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衔
“二连！退伍人员换常服！”
“二连！退伍人员楼下集合！”
陈皓换好常服就听到集合的哨声，重新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拿起柜子里的大檐帽戴上。
“全体都有！向前看齐！”
“离退伍仪式还有会，我有些话要和你们说下。”
指导员站在队伍前看着即将参加退伍仪式的老兵们。
“像退伍不褪色这类的话估计你们也听了不少了。”
下面的战士听到后笑了起来。
“我要说的是不管你们今后混的好与坏，只要你们记住你们曾经在这里摸爬滚打过、在这片土地上洒下的汗与泪、一起哭笑度过的日子就行了！”
“两年的时间，亲眼见证你们的成长，从一名地方青年成为一名合格的人民解放军中的一员，如今你们即将脱下军装回到各自的家乡，我希望你们能带着部队的精神回去做一番事业！”
指导员简单的说完后和连长向着下方的战士们敬礼。
“敬礼！”
站在队伍前的士官班长，梗着脖子喊着，队列里的战士们齐刷刷的抬起右臂向连长指导员回礼。
“礼毕！团集合点！齐步走！”
“我是一个兵！预备！唱！”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打倒了日本侵略者……”
在带队士官班长的嘶吼声中，全连退伍人员唱着这首歌前往团部集合点。
偌大的操场上，站满了参加退役仪式的退役战士。
团部大楼前挂上了横幅标语，团长带领着各个部门的领导站在主席台前看着队伍集合。
“同志们！稍息！”
“每年一到这个时候我就恨不得向上级请假，为什么呢？因为我往这里一站，一旦宣读手中的这份命令，就知道我即将损失掉一批优秀的战士、优异的指挥员。”
团长的开场白缓和了压抑的气氛，也让战士们伤感的情绪减淡了些。
“再不怎么愿意，再怎么想把你们留下来，该宣布的还是要宣布的！”
团长拿起手中的文件夹，用着沉重的语气宣读着退伍人员的命令。
退伍人员代表在团长宣读完命令后，排队走到团部领导面前。
“下面我宣布：卸衔仪式开始！”
“向前向后转！”
站在陈皓前面的连长一个转身面向陈皓，抬手取下陈皓的大檐帽把帽子上的帽徽卸下放在陈皓的手中。
“连长！”
“别说话，也别给我哭鼻子！”
连长红着眼把手放到陈皓的领花上，慢慢的把衣领的领花卸下，抹了抹领花后平放在已经流泪的陈皓手中。
“哭什么哭！给我把眼泪给憋回去！”
“是！”
肩膀上的军衔放在领花的两侧，左臂上的臂章被连长轻轻的取下放到陈皓手中。
陈皓身后互相卸衔的战友们已经泪流满面了，前段时间大家都在算着什么时候退伍，什么时候能离开部队，什么时候能不用每天一大早就起床进行操课，真正到了卸下身上代表一名军人的一切标识的时候，所有人都舍不得了！
“你给我快些！长痛不如短痛，赶紧给我完事！”
“那你手脚也快些，平时拿枪不是挺稳的嘛，怎么拿个肩章手抖成这样！”
“哭什么哭，你没见我都没哭啊！”
“你是没哭，那你眼睛里的是什么？”
“风大，眼睛进沙子了！”
操场上各种借口和理由都出来了，平时手脚利索的战士们这个时候都手发抖的帮着面前的战友卸下帽徽、领花、肩章和臂章。
简短的退伍仪式结束后，所有人手中拿着佩戴了两年的标识回到楼前。
“上午收拾下需要邮寄的物资，下午统一进行打包！”
“解散！”
连长带队回来后就说了这么两句后就解散了队伍。
平时解散后的喊杀声没了，战士们默不作声的回到自己的宿舍，打开自己的储物柜。
“林冬秋！”
“到！班长什么事？”
“把包裹库打开，通知退伍人员领取包裹！”
“梁宗森！”
“班长！什么事？”
“把登记簿拿出来，通知退伍人员把上交的电子产品领回去！”
“是！”
陈皓回到屋里直接响两人下达着最后的两个命令，一口气说完两件事的陈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梁宗森打开资料柜抱出战士们存放电子产品的箱子。
“班长！有你的吗？”
“没我的，整理好后让退伍老兵过来领取签字。”
“知道了班长！”
卸衔（1）
从包裹库里取出自己的行李包回到屋里，梁宗森正在值班室里给前来领取电子产品的战士们做着登记。
“陈皓，你手机号多少？”
“我没带手机过来，而且两年了估计我以前的号早就被销号了！”
“家里电话总有的吧！”
“那你记下！”
领取手机的战士见陈皓拎着行李包回来，问着陈皓的联系方式。
