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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是放任     提刀来见txt下载     提刀来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四章 背篓公子

    泰山背阴山间的夜晚,这是萧潜这辈子少有见到的深蓝色夜空,明月高悬,许多不明所以的东西穿过树梢,月光倾洒在悠悠古道,虫儿低语,宁静迷人的山中月景。

    十刑能认出眼前的空闻和尚,这空闻和尚却是认不出眼前的故人来,当十刑拿起那一半的木鱼之后,空闻和尚认得十刑的耳朵,因为少年时候的十刑就是如此双耳没有一点佛气,而满五岁的萧潜却被一个老算命的算了算,那老算命的也不知是否是唬人,说萧潜的两只耳朵长的不一样,一只是世上的晦气大凶器,一只却是那天上的菩萨安上的,十刑只是递过那半木鱼的酒,“空闻师父可还认得我这个背篓小鬼头。”

    空闻和尚年纪虽大了些,但是眼睛锐利,记的东西也是许久不会忘,在这个守着石桥的和尚来说,这辈子不用记几个人,几件事,自然记得清楚,“小鬼头,现在还叫背篓要跌份了吧……”

    十刑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一直没有名字,在这山里倒是度过了一些放牛听风的时光,空闻和尚一直将十刑放于身后的草篓子里,屠鸿盟主一直不同意十刑剃度出家,空闻和尚也一直没为十刑取个法号。

    日落,羊牛归,空闻和尚只需远远喊上一句背篓……那满地爬的小十刑便乖乖的爬进了放在树荫下的背篓之中,时到日落人方归,现在看来却是人到日落一般了。

    十刑感慨的哈哈一笑,见到曾经养育过自己的空闻和尚,十刑一路上难得的淡然正经,像是个唯唯诺诺的书生一般,“护盟右使,十刑。”

    萧潜等人只是觉得这几个字份量十足,尽在心里荡起海浪般的涟漪,若问江湖上有谁没有听说过护盟十刑这个称号,也便不是江湖人了。

    何为痴道长似乎如喝醉了一般靠在那巨佛像身边痴痴的笑着,萧潜只见过醉酒靠着勾栏的风情巧女,可没见过醉酒靠着佛像的清虚道长,啥也不沾边,至少何为痴道长见过这十刑,却是没什么交集。

    空闻和尚淡然一笑,笑这名字无名无姓,笑那屠鸿还是那么个性十足,想叫什么便叫什么,甚是撒泼欢闹,笑着笑着空闻和尚便忽然间泪眼朦胧,但或许空闻和尚并没有哭泣,只是萧潜的出现便已然说明屠鸿盟主已然是这辈子的过客了,死生在所难免,佛曰超度不过是些十足的屁话,死了两只蛐蛐日后会再有两只蛐蛐,“敢情这位小施主便是新的武林盟主。”

    萧潜受宠若惊的看着那满脸慈笑的空闻和尚,自己身上的回天玉露神功自然是不假,可这盟主还是一句空话,这江湖恐怕无人敢认。

    十刑知道萧潜不敢妄自菲薄便如公子一般拦在了萧潜这个大姑娘身前自信的坦白道,“他便是新的武林盟主,只是这世间暂且无人信服罢了……”

    萧潜已然快与那十刑一般高了,底气却还是不足,萧潜改掉偶尔那没有底气的习惯才是成为武林盟主的第一步。

    “江湖路远,皆付笑谈。”

    何为痴道长看着这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倾不起多大的风浪,却想长江后浪推那前浪,简直是笑话。

    空闻和尚已然知道十刑带着萧潜来的意思,不知多少年前,一位故人也是带着一个满脸胡茬的不是年轻人的年轻人来到这里,那便是屠鸿,空闻和尚哈哈一笑,想不到故境重演,那座石桥还能过人。

    萧潜挺直了本没有弯下的腰板,摆了摆腰间的青龙短刀,“还请空闻师父指点迷津。”

    空闻和尚的一身邋遢样倒是不比往常了,这庙里皆是些破罐子,自己便也是,萧潜众人的眼神这一看,却变成了刚出土的值钱宝贝,空闻和尚倒是有点不适应起来,“这把半截入土的老骨头还是不能安宁……”

    十刑见这空闻和尚应了这一句话,心里便踏实了许多,空闻和尚算是答应了下来,这周围已然是夜色空蒙,雨不知何时已然停了,南宫翎只是下雨等着过路伞,还没等过这雨停,南宫翎已然在这几间破庙房里四处看了一圈,也没个能避风安睡的地方,南宫翔看着天色已然不允许众人下山了,这样崎岖难走的山路,青天白日的便难行,更何况走夜路,南宫翔便看向那空闻和尚,“空闻师父,这庙宇可有容我们栖身的地方……”

    空闻和尚只是起了身子,拍拍身子上的灰尘,朝着那身后的佛像拜了一通,今日的朝拜到此结束,钟声悠然的在外传来,该是那两位形影不离的老僧侣敲打着一天的时光,伴着朦胧的夜色,伴着清凉的夜风,众人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置之度外,萧潜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有淡淡的花香……

    钟声落幕,空闻和尚扯开了那微微靠佛身而睡的何为痴道长,佛像处藏有机关,空闻和尚一旋那一小片莲花座,那佛像前被打开了一头布满野草的门来,像极了孔雀山庄的地下暗道。

    何为痴道长哼了一声便甩甩道袍首当其冲的走了下去,大概是嫌弃萧潜等人打扰了二人世界,南宫翎也只是白了白眼睛,众人跟着空闻和尚轮番下去之前也都朝着这尊佛像拜了一拜,这深山老林之中好在还有一个可以朝拜的信仰,这江湖上接纳人最多的也便是这样的寺庙了……

    骤然月影晃过这缓缓盖上的平齐石门口,这大雄宝殿里已然空无一人,月光照亮了佛像眼中的那一丝笑意,佛像眼旁的泪滴始终还是干了。

    霞每每有些不敢面对这空闻和尚,萧潜只是轻轻抓住霞在黑色甬道里的小手,霞的手先是不自觉的缩了缩,感受到萧潜的气息之后便安心了下来,黑色或许不是最糟糕的颜色,直到空闻和尚点起了墙边的一盏昏黄烛灯,这洞里才觉亮了一番,也为胡乱撞着人的众人摸清了一点头脑……

第二百四十五章 值得等五百年的姑娘

    空山松子落,幽人应未眠,正是一年好时节,微寒的山间小屋对清修的僧人们来说确实是最好的馈赠,这小屋便是山人最好的道侣。

    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红烛摇曳,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似叹息似挽留。

    守着山门的老僧侣问着另一个赶巧的老僧侣道,“小施主们可出了山?”

    另一位老僧侣只是摇摇头,这里已经好久没有人住下了,这石桥也是好久没人经过了。

    佛像下面的人自然是不知道外面下着绵绵细细的小雨,即使下上绵延不绝几月的雨,空闻和尚也能在这地下只打坐,一日又一日,度年如日。

    空闻和尚在墙上拿下了火种,提着一盏幽暗的绢灯在前面引路,整个甬道黑漆漆的,除了脚下的一点光,和两边不时好似有水浪拍打的声响外,什么都看不清晰.……

    这甬道不是很长,走了几步便到了地方,何为痴道长磕到了那熟悉的桌角,甚至连磕到的地方都一样,即使知道这桌子摆放的地方不会变,何为痴道长也不会记这几步路,空闻和尚在桌上点起烛火,随即这屋子亮了起来,墙上的花烛火依次被点起,这间一览无余的栖身之地便显现在了众人面前,只有两张床,一张桌案,一个柜子,几条散落的香垫。

    空闻和尚将脖子上的佛串取下放在了石墙桌上,那枚铜镜放的恰到好处,恰好照亮了烛火中的众人,特别明显的还是萧潜与霞,空闻和尚挪开了拿着佛珠的手,淡然无奈的笑着,“出家之人本就一生苦旅,还请各位小施主不要嫌弃才是……”

    “嫌弃什么呀,我还嫌弃呢……”

    何为痴道长借着身上的酒劲替萧潜众人回应了下来,直倒向了自己那张熟悉的床,只此一瞬之间便占了一张大床,四脚朝天,睡意昏沉的何为痴道长打起了呼噜。

    “这臭道士。”南宫翎一跺脚,那何为痴道长转了个身装作没有听见,众人便任由他睡去,老年人犯困总是比年轻人早一些。

    萧潜看这空闻和尚看着那枚铜镜总是无法回头,便走上前去看着镜中的空闻和尚有些沧桑,“空闻师父,你有多钟意那桥上走过的姑娘……”

    空闻和尚只是一怔看着身后的萧潜小鬼头,本想教训萧潜一顿,却不想这空闻和尚却是洋溢着略显平淡的笑容,似看破红尘一般,空闻和尚自那铜镜后取出了一张画像。

    这是一张枯黄的画像,上面没有灰尘,距今不知多少年,这纸只留下岁月的染色,却没有留下岁月的刻痕,萧潜众人好奇的围了过来,空闻和尚将这画卷缓缓摊开,画中的女子只有半身,这画卷自那衣角缓缓向上摊开,直到那张俊俏的脸,众人只是吃惊的看着霞,空闻和尚虽然不是一个出色的画师,但是一眼便能认出画中的女子便是霞,这江湖可真是弄人。

    霞看着这画中的自己,脑海空空,霞一直不信这天地间的弄人造化,不明白这世人为何信佛,霞心情趋于平静,看着如释重负的空闻和尚,“师父,这便是值得让你等五百年风吹雨打的女子?”

    昏黄烛光下的空闻和尚点点头,“便是……”

    落日下,红霞愧叹,想到泪汪汪,湿了红色纱笼白衣裳……

    清风中,佳人成对,看到意绵绵,润了艳衣吊坠雀发簪……

    缘字最难说,别一语道破,坠入凡尘,几人能看透,暗室里的气氛忽然间凝重了起来,只剩的这红烛渐渐的燃烧,灯油低落下来,飞蛾扑火,萧潜看着那空闻和尚撇嘴像是使坏,“空闻师父,佛曰色即是空,老前辈可也不能见色起意。”

    萧潜心里自然有点慌,即使他知道霞并不是那年走过石桥的姑娘,只见空闻和尚摆摆手摇摇头,可笑着自己道,“行天下之人,有所得,有所不得,有所归,有所不归。那日石桥上擦肩而过,那姑娘便已然不属于我了……”

    佛曰人的生死看呼吸,空闻和尚见到霞时已然死了一次,真正的钟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想得到的不是占有,而是再一次的擦肩而过,见一面便满足了,空闻和尚阿弥陀佛了一声,这或许是佛祖见着自己可怜吧。

    一丝难得的荡漾烛光打在了霞的脸上,那抹纯真美丽的微笑印在了空闻和尚的瞳孔里,久久无法忘却……

    黑暗中空闻和尚的脸庞已经是释然中荡漾着闭眼神色,空闻和尚每天都受着非常人能忍受的寂寞,但他炽热的胸膛里不断的流着血,若是一天血停住了,那姑娘或许在另一座桥上等着与他的擦肩而过。

    “空闻师父,这酒可不能剩着……”

    十刑一直拿着那半片木鱼,酒香除去了一些这暗房里的潮湿腐味道,空闻和尚又是一声常挂嘴边的阿弥陀佛,接过那酒淡然一说,“好……”

    这一杯酒下肚,谁都没有酒杯与他敬上一杯酒,却与这不饶人的年岁敬了一杯,一晃几十年余载,岁月蹉跎,斑白了鬓角,苍老了额头,佝偻了脊背,终生守着这石桥并非理所当然,为卿寡言望穿却也感恩于心,佛曰,大道也,痴道也。

