好认真啊,学习能这么认真,清华大学都该考上了。两个女孩子编星星,有时候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哇哦,自己发火的照片!干嘛还放上来。那时候有那么生气么?表情看起来好狰狞,果真是相由心生没错。只是,是因为什么生的气呢?想不起来了。
看着看着,糖白白感觉自己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摸,全是水。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变得这么感性了,几张照片就泪奔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除了音乐声,没有其他声音。大家都在认真的看着照片,看过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看着自己从小屁孩儿变成大孩子。
初三的照片不太多,明显看到了成长的痕迹。偷偷窜高的戴小乐,其实这孩子真的长高不少。王皓还是那么胖。女生倒是有很多都瘦了,穿得衣服也新潮了不少。大家都到了爱美的年纪了。长大了么,这些孩子。
结尾部分是一段话,并不十分长,也没什么华丽的词藻。但是也不知道是因为音乐,还是文字本身,总之,非常催泪的说。
亲爱的老班:
不知不觉就已经初三了。我们一起度过了两年多的时间。这段日子有欢笑,有难过,有争吵,更多的是您的教诲。请原谅我们总是惹您生气,也原谅我们不能像A班一样成为您的骄傲。但是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让您不后悔成为我们的老师。时光总是匆匆,昔日的懵懂少年在您的带领下也变成了大人。我们都长大了。但是,老师,您却永远美丽。今天,在这个美好的日子,我们会把最好的祝福带给您。希望这世上最好的幸运都降临到您身上。老师,新年快乐,我们永远爱你!
您的学生敬上
糖白白想就这么转身走掉,因为让大家看到自己操着兔子眼大哭的样子太丢脸了。曹家栋啊曹家栋,让你整得有点儿纪念意义,你搞这么煽情,要死啊!
整个晚上,糖白白都沉浸在无限的感动中不能自拔。所幸班里有几个能搞乐气氛的,才不至于让元旦晚会就跟追悼会一样充满了哭声。因为有些女生也给感动哭了。
由于灯管儿上缠满了彩带,所以即使开着灯,屋里也花花绿绿的,不那么清明。所有人都放开了,平时不爱闹的那些孩子,也都表演了节目,有的唱歌,有的跳舞,虽然看起来就跟某套广播体操充满喜感。
中间,一直默默的赵博突然说想讲个鬼故事。大家顿时一头黑线,这货这是在讲冷笑话么?新年晚会是讲鬼故事的时间么?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呢,就被戴小乐抢先了,说我知道讲哪个!不就是开头很恐怖,中间很搞笑,结局很悲惨的那个么?来来来,我给大家讲。有个鬼,放了个屁,死了!
当时有几个孩子估计在喝茶水,戴小乐的故事一讲完,不约而同的都喷了。于是,我们的戴同学就给一群人逼到角落里围着揍了一顿。因为自己的节目被戴小乐抢了,所以赵博没办法,就唱了一首歌。英文歌,一句没听懂。不过旋律还可以,这小子深藏不露。
晚会到最后,就办成了小圈子。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戴小乐拿杯茶水扬言要跟糖白白一醉方休,被丁琪差点笑死,“大哥,你手里拿着的是茶水,你以为端个杯子就是酒了!还一醉方休。”
戴小乐不以为然,“你懂什么呀,以茶代酒,照样能够一醉方休!”
第二十六章春天来了,战斗的号角吹响了!
元旦一过,日子好像立刻变得紧锣密鼓起来。作为毕业班的学生,大家已经顾不上去回味节日遗留下来的余温,就匆匆忙忙地开始了复习。之前听过学生的抱怨,说整个青春时期都献给了考场。没错,念书的人嘛,不是在考试,就是在准备考试。其实,整个人生不都是这样的么?只是作为学生时,参加的都是笔试,上了社会,更多的是面试。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考试,最终都会变成我们人生的奋斗史。
冬天在大家各自的忙碌中渐渐远去,春节的鞭炮声拉开了新一年的序幕。老实说,新的一年早在元旦的时候就开始了,只是好像旧历年不过,总觉得这一年没有结束。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一来,所有的已经颓败了的生命体又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掉光了叶子的树木,被无数人踩倒的细草,凋谢了的花朵,以及出现了裂缝的感情。
陶米跟周希希在新年的时候因为一个口红印吵得几乎要离婚。越是在乎越是眼里容不得沙子。陶米尤其是这样的人。生完孩子之后,本来打算修完产假就回去上班,然后孩子全权交给老人来带。两人都是独苗,没什么兄弟姐妹,孩子的降临,四个老人都欢喜的不得了,更是宝贝的不得了,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他当项链使。陶米害怕这孩子将来被惯成二世祖,无法无天。两个人头对着头商量了半天,最后的决定是男主外,女主内。就是周希希负责赚钱养家,但是陶米不是负责貌美如花,而是在家带娃。这两点有本质的区别。
回归家庭之后,陶米的生活彻底跟尿不湿搅和在了一起。她本身特别爱美,话说,没有一个女人不爱美。但是回归之后,美没了用武之地。一天到晚,看到的人除了装在电视机里的,就剩下了孩子。对于一个吃奶的娃来说,她的美都抵不上一瓶奶来的吸引人。久而久之,她也就懒得收拾了。早上,周希希走的时候,看到的是披头散发的陶米,下了班回来,依然是披头散发。有时候衣服上还有奶渍,孩子小手的抓痕,干了的地图。他很心疼,也很感激,这个女人为了孩子做出的牺牲。但是有时候,心里也会有一种“仙女落地”的失落感。就连糖白白有时候过去串门,看到不修边幅的陶米,也会很不适应,然后开玩笑地说“大姐,即便是退居二线,也稍微捯饬捯饬,小心哪天周希希给你带回来个妹妹!”陶米不以为然,咬住母性的光辉不放,说什么母性的光辉会遮盖所有,还说都做妈的人了,打扮给谁看?又说,即便打扮了,美美的,也维持不了多久。没错,这些都是在理的,在理的都没办法反驳。糖白白想,以他们的感情,即便是陶米头发都脏的养了小动物,周希希也不会嫌弃。所以在她心安理得蓬头垢面的时候,她也放弃了正确引导。
在家带娃的女人都有体会,当你带娃的这个动作做久了之后,朋友少了,世界小了,人际关系变得非常单一,甚至岌岌可危。因为约你吃饭的时候,你要带孩子;约你逛街的时候,你要带孩子;跟你聊电话的时候,你要带孩子。时间长了,大家都不敢约你了,因为你要带孩子。久而久之,你的整个人就跟当年的非典病人一样,被世界隔离开来。你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是热闹的,安静的,和平的,还是战火纷飞的。你想要知道,除了电视,就是等下班回来的丈夫给你口述。有时候,这个唯一能给你口述的人,也会因为应付了一天外面的世界而懒得给你口述。这样的时候多了,你的人就会变得敏感,多疑,就会想要找人麻烦,而那个最近的人就是你第一个找麻烦的人。
