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领军人、拓荒者
李唐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身边颤颤巍巍的老头给吓走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一群人都是退休老干部，一天天闲得慌，过来找事情做的。
与其在养老院无所事事，能够出来为找矿事业继续发光发热，那就是他们心里获得的最大满足。
他也没有藏着掖着，对于老专家们的提问，都是深入浅出的做出回答，对于云上铝土矿的古陆风化成矿过程，做出了非常细致的讲解。
应付走了老专家们，赖向荣又亲自带着验收专家组过来对项目进行验收。
尾随验收专家组而来的，还有国企主管部门下设的改革领导办公室副主任贺飞扬。
多个单位合并成立华铝公司的事情，正是由贺飞扬统筹领导。
跟在贺飞扬身后的，还有各大铝厂以及铝土矿山生产单位的一把手！
“这是我们华州铝厂最近取得的勘查找矿项目重大突破，一个两千八百万吨的大型铝土矿，主矿体铝土矿品位达到了64%，矿层平均厚度达到了3.5米！”
站在贺飞扬的旁边，赖向荣神采飞扬的述说着云上铝土矿的重大成果。
贺飞扬背着手，时不时点头一下，很是满意铝土矿行业取得这样的突破。
有人欢喜有人愁，跟在后面的其他铝厂的一把手，一个个都捏了一把汗，一时间是心急如焚。
多少年了，广袤的华夏土地上，都没有出现过一个大型铝土矿床了。
偏偏让赖向荣瞎猫撞见了死耗子，找到了一个大型铝土矿！
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儿，怎么就出现了这样的状况！
之前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
他们可真的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个个跟在后面，各怀心思，心情深沉。
赖向荣很是解气，把昨天晚上准备了一夜的腹稿，大声的喊了出来：“根据李唐专家，以及地调院技术队伍的预测，在项目区内，除了已发现的两千八百万吨高品位铝土矿之外，推测还有超过一亿吨的远景资源量！”
“一亿吨？”贺飞扬悚然一惊。
“推测的资源量。”有人在身后提醒，话里有酸味，“不是储量。”
“就算是推测的资源量，也证明了我们华州铝厂的矿权范围内，还有巨大的找矿潜力！”赖向荣连忙反驳。
“这个项目之前不声不响的，能够做到这个程度，确实非常了不起！”
贺飞扬来之前都没听说华州铝厂刚刚找到了一个大型矿床，毕竟他是在改革管理办公室，不是在国土部门，找到了大矿也不会专门呈报到他们的办公室。
最近正好合并成立华铝公司的事情进入关键阶段，赖向荣极力邀请他们过来参观找矿项目，大家顺路也就过来看看。
没想到赖向荣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你们华州铝厂今年的工作做得确实非常出色！”
简简单单的一句夸奖，顿时让赖向荣心里喜出望外，其他单位的人，一时间又更加沉默了。
“多谢贺主任的赞扬，我们华州铝厂能够发展到今天，多亏了贺主任悉心指导和栽培！”赖向荣冷静的回了一句。
“对了。”
贺飞扬猛然停住脚步，手指挠了挠头皮，疑惑道：“刚才你提起了一个名字，我有印象，刚才你说到谁了？”
“我说到谁了？”赖向荣一时间也是满脑子问号，怎么也想不起来刚才说过的话，“我们华州铝厂副厂长罗钦忠？”
“不是，我认识罗钦忠。”贺飞扬摇头。
“地调院总工程师丁少鹰？”
“也不是。”贺飞扬挠了挠头，“姓唐？”
“李唐！”赖向荣恍然惊醒。
“对对，就是李唐，就是这个人！”
贺飞扬表情顿时精彩了起来，同时也有些疑惑：“这个李唐，我没记错，是武矿集团的人吧，怎么跟你们华州铝厂在一起了？”
“云上铝土矿就是李唐找到的！”赖向荣笑道。
这是公开的事实，不仅是地调院，就连华州省地质协会，以及全国有色金属协会，都一致认为云上铝土矿之所以能够找到大型铝土矿规模，纯粹就是李唐一个人的本事。
因为他们辩证讨论了许多次，在撇开李唐的情况下，他们没有一家单位认为自己能够找到这个铝土矿。
许多人甚至表达了对李唐的铝土矿找矿能力心服口服。
甚至于把他冠以铝土矿勘探行业的领军人、拓荒者、改革家等等绰号。
虽然有开玩笑的成分，但是也看得出来行业内专业人士对于李唐的褒奖和赞扬。
“他不是找铜矿的吗？”
贺飞扬显然是了解李唐的一些经历，“怎么突然又过来给你们华州铝厂找铝土矿了？”
“他擅长找铜矿，也擅长找铝土矿。”赖向荣一脸笑意，也不知如何解释。
“李唐是谁？”身后有人不禁发出疑问。
贺飞扬亲自作答：“屈龙铜矿，知道吧？屈龙铜矿就是李唐找到的！”
“我想起来了，就是前段时间上了华夏电视台新闻的那个超级铜矿！”
“我记得当时牛福牛总还把他比作奥国的汉考克，印象还挺深刻。”
“他是个非常厉害的人！”贺飞扬如此身份，不禁发出感慨，“前段时间我们部长在跟武矿集团的牛总聊天的时候，还专门谈到了李唐这个人。牛福说了，李唐是一个独特的年轻人。”
“他确实是为我们矿产行业作出了巨大贡献！”赖向荣连忙做出表率作用。
既然上级领导都看好这个人，那么他夸两句没问题吧？
怎么回事，部里的领导也跟李唐很熟？
这个身份背景，不得捅破天了！
“李唐人呢？”贺飞扬转头看了看，才反应过来就算李唐站在自己面前也认不出来。
“他带着验收专家组到项目上查验工程去了。”赖向荣连忙示意身边跟着的罗钦忠，“你现在去把李唐赶紧叫过来，就说贺主任要见他。”
“不用。”贺飞扬连忙摆手，“我也只是好奇，想见见李唐这个人而已，早见晚见都一样。”
“也是。”赖向荣心里开始琢磨李唐这个人。
121、幕后高手
在铁木镇项目区转了一圈，他们只是随便看一眼，比验收专家组早一步离开了。
往回走的时候，赖向荣特意坐进了贺飞扬的专车。
“赖厂长，上面已经决定了，你是华铝公司总经理的候选人之一，有力竞争者。”贺飞扬倒也干脆，直接透露了这么一个惊人的消息。
赖向荣猛然坐直了身体，表现得很是受宠若惊。
其实他心里清楚，其他人也都猜得到，成立华铝公司本身就是以华州铝厂为主体，这种情况下，要是赖向荣都没能成为候选人之一，全厂上千职工都不答应。
“多谢上级领导的栽培，多谢贺主任的照顾！在未来的工作中，我一定不辜负所有人的期待！”
他振奋了一下精神，在贺飞扬心情渐好的时候，笑眯眯道：“贺主任，那个华铝公司管理层也不是只有一个，你看方便不方便透露一下其他人的安排。你看我们厂几名副厂长，资历都够，各方面才能也是得到了验证，对于他们的综合素质，各位领导眼睛雪亮，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要不直接问我你们华州铝厂除了你之外，还有哪几个人进入了管理层得了！”贺飞扬清楚赖向荣的心思。
“您要是愿意告诉我，那也省的我们胡乱猜测。”赖向荣依旧笑眯眯的样子。
“你想得美！”
贺飞扬板着脸，“对于华铝公司成立，以及班子成员的筛选，都是上级领导经过层层审核，择优选择！”
“您不就是上级领导。”赖向荣嘿嘿直笑。
“差不多得了，你不要在这里胡乱打听机密！”
“迟早有一天也要公布，我先了解一下情况而已，没那么严重。再说了，我们华州铝厂刚刚找到了一个大型铝土矿床，这么大的功劳，难道没给我们华州铝厂的人一点加分？”
“哼！”贺飞扬瞪了赖向荣一眼，拗不过，低声道：“本来罗钦忠没在选择的名单上，这次回去，我会提议把他的名字加上去。至于领导们如何考量，选择哪一位合适的人选进入公司的管理层，那就不是某一个人能够决定的。”
“好好，我了解。”赖向荣心满意足。
“这一次上级下定决心，合并成立华铝公司，就是要整合各大铝厂的资源，共享冶炼技术，剔除臃肿的管理机构，轻装上阵，深入市场化改革！”
贺飞扬盯着赖向荣，有着一丝警告的意味，“你们华州铝厂首当其冲，务必配合深化改革，别给我们改革领导办公室无端制造难题，不要有自立山头的危险打算！”
“不能！”赖向荣连忙摇头，“我坚决配合上级领导的改革发展策略！”
刚到华州铝厂，有人就小跑过来跟赖向荣汇报：“赖厂长，华州日报和有色金属报的记者来了好久，说要采访您！”
“我有什么好采访的？”赖向荣已经把贺飞扬送去招待所休息，好不容易闲下来，想回去泡杯茶，“你让记者们去找李唐，李唐现在是名人，他那里才有报道的话题。”
“记者刚从项目那边回来，他们说李唐拒绝接受采访，所以才转道来您这里，想当面听您聊聊云上铝土矿的光辉事迹。”
“李唐咋想的？”
赖向荣越发觉得看不透李唐这个年轻人，不过还是点头道：“既然媒体朋友对云上铝土矿项目感兴趣，我就跟他们聊聊。对了，记得把他们要提问的问题先拿给我看看，不该问的不能问，我也不会什么问题都回答！”
华州日报和有色金属报都是用了大版面报道了华州铝厂找到大型铝土矿的新闻。
华州日报更是头版头条：铝土矿重大突破，“空白区”探出大型矿床！
有色金属报除了报道华州铝厂找到大型铝土矿的消息，还专门写了一篇报道介绍华州铝厂的前世今生，以及一篇如同悬疑小说似的文章：发现屈龙铜矿，找出云上铝土矿，背后的神秘人是谁？
武矿集团。
每天的早报，必然送到每一位领导的办公室，每一层楼的楼梯口也会竖立着一个报刊架子，囊括了许多类型的报纸，尤其是矿产资源方面的报纸更是不在少数。
牛福拿起有色金属报扫了一眼标题，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新闻，然后就看到了半个版面都在介绍云上铝土矿的丰功伟绩。
在那篇如同悬疑小说一样，揣摩李唐身份的文章，不禁让人联想那位神秘人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幕后高手。
牛福看得津津有味，脑海里也是不禁想起了李唐的面孔。
这小子什么时候成了神秘人了？
笑了笑，拿起报纸，来到了隔壁欧平国的办公室，他笑道：“今天的有色金属报看了没有？”
“没看，有什么重大新闻，还是有意思的事情”
欧平国翻开今天送来的报纸，找到了有色金属报，看了一眼就知道牛福感兴趣的地方，“华州铝厂发现了一个大型铝土矿！诶，这上面怎么还写了篇文章，专门猜测李唐的身份！”
“写得还挺有意思的。”牛福那张威严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我说最近这段时间怎么没见到李唐，原来是给华州铝厂做项目去了！”欧平国笑声低沉。
“我倒是早听说他去华州铝厂了。”
牛福现在还记得之前赖向荣专门打电话过来跟他报喜的事情，当时还纳闷怎么还专门打电话到他这里来炫耀，后来才明白过来，原来又是李唐这小子找到的矿！
“李唐这个小伙，跟牛总你亲近。”
“倒也不是李唐专门跟我谈这些事情，我之所以了解，是因为华州铝厂的赖向荣。”
“原来是这样。我听说华州铝厂要改革了，现在又找到了一个大型铝土矿，那就是好事成双。咱们是得好好给赖厂长道喜！”
“我倒认为华州铝厂要好好的感谢咱们武矿集团，要是没有李唐的帮忙，他们的铝土矿项目没那么顺利。”
“这倒也是。”
“李唐这个小伙子，技术本领是真的卓尔不群！”
牛福放下报纸，沉吟道：“最近国际投资公司那边得到了一个消息，奥国有个铁矿石生产商资金遇到了问题，正在寻求贷款和融资，股价也是来到了历史低点。我们技术团队分析之后给我提交过来了一份建议，可以收购。”
“是吗？”欧平国不太明白牛福跟他说这个事情的用意。
国际投资公司并不在他的管理职权范围内，对于那边的业务，他从来没有插手。
“走出去，现在是咱们集团的一个重要的发展方针。但是，现在我们的技术团队，在外面还是稍显经验欠缺。”
牛福看着欧平国，商量道：“我的意见是，让李唐加入收购团队，一方面呢，李唐能够给团队提供可靠地技术帮助；另一方面呢，也能够培养李唐的国际视野。”
原来是这么个打算。
欧平国心中的各种猜疑顿时消散，声音低沉道：“这是好事情，能出国，其他人想去还不一定有机会，我想李唐不会拒绝。我马上联系李唐，尽快落实这件事情！”
“好。”牛福站起来走了出去。
122、百年基业
项目验收毫无意外地顺利通过，专家组也是按照惯例提出了一些不痛不痒的修改意见，对于项目资料的修改，地调院的技术团队显然很在行，并不需要李唐特别指导，不过李唐在铁木镇，主要是为了表明自己对于项目的重视态度。
他正惬意的坐在门口，像个退休老干部似的，端着一个热腾腾的茶杯，一边吹气，一边仰望一成不变的天空。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放下茶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看到是秦建设的来电，当即接通。
“云上铝土矿的报道，我看了。”秦建设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关于铝土矿的报道，“我是没想到你给华州铝厂帮了那么大的忙！集团内部现在都在议论这件事情，牛总和欧总都对你表示了关心！”
“我就是过来混日子的。”李唐这话很谦虚，显得有些假。
秦建设笑了一声，然后有些气恼道：“回头你跟罗厂长说一声，他欠我们武矿勘查公司一个人情，记得偿还！真的是，早知道你能够帮他们找到那么大一个铝土矿，咨询服务费就不是五千块钱，而是五十万！”
“秦总这话我一定带到。哦对了，这边项目验收差不多结束了，咱们那个服务咨询费，也可以跟华州铝厂结算了。秦总，你跟财务说一声，把发票寄给华州铝厂吧，他们好把那五千块钱费用给咱们汇过去。”
“你的工作还是到位的，还知道惦记着公司的利益。”
“那是当然。”
“不跟你说废话了，通知你几件事情。”
秦建设的话音瞬间变得肃然起来，“第一，经过集团高层的研究决定，安排你加入国际投资公司的收购团队，担任首席技术指导……”
“什么意思？”李唐一下子蒙圈了。
“你跟着国际投资公司的收购团队，一起去一趟奥国，看看那边的一个矿业公司，考察一下。”
“奥国的矿业公司，那边的地层、矿层，我还真不太了解。一下子让我过去做什么首席指导，还真不一定能够胜任。”
“国际投资公司的团队也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以前也没有出国并购的先例，都还在摸索阶段。你也不要有什么压力，就当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当做旅游也行。”
“要是当做旅游的话，那就还行。”
“第二件事情，周总已经在陆续交接手里的工作，年底公司举行退休欢送会，公司员工必须全员到场！”
“还没退呢？”李唐早听说周天琦提交退休申请已经获得批准，怎么还赖在位子上没走，看来还是留恋权力的荣耀。
“哪有那么简单，又不是普通职工，拍拍屁股就走人。周总毕竟工作了几十年，功劳荣耀无数。”秦建设再次提醒，“欢送会具体日期定下来之后，我会再次通知你。”
“好，一定到场！”
“第三件事情，去年签合同的时候，别人都是签三年五年，你怎么只签了一年合同？”
“一样的。莫非合同到期，公司不打算给我续签合同了？”李唐开玩笑道。
“你合同快到期了，尽快回来续签合同！”
“知道了。”
“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李唐抬头正好看到罗钦忠站在面前，顺口道：“罗厂长，我们武矿勘查公司的那笔技术咨询服务费？”
“五千块钱而已，我回到厂里面就跟财务室说一声，把钱打到你们公司账号上，你也跟你们公司说一声，把发票给我们补上，邮寄过来就行。”罗钦忠笑容满面。
“我已经通知公司办手续了。”
“那就没什么问题。”罗钦忠最近是心情大好，“项目验收结束了，我跟你去一趟燕京，当面向赵总和秦总表示感谢，感谢他们对于我们华州铝厂工作上面的大力支持！这可是赖厂长给我交代的任务，必须完成。”
他看向李唐，同样笑道：“当然，最需要感谢的人，就是你！”
“各取所需。”李唐倒也是个讲实际利益的人。
“不管如何，你都是我们华州铝厂的福星！”
正说着，李唐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
他拿起电话看了一眼，连忙跟罗钦忠表示歉意，然后走到了一旁才接通了电话。
“陈总！”
“在华州省？”陈金河的声音不徐不疾。
“是的，这边的铝土矿项目在验收工作，一直在这边盯着。”
“我看到报纸的报道了，云上铝土矿，是吧？”
“陈总神通广大，这都知道。”李唐鲜少看报纸，不知道报纸上报道的内容。
“我看报纸算什么神通广大。”电话里响起陈金河的笑声，仿佛能够看到他那如同老农一般的质朴笑脸，“你给武矿集团找到屈龙铜矿，给我们紫色矿业找到青龙铜矿，又给华州铝厂找到云上铝土矿，你才是真正的神通广大！”
“陈总谬赞了。”李唐尴尬的笑起来。
被人一阵夸奖，年轻时候还好，随着阅历的增加，听起来总感觉有水分，怀疑别人是否存在故意抬高吹捧。
“青龙铜矿这边见矿情况极好，你知道吧？”陈金河收起笑声，言归正传。
“您知道，我一直在项目上，青龙铜矿的具体情况，我是非常了解的。”
“经过我们公司的研究决定，接下来直接采取详查手段开展勘查工作。”陈金河停顿了一下，郑重的问道：“对于这项决定，你有意见吗？”
听得出来，他很尊重李唐的判断，要不然公司已经决定的事情，也没必要亲自打电话过来咨询李唐的意见。