    好酒下肚,这往事如梦,一杯酒咽到了肚里,空闻和尚将这卷泛黄的画像安然卷好,系上黄丝佛绳,空闻和尚不出意料的将这一笔一划画的画像送给了霞,在这位洞里腐烂甚是可惜,也带去外面见见世面,霞接过了这略显脆弱的画像,似乎有点神圣,心结扎着天启师的心。

    今晚的夜空没有繁星,只有几颗孤单的星星,努力地在发光,零星地分布着,像是被人丢弃的翡翠珠子,和独行客一样,孤独,整个夜空如一墨盘,空中有一层淡淡的云,使原本就不明亮的夜空更添迷蒙。

    几扇昏黄的灯光,像垂死的老人最后的呻吟般微弱,众人坐在那床上闭着眼。

第二百四十六章 筑基洗髓功

    细碎的阳光从禅房两两相望的瓦檐遗漏下来,像是陡落一束束经年的旧事,长方形院落的白马寺,红墙黛瓦,古色古香,尤有齐云般的山峰的映衬,更显得庄严古朴。

    两位老僧侣各自挑着一桶水自那条溪口中上来,二人已然在这如沐春风中忙的满头大汗,这样的一大把年纪还得如此辛苦的挑水竟还是为了萧潜。

    空闻和尚因材施教,萧潜需在这里筑基五五二十五日,不过也只是二十五日,临时抱的佛脚是臭的,萧潜若是想打赢那泰山五圣,只有三个字,不可能,空闻和尚让萧潜修的便是保命的功夫。

    众人都已经下的山去,唯有何为痴道长还在这破败的白马石庙,清虚教许口的闭关修炼时间还没到,还能再耍上两天。

    萧潜走出那山间的破落大雄宝殿,这里的早饭居然只有几根野菜,几个野果,还不够萧潜塞牙缝,不过萧潜自然没有多要求,再多要求也是空口无处寻罢了。

    大雄宝殿前的荒芜岚场多了五个大缸,这都是与花芯一样高的圆口大缸,萧潜凑近一看,五个大缸都放满了水,一旁的二位老僧侣累死累活的丢下担子,躲在了树荫下,空闻和尚啃着热熟的野菜走了出来指了个位置,示意萧潜坐下。

    萧潜走至那五个大缸中间平地而坐,只露出半个脑袋,空闻和尚只是诡异的淡然一笑走至那缸水边看着里面的萧潜,“小施主,闭上眼睛……”

    露出云层的群山似岛屿般一簇簇一抹抹的悬浮着,大山黑苍苍没边没沿,刀削斧砍般的崖头顶天立地。

    萧潜迟疑的闭上了眼睛,出于好奇与求生的欲望萧潜特意留了点小缝瞄着空闻和尚,这样过了一会周围并无任何事情发生,萧潜抖动的眼皮子瞄着四周,却不想那何为痴道长拿着跟狗尾巴草便朝着萧潜捶了下来,“闭上眼睛,闭上眼睛……”

    萧潜在强势下只好闭上了眼睛,眼前一片黑暗萧潜便陷入了无尽的心慌之中,这是萧潜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无止境的心慌意乱,总觉得那不安心万马奔腾而过,踩的心累。

    萧潜只觉得有人遮住了日头。

    空闻和尚震动着这五个圆口大缸,万千水花飞扬而起,萧潜耳膜忽觉的疼痛,但只是疼却不是钻心的痛,水花帘幕如伞一般盖住了惊慌失措的萧潜,水花的形态厚度由空闻和尚的内力维持着。

    空闻和尚阿弥陀佛了一声,“小施主,现在贫僧将筑基洗髓的心法传授于你……”

    萧潜的耳膜感觉要碎裂了一般,身上的三层回天玉露神功显然失去了作用一般,哪里还听得进什么心法,不过萧潜只能拼命的记,好在萧潜的记忆力算是不错,萧潜记下了一遍之后便开始一遍又一遍的读了起来,直到完全记下,萧潜一直不会听,也许这就是诵经的来源。

    嗓子落满了红尘,江河在琴弦上走调,空闻和尚听着萧潜细碎的念佛声音,证明萧潜不是一个死脑筋的人,也是个认真求道的人。

    萧潜念熟了,身子不自然的使出了第一招筑基洗髓功法,身边满腹热气蒸腾而出,这是一股特殊的佛家气力,萧潜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大缸纹路似乎更加清楚明亮了些,萧潜望向天空,这佛家气力将这头顶的水帘幕蒸发了个太平。

    一旁的两位老僧人确实有点钦佩这个五缸之中的小年轻,这领悟使出的筑基洗髓功比一般的佛家弟子强上许多,而且一般的佛家弟子第一步都是只筑基,这萧潜又要强上几分。

    “这臭小子不正点的内力倒是不错。”何为痴道长叼这那草尖像是勾栏外看热闹的磕瓜子闲客一般,不过不得不承认这萧潜的确有点实力,清虚教的弟子没一个能比得上,何为痴道长还是有点自知之明。

    萧潜继续使着这第一层筑基洗髓功,满身的佛光对于萧潜来说倒是新鲜货,若是再剃度一番不知又是如何光景,这一次比无意的第一次显然精进的多,这头顶的水墙全然蒸发,这日头又照到了自己身上。

    空闻和尚看着萧潜在五个大缸边上踱步走着,一边抚摸着这水一边默念着佛语,“小施主,贫僧将这剩余的筑基洗髓功法尽数融进了这五缸水之中,接下来便是用递进的功法蒸了这水,这五缸水散尽之日便是功法大成之时……”

    萧潜一听腿脚一软差点瘫软在了地上,原来这么复杂的功法才是简简单单的筑基洗髓功第一层,这空闻和尚大概是一遍念下,定然知道萧潜记不全,便想了这个法子,蒸完这满满的五缸水,萧潜不知何为年何为月。

    不过萧潜的坐下已然注定了结局,只不过徒增枯燥乏味罢了,这便是修行,一日,一月,一年,一辈子,何时为多,何时为少。

    “多谢空闻师父。”

    萧潜看着空闻和尚两手空空的背于身后,腰间的空布袋摇摇晃晃,永远没有东西,这便为空,坐于佛像身前,眼闭听万物,这便为闻。

    何为痴道长坐在了一缸上,萧潜也别想偷懒,何为痴道长倒是很想见识见识屠鸿盟主亲自给出皇天珠的人,萧潜又被遮住了日头,闭上了眼睛运气起来。

    萧潜头与山齐,双手抚膝,体态匀称,神态肃立,超凡脱俗,壮实双膀,饱满胸膛,尚肥时尚,只是坐的姿势有些不标准,既有些像道家空坐,又有些像佛家打坐,不过无伤大雅,五缸水满满悠悠的闲适的度着时光,水面还没有一点动弹,何为痴道长噗呲一笑,萧潜找错了水缸,结果适得其反,萧潜忽然间略显恶心,有些想吐,好在早上吃的少,暂且忍住了,萧潜还是不能接受这是早上如戏清淡的原因。

    刹悠悠,宝塔巍巍,大雄宝殿在袅袅香烟和梵音中依旧散发着佛门特有的庄严和肃穆的气息,听着钟鼓楼响亮的钟罄之声,这是又过了一个整点。

第二百四十七章 佛曰

    人至山水处,寄情山水间,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萧潜要想加快领悟这空闻和尚在这山水之间悟出的新建筑基洗髓功,便要先领悟这好山好水,枯燥的佛经甩至一边,只领悟这山间禅意便好,山为静,水为动;山为情,水为性;动静互生,天性可净化心灵;山水可涤躁心,可凝静气,从而洗心养身。

    这整个白马寺没有一卷枯燥的佛经,过日子已经够枯燥了,何苦再添一份枯燥,只留大雄宝殿那一尊佛像便好。

    空闻和尚踏着缓缓沉静的步伐走了出来,空闻和尚已然念完了一卷心中佛经,何为痴道长在破落石庙墙角吊着根野草睡着,甚是享受,萧潜坐在原地没有动弹,平身静气,倒有点佛家弟子的模样,空闻和尚的佛意靠近,萧潜的心境便开始不稳起来,萧潜一睁眼,眼神迷糊中出现了空闻和尚的重影,满身热气的萧潜想要起身,却被这筑基洗髓功控制无法动弹,筑基讲究的就是一个稳字,萧潜这二卷《通气达身》没有彻底完成时,萧潜越是动弹,对心神越是伤害。

    空闻和尚示意萧潜别在动弹,萧潜也意识到了这筑基洗髓功的奥妙之处,便运功恢复原身,即便萧潜已然感觉不到双脚的存在,。空闻和尚只是数着一颗又一颗的磨皮光润佛珠,一步接着一步,“人生在世,便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似乎这些佛家功夫都可说出这些个大道理来,佛曰普渡众生的功夫,这筑基洗髓功只是冰山一角罢了,萧潜继续打坐,每读水中的一个字萧潜便要使出十足的功力,自身的纯阳内力接应着佛家气力,萧潜的身心舒畅无比,自身的魔罡内力重来没有如此安稳。

    五个圆口大缸映衬着朦胧的远山,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蓝色的天边,直到这山间倒影全然消失,萧潜才能练完,不过这才是微末分毫而已。

    山间凉风阵阵,萧潜的佛家气力又一次在身旁荡漾开来,空闻和尚便漠然走远,走出这院看着白马寺外的石桥,听着那潺潺的水声,想起了多年以前的屠鸿也是如萧潜一样盘坐在这石桥之下,屠鸿不着调说是能蒸尽这小河的流水,不过是句可笑的空话,那夜下了暴雨,屠鸿被冲下了山,于是,第二天空闻和尚吃到了新鲜的野生鱼.,这也是一种修行。

    空闻和尚走至那石桥,轻轻踏上一步,看着这清澈的溪水恰有几条相似那鱼在成群撒欢,空闻和尚便捡起了几块散落在桥上的石头,晕厥的鱼被冲到了溪口岸边,空闻和尚捡起这鱼放进了从来都是空空如也的布袋,笑了一笑道,“今晚有鱼吃了。”

    想来当年屠鸿被冲下这小溪的时候说的也是这句无聊的话吧,不过这鱼变了,人也变了。

    空闻和尚感伤了一般,一句阿弥陀佛便化作清风拂杨柳般的微笑,一滴没有准备的雨掉在了空闻和尚满是尘土的脸,久久之后才滑了下去,却听得这山间飒飒作响起来,这南风天过着,雨不知要下多久多大,溪面的雨点密集了起来,空闻和尚便朝着白马寺走去……

    荫庇下的何为痴道长抖了抖鼻尖的一滴小雨,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朝远处望去,一片白色烟雨正在徐徐赶过来,“这雨可真是不给面子,得得得。”

    何为痴长老拍拍屁股,吐掉了那味道已散去的草尖,拍拍本就脏兮兮的屁股,正朝着里堂走去,却见萧潜正发着功,何为痴道长一想便也不挑逗了,这雨自然会挑逗萧潜。

    不知其所始,却知其所终的雨淅淅沥沥的掉在了萧潜的身上,五个大缸里密密麻麻的雨点徒增萧潜的任务重量,萧潜没有睁眼只是寻求着佛法,即使这雨扰乱了原先缸中的顺序,不过萧潜已然有了经验,要想不做错,只要不吐便是。

    那两位老僧侣毕生没有一儿一女,慈悲为怀的心终究见不得年轻人受苦,白马寺里唯一的一把油纸伞便由一位老僧人撑在了萧潜的头顶,只是这雨实在是太大了,不一会儿,二人便都湿透了身子,萧潜冷咽着雨水,气力不足全身发抖,毕竟自己的回天玉露神功只有三成,不过这筑基洗髓功在发掘着自己的内力,萧潜不知哪里来的佛家气力正读解着水中的筑基洗髓功,萧潜的脑子无比顺畅,嘴边轻盈的声音像极了佛家诵经弟子。

    油纸伞下的萧潜睁开了眼睛,萧潜居然能够战立起来,这说明萧潜已然又修完一层,只不过这水倒是又满了,全然没有一点变化,萧潜迈开一步便摔在了地上,老僧人赶紧去扶起,萧潜在这半漏的油纸伞下来到了大雄宝殿,瘫软倒地,这油纸伞是不知哪一年独行客遗留于此地的,多半会陈旧,破了几个洞。

    大雄宝殿内正是独坐的空闻和尚与靠墙的何为痴道长,萧潜看着佛像前不容易点起了几柱香便跪在了那香案前拜了拜,入这白马寺还没拜见这佛,不知什么佛,拜一面便是。

    却不想空闻和尚却从来不拜这佛像,只是与它日日坐陪而已,“强者无敌,慈悲为怀;弱者无能,跪佛求生。”

    萧潜瘫软的坐起看着空闻和尚不解道,“人且比佛强么?”