陶米原本是个活跃分子,她热爱生活,她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个围着锅台转的煮饭婆子,专职带小孩的老妈子。当初想到要培养孩子,满腔热情的放弃了外面的世界。她以为,里面的世界也会是精彩的。可是这种日子过得越久,她就越焦虑。没事儿的时候,站在阳台上就那么望出去,心里总会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为什么要终日扑腾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她该去外面大展拳脚,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另一个立刻站出来,生孩子,并且把孩子抚养成人就是女人最大的事业。一个又说凭什么呀,女人十月怀胎不够辛苦么,生孩子不够痛苦么,为什么到了,还得女人来抚养成人。合着这孩子就是女人的事儿啊!另一个马上辩驳,男人女人分工不同。自古以来都是男耕女织。男人在家里带孩子做奶爸会被别人瞧不起……每次当她心一横,决定结束这种生活的时候,孩子的一声啼哭,她就立刻缴械投降,又屁颠屁颠的伺候孩子去了。
可是再怎么样,焦虑的心情从来没减少过。不止是自己,她还担心周希希。每天晚上安顿好小的之后,基本上老的也困了。她每次都比周希希要晚睡。偶尔扭过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人,那么英俊,能干,不知道会不会有小姑娘惦记上?毕竟男人都是视觉类动物,尤其对美的事物敏感。而且现在的小姑娘,只要是看上的,不管有没有主都想往上凑。以前就有过,垂涎周希希美色的小姑娘,欣赏他能力的女客户,但是每次这样的时候,陶米就会适时的出现一次,轻松的将她们比下去。可是现在,这样的自己,有时候照镜子都感觉不认识,还能HOLD住么。
她有时会特别神经的把熟睡的人叫醒,没头没脑的问一句“你觉得我还有吸引力么,你还爱我么?你偶尔会不会嫌弃我?”每次周希希都是口齿不清但是斩钉截铁的把该肯定的肯定了,该否认的否认了,然后再献上香吻一枚,将女人搂住继续睡。但是有时也会很不耐烦,说一句“神经”,背过身睡了。陶米盯着他的后背,心里隐隐的难受。
终于,年后没几天,周希希出去跟人吃饭,醉醺醺的回来,架着他的是个女人。虽然声音黏黏地叫她嫂子,但是她心里还是很膈应。送走人之后,一翻身就看到了衬衫上的口红印,再往上看,侧脸也有。大概是随手擦掉了,但是很明显没擦干净。
可能是上帝为了补偿女人的孕生之苦,所以在造女人的时候,额外的赋予了她们很多能力,比如推理能力,侦查能力,如此。总之,两个人闹了很大一场,陶米更像借题发挥。她太闷了,又觉得委屈。但是她心里是明白其中其实没什么。她只是需要宣泄。尽管她的宣泄像把刀,伤了周希希,也伤了自己。
糖白白觉得自己有去天桥算卦的天赋。她的一句玩笑话竟然成真,好像也不能算全对。周希希找陆天野喝酒,陶米抱着糖白白大哭。男人向着男人,女人向着女人。于他们,心底是知道这两人最多是闹一闹,不会动真格。可是后来陶米说到了离婚。周希希也说被陶米伤到了骨头,有点灰心。婚姻生活其实最现实,它既能成全爱,也能把它毁掉。
那几天糖白白觉得把平生所学都用上了,对陶米进行了一次全方位立体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劝说。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挽救一段婚姻,尤其是陶米跟周希希这种完全无意识的离婚,即便没有七级浮屠也有三级。陆天野那边劲儿也使大了。算起来,其实不过是给他们两个人找个台阶,下来了就和谐了。
就像人生过病之后身体更有体抗力一样,两个人的感情生过一场病以后也会更加牢固。元宵节的时候,糖白白看到跟连体婴一样的周氏伉俪之后,恍然觉得过去的这几天就像看了一场肥皂剧。
陶米跟周希希的闹剧一结束,整个春天都开始发暖了。
中考,越近了。走在校园里,她似乎听到了战斗吹响的号角。
第二十七章中考倒计时
有时候糖白白会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儿健忘症什么的,她经常性地想要回忆一些东西,比方说大学临近毕业的时候她是怎么过的,高中临近毕业的时候她是怎么过的,初中临近毕业的时候她是怎么过的之类的,总是想不起。算起来这些也并不是什么太久远的记忆,或许是因为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所以就跟水过无痕一样,在她的记忆力那么流失掉了。
孩子们的毕业证下来了,照片好像都是小学照的,各个都是没开始发育的样子。她坐在办公室里,一个一个看着,有时候看到特别有意思的会笑出来。记忆里,她好像没有初中毕业证。高中毕业证也不知去向了。
教室里的黑板上,不知道是谁写上了中考倒计时,用红颜色的粉笔,方方正正地写着天数。值日生会在每天早上的时候,将以前的擦掉,然后换上新的数字。每次糖白白去上课的时候,不小心瞟到,心里总会咯噔一下,越来越近了,不知道大家准备的怎么样。
班里的孩子,每个人的桌子上,二分之一的面积都是各种教科书跟资料,高高的一摞,头一低,除了后背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好像永远都做不完一样。每个人大概都开始使劲了吧,就连戴小乐,算了,不能每次都把戴小乐作为一个底线,他知道了肯定又说:老师,为什么老是跟我过不去,班里就我一个反面教材么!呵呵,这小子,班里反面教材虽然多,但是作为反面教材还那么活跃的可不就是你一个。
因为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所以糖白白跑教室的次数更频繁了。这个时候,班里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出问题,她必须保证大家的注意力都是集中在一个方向的。中考,作为他们人生中第一个大考,其意义可想而知。
一天下了早自习,糖白白从教室后面往前门走,看见庄美丽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这孩子最近好像都特别没精神,郁郁寡欢的样子。平日里挺活泼一孩子,突然间沉默了,蔫巴了,糖白白寻思着肯定有什么事儿。
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用手背碰碰她胳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庄美丽爬起来,扯出一个微弱的笑容,摇摇头,“没有老师!就是有点儿困!爬一爬!”