李唐没有任何犹豫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在青龙铜矿上面投入多少资金，都是一件有价值的投资！”
“好，我明白。”
陈金河停顿了一下，又开口：“对于详查项目，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必然是由一零一地质队来开展，你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我替一零一地质队向陈总表示感谢！”李唐由衷道。
陈金河听了这话，又沉默了很久，一度让李唐以为他已经把电话挂了。
“喂？”李唐感觉莫名其妙的。
“李唐，”陈金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有一定的磁性，“青龙铜矿进展到如今的地步，我们都已经能够预料到它会是一个震惊世界的矿藏，这是属于你我的荣耀，也是属于整个华夏的财富！谢谢你，李唐，你帮助我们紫色矿业奠定了百年基业！”
“陈总言重了。”李唐连忙谦虚一句。
“以后有什么合作项目，或者我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记得直接打我的私人电话。”陈金河这话说得很煽情。
“我会永远把陈总的电话号码保存在手机中，牢记在心里。”
123、你是我们的英雄
挂了电话，陈金河坐在椅子上，思考了片刻，这才把秘书招呼进来吩咐道：“你把李在强请过来。”
李在强已经在紫色矿业这边白吃白住了许多天，每天还有专人专车带他到处旅游闲逛，日子倒是很惬意，也能够感受到紫色矿业的热情。
可是，他的心里却有些焦急，毕竟来到这边是为了工作，工作谈妥之前的游玩，总是没那么尽兴。
终于得到陈金河的接见，他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服，走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李老哥，你来了。”
陈金河迎到门口，把李在强请进来之后，顺手把门关上。
他们在办公室里面密谈了一个小时。
李在强出来的时候，手脚都有些微微颤抖。
他来到了走廊的尽头，站在阳台上，看到远处的天空是如此的开阔！
他的手还在颤抖，掏出几乎很少拨出去，几乎没有接到来电的手机，拨通了周振兴的电话。
脑海里，闪过周振兴微微佝偻的背脊。
如果周队长收到消息了，会不会吓晕过去？
“喂？”周振兴那边使用的是座机，并不知道电话另一头是谁。
“我是李在强。”他的声音有点颤抖。
“你在洗冷水澡？”周振兴感觉了出来，所以打趣了一句。
“我在紫色矿业大楼。”
“我当然知道你去紫色公司谈事情了。”周振兴笑了起来。
“周队长，我跟你说一个事情。”李在强的声音很严肃，一丝不苟。
“你说。”
“刚刚陈金河跟我说了，紫色矿业要跟我们签下五千万的勘查合同。”
“五千万的合同？”
哐当！
哗啦啦……
周振兴从椅子上跳起来，膝盖撞在了桌子下沿，痛得仓皇往后退，然后又绊倒了椅子，人也跟着摔在了地上。
他躺在冰凉的水泥地板上，龇牙咧嘴。
“周队，你怎么了？”李在强听到了电话里奇怪的声音，甚至于听到了当的一声巨响，大概是座机话筒砸落在桌面上。
曲折的电话线连着电话听筒，挂在桌子边缘，来回晃动。
周振兴没有听到李在强的问题，坐在地上，伸手把听筒拉过来凑到耳边，再次确认道：“你再说一遍。”
“紫色矿业要跟我们签下详查合同，合同总金额是五千万。第一阶段是今年的工作，这一部分是一千万。”
李在强刚才已经从内心强烈的震撼中缓了过来，现在还算平静。
他能够理解周振兴此时此刻的心情，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这么大一个合同，对于整个一零一地质队，乃至整个黔州省地质局，是多么大的一次机遇！
这是要把整个地质局一步到位，直奔小康生活！
仿佛就是上天的恩惠，老天开眼了！
“现在天气逐渐变冷了，今年还能做多少工作就做多少工作。等到明年冰雪融化，项目继续开展，合同继续延续。”他又补充道。
“五千万……”
周振兴默念了一遍，坐在地上傻乐了起来，“李在强，你没有跟我说胡话？”
“我刚刚从陈金河的办公室出来，他亲口跟我谈了合同的主要条款。”
“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周振兴被兴奋刺激的大脑一片空白，有些想不起来自己该做什么。
“周队，你现在需要把咱们地质队的公章和局公章带过来，最好把韩局喊上，你们一起过来，跟紫色矿业签正式委托勘查合同。”
李在强思路倒是很清晰，“合同签完，我们拿到前期勘查费，立马就进入吐蕃省阿狸地区开展工作。今年适合工作的时间不多了，必须抓紧时间！”
“好好好……”
周振兴也理清了思路，“我马上去跟韩局汇报这个事情，这对我们来说，实在太重要了！能够签下这个项目，我们未来几年都不用愁项目的事情！李在强，你就是我们地质队的活菩萨，以后得把你供起来！那么大的项目，你都给拿下了！”
“呵呵。”李在强笑了笑，“我感觉我也没做什么工作。”
“又是李唐在背后发力吧？”周振兴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种可能。
“我不知道。”李在强也有这种怀疑，只是没有证据，“他前往华州省了，没在建安省这边。”
“李在强，你生了个好儿子！”
“我也这么觉得。”李在强内心充满了骄傲。
“等到你回来，我让全队的人去接你，你是我们的英雄！”
“没必要。”
把听筒轻轻地放在桌面上，周振兴忍不住振奋的用双手砸在地面上，畅快的呐喊：“喝——”
这一声大喊，把隔壁办公室的人给惊动了。
“周队，你怎么了？”
“周队，你喝酒了？”
“快快，把周队扶起来！”
看到周振兴还坐在地上，椅子躺倒，资料散落，一群人手忙脚乱的过来帮忙。
“我没事。”
周振兴一点都不觉得丢脸，推开了别人的搀扶，自己爬了起来，然后感觉到了膝盖和屁股一阵刺痛，却无法抵消掉此时此刻激动地心情。
“司机，老王，快快，马上去一趟局机关！”
黔州省地质局。
局长办公室。
韩德迅听了一遍周振兴的汇报，坐在椅子上，像根木头似的，愣怔了许久。
“五千万？”
“对！”
“直接签合同？”
“对！”
“我很高兴，但是却有种窒息的感觉。”
“韩局，你是不是心脏病犯了？”
“我没心脏病，只是呼吸困难。等会儿，你掐一下我的手臂，告诉我这不是梦境。”
周振兴真的用力掐了一下韩德迅的手臂，把皮肤都给掐的发紫了。
“哎哟！”韩德迅惊叫一声，“你真掐？”
“这是真的！”
周振兴坐不住，站起来绕着椅子转了一圈，“韩局，我现在太激动了，想把这个椅子吃了。”
“你冷静一下。”韩德迅其实也在努力的冷静下来。
“最近真的是诸事顺利！”周振兴兴奋地到处踱步，“韩局，我有个提议，咱们地质局各地质队，从今天开始，给李在强和李唐立个长生牌，天天上香！”
庄严的单位，搞这一出封建迷信，像话吗？
韩德迅笑了起来，激动、紧张的情绪也冷却下来，“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安排团队成员，带着公章，前往建安省！我马上召集开会，把所有人动员起来！”
124、收钱
云上铝土矿项目验收结束了。
李唐来到华州铝厂，跟赖向荣商谈结账的事情。
目前已经确定下来，项目提交上去的储量数据是两千八百七十万吨。
按照双方约定的协议，华州铝厂需要给李唐支付两百九十万的奖金。
这一次碰面，是赖向荣主动邀请李唐过来面谈。
罗钦忠也来了。
“给武矿勘查公司的五千块钱技术咨询费，已经成功汇过去，那边寄给我们的发票，估计还得等几天才能到咱们这边。”罗钦忠跟赖向荣汇报。
“给武矿勘查公司就五千块钱？”赖向荣有种占便宜的感觉。
因为数额比较少，这笔费用并不需要他签字，只需要罗钦忠签字财务就可以操作了。
“一开始签合同的时候，武矿勘查公司的秦总给咱们友情价，所以金额比较低。”罗钦忠解释道。
赖向荣笑道：“恐怕秦总都没想到你过来给我们华州铝厂做技术咨询，能够找到一个大型铝土矿。”
秦建设预料不到，李唐却是能够预料到的，不过这种合同也就是象征性的。
“何止是秦总，在项目开展之初，就没人会觉得能找到大矿。”罗钦忠全程参与了项目的每一个步骤。
可以说，云上铝土矿项目从立项、资金审批、勘查工作开展等等，每一个步骤，都是困难重重。
其实最大的困难，就是来自于所有人的质疑。
若没有李唐排除万难，顶着各种质疑的声音，非常坚定的推进项目，恐怕这个项目早已经夭折在摇篮里。
哪怕在这个过程中，李唐的信念稍稍有一点动摇，那么这个大型铝土矿不知还要埋藏多久。
对于李唐，已经有太多的褒奖声音。
可是，罗钦忠的心里，对于李唐同样是充满了敬佩。
不只是技术层面，还有精神层面！
“其他的事情不多说。”
赖向荣看向李唐，“今天把你们俩喊过来，就是商量一下李唐跟咱们华州铝厂之间的合作协议。按照我们的约定，找到一百万吨铝土矿储量，奖励你十万元现金。按照项目验收的实际情况来看，目前定下来的储量是两千八百七十万吨，四舍五入，就是两千九百万吨。以此计算，我们华州铝厂需要向你支付奖励两百九十万元。”
他抬起头向李唐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你看这个数字，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李唐点头。
“既然没问题，那咱们就按照这个数字来给你支付奖励。”赖向荣眼神示意了一下。
罗钦忠把早已准备的结账资料拿了出来，“你看看这些结算资金的材料，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你在每个文件后面签一个字，然后我们财务这边就可以一次性给你转账过去。”
“对了，你是个人获得的奖励，而且数额巨大，需要上税的。”赖向荣提醒，“上税之后，把税票的其中一联拿给我们作为凭证。咱们都是好公民，上税光荣！”
“上税得不少税金。”
李唐顿时有些为难，“我一时间恐怕是拿不出那么多税金去开税票。”
“我们这边先给你打款，你不就有钱了，后面把税票补上就行。”赖向荣倒也是非常信任李唐，不怕别人拿了钱直接跑路。
当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找不到李唐，他可以找到牛福。
“那就多谢赖厂长和罗厂长的信任和支持了。”
李唐简单的看了看资料内容，在罗钦忠的指导下，在相应的位置写下个人信息、银行卡信息，签下了大名。
“转账数额巨大，所以财务那边的手续会比较麻烦，不过最多也就两三天时间，所有钱就能够到账。”
罗钦忠拿起资料，把李唐喊上往财务室走去。
赖向荣看着他们消失在走廊尽头，不禁有些感慨，“当初怎么就没签下十万块钱的特聘专家费用？平白多花了两百多万。不过，这钱花的值！”
感慨之后，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浓茶，茶叶却跟着溜进了嘴里，连忙噗噗的把茶叶吐回去，转身走回了办公室。
仅仅过了一天，李唐就接到罗钦忠的通知，两百九十万全额奖励，已经显示到账。
李唐到银行查了一下，看到了一大串数字，当场在柜台取了十万元的现金。
接着，他顺道前往税务局，把个人所得税给上缴。
柜台小姐姐听说李唐要开一个两百九十万的个人所得税的税票，吓得当场去把领导喊过来，然后仔细的核实相关税率。
个人所得税的税率很高，一下子扣掉了一百万的税金。
作为过来人，他是早有预料的。
不过他跟华州铝厂合作，并没有采取公司对公司的操作手法，主要是他觉得自己个人方面需要这一笔钱进行花销。
赚钱就是拿来花，拿来提高生活质量的。
他已经计划好了，回到燕京，再买一套住宅房子，如果情况合适的话，也买个车子。
在跟紫色矿业合作的时候，他专门注册了贞观勘查技术公司，那就是另外一种打算了。
不管如何，拿到这一笔钱，已经验证了他的一些想法。
至少证明了一点，他手里掌握的信息，是能够换钱的。
如果操作得当，甚至能够换大钱！
想想就觉得开心，他回到华州铝厂，把发票其中一联交给了华州铝厂的财务，这事算是办的妥当了。
华州铝厂招待所。
之前几个月，在项目上忙坏了，天天爬山，每天都累得浑身散架一样。
总算是项目结束，何润琦闲下来，这两天每天都睡懒觉，给自己一个彻底的放松。
李唐理解何润琦的辛苦，早早出门，没有特意把何润琦喊起来，直到办完事情，眼看快要中午，才过来敲开了何润琦的房间大门。
“干啥？”何润琦揉着眼睛，刚刚睡醒。
“太阳都晒到屁股了！”
李唐走过去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瞬间驱散了房间里的黑暗。
“等我刷个牙，一起吃饭去。”
何润琦洗漱很快，一边穿上衣服，一边问道：“项目结束了，咱们接下来干什么去，回公司？”
125、异类
李唐背着手，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正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景色。
听到声音，他转身回来，点头道：“吃完午饭，我们就返回燕京。云上铝土矿这边的事情，暂时是告一段落了。”
“一出来大半年，今年公司不知道又招了多少新人，回去都没人认识了。”
“是啊，咱们这个工作就是这样，风餐露宿，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李唐理解个中辛苦，然后把手里沉甸甸的塑料袋递了过去，“项目结束了，这是你的。”
“什么？”何润琦没有多想，接住塑料袋打开看了一眼，看到了一沓又一沓厚厚的百元大钞。
“卧槽！”
何润琦大呼一声，然后飞奔过去关上房门，拖鞋啪嗒啪嗒脆响。
走回来之后，又顺手把窗帘拉上，顿时间整个房间变得昏暗。
他重新打开了黑色塑料袋，仔细的数了一遍，压低声音惊呼道：“李唐，你他么要死啊，十万块钱！”
“你要不要这样，大白天，朗朗青天，谁敢为非作歹。”李唐很是无语。
“你昨晚是不是潜入华州铝厂财务室，把里面的钱全都偷出来？”何润琦一惊一乍的。
“你忘了？”
李唐看到何润琦一副小心翼翼做贼心虚的滑稽模样，顿时忍俊不禁，“咱们给华州铝厂干活，是签了奖励协议的。这是他们给我们发的奖金，总共是两百九十万，上税花去了差不多一百万。我拿一百八十万，你拿十万。”
当初跟华州铝厂签合同的时候，何润琦也在场，也了解内情。
“这么多钱，华州铝厂没有赖账？”他一直以为他们拿不到这笔钱的，就算拿到也是大打折扣。
“华州铝厂是国内知名的大厂，格局没那么小。”
“你的意思，这钱都是我的？”何润琦圆溜溜的眼睛顿时一亮。
“你会不会嫌少，或者觉得我分配不均？”李唐看似随意一问，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生怕得到一个让自己很为难的答案。
“卧槽，十万还嫌少？”
何润琦还是一副愣头愣脑的模样，其实心里明镜似的，“公司里面不知道多少人想跟着你做事，有钱赚。你不带别人，就带我，我就知道跟着你干活有得赚。哪怕你只是给我一两千，一两万，我也很知足。至少这些钱，比跟着公司里面的其他人出去做项目赚得多！而且和你一起做事，我心里舒坦，有干劲。”
一听这话，李唐笑了起来，“有你这话，将来还带你赚大钱！”
“嘿嘿嘿……”
何润琦一手紧紧地抱着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这时候才记得裤子还耷拉在脚踝处，一边提裤子，一边嘴里还哼着歌，“妹妹你坐船头哦，哥哥在岸上走……”
“你准备把这钱拿去做什么？”李唐问道。
“寄回家，让我父母帮我保管。”
“你听我的，赶紧在燕京贷款买个房。”李唐是衷心的给出建议，“这次回去，有时间的话，咱俩一起去逛逛商品房，合适的话，我也买一套。”
“买房很贵呀，怕是买不起。”何润琦其实对买房一点兴趣都没有。
“贷款买！你那十万差不多够首付了，实在不够，我再给你点。”
“看看再说吧。”
吃过午饭，他们跟赖向荣和罗钦忠告别，华州铝厂还专门组织了一个欢送仪式，派了一辆车子把他们两人送到燕京。
来到公司上班，李唐先跟周天琦和杨雪萍打了声招呼，然后去找秦建设简单聊了一下这段时间以来的一些经历。
当天就跟着秦建设一起，前往国际投资公司，跟并购团队的人见了一面，也没有详谈并购项目的事情，只是提供一些个人的材料办签证，准备出国。
中间还是有一个空档期，他把何润琦拉上，在周边的楼盘逛了一圈。
发现很多售楼部都是门可罗雀，没多少人对买房感兴趣，每当有顾客登门，售楼人员都是非常热情。
转了两天，李唐最终还是选择在自己买了商用房的云顶大厦旁边，买了一个套一百八十平的现房，送了一个大阳台，算起来其实总面积是超过两百平的。
相比于去年的房价，同一小区，今年房价还是上涨了每平米两百元钱。
他买的房子单价是三千七百元，总价是六十六万六千。
因为有过贷款，再次办贷款比较麻烦，正好手里有钱，就直接付了全款。
又找了一家比较大的装修公司，签了五十万的装修合同，把两个房子一并给装修了。
何润琦全程陪同李唐买房，纠结了好些天，终于在李唐的极力劝说下，在同一栋住宅楼买了一套一百二十平的三居室，因为手里的钱不够首付，跟李唐借了五万块钱。