    “人是未醒佛,佛是已醒的人,孰强孰弱,自有心定。”

    雨中的山色,其美妙完全在若有若无之中。如果说它有,它随着浮动着的轻纱一般的云影,明明已经化作蒸腾的雾气;如果说它无,它在云雾开合之间露出容颜,倍觉亲切。

    空闻和尚自布袋里取出了几条鱼来,今晚可加餐,酒肉穿肠过罢了。

    剪水为衣,抟山为钵,山水的衣钵可授之何人,叩山为钟鸣,抚水成琴弦,山水的清音谁是知者,山是千绕百折的璇玑图,水是逆流而读或顺流而读都荡气回肠的回文诗,山水的诗情谁来领管。

第二百四十八章 谁人识得天上曲,何人能娶天音坊

    古趣盎然的街道、千古风流的泰山、质朴静谧的云烟镇,客栈院中绿树葱葱,潺潺河水从门前及院旁流过。

    这几日的云烟镇却是不那么太平,整日下着下雨不说,近日住进来的也都是些江湖侠客,身上的刀剑各自搭着深色的帽衫,有成群结队出行的,也有独行侠客,不过很少有这些侠客住进这云雀楼,这些家伙都喜欢那些边边角角的客栈歇脚,或许是对窗口喝茶的十刑感到一丝惧怕。

    这一日只有十刑在云雀楼里歇着,南宫翎兄妹与霞结伴上山游玩去了,距离那四月四日还有许久天,南宫翎兄妹倒是问遍了这整个云烟镇,都是没有半点孔雀翎的线索,只是那不知修行到何时的何为痴道长也还是没有出现。

    十刑愿意呆的地方必然有呆着的道理,这房间没有想象中的丰满,但是桌上的那古筝便是十刑消遣的工具,十刑弹曲子只因那盟主喜欢听曲子,也不知多久没有碰这东西了,十刑不容易支开了同行的人,天色正好,雨水嘀嗒正附和这优雅的琴声,天青色等烟雨,烟波淼淼归人。

    绿树掩映之中,整齐的瓦房和陈旧的草屋交错杂陈,恰似一盘杀得正酣的象棋子儿,几位摇着驱蚊扇子的眯缝老者坐在镇头处忽然眼睛有神了起来,看够了粗鲁风尘的剽悍侠客,总算来了一支养眼的队伍。

    这队伍一行不少人,一行皆是女子,即使这路色泥泞,却还是阵阵白衣文服,如那青莲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姑娘们个个的脸蛋都是如此可人俊俏,倘若这红尘中少有的心动女子,路边的老家伙们见了也得红上脸娇羞的让出一般路。

    女子们皆手持长剑,白衣如柳絮一般飘飘欲仙,青丝及腰,脸蛋上没有一丝粗糙的痕迹,任是一个略经江湖事事的人都知道这便是武林中最柔阴却不失刚强的天音坊教派。

    天音坊教派由第一任师太柳无心所创,今流传至第四任师太冷清心,帮派历来只收女子,在武林中独树一帜,谁人也不敢小看,江湖上只流传着,谁人识得天上曲,何人能娶天音坊的诗句。

    天音坊的女子皆懂得乐理,宫商角徵羽样样精通,皆是世间一等的乐师。

    天音坊一路上畅通无阻,若是有人行礼自然也就还礼,眼看这天色渐晚,冷清心师太便带着这行女弟子们寻一个歇脚的地方,走过些地方皆不合适,天上的小雨也越下越滴答了。

    “师父你听……”

    说话的是冷清心师太最喜爱的弟子庞舒月,庞舒月年纪轻轻才加入这天音坊一年时间,实力便已向九天圣姬靠近,九天圣姬乃是天音坊的九大高手,各人皆执掌一乐器,世人皆知这九天圣姬最厉害的不是手上的剑,而是手上的乐器。

    天音坊并不参加武林盟主的选举,这次的目的便是见证这武林盟主的诞生,九天圣姬却只来了两个,天音坊需要人守着。

    冷清心师太与众弟子都停住了脚步,摒弃了这淅淅沥沥的雨声,师太与众弟子听见了悠扬的古筝曲,庞舒月看着那窗户微微摇摆的阁楼上淡然的笑到,“想不到这世上除了天音坊,居然还有人能弹出如此悠扬的曲子。”

    庞舒月一年前加入天音坊,盲选时摸到的第一件乐器便是古筝,这便告诉她在天音坊的主修乐器便是古筝,只是一个半月没在手上,庞舒月甚是想念那古筝,这古筝旋律婉转悠扬,这是庞舒月没有练习过的曲子,连冷清心师太听了都是啧啧称奇,“确实是好曲子。”

    冷清心师太转身一看,这客栈便名为云雀楼,婉转悠扬的云雀声也是启迪乐理的半个师父,众人便决定是这个客栈了,近日云雀楼没有接过女客人,小二一见自然是喜笑颜开,“小二,住店。”

    庞舒月嘻嘻一笑,一个,两个,开始帮这小二清点起人数来,不多不少,正好十一个,算了房钱,小二便带着众人前去房间,走上那精致的特色阁楼,众人环往四周,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各人的小房间里正好都有些小乐器,甚得众人满意,几个青花瓷的小茶壶,零零散散的摆放在大榆木桌上面,庞舒月卸下了背了一路的包裹,这肩膀上的白衣绸缎都起了褶子,姑娘们本来便瘦,这一路却又瘦了不少。

    庞舒月找了这几间屋子,器件都算是齐全却唯独没有古筝,冷清心师太自然明白庞舒月的意思,庞舒月一向都是如此上进求学,冷清心师太便带着庞舒月朝着那古筝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想借那房里的古筝,对面那门只是虚掩着,十刑全然不会想到会来些天音坊的老朋友,却已然在古筝声中忘记自我,庞舒月敲了敲门并没有说话,里面却也没有传来言语,十刑只是继续弹着古筝,没有理外面那人,却不知外面的庞舒月正如天上掉下的妹妹一般楚楚惹人怜惜。

    门外小摊的叫卖声随着清新的空气进来了,庞舒月缩回了巧手,略有些楚楚可怜的看着身后的冷清心师太,“有人吗?”,庞舒月又轻声敲了敲门,问了个答案很是明显的问题,这声恰是钥匙,十刑许久没有听见如此令人心头一怔的声音,十刑一缕这古筝线,众声律皆荡漾而出,一阵风过,这虚掩着的门便被这声律弹了开,庞舒月一惊敲了个空,朝里望去,只见正对着自己的十刑,十刑还是那个该死的迷人模样,细长的手指弹出一乐符,敲打着庞舒月的心。

    十刑的眼里却是一个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边右衽青色半臂短袖,月白色高腰罗裙。上绣银色缠枝菊花并振翅云雀,灵动活泼,清雅非常。只那袖沿之处,略有雨滴脏污,更有淡淡烟火之气,这便是乐师庞舒月。

第二百四十九章 风情万种,你方唱罢我登场

    一曲古筝落,十刑邪魅一笑,想不到来的是多年未见的故人,自然不是庞舒月,而是那脸色忽暗的冷清心师太,冷清心师太的剑柄顶到了呆滞的庞舒月,庞舒月一晃神过来便与众弟子站在了一边,冷清心师太此时的眼神却如能杀人一般凌厉莫测,“想不到堂堂的护盟右使十刑居然还苟活于世,何不与你那盟主同生共死,简直就是屁话。”

    乖巧的庞舒月从未见过十刑乃至龙渊阁的人,听师太的语气这十刑却是与天音坊有仇一般,庞舒月只是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着十刑,师太发话,庞舒月从来不敢乱插嘴。

    十刑只是将手轻轻放在那古筝上,感受着每一根弦所带来的触感遐思,这也是庞舒月最喜爱的动作,每当练得累了,庞舒月把手这么一放,便算是休息了,久而久之习惯了,庞舒月一见这姿势忽的有些共鸣。

    十刑呵呵一笑,“我十刑一生光明磊落,只是你这老尼姑,这么多年了,也不找个男人管管你这张臭嘴,怎么?没人看得上?”

    冷清心师太气的心头绞痛,剑起,剑落,不过十刑的功夫自然不是吹的,一踢那古筝便平地而起,任由那师太砍翻茶桌,凳椅,十刑自空中而落,微微弯矩的右腿接住了那古筝,十刑微微一笑,甚是迷人,一道内力划过这古筝,一股强劲的内力便朝着众人袭来,师太眼神直瞪那不讲道理的内力便回身而去。

    一剑平地,两股气力相撞不分上下,十刑的内力还是略占上风,吹起了庞舒月的裙摆,庞舒月脸只是爆红着,只是十刑却是没心思看,只是在倒酒。

    “你!”庞舒月拔出了剑化娇羞为杀气,一剑便往那安然倒酒的十刑而去,十刑只觉这脸上吹过一阵干净淡香的气息,眼前这姑娘干净的很,十刑倒好了两杯酒,伸出两指,利落的夹住了那剑尖俏刃,庞舒月一惊无法拔出这剑,十刑淡然一笑,这碧心指如无影无踪一般点住了庞舒月的穴道,庞舒月便动弹不得,十刑这时才看清了眼前的庞舒月,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十刑取下庞舒月的配剑,许久未使剑的手拿着把剑倒是不习惯的很。

    “住手,那可是师父最疼爱的弟子。”再次拔剑的是九天圣姬的冷画屏,冷清心的师太的大弟子,善使一把九天凤凰琵琶,剑术也是好生了得,只是十刑的剑已然可拿庞舒月做文章了,冷清心师太拦住了蠢蠢欲动的二位九天圣姬,这庞舒月再一次引起了十刑的注意,“能让冷师太怜惜的弟子,不知是哪里有过人的地方。”

    十刑拿着剑在庞舒月身旁走着,庞舒月的眼珠极力转着,面色仇恨的看着这看似风度翩翩的十刑,紧张异常,淡淡的香味在庞舒月身上散发着,十刑拿起了这两杯酒,喝了一杯,还剩着一杯,十刑一拍着未烂的桌面,这酒杯便跳了起来,一掌推,师太便接住了这酒杯,这一路,这酒丝毫未洒出,“冷师太,可赏脸喝的这酒?”

