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总有些杀手
所有长安城的冬日似乎都揉进了一个清晨,只好把岁月化成歌,留在山河。
这是长安西街一间不大不小的酒楼,不过能在长安街上开一个不大不小的酒楼自然有主人的过人之处,只不过在江湖的打架斗殴之间显现不了而已。
掌柜的在世间的第一雄城里开个酒楼,谁又知有今日。
酒楼外不远处的两大高手看见了萧潜走了进去便靠在了路边的石狮子上,踩着点雪,他们已经没有必要进去了。
“萧九先生,可否赏个脸与小女子小酌一杯。”
李公主举起一杯酒,正当开心至极的看着许久不见的萧潜,薛灵芸能看出这是李公主这么久来第一次如此开怀的笑容。
“小心。”
霞忽觉的杀气匆匆如风杀野草般袭来,萧潜自然明白,背上的刀早已经出鞘。
清脆的一声刀剑碰撞声,那隔空袭来的剑客恶狠狠的看着萧潜,却怎么也压不下那把跟随自己多年的剑。
总有些杀手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萧潜叹了一口气,使力一弹,那厚重的刀背便在那不知好歹的剑客脸上留下了痕迹,好在那鼻子耐揍,没有塌下来。
剑客狠狠的摔下来,砸进了个柱后的酒坛子。
“萧潜!”
那剑客认得萧潜却很明显打不过萧潜,众人纷纷下楼挥舞着刀剑,面相皆狠,身手皆弱。
三师兄只是在桌上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喝了这杯酒,吃了这顿饭,自己便要回去武途阁了,说起来还甚是怀念世间的味道。
众人围攻上来,掌柜的与小二躲在了柜台后面瑟瑟发抖,时不时一股股的剑气传来,掌柜的只看见柜台上的账单薄一页一页的翻着,小二的只听见乒乒乓乓的酒坛碎裂声。
马儿感到劳累,坐在了酒楼门前的石狮旁,打着哈欠的它们忽的听见了嘈杂的打斗声便又精神起来咬着各自的马鞍。
不一会儿,酒楼里的打斗声便结束了,锁狱司徒们在越青的带领下推开了吱吱呀呀的酒楼们,这可谓恰到好处。
越青与锁狱司徒们只见里面狼藉一片,这些所谓的杀手皆各自倒在地上疼痛的翻滚着,刀剑四处散着,皆已经没有了还手的余地。
越青缓步走至众人身前作揖道,“见过三先生,九先生,李公主。”
三师兄只是点点头,越青带着的锁狱司徒们便利索的绑走了所有的杀手,越青这一回去,锁狱司也自然知道萧潜已然回来长安了。
众人各自坐下,掌柜的谢过众人便打算请众人吃饭,李公主在自然不用谁请,李公主虽然霸道横行但是自然不会欠谁,不管是银两还是东西。
“我说你怎么又假扮别人。”
萧潜一见李公主便觉得心力交瘁,身为宫里的公主天天出去女扮男装,尽寻些人打架,还冒充别人。
李公主看着萧潜愤恨的拍了下桌子,心里压着的气总算要发泄而出。
“三先生,你看看你的小师弟,对别的姑娘倒是温柔体贴,细致入微,一见了我便是这种态度,我好歹也是皇城的七公主,却怕是被萧九先生看成人人喊打的女魔头了。”
萧潜一听便不服的反驳了起来,语气略微重了一些,
“喂喂喂,是你假扮我在先,你可别胡说八道。”
霞叹了一口气便一脚踩了踩萧潜,萧潜忽的一阵痛苦的看向了霞,便也作罢不作声了,正巧此时小二端上来第一个热菜,红烧狮子头,萧潜不知多久没有吃上长安的菜了,早已不知道这里的味道了。
“还是霞姑娘善解人意。”
李公主动起了筷子,恶狠狠的挪着萧潜的筷子,二人互不相让,三先生冷冷一笑,只是喝着热酒,暖暖身子。
薛灵芸也轻抚着李公主的后背,萧潜平安回来本应该是件开心的事,这样长安城里的传闻也借此烟消云散。
“薛姑娘,这些杀手是……”
萧潜疑惑的问着许久未见的薛灵芸,薛灵芸的为人萧潜还是知道的,至少比那公主靠谱多了,好歹一起出生入过死。
“萧……萧九先生有所不知,近日长安城传闻你被修魔者抓到了长安城,甚至有传闻说你倒戈无字宇,公主放心不下便联合丽竞门找到了杀手窝点,联合锁狱司抓捕了众人,所以假扮你并不是……”
薛灵芸说到一半便停住了,这时候两
第一百六十四章 武途阁以食为天?
困的不行的萧潜起了床来,床头是霞准备的干净衣服,萧潜穿起这风度翩翩的公子衣服来倒也是人模人样的。
霞在西楼门前等候,天上的雪时不时的飘落,时急时缓,陆廊前在西楼留下的油纸伞好久没有打开了。
萧潜摇摇晃晃的下楼来,身上没有佩戴武器,今天暂时褪去了江湖人的衣襟,倒像是要去做客。
昨日终于回去武途阁见过了各位师兄师姐,还有那自在悠然的阁主,他们都还是那般的悠然自得。
只不过下山时萧风交代了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每一个新入门的弟子都要亲自做一顿饭给阁主,萧潜到现在还是忘不了临走时凤九给自己的取笑眼神。
真是想不到为什么屹立于群山之巅的武途阁还有这种规矩,萧潜不知道自己的修行何时才能开始,也许要等阁主整够了自己吧,萧潜甚至怀疑这些都是量身为自己定的规矩。
几个鳞龙帮的弟兄在西街上咋舌的看见了看起来满腹经纶的萧潜公子,倒像是个赶考的大学士,众人问候了萧潜与霞便散去了,萧潜叹了一口气,这衣服可真是不习惯,看来读书却是比砍人要累,看衣服的舒服程度便好了。
西街的鳞龙帮兄弟闯进了一个正在维修没有营业的酒楼,看了看四周惶恐的几个木匠,在柜台上放下一袋银两便走了。
那掌柜的看着钱袋上飘动的纸条,上面只写了两个字,“萧潜”。
掌柜的疾步的走出酒楼外,只见飞雪中拥挤的长安人们,不见了那几个兄弟。
萧潜撑着油纸伞,油纸伞下俏脸蛋,霞并没有做熟练的蛋花面,萧潜想出来走走学点手艺,也不至于什么东西都做不出来,至少一个包子一个馒头也行,或许这更难做。
二人在西街一处包子铺坐了下来,小二正在里面吆喝着长安巷子歌,“清晨一碗甜浆粥,才吃茶汤又面茶。凉果炸糕聒耳多,吊炉烧饼艾窝窝……”
小二自然认识萧潜的,只不过长安都城最近人心惶惶,不过亲眼见到了萧潜自然破了这忧虑。
小二还是很热情的上来招呼萧潜与霞,萧潜问了小二这里最绝的东西,只见小二打了两碗白粥,几碟小菜,各两个包子,这里却是很忙,几乎是整条西街最忙的地方。
霞一吃,确实好吃。
其实二人穿的体面是去寻栾羽帮忙的,众人这么久没见,自然也得去顺道拜访拜访。
鳞龙帮自然帮不了萧潜这个忙,鳞龙帮都是些粗汉子,吃粗食,喝烈酒,只求一个快活。
栾羽只告诉萧潜二人在清漪河畔等候,自然有船来接他们。
萧潜二人吃饱喝足便站至清漪河畔,旁边有孩子们堆起来的雪人,想不到这些孩子年纪轻轻做个雪人也是成双成对的,天上飘着细碎的雪花,这种天气说明雪下不了多久了,雪该融化了。
一小船晃晃悠悠的摇着身子停靠在了二人身前,船家是那个熟悉的老船家,萧潜似乎回到了到长安的第一晚,那时的自己还什么也不是。
萧潜与霞利落的跳上了这简陋的船只,船家看着萧潜淡然欣慰的笑着,
“走喽……”
船只荡开岸边,缓缓划过清漪桥下,离着西街远去。
萧潜还是像那晚一样的躺着,他似乎融入了这座长安城,离了刀就如离了江湖,成了一个懒懒散散的长安城民,简简单单,只是这样是绝不行的,江湖对于萧潜还未真正的开始,这段日子只是中场休息。
一直到现在,萧潜还不知道栾羽的真实身份,只知道八成是什么高攀不上的皇亲国戚或是威震权野的王爷。
萧潜看着荡起的涟漪,闭上了眼睛,长安的纷纷扰扰在耳畔响着,不知前行了许多久,拐了几个弯,老伯将小船平稳靠岸,一撞到岸沿,萧潜便猛然惊醒,霞跳了船谢过了老伯便往周边看去,这里皆是些威严无比的宅邸,街道上肃穆如是,白雪整齐的躺在路旁,没有一点杂物。
萧潜抖抖身子跳下船,不知该往何处走。
“老伯,这是什么地方?”
老伯摇开了船,晃晃悠悠的,红着被寒风吹红的脸,吐出几口白气,“这是北城,年轻人一直往里走拐个弯便到了。”
“多谢老伯。”
萧潜话音刚落,小船儿便撑向了远方,萧潜与霞咽了口口水,这里比长安
第一百六十五章 武途阁以食为天。
冷清不失高贵的长安北城,家家户户也都升起了白烟,即使是皇宫贵族也难免逃不出世俗的风烟气息。
萧潜与霞看着众人的分工合作,正如十八般武艺的万千种组合,领头的厨师长小名阿牛,这里工作的人都有一个小名,各式各样菜色的名字,名叫什么就是负责什么菜,这样才能有条不紊。
萧潜在亲力亲为之后才觉得砍人确实比这个简单,阿牛递给萧潜一本食物秘籍,萧潜坐于门前打开一看,这里皆是各色菜系的介绍,还有各种原料,精致的出乎意料,若是回天玉露神功能有这么详细的介绍便好了。
“五谷加红枣,胜似灵芝草,精粮合口味,粗粮润肠胃……吃了胡萝卜,百病化乌有,多食点醋用药铺,狗肉滚三滚,神仙都站稳。”
萧潜在这里也学不了什么东西,这里的每一道菜都是细致的出奇,如果说白粥是一道剑术的话,这里的菜便是意决剑气一般。
阿牛很乐意的借给了萧潜这本书,因为阿牛早就记下了这些东西,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约定的时间便是今天晚上,发愁的萧潜出了北街,栾羽只是送至清漪河边,那老伯早已经在船上喝着小酒等候着。
飞雪不解风情,萧潜二人在船上选着菜,萧潜叹了一口气瘫倒在了船上,
“之前大师兄说阁主是个吃货我还不信,现在倒好,没有一招半式可以伺候老人家的。”
霞也是无可奈何的陪着萧潜坐在地上,看着河面上的双人倒影,面色沉着冷静,
“我倒觉得阁主不会只为了一顿饭为难你,也许有什么深意在里面。”
萧潜回想起了昨日拜见阁主时阁主的脸色,一脸的恬淡舒适,一旁的师兄姐们也是露着笑容,萧潜至今不知道寓意所在。
萧潜努力的想着,可恶的大师兄这次却也没有给一个提示,萧潜叹着气荡漾在清漪河上,毫无半点思绪。
霞在认真的翻着那菜谱书,都是些厉害的东西,比记住剑法中的一招半式确实是难多了。
回到西街,萧潜二人正巧到了鳞龙帮看了看,陆四哥大方的便请着萧潜到了后厨看了看,这里的布置便比栾府的布置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挂着的全是大鱼大肉,一桶又一桶摆好的木桶米饭,还有自家酿的好酒,这是一个大帮的厨房。
萧潜看着舀酒的众人便尝了一口烈酒,这辣的自己直想脱衣服,萧潜唯一知道的就是阁主是个酒徒,大不了与那日江南水乡一样,一醉拉倒。
“陆四哥,这叫什么酒?”