“班长！你们不是还要写退伍通讯录的嘛！别在这聚了，后面还有班长要领手机呢！”
“小子！亏我们还没退伍呢！现在就给我们摆架子了啊！”
“欠收拾了是吧！”
梁宗森被几名老兵围着，看到几人捏着拳头，关节发出的咔嚓声，赶紧举手求放过。
“行了！我还在这呢！领完手机的签字滚蛋！别在这堵着路。”
陈皓见连部门口又有老兵过来，起身把开玩笑的几人给赶出连部。
“班长！你把所有东西都寄回去啊？”
“不然呢！我也没什么东西，再说了在车上待一晚上就到家了！拎着东西累不累啊！”
林冬秋看到陈皓把所有的物资都装到下发的包裹袋里，趴在床架上问着。
“东西都收拾好了？”
“指导员都整理好了！”
指导员走进屋里看到陈皓放在墙边的包裹。
“没私带违禁品回去吧？”
“指导员！要不你检查下！”
“行啦！我还不知道你！林冬秋，通知班排长把每名退伍人员的包裹检查下，别下午打包的时候发现不该带的东西！”
“是！”
中午休息的时候，新兵们躺在铺上看着来回忙碌收拾行李，给手机电池充电的老兵。
班排长见这种情况直接让收拾好行李的战士一个个的到他们面前，检查每个人的行李。
“这个能带回去吗？”
“班长！就几枚弹壳！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你说问题大不大！”
班长把手中的弹壳放到桌上，让这名战士拿着行李到一边去。
“谁包里还有弹壳的，自己拿出来放桌上，三令五申几遍了不许私藏弹药和弹壳，你们都忘了是吧！”
有人拎着行李回到自己的床边把包里的弹壳取出来放到桌上。
“二连！退伍人员携带行李楼下集合！”
下午邮局的车子开到营房门口，陈皓拎着行李走到楼下站好，由于前期班排长都检查过所有人的行李，邮局的工作人员大概检查了下后直接把每人的行李上磅称重，填写好快递单后上车前往下一个连队。
“连长！下午怎么安排？”
退伍战士的行李装车后，梁宗森询问着连长下午的安排。
“等会组织全连人员保养武器，这几天武器库封库！”
“是！”
“连长！等会武器领取让我来吧！”
陈皓听到连长的话后跑到连长身前。
“想在退伍前在感受下？”
陈皓点头，梁宗森见连长同意后把身上的钥匙递给陈皓。
“二连！取武器！”
“靠！有段日子没听见老文书的声音了！”
“还是这个声音来劲！”
老兵们在屋里听到陈皓的声音后，按照以前的顺序来到武器库前。
“陈皓！想通了，准备留队了？”
“滚！不让我最后一次组织你们领取武器的啊！”
陈皓熟练的打开武器库的大门，关掉警报声，看也不看武器柜上的密码表盘，直接转动着，梁宗森在一旁再次看呆了！
“班长！你不看密码表盘的？”
“有什么好看的，开关多了，转到什么位置心里没点数的嘛！”
“还有！后面开训别忘了把密码更改，然后到装备部进行报备！”
陈皓打开武器柜后和梁宗森说着。
所有武器下发下去后，陈皓拿起自己的武器回到值班室，深吸一口气把跟随自己两年的武器分解完毕，整齐的放在擦枪布上。
陈皓拿着小刷子轻轻的刷着武器的各个零件，就连附件盒里的通条和毛刷都给清洗的干干净净，最后用棉布给每个零件涂上枪油，重新组装好。
摸着武器上的枪号，陈皓拿起武器抵在肩上向窗户外瞄准。
“班长！武器都保养的差不多了！”
梁宗森进屋看到陈皓正在举枪瞄准，小声的说着。
“班长！要不给你照几张持有武器的相片吧！”
“老兵们刚才都用相机照过了！”
林冬秋听到梁宗森的话后从柜子里拿出相机让陈皓持枪站好后直接按下快门。
“二连！武器入库！”
陈皓不舍得把武器放回到枪架上，把自己的姓名牌从枪架上撕下放到兜里后，接过梁宗森手中的手电站在门口一支支的检查武器的保养情况。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是不是认为我卸了文书一职就管不住你们了，部队两年白待了，武器怎么保养的都还给部队了？”
“自己看看枪管里黑色的那是什么，还有枪身上的灰！这么长时间擦拭武器你就给擦成这个死样！”
“通条上的布你都能给我留在枪管里，当我眼瞎啊！”
陈皓拿着手中的步枪给面前的老兵，让他自己看看。
“擦的什么玩意！给我拿回去重擦！”
老兵嬉皮笑脸的拿回步枪转身踏出武器库大门。
“还是熟悉的感觉！我就说老文书查武器，武器不过关肯定要开骂！”
“多久没听到这骂声了！不像新文书低声细语的告诉你：班长，这里没擦干净，要从擦下！”
“怎么样！知道我为什么故意不擦干净了吧！”
陈皓检查着后面战士的武器的时候听到门口的对话声。
“是不是认为我卸了文书一职就管不住你们了，部队两年白待了......”