听她这么说,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儿狐疑,但是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她注意调节,劳逸结合什么的。
前面准备出去的戴小乐,凑过来,笑嘻嘻地说,“老师,别听她说,我看她是失恋了!”
庄美丽听他这么说,整个人就怒了,“戴小乐你找抽是不?怎么哪哪儿都有你,你信不信我抽你!”
嗓门真大,站在她一边的糖白白都有点儿愣怔。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个玩笑,以前这孩子不也这么开么,也没看见她发这么大火啊,今儿这是怎么了,这反应太奇怪了。
戴小乐也给吼得愣住了,几秒钟后才开始嚷嚷,“哎呀你吓死人了!开个玩笑嘛,你至于么?难道你真的失恋了!”
庄美丽这次索性噌的一声就站了起来,满脸的火气,甩了书就走了。路过戴小乐的时候,还伸手推了他一把,幸亏有同学从后面托了他一把,才不至于摔倒。
“老师,庄美丽她疯了!”
糖白白没接他的话茬,只是望着门口,若有所思。
间操的时候,庄美丽请假,说是来例假了,肚子疼。糖白白因为有要跟她聊的话,所以就同意了。从办公室拿个暖手宝,充好递给她,“放在肚子上,可能会舒服点儿!”
庄美丽照做,然后两个人就没了话。糖白白不知道该怎么说,之前她的确是听说这孩子在谈恋爱,但是因为没影响到成绩,平时表现没什么差别,她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有时候,恋爱会让一个人更加努力,想要做得更好。她也不想老干一些棒打鸳鸯的事儿,万一人家真能从早恋变夫妻,不也挺好的。只是,好像概率很低。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她的同学里就有一对儿从高中开始谈恋爱,然后一起上大学,最后就一起过日子了。
唉,从什么地方开始谈呢!直奔主题?不行,万一不是,会不会很尴尬。要不,先聊聊天气?也不行,又不是马路上碰见,聊什么天气。索性不谈了,站起来走得了!
想到这里,糖白白站了起来,“要是实在难受,就请个假,回宿舍躺一会儿!”
不用了!现在好多了!
那好吧!我就……先走了!
庄美丽点点头,“老师,再见!”
糖白白应了一声,出了教室。她感觉有点挫败。这叫什么老师啊,一点儿解决问题的办法都没有。一个人从走廊往办公室走,一路上眉头紧皱,马上就一模了,这样下去,非影响不可。到底该怎么办好呢,谈话是必须要的,沟了才能通啊!看她的样子,是不愿意跟自己谈。既然这样,就只能旁敲侧击,从她的朋友入手。最好的,应该是丁琪。不过这小子还不知道会不会说实话。算了,死活当活马医吧!
她此时这样想,在操场上做操的丁琪突然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感冒啦?”不一会儿又打了一个。
哎,丁琪,庄美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真失恋啦,火气真大!早上那样子,真吓人!我看见老班都让吓了一跳呢!
班里的一个女生一边做操一边悄悄地问旁边的丁琪。
丁琪抽抽鼻子,“我也不清楚啊!上个礼拜吧,好像两个人吵了一架,然后就说要分手了。但是后来她跟我说好像又好了什么的,谁知道呢!”
还是跟A2班的那个男生么?
嗯!
有什么好呢,走路歪歪扭扭的,长得又不帅。
但是人家学习好啊,而且篮球打得挺好的!我跟她一起去看过一次,还真不错!
咱们班的男生打得也挺好的啊!她怎么不找咱们班的啊!
得了吧!在老班眼皮底下,还不得被弄死!再说了咱们班她找谁去?
曹家栋啊!
她以前喜欢曹家栋,但是被拒绝了。哎,你别跟人说啊,这件事儿可就我一个人知道。
为什么呀?庄美丽挺好的啊!曹家栋难道有喜欢的女生?
这我就不知道了!曹家栋好像不谈恋爱的!
真的么?我觉得老班估计会找你谈话!
找我?为什么呀?我又没谈恋爱!
不是啊!庄美丽的事儿。老班肯定想知道庄美丽反常的原因。你平时跟她最好,老班肯定先找你!
不能吧!找我,我说什么呀!
我能知道你说什么呢!总不能说她在谈恋爱吧!老班虽然平时对早恋一副睁眼闭眼的样子,但是关键时候谁知道呢。反正,你做好准备吧!
……
语文办公室内,丁琪坐在糖白白对面,一脸苦相,“老师,我真不知道啊!”
