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跟我回家
对于周舟的出现,方若并不是不惊讶的,也不是太惊讶。
周舟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他信奉有缘则聚,无缘则散。
不强求,不挽留。除非有事,一般他不会出现在方若的公司楼下。
像风雨大雨这样的恶劣天气,周舟也会来接方若。
像生日聚会那样的特殊日子,周舟也会来接方若。
有的时候,方若觉得,周舟还是可以归类于温柔体贴那一类型的。
可有的时候,方若又觉得周舟根本不懂得自己心里的每一寸感受而觉得失落。
方若有时劝解自己说人无完人,周舟已经很好了。
可有的时候,方若看周舟觉得他冷漠的根本不把她当成妻子来看。
人就是这样的矛盾,就是这样的让人费解。
方若知道,周舟今天会有可能出现在这里。
可是她不知道,他为了什么而来。
是知道事情的真相来接她回去,还是被周建国的一面之词所蒙蔽,想来给周建国出一口恶气的?
方若觉得,自己是了解周舟的。
可是更多的时候,又觉得自己是不了解周舟的。
所以,看到周舟站在她的面前,她无法准确的判断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
方若迟疑了一下。
周舟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
方若还是朝周舟走了过去。
在周舟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有枯黄的树叶从枝头落下,踩在上面会有轻微的响声。
方若正好踩在一片树叶上,从鞋底传来一阵轻响。
那声音是细微的,因为沉默的周舟和方若之间是那样的安静。
静的连这种声音都打破了沉默。
方若还是先开口了,“你来是想说什么?”
她有想过周舟会为什么,她要怎么回答。
其实她没有想过要以保护自己,证明自己多么弱小可怜来评判周建国的行为。
她是受害的一方是被赶出来的一方。
这听起来确实有些可怜,可是她不想周舟可怜她。
她想过一些可能,却没想过在她问出这句话之后,周舟一把抱住了她。
被拉到周舟怀里的时候,方若才感觉到男人的臂膀和女人的力气之间的差距。
方若来不及思考,甚至来不及挣扎。
就被周舟的双手禁锢在了怀里。
周舟的下巴抵在方若的肩膀上,哪怕隔着几层衣物,方若都能感受到疼痛。
周舟没有回答方若。
方若也没有再发问,可是脸上却悄悄的爬上了红晕。
她想,周舟这是干什么呢?
哪怕现在不是以前父辈隔着一条街谈恋爱的时代,大街上紧紧拥抱,却还是少见的。
方若依然不想太多的人见到。
尤其是在公司门口。
人来人往的,都是认识的。
就算是要浪漫,就算是要把话说清楚,有的是好地方。
方若几乎要把头埋进周舟的胸膛里去。
声音也细小的恍如蚊吟,“有事说事就好了,你先放开。”
周舟的下巴在方若的肩膀上滑动了几下,带着一些酥麻又酸痛的触感。
“我不放。”
方若脸上的红晕更甚,好像染红半边天的火烧云,不禁红而且烫。
“你先放开,有什么事先放开说。”
方若又一次的说道,手脚开始挣扎了起来。
两个人静静的相拥,尚且不用顾忌别人的眼光。
别人最多说一句感情真好,或者有些嫉妒的说句,“最讨厌秀恩爱的人,秀恩爱死的快。”
周舟都可以不在乎。
开始方若在他的怀里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大,如果他在紧紧抱着不撒手的话。
方若又一次挣扎的时候,周舟放开了她。
“跟我回家。”周舟说道,好像带着和命令和霸道的口吻。
方若的眼眶却突然湿润了。
一定是因为现在的空气太干燥了,而风又太大的缘故。
周舟见方若没有动,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拖着她蛮横的走了几步。
方若一直任由周舟牵着自己的手走,。
直到走到周舟的车前。
周舟伸手去开车门,方若的手才得到“解脱”。
“你怎么会来?”这个时候,方若才想起这个被她忽略了许久的问题。
“我来接你回家。”周舟答道。
神情和声音自然又亲昵,好像他和方若之间从无龃龉,好像昨天发生的争吵也不存在一般。
周舟打开了车门,示意方若坐上去。
方若的脚往前面走出半步,然后又硬生生的停住。
“你还没说是为了什么。”
方若有的时候,真是个死钻牛角尖的性子。
正所谓世界没有绝对的黑与白,世界上所有的人也好,事也好,物也罢,甚至是一个人的性子,都不能以绝对的好或者坏来划分。
在你看来可恶的,在别人看来未必不是可爱的。
就像是方若现在的钻牛角尖,在别人看来是不知进退,可是何尝不是一种保持本心呢?