“怎么样！我把刚才文书骂得话都给录下来了！回去后留个纪念！”
“等会传给我！”
“你们是闲的没事做了是吧？被我骂还值得炫耀了！”
陈皓听到手机里外放的声音后拿着武器站在武器库大门的门槛上对着还没回去的老兵吼着。
门口的新兵们见状都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自己检查遍，再有人给我犯这低级错误，看我不收拾他！”
陈皓吼完继续检查起手中的步枪。
“你小子也是，武器这块你最大，该骂的骂，该吼的吼，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
梁宗森好好的遭受到陈皓的无妄之灾，站在一旁不说话。
“和你说话呢，知道了没？”
“知道了班长！”
“武器交过了还不出去，还待在这等我请你吃饭呢！”
陈皓见有老兵把自己的武器放回枪架后站在武器柜前看着枪架。
“再看会！踏出这个门后面就没机会了！”
陈皓见状走上前把枪架上的姓名牌取下来放到老兵手中。
“拿回去做个纪念！等我们走了梁宗森还是要销毁的！”
“梁宗森！”
“到！”
“去把退伍人员都给我喊过来！”
“是！”
陈皓把退伍人员枪架上的姓名牌取下交到每个人手中，陈皓当时制作姓名牌的时候，名字下面都打上了每个人的枪号。
等老兵们红着眼离开武器库后，陈皓让梁宗森拿来拖把和抹布，一个人在武器库里把所有的枪柜、架子给抹干净，地面清洗干净。
关上武器库大门前，陈皓再次看了眼冷冰冰的武器库，闭着眼睛锁好武器库大门。
“钥匙给你！别忘了把武器库的密码给换了！”
“是！”
下午的时候整个部队开始播放起送别老兵的歌曲，前往食堂的途中老兵们兴致都不是很高。
“都哭丧着脸干什么？给我打起精神来！”
“就你们这样回去后别说是大功团的兵，也别说是红二连的兵，更别说是我邹海兵带出来的兵！”
连长见老兵们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站在食堂门口直接开骂。
“都给我拿出精气神来，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退伍不褪色，当初不是都盼着退伍的嘛，怎么现在给你们退伍了一个个给我蔫了！给我拿出你们当初的那个兴奋劲来！”
“我们是红军的传人！预备唱！”
“我们是红军的传人，我们是大功团的兵...”