你们不是最好吗,你还能不知道!你跟我说说,我保证不出卖你。咱们都这么多年的老熟人了,我,你应该相信吧!你还吃了我那么多零食。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你就给我吐出来!
丁琪听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个成年人能说出来的话么?这也太孩子气了!
糖白白往椅背上一靠,一副“你看着办”的样子。
丁琪实在是没办法了,就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最后还千叮咛万嘱咐地说“千万别说是我说的。要是被庄美丽知道了,我就成了叛徒,到时候谁还跟我玩儿啊!”
糖白白笑嘻嘻地跟她比了个“OK”的手势,意思是你放心吧!丁琪愁眉苦脸的走了。
问题的症结大约是找到了。接下来只能等等看,也许这孩子过几天就好了呢,或者,她突然想要跟她聊了呢!结果,连一天都没过完,傍晚,第一个夜自习之前,人就被带到了办公室,不过不是一个女生,是两个女生。
第二十八章证件都够领结婚证的了
当时糖白白刚泡好一袋方便面,吃了一口,又挑起一筷子,准备往嘴里塞,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庄美丽跟一不认识的女生被外查办的老师提着领子带了进来。
“哦糖老师你在啊!这两个女生先在你们办公室站一会儿吧,她们的班主任一会儿就过来了!哎呦,两个姑娘打得不可开交,拉都拉不开。现在女生比男生都难管!你们班没这样的吧!”
糖白白看看庄美丽,想说这就是我们班的,最后张张嘴,还是没说出口。外查办的老师把人放进来,就走了。办公室里只有三个人。糖白白转过脸来继续吃自己的方便面,一筷子比一筷子夹得多,最后差点噎着。喝口汤,往下顺了顺,才开口说话。
“巾帼英雄人家是为国家而战,你们俩为的是什么呀?”
两个女生都不说话。
“一会儿有自习的老师可是都回来了,你们想更多的老师看到你们的样子?披头散发,灰头土脸。”
依然没人接茬。
糖白白指指另外一个女生,“你先走吧!自己找你们班主任交待事情去。”
那姑娘先走了。这下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糖白白盯着不远处低着头的庄美丽,叹了口气。除了叹气,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活这么大,所有见过的女人跟女人打架大多数出于一个原因,那就是男人。所以,糖白白觉得这两个孩子大打出手八成儿也是因为哪个男生。还是学生的时候,就有女生为男生打架,因此也见怪不怪。爱情是冲动的,容易让人失去理智。尤其是这些情窦初开的,更是如此。只是发生在自己班里,总觉得……不像话!
糖白白自从当上这个班主任之后,调解了无数次民事纠纷,但是关于感情的,还真是很少。她没经验,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才不至于太过。
她把桌上的东西收了收,然后对庄美丽说,别站着了,我们出去走一走。我吃得有点儿多,而且被你们刺激到,需要消消食。
庄美丽点点头,跟在她后面。两个人找了个小凉亭坐了一会儿。天气已经转暖,夜空中星光璀璨,原本墨蓝的天幕因为有了星星的点缀,让人觉得不那么空旷了。教室里的灯也都开了,就像有阳光打进去。庄美丽依然一言不发。
你想去哪个学校?
糖白白问她。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庄美丽有几秒钟的愣怔,“市一中!”
哦好学校!你查过市一中历年来的分数线么?
嗯!挺高的!
你觉得你考得上吗?
加把劲儿的话应该可以!
所以,你加劲儿了么?
庄美丽不说话了。
糖白白看看她,“我不想跟你分析事情的对错。因为你不是初一,初二。你现在是初三,而且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参加中考。你有判断能力,而且我觉得你比班里的其他孩子更知道对错。我一直是这么觉得。这几天你总是郁郁寡欢,我很担心。中考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你是因为别的一些事儿,没有尽力做好,错过了一个好的晋级的机会,最后可能留给你的,不只是遗憾。一个人的一生有好些个阶段,每一个阶段有好些事儿要做。有的你可以放一放,留到下个阶段。有的却不能放,一旦放过了,后面的阶段都会混乱。它会让你吃很多苦。
爱情很美好,它不管什么时候发生都是美好的。正因为它很美好,我们才应该要更加努力,为它创造一个更好的存储地。好的感情会带给你能量,让你变得更优秀。坏的感情却只想要消耗你的时间。我希望你能有好的感情,它能为你指引方向,让你变得更好。
你现在还小,精力先应该放在哪里,我不说你也知道。我只想给你提个建议。如果你觉得对,你就照着做。如果不对,你也可以按照你的想法来。好吗?”
庄美丽点点头。
“我的意思是你先好好准备考试,等中考结束,有什么事情你想要解决你再解决。全身心的投入一件事情,把一件事情结束之后,再去想另外一件事。也许到时候,你心里纠结的,让你很恼火的事情也就没有了呢!
孩子,我一直觉得一个女孩子变得越优秀,选择的机会就越多。”
庄美丽抿着嘴,一直不说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东西。糖白白也不知道自己这半天说了些什么,有没有逻辑,是不是七零八落。毕竟跟一未成年谈爱情,太奇怪了。
“老师,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啊?!”
庄美丽笑了,“老师,我都知道了!我会好好学习的,放心吧!今天打架的事情对不起啦!但是我一点儿都没觉得后悔。我明明报得是B4班,怎么就被带到你们办公室了。本来我还不想让你知道。”
说完,把头往糖白白眼前一伸,“老师,你帮我看看,我头顶上是不是缺了一绺头发。头皮都快被她扯掉了!劲儿真大!”
糖白白觉得自己真的不懂这帮九零后了。一连几天垂头丧气的,就跟世界末日了,现在倒好,打了一架,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成功复活了又。搞得自己还忍着恶心跟她聊爱情,这不闲得么。真想上去踹她两脚。
庄美丽等了半天,发现糖白白没动静,直起腰来,就看到了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脸。
“所以,你打完架之后,就神清气爽,没事儿了?”