圆之所以成为圆,是因为它没有棱角。
圆融大多数时候是一个褒义词,圆滑大多数是一个贬义词。
至于到底是圆滑还是圆融,不过是见仁见智的词。
或者说是看合不合时宜。
方若现在钻牛角尖,非要周舟给她一个答案是不圆融的,是不合时宜的。
给了她一个台阶,她没有下,反而还问为什么要给她搭这个阶梯。
这样看上去真的不理智,不识相。
可是方若不是个把识相当成人生信条的人,
所以,有的时候,她活的是那样的累。有些辛苦。
可是方若认为,有的东西可以舍弃,有的东西必须要坚持。
而现在,她必须坚持要知道周舟来的原因。
这真的不是她作。
被人赶出去,一次就够了。
要是周建国还是昨天的态度,那她今天回去吗,是嫌弃昨天的脸和尊严丢的还不够吗?
周舟皱眉看着她,仿佛从来都不认识她。
“这对你很重要?”
周舟的满脸都写着不解,其实她不知道,这对方若来说,还真的很重要。
她必须要知道,这不仅是认错还是不认错的问题。
第257章什么样的态度?
到底是周建国终于醒悟过来了自己的过分。
还是只是周舟的一厢情愿,准备在方若和周建国之间和稀泥?
方若不知道,但是她不想赌,也不敢赌。
生怕她失去了所有的尊严。
周舟不是个能明白方若心里每一寸感受的人。
所以,他不能明白方若的坚持。
这在他看来似乎不是那么重要的事。
下来的台阶已经给方若铺好,方若为什么一定要问为什么给她铺台阶呢?
周舟想不明白,他只是想周建国和方若都各退一步,一家和睦不是很好吗?
周舟的愿望是简单而美好的,可是不是所有简单的东西都能很容易的被实现。
他忽略了方若的脾气,忽略了周建国的情绪。
如果事情不像他想像的那么简单,其实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像现在,方若说,“当然,这对我很重要。”的时候吗,周舟抿着嘴巴,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每个人的都是不同的,看待问题,站的角度,和人的思想,哪怕是有一丁点的不同,那都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
“先跟我回去好吗?我们回去再说。”
周舟只能先行缓兵之计。
刚才和方若相拥的时候,他并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反而觉得是岁月静好。
而现在,他却有些害怕别人过多的目光看过来。
这回让他感到难堪和无地自容。
这也许是周舟的自尊和软肋。
在家里,哪怕争吵也好,关起门来都是自己的事。
可是在公共场所,脸上露出一点不悦好像都怕人怀疑自己过的不好。
不知道是这么多年文化的浸润还是骨子里的守旧。
让周舟无比的迫切希望回到家里,把事情解决。
而不是站在这里,一人一句,脸色的神情越来越难看。
好像回到家里,多了那几道墙,就能隔绝所有人的目光,就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强装,“我很好。”
在这一点上,方若和周舟是不同的。
她不喜欢糊涂,更何况是在这种事情上。
如果痛苦更能保持清醒,那为什么说不?
方若不是受虐狂,却也不想把“糊涂”当做自己的人生信条。
“说清楚吧!周舟,还是把一切都说清楚的好。”
方若抱着双臂,没有去看周舟的眼睛。
她害怕周舟眼里的一些东西会让自己动摇。
“那我们到车上去说。”
在方若的一再坚持下,周舟终于同意退让一步。
方若还在迟疑,要是周舟油门一踩,自己总不能从急驰的车上跳下去吧!
周舟看穿了方若的想法。
他笑了一下,有些苦涩,“除非把话说清楚,不然我不会开车的。我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这点你还是相信的吧!”
方若想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
其实正如周舟所言,他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这点,方若也相信他。
金市深秋的天已经有些冷了。
虽然算不上是呵气成冰,可是跟开着暖气的车里比起来,外面真的非常冷。
发动机传来些轻微的嗡鸣声。
车内却安静无比。
周舟的手握住方向盘。
“你想知道什么?”