每天醒来，想到一个月要还两千五百块钱的贷款，心情就很沉重，仿佛灵魂都被恶魔给吞噬了。
等待出国的过程中，国际投资公司的人也没有过来跟李唐商量什么事情，李唐也乐得清闲，每天按时来到公司。
每次走进资源评价部的大办公室，嘈杂的环境，随着他的出现，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着李唐这个“异类”。
公司内部存在太多关于李唐的传言和话题，不管新人还是老人，似乎感觉李唐已经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与他们处在另外一个世界。
他没有刻意去解释，或者想要融入他们的圈子，面对大家的目光，只是点点头，然后拿上自己桌上的资料，走向电脑室。
应陈季南老师的请求，在吐蕃省阿狸地区盖折县那三个月时间，他手写了大量的论文材料，正好现在有时间，可以用电脑整理一下自己的资料。
因为准备充分，大约一周的时间，他就写出了两篇论文，《吐蕃省青龙铜矿斑岩型矿体的岩浆作用和矿床成因》和《华州省云上铝土矿的古陆风化成矿实践应用研究》。
论文打印、邮寄，很快得到国内核心期刊的过审通知。
有了这两篇论文，如果以后想要走技术职称路线，在申请各种职称的时候就方便多了。
以两篇核心期刊论文的资本，未来评审地质高级工程师都是绰绰有余。
李唐其实没有考虑那么多，写这两篇论文，主要是受到了陈季南、丁少鹰以及其他老地质专家的热情的感染。
忙完了这件事情，公司也没什么事情，早上去公司转了一圈，然后转道来到了不远处的云顶大厦，看一眼装修的进展。
上架感言
明天凌晨上架。
这本书的后续剧情，我认为会越写越好看。
……
更新方面，每天保底四千字，领全勤的最低要求，如果没什么人看的话，全勤就是目标。
当然，每天还是尽量多更。
写书这种事情，热爱、热情很重要，但是不持久。故事的发展，还是需要书友们的共同参与，随时监督。于是乎，江湖中古来已有加更的规矩：
首订每100，日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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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朦胧的美（求首订）
正溜达着，居然接到了丁少鹰的电话。
“李唐，我看了你的论文，简直是醍醐灌顶，发人深省！”
丁少鹰没有给李唐任何问候，直接就大发感慨，能够感受得出来此时他激动地情绪，大概是拿着电话在手舞足蹈。
李唐有些尴尬，“丁总工，您大可不必如此。您总是夸我，最近都感觉自己容易骄傲自满了。我挺纳闷，您怎么这么快就看到论文了？”
之前期刊编辑联系他，通知论文已经出版，近期会给他寄过来一份期刊文物，到了今天期刊还没寄到。
他是没想到丁少鹰居然比他早一步看到了论文的正式出版！
“我这不是故意夸你，我说的都是真心实意的话！”丁少鹰言语激动，“之前听你答应说要写一篇论文，阐述云上铝土矿的找矿思路，所以最近一直盯着这个事情。今天我就查到了关于云上铝土矿的论文，一看是你写的，我仔细看了三遍！我觉得这篇论文对我们华州省的铝土矿找矿工作，有着非常重要的启示作用！我打算召集我们整个地调院，召开一次技术学习活动，大家都认真学习你的这篇论文，务必吃透，全面掌握要领！”
“丁总工，你这……”
李唐竟无语凝噎，此时此刻，只感觉到老脸通红。
说实话，《华州省云上铝土矿的古陆风化成矿实践应用研究》这篇论文，他就是凭记忆随性发挥，里面一些论点甚至都需要进一步去考究。
现在听丁少鹰的话，感觉地调院是要把这篇论文当做教科书去普及呀！
这要是误导了大家，罪过可就不轻了！
“你在没在燕京？我打算近期去一趟燕京。”
“什么时间过来？”李唐对行程还真是不敢下定论，“我近期要出国一趟，等到手续办好就走了。”
“马上要走了？那真是赶上了，要不我们推迟一段时间去燕京，过年放假之前过去，或者年后也行。”
“嗯？”李唐听这话有感觉有些奇怪，“丁总工来燕京不是来办事，是特意过来看我吗？”
“是啊！我能去燕京办什么事！这次去燕京，不是我的主意，是我们院长的想法，他认为我们无论如何都需要当面向你表示感谢！”
丁少鹰说罢，再次旧话重提：“云上铝土矿成立之初，我为我许多目光短浅的说法，现在依旧感到深深的自责。感谢你李唐，你是我地质找矿生涯中的导师！就算院长不说，我个人也觉得，无论如何也要请你吃一顿饭，当面向你表示歉意！”
“你这……完全不必在意，说真的，您在勘查技术方面的造诣，也是令我佩服！”李唐是挺不好意思的，只能开启商业互吹模式。
两人互相恭维了一阵，总算是结束了话题，挂断了电话。
燕京地质大学。
陈季南也看到了李唐发表的论文，这正是他期待已久的东西。
受到华州省地质协会邀请，第一次前往云上铝土矿项目，他就对那里的铝土矿成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全国有色金属协会设立基金，开展云上铝土矿的理论研究工作，他也积极响应号召，加入了科研行列。
这段时间一直跟华州省地调院搜集云上铝土矿的各项资料，同时搜集全国各种类型的大型铝土矿的数据，经过重重对比，发现云上铝土矿确实是从未有过的铝土矿矿床类型。
这也说明了，以前固有的很多认识，在云上铝土矿这里，不适用了。
这段时间正好研究进入了瓶颈期，找不到思路。
看到了李唐的这篇文章，他如获至宝！
把论文看了几遍之后，他心里已经对云上铝土矿的理论研究有了清晰的概念。
他拿着论文期刊，蹭蹭的跑到隔壁办公室，喊道：“张老师！”
张中雨正在准备课业，看到陈季南慌里慌张的跑进来，连忙问道：“怎么了？”
“李唐的论文发表了！”陈季南激动地把期刊放到张中雨的面前，“你看看，从物探角度出发，给我分析分析这一篇论文怎么样。”
“是吗？”张中雨顿时提起了浓厚的兴趣。
之前听李唐聊起过古陆风化成矿的大概思路，只是言语中难于表达清楚具体的细节，总觉得意犹未尽。
毕竟理论研究，那就是精益求精，不能有任何糊的东西。
对于他们这些研究人员来说，看一篇论文很快，也就几分钟时间，基本上就吃透了内容。
“这篇论文基本上把云上铝土矿的成因，以及找矿思路、矿层见矿特征都描述清楚了。”张中雨看过一遍，心中已经形成了清晰地理论框架，“这篇论文，在丰富一下实践的内容，可以作为找矿指导范文了！”
陈季南显然还有其他发现，指着其中一些内容，惊呼道：“你看这里，这段内容，基本已经断定了成矿物源是古陆硅酸岩风化物。还有，这里，他说矿床的控矿因素，主要为长期的沉积间断，岩相古地理特征，以及表生风化作用！基本上也吻合了之前李唐跟我们聊起的古陆风化成矿理论，论文这里写得更加细致了！”
“三亿年前太古宙时期机械搬运初步聚集行程矿床，为古陆风化。大约一点四亿年前的侏罗纪、白垩纪，酸雨等原因造成铝土矿进一步富集，为化学沉积……”
张中雨看着这些内容，竟有些头疼，一定程度上超出了他的认知，不由得感叹道：“李唐这个学生，从哪里学的这么多深奥的知识！”
“不知道。”陈季南摇头，同样也是惊叹：“从这篇论文的水准来看，李唐不像是本科毕业的，倒像是研究生毕业，而且进行了很多理论研究的老学究！论文上面写的一些涉及远古地质纪元的内容，我都是一知半解的。”
“我隐约记得他是地质世家，父亲、爷爷都是做地质工作的。”张中雨狐疑道。
“也许真的跟家庭的知识氛围有关系。”陈季南深以为然的点头。
不只是陈季南、张中雨等人对李唐的两篇论文感兴趣，许多矿产行业的从业者，也都关注此事。
在整个矿产行业，引起了一番热烈的探讨。
……
“今年对我们单位来说，是重要的一年，是具有里程碑的一年！”
周振兴站在高处，面对着一零一地质队全体一百多员大将，心潮澎湃，声音高亢，“这是一场鏖战，同志们！此次前往吐蕃省，全队所有技术骨干，全员出动，务必做到战必胜，攻必取！有没有信心？”
“有！”
一百多人的齐声呐喊，震耳发聩，声震九霄。
门口趴着慵懒午睡的小黑土狗，吓得跳了起来，然后一脸懵逼的又匍匐下来。
“按照我们跟紫色矿业签订的合同，今年余下的日子，设计的工作量总预算是一千万。但是，这笔钱并不一定属于我们，而是我们完成了多少工作量，我们就能够拿到多少钱。”
周振兴打开了手里的文件，念道：“根据班子成员的开会研究决定，也报送局里获得了审批。这一次青龙铜矿项目，野外津贴做出了调整。前往吐蕃省的员工，每天津贴，由原来的每天五元，提升到每天三十元！”
“好！”员工们顿时群情振奋。
要是这种情况，一个月的津贴都比工资高出好几百！
大家过了太长的苦日子，确实很想改善伙食。
“除了工作津贴，每人每天的伙食津贴提高为十元！根据大家吃喝情况，如果平均下来每天吃不完十元的，会连同工作津贴一起补发给大家！”
“好！”
大家又是连声叫好。
有些人心里已经打算着，要不天天啃硬馒头算了，一天多十块钱津贴，快赶上一个月工资了。
“除了津贴，还有年底奖金。如果咱们能够按照设计方案，完成一千万的工作量，年底我不给大家发十三个月的工作，给大家多发一年的工资！”
“好！”
大家的热情彻底点燃。
周振兴扫视每一位员工的脸庞，看到了他们脸上对于好日子的向往，“入秋了，我们这里凉风习习。可是在吐蕃省阿里地区，现在已经是白雪飘飘，寒风刺骨。那里的工作环境，非常恶劣。”
“我们不怕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有员工喊道。
“我知道你们不怕苦，我们地质队就没有怕苦的人。怕苦，就干不成这个工作。”
周振兴知道大家的斗志，却也不得不发出提醒：“同志们，努力提高生活，给父母、妻子、孩子买肉吃，这是我们最想要的生活。但是，我要你们记住，你们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没有钱，没有肉，哪怕是没有苞谷，你能够回到家里，家人就会迎接你，为你露出笑脸！”
他看着每一个人的脸，深情道：“安全回来，一个都不能少！”
哗啦啦……
方形的院子里，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周振兴扭头跟李在强微笑道：“李总工，你来给大家说几句。”
“我就不说了，我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就像周队您说的，大家努力工作，注意安全。”李在强摆手拒绝了发言。
周振兴微微一笑，然后转过身，再次面对大家，“李总工让我给大家带话，青龙铜矿项目做成了，保证所有没娶媳妇的职工，都能够一次性挣到老婆本！项目结束，所有人都能够抱上老婆睡觉！”
这话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地质队基本上都是男人，工资低，工作辛苦，不好找对象。
一年收入能够翻一倍，找对象根本不在话下。
“好！”
大家哄笑了起来，现场气氛热烈到了极致。
多少年了，大家的日子都没这么有奔头。
“今天下班了，大家回去好好收拾东西，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出发前往吐蕃省！散会。”
周振兴挥了挥手，然后搭着李在强的肩膀，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李唐跟我们一起过去吗？”他问道。
“不清楚，没问。”
“赶紧问。紫色矿业那边每次跟我联系，都问我李唐在不在。”
“我问问。”李在强掏出手机。
“还是我来打电话吧，你那个电话费太贵。”
周振兴拿起座机，拨通了李唐的号码，听筒里传来咚咚的敲打声音。
“李唐，干什么呢，那么吵？”
“周队长，没干什么，旁边在施工。”
“我们明天前往吐蕃省阿狸地区，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合同已经签了？”
“签了。很顺利，紫色矿业公司上下都对我们很客气。每次跟陈总碰面，他总问我你来不来。这次开展青龙铜矿的详查项目，紫色矿业那边也是希望你能够像之前一样，在项目上全程指导工作。毕竟你作为专家，其实代表的是紫色矿业。当然，在我的心里，你肯定是咱们一零一地质队的人！”
“我怕是去不了。不过项目进行到现在，找矿方向已经很明晰了，你们就在见矿非常好的那四个矿体，往死里打钻，摸清楚那四个矿体的范围、厚度就行！”
“武矿集团那边现在这么忙吗？”周振兴挺担忧的。
不管是屈龙铜矿，还是青龙铜矿，他们黔州省地质局上上下下，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一点——没有李唐不行！
从谈项目，到项目落实，以及具体的找矿手段选择，技术的运用，无不是李唐在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以这么说，青龙铜矿没有李唐在场，相当于缺少了灵魂。
恐怕不只是他们这么认为，紫色矿业那边的感受多半也是差不多的。
“集团公司高层不知道我在跟你们一起做事，所以给我安排了前往奥国考察一家矿业公司。这种事情，我没办法解释，所以只能先去一趟，估计要不多久。”
“出国呢？我听说国外歌舞升平的，生活跟我们完全不一样，你可得把住内心的底线，别沦陷了。”
“稳得住。”
“你爸就在我旁边，你跟他说几句话。”
周振兴把电话递给了李在强。
李在强犹豫了一下，接住话筒，“出国？”
“对。”
“注意安全。”
“你在吐蕃省那边更要注意安全，等到从国外回来，我过去跟你们一起。”
“技术上面，还有没有什么交代的？”李在强主动询问。
在吐蕃省阿狸地区三个月并肩工作，父子二人合作的非常紧密。
他也对儿子在勘查技术方面有了更深的感触，很多时候他甚至觉得儿子的经验比他都要更加深厚。
“没什么特别的，按照之前咱们讨论的方案，继续开展下去就行了。现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扩大战果。我想紫色矿业那边，想法跟我们差不多。”
“好。”
李在强没有多说什么，把听筒放在了座机上面。
在项目上三个月，他跟李唐每天都会凑在一起讨论项目的各方面情况，两个人对彼此的想法知根知底。
准确的说，他对李唐的想法已经理解透彻了。
但是有一点他却仍然还被蒙在鼓里，那就是李唐跟紫色矿业签下的奖励合同。
李唐在监督房子的装修。
看眼下的施工进度，过年之前差不多能够装修完成。
与此同时，出国的各项手续已经办完，涉及到并购公司的各项资料，也不需要李唐操办，都是国际投资公司的人全权负责。
在李唐的建议下，何润琦也随同考察团队，一同登机，飞跃南北半球。
何润琦第一次坐飞机，是一次新奇体验。
以前在老家和燕京之间来往，基本上是坐绿皮火车站票，尤其是放假时间，火车上比肩接踵，挪都挪不动身体，周遭嘈杂，伴随着各种气味儿，总是留下不堪回首的记忆。
坐飞机不一样，座位舒适，还有空姐非常礼貌的提醒系上安全带。
他很兴奋。
“嘿嘿，看看，卧槽，飞机动了！”
“上天了上天了，真的上天了，爸，妈，我上天了！”
“卧槽，看看，李唐，看窗外，都是白云，我们来到了云层上面！快看那里，那个云朵，像不像天宫？卧槽，金光普照，一定是佛祖出没！”
“看看，那边云朵，一定是悟空从花果山上来大闹天宫了！”
这家伙嘴里不停地念叨，说着各种不着边际的话。
不过还算有羞耻感，说话的声音比较小，只有坐在一旁的李唐能够听清。
“淡定，淡定。”李唐实在是不太愿意搭理这个看什么都惊奇的家伙。
不过，经过何润琦一番角度刁钻的幻想，窗外的云层，竟也多了一些美感。
飞机在香江降落，转机之后，直飞南奥州泊斯。
早早出发，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好在泊斯跟燕京没有时差，而且这个季节，两地的气温相差不大，倒也没有引起太多的不适。
来接机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高个子年轻女孩，她叫爱丽丝。
她把大家带到一家海鲜餐厅，吃了分量严重不足以填饱肚子的海鲜之后，因为时间太晚，大家都没有谈工作，直接入住酒店。
第二天一早，又前往机场，他们包了一架小型客机，直飞皮巴拉地区的卡兰萨城镇。
穿越大半个西奥州，一千多公里的路程，深入内陆腹地。
在飞机上能够浏览到这片矿产热土。
尤其是进入了皮巴拉地区，能够看到大片大片的红土地，植被稀疏，死气沉沉。
五十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芜之地，现在已经变成了奥国的宝藏之地。
这一切得益于奥国的民族先驱汉考克。
李唐他们现在坐着飞机的行进路线，也许就跟汉考克当年一样，从海边来到内陆，看到了这片红色的土地。
就如许多坐飞机路过的其他人一样，看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
但是，汉考克在这里发现了跟磁铁矿完全不一样的高品位铁矿，从而揭开了这片神秘宝藏的面纱。
奥国也因此从一个没有铁矿的贫瘠地区，变成了全世界名列前茅的铁矿资源大国！
来自全世界的资源贸易商，对这里趋之若鹜。
以郭逢春为首的这只考察团，是无数考察团中，很不起眼的一支。
“连续赶路，很累吧？”下了飞机，郭逢春专门放慢脚步，跟李唐和何润琦并肩而行。