在连长的刺激下，全连官兵站在食堂前放开嗓子吼着团歌。
“晚上都安排好了吧？”
“连长！放心！办的妥妥的！”
“明早第一批退伍人员就要登车了，别忘了他们路上的干粮！”
“指导员！都准备好了！回去后就发到每个人手上！”
开饭的时候，司务长被喊到连部这一桌，连长指导员确认让司务长办的事都办好后才安心的拿起面前的碗筷。
来时面条走时饺子，陈皓和所有退伍老兵看着炊事班端上来的饺子，小口的咬着。
“绣花呢！赶紧吃完回连队！你们还有场欢送会呢！”
指导员见老兵们坐在座位上慢吞吞的吃着饺子，站起身喊着。
新兵们已经集合完毕带回营房了，食堂里只剩下各连的退伍兵在吃着晚上特意给他们上的最后一道菜！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1）
“班长！活动室还没弄好呢！”
“班长！好了我们会喊你们的！”
“都在楼道里挤着干什么？给我滚到屋里去！”
排长见楼道里站着的的老兵，让他们回屋待着，等哨声再到活动室。
活动室里新兵们正在墙上粘贴彩带，墙上也挂上了欢送老兵的横幅，座椅围着墙摆放整齐了，上面也放上了些零食，从库房里搬来的酒水也对方在讲台上。
“班长！你是最后一批走！”
“我知道！你非得提醒我是吧！”
林冬秋摸着头不知道陈皓为什么要打他。
陈皓倒是宁愿第一批走，这样的话就不用每送一批战友上车就流一次眼泪。
“二连！退伍人员活动室集合！”
陈皓进入活动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有老兵坐在椅子上了。
“陈皓！这边！”
钟泽铭和钱一忠他们从座位上站起来向陈皓挥着手，陈皓直接从桌上翻过去坐在他们身边。
“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可能！最后一场聚会我怎么可能不参加！”
“平时我们有聚会也没见你来过！”
“滚蛋！钱多多你是皮痒了是吧！你们以前偷偷聚会结束后哪次不是被班排长给练的要死要活的！”
“都干坐着干嘛！酒水不都给你们备好了，放在那做摆设的啊！”
指导员进到活动室见老兵们都坐在椅子上没有一点聚会的氛围，搬起讲台边的酒水放到桌上。
“今晚你们敞开了喝，不够我让司务长再搬！”
陈皓听到指导员的话想起了去年老兵退伍时的场景，拿起面前的酒瓶，直接用牙咬开瓶盖。
“指导员！干了！”
“文书！好样的！我们早就想这样了！指导员！干了！”
老兵们见陈皓直接找上指导员开整，一只手拍着桌子一只手拿着酒瓶仰着脖子灌了下去。
“你小子不找你战友喝，一上来就找我，是几个意思？”
指导员放下手中的空酒瓶问着陈皓。
“感谢指导员这两年来对我们的关爱和帮助，敬指导员！”
“敬指导员！”
“连长！你来了正好！赶紧的帮我分担下火力！”
连长进屋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指导员塞上一瓶酒。
战士们放过指导员开始向连长发动进攻，连长松开衬衫的扣子拿起瓶子先闷了一瓶。
“敬连长！”
活动室的喊声传到一楼的营部，营长教导员听到声音后上楼推开活动室的门。
“营长、教导员好！”
“好！刚才在楼下就听到你们敬连长、敬指导员的声音了！怎么？把我和教导员给忘了？”
“哪能呢营长！不是怕您工作繁忙嘛！”
“屁！今天再有工作也比不上你们退伍重要！陈皓！我和教导员上来半天了，你的保障工作怎么做的？”
陈皓听到营长的大嗓门后，拎起开好的两瓶酒递给营长教导员。
“这还像话！敬二连的退伍老兵！”
“敬营长教导员！”
营长教导员待了一会后离开活动室到别的连队去欢送老兵了。
“连长！我们不想走！”
老兵们在这一喊声中都哭了起来，都上前抱住连长指导员，哭着和连长指导员说着。
连长指导员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使劲的拍着每名老兵的后背。
“我也不想你们走，既然回去了就好好生活，想部队随时可以回来看看转转！”
留队套改士官的老兵结队进到活动室，见到里面的场景流着泪和每名战友抱在一起。
“你们几人留下了，就好好的干！”
“别给我们这批兵丢脸！打出我们的气势来！”
“我们以后回来还要靠你们到门岗处接我们呢！”
“我们这两年不亏！和老兵干过架、俘虏过机枪连、实弹打到想吐、见过炮打大楼、朱日和吃过沙、装甲车偷过羊、步战车漂过移，这兵当的值！”