说完这句话,他抿了抿嘴角。
方若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在周舟面前有些不好出口。
难道她要问他,“你为什么来接我?你爸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不适合方若,方若也无法心安理得的去谴责任何人。
在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方若想过,无论发生任何的争吵,吵架的双方都是有错的。
只不过是错误大和错误小的区别。
在雪崩发生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可以说自己是无辜的。
周建国固然有错,方若说话的态度也有些不对。
有人说,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是能思考。
而方若觉得,一个人的进步更多的是来自对错误的反思。
孔夫子有云,温故而知新。
你看对的东西我们尚而且要好好复习,错误的东西更要好好的反省。
人们常说,失败是成功之母!苦难是人生的财富。
其实他们没说的是,明白失败的原因才是成功的关键,对苦难的反思才是人生的财富。
方若反思了好几次,又在胸膛中过了好几遍,才想到用一个迂回的话来问周舟,“你来接我,爸知道吗?”
这个问题,至少不会让大家都那么的难堪。
如果周舟回答,“知道”,那么就是周建国知道并且同意默许他来。
要是周舟迟疑,或者说“不知道”,方若必须要考量一下回家之后会面对的情况。
要是周舟岔开话题,方若觉得,这话也没必要谈下去了。
周舟果然皱眉迟疑了一下,“问这个干什么?”
方若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酸和委屈。
没由来的,让她觉得自己难堪又可怜。
她还以为,周建国至少是知情,甚至默许的,这样她回去的时候才不会那样尴尬。
可周舟还是越过了这个话题,并且还认为这并不重要。
他到底是真的没有明白方若的意思,还是没能争取到周建国的同意?
也许有人会说,方若在做作,在矫情,她和周舟又没离婚,光明正大的回去不就行了?还问这问那,不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没事找事吗?
可是她们都不是方若,自然也无法明白方若的坚持和心底的脆弱。
要是周建国还像昨天一样的口吻和态度说话,方若只怕是会生了彻底离开的念头。
更何况,还有她的父母呢!
要是他们知道方若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会放心?
想到离金市有千里之遥的父母为自己劳累奔走的样子,方若的心头不禁一酸,口气也多多怨怼和不耐,“你到底有没有和你爸说会来接我,他到底是怎么说的?”
方若说完,将头转开,咬着嘴唇倔强的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而周舟当然不知道方若的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他敏锐的抓住了方若说的,“你爸”这种距离感让他十分的不舒服。
难道在方若心底,从来没有把她当做自家人吗?
第258章任性的权利
矛盾的产生,很多时候都是在于一个不问,另一个也不说。
而现在,方若和周舟在说,只是一个误解了,一个没听懂。
方若的话让周舟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方若口口声声说,“你爸”,难道在她的心里,他的爸爸不是她的爸爸吗?难道他的爸爸是和她完全无关的两个人吗?
如果方若要的是安全感,那周舟要寻求的是归属感和切确感。
这两者是相生相连的,却不是相同的。
“你是什么意思?”
周舟问道,语气疏离。
“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
方若也跟着反问,甚至连一个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我不知道!”
周舟的回答几乎就在方若的话声刚落下的时候。
方若只感觉一种止不住的愤怒往上冲。
她几乎想也不想就去开门。
推了好几下,都没有推开门。
往常的车门都不像今天这么难打开。
又试了几次依旧徒劳无功,方若才发现问题的所在。
“你不要耍无赖了。”
她打不开的原因就是因为周舟已经锁了门。
她怎么那么傻呢?
怎么就相信他的话,上了贼船了呢?
“我怎么无赖了,我答应你事情没谈清楚之前不开车走,我开车走了吗?”
周舟理直气壮,他不是无赖,他只是钻了个小小的空子罢了。
看着方若吃瘪抓狂的样子,他又觉得有些好笑。
“把门打开。”
方若拍了拍门
她觉得她像一个傻瓜!
“不开,外面太冷了。”周舟一本正经的道。
他怕他不紧绷着一张脸,会忍不住要笑出来。
“你!”方若气急了,却又没有办法。
看着周舟那张欠瘪的脸,心里的火气就更往上冲。
干脆心一横,眼一闭,再不去看周舟。
“真生气了?”周舟伸出手指戳了戳方若的脸。
方若闭眼不答,往另一边偏了偏头。
“喂,真生气了?好吧!我跟你道歉。”
周舟得寸进尺,嘴里说着道歉的话,手指却划过方若的脸,捏住了方若的鼻子。
方若本来想屏住呼吸就屏住呼吸。
自己还能做不到吗?
方若到还真的高估了自己。
人的呼吸本能让她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巴。
还没等呼吸到一口新鲜的空气,就感觉到嘴巴上贴了一个柔软温热的东西。
方若还没来得及睁眼去看。
在睁开眼睛看到周舟的表情之后,方若觉得自己保持严肃都做不到了。
“谁叫你不怀好意。”方若哼了一声,为了让自己不笑出声,她努力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周舟捧着自己的另一边脸,满目幽怨的看着方若。
方若没有理会他。
直到手机的铃声响起。
方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不由的正色起来。
“恩,好,好,我马上过去。”
简单的几句话,方若就挂断了电话,。
周舟不禁有些好奇,“谁啊?”