他已经看到何润琦蹒跚的脚步。
“确实挺累。”李唐虽然这么说，却没有任何埋怨的意思，“我看过你们部门整理的资料，这个海岸资源公司正在生产的矿山，不在皮巴拉地区。”
“海岸资源公司正在开采的矿山，确实不在皮巴拉地区，从这边往西走，距离海岸只有一百公里左右的地方，在那边。”
郭逢春一边往前走，一边跟李唐解释，“他们公司在皮巴拉地区这边掌握着一个重要的矿权，从纸面信息来看，储量数千万吨，品位也很高，而且矿石品质跟立拓的矿石质量一样，含硫含磷非常低。相比于他们正在开采的矿山，我倒认为他们在皮巴拉地区的矿权更加有价值。他们的矿权紧挨立拓的矿山，等到看完了海岸资源公司的矿区，我带你去看看立拓的矿山。”
“好。”李唐微微一笑。
他们出了机场，迎接他们的，就是海岸资源公司的管理层。
“欢迎来自北半球的朋友们！”
他们很热情，给予每一个客人一个温暖的拥抱。
上了车，又马不停蹄的赶路，穿过异域他乡的公路，又长又直，两侧都是红色的一层不变的荒芜景色。
沿路甚少碰到对向驶来的车子。
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说实话，李唐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这里就是我们公司最宝贵的财富！”
海岸资源公司总经理帕特里克，是一个大胖子，肚子就像是一个硕大的气球。
他指着眼前的一片荒芜的土地，“我们计划在这里建设一个铁矿石生产工厂，年产量超过三百万吨铁矿石，如果进一步扩大产能，甚至能够年产五百万吨铁矿石！工厂建设的可行性研究报告已经获得了州政府的审批通过，工业部非常支持我们的计划！”
海岸资源公司的人给考察团的每一个人都派发了一份资料。
何润琦看着密密麻麻的字母，晕车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李唐倒是能够看懂这些资料，是一份勘探报告，甚至有每一个钻孔的数据。
从这一份资料来看，账面实力确实非常有吸引力。
“在这里出产的铁矿石，品质跟立拓、布鲁肯希尔、比利登等这几家大企业一样，充满了吸引力，会受到全世界钢铁企业的欢迎。”
帕特里克在极力的吹嘘他们的实力，“这里出产的铁矿石，从来都不担心销路。我们现在唯一缺少的，就是一个可靠地合作伙伴。”
他们自然是需要合作伙伴，尤其是腰缠万贯的合作伙伴。
“在这片泥土之下，是大把大把的钞票，来自北方的朋友们，我们一起发财吧！”
他说得非常直接，却也是一针见血。
来到皮巴拉地区的人，谁不是怀揣着发财的梦想呢？
在还未开垦的荒地上转了一圈，除了听帕特里克的讲解之外，并不能够看到太多有用的东西。
想要获取信息，最终还是需要通过勘查报告。
他们返回了卡兰萨，这里是一座因为矿产建设起来的城镇，是皮扒拉地区的交通枢纽，人口流动很大，所以酒店业务也很繁荣。
他们入住的酒店，基本设施就很不错。
除了酒店，酒吧、餐厅等配套服务也很齐全。
走在街上随处可见跟矿产相关的特性，比如售卖各种矿山机械装备零件的店面，穿着各大闻名世界的矿企制服的工人，以及酒吧门口衣不遮体的招揽顾客的妖艳女人……
这一支考察团队，并没有多少游览异域风景的心情，吃过晚餐，各自在酒店入住。
第二天一早，在帕特里克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立拓的矿山。
自动化的矿石装载机械，连绵数公里的履带式矿石传送带，以及发达的的铁路交通等等，无不是世界上最先进的矿山科技。
他们站在一长排火车的旁边，帕特里克指着地上的铁轨，声情并茂的喊道：“这条铁路从这里通向西北沿海的黑兰德港口，铁矿石在港口直接装载上货轮，运往全世界各地，回来的时候，货轮上面换回来的是一个又一个集装箱的各种钞票！”
他这话虽然是开玩笑，毕竟货轮不可能往回运钞票。
但是话里的意思，倒也是贴近实际。
现在这个时候，从皮尔巴拉匀出来的铁矿石，每年已经超过了亿吨，换回来的确实是大量的金钱财富。
那些矿石生产商赚得盆满钵满。
“大家看这一列火车，正在装载的就是立拓矿山出产的铁矿石。”帕特里克又指着有二三十节车厢的火车，语气中颇为骄傲，“这一列火车，是重载列车，一次能够运载超过两万吨铁矿石！像这样的铁路，还有很多。从皮尔巴拉，到达西北沿海各大港口，都有四通八达的铁路交通。”
看完了铁路，又前去参观发电厂、水源供应等等。
郭逢春一路看下来，确实感触很深。
一方面是被这里高度发达的铁矿石生产模式所震撼，另一方面也是被帕特里克的话音所感染。
不只是他，考察团的其他人，从这两天亲眼所见来看，这里实在是太适合开采铁矿石了。
以前，这里是一片不毛之地，一片荒漠。
经过数十年的建设，一座座电厂，一条条铁路，以及充足的供水系统，从无到有，拔地而起。
正是拥有了这些完整的基础配套设施，才彻底激发了皮扒拉地区的财富潜力！
返回卡兰萨，对皮扒拉地区矿权的两天考察行程，算是告一段落了。
来到这边两天，李唐等人也渐渐适应了这里的气候，只是因为每天都在坐车，精神比较疲乏。
吃过晚饭，从餐厅出来，他们本来是要回酒店休息的，不过，帕特里克显然有更好的安排，“北方的朋友！”
他总是习惯性的称呼这一支考察团为北方的朋友，大概是因为他根本记不住这些华夏人面孔的人的名字，甚至分不清谁是谁。
“今晚有盛大的派对，来吧，我们一起去庆祝，一起狂欢！”
今天并不是什么隆重的节日，依然阻挡不了这些采矿老板、采矿工人的狂野热情。
在这样一片人烟稀少的土地上，在忙碌了一天之后，一场狂欢派对，确实是生活中最好的调味剂。
酒吧里面人头攒动，人群随着动感的音乐在扭动，如同随着波浪舞动的海草。
在人群中的头顶，高台之上，数名舞女在钢管旁边肆意的扭动身体，像是蠕动的水蛇，引领着全场的节奏。
她们身上的衣服……甚至可说她们身上穿着的不是衣服，仅仅是几条布带挂着树叶片大小的布料，遮住不该遮住的部位。
该看的不该看的，随着肢体的动作，总会不经意间显露出来，若隐若现。
这种朦胧的美，最是致命！
来到这里，帕特里克如鱼得水，一边往里边走，一边随着音乐扭动了起来，圆滚滚的身体竟也颇有律动感。
“远方的朋友，请允许我盛情的款待！你们今天放开喝，所有酒水，全部算我的！”
说罢，他拿起服务员刚刚打开盖子的酒瓶，仰脖子猛灌一口之后，拎着酒瓶就加入了狂欢的队伍里面。
“郭，我们一起跳支舞吧。”海岸资源公司的一名女职员，似乎是帕特里克的秘书，站起来深情款款的邀请郭逢春一起跳舞。
“这真是我所期待的。”
郭逢春看起来也是个中老手，牵着女秘书的手，走入了舞池
有的人在有样学样的加入了狂欢的队列。
有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就显得非常的局促不安，却又安耐不住悸动的心。
没错，何润琦就是这样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手肘不经意的捅了捅李唐的手臂，“你看上面！”
他的余光想看又不敢直视的盯着高台上的舞女郎，眼眸中燃烧着最原始的欲火。
“来，喝酒。”李唐其实对于这样的场景也很陌生。
就算是前世，他也是极少去酒吧，主要是对这种环境，以及以喝酒为手段行苟且之事的行为，很是不屑。
不过看到大家兴致很高昂，他没有扫兴，也没有加入其中的打算。
年纪大了，没有经验，思想上有些放不开。
身体却很年轻，高台上蠕动的肢体，无不在挑逗着那根粗大的神经。
酒精，一定程度上能够麻醉人的思维。
也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放大心底的欲望，直至无所顾忌。
何润琦三杯酒下肚之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小宇宙，冲进了舞池，像是一只准备战斗的螳螂，高举爪子，动作僵硬。
他简直是在侮辱舞蹈这项艺术！
“靓仔！”她大概是这么称呼的。
一个棕色皮肤的女子，穿着比基尼，头顶带着兔耳朵，端着酒杯，过来跟李唐敬酒。
她的一只手，搭在了李唐的大腿上。
李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老子千辛万苦，刚把枪压下去，你又过来把枪上的保险扳开，有病啊？
“你好。”他回了一句。
“有幸和你一起跳舞吗？”兔女贴了上来。
“我是个残疾人。”李唐拍了拍大腿。
“哦，实在抱歉。”
兔女走了，扭着腰肢，风情万种。
好像错过了一个美丽的夜晚。
李唐叹了口气，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走出卡座，来到了酒吧外面的院子，这里有泳池，还有能够欣赏美丽夜空的吊椅，以及安静的环境。
总有一些人不习惯嘈杂的音乐，却又不得不来到这种地方，于是选择来到了外面稍显静谧的场所。
大家各自坐着，安静的聊天，或者仰望星空。
也有人站在阴影里，热情的拥抱。
“看起来你不是很喜欢酒吧派对。”
有人坐在了背光的吊椅上，对路过正在找座位的李唐主动问候。
127、走出国门
“对，不太习惯。”
李唐仔细一看，记起来这位女孩叫爱丽丝，“你好。”
这是个长凳吊椅，爱丽丝坐了一半，他就顺势坐到了另一边。
“我去过郭先生的办公室很多次，但是并没有见过你。”爱丽丝主动挑起话题。
“我也是武矿集团的人，但不是国际投资公司的职工。”李唐也没有多说，随口问道：“你看起来也不是海岸资源公司的人。”
“我是高胜投资和并购部的，是这次并购项目的投资顾问。”
“哦，原来是这样。”李唐点头，尬聊的时候，只能强行找话题，“你呢，为什么走出来了？”
“我也不习惯酒吧的环境。”
“我以为你们西方人都很热衷派对。”
“并不是。其实很多人的生活过得很平淡，每天在努力的工作，养家糊口。也许有些人热衷于热闹的环境，但并不是全部。”
“哦。”李唐点头。
他以前接触过不少西方人，但是没有深入了解别人的生活，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实在是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各自坐着，吊椅轻轻摇晃，头顶的星空倒是能够缓解稍许的尴尬。
“这是一次不错的机会。”看得出来，爱丽丝也并不是要非常健谈的人，有的没的闲聊。
“什么机会？”李唐扭头过来，看到她高挺的鼻尖，月光洒下来，在光洁的鼻尖上闪烁星光。
“海岸资源公司资金陷入了困顿，股价跌到了历史最低点。你们今天也看得出来了，海岸资源公司旗下有很优质的资产，正好是你们武矿集团目前所期待的铁矿石。如果你们能够拿下海岸资源公司，你们的铁矿石贸易，可以自己生产，自己销售，会产生更多的利润。”
谈起工作，这是双方现在的唯一共同话题。
爱丽丝忽然问道：“还没问，你在这次考察团队中，担任什么职务？”
“我是技术顾问。”
“从技术角度，你认为这是一次很好地投资吗？”
“也许是的。”李唐点头。
“希望你能给从你的专业角度，给你们公司的决策层提供很好地建议。”
“我会的。”
几句话的聊天中，李唐没怎么关注项目本身的成败，因为从这两天的参观来看，结合自己前世的经验，内心已经对海岸资源公司并购的好与坏，有了自己的判断。
倒是从这位年轻女孩的话中，感受到了一丝迫切的期待。
“你很希望促成这次的收购？”他好奇道。
“当然。”爱丽丝很直爽的承认，“我是你们武矿集团的投资顾问，自然是要给你们提供坐准确的消息，为你们做出正确的决策提供充足的财务信息。”
“从你个人的角度出发呢？”
“个人？你是说高胜银行吧，如果能正式展收购业务，我们才能给拿到佣金，自然是我们双方都愿意看到的局面。”
“也许我问的问题有些冒昧，如果收购成功，你是不是能从中获得很大一笔分成呢？”
“我个人会有一些分成，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具体的数字。”
“据我所知，海岸资源公司跟武矿集团并没有商业往来，公司资金陷入麻烦的消息，按道理不会是我们自己能够第一时间了解。你是个人打听到海岸资源公司的资金内幕，所以跟我们提供信息？”李唐好奇道。
“不是我个人得到的消息，是我们高层得到的消息，传递到了我们高胜华夏区公司，项目安排到了我的头上来，我主动联系了你们武矿集团。”
“嗯，我想也不可能是我们武矿集团主动采取收购的方案。”
李唐其实是能够猜到这种情况的。
跨国并购，很多时候都是大投行先了解到消息，然后寻找有兴趣的买家。
投行了解着全球资本市场的风吹草动，他们干的就是这个活。
“这是我来到选择来到华夏工作的原因，我认为这里有很多机会。海岸资源公司的项目，是我来到华夏的第一个大项目，我很希望咱们能够合作成功。”
爱丽丝扭头过来，黑暗中看不清李唐的表情，“我知道跨国收购成功率不高，但是这真的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你认为咱们会成功吗？”
显然她的立场，是跟武矿集团保持一致的。
“看看未来会发生什么吧。”李唐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直到深夜，郭逢春才从酒吧里面出来，找到李唐之后，共同回到了酒店。
有的人走的时候，还带上了陌生女人，比如帕特里克。
第二天，他们又马不停蹄的坐上飞机，从卡兰萨飞往泊斯。
依然是包机，帕特里克等海岸资源公司的人，也一同返回了在泊斯的公司总部。
“何！”帕特里克特意坐在了何润琦的旁边，热情的握了一下手，“下次咱们还去那家酒吧，一起玩，一起跳舞！”
昨天晚上，何润琦喝酒之后，变了个人，成为了舞池达人，跳了一晚上的尬舞。
反倒是这种不在乎脸面的行为举止，获得了大家的好感，当时更是获得了一阵掌声，出尽风头。
酒精散去，何润琦记得自己做过的事情，但是不大愿意承认，“算了算了，不会跳舞。”
“玩得高兴就好了！等到咱们两家公司展开合作，你们有很多机会到这边来，还有更多好玩的地方，我带你去！”帕特里克哈哈一笑，并不认为何润琦昨晚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当。
何润琦自己倒是觉得有些丢脸，不过仔细想想，玩得倒是挺尽兴的，尤其是跟几名身材高挑的外国美女跳贴身热舞的时候，感觉美妙极了。
遗憾的是，当时胆子小了一点，要是像帕特里克一样，能够带走一两个一起共度春宵，那真是此行不留遗憾。
人比较多，李唐坐到了爱丽丝的旁边，昨晚黑夜中尬聊了很久，再次见面，算是认识了。
“你今天的着装很帅气。”她主动地夸了一句。
“你也是。”李唐笑了笑。
帕特里克很健谈，在飞机上面总是能够挑起很多的话题，相处融洽。
跨越一千五百公里的行程，飞机很快落地。
郭逢春还算有一定的经验，先是去了一趟南奥州工业部，查询了一下之前考察的矿区，证实了海岸资源公司名下确实在那里有矿权，又去查询了一下海岸资源公司的官司情况。
目前了解的事实，无不是在证明海岸资源公司是一个值得投资的资产，也是千载难逢的抄底机会。
受到帕特里克的邀请，他们参观了海岸资源公司的总部大楼。
转了一圈，公司高层全都到场，坐在了会议室里面。
郭逢春坐在他们的对面，李唐、爱丽丝则是分别坐在了郭逢春的旁边。
简单寒暄，帕特里克收敛起了轻松地态度，“你们不是唯一一家对我们表达兴趣的企业，来自镁国、伽国，以及我们国内的企业，也都跟我们有过面谈。我希望你们能够尽快作出决定，拿出一个诚恳的合作方案。”
“回到公司，我会尽快跟高层如实反映这一次的考察情况。”郭逢春做出简短的回应。
“这一次是我们第一次正式会面，我可以跟你们传达一下我们公司董事会的态度。”
坐在会议桌上，帕特里克变得严肃许多，“可以这么说，我们董事会对于合作，是持开放态度的。不管是来自哪一个国家的矿企，亦或是基金机构，董事会都持欢迎态度。我们接受定向增发股票或者债券，也可以接受合适报价的收购。对于收购股权，董事会的意思很简单，如果是按照目前公司的股价进行收购，那么不好意思，股东们是不会答应的。我们一直认为公司的资产非常有价值，我们有很大的潜力继续发展壮大，现在造成股价下跌的原因，只是因为缺少一定的流动资金，造成了经营的困境。以及，外界的误解。”
他说了一大串的话，态度还挺强硬。
其实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想收购，得舍得出钱！
“我们能够理解公司股东以及董事会的想法。”郭逢春平静的回应。
“你不妨说说你们的看法。”
“我们对于这一次考察，很满意。我也可以透露我们这次过来的目的，那就是收购你们海岸资源公司，而且至少要做到控股。”
双方简单的交换了意见。
阿特里克又带着郭逢春等人，前去跟工会见面，算是认识一下，为下一步合作做铺垫，并没有正式讨论收购的事情。
在国外的企业，工会很多时候甚至能够决定收购的成败。
跟海岸资源公司告别之后，郭逢春并没有打算直接返回华夏燕京，而是继续留在泊斯。
留在这里，目的不是为了旅游观光，而是继续打听海岸资源公司在当地的风评，同时也找到了在当地从事矿产行业工作的华夏人，了解了一下矿企跨国并购的相关法律法规，以及可能存在的风险以及阻力。
李唐一路跟下来，不得不说郭逢春这个人，玩的时候玩得开，工作的时候，还真有自己的一套手法。
在这个年月，华夏矿企出国并购，案例不多，甚至很难找到成功或者失败的教材作为借鉴。