    冷画屏担心的看着师太,示意这酒里藏着什么文章,冷师太掂量着这一盏醇香的酒,哼了一声便一饮而尽,只见那十刑喝彩了一声,“好,不愧是冷清心师太,且够资格与我打上几招。”

    十刑点开了庞舒月的穴道,示意庞舒月走开,不料这庞舒月恶狠狠的拳打脚踢起来,十刑自然轻松躲过却不想这庞舒月的牙口倒是锐利的很,十刑一忍竟一招锁喉将庞舒月锁入怀中,差点肋红了这细嫩的脖子,“你看你这弟子,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却是如此蛮横之徒。”

    十刑脱口而出尽是些夸人之词,凌烟渡口上写的信可想而知多么闷骚,庞舒月张开了嘴,十刑的手上牙口极深,出了红血,庞舒月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白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十刑总是不忍心下狠手。

    十刑正搞不定这庞舒月时,冷清心师太已然刀剑寒光点点而来,十刑只好将这庞舒月当上一当这挡箭牌,处处走步躲着,待到时机成熟时,十刑的碧心指只一指这剑身,冷清心师太的右手掌心如若针扎一般弹开了这长剑,众人一惊,只见这长剑脱于半空如海蛇一般震颤,弹于四处,震起了四处架上的酒坛子来……

    十刑怀中肋着的庞舒月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半空中的比比皆是的酒坛子,眼看便要砸在自己脸上,却觉得一阵脚下一阵移步,庞舒月再一睁眼,只见十刑轻抚这古筝,一招滑落,手指尽弹,乐调尽兴,音色齐全。

    冷风抚面,十刑发丝微动却如已成霜,内力倾泻于扬长的碧心指尖,碰触古筝琴弦,曲音依然流畅,悬于这云雀楼顶,连绵不绝……

    庞舒月半倒着,眼里却只看见了十刑那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俊俏成熟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这酒楼忽然寂静了一般,忽的酒坛皆在空中炸裂开来,声响倒是出了些豪情气势,酒坛碎片四散而去,藏入不好打扫的边边角角之中,只可惜了这酒如雨滴倾落,洒在了天音坊弟子的白衣飘飘之中,湿了身,调了味。

    层波曲尽时,似合欢花焰腾空散开,光芒飘然转旋如回雪轻盈,映衬着美人们的脸庞嫣然明艳.清雅、妍丽、馥郁、柳弱、丰腴、娉婷……宛如阳春三月的春风楼,各色佳丽齐聚一亭,满目芬芳.

    水晶帘落,纱幔垂曳.

    美丽繁华,就像一幅精致的绣图,却像是掉进了水池中。

第二百五十章 何为高手,何为佳人

    冷冷的冰雨在众人脸上胡乱的拍着,云雀楼下掉落的几块散装木板已然让过路的人离得远了一些,云雀楼里的小二与伙计们只是在楼下的柜台前捂着耳朵,不敢轻易上楼劝架,更不敢要钱赔偿,即使是规模不小的云雀楼却也总是做些亏本生意。

    十刑还是一如既往的占上风,天音坊的长处还在天音坊并不在这云雀楼,不然十刑也不会如此蛮横,冷清心师太与众弟子们身上都洒上了酒,地上皆是些碎落的酒坛瓷片,若是再打下去,这房间都要被拆的只剩各空壳罢了。

    庞舒月的身上酒水少,且都是些十刑的体温,浑身散出了汗,十刑一手提剑背手而立,手腕上滴着鲜血,这是近些年来十刑第一次中招流血,十刑的这伤口微微颤动,有些青筋展露,天音坊的姑娘倒是好牙口,十刑的肉算不上鲜皮嫩肉,却咬的如此深。

    十刑看着白衣微湿的众弟子不服气的样子倒比那些贪生怕死的正派男儿弟子有意思的多,“冷师太,宰相肚里能撑船,那师太肚里也得有体谅,都是些陈年旧事,何以追究至此。”

    冷师太作为天音坊的一家之主,总是以冷面示人,平时对弟子们也都是严苛至极,不过冷清心师太最痛恨的也莫过于失去自己的弟子,何况以前的龙渊阁确实曾做过有愧于天音坊的事情,不过这并非有意为之。

    庞舒月自然清楚天音坊与龙渊阁的恩恩怨怨,只不过天音坊的势力全然不能与龙渊阁的实力抗衡,天音坊此次前来并非是因为无字宇的那封信,而是这盟主对她们来说必然要换,天音坊早已不服龙渊阁。

    冷清心师太只是轻蔑地看着这衣冠楚楚的十刑,一身的酒气也全然不在意,“陈年旧事,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十刑右使难道不知道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一命抵一命的规矩任是街巷里的小孩也懂,你们龙渊阁可是连小孩都不如。”

    十刑哈哈一笑,这屠鸿盟主都没有化解的梁子倒算是结下了,只是这世上的事情哪里能都按着规矩来,不过是一码事说一码事罢了,信口雌黄的事情见多不怪,“师太此言差矣,若问一命抵一命,哪次平息江湖争斗龙渊阁的弟兄不是死的最多,这些命谁又来抵?不知道这位姑娘的命可抵否?”

    十刑手上的那女子使的长剑在庞舒月的身上游走着,庞舒月努力使了半天的通经舒脉功还是没有找到一点对解开碧心指的对策,这身子反而锁的更紧了,庞舒月的挣扎师太都看在眼里,脑门上的汗掩盖不了,冷清心师太知道这碧心指的厉害,却是语气狠重,“你敢!”

    十刑一听便表现的吓了一跳,面色夸张,挖了挖耳朵,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小,这几年来这一点却是一点没变,母老虎的称号也不是空穴来风,十刑只是微微踱步在庞舒月面前晃悠着,使着这剑挑着庞舒月的剑眉,梳着庞舒月的青丝,语气温润微张,“你看我敢不敢……”

    庞舒月圆润的眼珠子离不开十刑的脸庞,从左移到右,这刀尖划过,不知为何庞舒月竟一点又没有任何恐惧心理,倒有点心跳加速道,“你……!”

    窗外被砍了一半的帘子终于忍受不了雨水的重量,活生生的被撕下掉下楼去,正好砸在了过路的独行侠客上,好在没碰上脾气不好的独行侠客,不然又得坏上点云雀楼的名声。

    十刑一剑刺去,却不知何时的剑刃变成了剑柄,重力在庞舒月的三穴上一点,庞舒月的碧心穴道便被打开,庞舒月站于原地只觉四肢瘫软无力,全然无法使出一招半式,即使使了也没什么用,十刑将剑丢给了庞舒月,庞舒月一没接稳便掉在了地上,十刑只是嘲弄一笑,“真是人有失蹄,马有失足。”

    庞舒月愤恨的捡起这长剑灰溜溜的站至冷清心师太身后,只是低着头不敢说话,在她看来似乎给天音坊丢脸了。

    “冷清心师太,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武林盟主选举在即,若是天音坊不想损兵折将便就此罢手吧,四月四日之后,若是冷清心师太不打算放过在下,在下一定奉陪。”

    十刑撂下这几句话之后便只是背对着天音坊众人,看着窗外雨景,几个胡乱跑进屋檐躲雨的人,几滴不乖巧的雨水还是喜欢钻进这窗户来。

    冷清心师太看着这高傲的十刑也是暂时拿他没有办法,便收剑入鞘转身走了出去,天音坊的众弟子也是不甘心的走了出去,这古筝没借成,倒是沾染了一身的酒气,真是玷污了这身白衣,庞舒月的嘴角还有着十刑的血,一擦便走了出去,这门顺着这不顺的风一关一合,十刑再一转身便没了人影。

    满身皆湿的南宫翎兄妹与霞正巧自楼下走了上来,众人皆湿,不过一个沾的是酒,一个沾的是雨,众人只是擦肩而过,谁也不认识谁。

    不过南宫翔看这装饰便认出这些该是天音坊的弟子了,不过突然见到冷清心师太这样的大人物南宫翔似乎有点不能接受,众人走的急,擦肩而过也急,南宫翎看着那庞舒月倒有点羡慕,自觉的庞舒月比自己好看那么几分。

    南宫翎几人走进十刑的屋子便看见这屋子一片狼藉,只留十刑一人独自对着这窗,吹着冷雨,南宫翎小心翼翼的迈着这步伐,“我说右使,凭你的碧心指,何至于打个架打成这副模样,怎么,难道是高手?”

    霞看着地上的脚印皆与自己的相似,密密麻麻的不下十人,霞在南宫翎耳边悄悄的耳语了几分,南宫翎便痴痴的一笑,像是知道了什么八卦一般,想不到十刑右使还是个风流浪子,十刑没有转身也没有回话,南宫翎便偷偷一笑,“不是高手,定是佳人……”

    三人只是忍住了笑,十刑的眼里何人才算是高手,何人才算佳人呢。

第二百五十一章 浪子送古筝

    雨后走着,众人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苍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的各地人色脸庞,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云烟镇渐渐热闹了起来,倒有点长安集市每三五七日便赶集的感觉,只不过这云雀楼始终是少了一个人,十刑

    有点担心萧潜,这筑基洗髓功向来难练,总有日得去观赏一般,不过不是今日。

    雨落过后,天边的第一抹云流淌在流光异彩的穹顶时,满街道生机盎然的植被舒展开身躯来,那密密麻麻茂盛的环绕,怒放在那精美的橙色屋檐之上,下面是灰土色和白色交织的墙体,散发着玉石一样温婉的反光,十刑在云雀楼外逛了一圈,处理了些事情便回到了云雀楼的屋子,屋子已然被小二打扫的干干净净,整洁的如一个新屋子一般,只是这摆酒的地方没了酒,这生意可做不起,酒驾子换成了黑色的墙饰,星星点点若那花香一样爬行,与那华美倾城的繁花幽幽间彼此辉映,宛若一座小巧却飘荡着大气的华丽宫殿,像伫立在那轻盈的海边的一曲柔美的旋律。

    十刑淡然的坐着抚摸着这古筝,十刑甚是得意这古筝刚才便在楼下从掌柜手里买了过来,很难见到一个简简单单的客栈有着如此音律婉转的古筝,许是这泰山脚下的风土人情。

    天音坊的住所正好与十刑众人的住所遥遥相望,中间正如隔着一条楚河汉界一般,井水不犯河水,庞舒月洗完了澡换上了身干净的衣服,所谓干净的衣服便是换上了身更加白皙的天音坊衣袍,比上一身更加楚楚动人了些,庞舒月走出房门,看来冷清心师太与众师姐师妹都还没有洗完,庞舒月取了剑便下的楼梯来,迎面差点相撞的便是那熟脸的店小二。

    这店小二不知见过多少女客人,只是这一见庞舒月却又羞涩的红了脸还不时的挠头痴笑,庞舒月迟疑的看了看这没有见过世面的店小二,谨慎的看了看四周与来时的方向,发现没人注意之后便掏出了腰间的可人钱袋来,里面的银两不是很多,且都是一路上省吃俭用还留着的银两,“店小二,这算是给你们的赔偿,再多也没有了。”

    庞舒月小心翼翼的将这钱袋塞进了店小二油腻腻的手心,像是在害怕有人看见,这钱可是回去的必须之财,庞舒月已然是瞒着冷清心师太前来补偿,当然如做个贼一般谨慎,庞舒月向来没有做过贼,这是第一次做不是坏事的坏事。

    庞舒月正担心道,这店小二便傻痴痴的笑着将这钱袋原模原样的塞了回来,庞舒月正有点不敢相信便听这实诚的店小二道,“这位姑娘,这钱楼上的公子已经付了,姑娘不必再如此了。”

    店小二安稳的将钱袋留在了庞舒月的嫩手中,摆了一摆肩上的白色擦桌布条,神采奕奕的朝着楼上走去,庞舒月迟疑了一下便灰溜溜的走上楼去,悄悄的走回了屋子,再看看那远走的实诚店小二,庞舒月还是第一次知道还有如此这般傻的店小二,不过这店小二或许想着的是再能多摸上一次庞舒月的小手,一摸确实值这么多钱。

    “舒月,你去哪儿了?”