方若将手机握在手里,抿了抿嘴角,像是不想说,最终还是说了,“语容的班主任老师打来的。”
周舟“哦”了一声。
“她说,要我们快点去幼儿园接语容。”
方若的神情太过严肃,以至于周舟心里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语容在幼儿园出了什么事吗?”
方若摇头,“不是,只是幼儿园里大部分的学生都回家了。”
周舟默然,他想到了昨天他去接周语容的,课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场景。
周语容满眼渴望,眼睛不断的看着窗口和门口。
她手里拿着老师的手机,可是平时最爱玩的手机游戏此时在她的眼里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直到周舟的推开门叫了她一声,她的眼里才有了神采。
想到这里,周舟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不过,此时的方若本来心情就不好,更不能把这样影响心情的事和她说。
周舟只能把带着抱怨和指责的话投向幼儿园,“你说现在的幼儿园也真是的,明明规定的离园时间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段的,这不是还早吗?催什么呢!现在的幼儿园的老师也太不负责任了吧!费用也收的不低了,还总是出这样那样的事。”
方若没空去理会周舟的抱怨。
她的心里很烦也很乱。
她刚才还在想,她应该还要再过几天再回去,让大家都好好的冷静一下。
或者她还需要回家来缓冲一下那天的争吵和一个说服自己的时间。
绝不是现在,更何况还是在什么都没说清楚的情况下。
可是周语容班主任老师的一个电话就让她不能再坚持原来设想好的一切。
她提醒了她,她是一个母亲,好像真的已经没有了任性的权利。
所以,她必须为了孩子,向家庭妥协,向生活妥协,让自己的尊严和气性向大风之下的野草一样伏倒。
“走吧!”
方若说道,像是有些疲惫。
“好。”周舟答应的非常干脆。
一踩油门,车子已经汇入了车流。
时间并不算太晚,只是进入深秋,昼短夜长。
夜晚降临的比夏日要更早一些。
而幼儿园的时间相对来说比较宽松和自由。
不到规定的时间,就有很多家长把孩子接走了。
更或者是早早等待在幼儿园门口的。
方若和周舟到的时候,课室里已经只剩下周语容一个孩子了。
她孤零零的坐在课室的正中央、。
书包挂在实木雕花的椅子上。
老师在旁边努力的想逗她笑,伸出手来邀请她一起玩,她坐在椅子上无动于衷。只拿一双眼睛看着窗外越来越暗的天气。
第259章柔软的心
那样深沉又忧郁的表情是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本该无忧无虑的孩子脸上的。
但是周语容微抬起头看向外面的样子,嘴角抿着,眼里没有丝毫的神采,像是失去了对一切的渴望。
方若的心一酸,像是被人一掌击中了胸口似的,疼的连腰都直不起来。
周舟急忙扶住了她的手。
那种感觉只有一瞬间。
方若放开周舟搀扶的手,快步往课室走进去。
老师一见方若进来,明显的长舒了一口气。
“语容,你快看,是谁来了,快爸凳子收好,背上书包。”
老师松了一口气,那要求如珠似炮的便说了出来。
周语容慢了一拍的转头,看到方若出现的时候,脸上的呆滞和忧郁马上化为了笑,张开双手朝方若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方若的双腿。
方若伸手摸了摸周语容的发顶。
老师也急忙走过来。
好像非常关切的问道,“语容妈妈,最近工作很忙吗?”
周语容像是害怕失去方若一样,将方若抱的很紧。
方若的语气好像有些微微的阻塞,“还可以。”
老师点点头,不知道是懂了还是没懂。
“语容很依赖你呢!”
老师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点,不用老师说明。方若自己如何不清楚?
她点点头,心里的滋味混杂。
“不过,”老师话锋一转,“我觉得这几天语容的情绪有些问题,以前的她开朗活泼,最近几天好像都不喜欢和同学玩,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老师问她原因,她也不说,牵着她的手带她和大家玩,她也兴致不高的样子,有的时候问她,她就像一副受尽了委屈要哭的样子。”
其实不止是方若,天下任何一个父母,都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最纯真的。
没有及时的发现问题的所在,有些是因为当局者迷,更多的是因为这种爱连他们自己的双眼都蒙蔽了。
在方若看来,现在的周语容还是和以前一样,
可爱,活泼,懂事,爱笑爱闹。
刚才的那些忧郁情绪不过是她看大家都回家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好像有一种害怕被抛弃的彷徨。
她还只是一个孩子,知道什么是忧郁?会有什么值得她忧郁的事?