有人简短的把两年的经历喊了出来，大家感同身受的回想起自己经历过的事情，拿起箱子里的酒瓶高喊着。
“去TM的好男不当兵，去TM的当兵后悔两年！为我们的两年干了！”
新兵们在班排长的带领下进到活动室，班排长直接被老兵们拉着喝着酒说着话，新兵们接住老兵们塞过来的酒，哭着喝了下去。
“班长！我们会想你们的！”
“班长！障碍还没全部教会我技巧呢！”
“班长！记得打电话回来！”
这个时候没有军官战士、没有新老兵，只有两年风风雨雨的岁月，只有两年同甘共苦的战友情！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2）
陈皓靠在墙边擦着脸上眼泪的时候，钟泽铭拿着酒瓶靠在陈皓的身边。
“我和你一趟车都是最后一批走，我俩还是和去年一样站早上的的岗吗？”
“上岗的时候喊我下！”
“肯定把你拖起来，走！找连长指导员照相去！”
钟泽铭拽起陈皓挤到被老兵们围着照相的连长指导员身边。
“挪个位，让我和文书也上上镜！”
连长指导员满脸通红的坐在椅子上，见钟泽铭喊着挤过来招招手。
“站我俩身边！”
排长手中的相机把四人的表情完美的保留下来。
“大家一起来照一张！”
指导员让一名新兵拿着相机，把活动室里的老兵和班排长们集合起来照了几张合照。
“排长！别忘了发我们邮箱里！”
“放心！这几天就给你们办的妥妥的！”
今晚没有熄灯这一说法，老兵们在活动室闹到凌晨才返回宿舍。
“你睡的着吗？”
“睡什么睡！明天在路上有的是时间睡！”
“我比你近些，最多十个小时就到家了！”
宿舍里老兵们要不坐在铺上和战友聊天，要不就到别的宿舍找人开二顿去了。
陈皓站在值班室的窗边看着楼下的哨兵换岗，两名已经卸衔的老兵强硬的从新兵手中把防暴棍拿到自己手中，新兵捂着屁股站在老兵身边，这是刚才不肯和老兵交接岗被老兵给踹的。
“行了！你俩回去和你们班长告个别，好好聊聊！今晚的岗我们站了！”
陈皓拉开窗户向还站在楼下的新兵说着。
“听到文书的话了没！还没滚上楼找你们班长聊天去！”
“陈皓你不到班排去开二顿啊？”
“等会过去，回来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刚在楼上光喝了什么东西都没吃！”
陈皓关上窗户随便塞了几口吃的就往班排走去。
班排里的气氛比刚才活动室还要热闹，有人嫌抱瓶和已经不过瘾了，洗脸用的脸盆已经放在桌上开始往里面倒酒了。
新兵们头一次看到这种架势，在桌子边给老兵们加油助威。
“排长！你收拾行囊干什么？你又没到专业的时候？”
陈皓见到于排长在自己的铺上整理着行李包和背囊，好奇的走过去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你忘了我要去九连任职的事了，命令下来了，让我在你们走后到九连上任做好迎接新兵的工作！”
“这么快！团里有说派新排长过来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好了！我这收拾的也差不多了！”
排长直起身把身上的外套脱下，穿着衬衣走到老兵中间开始和老兵们聚这最后一餐。
老兵们退伍了，排长也要调到九连去了，二连名册上的人数连以往的一半都达不到，真是应了部队的那句老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陈皓拍了拍脸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站起身挤到老兵们中间。
“起床了！还是那死样，直接裹着大衣就睡了！”
陈皓晃着头从床上坐起来，看见钟泽铭正站在床前。
“到点了？”
陈皓边说边把鞋穿好和钟泽铭下楼。
“你俩回去休息会吧！我俩来站这最后一班岗！”
接过还带有战友温度的防暴棍，陈皓和钟泽铭站在营房大门口，被灯光照射的树影在门前空地上来回晃动着。
“你说我这兵当的，两年的兵，流到我们站岗的时候下了连部，驻训期间也就站了一两回，去年老兵走的时候站了一班岗！”
“所以为了让你没有遗憾，喊你站这最后一班岗嘛！”
陈皓和钟泽铭说完笑了起来。
就在两人小声的回忆着当兵两年的趣事的时候，楼道里响起了脚步，两人站好转身看到几名老兵拎着行李走下楼。
“我们先走了！别喊也别哭！”