    与庞舒月同房的几个师姐看着庞舒月提着钱袋边走着边胡思乱想,便好奇的问了问,只是庞舒月忽然缓过神来回应一笑,摇了摇头,“师姐,没事,我只是看看这钱袋里的钱有没有少,毕竟师父将钱袋交予我保管,自然要时时护它周全。”

    众人只是没有再追问下去,庞舒月正好将这钱袋子放回了包裹,门外便忽而响起了阵阵的敲门声,庞舒月与众人只是提剑戒备,据庞舒月所知,这客栈里除了十刑与天音坊众人,似乎还没见到其他的人住进来,难道是那三个落汤鸡般的过客?

    庞舒月在门后问了问,只听得外面回答的是女子轻柔感性的声音,庞舒月便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吱吱呀呀的门来,眼前的正是南宫翎与霞,众人只是有过惊鸿一瞥,庞舒月只是看着二位,“二位姑娘可有事?”

    南宫翎只是一笑转过身来,霞取下了那南宫翎身后背着的黑木盒子来,这黑木盒子差不多足足一人高,“打扰姑娘了,这原就是这间屋子的,还劳烦这位姑娘放一放。”

    南宫翎递过这古筝黑木盒,庞舒月只是半信半疑的接过这黑木盒子,还没来得及问清南宫翎与霞却已然走远了,众师姐正好奇是什么,庞舒月一拿到便已然知道这是便携式燕式古筝,连重量庞舒月也能大概说出来,因为庞舒月对古筝实在是太熟悉了。

    庞舒月轻轻的将这古筝盒子放于桌,一取一拿,这漂亮古朴的古筝便安然如君子一般立在这甚好的桌上,几位师姐还在一边恭喜着庞舒月师妹,殊不知这古筝便是十刑所使的那古筝,打斗时庞舒月离那古筝最近,自然也看的最清楚,庞舒月淡然的在一旁坐了下来,轻抚琴弦,悠扬的乐曲便不出意外的袭来,这是天音坊的韵味没错了。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庞舒月的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细细打量一番,身边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的是不凡,床上是一床锦绣被花,侧过身,一房古代女子的闺房映入眼帘,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满屋子都是那么清新闲适,几位师姐拿着那古琴与庞舒月伴奏,阵阵锦瑟合鸣的悠扬旋律充满了客栈的每一个角落,庞舒月不时看见这琴弦上还有着十刑的血迹,便努力弹奏逝去痕迹,弹着弹着却是引来了冷清心师太。

    庞舒月与众弟子行礼,冷师太一见多了副古筝便上前质问,“舒月,这古筝从何而来?”

    庞舒月与几位弹琴的师姐也是如实相告,几位女子相送,冷清心师太自然有点半信半疑,因为这古筝实在是与那十刑所谈的那古筝相似异常,正当师太怀疑之时,望去那十刑的屋子却传来那首引众人进云雀楼的曲子,冷清心师太便作罢,看来十刑的心思还是有着老江湖的痕迹。

第二百五十二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今日还算风和日丽,无风无雨却亦有晴,泰山脚下的烟火总是来的有模有样,不像江南的雨那般来的猝不及防,总是出现的如此恰当,不知何时这偌大一个云雀酒楼在几天之内便已然订满了屋子,这也倒是让天音坊与十刑的矛盾暂时和谐多了,天音坊不想因为闹事失去江湖上的颜面,想必十刑也是如此,住进来的都是些独行侠客,他们或许认得天音坊与十刑,但是十刑与天音坊并不认识他们。

    霞走下楼去不经意的看着人潮拥挤的云烟镇,这里像是中原的第五大驿城一般,鱼龙混杂,想不到无字宇的消息倒是日行万里,任凭一个无人问津的小门派或许都有无字宇的耳目。

    十刑正与南宫翔兄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观察着行人,或许会遇到熟人,霞只是漠然的坐下并不想见到什么熟人,毕竟霞也没什么熟人一说,与自己相熟的人也死的干净了,店小二端上了冒着热气的包子稀粥,加上一叠小菜,这是这里的讲究吃法,倒与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

    正当小二打算去往另一桌询问要些什么东西时,这门虚晃着毫无征兆的走进了一位落魄书生,小二正觉奇怪,这云雀楼许久没有接待过所谓的文邹书生了,那书生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在座的众人皆佩戴着刀剑枪斧,唯独这个意气书生只在腰间插着一只狼毫墨笔,这就是书生的武器,不过却没人正眼瞧这破落书生,这年头没有点真刀真枪的功夫,一来没有地位,而来自然没有尊重。

    南宫翔叹了一口气,啃了口雪菜豆腐馅的包子淡然的看着那小心翼翼坐下的书生,“正所谓是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那雪菜豆腐馅的包子正好如这书生一般,没得光彩,又填不饱肚子的狗不理包子,哪比得上肉馅的包子。

    店小二最后才朝着那进店的书生寻了过去,书生满脸淡然的在那新一页的菜单上打上了个飞扬的勾子,店小二只是敷衍一笑,一转身便失去了笑意,疾步朝着后栏走去,看来这书生只是点了个平常的东西。

    不一会儿,天音坊的众人也从楼上走了下来,庞舒月只是看着十刑正喝着热茶,便自觉的歪头躲避,一躲便看见了这角落里的书生,之间这书生身穿水墨色衣、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清秀的面孔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出完美的侧脸,一双修长洁净的双手不时遮挡着阳光,一身的书生气质,不过怎么看都像是个破落户。

    众人只是寻了个清闲的位置悄然坐下,南宫翎看着庞舒月等人坐下的位置却离着他们十几张大宽桌子,南宫翎便只是冷哼一声,“这冷师太可真是记仇,倒像是本小姐有狐臭一般。”

    霞只是经常被南宫翎逗笑,这次也一样,南宫翔只是递了一个肉包子过去,安抚着妹妹道,“说不定是那师太有呢?”

    庞舒月早些时候便知道了这送古筝的姑娘是十刑一伙的,只是一直没有向师太承认,当然是因为不敢,古筝的话南宫翎兄妹的房间都各自有着,戏做全套也不麻烦,只是听了那庞舒月的古筝演奏之后,十刑便再也没有动古筝的一根弦了,这或许是一个男的掘强,南宫翎倒甚是不懂,庞舒月整日弹着也不见十刑回奏,之后这云雀楼人多了便也搁置了。

    十刑吃饱喝足听得那店小二的脚步声,只见一碗普普通通的云吞素面放在了书生面前,礼貌性的说了一声,“客官请慢用。”,之后便走了。

    这书生令众人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先动筷子,而是不疾不徐的从隔木布顶背篓里取出一张偌大的白纸来,这云吞面的香味似乎没有冲刺进书生的鼻子一般,书生先是无动于衷,再之后这书生便摊好了这纸,用力压了一压便也就是了。

    霞只是淡然的看着那书生,与众人一起,这纸像极了西楼正方隔层里的白纸,如萧潜静坐练字一般,不过这书生不是练字,而是作画,四处酒桌的划拳争吵,酒杯碰撞的声音已然被这书生抛光。

    书生取下腰间的那狼毫毛笔,拿着这桌上的青瓷茶壶混着这黑色酱油倒入了这漆黑的掌心之中,这便是书生的墨汁了,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颜料作画的书生,十刑众人倒是很感兴趣,与之同样感兴趣的自然不是十刑一拨人,还有那天音坊的冷师太及庞舒月众弟子。

    书生拿着这狼毫毛笔在左手掌心的墨汁中转了一圈,即使如此这墨汁却是一点都没有掉出手掌心,这书生的风度还是如此一丝不苟,想必作出来的画也是极品。

    书生的青丝垂落侧颜,有些风尘仆仆的干裂粗糙,不过并不影响那狼毫毛笔在手中龙飞凤舞,似乎指点江山一般游刃有余,南宫翎痴痴的看着,这作画的姿势一点也不比练剑的姿势差,真是出神入了这画,毛笔这武器也甚是惊人。

    等到书生左手上的墨汁榨了干,右手间的狼毫毛笔这才停了住,每一滴墨汁似乎都物尽其用,能将一幅画与所用的墨汁拿捏的如此好的,自然是书中高手,极高的造诣不需溢于言表,只需方寸之间的洋洒黑墨。

    书生作好了画,那干去的狼毫毛笔小心翼翼的挂回了腰间,书生左手的掌心又黑了一层,这便是研墨的墨台,书生用心的吹着这一副只分黑白的画,这种水墨画才最见一位画手的功力,不久这画便干去了。

    书生将那碗云吞面移到面前,迟迟未敢下口,碗筷都摆放端正,这云吞面是这云雀楼里最不容易着凉的食物,书生似乎不急,只是这面再不吃便要花了开,散作面糊。

    南宫翎只是站着上下跳着,南宫翎想看清那副画,却怎么也看不清……

第二百五十三章 第九十九个

    许久之后,那店小二忽的从书生面前经过,只见书生面前的那碗云吞面还是丝毫没有少去,店小二忽然刹住了忙乱的步伐,也不知是这面不合这书生的胃口还是掉进了苍蝇蚊子,店小二只是请教了一番这静心的书生客观,“客官,可是本店的云吞面不合您的胃口?”

    书生只是礼貌的起身作揖之后便小心翼翼的拿起了桌上的那一幅水墨画来,“不知小生的这副字画可否抵这云吞面的钱。”

    店小二一听便明白了这穷苦书生的意思,店小二忽然挺直了腰板,说话净些硬气,店小二只是一看这字画既没有官印也没有名家私印,可见这只是一幅普普通通的字画,对于店家老说这没有一点利益可言,店小二抖了抖小腿指着这穷苦书生,“敢情你这穷书生上这云雀楼来白吃白喝?”

    店小二话音刚落,正在店里大快朵颐的酒徒们都朝着这穷书生看了过来,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这是个身无分文的穷书生,穷书生只是淡然一笑,看来这幅水墨画又白费了。

    穷书生小心翼翼的折起这幅画,没有嚣张的举止,也没有高傲的眼神,穷书生规矩着,平静着,甚至面带一点微笑,但是却让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这书生身上透漏的一种气息,若即若离,无法触碰。阳光打在他笔挺的鼻梁上,顺着嘴角好看的弧度泄了下来,洒满他洁净的衣襟,长长的头发搭在肩上,在微风中若起若浮,显得英气十足,“看来是不行,这面小生丝毫未动,若是上了面必是要付钱,那小生的这条贱命……不知阁下可否看得上。”

    一个世上再普通不过的店小二自然掌管不了生杀大权,就算是书生将头低在店小二面前,店小二也是不敢下手,店小二赶紧找来掌柜的评理,掌柜的也是收不了钱,杀不了人,便叫些伙夫打算拿下这书生洗个碗也可当做这面的钱便罢,只是这书生穷的不成样子,这骨子里倒都藏着无比的高傲,硬是不肯去做这刷碗的活,却又不会功夫,只得任由伙夫们处置。

    向来有菩萨之心的庞舒月自然是想出手付了钱罢了,这次冷清心师太没有阻拦,不过一碗云吞面罢了,也就区区几个板子钱罢了,不过天音坊想做好事却总是被抢先,南宫翎在几个伙夫身后高傲的冷哼了几声,“这字画我要了。”

    南宫翎将一枚白花花的银两递给了那掌柜的,掌柜的便示意众人退下了,众酒客也是各自又喝上了酒,庞舒月也是坐了下来继续喝着稀粥和着小菜。

    南宫翎拿过这字画摊开一看便觉得天工造物,即使南宫翎并不懂字画,但是这一看便是大家手笔,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能让外行看热闹的便是好东西,这书生只一眼便记下了走进这云雀楼的目光所及之处的景象,再一眼便跃然纸上,南宫翎都能在这画里找到那栩栩如生的自己。