老师只是客观的提出了建议,并不带任何点评或者批评的意思。
方若也接受了老师的建议。
带着语容回家的时候,方若就一直在想,周语容到底有什么可忧郁的呢?
她一直想着这个问题,甚至忘了她自己回家会面临什么样的问题。
她所有的担心都给了周语容。
直到站到那扇大门前,方若才想起来自己的坚持。
这让她有一种要疯狂逃离的冲动。
还没等她转身,周舟就迅速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都到家门口了!怎么不进去?”
周舟的手滑下来,和方若十指相扣。
周舟的手掌宽厚带着坚定的力度。
方若好像找到了一个可以支撑的点。
她深吸一口气,好像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不再那么抗拒和害怕。
方若提着一口气进了门。
孙玉兰很快就迎了出来。
手上还拿着锅铲,锅铲的边缘还有汤汁在往下滴。
孙玉兰的在看到方若那一刻,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才过来不断的抚摸着方若的手臂。
方若的眼睛一下就湿润了。
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层的棉花,“妈,我回来了。”
孙玉兰不住点头。
浑浊眼睛里满是感动。
虽然孙玉兰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可是她的动作和神态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周舟在一旁问道,“妈,爸在家吗?”
一提到周建国,哪怕方若的心里已经做好准备了,可是身体还是止不住的一僵。
孙玉兰抚摸着方若的手臂一顿,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是叫她放心。
孙玉兰朝周舟摇了摇头。
“不在家?”周舟试探的问道。
孙玉兰点头,证明了周舟的猜测。
方若不得不承认,在听到周建国不在的时候,她心里却是有那么一瞬间的雀跃。
周舟似乎嘟囔了一声什么。
方若没仔细听。
孙玉兰又回厨房炒菜了,不一会儿就闻到一阵香味传来。
厨房里的锅铲翻动声,抽油烟机工作的声音,还有周语容在一旁玩笑的声音。
在这里,方若才觉得,自己就算是发呆都是带着烟火气息的。
无论怎样呼吸,都是带着家的味道。
一颗彷徨迷茫却要装作安定强大的心在这个时候才展现它的真面目——柔软。
方若的心此刻就是柔软的,安定的。
就像是漂泊的小船,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港湾。
晚饭吃的很好,孙玉兰频频给方若挟菜。
周舟也从菜里挑出方若喜欢吃的夹到方若的碗里。
周语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将自己面前的饭碗往前一推。“
“”干嘛?”周舟问道。
“哼,都没有我喜欢吃的菜。”周语容死啦个说着,还双手抱胸,一副赌气不吃的样子。
“你看看你。”周舟忍不住伸出手揪了揪周语容的小鼻子。
方若夹了只鸡腿放进周语容的碗里,孙玉兰又夹了块鱼肉放进去。“好了,现在有很多你喜欢吃的了,还不快吃?”
方若佯装生气的说道。
周语容奴奴嘴巴,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孙玉兰,方若和周舟都笑了起来。
周语容洗了澡,拿着本书在床上看,不过她并没有看几页,就抱着书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方若将她脸旁的碎发拨到脸后。
从前圆润的小脸到现在的下巴尖尖。
方若自觉家里吃的并不差,幼儿园里的食物虽然比不上家里的精致和滋味,但是作为一个孩子每个月的伙食费交的并不少,方若看到过的菜卖相也不错。
按理来说,一个孩子在伙食不错,又没有生病的情况下,不应该会出现消瘦这样的问题。
老师下午说的话和周语容忽略带忧郁的样子又出现在方若的脑海里。
难道,是因为周语容在担心什么?