他们此次过来考察，本就是打着第一个吃螃蟹的想法，最主要目的还是增长见识，锻炼队伍。
能否成功，并不是非常迫切的强求。
持续近半个月的考察期结束，在海滩上又玩了一天之后，他们乘坐飞机，返回了华夏燕京。
一同返回的，还有爱丽丝，以及高胜华夏区公司的几名员工。
“出国一趟回来，沾了洋气，看起来精神头都不一样了。”秦建设看到李唐和何润琦一同走进办公室，开玩笑了一句。
“什么洋气哟，奥国的饭菜真是跟咱们华夏没法比，太难吃了。”李唐直摇头，出去半个月，心理强烈的想念家乡的菜肴。
“那边招待不周？”
“那倒不是，他们倒是挺热情的，就是纯粹的东西不好吃。”
“能出去持外国的食物就不错了，你还这么挑剔。”
秦建设觉得李唐是不知足，多少人想出国都没这个机会。
他看到何润琦手里拿着纸张，扬了扬下巴，“润琦，你手里什么东西？”
“我们这次出国的津贴，我是按照之前跟矿冶公司报的劳务派遣费的标准，我是一天三十，李唐是一天五十。”何润琦现在面对领导，还是有些畏怯，除非喝酒之后。
“拿给我看看。”
秦建设看了一眼，就拿起钢笔刷刷的签字，把报账单递给了何润琦，“正好国际投资公司那边找你们有事，估计是领导想要听听你们这次考察的成果，你们上去签字领钱之后，顺便就过去吧。”
“好。”
李唐和何润琦到楼上的国际投资公司，找到总经理签了字，又在财务顺利领到了津贴。
从财务室出门拐了个弯，顺道正好走进投资部的办公室。
郭逢春看到李唐和何润琦进来，笑脸相迎，“进来坐！小王，倒两杯咖啡过来，拿两盘水果过来。”
同样是武矿集团下属子公司，国际投资公司这边的日子就过得滋润多了，办公区设有休闲区，有茶水、咖啡、水果点心等等，工作累了可以过来休闲一下。
设立休闲区，据说是因为经常跟外国人打交道，这么做比较有脸面，跟得上潮流。
咖啡水果端到桌面上，郭逢春很是随意的吃了起来，“我们这边比较随意，不要拘谨。你们两个是燕京地质大学毕业生？”
“是。”李唐和何润琦同时应答。
“你，”郭逢春右手指点了点李唐，“最近耳边总是听到你的名字，可以说你现在是我们武矿集团内部的名人了。外面的世界，我不是很清楚，不过许多在其他矿企工作的朋友，都向我打听你的身份。”
“是吗？”李唐微微一笑。
“当然是的。”郭逢春也跟着笑起来，看着对面两人，“咱们其实是校友！之前一直没机会找你们好好聊聊，我跟你们讲，在武矿集团内部，还有不少咱们学校的校友，有机会我带你们都去认识认识，搞一个校友聚会！”
“我们公司就有几个同一个学校毕业的，不过关系不是特别好。”何润琦开口。
“多聚餐几次，关系就亲近了。”郭逢春呵呵直笑。
“郭部长，今天喊我们过来，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李唐吃了几块水果，果盘见底，没好意思继续动手，干脆言归正传。
“对对，你们两个也是考察团的重要成员，技术负责！”
郭逢春从桌上拿出一份打印精致的文本，递给了李唐，“这是我们这次出国考察的成果报告，里面大部分内容是打印出来的照片，还有照片相关的文字说明。你们看看，如果没问题的话，一会儿我就交上去，估计下午就正式跟领导汇报一下。”
李唐翻看了一遍，大多数是照片，画面很精美，文字描述比较少，倒也是把这次行程的所见所闻基本上记录清楚。
看完之后，他把报告递给了何润琦。
“如何？”看到何润琦看到考察报告末尾，郭逢春发问。
何润琦有些茫然的看向李唐。
“你先说。”李唐笑道。
“畅所欲言，都不是外人，怎么说都行。”郭逢春也鼓励。
“挺好的。”何润琦把考察报告递给了李唐。
“你来说说你的意见吧。”
郭逢春看着李唐，“我们总经理特意嘱咐，这次考察，你的意见很重要。”
李唐打开报告，翻到了后面的总结的章节，沉吟道：“郭部长，那我就畅所欲言了。这个报告，是您主导完成的？”
“对，资料整理都是下面人去做，你正在看的总结章节，正好就是我写的。”
“你很看好海岸资源公司？”
“当然。”郭逢春脸上的表情很自信，“这次出国考察，我看到的跟你们看到的都是一样的。不只是我，我们公司此次一同出国考察的人员，都一致认为这是一个很好地项目！拥有铁矿品质上佳的矿权，正好股价又处于历史低点。这是一次很好地抄底机会，如果错过了，会是一大遗憾！”
“嗯。”李唐低头翻看报告上的一张图片，在沉思。
“我们现在担忧的是，这样资产优质的公司，会面临很激烈的竞争。后来我们也打听到了，对海岸资源公司感兴趣的，不只有我们武矿集团，还有立拓这样的大矿企。”
郭逢春依旧意志坚定，语气郎朗，“我们看的不多，并购经验稍有欠缺，有可能判断不准确。但是其他矿企都感兴趣，这就说明海岸资源公司是有让人感兴趣的地方！”
“嗯。”李唐点点头，沉默了片刻没听到郭逢春继续说话，这才抬起头，“我的意见跟郭部长恰好相反。”
“是吗？”
在这个场合，郭逢春一点都不介意别人提出反对的意见。
如果是在跟领导汇报的时候，别人对他的报告提出反驳，那才是出大问题。
大家都是校友，私底下通通气，本身确实就该畅所欲言。
“希望郭部长原谅我的冒失。”李唐比较客气。
“考察团十来个人，到目前为止，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反对的声音。”
郭逢春反倒是挺期待李唐的看法，“你先跟我说说看，你反对收购海岸资源公司的理由。”
李唐依旧在低头看着报告上面的一张图片，图片上面是一张报纸的版面，文字内容很清晰。
报纸是泊斯当地的一家报社，报道了武矿集团这一支考察团对海岸资源公司的考察行程。
这种报道很正常，本地报纸报道外国来客，关注本地矿企。
“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吗？”郭逢春发现了李唐一直注视着那张照片。
“没什么问题。”
“为什么一直盯着看呢？”
“我不是很确定一点。”
李唐其实把那份报纸从南奥州泊斯带了回来，只是放在了背包里面，没有带上来。
那篇关于他们行程的报道，不只是他看到了那份报纸，大家都看到了。因为从海岸资源公司离开之后，又在泊斯逗留了一段时间，打听关于海岸资源公司的各方面资讯，正好看到了新鲜出炉的报纸，报纸上还有他们的大合照。
能够登上报纸，还引起了考察团队兴奋地讨论。
其他人讨论过后就忘了，李唐却把报纸带了回来。
“有什么不确定的地方？”
“报纸上面有我们跟海岸资源公司高层的合照，我记得当时并没有记者跟随拍摄。”李唐回忆道。
“那又说明什么呢？”
“照片是海岸资源公司提供给报社的，帕特里克希望我们去考察的事情，能够让别人也知道。”
“这么说确实有一定的道理……”郭逢春皱眉苦思。
“我认为我们只是帕特里克拿来跟其他矿企抬价的筹码。”李唐分析道。
“他们不是诚心跟我们合作？”
“也不是。”李唐摇头，“假如价钱合适，他们就会变得很诚心。”
“什么是价钱合适？”
“比如以现在市场上的股价，溢价50%以上，甚至溢价100%，我想海岸资源公司的股东不会拒绝这样的报价。”
“你说的是有道理的。”郭逢春认为李唐是一个有独特想法的人，却也坚持自己的观点，“其实交换意见的时候，帕特里克已经跟我们说了，对海岸资源公司感兴趣的，不只有我们一家。这次收购，必然是会面临很大的竞争。”
“我认为我们不能太相信帕特里克的话，那个大胖子是个狡猾的商人。”李唐也有自己的观点和判断。
“如果单纯从一篇报道，来推测帕特里克的坏心思，显然是有失偏颇的。”
“不。”
李唐摇了摇头，“我之所以反对，不是因为一张报纸。海岸资源公司未开采的矿权，位于皮巴拉地区。对我们来说，那里的基础设施并不好。”
128、都是私人财产
“我不能理解你的看法。我看到了那里的电厂、铁路、供水系统，以及还算不错的生活设施。我想你也是看到了。”
郭逢春直接反驳了李唐的话，“我认为你这方面的观点是错误的！”
李唐本来还有更加深入的说法，但是被郭逢春给强硬否定了，也失去了继续阐述的欲望。
今天坐在这里，就是看在郭逢春是校友的份上，才会畅所欲言，说清楚各自的想法。
既然郭逢春想法坚定，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如果下午跟领导汇报，领导问起，我该不该说我的观点呢？”他提前这么问，就是避免得罪人。
莫名其妙招来一个仇人，总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他说话做事会尽量谨慎一点。
“自然是畅所欲言。”
郭逢春还真是对自己的观点很自信，也不怕李唐的反对意见带来阻力，“我说我的论断，你说你的观点，我支持，你反对，正好形成对立，这样一来，领导也好辩证讨论，最终做出合理的决策。”
“行。”李唐没有多说，站起来告辞，返回了楼下的办公室。
果然，在吃午饭之前，收到了消息，下午在国际投资公司向领导汇报考察成果。
吃过午饭，李唐抽空去正在装修的房子看了一眼，装修进展不错，返回公司的时候，把何润琦喊上，来到了楼上的国际投资公司。
到场的人，除了国际投资公司的主要领导，还有分管的集团副总，集团投资部、法务部的人。
最重量级的人物，当属牛福！
海岸资源公司股价跌到了历史低点，但是总市值仍然是将近三千万奥元。
对于那些数百亿奥元市值的国际大矿企来说，这点钱不算什么。
但是，对于如今华夏的许多矿企来说，三千万奥元仍然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如果真的推进收购海岸资源公司，这个事情，必然是由牛福主导，最终由董事会动议通过。
除了武矿集团的人，作为财务顾问，高胜投资和并购部的人，以爱丽丝为首，也都早早到会。
“人都到齐了，此次前往奥国对海岸资源公司的考察，集团领导很重视，也很关注这个项目的进展！”
国际投资公司的总经理胡真篪主持会议，“郭逢春，你作为考察团负责人，由你来给各位领导做出汇报！”
郭逢春跟每一位领导都问候了一句，然后根据之前编写好的考察报告，顺着照片，脉络清晰的详细讲了一遍此次考察的所见所闻。
这种事无巨细的汇报方式，虽然过程冗长，却也是全方面呈现了海岸资源公司的各方面情况。
各位领导听了，频频点头，仿佛身临其境，亲自前往南奥州参与了考察工作。
一个多小时的汇报，最终获得了满堂彩。
“有请我们外宾爱丽丝小姐，能有这次收购计划的雏形，还得感谢你们及时给我们传达国际上的消息。”
胡真篪对爱丽丝等人非常的客气，“你跟我们分享一下，从你们高胜投资银行的金融视野，来分析一下海岸资源公司。”
“谢谢大家。”
爱丽丝手里拿着早有准备的文件，操着一口拗口的普通话，大大方方的开始讲解自己的观点，“我就说简单说几点。第一，海岸资源公司总市值最高时候达到了两亿奥元，现在已经来到了市值的最低点，根据今天的实施情况，市值已经来到了两千六百多万奥元。很多矿企都向我们银行咨询了收购海岸资源公司的可能性。”
“普通话说得真好。”胡真篪赞赏了一句。
“第二，海岸资源公司的财务状况比较明确。他们有一千五百万奥元的债务，其中今年到期的债务为八百万。
第三，海岸资源公司身上并没有很复杂的官司，如果你们接手之后，不用担心受到阻挠。
最后一点，从监管来说，涉及两千多万奥元的并购，不会受到南奥州政府的制约。
总的来说，我们对海岸资源公司的风险评级认为，这是一个优质的资产，值得投资！”
她虽然说得很慢，有些地方说得含糊不清，但是大体上还是把意思表达清楚了。
同时，他们高胜投资和并购部的人，也把对海岸资源公司的财务分析报告分发给了大家各自浏览。
胡真篪眼看该说话的都说了，扭头跟旁边的牛福笑道：“牛总，要不你给大家说两句？”
牛福听了一个多小时的汇报，依旧像是一头雄狮一样，不怒自威。
听了胡真篪的话，他抬起眼睛，扫了一圈，出声道：“我就不说了。对了，李唐，你还没说说你的感受呢！考察团出发前，我还特意嘱咐胡总把你加入考察团！你是不是也去了南奥州？”
胡真篪反应很快，连忙补充：“对对，李唐，你是技术担当，你从专业技术角度出发，分析一下这个收购项目。”
他对李唐这个人是早有耳闻。
只是没想到牛福对李唐的意见如此重视。
原本以为李唐的意见已经加入了考察报告里面，所以刚才就没有特意点名让李唐发言。
没想到的是，牛福居然主动提出来。
李唐扭头看了郭逢春一眼。
“你的观点很新颖，你给领导们说说看。”郭逢春倒也是很大度。
“我记得你以前的想法可是非常大胆的，现在怎么发个言，都这么畏首畏尾的。”牛福对李唐印象深刻。
能够主动提出开展屈龙铜矿，并且把勘查目标定在一千万吨铜金属量，这就不是一般人敢干出来的事情。
李唐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对面的各位大佬，缓缓道：“我很不看好海岸资源公司的价值。”
“哦？”
听了太多吹嘘海岸资源公司优点的汇报发言，乍听到反对意见，竟感觉到了一丝清新脱俗。
几位领导顿时面面相觑，提起了很大的兴趣。
牛福原本是靠在靠背上，一听这话，立即坐直了起来，眼中似有精光闪烁，“我就知道你小子的想法肯定非同一般！继续说，说出你的想法！”
李唐没有拿那份报纸说事，而是选择说出之前跟郭逢春想说但是没有说出来的话。
他把面前的考察报告翻开，找到了里面铁路、电站等现场照片，然后翻过来，举过头顶，“这几张照片，各位领导，以及各位同事，想必都见过了。”
“皮巴拉地区的铁路运输和火力发电厂，有什么问题吗？”胡真篪也翻开了自己手里的报告，看到了上面相同的彩色照片。
“这是立拓、布鲁肯希尔、比利登等大公司花了数十亿奥元修建起来的基础设施，正是这些前期投入昂贵的基础设施，最终促成了奥国的铁矿石销往全世界，成为全球第一大铁矿石生产地！”
李唐细数着奥国几家最大的铁矿石生产商。
在座的人，都是业内人士，也都对奥国的大矿企有一定的了解，不需要太多解释。
他们关注的，是李唐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话来。
“可是，”李唐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开口，“各位领导，各位同事，你们似乎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些铁路，以及发电厂、水管，都是私人财产！”
“你说得对。”郭逢春其实是打听到了这个消息，也写在了报告里面。
现在看来，李唐这一番话，似乎是旧饭热炒，没什么新奇的。
李唐没有被打断思绪，继续开口：“是的，郭部长很尽职尽责，几乎了解到了南奥州所有的矿业信息。但是有一点，却没有一个准确的统计数据。在这里我可以分享给大家，那就是，这些大矿企的铁路，从未允许过任何的中小企业，或者是个人，使用过，从未有过！”
“为什么？”郭逢春脱口而出。
“他们花了数十亿奥元建设的铁路，为什么要给别人使用？这是他们的私人财产，奥国联邦政府、南奥州政府都没法强制要求他们开放！”
“我们可以用南奥州建设的公用铁路！”郭逢春据理力争。
“公用铁路老旧不堪，一年满负荷运载量只有数百万吨，那里有那么多小企业，怎么分配份额？”
李唐依旧不徐不疾的阐述自己的观点，“想要在皮巴拉地区建设铁矿山，需要自己建设发电厂，需要自己花钱连接水管，必要的时候还需要自己修一条铁路。从皮巴拉地区到最近的黑兰德港口，两百多公里，一条铁路造价至少两亿奥元！”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而且直中要害。
不得不说，说到了每一个人的心坎里。
就在李唐开口之前，大家都还是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都认为这一项并购方案大有可为。
如果能够拿下海岸资源公司，可谓拿下铁矿石的源头，打通了海外铁矿石的上下游生产线。
这是具有延长战略纵深意义的一件大事！
可是听了李唐的话，大家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我们可以跟立拓、布鲁肯希尔等大企业谈判，花钱使用他们的铁路、电站！”爱丽丝很忧虑，开动脑筋，提出了解决方案。
“短期内不可能实现，这些大企业，巴不得周边的所有小矿企都死掉，坚决不会开放铁路。一旦允许一家小矿企使用他们的铁路，开了先河，所有的中小矿企就会要求开放铁路运输生命线！”
“你说的太绝对了！”爱丽丝不服。
“你可以去南奥州法院了解一下，投诉立拓这些企业不开放铁路运输的案子，还少吗？”
李唐说了很多，也觉得自己说的很清楚明白了。
其实他提出来的问题，都是未来多年，许多走出海外的华夏矿企，一次次碰壁之后，积累下来的宝贵经验。
最惨痛的教训，莫过于华信集团在西奥州收购拿下两个十亿吨磁铁矿的矿权，投入了差不多300亿元资金，最终不得不承认失败，含恨吞下苦果。
失败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就是低估了铁路、电站等这些基础设施的建设难度！
就以立拓、比利登、布鲁肯希尔这些名列前茅的铁矿石生产商来说，他们手里的铁路、电站等基础设施，就是他们手里最大的底牌，也是他们竞争的优势。
他们能够把铁矿石的成本压缩到三十多奥元，正是因为便利的基础设施。
也正是拒绝开放私人铁路，这些年来不知熬死了多少中小矿企。
要不是如此，中小矿企繁荣，市场混乱，竞争加剧，就不会有他们独霸天下的风光！
郭逢春想要继续反驳李唐的话，以支持自己的观点，但是搜罗脑海，他也想不出有力的反驳意见。