    南宫翎正欣赏着字画久久无法移开视线,却没曾想这不一会儿这穷书生便已然囫囵吞枣一般的吃完了这碗云吞面,没人急着看这矜持的书生便已过半晌云烟,看来这书生是装不出的饿,却是不用装的清高。

    书生将那双云雀标识筷子放回了原处,摆放认真且头尾相齐,穷书生起身作揖,“多谢这位姑娘。”

    南宫翎忽的一怔便回声一笑收起了这幅字画,在南宫翎看来这幅字画买的值,买的好,买的妙,虽然孔雀山庄最不缺的就是字画,“受不起,受不起,还请这位公子移步一叙。”

    书生自然不能拒绝,答应下来之后便拿起了那随身携带的背篓跟着南宫翎走了过去,十刑等人都对这书生有莫大的兴趣,书生作揖行礼之后便淡然坐下,十刑等人只是观赏着这幅水墨画,南宫翔对这画有些造诣,毕竟管着孔雀山庄的藏书楼许久了,跟四大长老也有些学习,心得自然有些,这幅画简直是神来之笔,任一个随意懂的人都觉得赚翻了。

    十刑看着这书生略显年轻却有许多皱纹,早先乌黑的发丝因多年漂泊而染上一层浅浅的白,深灰色的眸里透出一股静谧和深邃,“这年头,书生可真是不好混,阁下如何不学门功夫傍身。”

    这书生面如刀刻般整直的轮廓英气逼人,眉骨透着几分妖媚但并不失男子的俊秀,嘴角似有似无的扬起一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幅度道,“在小生看来,刀光剑影不过为世间一角,小生想看清这世界,唯有兵法儒书,佛法道经,小生即使孑然一身,但那四书五经,兵国六库早已熟记于心……这便是小生的功夫。”

    南宫翔与霞似乎有点被这书生的话打动,不过南宫翔自出武学世家,满腹经纶尚且不可能,只懂得人情世故便好,霞也是自小习武,也并不可能离开手上这把剑,南宫翎只是看着这可怜的书生,无可奈何,“可这功夫看起来填不饱肚子……”

    书生淡然一笑,还是如起身作画时那般洒脱自然的心态,似乎这万物与他无关,唯有这一笔一纸,“万里关河惊契阔,一尊邻曲话悲欢。

    书生饿死寻常事,那得重弹挂壁冠。”

    南宫翎只是摇摇头表示听不懂,继续看着那些画像中栩栩如生的人物,只见这书生又从那背篓隔层里拿出一小本子来,做了与作画时同样的动作,用那狼毫毛笔在这本子上打算写下什么东西,“敢问姑娘芳名?”

    南宫翎只是愣了一下淡然一笑,“南宫翎,南宫翎的南宫,南宫翎的翎。”,还是不忘本质。

    书生在本子上写下了南宫翎三个优雅的字,“这是第九十九个。”

    南宫翎淡然一笑,“你这书生居然欠了这么多姑娘的人情。”

    书生淡然的合上本子,只见十刑看着那饱经沧桑的书生调侃道,“日后若是在长安城谋得了功名,这些姑娘找上门来不知阁下是否还认得?”

    书生淡然一笑,“自然认得。”

第二百五十四章 言不逊

    纷至沓来的教派,独行客,大帮小帮挤满了这云烟镇口,跨过卧龙桥,信步在北栅街,河埠头,三两妇女拿着木槌捶打着衣服,岸上,煤炉冒出的缕缕白烟缭绕上升。远处,蜿蜒的青山隐约可见,一斜夕阳从山头洒下来,颇有“幽巷深处有人家”的意境,几匹无法骑驱的马在镇口便停了下来,几个年轻的独行侠客朝着浣洗衣服的妇女们看了几眼便走了。

    也许今天是个好日子,进入这云烟镇的人数也是成倍的增加,十刑却只是淡然,往日的武林可比这些人多的不是一倍两倍,可见这些年武林无主,懒散成性,没了往日的威风,歪门邪道也日益增多。

    店小二拒绝了好几个面相不错的客官,因为这店实在是已经住满了,总不能腾出个伙夫房出来或搭上个马棚。

    这位穷苦书生已然写完了南宫翎的名字便将这破旧泛黄的本子缓缓叠好,在外面扎上一圈红带子放进了那背篓的隔层中,书生只要了南宫翎的名字,却对十刑与霞等人的名字只字未提,也不闻不问,十刑只见这书生起身要走便淡然一笑道,“阁下这是要去哪儿?”

    十刑总得挽留一会这个有意思的书生,毕竟这是一个连碗云吞面都买不起的穷苦书生,哪里还有多余的银两去住个客栈,倒不如画张画盖在身上昏睡在这山林之中。

    “去寻个容身的地方,不然这天可就要黑了。”

    书生看着这天淡然的摇摇头,戏谑一笑,不过是去个无人的地方,哪里有什么住处,不过以天为盖,以地为床罢了,书生过了这么多年家传的体格只能派的上这个用场罢了。

    十刑与霞先前就已经商量好了,萧潜的床位空着也是空着,这银两可不能白付给这云雀楼,十刑也是站了起来拦住了这已背上书篓子的书生,“阁下留步,不如再给我等作一幅画,这几日阁下的住处已然安排妥当。”

    十刑给的似乎是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答案,书生一转身看着座位上的四人行了一礼,便坐了下来拿出了一张全新的白纸来,腰间的狼毫毛笔已然在指尖落下,霞移开了桌上的碗盆,托起下巴打算欣赏一番书生作画的本领。

    十刑见这书生并没有拿出那本泛黄的本子来,只是呆滞着看着这张白纸,似乎在酝酿着要画些什么,“不知阁下本子里的第一百个名字可否有在座的机会。”

    南宫翎一听便只是歪着眼睛看了看这双手插兜的十刑,摇了摇那微动的竹椅子嘴巴有点嘟了起来,“想不到这堂堂的右使还会吃这种醋呢……”

    书生微微一转笔尖,一拿起了这狼毫毛笔便更加的坐姿端正,这腰板简直比这台柱子还直上一些,正可谓是玉树临风执这笔,风流倜傥作那画,“众位的名字无需写在那本子上,铭记于心便可。”

    这天色如此多变,好在留了这书生,不然这书篓子里的宣纸便要湿上一番,这柔柔地漾着暗香绵长寂寞的青石板巷,旧色斑驳陆离的砖墙,缝隙中瑟缩了几根细细的野草,撑了油纸伞在烟云雨色迷蒙中踽踽独行的纤丽女子,皆是书生作画之中的模样。

    “还不知道先生的名字呢。”

    “出言不逊取后三字,言不逊。”

    此时的南宫翔已然从楼上拿下了研好的墨,虽说不是上等好墨,但是总比这手掌蘸醋来的好,南宫翔一坐下便笑到,“先生的名字可一点都没有人如其名一说。”

    十刑一听这名字便觉得此人并不简单,十刑听过姓言的人只会来自一个地方,“人如其名确实会少许多精彩。”

    十刑不经意的朝着四周看了看,“阁下可是来自白帝城?”

    南宫翎众人只是愣了住,白帝城只是众人记忆里的名字,世间西白帝,北剑圣,东沧海,南孔雀之说由来已久,白帝城的武学渊源深不见底,据说白帝城家族不收外人,世人也只可望其项背,可是霞怎么看这文文弱弱的言不逊也不像是白帝城的武学精英,十刑见这言不逊只是默不作声便淡然一笑,“我只是胡乱问问,阁下不用放在心上。”

    言不逊还是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没有任何其他任何可让人抓到毛病的姿态,“恰叫阁下问起,不逊羞愧满地,世家的武学传承小生自断于手,实乃是家族之耻。”

    众人只是惊讶四处,想不到有生之年还真能见到白帝城言氏家族的活人,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一点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南宫翎似乎已经明白言不逊的遭遇,看的出这是一个被赶出家族的不幸之人,也看的出言不逊不想太多人知道自己的名字,最好的办法也就是不去知道其他人的名字。

    言不逊开始蘸墨作画,如神龙魂游,一下笔便有了神,韵味十足的一撇一捺,一勾一点,很快,一幅山水之间的浓厚底蕴画作便跃然纸上,霞只见这山水之间依稀有着一个高山之间的山口吞龙建筑,建筑上言不逊陡然题词白帝城,这是言不逊出家来时的最后一面白帝城,巍巍三千里白帝城,却没有言不逊的容身之处。

    言不逊始终还是微微一笑,这世间恐怕没有能让言不逊失去仪态的事情了,言不逊手上的笔已然失去了残墨,这表示言不逊已然作画完毕,狼毫毛笔熟练的插回腰间,十刑以为这言不逊已然没有动作了,却只见言不逊自那书篓子里拿出一红长印来,上面刻着“言不逊作”四个方字,“原谅在下妄自尊大。”

    鲜红的印留在了那画上,这是言不逊第一次印上自己的名字,这才是一幅完整的画,这红印也不知何时会值钱,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值钱了。

    “好画。”

    这幅是十刑为萧潜准备的,南宫翎自然不能拿走,这可是白帝城的画,即使是长安城也寻不出一幅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破境!天罡二段

    遥望似河山,低头踏龙脉。登山望天阔,俯首看九霄,这背阴的泰山山谷里是没有早晨的,没有旭日朝阳,永远是不同与世间的阴凉的黄昏,只是地平线周围有一个萎蔫的太阳,夕晖显得多么无力,它无法穿透这层层雾霭。

    这几日有晴头便有雨落,似乎已然算好了时间,有你一碗饭,便有我一杯羹,白马寺门前常常看着庙门的两个老僧侣此时已然不在那里说着闲话,这石桥上也是空空如也,一只蝴蝶飞进这杂草丛生的白马寺,若是没有花香,蝴蝶怕是也会在与人一齐高的杂草中迷路,大雄宝殿前,坐的不仅仅是萧潜一个人。

    两位老僧侣,空闻和尚,何为痴道长都各自在一水缸旁盘坐着,萧潜日日夜夜练着筑基洗髓功,已练完了四缸清水,三天前已然到了最后的一层洗髓功法,空闻和尚见这萧潜三日没有一点长进便只是淡然,四个老油条坐守在这里为了护住萧潜的心神,不然萧潜的功力已然接受不了最后一层的筑基洗髓功,萧潜只好将魔罡内力输出接应,不过这样最容易走火入魔。

    何为痴道长只是不爽的盘坐着,真是浪费闲暇斗蛐蛐的时间,“这小子身藏魔功也不说,还得拉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护阵,真是打蚊子取大刀,架子倒挺大。”

    何为痴道长的修为自然不用多说,说是一代宗师也丝毫不过,甚至还要在宗师里排上个前几名,只是何为痴道长一生都在这清虚教山沟沟里,没有与顶尖的高手一战,实在是有些可惜,空闻和尚只是淡然一笑,念着佛经的嘴巴忽然空闲了下来,二人能够放松扯皮是因为萧潜此时的心境稳定了一些。

    两位老僧侣确实是默契十足,连睁开眼睛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怪不得是同穿过一条裤子的人,两位老僧侣透过这两缸之间的间隙看见了闭眼冒汗,青筋暴起的萧潜,让一个从未入过佛门的少年学空闻和尚改良过的筑基洗髓功,只二十五天,这若是静灯大师年轻在世比这萧潜也是相差无几,萧潜心若止水、凝神灌注,萧潜已然三日未进食,因为此时的萧潜已然不知道何为三日,何为一分一秒,眼前的佛经似乎变成了黑色。

    空闻和尚叹了一口气,天地之间的造化总是如此弄人,一个三天又一个三天,不过众人既然愿意守着萧潜许久自然有他们的道理,何为痴道长只是话唠十足,“好在这小子不知道高山不可攀,修为倒是令人流口水。”

    空闻和尚盘坐许久一如既往的沉稳,却不像这何为痴道长翻来覆去,腰酸背痛,这空闻和尚与那两位老僧侣颇有点坐吃山空的感觉,“山高不可攀,那谁还能攀?”