方若不得不想到这几个月以来她和周舟的那几次争吵。
第260章坦白
她也是从一个孩子长起来的。
她也能明白父母发生争吵,其实受伤害最深的,是孩子。
方若直到现在还记得,她的爸爸妈妈发生争吵的时候,她看着一向温柔的妈妈露出狰狞的表情,一向温和冷静的爸爸怒火冲天,她害怕极了,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一样。
她挤进爸爸和妈妈的中间,想用自己弱小的身体来消弭这场争吵。
可是暴怒之下的父母都没有看到她的存在一般。
一把将她挥开,两个人又吵在了一起。
方若被推开老远,额头狠狠的撞在墙上,浮起了一个鸡蛋大小的肿块。
不幸中的万幸,额头碰到的地方离柜台尖角处还有几厘米的距离。
要是头真的撞上那个尖角,方若的额头上现在一定会留下一条丑陋的疤痕。
庆幸了一番的方若捂着那个肿块,在一旁看着神情狰狞的父母,没有哭着喊痛也没有不自量力的再上前去拉架。
她看着他们吵的天翻地覆,吵的面红耳赤。
她以为这一切与她无关了,可是泪水却还是从眼眶里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打从那以后,父母再发生争吵,方若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
躺在床上,用被子把头蒙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也不让自己听到外面的声音。
只是那个时候,没有人比方若更明白自己的害怕孤独和彷徨。
有些事情只有自己经历过了才会懂。
方若深刻的明白父母的争吵对孩子的伤害会有多大。
在这几个月之前,方若和周舟从没有发生过争吵。
可是,在这几个月间,她和周舟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多,争吵也越来越多。
尤其是有几次,她和周舟的争吵的时候,根本没有避开周语容。
那会在周语容的心里留下多少的阴影?
方若不敢想象。
她摩挲了一下周语容的下巴,以前触手柔软,现在依然是柔软的,只是下巴的尖削触的方若手心有些疼痛。
小小的孩子便会这般的忧郁。
那大人的心思不是更甚。
像是有道闪电在方若的脑海里闪过。
也许她应该试着跟周舟说出一些事。
那段岁月是方若尘封已久的,曾经流血流泪的,血泪已经干涸,现在结了一层深厚的伤疤。
方若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层伤疤揭开,让它彻底的暴露在周舟的面前。
所有的心酸和委屈,所有的热烈和欢喜,所有心碎和流泪。
方若做出了这个决定,突然有了一种轻松的感觉。
就像是她背着一个巨大的登山包,里面装的都是一些没用的却舍不得丢掉的东西。
她走的越来越慢,越来越累。
终于,她决定放下那些没用的东西,轻装上阵。
周舟擦着头发坐到床边,方若盘腿坐在床上,拉了拉周舟的手,“我有事要和你说。”
方若的一本正经让周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好,你说吧!”
周舟也调转了方向,面对着方若,又开始擦头发。
方若摩挲了一下手心,她刚才还摩拳擦掌的,现在却有些像矜持的大姑娘了。
在心里想的千万遍,以为爬山涉水已经走过了千山万水,可直到做起来才发现,自己还在后院徘徊。
方若又咽了一口唾沫。
看来事情还是不像他想象那样好说出口。
这要是可以评估难度年度最难出口的问题,估计可以评为年度最难出口的话题之一了吧!
许久没有等到方若说话,周舟有些诧异。
“不是说有事要和我说?”
他的眸子清澈,好像一汪清泉,方若的话就在他那样的目光中毫无预兆的出口了。
一段并不算长了的叙述。
周舟听着听着,手上的动作就慢了下来。
方若说着说着,嘴里的话就越来越流畅。
等到说到最后,周舟手里的毛巾感受到了地心的强大引力,从手里坠落下去。
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方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说完了。”
然后她闭上了眼睛。
就像是许愿一样,可是这又和许愿完全不一样。
应该说她现在是害怕,她有些害怕看到周舟的一些反应和表情。
比如说嫌恶,比如说轻蔑。
或者他该说些什么比如批评方若真是傻,比如笑话方若的痴呆。
方若有些害怕周舟的这些反应。
都怪她之前太莽撞了,都怪她之前太冲动了。
可是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这是错的。
周舟久久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久到方若心里所有的感觉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久到方若忍不住偷偷的睁开一条缝来看周舟。
只见周舟一脸的郑重。
她以为的,她想到的他的反应都没有出现。
看来他还是不了解周舟。
“喂。”方若忍不住在周舟面前挥了挥自己的手。
傻了?方若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好笑。
也许,他只是还在消化方若说的带给他的冲击。
“喂。”方若又一次的在周舟面前挥动自己的手。
还没等到她收回来,就被周舟一把抓住了。
“你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吧!”
这算是正常的问题还是要方若给一个承诺?
其实无论周舟问还是不问,方若的心里都已经打定了主意,以后不会再和萧倾墨见面了。
“当然,我从没想过要和他见面,去晟煊的时候,我也没有想到过要他会在那里。”
“那之后的事不是不用你管了吗?”周舟马上接着问道。
语速非常快,一般语气的激烈和语速过快都是愤怒的前兆,
方若看了一眼在床上睡的香甜的周语容。
心不禁柔软了下来,连语气都软了下来。“好,好,之后的事情确实和我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周舟这才压下即将喷发的火山。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你答应的啊!”