嗯!
庄美丽点点头,“反正我也没吃亏。我打的她更多。”
“所以,我刚才的话,其实不用说也可以?”
说话的声音明显高了一个台阶。
庄美丽缩了缩身子,“不是啦老师。你说的很好!我很受启发!所以更加决定好好学习。”
说完还郑重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的决心。
糖白白咬咬牙,抬手随便指了个方向,“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回班里去。”
庄美丽忍着笑,冲着糖白白鞠了个躬,然后撒丫子跑走了。糖白白双手扶着额头,真想大哭一场。我今晚到底是在干嘛啊!为什么不正常的学生都到了我班里了。先是一个亚楠,后来又冒出来这么一朵奇葩,苍天啊,没几天了,给我一条活路好吗?
……
哎,钱鑫,你的户口本上怎么没有你爸呀?
戴小乐手里拿着钱鑫的户口本,问道。
钱鑫一把夺过来,“我爸一个人一个户,不行啊!你把你的拿过来看看!”
戴小乐拿出来丢给他,“我们家上面全的,我爸我妈我!”
你爸居然没把你清出去,我要有你这么一儿子,早清出去了!
丫你占我便宜。你才是我儿子呢!儿子,叫爹!
去死你!
钱鑫抓起一本书扔过去。
戴小乐伸手接过,又重新给他丢过去,然后从褂子里把自己的身份证拿出来,在钱鑫眼前晃了晃,“看看我上面的照片,帅不帅?”
钱鑫接过,“戴小乐,你还别说,看起来还真像三十的!”
去你的,哪里看起来像三十。你才像三十,不对,你像六十!
戴小乐反驳道。然后把身份证跟户口本放一起,一会儿看看户口本,一会儿看看身份证,最后悠悠地说了一句,“这证件都够领结婚证的了!”
第二十九章成绩差也是一种病
五一一过,学校就开始准备一模考试。考试前一天,班里的孩子打听考试内容,听到糖白白说“难易程度跟中考差不多的话”之后,各个都摩拳擦掌的,因为通过一模考试,就大约知道自己中考胜算有多少,毕竟差不多嘛!
结果一模成绩下来之后,喜忧各半。有的考得好的,喜笑颜开,没考好的,垂头丧气。戴小乐一张一张的翻着卷子,翻一张叹一口气,翻一张叹一口气,转过身对后面的同学说,“我听说成绩差,也是一种病。我可能没治了!”
那表情要多逗乐有多逗乐。离他不远的田天笑着打趣道,“不知道谁说的,‘我也就是低调!’怎么样,是妖精总要现原形的!戴小乐,丫你就是一妖,现了吧!”
你别光说我,你怎么样?你考的好吗?我看看!
说完,从自己的桌子上跳下来,奔着田天就去了。田天把卷子护在胸前,不让他看,说你管我!
两个人正闹着呢,有同学从外面进来,“别闹了,老班过来了!”
戴小乐一听糖白白过来了,急匆匆地跑回自己座位去了。
糖白白拿着书走进来,先从南到北把整个教室那么扫了一圈儿,然后往戴小乐那一站。戴小乐的位置在班级的正中间,哪个老师只要是下讲台一准儿站他那儿。他有好几次想要跟糖白白说让给自己调个座位,但是每次一开口,还没说完呢,就给她一个眼神拒绝了。
因为早在开学的没几天,课本的内容差不多就讲完了,所以剩下的时间,一直是在讲专题,说白了,就是复习。糖白白把资料往讲台上一放,面向大家,“卷子都发下来了?”
嗯!
大家在下面应声。
糖白白继续说,“怎么样?有信心参加中考吗?”
没有!
有!
糖白白笑笑,“喊没有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儿?成绩不理想?”
当然了!
戴小乐在一边嘟囔。
又不是中考成绩,有什么重要。现在考得再好都没用,中考考好才行!所以啊,无论是考得好不好的同学,高兴的别高兴过头,要继续努力;悲伤的那帮人……
说到这里,糖白白还特意看了一眼戴小乐,才继续说“悲伤的那帮人也没什么好悲伤的。振作精神,查漏补缺,争取到最后一场考试的时候,打个大胜仗。”
信心都没有了,还怎么打仗啊!摆明了就是送死!
戴小乐继续嘟囔,突然眼睛一亮,“老师,要是投降的话,能不能保送?”
噗嗤……
后面的同学没听见的,前面凡是听见的,就裂开嘴笑了。连亚楠都忍不住弯了嘴角。糖白白更是哭笑不得,“你没看过电视啊,你见过哪个投降的保送了?”
怎么没有啊!八路军遇到投降的国民党,就么给银圆送回家,要么就收到自己的队伍里!
糖白白一笑,“所以,你还想让我给你点儿遣散费?”
遣散费就不用了,帮我写个推荐信吧,哪个高中都行,我不挑的!