爱丽丝急坏了。
她实在太希望武矿集团能够最终决定采取收购，这样一来，他们才能真正充当收购的财务顾问。
这是她来到华夏工作以来，最有希望主导的第一个大的收购项目！
“说得好！”牛福带头鼓掌。
啪啪啪……
其他人不管是什么心思，看到牛福鼓掌，也跟着鼓掌起来。
“牛总，接下来，要不你讲几句话？”胡真篪问道。
“我就不讲了。”牛福摆了摆手，“这次考察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如果有必要，我们这些管理人员，也可以再次前往奥国，采取更加有针对性的调查工作。”
“好的。”胡真篪明白意思了，朝其他人宣布：“汇报结束了，大家散会吧。”
129、收购搁浅了（求订阅）
几位领导出了会议室，转道来到了隔壁的总经理办公室。
办公室门紧闭，隔音效果很好。
“根据郭逢春和高胜投行提供的情报，海岸资源公司的矿权资产非常优质，财务状况很明晰。”
胡真篪首先表达了自己的意见，“我认为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我们集团秉承上面的指示，就是要做前锋部队，先走出去，探探路。就算失败也罢，都是一次值得尝试的机会！”
“我支持胡总的观点，如果做事之前先畏首畏尾，那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现在的生意，哪有没有风险的道理。关键是咱们如何控制风险，解除风险。”
“先把海岸资源公司拿下来，后面矿山建设，基础设施建设，可以一步步解决嘛。”
国际投资公司的人，基本上都赞同采取收购计划。
除了分管国际投资公司的那位副总表达了赞同的意见之外，其他几位集团的老总，老神在在的坐着，各自思索，也不知道在考虑什么。
沉默了片刻，终于有一位集团副总开口：“我认为李唐刚才提出来的意见，具有很重要的警醒作用！走出去，也要一步步走，别一脚踩空掉进深水潭里，想拯救就来不及了！”
大家又都陷入沉默。
牛福似乎是思考清楚了，颇有威严的目光，轻轻一动，扫视了一遍在座的人，“我个人是认同李唐的说法！”
一听这话，国际投资公司的人，全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片哀鸣。
“为什么咱们国内的各大钢铁厂、冶炼厂，大多数在沿海？”
牛福自问自答：“因为沿海交通便利，电力输送方便！没有完善的基础设施，再好的矿，也难以真正兑现价值！”
“牛总分析的很透彻。”
“世界上已经探明的优质矿产资源何其多，真正能够开采出来的，也就10%左右。许许多多的富矿、大矿，或是因为基础设施不行，或是因为政治环境不稳定等等因素，依旧难以利用起来。”
牛福看起来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咱们武矿集团攒点钱不容易，不可能一下子把所有的积蓄全都扔到国外去。咱们国家现在的外汇是越来越多了，但是还没有多到随意糟蹋的地步！”
这一番话，已经说的很明确了。
碍于牛福的威严，其他人都没有站出来反驳。
胡真篪微微叹了口气，不无遗憾道：“牛总，这要是错过了，以后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出现这样一次好机会了。”
“我能理解你们想要走出去，想要尽快做出成绩的理想和野心。”
牛福其实乐于看到大家勇于开拓，敢于在国际市场上大展拳脚，可是作为掌舵人，他比所有人都看得更清楚。
武矿集团在国内是个巨无霸的集团，但是放在国际上面，跟各大全球矿企，以及各大矿企背后的基金、财团、国家正面斗争，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看好武矿集团未来的发展，但是这需要时间。
走出去，是必然的的过程，但是不能操之过急。
“对于海岸资源公司，我认同李唐刚才的观点，我们并不是真正了解国外的矿业环境，贸然加入，很可能会四面树敌，越陷越深。”
他看到大家都沉默，又继续开口：“我们的团队，可以继续在国际上探索，继续搜集信息，等到有必胜的把握，出击的时候，必然一鸣惊人！”
既然牛福的态度已经很明确，有人站出来表达了意见：“我赞同牛总的决定！”
“确实不能操之过急。”
“不管是国际上，还是国内，其实机会总是不缺少的。只要我们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总会找到适合我们的目标。”
“你们还别说，李唐这小子，看问题角度真的是非常刁钻！”
“我们只是看到了那里有电厂、铁路，目光流于表面，根本没想到那么深。主要还是我们对国外的环境不了解，根本没法做出更深入的判断和分析。”
“国外的铁路很多确实是私人的，自己筹钱建设，自己运营。很多知名的矿企，都是这种模式。李唐这一番话，确实给我们很大的警醒。”
“以后出国谈项目，方方面面都得打听清楚。”
“关键是透过表面看到本质，撕开漂亮的外衣，看清里面黑暗的角落和污垢！别看海岸资源公司呈现给我们看的东西都很漂亮，说不准内部有多少隐藏起来的缺点。”
“李唐不是找矿专家吗？他怎么对国外的矿企制度那么了解？”
反正牛福已经表达了反对意见，所以大家也就无所顾忌，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国际投资公司的人，也没有执拗的跟牛福争辩，接受了现实。
没有集团总公司的支持，他们是没法单独完成这一次收购的。
领导层简单的碰头之后，集团公司几位老总离开了办公室。
爱丽丝坐在休闲区，周围都是各种饮料，以及丰富的水果点心，却没有一点吃喝的食欲。
她很焦急的等待，目光一直盯着斜对面的总经理办公室。
办公室门打开，传来了议论声和脚步声。
高层会议结束了，许多人相继离去。
她站了起来，紧张的张望着。
郭逢春也在等待，终于领导们都走了，连忙走进总经理办公室。
“胡总，如何？”
“收购项目，搁浅了。”胡真篪也有些失望，“集团高层并不支持推进这次的收购方案，尤其是牛总，明确表态不参与此次海岸资源公司的收购。”
“为什么？”郭逢春大失所望。
如果收购项目得以推进，那么，他就是其中的主力军，只要成功了，那就是大功一件！
“牛总很看重李唐的意见。”
胡真篪也挺纳闷的，“之前我让你把李唐叫过来加入考察团队，其实不是我的意思，是牛总特意嘱咐。这个李唐，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李唐啊……”
郭逢春失落之后，接受了现实，“算了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事先放一放吧。”
已成定局，胡真篪也没有其他太多的想法。
郭逢春走出总经理办公室，看到了隔着透明玻璃墙的休闲区里面，爱丽丝正在焦急的来回踱步。
他走进休闲区，随手拿了一个橘子，坐了下来。
“郭部长，你们公司决定了吗？”爱丽丝看到郭逢春，连忙过来询问。
“决定了。”
郭逢春一边剥橘子，一边心不在焉的回答：“我们暂时不参与海岸资源公司的收购了，你们可以找找国内其他公司，看看有没有企业愿意配合你们采取收购。”
爱丽丝失望透顶，颓然的坐了下来。
在华夏国内，有几家矿企有资本收购海岸资源公司？
两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高胜银行华夏区公司当初不只是给武矿集团传达了消息，最终表达了兴趣的只有武矿集团一家。
如果武矿集团都退出了海岸资源公司的收购，那么在整个华夏，就真的没有其他公司感兴趣了。
她心里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把所有的期望，都压在了武矿集团的身上。
跟国际投资公司接触以来，他们向她传达了强烈的收购意愿，她也带领着投资和并购部的人，忙前忙后搜集资料了很长时间，飞到南奥州就不下五次。
结果，现在看来，所有的努力都要化为泡影了。
“你们会不会改变想法？”她有着一丝侥幸心理。
“不可能更改了。”郭逢春低头吃着水果，也没注意爱丽丝的表情，“我们集团牛总亲自发话否决，这事就不可能成！不用报任何希望了，直接彻底没戏！”
爱丽丝彻底颓然，心如死灰。
那双碧蓝的眼睛，像是熄灭的灯泡，失去了神采。
郭逢春没有理会爱丽丝的心情，吃了个橘子，站起来走到投资部办公室门口，朝里面喊了一句：“小王，你去楼下勘查公司，把李唐喊上来一下。”
李唐刚到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本以为收购的事情跟自己没关系了，忽然国际投资公司的人又过来喊他过去。
他刚走到投资部门口，听到郭逢春的喊声，转头看到人在休闲区，连忙走过来。
“郭部长，有事？”
郭逢春审视着李唐的面孔，盯着这张年轻的面孔看了许久，怎么看也看不出来这家伙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是有一点，他心里很清楚。
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家伙，能够影响到集团高层的决策！
“坐。”他主动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喝茶还是喝咖啡？”
“不喝了。”李唐摆了摆手。
郭逢春没有强求，直言道：“喊你上来，主要是跟你通报一下领导的决定。”
“这么快就决定了？”李唐以为领导们要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辩论呢。
“根据你的意见，牛总直接否决了收购计划。”郭逢春露出一丝苦涩的表情，“项目彻底搁浅了。”
“我的意见？”
李唐注意到了郭逢春的表情不是很高兴，连忙道歉：“郭部长，实在对不住，我也没想过要影响你们的收购计划。主要是，有些话，我可以不说的，但是我还是说了。”
“这个事情不怪你。”
郭逢春倒是很大度，努力做出不以为然的样子，“也许你的说法是对的，也许你及时制止了一场错误的并购，把我们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我只是说了一下我个人的观点，真的没有想到会影响那么大。”
“学弟，校友！”郭逢春看着李唐，终于笑了出来，“你低估了你的影响力！”
“我是真的没想那么多。”李唐觉得自己只是提出了别人没有发现的观点，没想到会因此影响到整个并购计划。
“不说这个事情了。”
郭逢春的心情很快调整了过来，“跟你转告一个事情，牛总有事情想跟你商量，你一会儿出去了，直接到楼上去找牛总。”
“牛总找我？”
李唐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出来牛福找他能谈论什么事情。
“你直接上去就行。”
郭逢春在休闲区坐了有一段时间了，坐太久也不合适，所以站了起来，“我也不留你多聊了。看你哪天有空，我请你和何润琦一起吃饭，到时候我把咱们集团里面混得比较好的几个校友喊上，大家见一面，一起喝酒，聊聊天。”
“行，我也想认识学长们，多学习学习。”
李唐跟郭逢春告辞，走进楼道，步行前往楼上的集团总公司的办公楼层。
刚拐过楼梯的一个转弯处，一股妖风嗖的一下，从旁边刮过，风中还带着一丝香甜的香水味儿。
一个高挑的身影，拦在了李唐的面前，细长的手臂张开，横亘在整个楼梯中央，堵住了所有去路。
不是别人，正是外宾爱丽丝。
本来爱丽丝个子就高，现在又站在上一个台阶，更加显得高高在上，像一个自由女神。
130、这么看好矿产行业？（日万第二天）
李唐仰着脖子，一脸奇怪，“你好，有事？”
“你为什么说谎？”爱丽丝在用外语说话。
她知道李唐外语很好，因为他们尬聊过一个晚上。
“我没有说谎。”李唐却用普通话回答。
“你为什么故意破坏我们的收购项目？”爱丽丝依旧不依不饶。
“我倒想问你，为什么要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指责我？”
李唐有些恼怒，因为仰着脖子看着对方的时候，对方气愤的讲话，然后唾沫星子就飞到了他的脸上。
“我没有高高在上。”
爱丽丝双手叉腰，走下台阶一步，跟李唐处在了同样的高度。
就算如此，她还是比李唐高一点点。
李唐至少不用仰着脖子了，不过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标准的西方脸，心里不由得产生一丝感叹，西方人吃什么饲料长大，女孩子个子都这么高！
这种身高的女孩，在华夏国内，可不多见。
“你找我有事吗？”他并没有生气，询问了一句。
爱丽丝还在双手叉腰，一副很气愤的样子。
刚才郭逢春和李唐的谈话，她就坐在一旁，全都听到了。
收购项目黄了，根本就是眼前这个家伙的反对，所以影响到了武矿集团高层的决策！
罪魁祸首，就是这个人！
“刚才你为什么说那样的话？”她改用了拗口的普通话。
来到这里很长时间了，她在这里首先学会了一个道理——入乡随俗。
“我说什么了？”李唐满脸疑惑。
“你说立拓那些大矿企的铁路、电站，是他们的私人财产，我们不能使用！”爱丽丝气哼哼的瞪着李唐，“你们可以向他们申请使用铁路啊，而且你们来自华夏，跟立拓又有铁矿石贸易往来，他们一定会答应你们的请求！”
看着这个小姑娘气愤的小脸，以及天真可爱的语言，李唐一时间，竟然有些同情。
奥国本地的中小矿企，想要使用立拓、比利登等大矿企的基础设施，愿意给钱，一次次致函申请，还通过州政府从中斡旋，逼急了还到法院把这些大矿企给上诉了。
可以说，那里的许多中小企业，已经用尽了各种办法，却依然没能改变大矿企的立场。
当然，这个事情，多年以后，因为所有的中小矿企联名起诉，最终法院是判决立拓等大矿企，在铁路运输不繁忙的时候，适当开放给中小企业使用。
可是什么时候才是不繁忙呢？
那么多小企业，该给谁开放铁路运输呢？
这都是剪不断理还乱的难题。
后来大名鼎鼎的第四大铁矿石生产商佛特斯邱，在建成自己的铁路之前，也跟各大铁矿石企业打了很长时间的官司，最终是得以用到别人的私人铁路，运出第一批铁矿石。
佛特斯邱的创始人佛雷特，在创立这家铁矿石企业之前，已经是处在矿产行业顶尖的人物，跟奥国联邦政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也就是他这样的强硬手腕，才敢强硬的正面硬钢各大矿企，硬生生的从各大铁矿石生产商的嘴里抠出一些肉沫。
武矿集团敢在奥国这么强硬吗？
恐怕不等他们强硬起来，就会遭到铺天盖地的舆论压力，没被当做间谍赶出去就算不错了。
“你是不是知道自己做错了？”见到李唐久久不说话，爱丽丝觉得自己抓住了对方的把柄。
李唐不是觉得自己错了，而是懒得解释，也没必要解释。
“我觉得我没说错。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情，请你让开。”
他转身往楼梯上面走。
“你就是错了！”
爱丽丝很气愤，却也没有追上去继续纠缠。
不管如何，她都没有任何权力来指责李唐这个人。
她之所以拦住李唐，一顿指责，发一通牢骚，其实是心里的憋屈无处发泄罢了。
李唐心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敲了敲总经理大门，得到回应，走了进去。
“你来了。”牛福看到李唐，从座位上起来，走到了会客区，“坐。”
“牛总，您找我有事？”李唐坐了下来。
“先喝茶。”
牛福亲手倒了两杯茶，这才开口：“这次让你跟随考察团一起前往南奥州，看来是选对人了！你刚才的观点，尤其是对奥国铁路运输的了解，足见你的知识面非常宽广，这种具体的制度你都打听到了。”
“正巧有所了解。”李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满口留香。
集团总经理的待遇果然不一样，是好茶。
“很多人都不了解这些制度的，很多时候，一个项目的成败，细节很重要的。”
牛福显然也是知道奥国的铁路制度跟华夏不一样，国内铁路基本上都是公家的，但是奥国却有很多铁路属于私人企业。
他一边喝着茶，一边悠闲的说话，“国内许多企业都想走出去了，也不得不走出去。就以铁矿来说，国内出产的铁矿石，普遍价格比进口铁矿石要高出10%。然而国内的铁矿石，生产成本却比进口铁矿石更高，品质也比进口铁矿石稍差一些。”
“我有所了解。”李唐点头回应。
“国内的铁矿石矿山，关的关，卖的卖，现在依然还在运营的铁矿山，基本上都是各大钢铁厂旗下的矿山，他们可以不计成本的生产，因为钢铁生产出来卖掉，其中的利润能够抵消掉铁矿石生产的那部分亏本。”
“过去这些年，不只是铁矿石，整个矿产行业，大部分都是过得很艰难。”李唐是有很深理解，“我个人倒是认为，不管是哪一个行业，总有起伏，有低谷，就会有顶峰。很快就会好起来了，要不了多久的。”
“这么看好矿产行业？”
看到李唐茶杯已经空了，牛福端起茶壶，一边倒茶，一边笑言。
“我来吧。”
李唐没好意思让牛福再次给自己斟茶，接住茶壶，先给对方的茶杯满上，这才给自己倒茶。
放下茶壶，他坐直了，这才开始回答问题：“这两年矿产行业已经逐渐复苏了，不管是铜矿、金矿、铁矿，价格都有所上扬。”
“以现在的行情，做不好，管理不到位，还是要亏啊。”