方若躺在床上,双手举过头顶,像是投降的姿势,“好,我说过的。”
周舟也躺了下来,然后忽然抓住方若的手用力往他身边一拉。
来的突然,方若甚至来不及防备。
就撞进了周舟结实的胸膛中。
“干嘛?”方若的手抵在周舟的胸膛前。
第261章不该说的
周舟鼻腔喷出来的气息温热。
萦绕在方若的额头周围。
方若很容易就能感受到周舟的温度和心跳。
她没有再问什么,只是脸上却飞上了两朵红云。
一定是太热了,方若想。
可是深秋的夜寒冷的甚至是带着萧肃的。
哪里会热呢?
方若只这样的想了一下,没想过要去深究什么。
周舟的唇贴在方若的额头上。
温热,湿润。
“如果我早些遇到你就好了,就不会让你受这么多的委屈。”
方若想过周舟的许多反应和要说的话,
却唯独没有料到周舟会用这么温柔心疼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方若的鼻子一酸,好像又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要涌上来似的。
不过,方若并没有刻意去抑制它。
任由它落下,它带着湿热的温度滑落到腮边,却没有落在被子上,周舟伸出手指温柔的擦去了她的眼泪。
方若的眼睫毛颤动了几下,眼泪流的越发的凶猛。
就当它是欣慰的,就当它是高兴的,就当它洗刷了过去那么多年的尘埃了。
这样想着,方若又忍不住抽着肩膀笑了起来。
周舟的wen落到方若的眼睫毛上,温柔细致的仿佛一片羽毛擦过。
然后,他才感受到怀里的人的不同寻常的反应。
她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周舟想着这个的时候,眉头又轻轻的皱在了一起。
方若擦干了眼里仅存的几滴眼泪。
仰头就看到周舟一脸纠结的看着自己。
她现在一定很奇怪。
方若想,周舟一定觉得自己是神经病了吧!
“不准看我。”方若不仅这么说了。还霸道的用手遮住了周舟的眼睛。
“唔。”周舟呻吟了一声。
然后拉下方若的手印下一吻。
“傻瓜。”周舟笑着说了一句。
方若揪了就周舟的鼻子,“你也是傻瓜。”
周舟环抱住方若的腰,用嘴点了点她的鼻子。
方若也很自然的环抱住了周舟的后腰。
说出一些尘封的往事,好像是件不错的事情。
方若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天高云淡,一片温和舒适。
这就是人的心情影响的结果了。
但这种结果一点都不坏!
卸下这个包袱,方若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到公司之后,嘴角还一直保持着弯弯的弧度。
“家里的事情解决了?”甄景远停下自己手里的动作,朝方若问道。
“嗯?”方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才“嗯”了一声。
算是解决了吧!方若在心里加了一句。
甄景远看着方若的表情,面上也露出复杂的神色。
“你,不该说的没说吧?”
过了好一会儿,甄景远才迟疑的问道。
方若又被问懵了!什么是不该说的呢?她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过看着眼前的甄景远,再看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种讳莫如深的表情。
方若才明白过来,什么是不该说的。
都说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上明月,至亲至疏夫妻。
方若和周舟是夫妻,应该要做到毫无隐瞒。
可是现实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人的身份不止一个。
她先是一个女人,再是别人的女儿,然后是孩子的母亲,男人的妻子,还是一个公司的员工。
这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什么复杂的交集。
可周舟也同样在另一家公司任职。
方若可以和他分享她在公司的点点滴滴,甚至是对上司和同事的看法。
但是不能泄露公司的机密和矛盾纠纷。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对某一个人不当的言论和行为都可以定罪名。更何况是一家关系到许多人生存的公司?
这以什么来划分为两个不同的性质,其实其中是非常微妙和难以表达出来的。
而上次她和甄景远跟踪齐副总,正好被周舟撞见了。
甄景远估计是担心她为了自己家庭的安定而出卖了公司的安定。毕竟他身为公司的总经理,总是要比别人想的周到和长远一些的。
方若这样想,站在甄景远的角度,好像她有些能明白甄景远的严肃了。
“没有,绝对没有。”方若非常严肃的回答。
甄景远手里拿着钢笔,却迟迟没有落到纸上,似乎在考量方若说的话的真实性。
方若现在想笑都笑不出来了。
到底要怎么和甄景远说,他才能相信呢?