对话缝子这种事情,戴小乐最擅长了。你说一句,他都有十句等着你。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那几个人,都是个中高手,就连赵博也给带顺了,不鸣则已,一鸣堵死你。
糖白白决定不再说下去,再说下去就没完了。
其实这次一模,题好像难了点儿,就拿语文来说,课外的东西好像很多,包括文言文。文言文这一类题,大家本来就不擅长,即便是课内的,也不能够全部拿分,更何况是课外的,更是无从下手。数学老师也说题比以往几年的难一些。总之,总的统计下来,成绩的确是不太理想。
糖白白心里也一直在打鼓。离中考只有一个多月了,抛过礼拜天,真正算起来没几天了。现在这个时候,抓基础或许更有用。她有时候想,自己在中考的时候,老师们是不是也一样,想要给大家更多的更直接的东西。小的时候总是不能很好理解别人的好心,以为不顺着自己的,就是对自己不好的,千方百计想要反抗。时过境迁,当自己也站在了这个地方,也像他们一样经过这些的时候,才算真正明白过来。老师们总是严厉的对待大家,也不过是想让我们学到更多。他们大概是除了我们父母之外,唯一真心实意肯为我们着想的人了吧。
礼拜天,被陶米拖出去逛街,聊起学生时期对老师的种种忤逆,陶米也觉得过意不去。新年的时候,同学聚会,班长邀请了几个老师。以前风华正茂的如今也蹉跎了不少。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酒过三巡,就彻底放开了。没了老师,也没了学生。大家称兄道弟的乱成一团。以往对不住的开始往回找补。念书时候跟人家吵过架的,有了道歉的机会;对人家的交通工具使过坏的,也彻底交代了自己的“罪行”,并且自罚三杯,以表悔过之心。老师们也承认自己可能太过严厉,但是又说“严师出高徒”,终究放不下老师的架子。结束的时候,又十分威严的要他们好好做人,乖乖做事。样子看起来挺可爱的,念书那会儿怎么就那么讨厌呢!还是太小。
你跟陆天野怎么样?家长也见过了,这婚该结了吧!
陶米一边试裙子,一边跟门外的糖白白聊天。
再等等吧!大家都那么忙,哪有时间啊!
糖白白说道。
少在那儿扯!明星还有时间结婚,你比明星还忙啊!
陶米不以为然,“我跟你说,赶紧结,赶紧要孩子!不然高龄了,生个孩子能要你亲命!”
你跟周希希都因为孩子闹了次离婚了,你还劝我要?陆天野说了,不让我生。说想要孩子,领养一个就可以了!
陶米从里面出来,瞪了糖白白一眼,“我们不是因为孩子闹的离婚好吗?陆天野什么时候说的?”
你生孩子的时候!说太恐怖了,坚决不要,心疼我,怕我遭罪!
陶米嗤之以鼻,“作为个女人,总得经历一次刺骨的疼痛,才能做母亲。不过也是,你别要了!你们跟我们一起抚养我们儿子算了。既让你免受疼痛,也能为我们分担压力。艾玛,现在抚养一个孩子忒烧钱了。哪儿哪儿都要钱,小孩儿衣服都贵的要死。我那天跟我们周希希说,别给孩子买衣服了,等他干妈送吧!”
糖白白听完,抬腿冲着她的屁股就是一脚,“丫你要是发不了财,真就是你的命!”
第三十章不散的筵席
《同桌的你》里有句歌词写得特别好: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糖白白也一直觉得毕业是很久远的事,结果,好像只是转瞬间,大家就已经开始写临别赠言了。
初一时作为班主任界的菜鸟,几乎每一天都是手忙脚乱,总是还没有准备好,问题就来了。那些日子像被无情的拉长许多,怎么都盼不到天黑。回到家里,每每想到这样的日子要过三年那么久,就好像听到法官宣判无期徒刑,有一种深牢大狱的无力感。晚上睡觉的时候,总盼着第二天醒来就是毕业那天。现在想起来,多少有点幼稚呢。盼什么呀,时间一刻钟都不停歇地在飞奔着,别说是三年,就算是三十年,一辈子,都那么匆匆的过去了。
五月底,六月初,中考尽在咫尺。班里的那帮人早就有点儿坐不住了。常常就是人在,魂走了。糖白白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总让靠窗户的孩子把窗户关好,说怕魂儿走了,回不来。大家听懂了她的调侃,只是笑。但是还是集中不了。自己念书那会儿八成也是这种的,其实人在即将完成一件事情的时候,总比早前显得毛躁一些。
其实也可以理解。这几个月来,大家没白天没黑夜的努力了那么久,有点儿精疲力尽,是正常的。当然了除了那些不把学习当回事儿,准备投降保送的。哎呦,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这小子搞笑的不行。什么都能联系在一起,唯独没开学习那窍。人家都说上帝是公平的,给你一个聪明的脑子,就把勤奋留给了别人。
下了课,回到办公室,小张正趴在桌子上,一边看手机,一边唰唰地写着东西。糖白白探过头一看,花花绿绿的纸,上面姓名呀,地址呀,爱好呀什么的,居然还有喜欢的人。小张停在喜欢的人那里不动弹了。
干嘛呢?
糖白白故意把声音抬高,伏在她耳边喊了一句,果然,张同学被生生吓了一跳,气急败坏地冲着某人的后背就是一拳,捣的糖白白呲牙咧嘴的,“丫你就不能轻点儿,别一动手就跟打阶级敌人似的,使十二分的力气。”
谁让你在别人急中生智的时候,捣乱呢!
急中生智?写个同学录还需要这个词?哎我觉得这词用的不对!
糖白白斜起眼睛想了想,说
少在那儿职业病啊!快给我看看,这些要怎么写。喜欢的人,哎呀太幼稚了!
糖白白从她的桌子上拿起来,浏览了一番,一边看一边读,“一帆风顺,前程似锦。你这也写得太官方了!”
小张丢给她一记白眼,把纸夺了回来。“等你写的时候,你就觉得不官方了。每年这个时候写好几十张,祝福语写到无话可说。我恨不得拿个成语大辞典,一边看一边写了。你还在这说风凉话,我就看你到时候怎么写。”
糖白白笑笑,“行,瞪大眼睛看着!”
两个人正说着呢,有孩子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花花绿绿的纸找糖白白来了,她分明看到小张幸灾乐祸的小表情。
话说当初还是学生的时候,也写过这玩意,但是很少找老师写的。最多也就是发下毕业照的时候,在背面留名字,会找一下老师。写同学录一般不会,除非是平时相处特别好的。因为只要看到有老师留的东西,就感觉跟周记似的。
孩子们走了之后,小张腿一蹬,把椅子滑过来,“开始写吧,我围观一下。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展示你的文学才华的!”