萧潜看着这一桶桶的烈酒,一股股的米香冲鼻,甚是吸引人。
“萧潜兄弟,这是兄弟们自家酿的米酒,没名字。”
“没名字,没名字。”
陆四哥哈哈的笑着,众赤膊的兄弟也是乐呵呵的应和道,手里的活却一直没停,萧潜看着乐呵呵的众人忽然觉得一丝心酸,不知道是对酒,还是为人。
“不如就叫霞光酒吧。”
萧潜看着米酒中晕开的气泡正如天边的霞光一般,自然也有对身边霞的私心。
陆四哥与众人各自瞧了瞧便开心的应和道,“全凭兄弟做主。”,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酒的名字罢了,代表不了什么。
萧潜与霞出了鳞龙帮,手中各看着两坛子霞光酒,那红方块上写着的三个字便是萧潜写上的,萧潜努力写好不被七师姐发现,萧潜想了想这便是第一道菜吧。
至极的酒客似乎都是以酒作菜的。
走过清漪桥,只见那家粥铺的老板正在收拾铺子,萧潜便上前讲了自己的想法,老板很乐意的领着萧潜进了后门,只见老板娘正在揉着面粉,切着料子,这已然开始对明天做准备了。
霞自信的看着老板娘包料的姿势,一边模仿一边学着,虽然包的瘪平不一但是也勉强能看,萧潜付了钱带走了霞包的那些包子,这些也便是第二道菜了。
老板将熬粥的技巧与萧潜说了一同,萧潜自脚趾开始记到天灵盖,大致清楚明白。
接着就是西十六巷借了烤哥的架子炉,还买了烤哥的肉材,烤哥今晚倒是能休息一阵子。
过了中午,萧潜与霞便带着大包小包上了武途阁,接待的是长高了半点的花芯,萧潜将遇到她哥的消息说与花芯听的时候,花芯承认了那天是演的戏,不过也是无
第一百六十六章 无赖的气息
?
后院的阁主迈着轻盈的步伐,眼前就是那槐树下的石桌了,石桌说沟沟壑壑,天然的自然造物没有加什么粉饰。
白雪飘落在石桌上填满了这些缝隙,甚是吸引人。
萧风与凤九陪同着阁主坐了下来,这里没有多余的位置,今天是小师弟的主场,自然不能与他抢座。
不一会儿,各路师兄师姐都到齐了,这是他们都乐意看的一个节目,虽然明知道小师弟会出丑,不出丑便不好看了。
萧潜的众师兄师姐皆站至左右两旁,眼看天色将晚,萧潜却还没有搞定,阁主抖了抖身子,夜色的清冷撩人人自醉。
“你们这个小师弟啊,做事毛手毛脚的,到现在菜还没有上来。”
阁主发着牢骚,只见萧风请示了阁主便走向了厨房,凤九只是在偷偷的坏笑着。
烟熏火燎的厨房倒像是个烤火的炉子,完全感受不到冬天飘雪的气息。
“我还以为着火了呢。”
萧风挥挥衣袖在满屋的白气中寻找着萧潜等人,萧潜正打开了大木盖子,一股蒸腾而上的热气冲脸,粥熬好了,包子也熟了。
萧潜再看一旁的霞已经变成了烟熏眼,脸上不知怎的多了几道黑色的黑炭痕。
霞本觉得烤肉没那么难的,现在看来倒是觉得晚上的烤哥肉铺的生意火不是没有原因的。
娇小的花芯也是忙了一个下午,灭了火道里的柴火,真是令人呛鼻子。
萧风打开了窗户,这时众人才发现有个窗户,只不过现在已经接近尾声了。
萧风看着这些成品,虽然很是平淡,但是都是由众人亲力亲为,也不枉阁主对萧潜下的心思。
等到烟云散去,众人的脸终于可以面面相觑了,萧潜看着不知何时进来的萧风不知所措。
“师兄。”
萧潜淡然一说,抹了抹头上的大汗,这么狼狈也只有第一次下厨了,霞烤完了全部的肉,便算好时间打开了小锅盖,这是霞帮忙救场的蛋花面,只是没有西楼的佐料,只得加上点烧烤粉。
萧潜看着煮好的粥面才发现这里连碗筷都没有,萧潜便这刁钻的条件弄得摸不着头脑,只见萧风呵呵一笑,走至那桌前一拉窗吊子,桌下便打开了一层层的抽屉,里面碗筷杯应有尽有。
看来是八师兄的杰作。
花芯放好了两个大碗,萧潜拿起大勺舀起了那白花花的厚粥,与那下落的白雪争宠,加上像那老板要的小菜,萧潜加的认真,不想出一点差错。
萧风看着认真细致的萧潜淡然一笑,确实是比初见的萧潜成熟多了,习武之人更要认真细致,况且还是武途阁的天下独行,任何一件小事都要如此。
霞却是熟悉的盛着面,花芯摆弄着一个个的包子,时不时还偷吃一个,因为在武途阁花芯很少吃到包子。
萧风看着紧张的萧潜淡然一笑,“走了,小师弟。”
萧潜抹了抹头上的汗珠,提着霞光酒便走了出去,众人各自端着一样东西便徐徐通过着山间小径走向了那石桌子。
萧潜看着阁主以及周边的师兄师姐,这下才真正的看见了整个武途阁,这是萧潜触及不到的身影,不知从何开始攀登。
萧潜愣了一会儿将手中的酒坛子放下,将瓷碗放置阁主面前,半佝偻着背稳稳当当的倒上了酒。
众人也是放下了手上的热乎东西站在了一旁,放眼望去整个长安城似乎这里最为温馨,萧潜自懂事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氛围,经受过如此多的劫难,这阎王爷还是带不走自己,萧潜第一次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
阁主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双奇怪的石筷子,萧潜甚是吃惊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
“我说这位萧九先生,本是晚饭时间,你怎么却做了一顿早餐。”
阁主闻的这面香便先夹起了面条,一骨碌吸了进去,这时候的霞却是最紧张的,霞怎么会想到世上的绝巅高手居然吃到了自己的做的面。
萧潜也早料到了阁主会如此责问自己便胸有成竹的擦擦脸上的汗道,
“阁主,你不也是让一个习武之人做了下厨之事吗。”
阁主听完扬起了脸,使着石筷子指着萧潜,眼神却朝着众师兄师姐,像是有点不服的耍着无赖道
“你们看看,小小年纪还学会顶嘴,”
萧风等人淡然一笑,只是附和这阁主,数落着萧潜,但是萧潜似乎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小师弟,再上碗面。”
萧风拿起了这空碗递给了萧潜,萧潜便也无奈的夹着尾巴走向了厨房再盛了一碗面。
阁主倒上了酒,“粥面,包子配酒,怎么想的。”
阁主好奇的喝了一碗酒,眼神微微一拧,这味道倒是好久没有尝到了。
萧潜递给阁主第二碗面,只见令人大咋口舌的是阁主筷起碗落的便又吃完了一碗面,萧潜又接到了碗,阁主指示萧潜再去盛一碗面。
萧潜好奇的看着阁主,阁主见萧潜不解便淡然一笑道,
“做人呢,要吃三碗面,一是情面,二是体面,三是场面。这是三碗难吃的面,快,盛上。”
萧潜一听便快步走向厨房盛上最后一碗面,也恰巧只剩最后一碗。
王者以民为天,而民以食为天,武途阁在努力做这世间的王者。
萧潜递上了最后一碗面,阁主享受的吃着似乎意犹未尽,萧潜叹了一口气希望这聚餐早点结束。
阁主吃着包子啃着烤肉,却发现桌上并没有自己钓的那只大鲤鱼,便责怪起萧潜来,
“居然把我的鱼给忘了,这位萧九先生可否在半个时辰内将我那鱼做成一道菜?”
阁主只是平淡的责怪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语气,萧潜也是没有多想以为阁主能放过自己一马便无奈的摇摇头道,“不能”。
阁主放下筷子看着无奈的萧潜诡异的笑了一笑,
“这个江湖能控制住自己嘴巴的人都很厉害,不管是说话或是吃饭,你既然说了不能,我便偏要你能。半个时辰,若是做不出,罚你三天监禁。”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史上最弱
?
萧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那个早已经熄火的厨房,这次只能靠自己,就连霞也被留在了那里。
萧潜看着小池中游来游去的大鲤鱼,拿起了倒在一边的刀,不过看着那鱼活蹦乱跳的,萧潜愣了住,自己这样的厨艺还是不要糟蹋这样好的食材。
阁主带着众师兄师姐吃着包子,享着烤肉,阁主问起了霞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霞也是认真的说着,一路上虽然有重重的艰难险阻,但是应该不至于给武途阁丢人。
萧风在萧潜走后每隔一天便要确认一遍皇天珠的存在,因为这是萧潜活命的根基。
这些日子以来,萧风在武途阁都藏书楼里寻找着所有关于皇天珠以及平潮魔罡的资料,里面没有一条消息是对萧潜有利的,萧潜的平潮狼毒不愧是世间最折磨人的魔功,即使不能片刻间取人性命,但是却让更多的人成魔,杀人取血。
“李沐清,想不到这老不死的还活着。”
阁主叹了一口气,面色倒是没有以前那么淡然了,萧风知道阁主曾经在云南呆过一段时间,萧潜传来秋梧庄主的死讯时,阁主便是大惊失色,三师兄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孔雀山庄。
霞坦白了那日韩立的说法,只是三师兄叹气,阁主也是沉静一般,
“时也,命也。”
寒风吹起了地上的积雪,漂泊在了空中,三师兄有着极高的心理承受能力,更别说阁主了,江湖上的高手很少流泪伤感,他们会像杀手一般冷血,但是有感情。
“三十六恶人王朝,不过孔雀一翎,阁主一剑。”
说话的是四师兄陆子由,四师兄也是最早一批加入武途阁的元老,曾经跟着阁主大杀四方,很多事情陆师兄都了然于心。
“老六,还有多久。”
阁主打了个饱嗝,转向身后呆滞的六师兄,萧潜的六师兄宋望舒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加上极其精确的时间观念,担任着武途阁的最作息弟子。
霞不明白六师兄是用什么方法计时,或许只是了然于心,只见六师兄点点头,
“阁主,时间已经到了。”
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之间,桌上已然点上了烛火,悠悠荡荡的雪中夜色中很是明亮,即使是下山的路也能走的清晰。
“看,小师弟。”
霞和花芯朝着五师姐的指尖方向望去,只见小道中的萧潜捧着一个最大号的砂锅缓缓走来,面色沉着冷静,霞太了解萧潜了,这表情一看就是装的,就凭萧潜一个人是万万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一到菜的,更何况还是这么大的一条鱼。
阁主忽然好奇的看着徐徐走来的萧潜,右手伸出停留在空中,将空中的气息往里拨了拨,没有一点所谓的香味。
凤九看着小师弟,心中不免起疑,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
很快萧潜便走到了众人身前。
霞将桌上的饭碗移了一移,腾出了个偌大的空位,萧潜将这砂锅沉重的放了下去,叹了一口气。
“小师弟,这是道什么菜啊?”