“我们走的时候没告诉屋里的人，就像我们来的时候是黑夜走的时候还是黑夜！”
“滚！少在我面前装文人！到家说一声！”
陈皓和钟泽铭站在门口狠狠的抱了下第一批离开的战友，看着他们在连长指导员的带领下一步三回头的走向操场，陈皓把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给擦干紧。
“人走了？”
杨祥祥他们几个留队的战士从楼上跑下来，见门口只有陈皓和钟泽铭。
“刚走！连长指导员带他们到操场集合登车了！”
“现在去的话还来得及！”
几人听完边往操场跑边调整好队形！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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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续有拎着行李的退伍兵在连队干部的带领下从连队门前走过，每当这时各连的岗哨向即将离开的老兵们敬上崇高的的敬意。
“第一批登车的差不多了吧？”
钟泽铭放下右手，看着远处的队伍问着陈皓。
“第一批走的差不多了！”
陈皓听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转身看向楼道，两名老兵边扎着腰带边走过来。
“换岗了！换岗了！”
“还有会就起床了，你俩换什么岗？不换！”
“哪来那么多话！给我！”
老兵从陈皓和钟泽铭手中抢过防暴棍，把两人推到楼道里。
起床号的响起，也提醒着战士们将要踏上回家的旅程。
“二连！起床！今天不出操！各班排整理好内务！”
陈皓听到排长的声音，坐在铺上扣着被褥，梁宗森和林冬秋起床到连长指导员屋里整理去了。
“班长！连长指导员呢？”
“连长他们去操场送老兵去了！”
梁宗森见连长屋里没人跑回来问着陈皓。
上午后续离开的老兵们在全连官兵的哭声中登上离开部队的卡车，离别的伤感笼罩在整个营区上空。
“你俩记住一点，等我这最后一批老兵走后，赶紧把心态调整过来！知道了没？”
“知道了班长！”
陈皓把行李放到连部门口的时候，转过身特地交代梁宗森和林冬秋，别像陈皓他们去年一样心态老调整不过来，被连队狠狠收拾后才恢复状态。
“退伍人员带上行李楼下集合！”
陈皓听到集合声拿起行李准备下楼，梁宗森上前拿过陈皓手中的行李。
“班长！我来拿吧！”
“好好跟在连长指导员身后，干活的时候机灵些，别喊一下动一下，眼里要会找活！”
“林冬秋你平时也要配合梁宗森，别忙完自己手中的事就行了，多做些事情不会有错！”
“平时该教的都交给你俩了，最重要的还是你们一开始到连部告诫你们的话：多做事少说话、不该做的事坚决不要做，特别是手机这块，没有班排长管着你们，你们更要自己注意！我可不想到家后没几天就接到电话说你俩因为什么事被下到班排去了！”
“放心吧班长！我俩记着呢！”
“班长！不会给你丢脸的！”
两人擦着眼泪跟在陈皓身后来到楼下，老兵们脚边放着行李，正和身边的战友和新兵们拥抱。
陈皓拿过梁宗森手中的行李站在队伍里，和前来送别的新兵们拥抱了下等着连长指导员的下令。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出发！”
“是！”
老兵们拎起脚边的行李，把眼中的泪水擦拭干净跟在连长指导员身后走向操场。
“回去后给连里回个电话！报个平安！”
“知道了连长指导员！”
“路上注意安全，别和人发生口角！知道了没？”
“放心吧班长！我会注意的！”
“就你这脾气，回去后给我收敛收敛！”
陈皓站在车边看着离别前的场景和真诚的嘱咐，眼眶有些湿润，抬起手臂擦了擦。
“登车！”
送兵干部的声音瞬间点燃了伤感的导火索，原本憋着不哭的战士们听到登车的命令后，憋着的泪水全部流了出来，使劲的抱着面前的班排长和战友们。
“哭什么哭！都给我转身，上车！”
“还有纪律性没！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全体都有！”
连长的声音不像平时那么浑厚，有些低沉的嗓音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拎上自己的行李！登车！”
“是！”