“目前确实如此。不过随着华夏经济的持续高速发展，各种矿产需求会急剧攀升……”
一老一少，闲叙茶话，深入浅出的探讨了一遍矿产行业的未来发展方向，各说各的想法，倒也是相谈甚欢。
“牛总，海岸资源公司那边的收购，真的直接一刀切，不做了？”李唐听说因为自己一席话，领导们直接就下了结论，心里还是有一定的压力。
“不做了。”牛福摇头。
“就因为我说的基础设施的问题？”
“是，也不全是。”
牛福想了想，沉吟道：“你说的观点，确实很重要，很有参考意义。还有一点，就是海岸资源公司呈现给咱们的印象，实在太美好了。可是你仔细想想，这样一家公司，好好地，为什么突然间股价大跌，而且还在持续下跌，弄不好还要退市，甚至破产。这背后的原因，我们是一概不知啊。”
“确实值得深入去调查清楚这个公司经营陷入困难的原因。”李唐深以为然。
“对方遮遮掩掩的，只想着从我们这里骗走大把的外汇，很没有诚意。”
牛福放下了茶杯，一头卷发，大脸盘子上很是威严。
李唐赞同牛福的看法，与其跟这些居心不良的人谈买卖，倒不如直接脱身了事。
连喝了几杯茶，茶壶里的水都见底了。
嘚嘚！
秘书敲门，探头进来：“牛总，部里的会议还有二十分钟就开始了，可以出发了。”
“嗯，好，我知道了。”
牛福应了一声，目光放在了李唐的身上，“说到部里，差点忘了跟你说正事。部里计划在年底召开一个表彰大会，前两天华州铝厂的赖向荣给我打电话，说是把你的名字连同云上铝土矿一起，报上去参加评奖。”
“是吗？”李唐没听说过这事。
“我当场拒绝了。”
牛福哼了一声，“你是我们武矿集团的人，由他们华州铝厂报上去，算怎么回事！你不但主导了屈龙铜矿的找矿工作，还帮助华州铝厂找到云上铝土矿，早先还帮助德门铜矿山解决了资源匮乏问题。这一件件一桩桩，都是值得歌颂的……”
“不敢不敢。”李唐连忙谦虚。
“集团公司把你的名字报到部里面，看看能给你什么奖吧。”
“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不需要，颁奖的时候，你到场就行了。”
牛福露出一丝笑意，“部里的领导时常聊起你的事迹，好好干，你的未来大有可为！”
“我会加倍努力工作的。”
李唐站了起来，“牛总，您要是忙，我就先撤了。”
“是，要去部里开个会。”牛福也站起来，拿起了自己的笔记本和笔，“走吧，一起下去。”
电梯里，李唐到达了勘查公司的楼层，跟里面的领导道别一声，走了出去。
电梯门关上，里面除了牛福之外，还有几位集团副总。
“李唐又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了？”有位副总问道。
其他几位副总也挺好奇，刚才看到牛福和李唐结伴从总经理办公室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有说有笑。
“没什么，跟李唐随便聊聊天。”牛福没有具体解释。
“牛总心态年轻啊，跟现在的年轻人都能聊到一块。我是真的感觉自己老了，在家跟孙子聊天，都没人愿意搭理，现在的孩子，整天抱着游戏机，咱都搭不上话。”
“倒不是我心态年轻，是李唐这个人，能跟我聊到一块。”
“李唐很会聊天。”
“他刚才跟我聊起了矿产行业的未来，而且很看好行业的发展潜力！他很能聊，而且很多观点很大胆！”
牛福认为李唐是一个有思想的年轻人，一般人可不会思考这种高度的问题。
131、是福是祸
李唐径直走进了秦建设的办公室。
“收购项目的事情，进展怎么样？”秦建设主动问起。
“不做了，集团高层直接否决了收购计划。”李唐走进这间办公室，没有其他人，没有那么拘谨，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
“我听说挺好的机会，上头也挺支持走出国门的，怎么突然就决定不做了？”秦建设坐到了李唐的对面，随口问了起来。
“牛总觉得海岸资源公司没有诚信，遮掩了公司经营不下去的原因，所以干脆就不做了。”
“不做就不做吧。”秦建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刚才还在思考，万一收购计划继续推进，集团总公司一直把你借调到国际投资公司那边，接下来咱们的工作不好安排。既然不做了，你就还是在咱们这边好好干吧。对了，紫色矿业在吐蕃省那边的铜矿项目，什么情况？”
“见矿了。”李唐脱口而出。
“见矿了？”
秦建设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了解到。
在国内的找矿项目，哪怕是找到了大矿，一般来说都是项目结束了，等到正式提交储量，事情才会传开。
项目进行中，很少有人主动联系媒体公开找矿信息。
主要原因还是国内大部分找矿项目都是国家出钱，不需要向公众公开。
李唐也一直没有机会跟秦建设聊这件事情，既然今天谈起，干脆就跟他好好聊聊，提前知晓信息。
“因为吐蕃省青龙铜矿见矿情况非常好，到目前打钻情况来看，已经能够圈出浅部的矿体，储量已经超过了五百万吨！除了铜矿之外，还有钼矿、金矿、银矿等矿种伴生，经济价值不可估量！”
“五百万吨？”
秦建设乍一听这个数字，吓了一跳，有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感觉，“真的假的？”
“真的。”
“我怎么感觉这么突然！”
秦建设挠了挠头，脑子有些乱，“你，还有李在强，你们父子两人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一声呢？”
“我跟你提前说过。”李唐淡定的回答。
“说过吗？”秦建设努力回忆，却仍然想不起来，脑子思考太多，有些发胀。
“在跟紫色矿业签订技术咨询协议之前，我打电话给你，跟你说了，跟紫色矿业的合作，有可能会引起我们集团高层的一些不满。”
“我不是说项目开展之前，我是说青龙铜矿项目找到矿了，你们怎么不及时跟我说一声？”
“现在知道，其实也不算太晚。而且这个事情，也就刚刚才出结果。”
“什么情况？”
秦建设除了感觉到不可思议之外，并没有任何惊喜，因为找到了大矿，跟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倒是跟李唐有很大的关系。
对于紫色矿业来说，那是一件大喜事。
对于他个人来说，如果处理不当，也许会变成一场灾难。
“秦总在担心来自集团高层的压力？”
李唐用手指试了试茶壶的温度，发现茶水还温热，于是给秦建设倒了一杯茶。
“我们跟紫色矿业签订技术咨询协议，帮助他们找到大矿，是一件为国为民的大好事。不过，你说咱们有这个技术，有这个判断，却没有为咱们集团成立青龙铜矿，拱手把矿权让给了紫色矿业。集团高层的一些领导，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情？会有一些领导责怪我们吃里扒外，会批评我们！”
秦建设很是担忧，不停地挠着头，“我想想，我想想，这个事情必须好好应对！应对不好，就彻底完蛋了！”
眼下周天琦马上要退休，空缺的总经理位置，依旧没有定论，到底是谁升迁，亦或是某一个人空降下来，依旧扑朔迷离。
年底这段时间，集团高层怎么也都要有个结果了。
如果这个时候，他自己暴露出一个把柄落在对方的手里，那将会是非常致命的！
胜败的天秤，将会彻底倾斜向对方！
如果是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了满盘皆输，他内心会非常愧对欧平国、赵禾浦等人这段时间的坚持和努力。
这个事情，不只是关乎他一个人的利益。
“屈龙铜矿见矿那么好，集团高层不还是没有继续开展详查工作的积极性。”李唐揶揄了一声。
他不认为自己，亦或是秦建设需要对这件事情负责。
要不是武矿集团对屈龙铜矿项目的做法实在是太过于短视，他兴许就不会把青龙铜矿拿给紫色矿业。
要怪也只能是怪武矿集团高层不务正业，整天想着排除异己，最大化小团体的利益！
“青龙铜矿五百万的储量，是项目已经结束了，提交的储量吗？”秦建设可不敢怪罪于集团高层，逐渐冷静下来后，首先想要了解具体的情况。
“不，五百万的储量，只是紫色矿业第一阶段的找矿成果。”
李唐对秦建设没有任何隐瞒，“紫色矿业内部已经通过了五千万勘查费的预算方案，未来两三年内，分阶段在吐蕃省开展详查工作。”
“五千万的详查项目，已经开展了吗？”
“已经正式开展了，而且就是黔州省地质局一零一地质队承接了青龙铜矿项目！”
“这么快？一零一地质队？”
秦建设又一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同时内心升起了浓浓的羞愧感。
武矿集团先找到了屈龙铜矿，已经掌握了三百万吨的铜矿储量，推测远景储量达到千万吨级别，可是直到目前为止，下一步的勘探详查项目，依然不见踪影。
没想到的是，紫色矿业后一步进入吐蕃省开展铜矿找矿，居然这么快就落实了五千万的详查项目！
这种胆魄，这种办事效率，简直惊人！
两者放在一起比较，确实能够形成强烈的反差。
“相比于武矿集团，紫色矿业是一家小企业，所以决策方面，相对会比较灵活一些。”李唐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项目进展到什么程度了？”秦建设又问。
“还不清楚。”李唐摇了摇头，“不过从项目的具体情况来看，矿体埋藏很浅，规模很大，比屈龙铜矿的情况还要好许多。我想，增加储量，扩大找矿成果，是必然的事情。”
“今年内能够得出什么成果呢？”
“就算只是把浅部矿体摸清楚，怎么也能够圈出超过一千万吨的储量。”
“一千万吨？！”
秦建设有些坐不住。
这是实实在在的一千万吨储量，而不是屈龙铜矿之前宣扬的推测远景储量一千万吨！
“也许会更多。”李唐对青龙铜矿很有信心。
据他所知，青龙铜矿很容易能够找到超过两千万吨的储量。
如果把深部，以及外围的矿层都摸清楚，铜矿储量甚至能够超过三千万吨！
这个青龙铜矿，可比屈龙铜矿更加巨大许多！
秦建设看着李唐的眼睛，发觉这家伙很淡定，不由得呼出一口浊气，“这个事情，你暂时不要宣扬。”
“我没必要宣扬。”
“那个，我上去跟赵禾浦聊聊这个事情。弄不好，要出大事的。还好你提前通知我，让我们也有一点缓冲的时间，来做做准备。”
秦建设站了起来，看到李唐也站起来，又说道：“对了，你的助理工程师证已经发下来了，你去办公室领取一下。还有，去一趟人事部办公室，你的合同该续签了。”
“好的。”李唐其实今天过来，除了跟秦建设聊聊青龙铜矿的情况之外，还有一个请求：“秦总，公司这边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前往吐蕃省了。你也知道，我父亲领着一零一地质队的勘探队伍还在那边找矿，我需要过去看看情况。”
“又去？”
秦建设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没问清楚李唐跟紫色矿业合作的具体项目情况。
如果青龙铜矿是武矿集团找到的又一个超级铜矿，那该有多好！
他自己又领一份大功劳，更进一步，也就是囊中之物了！
可惜啊，错过了。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感叹，李唐这小子，不管走到哪里，总是能够一鸣惊人！
“秦总？”李唐看得出来秦建业心不在焉，又喊了一句。
秦建设这才反应过来，回头道：“你去吧，不管怎么样，咱们公司跟紫色矿业也是签了技术咨询协议，你过去做技术指导，也是正常的工作。”
说罢，他急匆匆走上楼梯，一步三个阶梯，很快来到了矿冶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赵禾浦瘫坐在椅子上，正在吞云吐雾，优哉游哉。
看到秦建设闯进来，他露出灿烂的笑容，“你来了。”
他很快发觉秦建设面色凝重，“你脸色不对，发生什么事了？”
“我跟你说个事情，紫色矿业的青龙铜矿项目……”
秦建设把青龙铜矿的见矿情况，以及他签字的跟紫色矿业合作的那份技术咨询协议，跟赵禾浦复述了个大概。
赵禾浦一路听下来，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感受到了一丝危机。
手里的烟燃尽了，又抽出一根烟点燃，青烟升腾中，微微眯着眼睛。
等到秦建设说完了，他才声音低沉的开口：“这个事情处理不好，对你很不利！”
“要不跟欧总说一声？”秦建设现在也是拿不定主意。
赵禾浦却摇了摇头，“暂时先不要跟欧总说了。按你刚才的话说，这个事情，目前也就紫色矿业的人和黔州省地质局的人有所了解，事情并没有传开。如果青龙铜矿项目要干两三年，等到项目结束，最终储量出来，对咱们已经没什么大影响了。”
“万一消息传开了呢？”秦建设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五百万吨的铜矿储量，在华夏国内名列前茅了。
如果按照李唐的话说，找到一千万吨铜矿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么，这么大的事情，绝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渗漏出来的。
“只要在周天琦退休之后，这个消息传出来，就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真的不需要做任何准备？”
“其实没什么准备的。”赵禾浦抖了抖烟灰，“集团高层最近三天两头开会，争论的热火朝天，很快就有结果了。不要着急，急则生变。现在跟欧总说这事，反而有可能乱了阵脚。”
“但愿不要出现什么变故吧。”秦建设刚才思考了很久，也觉得青龙铜矿这个事情，属于控制不住的意外事件，确实没什么办法能够做出改变。
“真的找到五百万吨铜矿？”赵禾浦倒是不怎么担心青龙铜矿会影响集团的人事任命。
毕竟周天琦马上就退了，总经理位置不可能空着，总有人顶上去。
这么短的时间内，青龙铜矿项目不可能影响到这个关键的人事任命。
他反而更关心青龙铜矿的见矿情况。
“据李唐亲口所说，确实已经找到了五百万吨铜矿。”秦建设放松了下来，“他还说了，这个青龙铜矿的储量，有很大的把握能够近期就扩大到一千万吨。”
“一千万吨？”
赵禾浦惊得浑身一抖，然后有些懊恼的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哼道：“这个李唐，有这么好的项目，怎么不跟我聊聊？”
“屈龙铜矿的详查项目，说好拿给一零一地质队去做，你看现在咱们集团内部的情况，这事还有戏吗？”
“这个事情……”
赵禾浦在屈龙铜矿项目上面也是有心无力。
他能够理解李唐的心情，现在也终于明白李唐为何跑去跟紫色矿业开展青龙铜矿了。
“李唐是个做实事的人。”
经过这一年多的接触，秦建设对李唐也算是知根知底了，很了解李唐的性格，“咱们的心思，哪能百分百投入到干实事去。咱们的想法，很多时候根本没法跟李唐想到一块儿去。”
“你说得对。”
赵禾浦深以为然，但也更加纳闷，“李唐这小子，简直是文曲星转世，走到哪里都能找找到矿！”
……
李唐让何润琦帮他领取助理工程师证，也没有去人事部续签合同，直接买飞机票跑到了吐蕃省。
因为屈龙铜矿项目暂时中止，武矿勘查公司在这边的办事处，只留了两名员工守着，每天无所事事，也没有派车子在这边。
本来想着把公司的车子借过来一用，过来一问没车子，算盘落空了。
好在紫色矿业也在这边成立了办事处，他跟陶明智联系之后，紫色矿业直接安排了一辆车子和一个司机，把他送去阿狸地区盖折县。
一千多公里的路程，两人轮流开车，三天时间总算到达目的地，请了一个当地向导之后，又开车一天的泥石路，总算来到了青龙铜矿项目部。
地面铺着一层薄薄的积雪，寒风呼啸，冰冷刺骨。
到了地点，司机不得不先在营地住一晚，第二天才能返程。
听闻李唐到来，陶明智也不知道从哪里赶过来，穿着厚厚的衣服，围巾裹着脸颊，只露出一双眼睛。
“李唐，你来了！”
“陶部长，你从哪里赶过来的？”李唐看到紫色矿业技术部几个人身上挂着积雪。
“这边找到了四个主要的矿体，为了赶进度，分成了四个工作组，分别驻扎在四个地方。我主要是在二号矿体的营地那边，听说你过来，所以连忙走过来。别看地形图上两个地方距离不远，走路也要大半天呢。”
陶明智喘着粗气，嘴巴前面的围巾因为呼出水汽，凝结了一层冰渣，情绪倒是很高昂，很高兴，“我听李总工说你出国了，出去做什么大项目了？”
“去奥国逛了一圈，看了一眼那边的铁矿石，事情没成。”
李唐正聊着，背上突然盖上了一层沉甸甸的大衣，回头一看，是老爸把自己的大衣拿出来披在了他的身上。
李在强拍了拍李唐的后背，“这边晚上更冷，你穿这点衣服得被冻死！”
132、一千四百万（求订阅！）
“这边确实冷！”
正好起风，陶明智缩着脖子，躲在了帐篷的背面，“晚上有时候冷的睡不着觉，你刚过来，确实更应该注意保暖。你一会儿到我们那边营地去住吧，我那里有非常好的睡袋。”
“多谢陶部长的好意。”
李唐没有那么矫情，大家都能够在这里长时间的工作，自己没有任何娇生惯养的臭毛病，不需要特殊对待。
闲聊了几句，李在强反倒是主动跟李唐说起了项目的进展：“在四个主要矿体上面，目前进展顺利。在物探测量圈出来的斑岩体范围内，钻孔打下去，基本上都能够见矿。不过，目前我们把物探人员安排到了穿过矿体的主要断层，做一些工作，看看能不能摸清楚斑岩体往深部的走向。”