萧风看着面相心虚的萧潜,看来是萧潜对这道奇怪的菜没有半成的把握。
萧潜挠了挠头,眼神飘忽,手脚不自然的退后了一步,叹了一口气道,“水煮鱼。”
霞从未听过萧潜发出过如此低落的声音,这大概已经是放弃挣扎了。
阁主拿起了那双专属于自己的那双石制的特别筷子,萧潜拿开了那大砂锅的盖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众人一时看不清里面的东西,便与阁主各自都朝着那砂锅口聚集了过去,正当众人看至那砂锅口的时候,忽的溅起了一出抢戏的清冷山间水。
众人一震,阁主擦了擦脸上的水,用这石筷子拨开了几片白菜叶,只见那大鲤鱼还是在里面活蹦乱跳的惬意游着,似乎没有感受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阁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将砂锅中的那几片菜叶摆好,既然萧潜做的有模有样,阁主自然也不能破坏这砂锅中的美好景色。
“这位萧九先生,这就是传说中的水煮鱼。”
阁主淡然的说着话,这里站着这么多人似乎没有一个人可以救的了萧潜。
萧潜放下了砂锅的盖子,在阁主面前咬着大拇指走了走道,
“水煮鱼,水煮鱼,有水,有鱼……得,还是罚我三天监禁吧。”
萧潜本想据理力争,可似乎没有理也没有了力,萧潜现在只想睡一觉,也许还能在梦里吃点东西,流流口水。
阁主淡然一笑,起身将那双石制筷子丢给了萧潜,萧潜差点没有接稳,萧潜还在不明的状况外,阁主便消失在了这石桌前。
萧潜看着这石筷子还有着未擦去的油渍,只见萧风过来拍拍萧潜的肩膀,淡然一笑,
“洗好这双筷子,明日黑木崖见阁主……萧九先生。”
萧风讲解了历来的规则,这双筷子是故人送予阁主,阁主每收一个弟子便会要求那个弟子做一顿饭,阁主用的便会是这双筷子,每用完一次,弟子便洗一次。
这双筷子不知道经由多少人的手传入武途阁,每洗一次筷子便会磨去一点,日积月累,这原不像筷子的便成了筷子,这也像是水滴石穿的道理一般。
原来这筷子就是萧潜通过考验的规矩,萧潜轻松一笑,想不到这无赖的阁主撞上无赖的自己。
阁主不见了,众师兄师姐们便也卸下了一身的冷静沉着开始不安分起来,好在锅里还有些粥,霞也可再做些蛋花面,真正的晚宴现在才真正开始。
萧潜装上一碗大份的粥,面对着众师兄师姐倒是放松了许多,
凤九不知何时已经搭在自己肩膀上吃着自己亲手包的包子,便哼哼的拉了拉衣领,镇定的朝着最具声望的大师兄问道,
“大师兄,今晚那个萧九先生做的怎么样?”
萧潜期待着一个较好的答案,算是对自己的一个心里安慰,因为萧潜知道大师兄是活菩萨,不会说些伤害自己的话。
只见萧风与众人笑了起来,
“史上最弱。”
萧潜一听便叹了口气,无奈的靠在了树下。
第一百六十八章 修行的第一天
雪停了一晚,长安的清晨甚是清冷无比,唯一充斥着热气的的便是各街各巷的早餐铺子,心暖则柔,心素则安,萧潜穿好衣服背上两把刀走下楼去,果然冬日穿衣服甚是麻烦,整个人臃肿了一些。
终于是长安里安宁的一天,霞穿着便衣正在楼下等着萧潜,蛋花面散发着熟悉的香味。
“你又晚了半个时辰。”
“是吗。”
萧潜打了个哈欠,洗漱了一番坐在了餐桌上,果然今天的面又是辣椒偏多,甚至呛鼻。
二人温馨的吃着蛋花面,早些时候鳞龙帮的兄弟来拜访过萧潜,霞留了众人一会儿,众兄弟也没有上去吵醒萧潜便走了。
“好辣。”
“好啦。”
萧潜二人都起了身,霞洗好了那双石筷子递给了萧潜,萧潜打开了门,屋檐上的雪花便掉落了下来,砸落在了门前。
霞拿起了门沿边上的油纸伞,萧潜看着暂且止住的飞雪便没有拿上这伞,“老夫老妻的,留着自己用吧,我走了。”
“谁跟你老夫老妻。”
霞耳尖略红的哼了一声没有出门,看着远去的萧潜缓缓关上了门,萧潜现在倒是学会鱼嘴滑舌,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许久未回西楼,霞自然要好好的打理一般,现在看来,自然是要在长安久住的。
半城烟户,参差的屋瓦上,都还留有着几分未化的白雪……
更还有高戴着白帽的远近诸山,与突立在清漪水畔的那两枝高塔,和回流在长安城东西南三面的江水凑合在一道,很明晰地点出了这幅再丰华也没有的长安的雪景。
萧潜与众人打着招呼,也许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不过该有的礼数一点也不能丢,虽然萧潜自小就没有行过多少礼数。
武途阁的阶梯下没有人在等待,现在的萧潜已经是正规的武途阁第九任弟子了,且不是前院的弟子,正是赶上了好机会,不然封为九先生的可不一定是他。
萧潜踏上了阶梯,一步一步,正像是踏上人生所有人都该走的心路一番,每踏一步萧潜的心都会有所理解。
这一次上得武途阁,白雪皑皑中屹立的武途阁是如此的神圣莫欺,萧潜此时心上的压迫感油然而生,给予了自己尤为神级的眼神冲击。
这天公可真是不做美,这雪倒是说下就下,萧潜熟悉的发丝上又成了接雪的物资。
萧潜加快了脚步,经过大堂左侧直往黑木崖处。
萧潜的众师兄师姐各做着自己的事,众人看着天上纷纷扬扬的落雪,心中皆萌生了现有的念头,
“小师弟来了。”
众人淡然一笑,看似萧潜是这八位先生中历来最弱的弟子,但是却甚是令众人喜欢,至少作为一个天下独行,他很合适。
想必阁主没有阻止萧风天下独行的授权仪式,自有阁主自己的道理,如果武途阁的天下独行一直是萧风,保持着不可挑战的地位,若是一直不可挑战,那该多无趣啊。
年轻的血液永远是这江湖该有的的主流。
阁主正喝着淡酒坐在黑木崖下悠悠荡荡的看着长安的万千雪景,酒喝了半壶,萧潜才到。
萧潜搭着两肩上的雪花缓缓走了过来,“拜见阁主。”
萧潜恭敬的按照武途阁的礼法作揖拜礼,之后便坐在了阁主的对面,二人中间的又是一块天然的石头,经过八师兄的打磨之后成了一块石桌。
众先生常会在这里下棋,争辩,练字,这是块神奇的石头。
“我说你小子,从来只听说过弟子等师傅的,还没见过师傅等弟子的。”
阁主算着时间,萧潜足足晚了半个时辰,不过萧潜昨晚甚是入眠的晚,霞也是没有舍得叫他。
萧潜挠挠头,阁主也没有责怪萧潜,阁主的刀子嘴豆腐心世人皆知,喜欢挑萧潜的毛病似乎是阁主最喜欢做的事,在萧潜来之前,武途阁安静的太久了,阁主总算找到了可以花心思的人,萧潜身上的平潮狼毒可是很有意思。
萧潜看着那石桌上的酒壶,明明没有加热,倒出来的酒却是滚烫的热酒,萧潜还没见过一个人能如此轻松的保持一壶滚烫的酒,萧潜瞬间又对阁主敬佩了几分。
“小子,怕死吗?”
阁主看着萧潜红晕未褪去的脸庞,他知道萧潜的狼毒,也知道萧潜的平潮魔罡,随着时间的流逝,生死是萧潜要面对的直接问题。
萧潜肩上的雪慢慢堆砌,融化,寒水流进了萧潜的肩膀,每时每刻的提醒着萧潜的脑子。
“每个人都会死,但我不想这么快死。”
萧潜还没有替清河道挣回名声,若是这么快就死了,可真是不值。
“那就是怕死。是,天下谁不怕死。
一个人做完了该做的事情,他便会死亡来临时意识到死并不可怕,只是自己的一世也该走到了。”
雪轻轻的下着,无声无息,它不像雨水那么直接,不像雷声那么震耳欲聋,不像冰雹那么伤人。
飞雪婉转,无声,那么温柔,那么令人怜爱,它把整个世界变成了雪的世界,把整个人间变成了雪的人间。
“原来阁主也怕死。”
萧潜看着眼前的阁主,似乎是天下不可望其项背的存在,但是他并不是神,论天下谁都是一个凡人。
“生生死死的还是不要挂在嘴边的好,最应该挂在嘴上的应该是午餐吃什么,晚餐喝什么。”
阁主喝着小酒淡然的笑着,他又想到了接下来的午餐该吃什么,这是他最好的享受。
阁主放下酒杯,掌里汇聚着一股老练至极的罡气,萧潜忽的心跳加速,眼神慌张,这股罡气自己决然不可能抵挡。
萧潜只感受天地之间汇聚着一股力量,阁主的罡气汇聚在自己的身旁,萧潜没有感受到一丝压力,但是这天地似乎已然为阁主控制。
飞雪在二人的周围聚集着,成了一个白雪漩涡,萧潜无法放松,只是阁主的力量封住了自己的发功的所有脉络,萧潜只能立地不动,看这天地。
第一百六十九章 武道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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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狼入白雪,黑木崖,二人。
萧潜看着石桌上的那酒壶抖动着,但是里面的酒滴却恰好的一滴不撒出。
阁主闭上眼,萧潜感受着一股股的气力在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慢慢渗透了进去,它在尝试着唤醒体内的平潮魔罡,但是并没有唤醒。
黯黯的天色,满地积雪,映着清晨时候的淡云,一层一层春蚕剥茧似的退去,慢慢退出明亮严肃的寒光来,嘁嘁喳喳私语的短树林里,穿过尖利残酷的寒风。
阁主吸气呼气之中卸下了身上的气息,睁开了眼睛冷静的看着年少的萧潜,缓缓而道,
“若是我治不好你身上的平潮狼毒,只能杀人以血,吸其精气,方能续命,你又该当如何。”
萧潜被问的愣在了原地,萧潜扪心自问没杀过一个好人,如果真有这么一天,萧潜确实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容下自己这个修魔之人,芸芸众生,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容下自己。
“希望武途阁能照顾好霞,我死便死了,世上一无牵挂。”
一片空旷的冬原、衰草都掩没在白雪里,处处偶然露出些头角,随着风摇动,刷着雪丝作响。上下相照,淡云和积雪,像是密诉衷肠。
阁主淡然一笑,倒上了热酒,猛然一喝也不怕烫嘴,脸上稍有了些红晕道,
“果真儿女情长有着无法估量的能量吗?”