    所谓不服输的气质还是屠鸿盟主教给空闻和尚的一个道理,不服输不是固执的愣头青,只是空闻和尚一辈子守这石桥,便是个众人眼中的愣头青,何为痴道长倒想捡这个愣头青和尚的便宜,“都说入门引路需口授,功用无息法自修,守着这小子这么久了,我也算是他半个师父。”ァ網

    这样看来萧潜一下子便收获了四个半师父,加一加便是两个师父,入海之前要探风,上岗之前先练功,萧潜上山之前没怎么练功,上山之后已然足足练了二十三天,吃的万千草色,寻得花香满鼻,蒸得四缸清泉。新网电脑端:../

    萧潜双腿盘坐处,一朵傲世脱俗的花儿兀自绽放,那迷失与堂中的蝴蝶飞过众人的眼帘点在了那朵孤单的花上,空闻和尚张开手稳出一股内力,萧潜的双眼睁开,是两只猩红的眼睛。

    众人一惊便闭嘴输送功力,萧潜恶声阵阵嘶吼,萧潜强行输送着最后一股筑基洗髓功进身子,不过身边的四个高人断然不会让萧潜走火入魔,而是突破境界,这是萧潜修来的福分。

    一阵风过,最后一摊水滴散作云烟白气随风逝去,五缸皆裂,声音清脆无比,萧潜只一声仰天长啸,破镜天罡三段。天罡二段的境界才是回天玉露神功起步的根本,筑基洗髓功的修炼完全没有错。

    再没有比春雨洗浴后的青山更迷人了,整个山坡,都是苍翠欲滴的浓绿,没来得散尽的雾气像淡雅丝绸,一缕缕地缠在它的腰间,萧潜遍体鳞伤的蹲坐着,眼中噙满了泪水,这泪水是血红的,萧潜无法控制。

    过了许久,萧潜才渐渐恢复,心灵的恢复,躯体的恢复,眼前人走了又走,来了又来,耳鸣阵阵,如虚似幻,雨似停未停,一丝丝地,飘落在世间,在周围的青山中,仿佛这细细的雨丝也是绿的,从苍穹中软软地洒下,林子的泥土夹杂着清新的气味,草叶慢慢地探头,在树根,在灌木丛,在萧潜的脚下,安静地蔓延着不为人知的浅绿,如淡淡的水粉。

    萧潜感觉到风中有着仙风道骨的气息,抬头一看只见那大雄宝殿顶上的何为痴道长出尘如仙,傲世而立,恍若道君下凡,令人不敢逼视,一袭紫衣临风而飘,一头长发倾泻而下,紫衫如花,长剑胜雪,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这才是清虚教掌门的样子,空闻和尚走出大雄宝殿,腰间一如既往的是那空空如也的布袋,“小施主勤学苦练,终学成贫僧鄙功,已达天罡二段。”

    萧潜不知是否是梦,起身答谢却怎么也站不起这瘫软的脚,自己始终不是佛家弟子,打坐的功夫还是得多学,“多谢空闻师父。”

    何为痴道长只是仰天一笑,看着萧潜脚下那蝴蝶与那花,“勤学苦练?苦,并不是“傻”的意思,而是说练功时,第一,不要怕吃苦;第二,要苦思,不过你这小子倒都占了点,只是傻字为多。”

    萧潜还未说话那何为痴道长便不见了,似乎真有御剑之术一般,萧潜瘫坐的时间里这脑子还是回想起了一些话语,远处,山峰逶迤,白云缭绕,朦朦胧胧,给人无限的遐想,田间阡陌纵横,河塘碧水荡漾。

第二百五十六章 雄鹰 第五文林

    四月三日,濛濛细雨从夜里便下个不停,地面上已是一片湿意,带着点特有的尘土气,毫针般的细雨虽不至撑起油纸伞,却也刺刺痒痒,惹人心烦,街上总有些零零散散的带刀客,因为使刀的总是闲不惯在屋里,蛮横的刀客一眼瞧见街边那座小小的茶肆,似是有一抹修长身影在抹桌扫地,他呼一口酒气,摇摇晃晃走了进去。

    言不逊只觉得融融暖意,缕缕清香,靠在那简陋却干净的木椅上,竟是说不出的舒服惬意。耳边仿似有什么悦耳之音,他抬头欲看,眼皮却不禁缓缓合在了一起,这一觉睡得绵长踏实,再次醒来,街上已是人来人往,雨意渐歇,身上不知何时披上了一件绵衫,质地虽不精致,却也柔软舒适。

    言不逊打算随众人一起去接一个重要的客人,至少十刑是这么说的,那人自然就是萧潜,且不说这文弱书生也是来这泰山选盟主一事而来,白帝城会来人,言不逊唯一想见的便是自己的一儿一女,还有那个似幻似无的妻子,想不到这天竟然如此寒冷。新网手机端:https:/m../

    言不逊走下楼去才发现众人正等着他,众人相视一笑便结伴出行,南宫翎实在是怕这位言不逊公子又要被人欺负了,庞舒月打开了窗户正见十刑众人走出云烟镇,没有多想便只是目送着。

    据与霞同一个房间的南宫翎所说,霞已然早先一步而去,身为人夫的言不逊自然懂得这些心思,若是自己习武成了大才,那白帝城家中也有那日日等自己归来上酒的娇妻,不过一切已然成了空谈。

    霞还是站在了那清灰的石拱门下,石垣泥墙在岁月的侵蚀下早已残缺,干枯的藤叶挂在上面,像是风一吹便要化作一堆粉末,霞还是没有打伞,雨并不大,有几分天青色等艳遇的感觉,不过来的那个人依旧不会有伞。

    众人走到那石拱门下的烟雨巷中时,那萧潜却是还没有到,南宫翎看着那独自在雨中执剑的霞甚是羡慕,这十里长街只有这位女侠客拿着剑,大河剑诀却不止十里。

    言不逊淡然一笑拦住了众人,众人明白言不逊的意思,众人便站在这霞身后十五步处等着,南宫翎原本以为走到半路便可看见二人归来,却不想这萧潜又是误了不少时间,这山间路难走也不至于如此,这都快到晌午了,“右使,可是今日?”,南宫翎不禁点点自己个烟雨微醺的湿眉尖,略显怀疑。

    十刑只是一时没有做回答,不一会儿,南宫翔便往前抬抬头指了个方向道,“当然是今日。”

    南宫翎看去只见山间一人影,背后一长刀,腰间一短刀,这一见便是许久未见的萧潜,十刑欣慰一笑,看来萧潜已然完成了空闻和尚给他的挑战,萧潜已然完成了第一步,可按照十刑多年的经验,完成第一步的都完成了最后一步。

    萧潜在雨中看着那两步处的霞,又看见了十七步的十刑等人便也没有抱上去,只是淡然一笑,“天这么冷,怎么不多添件衣裳……”

    霞略弯柳眉,面色一如既往的平淡,但是萧潜知道霞在笑,只是笑得不明显,霞手中的剑换了只手,雨滴未落,“倒真是有男人想让我添衣裳……”

    “谁!?”

    萧潜正天真的追问到,霞便转身而去,却看见了身后的众人严肃的站了住,萧潜正赶上才发现让霞愣住的并不是十刑等人,而是不远处骑马踏雨而来的神秘队伍。

    十刑毛孔一竖,众人转身朝着萧潜的方向退去,冷静的嘱咐到,“小心。”

    能让十刑觉得压力的,看来来者的实力不容小觑,是个高手,南宫翎兄妹警戒着,手上已然钻出了三根白羽,蓄势待发,言不逊没有一点皮毛上的感应,只知道来者的势力声势浩大,人数上已然占优,且不知是敌是友。

    马蹄声阵阵而来,不知为何街边的那些独行侠客都有些惧怕这支狼行般的队伍,即使踩死了一人众人也不敢轻易反抗,萧潜认真的看着这些朝着自己而来的人,却只见身边的霞脸色严肃莫测,冷血异常的拔出了剑,剑气在剑刃上聚集,萧潜拦住了霞,这里要是来一手大河剑诀,必然会引起百姓恐慌。

    霞认识这队伍,无字宇的队伍从来没有名字,可是带领队伍的人即使是无字宇最低等的无名兵士也需要认识,当然带领队伍的人自然不需要认识低等的杀手,包括曾经的霞。

    萧潜看出了霞认得这些蛮横的家伙,霞在无字宇不认识普通的杀手,只认得大人物,“第五文林,代号雄鹰。”

    萧潜念了一遍这名字,四个字,无字宇的四字杀手!居然是个小孩子!

    十刑听说过无字宇的四字杀手,武林总谱上消失的高手名单便都是死在这些四字杀手的手中,无字宇的四字杀手在江湖上恶名昭彰,素有屠杀者百人斩的称号,可是却没见过这个小孩子一般的第五文林,武者不分老弱妇孺,杀手更加不分,实力是唯一的天平,这点萧潜过了这年之前便已经懂了,因为萧潜已然见过钟小葵这样的高手,只不过钟小葵似乎比这第五文林可爱耐看一些。

    众马停步,众兵士齐刷刷的下马,只留的娇小的第五文林滞留在马上,第五文林前的一人身材魁梧如巨人一般尽身皆身披黑甲,头系黑帽,扎着随风飘荡的血红丝带。

    第五文林呵呵一笑,那巨人便平地而起,一巨拳便猛击萧潜而来,十刑已然来不及抵挡,这巨人的速度已然快的不像是一个人,如风般的拳风扬起了南宫翎的青丝,众人急朝后看去,萧潜眼神血红,正拳相接,这几乎是最大强度的平潮魔罡,加上筑基洗髓功使得萧潜有着更加稳重的底盘。ァ網

    十刑淡然一笑一点都不担心,严肃转身是因为这一拳满是天罡一段的内力,可是萧潜的这一回掌却是天罡二段,十刑知道萧潜破境升了功位。

    萧潜一咬牙猛力一击这巨人便被击回原处,只见这巨人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机械一般退后一步,那第五文林便是跳到了那巨人伸直的手上,晃荡着光着的小脚丫,

    “萧九先生,天这么冷,怎么不多添件衣裳........”