糖白白一把推过她的脸,“一边去,别影响我酝酿情绪!”
老师?
啊?
丁琪拿着一袋东西过来,往糖白白眼前一放,“班服回来了,给你的!拍毕业照,不对,下午的时候,你就穿上吧,让我们看看合适不!”
糖白白接过来,打开一看,白色的印花的半袖,抬脸问丁琪,“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现在都开始背着我干事情了,是不是想到快毕业了,就不把我放眼里了?”
小张在一边吐吐舌头,又来了!
丁琪赶紧说怎么会呢,毕业了你不也是我们老班嘛!记得下午穿上啊,我们都要穿的!
下午的时候,糖白白还真穿上来了,活动课去趟班里,大家看到她,都围了过来,“哎呦,老师!看起来还真是挺合适的呢!瞬间减少了二十岁!”
戴小乐凑过来,笑嘻嘻地说
糖白白听完就想动手,什么叫减少二十岁,合着我现在才几岁!
田天在一边儿说,戴小乐,小心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一脚蹬死你!
你的意思,咱们老班是马啦?老师,田天他说你是马!
我什么时候说的?戴小乐,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揍死你!
两个人打闹着跑远了。
拍毕业照那天,各个班级都穿着新买的班服,五颜六色的,都把校园里的花比下去了。一帮老师穿着跟学生一样的衣服站在人群里,也显得青春了不少。
因为没轮到自己班级拍,大家先是自由活动,其实,也是三五一伙的跟那儿拍照。糖白白一会儿被这个拉到这里,一会儿又被那个扯到一边儿。她其实是不怎么爱照相的,但是这个时候,硬着头皮也得照。她感觉自己把这辈子的照片都一起拍完了。脸上的笑容就跟长上去了一样,扯不下来。
孩子们拍得乐此不疲,这个时候也没人管他们玩手机的事情,还不得拿出来好好玩一通。
老师,咱能换个姿势么?老是剪刀手,你又不是爱德华!
戴小乐在看了糖白白第无数次举起的剪刀手之后,终于忍无可忍地抱怨到,拿着相机站那儿不动了。
糖白白一阵无力,说那你说,该摆个什么姿势,你给我摆一个!
戴小乐也不扭捏,分分钟,摆了好几个,完了得意地说“我可是拍照达人,这些个姿势难不倒我!”
糖白白问旁边的人,“都拍好了么?刚才戴小乐那扭曲的身姿!”
谁拍啦,给我看看!我是闹着玩,不行不行,老师,你怎么这样呢!
戴小乐听见刚才自己拿别扭的姿势被同学拍了下来,赶紧跑过来就要抢,但是怎么可能呢!
老师,能跟我拍张照么?
一个孩子过来,糖白白笑着点点头,跟着他拍照去了。
校园里放着音乐比较怀旧的校园歌曲,糖白白恍然觉得回到了过去。
一波拍照过去之后,糖白白偷偷跑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放松放松脸部神经。抬手揉揉僵掉了的脸,长长地吁了口气。正打算再往人群里走,手机就响了,好久不见的老同学,自从陶米婚后就没怎么见过的江南。
干嘛呢?
拍毕业照!
哦,又到了毕业季了。
对呀!你怎么样?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给我打电话了!不会是又要结婚了吧!
怎么会,这经验有过一次就行了!倒是你,怎么还没动静?多大岁数了,我真为你担心!
糖白白挑挑眉,一边旁观大家拍照,一边接他的话茬,“你别担心我!按照现在的发展趋势,很明显以后就是男人多女人少。女人要想嫁个人还得海选。所以我没什么好着急的。倒是你,现在赶紧踅摸上一个结束单身,不然以后想起来要娶,还不一定能娶到女的。国家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才渐渐地对同性恋变宽容了。要知道每发展一段男男恋,就能省下两个女人,那些实在掰不弯的娶到媳妇儿的几率也大一些,既成全了爱情,又照顾了别人,多好,简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怎么样,发展一个,我看好你哦!”
滚吧你!你这学校真是一风水宝地,几天没见,价值观就全毁了!毁人不倦,是不是说你们呢!
老师,拍毕业照啦,快过来!
丁琪在不远处喊。
糖白白应了一声,跟江南说回头再聊,就挂了电话。
按照惯例,班主任是要坐在中间,旁边就是校长。糖白白觉得浑身紧绷,都不知道怎么笑了。这辈子只有后面站着的份,因为只作为学生拍过毕业照,如今身份换了,原来是这种感觉。
拍照的老师让大家都看前面,糖白白尽量让自己摆出一个自然的笑容,嘴角一挑,眼睛望着前方。但是她没看摄影师,她看到了蓝天,白云,阳光,楼房。看到了张张笑脸,看到了过去的时光。
都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她觉得不对。只要心里有记忆,筵席就不会散。而这三年的点点滴滴,永远会像烙印一样存在在她的脑海里,永不磨灭,永不消逝。
要拍了啊!看这里,一,二,三,咔嚓!