阁主放下娇小的酒杯伸出了手,萧潜忽的想起拿出了那双石筷子,递给了阁主。35xs
阁主接过这筷子放进了袖口,这倒像是一个神秘的特殊仪式一般,简单且试天下。
“在这江湖里啊,若是无法向上攀登,就只能往下沉沦,非生即死,同样的道理。”
阁主细细碎碎的念着,萧潜还是不会漏过一句话,即使有些时候阁主自认为自己说的是句废话。
阁主的黑甲服有些年岁了一直没换,只是自己很少穿,萧潜只见树下的阁主左掏掏,右掏掏,终于掏出了那熟悉的白皙精致的皇天珠。
萧潜很难相信这颗天下人梦寐以求的珠子在阁主心里这么没有地位,阁主还甚至忘了自己有没有带在身上,萧风是今天一早交给阁主的,这也是阁主的吩咐。
“你这小子能不能活就只能看这个珠子了,你小子身上的平潮魔罡倒是学了整一卷,功力也不低但是也算不上高手。”
萧潜接过皇天珠,脑海里的尽是那日无涯岛上的恶战,还有屠鸿的眼神。
萧潜自然已经知道了如何解开皇天珠身上的无尽功法,只是单凭自己的力量还远远不能解开这东西上面的所有秘密。
“这珠子认主人,该是谁的还是谁的,屠鸿不会看错人。”
阁主似乎对这皇天珠一点都不感兴趣,地位还不如那双吃饭的筷子。
“也不知道屠鸿到底是多厉害的人物。”
萧潜叹了一口气,想不到那日在无涯岛只是一面之交,生死不过一瞬之间。
“屠鸿倒是个不怕死的人,一心想要挑战我。”
“结果呢?”
萧潜最感兴趣的便是这些江湖往事,每一个热血男儿喜欢都是这样的江湖故事,没吃过猪肉都想见见猪跑先。
阁主看着萧潜期待的眼神便轻轻的倒上一壶酒,淡淡的叹气道,
“也没什么,年轻气盛罢了,只是把那家伙抓进长安刑狱……十次。”
萧潜二人坐于雪中,萧潜不禁笑了起来,他喜欢这样的故事,想不到身处武林绝巅的人也有如此有意思的故事。
阁主的酒已经快要喝完了,该说的话却还没有开始说,要是放在以前早已经结束了,看来萧潜与自己都是武途阁的话唠。
“世上每一个都要认清自己要走的道路,各为其主,或独行独立,或成门成派,或歪门邪道。武途阁所处皆是武道。
武道分为江湖道,御国道,不染道,武途阁为御国道,你我皆是御国之人。”
萧风讲过这些东西,萧潜根据以往的经历知道了些许不同的武道,云栖峰,清虚教,孔雀山庄等江湖道,无涯岛该是算作不染道,七星宇也该算是御国道。
划分各路武者的实力等级便是用功位,江湖人喜欢简单,功位也并不麻烦,这或许是他应该存在的原因。
阁主在刚才已经探出了萧潜的功位,便淡然一说,
“勉勉强强,天罡三段。”
萧潜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何时才能真真正正的成为一个天罡段武者。
阁主还是讲究的交代了该说的话,萧潜应该要了解世间武者的各级各辈,身为武途阁的天下独行也要独善其身,知道什么时候该上,什么时候不该上,清楚什么时候打的过,明白什么时候是去送死。
天下功力自地煞开始,自天罡往上,地煞分为七段,属大多数武资较乏的武者,若是武者坚韧不拔,突破地煞一段,方为天罡,只能算得数世间一流强者,天罡为三段,数天罡一段为最强。
“天罡往上到底是什么?”
“突破天罡一段,便是无界,混元,武极三道,直至武道巅峰。”
萧潜一听便愣在了原地,现在只知道自己只是世间的沧海一粟,世间不知多少武者都是自己该去攀登的高峰,一摔倒便是万劫不复。
萧潜望洋兴叹,眼神飘忽不定,雪花纷纷扬扬的坠落,
“武道巅峰,该是怎样的存在啊。”
“武道巅峰,滚滚历史长河中又有几人。”
萧潜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些名扬天下的人物的功位,云栖峰山主,无涯岛长老,孔雀山庄南宫问天,剑圣……最后还有剑魔。
阁主只是淡然一笑,没有作答,作答了便不好了,这些东西是要在战斗中得出的结论,可不能就这样潦草答复。
“世间强者无数,小子,你现在该做的只是如何学着活下来,好高骛远这四个字可不能碰。”
阁主喝完了最后一口酒,那竹制酒壶中没有剩一滴酒,接踵而至的便是圣洁的白雪,慢慢的便填满了这酒壶。
不时间,这皇天珠便在桌上倒戈向了萧潜,
“这珠子又认主人了。”
阁主起身淡然一笑,萧潜始终不明白为何这皇天珠不倒戈向阁主,也许是阁主的功位全然不需要它吧。
萧潜问了问阁主的功位,只见阁主淡然一笑没有作答,只见无声飞雪,洋洋洒洒。
第一百七十章 云鹤游天,群鸿戏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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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无目的的白雪落在了长安城里的每一个角落,萧潜正从西楼赶来武途阁,作为武途阁最小的弟子,虽然在外的人都会称一声萧潜先生,可是在武途阁萧潜却要跑上跑下,定时拜访师兄师姐,顺便做了师兄师姐们交代给自己的事。35xs
武途阁历来如此,直到萧潜招进之前,最忙碌的却是八师兄,只是八师兄备份算小,但是年纪却大,可以做个淡然享受的大叔,众同门见八师兄多做些古灵精怪的发明,便也没怎么为难他。
武途阁的藏书楼屹立在那盛林之中,大雪压塌了一旁的草厅,埋了那口横竖井,只留下小径中的鹅软石小路,萧潜正缓缓走过小径,今天没有下雪,当然也看不见雪的融化。
萧潜哈着冷气抬头看了看这威武端庄的藏书楼,虽然不比孔雀山庄的千户塔楼,但也是长安城百姓不可轻易看见的一大景致。
藏书楼高十六层,据说是根据所有功位的累加之和而成,萧潜数着手指头,从地煞七段一直到武道巅峰,正正好好的十六层,也不知道若是有强者创造了第十七层,这藏书楼是不是该再添上一层。
如今的萧潜至今只能上到第十层,之后便不能再上去了,这是规矩,一个人有多厉害,这个藏书楼对他来说就有几层。
藏书楼不知道萧潜的念想,只是静默的端庄立着,直到萧潜悄悄的打开了门,底层并没有藏书,更多的是用于装饰的字画,字帖,这大多数都是出自七师姐月姗姗的手笔,世人皆知书圣王羲之,笔仙月姗姗。
萧潜见七师姐正端庄的坐于锦绣图前静默的写着字便轻轻的掩上门,踏着小碎步慢慢走进,颇似各小女子。
七师姐内心澄澈,周围的风吹草动皆了然于心,每一个精修寂寞的人内心其实越发有了如指掌的热闹与躁动,这样才能真正的精修,登峰。
萧潜静默的站至一边,直到七师姐写完了最后一个字。
七师姐擅长这世上所有的书法,世上总有书法大家邀请七师姐露面,七师姐从来都是拒绝,七师姐还是一个江湖之人,对于她来说,书法只是副业罢了,七师姐最欣赏投笔从戎,她可不想有那么一天再行动。
剑可以是武器,笔同样可以。
萧潜自小练得是一手小楷,深得世间那位颜书法家的指导,萧潜没有一点长进,还被迫拿起了刀,不过萧潜现在想想也不能后悔。
萧潜要是知道七师姐的魅力与经历之后,萧潜便会知道笔的厉害,书法的魅力。
七师姐淡然一笑胜似天仙,一袭淡衣超凡于红尘之中,使得萧潜不敢靠近,怕是脏了七师姐的世界,毕竟自己只是个死人堆里出来的家伙。
没曾想七师姐一把便拉过了萧潜,萧潜被妥妥的安置在了那黄花木椅子上,上面还有七师姐的余温,萧潜一哆嗦,甚是不自在。
萧潜面前的是空白的纸,本是萧潜研墨,现在却是七师姐,萧潜作为武途阁的天下独行,没有姣好的书法是不行的,萧潜便被要求练书法。
萧潜拿起许久未写的毛笔,沾上浓黑的墨水,在白净的纸上写下第一个字。
七师姐撩起没有打理的头发,眼见萧潜眼神飘忽,有所拘谨便写不好字,七师姐便研墨边淡然的出着天外之声,
“小师弟,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
萧潜一惊便没有想别的,开始默默的念了起来,七师姐的话也是一位柳大家说的,虽然很简单的道理,只是看从谁的嘴里说出来。
萧潜要做的便是默写至今从皇天珠上抄写下来的功法,每当有所进展,萧潜便要过来默写一点。
练功不停,写字不止,这是阁主的计划,也是个好计划。
七师姐看着萧潜的手,年纪轻轻却已经粗糙不堪,刀握多的手便是如此。
萧潜握着的狼毫毛笔总是不是那么乖巧,手上的汗总是不时的冒着,七师姐叹气微笑着走至萧潜身边握住萧潜的右手,萧潜的身子一怔,心在加速的跳着,却不知这世上谁有福气娶了这姑娘。
“刀是武器,笔也是武器,刀可杀人,笔可正骨,一个真正的高手,手便是巧手,而不是戾手。深呼吸,慢慢来。”
萧潜的手停止了抖动,这些萧潜平时都不会有的,只是七师姐的压力实在是那么使人紧张喘不过气。
萧潜观察过市锦上漫步着的杀人见血的刺客之手,甚是骨骼突出,恐怖异常,而像萧风,阁主那般的手,萧潜第一眼见他们时,甚至看不出这是两个习武之人,这便是高手。
世上常说大隐隐于市,或许能在各大买字帖的地方找到他们,萧潜的心理总算好转了许多,一支笔墨落,总算写完了三列字。
“写字就是习武,屏声静气,循序渐进,每写一个字就如练一次刀,藏书楼不会浪费你的时间。”
萧潜咽了口紧张的口水,起身拜谢七师姐,萧潜现在才知道武途阁的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师傅,前辈。
正如阁主所说的他吃过的盐比自己吃过的饭还多,萧潜现在觉得不那么夸张了,至少阁主的饭量还是排在自己前头的。
七师姐看着干去的墨汁,三列简单不做作的簪花小楷呈现在了自己面前,这倒是比第一眼见那武途阁报名册上的萧潜二字成熟多了。
“不错。”
七师姐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的簪花小楷,七师姐无意记住什么功法,只是看的仔细,只看这一便,七师姐便可在书坊间的各路字帖中认出萧潜的字迹,要么找不着,要么就不会错。
“心字回去抄写一百遍。”
萧潜本以为过关便遭受到了天雷一般的打击,七师姐看着那“心”字实在是难看。
萧潜自小便听谁说过“心”字是最难写的,也如世上的人心一般最难以揣度。
七师姐在空白的纸上写下了一个经典的心字,武途阁散漫的钟声徐徐敲打着,萧潜拿起这张心字拜谢了七师姐,是时候该离开这里了。
走前萧潜看见了那副山川锦绣图,提名的却是几个草书,倒不像是七师姐的笔迹,只见上面写着,
“云鹤游天,群鸿戏海。”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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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楼已然布置的差不多了,霞打开了楼上的窗户,又是熟悉的雪白积雪。
霞看着清漪河对面的戏场上围满了人便也有点好奇,平时的戏台可不会有这么多人的,何况还是这大雪天的。
霞走下楼去,正巧碰见回来的萧潜与栾羽,二人正有说有笑,
“快快快。”
萧潜面前的长安城民门像是家里着火了一般,着急的向那西十四巷跑去,西十四巷与西十六巷只隔着一条清漪河,这河便是西十五巷。
天生好奇的栾羽拉着萧潜二人便跟着上去凑热闹,长安的街上时常会有些有趣的事情发生,正如去年这个时候还有人圈着一只铁笼猛虎,闹出了热闹,最终还是被义影卫遣返回去。
“终于有事干了。”
无聊万分的栾羽扭了扭脖子,快步跟着人群的脚步上去。
顺着这条街一拐清漪桥便到了那街,一到霞便发现那里已经是被围的密不透风了,萧潜正奇怪什么景象能使整个西街门可罗雀。
先是听得几声清脆的铜铃声,而后大家又都往后退了几步,腾出了个不大不小的戏台原地。
萧潜一行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挤了进去,众人也使得栾公子与萧九先生,便也识趣的让开了路。
“哇。”
栾羽惊叹于眼前之景。
萧潜一看这花痴,便手起手落,将栾羽歪曲变形的脸扭了回来,紧接着合上了那张大嘴。
众人眼前的是一个充满着异域风情的团队,先是两个苗条的汉子表演者吐火之术,紧接着两个标致的女子表演丢球,还有火辣迷人的肚皮舞。
正当他们单手摸肩鞠躬,众人以为要结束的时候,一位脸色红润矮个子拉出一个华美精致的箱子来。
他们仰望着天上的白雪,对这神秘的箱子恭敬的行礼。
两撇胡的矮个子对着四面八方的长安城民们打了个招呼,指着这箱子。
萧潜他们仔细的看着这箱子,觉得并无异样。
接着这老头便打开了箱子,百姓们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并无可疑之处。
“这要搞什么呀?”