第二百五十七章 打还是不打

    冷,寒山渐肃,云脚炊烟袅袅,泠泠细泉绝了暖意,在蔓草铺排的石径上回响,雨点在光与暗之中交辉,枫树惊惶,窜出的野猫惊嗬沿途的过路客。

    第五文林从来都是光着白嫩嫩的小脚丫,小脚丫上挂着小铃铛与银色小环,像极了一个小孩,不过萧潜很明白第五文林的成熟心智,不然绝不可能走到那样的一个位置。

    萧潜的血腥眼神渐渐散去,如此强力的一掌萧潜已然能够游刃有余的撤掌运用,这对于萧潜来说便是一个突破,看来第五文林还是小看萧潜了,原本以为这一拳可以打伤萧潜,看来还是不够狠。

    萧潜拍拍手拳相撞的地方尘土,这便是这次行动的发起势力萧潜自然嫌脏,这巨人的实力远不止天罡一段,众人仔细一看这并不是一个巨人而是一个刚劲的木偶,这第五文林的实力难道有如万丈深渊一般,“这天还不够冷,加的什么衣服……”

    第五文林如小孩一般摇着头,像是向大人要糖人一般的长安街巷调皮孩子,但这第五文林一识便知这是个坏小孩。

    第五文林的眉必是三分硝烟勾出来的黛色,细弯的一锋,唇上点的是胭脂绯色,浓的,比一刀下去崩了溅出来的血还要艳。这小孩身上的血烈像是三碗白酒灌出来的辣,壳子里头长的是钢筋铁骨,一把膝盖骨不跪谁,或许还有三烛高堂时那点娇俏的女儿情,“这天不够冷,这江湖还不够冷吗?”,第五文林扔掉了外衣,冷便冷罢了。

    第五文林眉间一点红,笑起来格外的耀眼,好似这江湖冷暖与自己无关一般,萧潜只是沉默了一阵,十刑知道这是第五文林在打磨萧潜的信心,不过这些废话不过耳屎罢了,现在还不到十刑出手的时候,碧心指似乎对着块木头没什么用。

    第五文林晃荡着小脚丫,小屁股安做在这木偶巨手上也是安稳的很,“萧九先生本应是武林盟主,江湖上却因你身怀魔功无人服你,本姑娘照样修魔,一点手脚便可弹劾你这萧九先生,服我这个众生皆视作死敌的无字宇孽障,这江湖难道不是浆糊?”

    霞只是淡然沉默,这些所谓的各门各派也不知道被无字宇抓了什么把柄,居然还真同意这泰山之巅选举武林盟主,萧潜哼了一声,背上的刀继续沉默着,接受着雨水的洗礼,白马寺的禅音还在萧潜耳边回荡着,空闻和尚的布袋空空如也,萧潜现在什么都没有,自然也是空空如也毫无畏惧可言,“江湖嘛,不过就是九分量的米,与那一分浊的水混在一起,煮成了十分熟,苦了那大户人家不屑顾,稠了那街头乞丐不愿吃,你以为我说的是江湖,其实我说的是浆糊,但这真的就是江湖……”

    第五文林拍拍这木制粗手得意的笑着,脚上的铃铛叮铃铃的响着,许久没有见到如此有意思的对手了,言不逊看着这萧潜若有所思,虽然帮不上一点忙,可是这萧潜已然让一个饱读诗书的自己安然万分,这或许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只见第五文林得意的看着眼前的萧潜,这巨型木偶上高度已然让所有人都得抬头看着,不过十刑并不是那么容易抬头看人,因为他不喜欢。

    第五文林的手靠在那木偶的头上搭着自己的头,两个小蘑菇发圈垂下如杨柳一般的秀发,略显金色即使是在雨中也是淡然飘动,“萧九先生,修魔者本应是一家人,不如回家来,我们可一点都不冷。”新81中文网更新最快电脑端:

    南宫翎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个阴阳怪气的小孩子了,居然让孔雀山庄的千金陪着一块淋雨,南宫翎只是不爽的看着那第五文林,“你这小屁孩少在本小姐面前放屁。”

    南宫翎话音刚落,只见那巨型木偶身后的无字宇军队皆纷纷拔起了直长断口刀,锋利无比,浩浩荡荡如能踏破万里,不过比起长安城里的军队还是弱了些,无论是李将军的义影卫还是锁狱司的锁狱司徒,更别说比不上丽竞门和带刀侍卫了,这些家伙也只敢在这里嚣张。

    第五文林有些无奈嘟嘴的看着这南宫翎,“看来萧九先生的人可都惹不起呢……”

    萧潜也只是双手插肩,立场坚定且简单,“看来真是要让你失望了。”

    第五文林晃荡的脚丫忽然间停住了,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倒像是蛮横的大小姐生气了一般,“萧九先生,无字宇的大道不是江湖,而是苍生,小小的武林盟主不过是微末分毫罢了,希望萧九先生不要跟错了主子。”

    十刑只是戏谑一笑,就凭一合小小的无字宇居然敢大放厥词,“心怀苍生,就凭你们,是想要造反吗?……够格吗?”

    十刑还是见过军队的排山倒海之力,一个帮派的实力全然不够这虎狼塞牙缝的,十刑话音刚落,霞只见这第五文林也没有说话,只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十刑能力强烈的感受到那第五文林散发出的强烈气息。

    “若是想打,奉陪到底。”

    十刑淡然一笑,抖抖肩膀,这便是霸道的护盟右使,第五文林轻蔑的扬起嘴角,“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十刑右使,是个角色。”

    第五文林上了那低头等候指令的马,那木偶的手也渐渐放下,萧潜再一看那小孩,一颗圆润东珠坠子挂颈,一对晶莹的珠串坠耳,发梳流云双环髻,正中带着的金雀珠花上还带着一朵紫色的绢花,两边各插上三枝钿金的镂花簪子,打扮的是贵中含娇,华中且妖了,第五文林收敛起笑容,冷冷地道,“自古有句话叫敬酒不吃吃罚酒,便是形容某些人的......可要考虑清楚些才好。”新81中文网更新最快手机端:

    众人明日自会相见,如此打起来毫无意义。

    萧潜一笑,霞的剑已入鞘,苍生,就是那九分俗人世和一分高人客拢在一起的十分人世间,大到铁骑冷血踏来的天下兴亡,小是锅碗瓢盆敲了一响的红尘俗事,熙熙攘攘都是人间。

第二百五十八章 山门已到

    四月初四,一缕淡淡的春风带起似雪的樱花,飘飞,旋转……

    漫天飞舞,最后依依不舍地飘向远方,若有似无的香气浮动在空气中,引人遐思;婉转清亮的鸟鸣声掩在影影绰绰的树丛花间,剔透欢快;船艄上,艄公轻摇船橹,吱吱呀呀,轻和着鸟啼相映成趣。

    一只好色的苍鹰自长安城里出发,鹰鸣九霄之上,萧风在风胡乱吹摆着的黑木崖上拜见了阁主,今日是阁主想要知道的日子,不过阁主并没有忘记。

    天气还算不错,云烟镇里一早便已经开始如游行队伍一般上得泰山去,清虚教也已然严阵以待,不过是提供个场子罢了,若是何为痴道长那日没有喝醉是断断不会答应下来的,不过一诺千金的道理还得守上一守。

    萧潜一行六人算不上是一个人多的队伍也不算是一个独行队伍,天音坊已然早早的便出发了,这云雀楼里已然只剩下萧潜一行人了,小二送着众人,萧潜众人利落出行,萧潜还是换上了武途阁的黑甲服,八师兄的工艺能让自己多上一条命,走出门远行的队伍已然在那山脚下,不过那徒名壁下倒有几个打起来的闹事之人,仅仅只是因为那徒名壁上的名字有些分歧。

    萧潜等人淡然的走着,萧潜自小打架长大自然不怕,只是不喜欢热闹罢了,十刑记着萧风的嘱咐,只是高手众多,十刑也只是这十步一遇的高中之一罢了,认得萧潜与不认得萧潜的都只能在最后的时候看见萧潜,这山路并不宽,不适宜成群结队,也不适宜单人独行。

    山上传来呼喝呐喊的声音,看来是萧潜等人来晚了吧,清虚教的入口处排着长队,萧潜也正好看着这清虚教创始长老们用剑劈开的山门,向日葵叶子似的分支、令刻板的石堆与身旁的树林融为一体,自然成了框门,大门的漆油虽然因古老而被腐蚀、但却有种沧桑的美感、石岩色的门把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细小的光、虽细小,但仿佛能射进人心里、即使冷冷的晨露沾在身上、也会因那光的照耀而蒸发、门被推开的吱嘎声、虽然刺耳、但却出其意料的能让人的心沉静下来、房顶的砖即使有少许脱落、可仍旧油难以言喻的美感、望着这巨大而精致的历史沉淀、突然发现江湖那么大,走过这山门的侠士只是一粒尘埃……

    清虚教的剑画眉岚场上站满了各路人士,清虚教可不是云栖峰,不过一个道观,哪里来的好招待。人群中大多是收到信的,收到信的大肆宣扬,慕名而来的人道听途说,也都聚集到了这里,萧潜六人最后进入了这山门牙口,守着的是清虚教的骆仲遥道侠,只见骆仲遥道侠一见萧潜便疑惑了一会,“萧九先生,你………”

    南宫翎双手叉腰,“你什么你,我们可赶时间。”骆仲遥收剑跑下几步台阶在萧潜耳边轻轻耳语了一段便示意众弟子让开了路,萧潜忽觉的有些担忧便加快了步伐,霞只是略显担心的赶上了萧潜的步伐,“怎么了?”

    “已经有了一个萧潜。”

    萧潜冷冷一说,无字宇的把戏倒是做足做够,萧潜倒要看看那个萧潜可与自己有几分相视,南宫翎咒骂了一句听不清楚的话,之后便愤愤前行,“本小姐倒要看看还有没有第二个南宫翎。”

    岚场正堂前,何为痴道长守在山中五禁之前,迟迟不肯让开,因为何为痴道长只是认为这人还没到齐。

    岚场里人声躁动,第五文林所属的无字宇精英部队已然布满了四周却无一人将他们无字宇视为敌人,即使魔枭已去,也不至于如今这幅模样,第五文林身旁倒还真有一位与萧潜长的一模一样的萧潜,以假乱真的本事使得众人皆相信这就是萧潜,第五文林坐在那代号雄鹰的木偶上晃荡着脚步,面露微笑的看着何为痴道长,“何真人,各路侠客都已经到齐了为何还不开始?”

    何为痴道长哼了一声,一甩拂尘连看都没看那不正经的小女孩一眼便直言道,“老道以为还有人没到,那便开不得这五禁天门。”

    第五文林使了个眼神给一旁不远处的几个小门派,那几个小门派的头头便起哄到,“何道长,各路义士已到,任凭你一句话便让我们所有人在这里等,泰山也不是你何道长一人管的吧!”

    话音刚落,何道长身旁的邹云跃和关勰便冒了火却被二长老和三长老拦住,何为痴道长的规矩便是如此,何为痴道长一改那白马寺的痞子模样倒气魄万分,“就凭老子曾经是泰山五圣便管了!若是有不服的有胆的便试试老子的剑,没胆的便憋着!”

    何为痴道长的气魄倒是闭上了许多人的嘴,这里没有一个人敢挑衅何为痴道长的最高处的意决剑气,庞舒月所在的天音坊只是净身站在人群中的最右边树影处,冷画屏轻声一笑,“哪有道长自称老子的……”

    庞舒月在师太面前又耍起了小聪明,“道派的始祖不便是老子吗。”,冷画屏拍拍小师妹的头,“又调皮。”新81中文网更新最快手机端:

    人群中的柳崖压低了帽檐淡然一笑,云栖峰并没有兴趣参加这武林盟主的争夺,云栖峰的地位江湖上也没有二号,柳崖并不想吃闷亏,上次为云栖峰的天下独行讨个说法没讨到也罢了,这次便只要沉默便好,何为痴道长说了不是那便不是,这是山主的意思。

    柳崖冒头看着第五文林身旁不离几步的萧潜孤身一人,只言不发,便觉得有些奇怪。

    “武途阁萧九先生到!”

    骆仲遥示意着那几个弟子大喊,这样好戏才会隆重的开场,岚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后方那支队伍,一刀一剑一神手,兄妹藏羽携书生,众人让开了一条路,萧潜有点面生罢了,十刑的气魄人人都可见得,“是哪个胆敢冒充萧九先生。”首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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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刀来见介绍:
折枝劲草身为侠客,引喉吞吐一脉莽原,烧一把磅礴烈火,苟月落长啸。险恶刀尖一转离愁,少年烫血一卧藏雪。
怎样活着都是人生意趣,悲喜都鲜血淋漓。蒿草吹取一个蓬莱,唯有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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