老兵们听到这最后的命令，不管脸上的泪水拎起自己的行李整队登上卡车，坐在车厢里。
“报告！所有人员登车完毕！”
“出发！”
负责送兵的干部得到所有人登车完毕，车厢门以关上的汇报后，大声的下达出发的命令。
汽车连的战士们接到命令后转动手中的钥匙发动车辆。
卡车刚启动，坐在车厢里的战士们忍不住了，都挤在车厢门口向还站在原地的连长他们挥着手，放肆的让眼泪落在操场上。
“都给我坐回去！”
排长见战士们都挤在车厢门口，高喊着让大家坐好，别发生意外。
这个时候谁还管安全不安全，大声的向车下的连长他们告别。
离去
驻地大门执勤的哨兵移开路障后，在大门两侧向着车队敬礼，车厢里的战士们直到看不见驻地大门后才在车里坐下。
安静的车厢里只能听到周围人低声抽搐的声音，气氛压抑的让人更加难受。
车队在火车站停下后，带队的干部拍着每个车厢。
“下车！集合！”
车厢门被打开，战士们拎着行李跳下车按着早些时间安排的车次排好队形。
“向左看齐！向前看！”
“点名！”
最后一次确认人员名单后，战士们从临时开通的通道进入到专门划分出的候车室里。
“找到自己的车次后，在座位上休息！”
军区的纠察已经在候车室的出入口进行警卫任务了，所有退伍战士除了不能离开候车室，只要声音不是太大，纠察们不会上前进行制止。
“靠！这么严？出去买东西都不行！”
“被拦住了？”
“不是都退伍了吗？还要这样？”
“没送上火车，谁也不敢放松！”
有人离开候车室出去买些东西，直接被纠察拦住，让他回到候车室坐好。
“没动手？”
“你敢动手，没见人家肩上的肩章，又不是团里的纠察，这是军区的，除了带麦穗的不敢纠！”
陈皓和钟泽铭坐在座位上听着周围人的谈话。
“你俩在这就好了！我还以为我不和你们一趟车呢！”
钱一忠拎着行李挤在陈皓和钟泽铭中间。
“你知不知道你这段时间胖了！”
钟泽铭和身边的战士打了个招呼后让人家挪了个位置出来，重新坐下。
“你和钟泽铭一个地方的，怎么可能不安排你们一辆车，那边还有我们连的！”
“我先和你俩待一块！”
钱一忠直接赖上陈皓和钟泽铭两人，从坐下开始他的这张嘴就没停过，直到钟泽铭受不了了直接上手捂住他的嘴才安静下来。
“走了！登车了！”
正在闭目养神的陈皓被钟泽铭喊醒，拎着行李站在钟泽铭身后，陈皓这一排座位上的战士拎起行李整改队。
“我们先走了！”
“一路走好！到家联系下！”
“别忘了我们！常联系！”
陈皓和钟泽铭向旁边座位上的战友挥手告别。
登上回家的火车，陈皓和钟泽铭两人被安排在相邻的车厢里。
“等会过来找你！”
“收到！”
分开时钟泽铭丢给陈皓一句，拎着包进入到车厢里。
来的时候孤身一人，归家的时候还是孤身一人，陈皓周围的战士们起码还有认识的。
“发什么呆呢！”
钟泽铭拎着几瓶啤酒和一袋零食坐到陈皓身边的空位上。
“从哪弄的？”
“找乘务员买的，你没见我那节车厢，小推车上的东西都被买光了！等会钱一忠他们过来！”
“你俩赶紧的！看窗外！”
钱一忠跑到两人身边喊着。
陈皓和钟泽铭起身看向车窗外的站台上，连长指导员正站在站台上。
“哎！你们不能下车！”
“闪开！我连长指导员来了！别逼我们动手！”
“只许在门口，不许乱跑！”
门口的纠察见陈皓他们两眼通红的样子，让开了堵在门口的身子。
“连长！我们在这！”
连长听到陈皓他们的喊声，跑到他们的车门前。
“连长！你们怎么来了？”
“连里没事，我和指导员过来送你们最后一程！别的连队主官也过来了！”
陈皓看到别的车厢门口，也围满了战士。
二连的战士们原本说好不哭的，听到连长的话后又掉下了眼泪，连长指导员依次拥抱了每个人，擦掉战士们脸上的眼泪。
“回去后好好参加工作，别丢了部队的作风！”
“是！”
站台上响起了铃声，战士们被擦掉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好了！多大的人了，别哭了！”
“赶紧上车！别影响人家的工作！”
连长指导员把战士们推上车厢，站在门口看着工作人员关上车门。
车门外的各连的主官们站好队列看着车厢里哭泣的战士们，忍着泪水笑着向车厢里的战士们挥手。
火车的汽笛声响起，车厢里不知道是谁大喊的一声。
“敬礼！”
所有退伍的战士在车厢里站好，面向车厢外的前来送行的连队主官抬起右臂敬上最后一个军礼。
“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