众人质疑到。
不一会儿,刚才那一对青年男子将箱子盖了上去,而那一对青年女子紧接着铺上一五颜六色的特色毯子,老头神秘的碎碎念着,一名女子轻轻的揭开毯子,另一名男子缓缓的打开箱子……
箱子先无动静,之后飞出来一只蝴蝶,众人一惊,而后成千上万只不同的蝴蝶从箱子里喷涌而出,好一般难得一见的绝世美景!
长安城民们开始惊呼之时,戏法却还没结束。35xs
箱子里,一名少女跳着婀娜多姿的苗疆舞蹈走了出来……
那迷尽众人的少女穿着短小的百褶裙,戴着精巧细致的银坠冠,银冠前方插有六根高低不齐的银翘翅、黄圈挂着银花带、蜡染等。
游鱼戏水银饰图案尽显淳朴之美,编花织锦的鞋子上体现着颜色的浓郁和艳丽感,打耳环脖子上戴的银项圈叠有几层,还插着歪的小银牛角尽显可爱气息。
银冠下沿是少女的柔润的秀发,背后戴的是大襟银披风短衣,蝴蝶探花、丹凤朝阳,戴上别致的手钏,裙下还下垂一排小银花坠,这俨然就是一位失足掉入人间的仙女。
少女熟练的跳着,动人的步伐牵着每一个人的心,平时正正经经的萧潜也痴迷的看着,更别说栾羽了。
少女却也不说话,连高兴的表情也没有,只是冷漠的跳着,也不敢看身边的人,直到身边的老头说了一句大家听不懂的话。
少女眉头一皱,旋转起自己惊为天人的身材,悄悄着撇着身边众人。
正当看到萧潜之时,少女停了下来,她认出了萧潜,萧潜与霞也认出了这姑娘。
这也是栾羽第一次看到少女的正脸,一次便摄人心魄。
少女秀美中嫩脸透着一股逼人的英气,光采奕奕,当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两颊融融,霞映澄塘,双目晶晶,月射寒江。
可谓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少女朝着萧潜微微一笑,伸出来白皙无瑕的左手。
原来那老头的意思是要少女拉一个观众一起跳,获得大家的好感。
萧潜受宠若惊,手微微颤抖,心里汹涌澎湃,紧张的一无是处的萧潜本想拒绝,却被众人一推,便已到舞台中央。
“好!喔!喔……”
长安城民们果然提升了热度和激情,众人笑了起来,还不忘给萧九先生竖起加油的大拇指。
萧潜心里发慌,他根本就不会跳,更何况是异域风情的舞。
可当少女握紧了萧潜满是虚汗的手,萧潜便什么都忘了。
萧潜跟随着少女的步伐,转体,换步,似乎已经融入到了舞台的氛围之中。
越看越起劲的百姓们不忘给老头的铜盘子里给银两,大家处于一片和谐之中。
过了许久,萧潜已满身是汗,蝴蝶们都已不见,大家也都喊累了,直到少女放开了萧潜的手,表演到这里就到了尾声。
老头又拿着钱盆子逛了一个圈,大家给了面子都多多少少放了钱,一直到了栾羽那。
栾羽还在痴迷的看着少女,萧潜赶了上来拍着栾羽的肩膀。
“小子,发春啊你。”
栾羽一惊,忙将整个钱袋扔进了那铜盘子。
萧潜先是有点吃惊的眼瞪着那袋钱,激动的捏着栾羽的后腰,之后便也无所谓了,反正栾公子家大业大,不缺这点银两。
那讨喜的老头喜笑颜开,向那少女走了过去。
一青年一敲锣鼓,另一青年便打开了箱子,少女回望了栾羽一眼,便小步走进了箱子。
栾羽眼睁睁的看着箱盖缓缓的合上,从少女眼里看到了无尽的纯真无邪,栾羽阅女无数,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动人的姑娘,至少他从心里上这么认为。
正当栾羽伸出了那双畏畏缩缩的手,箱子却被冷漠的盖上。
一阵风吹过,栾羽脸上流下了最后一滴冷,即使飘着雪花。
箱子又被迅速打开,里面飞出的却只是数不胜数的蝴蝶,少女正如昙花一现般消失在了栾羽的眼眸之中,只剩漫天飞雪。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人群渐渐散去,萧潜看着收摊的众人,甚是感慨万千,也难得这姑娘还记得自己,看来这姑娘认识的人少。
第一百七十二章 深宫里的那位李姓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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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西街那头,栾羽日日夜夜在那里经过只为再见那姑娘一眼,萧潜并不知道那姑娘的名字,只是栾羽却只是念念不忘。35xs
雪停了,长安街上的行人门又变多了,这个戏台下的人也坐回了熟人,只是不见那个苗疆团队。
萧潜在武途阁修行请教,霞一如既往的在西楼闲着,有空练习剑法,常有慕名而来的客人拜访萧九先生,毕竟萧潜是唯一一个住在武途阁下的先生,自然人人都好奇。
这几天的长安城戒备森严,对过往的行人们都严加盘查,早晨延迟一个时辰开城门,晚上提早一个小时关城门,再过几天便是皇城之主的寿辰了,这可是比众人过年还重要的事情,决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人行不止,车流不息,经过市锦的马车都难于通过,各处的客栈们都爆满了,还有人为此大打出手,清漪河边上林立着鳞次栉比的店铺,人群熙熙攘攘的,不知何处的道友,一行人扶着古木栏杆,吹着清爽湿润的风,正观赏着美妙绝伦的江河风景。
霞看着这迷迷糊糊的日头伴着红晕,萧潜也是时候该回来了,霞放下手中的剑,洗了把脸,打开西楼的门却见两个义影卫正恭敬的守在门口,霞忽的一惊不知这两个家伙要搞什么花样。35xs
“有事?”
霞细嫩的双手握着两扇门,探出一个头来,像是小家碧玉那般不显山不露水让人难以捉摸。
“我们奉命在此等候萧九先生。”
霞往外一看,只见西楼旁停着一辆豪华的贵族马车,看来是皇宫里的人又要见见萧潜,霞便走了出来关上门,见周围没人,也不见萧潜的身影便轻声问道,“是李公主请萧九先生过去吗?”