“这个工作不急。”李唐一边喝着热茶暖身体，一边摆着手，“现在天气寒冷，今年工作时间不多了。你们现在想往更深部去找矿，肯定没办法取得效果。还不如跟之前的做法一样，在浅部的矿体，集中力量办大事！”
“这个工作迟早要做的。”
“明年春天过来接着做吧，现在来不及做那么多工作。”
听了这话，李在强想了想，点头道：“行吧，听你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任何迟疑的相信了儿子的话。
“对了。”李唐看到父亲手里的图纸，点了点其中一个地方，“这个地方……”
“四号矿体。”李在强解释命名。
“这是项目东区的矿体吧？”
“对。”
“这个矿体的成因，跟另外三个矿体有点区别，这是雨水、地表水和岩浆相互作用形成的浅成低温热液型矿床，跟另外三个矿体有所区别。”
李唐生怕父亲没留意到这个重要的区别，特意提醒：“你们开展工作的时候，别弄错了。”
“从地表、岩性来看，确实有所区别，我们已经发现了。”李在强点点头，“而且这个矿体目前的钻孔见矿情况，相比于另外三个矿体，要稍差一些。另外三个矿体铜矿平均品位都在0.6%左右，这个四号矿体平均品位在0.5%以下了，没达到工业品位。”
简单的了解了一下项目的进展，李唐很快进入了角色，每天在四个矿体来回奔波，参与到大家的工作中，偶尔指点几句。
别看他年轻，在紫色矿业技术部和一零一地质队内部，拥有很高的威望。
他说的话，别人总会情不自禁的静下来倾听，然后顺着他的意思开展工作。
不因为别的，他替紫色矿业找到了大矿！
他也替一零一地质队拿到了五千万的详查项目！
来到这边开展工作的，除了这两个单位，还有黔州省地质局的物探总队、钻探公司，以及当地请的数十名老乡。
两三百人在这一片无人区，热火朝天的开干，顶着风雪，不畏艰险。
李唐忙了一整天，回到营地，眼看天气不错，走到了上坡顶上，欣赏着这片土地。
夏天过来的时候，举目眺望，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眼看快要到冬天了，四周都是一片白雪皑皑的冰雪世界，又是另一番壮阔的美景。
嘚嘚嘚……
背后传来节奏轻快的脚步声，他以为是哪一个人靠近，回头一看，不是人，是一头野驴！
野驴脑袋大，眼睛大，并不怕人。
李唐一动不动的蹲着，只敢用余光扫视逐渐靠近的野驴。
呼哧呼哧呼哧……
野驴喷着响鼻，走到了李唐的背面，热烘烘的鼻息已经喷到了李唐的脖子上。
嘎吱嘎吱嘎吱……
野驴两片肥厚的嘴唇不停地咀嚼李唐的头发，似乎是把这一头乌黑的头发当成了草料。
它很快发现黑头发嚼不动，吃着也没什么味道，于是放弃了，转头闲庭信步的走向了远方。
李唐伸手摸了摸后脑勺，湿漉漉一片，全都是野驴的口水。
冷风一吹，湿漉漉的头发很快凝结成了冰渣。
“生产队的驴都没你胃口这么好，头发都吃。”他笑了笑。
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时间过得很慢，却也没有停止流淌。
在此期间，韩德迅领着黔州省地质局的专家组，千里迢迢赶过来指导工作。还没走到项目区，一半的专家就因为高原反应紧急返程。
在大雪封山之前，他们结束了今年的工作，所有人、所有机器，趁着天气晴朗，离开了项目区。
钻探机械、仪器设备，都留在了吐蕃省城，他们租了仓库，还专门请人看管。
人员返回黔州省之后，一个个首先领取了一天三十块钱的野外津贴，另外每天十元钱的伙食费余下的部分，两个多月一点的时间，每个人都是领了两千多元的津贴。
忽然之间，大家的日子都阔绰了起来。
有家庭的人，第一时间都是提高家庭的生活条件，买肉吃，给老婆孩子买新衣服。
还没成家的，有了钱，更是潇洒快活。
整个一零一地质队气氛变得朝气蓬勃，欢乐无比。
简单休整了一天，大家又都返回了办公室，从早到晚整理资料，编写阶段性的勘查报告。
就算是每天忙到了深夜，几乎没有人发牢骚。
紫色矿业技术部陶明智等人，没有急着返回建安省，而是跟随李在强，来到了黔州省住城，住进了地质局的招待所，每天来到一零一地质队，跟随这里的技术团队一起整理资料。
李在强亲自操刀，计算了这段时间钻孔的数据，算出了最关键的数据——储量，尤其是铜矿的储量。
“如何？”陶明智每天都会来到李在强的办公室，询问一句。
“储量数据已经算出来了，而且我们已经核算了多次，数据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李在强又是忙了一整天，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月星，你把资料整理一套，交给陶部长。对了，吐蕃省国土厅那边也要提交过去一份阶段性的总结报告，诺布厅长对我们的工作还是非常支持和关心的，特意嘱咐我们随时给他们汇报工作进展。”
“好的，今天就把资料整理整齐。”潘月星在李在强获得提拔之后，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地质所的所长。
从加入一零一地质队开始，他就跟着李在强干活。
按照地质行业“传帮带”的传统，他其实可以称呼李在强为一声师父，不过平常都是按照职务称呼。
作为一个乡下娃，无亲无故，在三十多岁的年纪，能够当上地质所所长，已经比绝大部分一同进入单位的同事要进步许多。
他很感激李在强，不忘李在强的提携。
他更明白，必须要牢牢地抓住李在强这层关系。
饶是有所准备，陶明智从潘月星手里拿到数据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然后激动地语无伦次。
半晌之后，他才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们没算错？储量也太高了，都一千四百万吨了！”
“没错。”
潘月星倒是很平静，把另一份资料也递了过去，“陶部长，你看看这一份资料。这是我们这段时间完成的工作量，还有我们财务整理出来的工作量预算，请过目。”
“好好。”陶明智收回心神，拿起财务资料看了一眼。
潘月星在一旁解释道：“第一阶段的工作，当初预算是五百万，首期给我们支付了一百五十万的头款，根据后来完成的工作量，整体勘查费是超过了预算，达到了五百三十万。项目中期你们结算了一部分勘查费，大约是两百万，除了20%勘查费需要项目验收之后结算，第一阶段的勘查费，你们还需要给我们支付七十四万。”
他指了指其中的一份文件，“陶部长，如果没有意见的话，请您在完成工作量清单上面签字，确认一下。”
“这个没问题的。”
陶明智了解这些财务状况，自己这边也都是有记录的，不存在什么疑问。
这七十四万的费用，是前几个月完成的预查、普查工作，还没结算部分。
庞月星又指着另外一份财务账单，“这份账单，是我们开展第二阶段工作，也就是详查工作，完成的工作量，根据工作量计算出来的整体勘查费。”
他停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详查工作的设计工作量的总体预算，是一千万，不过这一次，我们超额完成了工作。算下来整体的勘查费是一千一百八十万。”
为了完成局里面交代的目标任务，必须完成一千万的工作量，他们几乎发动了地质局所有能够发动的力量，日夜颠倒的干活，总算是不负众望，超额完成了任务。
干的越多，他们才能拿到更多的勘查费。
这就是地勘局做事如此积极地原因，每个人都在拼尽全力。
“这么多呢？”陶明智倒是挺意外。
“你也知道，在吐蕃省开展勘查工作，从勘探难度等级来说，预算标准都是最高级别的五级，比其他地方要贵很多。”潘月星连忙解释。
“我能理解的，勘查费这一块，是多少就是多少。”
勘查费方面完全是按照完成工作量来算，陶明智同样没有任何异议，毕竟完成了多少工作量，他们也都有数，算一算就知道了。
“要是没问题的话，我们这边就派人前往你们紫色矿业办理结算手续了。”
潘月星正要出去跟周振兴说一声，可以去拿钱了。
“潘所长。”
陶明智却喊了一声，“那个，我明天一早就返回建安省。”
“这么快？我们周队长还说让我们带你在这边多玩几天呢。”
“这么大的好消息，我必须马上跟公司的领导汇报一下！”
陶明智现在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要当面跟陈金河汇报这次的成果，一刻都不想等待，“对了，麻烦你跟李总工和李唐说一声，最好他们能够跟我一起前往建安。”
“不喊我们周队？”
潘月星忽然觉得自己多余问这一嘴。
整个一零一地质队上下，谁不知道紫色矿业就认李在强和李唐父子！
“正好你们要结算，不如一起过去。”
“好，我一定通知他们！”
第二天一早，众人带着各自的资料，坐上飞机，直飞建安省紫色矿业总部。
133、这个矿，不简单！（日万三天）
紫色矿业总部大楼。
陈金河笑脸相迎，迎接来自香江的江大证券投行部总监李菲群。
他们早就已经决定选择江大证券作为主承销商，发起在香江主板上市计划。
公司改制成为股份制企业，正是上市计划的重要一步。
下一步，就是在企业管理、财务经营、信息披露等方面，进一步改革，直至达到上市审核的标准。
这一次李菲群过来，就是要给他们出谋划策，提出针对性的建议。
陈金河几乎是毫无保留的把紫色矿业的内核，展现在了李菲群的面前，“李总监，你们能够百忙中抽空过来，实在是非常不容易。对于公司各方面需要改进的地方，还请你们指点出来，我们也好有针对性的跟进，做出改正。”
“紫色矿业是一家优秀的企业，这一点毋庸置疑！”
李菲群操着一口香江普通话，有一股浓浓的塑料味儿，“你们公司的经营已经很好了，但是还需要更好，才能通过审核机构批准上市，才能够获得各大机构和股民的信赖。我也不讲客套话了，对于这一次看到的内容，我先说几点。”
“请李总监批评指正。”
陈金河平常都是负责讲话，其他人拿着笔记本在记录。
这一次，他拿着笔记本和笔，一丝不苟的倾听，准备记录。
“紫色矿业过去三年，获得了当地政府在税收方面的大力扶持，所以每年的税后利润方面，其实都是符合主板上市的要求。”
李菲群倒也是没有任何保留，直接说缺点，“但是这种情况，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从财务报表来看，近两年你们公司的利润其实是在逐步降低的。我看了你们的说明，是因为矿山出产的矿石品质下降了，要转型。从以前主要采金矿，变成现在主要采铜矿。这属于是公司运营的重大改革，会有隐患的，对持续盈利能力有很大的疑问。”
“这一点，请李总监不用担心，我们紫色铜金矿山在逐步扩大产能，未来利润只会越来越高！”陈金河连忙解释。
可是，他自己有信心没用，关键是广大基金机构和股民有信心才行。
“这次过来，我专门带了一个矿产方面的专家，他跟我说了，紫色铜金矿山以前金矿品位能达到4%，现在金矿采完了，剩余的金矿品位只有0.3%了。”
“这个……”
陈金河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
正是因为金矿逐渐枯竭，他们才转而把开采重心往铜矿转移。
“最重要一点，你们公司只有一个紫色铜金矿山，利润来源太单一了。”李菲群这一番话，可以说是说中了紫色矿业的要害，“我虽然不太懂矿产行业，但是我知道一点，一个矿企的潜力高低，跟他们本身掌握的矿权，还有那个怎么说来着……”
“保有储量。”旁边的专家提醒。
“对，保有储量，决定了一家企业的未来潜力！”李菲群目的肯定是希望紫色矿业越来越好，成功上市，所以才说得那么直接，“你看看国外的许多矿业公司，市值几十亿镁元，其实都没有开采，只是因为他们找到了大矿，就有人愿意投资。可见，一家矿企，掌握矿权，是多么重要！各大基金机构，广大股民，认购新股，那就是奔着企业的潜力，期待升值！”
陈金河何尝不知道一家矿企，想要持续发展，打下百年根基，保有储量很重要。
就像是一艘轮船，打算扬帆起航，油箱里面的油多寡，决定了能够走多远。
他们已经深刻明白这一点，也已经收购了省内多个小矿山，但是这些动作没有决定性作用。
送走李菲群等人之后，他一个人独自坐在办公室，陷入了思考。
嘚嘚！
陶明智领着技术部的人，带着各种资料，站在了门口，“董事长！”
“你们从吐蕃省回来了？”
看到陶明智等人脸上被风雪刮过的痕迹，陈金河了解青龙铜矿项目区的艰苦条件，看到这些人，所有的烦心事都抛诸脑后，站起来迎接他们，“你们快进来坐。”
他们没有坐下来，陶明智从众多资料中，掏出了一份最关键的项目阶段性总结报告，“董事长，你看看这份报告！”
“怎么了？”
陈金河看到报告，一下子就提起了兴趣。
这段时间青龙铜矿继续开展，中途陶明智只传真回来了一份汇报资料，罗列了一些钻孔的数据，大致意思是项目见矿成果正在扩大，这在大家的预料之中。
“青龙铜矿目前已经圈出了一千四百万吨铜金属量！”
陶明智迫不及待的说出成果。
“多少？”
正在翻看报告的陈金河，猛然抬头看向陶明智。
“一千四百万吨！”
陶明智极力的压制着内心的激动，一字一句的说出这一个数字，“青龙铜矿，是咱们华夏第一个千万吨级超级铜矿！”
“真的假的？”
陈金河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
因为这一次的详查工作，只过去了两个多月。
战果扩大这么迅速吗？
什么时候找矿变得这么高效了？
“当然是真的，数据很可靠，绝不掺杂任何水分！”
陶明智拍着胸膛保证，“黔州省地质局几乎发动了全局的力量，把所有的技术骨干、钻机、物探设备，全部都用到了青龙铜矿上面！为了赶进度，钻进都是全天候开动，夜以继日的干活，没人退缩！”
一听这话，陈金河肃然起敬，“黔州省地质局当真是发扬了地质行业的优良传统。”
“董事长，您是没看到，一个项目，高峰的时候，总人数超过了三百人！”
陶明智说起项目上的事情，滔滔不绝，“反正我是没看到这么热闹的项目。以前做项目，一二十人差不多了，加上钻探工人，也就是三五十人。黔州省地质局倒好，两三百人同时开干，热火朝天！大家都抢着干活，争着完成更多的任务！”
陈金河再次肃然起敬，动情道：“黔州省地质局，一零一地质队，真的是不怕苦不怕累！他们为了青龙铜矿，付出了这么多，我们紫色矿业要感谢他们！他们这种精神，不禁让我想起了二十年前的地质队生活，当时条件也艰苦，一辆解放牌卡车，载着地质队的几十人，到了地方，被人放下来，大家就漫山遍野的跑去找矿，工作真的是非常认真。”
他抬起头，看到陶明智等人，同样感触良多，“你们也辛苦了。这个时间了，青龙铜矿那边大雪封山了吧？”
“是的。”陶明智点头。
“项目进入间歇期，你们回到这边了，好好修整修整，一定要注意身体！”陈金河习惯性的关心了一句，然后低头继续翻看手里的报告。
这份报告只是阶段性的总结报告，内容并不多，只有十来页，却也把项目的成果展现的淋漓尽致。
“一千四百万吨铜矿储量！”
陈金河看到了上面的储量数据，也看到了报告署名人是李在强。
在这一瞬间，他才恍然反应过来，这个矿，不简单！
“小王！”他喊了一下秘书。
“董事长。”秘书连忙从隔壁过来。
“你去把公司几位董事，还有公司高层叫过来，在我办公室开会。”
“快下班了，现在去叫过来吗？”秘书确认了一遍。
“对，有紧急事情！”
不多时，公司所有高层全都聚在了董事长办公室。
“一千四百万吨？”
姚振宇看着报告内容，忍不住惊叫了出来，“这就是华夏有史以来发现的第一个千万吨级超级铜矿床！咱们紫色矿业，创造了历史！”
“之前武矿集团找到屈龙铜矿，坐实储量三百万吨，号称推测出量一千万吨，都上华夏电视台了，业内沸反盈天，都在讨论。可那个屈龙铜矿，也只是推测储量，不是真材实料！咱们这个青龙铜矿，才是真真正正的，通过一个个钻孔数据，计算出来的储量，具有权威性的准确数据！”
“这一下，咱们紫色矿业差不多就成了全国铜矿保有储量数一数二了！这要是宣扬出去，咱们甚至可以挺着腰杆说咱们是全国铜矿企业第一！”
“这个事情，咱要不要也通知华夏电视台，过来采访一下？”
“之前就没跟李菲群总监说起青龙铜矿，当时觉得项目还在开展，对于储量没有一个准数。现在储量直接提高到了一千四百万吨，这么大的矿床，全世界都排的上号！”
“全世界铜矿排行榜，可以排在前二十了。这要是传出去，别说是咱们国内矿产行业，外国的矿企可能都想收购咱们公司！”
“李菲群总监说咱们公司保有储量不行，没有可持续发展，潜力不够。现在青龙铜矿有一个重大成果出来了，这一下潜力够了吧？”
大家一时间都激动不已，纷纷抒发内心的感慨。
陈金河等到大家都说完了，这才慢悠悠道：“别的工作都暂且不谈，今天把大家叫过来，主要是有一个事情告诉大家，李在强和李唐都来了，目前就在咱们公司的招待所休息。”
“能找到青龙铜矿，最大的功劳，必须属于李唐！”
“无论如何，咱们都必须好好感谢李唐，好好招待他！”
“我觉得李唐就是我们的福星！”
“这个事情，一零一地质队也是出了不少力，李在强在找矿方面，不愧是老地质专家，靠谱！”
陈金河看到大家反应激烈，也都明白李唐对于公司的帮助之大，也就没什么多说的。
“我已经让人在省城最好的饭店，定了酒席，今天，咱们必须把李唐和李在强陪好！”
“到了咱们建安省，必须要让他们感受到咱们建安省人的热情！”
“必须上最生猛的海鲜！”
“还有最好的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