尾声:后会有期
其实在当初决定要写下来的时候,只是一时念起。中间有很多想不起来,词藻也用得很平凡。因为实在不想写得太严肃。原本书名是《教师是怎样神经的》,但是编辑说字数太多,需要改,才有了《新师生时代》。话说,近几年来“时代”这个词很是走俏,“裸婚时代”,“新闺蜜时代”,“新结婚时代”,“媳妇儿的美好时代”……,今天某人也来凑个热闹。
大概是因为回忆太多,最近都感觉头皮屑多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用脑过度。
老实说拍过毕业照之后,还有一个集体会餐,那之前,还穿插着两小时的文艺汇演。不止是学生,老师也表演了节目。整个场面又温情又煽情。
糖白白作为观众,一直坐在下面,看大家卖力的演出。有些节目还真是不成气候,但是有什么关系呢,都是自己看。礼堂的音响放得老高,坐得太前面,总感觉随时有失聪的危险。
大家唱着歌,跳着舞,欢喜的不得了。
糖白白有点发神经地想起《难忘今宵》,此时是白天,阳光明媚,不如说成《难忘今朝》。
会餐的时候,糖白白从主席台下来跟大家干杯,她手里的是饮料,但是发现班里的那帮人杯里像是装满了酒,啤酒。
糖白白想都没想,眼睛就要瞪,曹家栋说行了老师,这都快分开了,别瞪眼睛了!免得以后我们想起来你,就只剩下瞪眼的样子。来,换个杯子,这是给你准备的。
说完,不由分说,就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那杯,然后重新换了一个给她。
糖白白看看手里的酒,叹了口气,没错,既然是最后一次,就不那么较真儿了,但是还是忍不了,“就这一杯,以后喝饮料!知道了吧!”
大家纷纷点头,糖白白举起酒杯,招呼班里的孩子,“来,干一杯!谢谢大家这三年来对我的关照,不管之前有什么不满,都请大家原谅!因为你们也没让我多痛快!”
众人笑。
糖白白接着说,“以后无论是走到哪里,你们都要互相联系。因为同学算是这世上最宝贵的财富了。不要丢掉,要好好珍藏!”
那老师,我们以后能给你打电话吗?
戴小乐问道。
不要打,有事儿没事儿都别打!好不容易把你们送走了,别再来骚扰我!
糖白白故意一脸嫌弃的说。
就打,而且专瞅夜里十二点以后给你打!
众人又是一通笑。
好啦,别的都不说了,干杯吧!
干杯!
干杯!
……
全文完
主人公留言:
戴小乐:早就说不要把我写成个反派,反派最后一集都是要牺牲的,还留什么言!老师,到最后了你都跟我过不去!(糖白白:但是你戏份最多啊!)好吧,谢谢大家!其实,我学习没那么差的,偶尔也能考高分!(田天:偶尔就是能抄上的时候,顺便旁边正好是学霸!)田天,现在是我在说,少插嘴。那个,我啊……我还没说完,哎,这些都是什么人啊,还是同学吗,还讲不讲点同学情朋友爱了。
曹家栋:说什么好呢?老班不在吧!好吧,那我就实话实说了,舅妈,家丑不可外扬,你怎么把我们家的事儿都招呼出来了。有什么事儿,咱回家再说不行吗?(糖白白走过来),我们老班是个很好的人,真的!谢谢,我的话完了。刚才那段掐了别播了,听到没有?
丁琪:轮到我了,恩恩(没完没了的清嗓子中……众人怒,还要不要说!)好吧,好吧,那个,感谢CCTV,MTV,(话筒再次被抢走。)过分了啊,重点我还没说呢!
庄美丽:要我说呢,老师,你怎么不给我安排一个好点儿的情节,比方我考了第一,接受奖学金什么的。非弄个早恋,而且还是个被甩的悲催故事。平时我带你不薄啊(糖白白眼角一提),不对,是平时你带我不薄啊,索性好到底不行吗?眼瞅着最终回了,还闹这么一出,一直以来我光辉的形象(糖白白:下一个是谁?)……行行行,我不说了,感谢我的老师!
钱鑫:我想说为什么不给我安排一次主演的机会?(糖白白有点不好意思,张张嘴,“可能是你太听话了吧,不知道该怎么编排你!”)总之,希望高中不要碰到戴小乐,(戴小乐满脸不乐意,我招你了?)要不是你,我或许还能再表现好点儿。老师怎么就把你调到我们这儿了,成天叽叽喳喳的。(戴小乐:调到哪里都没办法,因为我跟任何人都聊得来,怎样!)
赵博:没什么好说的,别拍我了!(整整衣服)要拍拍好点儿,哎,你那角度不对!(众人滴汗:这是重点吗大哥?要不你再讲个鬼故事?)
亚楠:嗯,谢谢老师,谢谢同学!此处省略一万字。(曹家栋:这货是拿了多少奖,感谢的人可真多!奥斯卡啊!)
田天:乡亲们,我作为压轴(压什么轴,后面还有一大堆人呢!)我就这么说怎么啦!我呢,虽然不是主角,但是出场的频率还是很高的。说明呢,我还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跑龙套的。(一跑龙套的说什么话啊,换人!话筒又一次被无情的夺走。)
王皓:戴小乐,你把我的书给我收好,丢了,我有你好看。哦,轮到我啦!嗯,能成为这个班的一员,我很开心。哎,戴小乐,丫你能不能别翻我桌柜。行啦,没说的了,换别人吧!(抓戴小乐去了!)
陶米:大人也要说啊!这不是一学生戏么?哦是吗?好吧,我虽然在这本书里不是主角,但是我在主角的生活里却是主角。哦,有点儿绕啊!听不懂吗?哎,你脑容量有多大,说你呢,录像的那个!
周希希:首先我爱我老婆。(陶米跟他伸个大拇指。)其次,糖白白这个人呢,我得说一下。她其实是个(摄像的跑掉了,周希希后面追)神经病!哎呦,我去,你跑什么呀!又没说你!
陆天野:作为糖白白的准老公,我出场比较晚,而且用一个字就能形容我所有的形象,“忙”。人物设置虽然简单,但是我很满足。至少我们算是happyending!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矛盾,比方说口红印(周希希夫妇一起扑了过来)唔唔,你们这是袭警。老婆,我爱你(口齿不清)
糖白白:我就说不要搞这个录影吧!大人小孩儿没个正常的。散了吧,散了吧!后会有期啊!
……
中考考场内,监考老师在认真的宣读着注意事项,学生们仔细查看着准考证,文具。
不一会儿开考的铃声响起,教室里只剩下笔在纸上的游走声
刷刷
刷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