霞这一问,这两个义影卫只是一本正经的摇摇头,恭敬的站在原地,连一步都未曾踏出。
霞也没说什么便往外走,走出西十六巷,进入武途道,一个人走的时候,霞甚是能清晰的感受到那日第一次踏上这片街道,霞能记得脚下踏过的每一块石头。
时候也不早了,霞走着武途阁漫着白雪的台阶,走至最后一步便停了下来,眼前缓缓走出来的便是萧潜,二人相视一笑,送萧潜出来的凤九朝着霞挥挥手,之后便也不陪着走了,心里酸了。
霞跟萧潜说着门外那两个义影卫的事,萧潜忽然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皇上给的三品挂印,想来在官场上这东西可比天下独行的令牌好使多了。
二人走至西楼前,那两个家伙认出了萧潜便邀请萧潜上马车去,萧潜甚是奇怪这两个义影卫为何不直接进屋请自己而是一直在门外等着,一问才知这是皇上的意思,这次见面要在萧九先生的空暇时间,无论多晚。35xs
萧潜便让二人稍等进去西楼梳理一般,名为梳理,实则是找那三品挂印,在长安城这东西可不好使,一身武途阁的衣服便比这个好使。
萧潜没换衣服只是卸下了身上的刀便出了门,霞目送着萧潜上了马车,看看这时间,看来晚上的面煮一人的便够了,霞心里只是这样想着,而后,门便虚掩上了。
马车快活的跑着,天气清冷,马儿与人一样爱走爱跑,不一会儿马车便在那青龙天街的尽头停了下来,萧潜跳下马,路过龙门镖局的时候,才发现龙门镖局已经开张了也不知道新的镖首是何方神圣。
两个义影卫在前面带路,一路上的义影卫都是在行礼,萧潜甚是感到不安,他不喜欢别人对他行礼,萧潜在宫里绕着绕着,好在没有进那金帐,李将军那儿的气氛实在是诡异莫测。
那位李姓皇帝正于含凉殿等着萧潜,这是那位李姓皇帝在夏季时喜欢呆的小寝宫,不过现在却正值冬日,皇上喜欢呆,这样脑子会冷静清楚一些。
两个义影卫在含凉殿门口停了下来,一位年龄稍大的公公引着萧潜走了进去,这虽然只是一个小寝宫却尽显布置华丽之美。
萧潜正眼前的是那装饰精美,高贵华丽的锦绣纱帐,纱帐旁还站着两个小巧玲珑的侍女,撑着那孔雀绒扇,再有两个相当模样的侍女,各执一黄花梨木灯,那中央便是最夺目的地方,那位熟悉的皇上一见萧潜过来便兴奋的起身迎了过来,倒也不像是个外人。
含凉殿下一条凤翎红毯延伸到门口,两旁设有雕刻栩栩如生的红木桌椅,桌椅上还铺陈着金丝绒毯,桌上各有茶具,水果供宾客食用。
萧潜尴尬的慢慢走着,皇上欣然的笑着竟一把抱住了萧潜,这皇上也只比那萧潜高上那么一点,正好抱住,甚是亲切。
“来来来。”
皇上邀请萧潜在一旁坐了下来,问候了萧潜的身体之后便担心起陆廊前来,“萧九先生,此行可见了那陆兄弟。”
萧潜便把陆廊前的所有情况讲给了皇上听,只见皇上黯然失色,愣了一会儿后淡然一笑,“也好,也好。”
这样一来,安排在长安城内的兄弟倒也一声不吭的出了长安,连最后一面都没见。
之后皇上便打听起萧潜在外的民情之事,萧潜回想自那日出城之后也未见过各地的官府欺压百姓,或许只是自己没时间深入调查。
回来时倒见几个襄州蛮军殴打些流浪汉,萧潜拿出挂印之后便投罪去了。
皇上微微一想便淡然一笑,这账已在心中记下。
萧潜拿出了那三品挂印打算移交皇上,皇上淡然一笑却只是推开,这是属于萧潜的东西,皇上递出的东西不会收回,这点倒是萧潜不懂规矩了。
“不瞒萧九先生,十月十日是朕的寿辰,这次请你来也是邀请你参加朕的寿宴,萧九先生届时可得赏脸。”
萧潜也不好拒绝只能接下这个邀请,眼看天色也不早了,皇上便吩咐公公送萧潜回去,好马好车。
萧潜只是作揖拒绝了,坐车马的确不是自己的习惯,
“萧潜只是个粗人,走路走多了,这城里的车马,我坐不惯。”
“依得依得。”
皇上咧嘴一笑,公公便引着萧潜出宫,萧潜在门口拜谢公公之后便一路走着,回到西楼,霞自然做好了两碗面,只是一碗还没出锅,霞一看,煮烂了,萧潜自然吃的烂的,也是其乐融融。
第一百七十三章 长安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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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正在渐渐融化,今天的萧潜好不容易能从武途阁下来图个清闲却又被栾羽逮住。
萧潜与霞倚靠着清漪河的古木栏杆,看着雪花飘流在那水漂灯旁,清漪河水缓缓流动却平静的如湖水一般,如同一缸浓浓的美酒,可以让人似醉非醉。
一阵微风吹过,镜子一般的水面波动起来,不怕陌生的鱼儿成群结队地游到水面,张大嘴呼吸着新鲜空气。
偶尔也有跃出水面的鱼儿,翻个身又落入水中,激起一圈圈的波纹,使水中的萧潜众人倒影晃成一片。
“我真的不知道那姑娘的名字。”
栾羽还是缠着萧潜不放,对那苗疆姑娘念念不忘,众人不时又走到熟悉的西十四街道。
“你不是见过这姑娘么?”
栾羽拦在了二人面前,河水就像一条缀满闪光宝石的飘带,倒映这人影,深深扎在富饶而美丽的土地上。城里还是熙熙攘攘,百姓们此刻正享受于他们的平凡。
“见过不一定就认识,认识也不一定知道名字。”
有的人你看了一辈子,却忽略了一辈子,有的人仅此一眼,却被惦念了一生。
“应该姓黎吧。35xs”
霞淡然说了一句,栾羽的眼神开始发光,得意的拍了拍霞的肩膀,真是好兄弟震义气,那日的战斗萧潜也是历历在目,那日化蝶的对手名为黎宇。
城边闹事偷肉的流浪狗被屠夫赶走了,嘴里还叼着块碎肉,满足的跑进一条隐藏在人们视线外的小巷。
流浪狗四处张望,闻着地上的气味向里走去。
天空是绛蓝色的,像是泼墨后的大肆渲染,洋洋洒洒地铺满了整个天空,晦涩的压抑着长安的每一条街道。
萧潜正走着,无情的一个黑脸汉子便猛地撞了上来,萧潜便被撞到了墙边上。
“小偷,抓小偷。”
后面的一个白脸书生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勾着背,已经跑不动了。栾羽与萧潜二人便追了上去。
小偷溜进了人群之中,众人在人群中挤啊挤,渐渐看不到人。
栾羽一跃而起,飞向屋檐,沿着瓦片快速的跑着,霞也凭敏捷的身手越过一个又一个障碍物,渐渐追了上去。
萧潜停了下来,望望四处周边的路口便绕道去截那亡命的小偷。
栾羽沿着屋檐一眨眼便追到了西城边上,但并没有看见那小偷。
栾羽焦急的扫着长安城各个角落的每一张面孔。
正当栾羽毫无收获之时,城外河边响起了悠扬清澈的笛声。
栾羽的脑子突然一片空白,此刻的他如入无人之境,城内的喧嚣不再,任微风撩动几根秀发,思绪飘向远方,疲惫的心久违的平静。
当他再一次睁眼时,在城墙上的栾羽正看着那小偷一步一步走向河边。
栾羽摇摇头忽然清醒了过来,便下的城楼跑出城外,直奔那小偷而去。
当栾羽赶到时,那小偷眼眸失神,毫无生机地走着,似乎如一个死尸一般,每一步都走的如此规律,步步皆相同。
小偷一击便倒。
栾羽锁住小偷,抬头一看,便又失了神,那张脸他永远不能忘却。
河边的少女是那变戏法的姑娘,眼前的她换上了适合长安城生活的服装服饰,却还是那么的倾城,一眼倾人城,原本栾羽是并不信这句话的,他以为这句话只是那些闷骚的诗人喝醉酒时呼风唤雨般写的醉话,现在看来却不那么夸张了。
少女看那小偷已被擒拿,便收起了笛子,转身想走。
“姑娘,多谢。”
栾羽看着她飘逸的长发,恋恋不舍,却又迈不开这一步。
“黎姑娘,留步。”
栾羽像那少女走了一步过去,手还僵直的伸着,见过这么多青楼的姑娘,现在的栾羽不知为何却有点羞涩。
“你怎么知道我姓黎?”
少女俏皮的转了个头,手里还灵活的转着神秘古怪的笛子。
栾羽挠挠头,说是武途阁萧潜的朋友,少女点点头,在这长安城她也似乎只认识打败黎宇的萧潜,萧潜对于姑娘来说算不上仇人,也算不上朋友,只是知道名字罢了。少女看着呆滞的栾羽,怎么长安的有钱人都这么痴痴傻傻的吗,噗嗤,少女不禁笑出了声。
“那少侠,还有事吗?”
少女也不靠近,只是在风中笑着,变得更加俏皮了。
“我想说……”
栾羽木讷了。
地上被踩着的小偷吓了楚羽一跳,他开始不老实起来,不仅被抓还要看如此这般的场面,真是衰。
栾羽手起棒落,小偷便晕了过去,口吐白沫。
“姑娘,近日长安城的卫兵严查异域外来之人,还请姑娘多加小心。”
“知道了,多谢。”
少女沿着河流的方向越走越远。
此时此刻,赶到的霞看着栾羽如痴如醉的表情又是一脸茫然。
匆忙的人群,来往的车马,天空掉落些许白雪,白雪似乎能缓解此时长安西城外的情况,自然增添了几分美景。
小偷被拖向了西城门口,抢到的包裹还给了那干干净净的白衣书生,这小偷也被几个城墙上的义影卫带走了。
清漪河边上倚靠着栏杆的游客,路边小贩的叫卖,似乎每个城镇都是如此。
人们匆匆路过,路过这边的风景,追逐更精彩的世界。也许,每个人都在追逐着梦想而来到同样的城市,夜以继日,日复一日,忙碌的是身影,遗忘的,却是途中那美丽的风景。
“霞,栾羽……”
萧潜走到了一个深邃的小巷,喊着同伴的名字,传过来的并不是回声,而是刀剑碰撞的清脆之声……
巷子里有着滴滴答答的水声,即便温度不低,这里还是潮湿的像是河道洞谷一般,有了寂静阴暗,没了人烟花火。
萧潜孤独的走在小巷的阴风中,他忘了自己是个路痴,走错了路,可他的好奇心驱使着他,他想知道那一个拐角隐藏着什么。
里面响起了源源不断的打斗声,刀剑碰撞的清脆声弥散在空气中,萧潜脑海中似乎能勾勒出刀剑乱舞的景象。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亦是此间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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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墙上层层白雪,无数天灯安放在了城墙各处,这是长安城民们对深宫皇帝的贺礼,长安安享太平是那位皇上的恩赐。
天色渐渐变得灰暗,乍一眼不见云卷云舒,只见阴云遮天蔽日,雪天白日如此,这是坏兆头,宜归家。
萧潜戒备着握住身后的刀,警惕着往那恶巷中走去,地上柔软的白雪正好掩盖自己的脚步声,此时萧潜正一人透着墙边看着那黑巷子。
几个身穿奇装异服的恶人围着一个白衣公子散发着奸邪笑声,那白衣公子手持一杆雪鹰冲天枪,眼眉低垂,但气势如虹。
萧潜看那三个家伙皆是亡命之徒。
“刘飞鹰,劝你还能喘气,快把东西交出来。”
那三个家伙冷血不一,如三只野兽一般围着这白衣公子,白衣公子一人一枪,看来是江湖上的独行侠。
“荒三狼,和江湖上的传闻一模一样,荒野杀人越货,狼烟偷鸡摸狗,修魔的果然都是蛇鼠一窝,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萧潜一听修魔,蛇鼠一窝这两个词便愣在了原地,看来修魔者的丑恶实质还未在江湖上改变,如此随口一句萧潜便感觉心寒万分,还是一如昨日清河道中的自己,世间鬼门关,柒染清河道,罢了罢了,萧潜没有作出任何其他的动作。
刘飞鹰缓缓的将披风扣从领口解开,那白披风便被丢在了一旁,看来他是准备决战了。
话没多说,四人混战起来,那三狼使着铁狼爪,论单打独斗那三狼必定不如北枪,但他们打的是团队的配合,以己之长,攻人之短。
江湖上存在着许多并肩作战的团队,也有许多蛇鼠一窝的团伙,他们有着不同的名字,代号等等。
这荒三狼便是臭名昭著的刺客团,虽说是臭名昭著,但却是近三年才发展起来的,所以,一个战斗经验丰富,武功高强的江湖老骨头也不能小看他们。
靠在一旁的萧潜却并没有感受到像阁主那样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他耸耸肩反而觉得有点不习惯,只要自己出手,这里没有人是自己的对手。
正当萧潜露头去看的时候,北枪刘飞鹰已经被踢在了自己面前,白衣变成了擦地布,刘飞鹰气喘吁吁的在地上蠕动着,完全敌不过三狼一体。
萧潜看着刘飞鹰狼狈的模样,似乎看见了死人沟里的自己,那时的自己更惨更加无助,要不是身上藏着的平潮魔罡下卷,自己早已如草芥一般死了千八百遍。35xs
萧潜握着背上的刀迟迟没有拔出,他不会见死不救,但是此刻的正义却迟到了许久,萧潜还是没有动静。
“嘻嘻嘻。”
萧潜意识到那三狼正得意的走来,只要他们乐意,刘飞鹰必死无疑,刘飞鹰正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墙边靠拢,几近绝望,刚才声音上的气势已然全部被打服。
三只狼行铁爪如夺命勾魂的厉鬼一般朝着满身狼藉的刘飞鹰杀将过来,刘飞鹰闭上了眼睛,他已经接受了这个死亡。
天空上飘下的小雨又一次贴在了萧潜淡然冷漠的脸上,化作白烟,又回到了紧张的空气中。
巷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
三具尸体极其不体面的倒在了白雪上,凝红的血液铺散一地,死状惨不忍睹,不知哪里的野狗叫了几声,屋檐上跳过一只黑猫,避雪去了。
萧潜赶紧收起了魔功,他怕控制不住对新鲜尸体的渴望。
一山不容二虎,一处不可容双魔,只有更强的魔才能在一条街道上称霸立足。
三狼此生唯一有幸的便是见到世间罕有的平潮魔罡,死的也算体面,萧潜本没有打算出狠手,只是不知为何,一发平潮魔罡便收不住,该是三狼体内不成器的魔攻诱使了萧潜体内的平潮魔罡,一击必杀。
刘飞鹰大惊失色,爬向一边,踉踉跄跄的捡起地上的雪鹰长枪,双眼失色,几近恐惧的看着眼前穿着正经服饰的萧潜,声音沙哑的像是讲不出话来,“你……你是谁!?”
萧潜看着惊慌失措的那刘飞鹰,也不知道刚才是谁给他的硬气。
萧潜只是拿出了腰间的武途阁天下独行挂牌对着那家伙一看,
“武途阁萧潜。”
还没等那邋遢的刘飞鹰看清,萧潜便谨慎的看看四周收起了挂牌,系于腰间。
刘飞鹰再一次的大惊失色,他并没有见过萧潜,他也没有想到这么快便能见到萧潜,听说萧潜也是个修魔者,今日一见倒是改观了刘飞鹰一贯以来的想法,至少萧潜救了自己一命。
萧潜不知道三狼要抢刘飞鹰的什么东西,萧潜自然也不敢兴趣,只是不知道莫名其妙死了三个人该如何处置。
“久闻萧九先生大名,今日一见,实在是刘某三生有幸,救命之恩容在下日后再报。”
萧潜看着地上的尸体,他并不吃刘飞鹰这一套,日后且说还能不能再见面,更别说报什么狗屁恩了,萧潜只是淡然一笑,装了装样子作出一副喜闻乐见无所谓的样子,至少武途阁的面子还是不能丢。
“刘兄,拿了这三个家伙的人头到南城的锁狱司,自然可以给你些酬劳,在下告辞。”
萧潜将刀熟练的放回了背上的刀鞘之中,也不知道那小偷抓到没有,最近长安城风波不断,萧潜还是早些找到霞归家为好。
眼看天色也不早了,萧潜特意回头交代了刘飞鹰,二人今日并没有见过,萧潜不想分那一杯悬赏令上的羹,更不想暴露自己杀了三个人。
街道两旁的旷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
夜晚的迎水城还是灯火通明,壮观喜人。
街道向货色两边延伸,始终延长到城外较安静的边野,可是街上仍是行人一直不减,有挑担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欣赏长河风景的。
萧潜在西楼等到了霞,栾羽并没有跟着回来,大概是回去北城了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追风弧箭
?
一望无际,茫茫的雪白色荒原,朴实得连一条皱褶都没有,这几日萧潜跟着两个人出了长安,武途阁的事拜托霞一阵子,正好霞在武途阁落个安全。
萧潜骑着马,平淡的路途,三个大男人却是无聊的很。
前头的是四师兄陆子由和带刀侍卫的统领何距,今天四师兄一年一度的出来打猎,皇上的寿宴上可得有武途阁的心意。
何统领看起来极其悠闲,坐在马前头的他喝着这山间野水,甚是快活。
“何统领,这里的水怎么样啊。”
萧潜看着那军营专用的红纹水袋,倒是记起自家西楼的水袋,只是今日却忘了带出来。
“这的水可是比长安的水甘甜多了。”
何统领哈哈大笑,一会儿功夫,这已经是第三袋水了。
萧潜带着车马随着这无名河前进,水声是他们唯一能够听见的声音了。
“那可不,这可都是长命的神仙水,这里的猎户可都是喝这水走出荒原的。”
四师兄不禁感到一丝自豪,摇摇腰带上干瘪的酒袋,里面没什么水了。
萧潜跳下马,跑向河边正准备给四师兄取水,却发现水里的自己正变得模糊不清,水面上的涟漪越来越密集。
马蹄践踏水面的声音随之而来,萧潜看着那踏水而来的一支强悍的队伍,这是萧潜从来没有见过的马贼,只是马贼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不得而知。35xs
何统领看着萧潜平静的脸色,吁了一声,便淡然的跳下马来走至萧潜身边。
“这就是马贼?”
何统领点了点头,拔出背上的朴刀,眼神坚定,自小如此,无论哪座城的军队都以杀马贼为使命,这也是他们的义务。
“看起来人不少啊。”
何统领看着这踏水而来的马贼,丝毫不慌。
“何统领,你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萧潜面对这么多的马贼,心里难免有些慌张,毕竟这里只有三个人,萧潜还不会看功位,只是四师兄又有何惧。
“名为何距,又何惧这小小的马贼。”
说罢何统领便拍拍身上的灰尘,别好了腰间的酒袋,像是准备迎敌的样子。
何统领率领军中精英,身上那股难得的不凡气度便是他行走天下的资本。
“何统领手中没有武器怎么上阵杀敌?”
萧潜看着手上空空如也的何统领,不禁有些疑惑。
眼看着马贼越来越近,步凡手中的汗却是越来越浓稠。
“借萧九先生弓箭一用。”
何统领套下步凡身上的黄杨硬木弓,套上三支箭,半挪一步脚,引箭,稍瞄了一会儿,千钧一发!
三支箭如展翅飞鹰一般朝着马贼飞去。35xs
躲过箭的马贼没想到的是这箭如回旋镖一般射穿了自己的后背,犹如可操控的风向镖一般割断了众人的脖子。
鲜血在半空中喷涌而出,洒向了原本清澈无比的湖泊,中箭的马贼们纷纷掉下马来,马儿失去了操控纷纷跑散了。
剩余的马贼们看着搭弓引箭的何统领吓得落荒而逃,片刻间便失去了影子。
萧潜吃惊的咽了口酸酸的口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箭术,若是如此便可将长安城的箭支消耗量减去大半。
“这可真是一把好弓。”
何统领将弓箭原封不动的套在了萧潜身上,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淡然的笑意,萧潜身上的弓自然是八师兄做的好弓。
萧潜忽然敬佩起眼前大叔模样的带刀侍卫统领了,原来自己的箭术只是皮毛中的皮毛罢了。
“何统领,刚才这箭是……”
萧潜赶上了前方的何统领,急切想知道答案。
“这只是普通水平的追风弧箭罢了。”
何统领看着急于求索的少年,似乎看见了武途阁中弟子的影子。
“追风弧箭。”
萧潜停留在了原地思索了一般,又快步跟了上去。
“什么是追风弧箭?”
萧潜紧追不舍的问道。
“追风弧箭,百步穿杨,一箭双雕,这都是箭术,你真的以为有人能百发百中,一箭三雕,只不过他能操控箭流的方向罢了。”
“箭流。”
萧潜不解,他所认为的箭术都是靠着精锐的眼睛以及熟练的程度而苦练出来的,他至今还记得在武途阁练箭时所受的那些苦。
“箭流便是箭周围空气的流动,你若是能用内力控制箭流,目标便是个挨打的靶子了,若是你能进入武途阁,一切都会知道的。”
何统领看着萧潜呵呵一笑,便又上了马。
萧潜捡了箭,骑着马赶了上来。
四师兄看得正有味道,这战斗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有趣。
“九先生又去捡箭了。”
何统领看着一支不落的萧潜,忽觉的萧九先生幼稚。
“这是我们武途阁的优良传统。”
四师兄有点戏谑的喝起了水。
“这马贼耗点箭倒没什么,只是可惜了这好水。
二人相视一笑,马儿勤勤恳恳的走着,翻过了荒原的一个又一个坡,一路的颠颠簸簸,萧潜时不时的眨了眨眼睛。
凄清,空旷,荒凉,寒冷,笼罩在铅也似的穹隆下。
荒原上站着一位高大的老人,瘦骨嶙峋,古铜色的脸,没有胡须;高大的老人站在那里,宛似一株光秃秃的树木。
他的双眼像那荒原和那天空一样冷峻,鼻似刀裁,斧头般坚硬,肌肉像那荒凉的土地一样粗犷,双唇不比宝剑的锋刃更厚。
这看起来不像是安城的百姓,安城的百姓虽然不是富贵人家,却也是黑乎乎的脸上泛着油光,纯朴健康。
这也不像是马贼,马贼都是齐眉短发,时不时的刀疤脸,粗陋裁衣流纹靴,没有这么年迈的马贼了。
老人身旁站着三个僵硬、消瘦、穷苦的孩子,三个可怜的孩子瑟瑟发抖,老人无动于衷,目空一切,犹如那坚硬荒原的品格。
老人手里有一把细小的种子。另一只手,伸着食指,戳着空气,宛似戳着青铜铸成的东西。
此时此刻,他抓着一个孩子松驰的脖子,把手里的种子给他看,并用下冰雹似的声音对他说:“刨坑,把它种上。”
三个孩子乖的很,马上蹲了下来用几根小木棍刨着坑,刨了好一会儿,这才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黑土坑,这是肥沃无比的一个荒原上少有的黑土坑。
三颗种子掉进了泥土,老人亲自将它埋上,看起来像是念了念咒语,像是一个活脱脱的信仰,不远处,一匹马引着一辆马囚车匆匆驶离这里。
第一百七十六章 要银两
十月二号,天气清冷,白雪时而飘落,长安依然如故。
例行巡逻的义影卫在长安城的各街各巷穿过,惊起了屋檐上休憩的点点寒鸦,城民们等到听见了一阵阵的马蹄声后才渐渐出行起来,长安城虽大,但是有些街道并不是很宽敞,俗语道,祸不单行,人不走双。
萧潜自荒原回来有一段时间了,何统领的追风弧箭实在是天下无双,想打不到猎都难。
武途阁唯一是从宫里出来的便是四师兄陆子由,听起来是长安的私塾先生才会起的名字,书香门第的四师还是投笔从戎,自宫里的带刀侍卫到了武途阁,这是一个质的飞跃,这次邀请何统领自然是四师兄的主意,二人也算是生死之交,四师兄在宫里不认识别人,也就何统领一人。
师出同门,二人的追风弧箭不相上下。
霞踏着疏疏的白雪傲然站于街边,怀中的露羽青锐利的眼神在四处张望着,霞抚摸着脚受伤的露羽青,这是荒原一行时露羽青在寻找野物时候不知被什么东西咬伤了。
萧潜四处寻找着长安城最好的兽医,云十方,萧潜只记住了八师兄交代的名字,萧潜单看这一个名字不知是男是女,只知道在东街道,也不知在什么地方,也希望早已云游四方去了,八师兄也有多年没见那兄弟了。
萧潜询问了一路都没有一人知道云十方的消息,霞怀中的露羽青无奈的扇着翅膀,霞没听错的话,一只雄鹰发出了一声小鸡的叫声。
萧潜看着这人来人往,实在不行只能一家一家的寻找,只因那云十方不开医铺,很少人知道长安有个叫云十方的兽医,但是八师兄却很肯定他的造诣。
“萧潜兄弟。”
霞转身看去,只见陆四哥吆喝着嗓子便擒着一个妄想反抗的小孩走了过来。
小孩一身的肮脏邋遢模样,陆四哥走上前来,众人都让开了一条路,陆四哥看这小孩一脸的不老实便把这小家伙扔在了过往的游船上,船家一看是鳞龙帮的人便识相的停了下来。
“陆四哥你这是……”
萧潜与霞不解道,只见陆四哥心里暗自骂着些不堪入耳的话,大概是这小家伙害的,咬,踢,打无所不用。
“这小麻雀是云十方的养子,原是东街虎牙帮猫头的手下,原来归属虎牙帮,后来投了鳞龙帮的兄弟认出了这小家伙,这不陆四哥就给你擒了过来。”
萧潜松了一口气,这长安城确实还是鳞龙帮的消息广。
萧潜看看长着鹰嘴的露羽青,心里甚是心疼,虽然只是一只鹰,但是这千里行的露羽青正如武途阁的十先生一般,是武途阁莫大的功臣。
萧潜二话不说便跳至那船上,看着这邋遢的小兄弟,大概和花芯一个年纪,这么小就混帮派,不知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啊?”
萧潜在一旁蹲了下来,在这小兄弟的身上似乎看见了那个时候的自己,只是那个时候没有人跟自己这么平心静气的说话。
只见那小兄弟蹲于那木边船头上悄咪咪的撇了一眼年龄并不大的萧潜,立刻伸出那黑乎乎的手来,声音倒是有点狂傲不羁,
“五十两。”
陆四哥在岸边一听便发起暗火来,“这小毛贼,简直就是小流氓。”
阵阵清冷的寒风荡漾起清漪河的涟漪,河底的滑石偶尔翻动一般,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河里萧潜与那小子的影子渐渐拉长,继而在涟漪中散去。
“小兄弟,你专业的啊?”
萧潜还是第一次受到别人的勒索,对方居然还是这么小的一个小孩子,萧潜自来没有受到钱财的困扰,自然体会不到一个穷的与乞讨差不多的小孩子的苦恼。
小兄弟没有理萧潜,只是伸着小黑手,见萧潜没有给钱便又坐回了原地,窝着一动也不动。
萧潜插着双手淡然一笑,“小兄弟,你爹爹呢?”
萧潜自然知道问不出话,他倒要探探这小子的底子,做了帮派的打手,自然没人管,十有八九这家伙也不知道那云十方身在何方,到时候赔了钱又折兵。
“一百两。”
那小家伙偏偏不透露一丝消息,更是狮子大开口,年纪轻轻倒像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百两在这长安春风楼都可以叫不少的姑娘,真是不知好歹。
“小兄弟,这样,你把你爹爹找出来,我给你一千两,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怎么样?”
萧潜自信的在船上走着,看的那陆四哥一阵心急,一千两可不是小数目,更何况还是一个小屁孩。
萧潜自然明白自己在讲什么,要是这云十方在长安,小屁孩便会再提条件,要是这云十方不在长安,这小屁孩便会说不出话,要是这小鬼头真把云十方找出来,萧潜便反悔,到时再找那云十方理论。
那小兄弟果然看着萧潜脸色一变,心里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便反过来开始试探萧潜,“你们找我爹爹做什么?”
萧潜淡然一笑,看来今天这病是看定了,萧潜招呼着霞过来,只见霞轻盈的跳在了船上,怀中的露羽青还是频繁的眨眨眼,嘴巴久久不肯合上。
“想请你家云先生治治我家这鹰,若是治好了,再另加答谢,如何?”
霞看着那小家伙,不时与那小家伙对上了眼,只见船身开始摇动起来,小家伙在那船沿呆坐了一会儿之后便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萧潜只见那家伙踏着微小的碎步,缓缓走了过来,霞见小家伙跳着想看露羽青,便半蹲着身子。
小家伙摸了摸那露羽青的额头,捋了捋刚烈的鹰毛,幽深的眼神里充满忧郁,与刚才讨价还价的那个小孩子全然不同,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小兄弟蹲在河边将手伸进水里仔细的洗了一遍,这手总算干净了些,之后小兄弟便使着手掌接了一口河水,细心的滴进了露羽青的鹰嘴。
露羽青似乎没有拒绝,萧潜看着这小家伙并不简单,懂些东西。
第一百七十七章 十方原本是姓的
河中的那条小船已然撑开了桅杆往下游驶去,萧潜三人已然下了船。
这小鬼终于答应萧潜去见他爹爹云十方先生,看来萧潜的软磨硬泡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但是身旁的霞实在是找不到话语夸赞萧潜,她还是延续自己擅长的不说话技能为好。
陆四哥还是不放心这个小鬼头,要是半路跑了可就再难逮到了,这小鬼头鬼灵精怪的很。
走了不远,陆四哥才发现已经走过了逮到这小鬼的地方,不知道这小鬼头要搞什么花样,不过鳞龙帮眼下的兄弟这么多刁钻的眼睛可盯着,量这小鬼头也不敢往哪里去。
穿过人声嘈杂鼎沸的长安东街,不知从何时开始,几人走在一条宽敞的路上,乍一看也皆是好房好瓦,却是空街寂寥莫测。
小鬼头看到这,众人加快了脚步,见得路边的天地一片寂静无比,变了色的杂草盘卷在街边的墙沿边上,高高堆起的稻草也已经掉了几节,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便已被遗忘在寒风中。
楼亭外,风声鹤唳,诡谲无比,街道边,嘈杂混乱,拥挤无度。
不久小鬼头便停下了脚步,看来是目的地到了,萧潜等人停下脚步,抬头一看,只见那斑斑驳驳的木牌已经垮了一半,一方府三个字还依依不舍的存留在那里,依稀可见,看来是掉了一丨,原是十方府的。
小鬼头站至门前,迟迟不肯开门的他默默转过身来,略显担心的看着萧潜,
“你打架厉害吗?”
只见陆四哥齐二了一声,“小鬼头,这可是武途阁大名鼎鼎的萧九先生,打架虚谁?”
萧潜与霞各自看了看,露羽青也有点躁动起来,似乎闻到了危险的气息,萧潜只是点点头,想来长安城打架厉害的要么在武途阁,要么在朝廷各分部,在人间烟火之中,自己打架应该算厉害的吧。
小鬼头看着萧潜背上,腰间各有一刀,便转过身去一脚踹开了这十方府的门,只见里面却是一片狼藉,果然这些府邸都空有一身外表罢了。
几个恶徒拿着刀便闯了出来,看来是这几个家伙强占了小鬼头的地盘,小鬼头一见这几个家伙便虚了躲在萧潜身后,萧潜淡然一笑拔起刀,“谁人敢在小爷的地盘撒野?”
萧潜见那些鼠头猴腮的家伙都不是什么善茬,便示意陆四哥走进来。
陆四哥自然干这活多了全然不怕,只是轻轻的‘哼’一声,把门关了上,而后贴着门,交叉着双手,一脸高傲不屑的看着那里屋中喝酒的唯一有点胆量的家伙。
只见正堂屋里那家伙一脸不屑的走了出来,略带几分狂傲不羁道,
“我说小子,你混哪里的?江湖规矩也讲个先来后到,侠谦礼让啊。”
那小人势力嘴脸里居然讲出这种话,着实让人讨厌,黑道不认识陆四哥,白道不认识萧九先生,看来这些家伙都不是长安人。
“小爷我就是个痞子,谁跟你将江湖规矩,况且,你不知道的江湖规矩还有弱肉强食这一条!”
萧潜摩拳擦掌,面对恶势力向来不留情面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的性子,萧潜最近闲的倒是越来越想干点刺激的事了。
“小子我劝你识相点,在这里混,别惹我。”
那家伙一脸轻蔑无忌,居然还用手指着自己的脸,一脸大写的目中无人。
“上。”
那指手画脚的痞子轻轻的说了一声。
只见陆四哥一跃而起,手中奋力击出两飞石击向那痞子。
痞子身材娇小,反应倒挺灵敏,只见小痞子侧身一躲便躲开了这强有力的偷袭,可即使是在这空旷的楼层里,小痞子却躲不了萧潜的一记重拳。
只见那小痞子吃了一记重拳,禁不住口水四溅,脑袋混乱,迷糊的眼睛里只分辨的出下一记狂刀飞砍的位置,眼珠子前已经出现了重重刀影。
萧潜连劈三刀,虽然故意没劈中,但每一刀砍在地上都能把结实的地面砍的碎裂无比。
只见那小痞子躲得晕头转向,最后又中了陆四哥一记重拳,整个人被打出了身后的大墙,掉在了后街,鳞龙帮的兄弟准备了麻绳捆了这家伙,其余的几个无名歹徒也都缴械投降,不归鳞龙帮便归锁狱司,有脑子的自然选鳞龙帮。
“厉害。”
小鬼头欣喜的跳了起来,感觉人生又看到了希望,武途阁果真名不虚传,只是自己没那个实力进去。
带路的小鬼头走出萧潜身后,招呼着众人进来正堂,这府邸还真不小,只是里面杂草丛生许久未经修缮,已经成为一个荒废之地了。
萧潜感觉到这里似乎根本就没有人,便好奇的问这小鬼头,“小兄弟,十方先生呢?”
小鬼头将水桶放在门外,舒展了一下身体,观望着四周,到处都是一片凄凉,连吹过的风似乎都不留人情,袭卷而过,冷酷无情。飞,“我就是十方。”
“你!?”
众人异口同声,这家伙这么小怎么可能是八师兄的故交十方先生呢。
小鬼知道众人定然不会信便淡然的说着,“我们历代都叫十方,十方原本还是个姓,现在不是了,因为快要绝了。”
萧潜虽然默不作声,但心里却还是识得人间冷暖的,只见小十方走进屋中,上了香火,双手合十,祈祷看病的活物健康。
“别想多,我爹爹只是云游去了,很久没有回来了。”
小十方开始熟练的打开满是尘土的药箱,里面有煎药的家伙,加上里面货房里还有些货色,治一只小小的鹰没什么问题。
“厥阴不退位,即大风早举,时雨不降,湿令不化……”
萧潜只是听见小十方在絮絮叨叨的念着什么东西,看来他会治病。
“鹰中的是蛇毒,还好有我爹爹的方子,不然要死了。”
小十方挪着凳子,跳来跳去的寻找着柜子里的货色,萧潜看着霞怀中的露羽青,终于放下了心。
缝隙间,霞却看见了地上满是尘土的横幅,上面写着一句诗,
“三宰悬壶难济世,岐黄无力救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