为什么她不是要和这个解释,就是要和那个说明白呢?
她好像没有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吧?
甄景远依旧看着她,那种严肃和打量好像要把方若身上看出一个洞来似得。
方若恨不得指天发誓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真的,我保证。”方若伸出手弱弱的举到一半,又弱弱的放了下来,然后大声的保证道。
“不用那么严肃,我只是随口问问。”
甄景远敛去眼里的审视,淡笑出声。
好像他真的只是云淡风轻的问一声。
可是方若明白,甄景远绝不是随口问问,要是自己的回答迟疑闪躲,不够坚定,甄景远难保不会在心里怀疑她。
而且,就算是她现在回答的这样坚定。
也不能保证甄景远就是百分之百的相信她了。
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方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走出了甄景远的办公室。
调任总经理助理之后,工作不像以前那么繁忙杂乱。
这算不算是一件好事?
不过方若也知道,世界上是没有绝对的好坏的。
虽然工作量少了,但是工作的难度也增加了。
甄景远对待工作的态度并不像他的长相那般淡而雅。
反而追求完美到极致,工整到极致,严苛自然也到了极致。
昨天方若交上去的报表有些被退了回来。
方若左看右看,愣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而甄景远又是那种绝对不会帮你指出问题来的性子。
方若只能自己一个一个慢慢找。
最先找的时候财务部的报表。
是公司一些员工的报销清单。
这本来是财务部门管理的事。
但是甄景远认为,这些最容易被人做手脚,被人钻空子简直是防不胜防的。
第262章你帮我看看
所以,这整理报表,找出纰漏的重任就交到了方若的身上。
方若于无形中多了许多差事。
方若有时候非常怀疑,像他这样的人,能知道一些他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的消费大概是多少吗?
就像一个双目失明的人无法想象天空的湛蓝,就像是一个失聪的人无法分辨音乐好不好听。
当然,方若的这个比喻有些过分了。
甄景远既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
可是,方若真的想知道,甄景远这样的人真的了解那些不同层次的人的消费是怎样的吗?
方若翻开自己手里的财务部的报表。
一行一行仔细看了起来。
方若来公司有几年了。
名义上也算是公司的老员工了。
只是她上班是踏踏实实上班。
除了自己部门的人全部认识以外,其实部门的方若叫得出名字的没几个。
所以,一圈又一圈的看下来,方若看的是头昏脑涨,问题在哪里还是没能看出来。
算了,算了。
人和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她现在就想当一条咸鱼,不翻身的那种。
方若非常消极的这样想。
她再次把、报表送到甄景远手上的时候,心里不免有几分忐忑。
甄景远翻了翻方若递过来的报表。
手指在桌上扣响。
完了!方若在心里哀嚎。
看来自己又一次的失败了。
不知道是面对那些重复的无聊的数字投降,还是对甄景远对工作的严谨态度投降。
“甄总,哪里还有什么问题?”
方若硬着头皮问,不耻下问也是一个好习惯啊!
“这是财务部的报表吧!”
他这是明知故问。
方若却还是不得不认真的回答,“是。”
“财务部的经理朱正辉上个月的公务经费支出是不是较大?”
甄景远拿钢笔在朱正辉的名字下划下几条杠。
“啊?”方若有些惊讶。
刚才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朱正辉上个月接待了从S市来的客户。饮食包括住宿以及种种,你不觉得有些超出预算了吗?”
“呃。”方若没有立刻回答。
只要是她没有接待过一些比较大的客户,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标准来评断。
而且,她也不是那种拿公司的钱来中饱私囊的人。
是一就是一,是二就是二,就算是别人把“蚂蚁搬仓”的方法交给她,她也不一定会用。
甄景远好像也没有要听方若答案的意思。
他的双手交握搁在桌上,“财务部的经理都这样,足可以见之前利用这样来谋取私利的人并不在少数。”
甄景远的声音虽轻,可是话语里甚至隐含了一种雷霆万钧之气。
方若在暗地里叹一口气,水至清则无鱼。甄景远要所有的人都能做到他理想的那样,只怕是很难。
“你先出去吧!”甄景远对眼观鼻,鼻观心的方若说道。
他似乎喟叹了一声,不知道是对方若的消极还是沉默。
方若退了出去。
财务部的报表已经整理完。
接下来是人事部的报表。
想到刚才的甄景远的表情,方若打了个颤,接下来不知道是谁要倒霉了。
不过,谁要倒霉都没事,只要她不倒霉就好了。
这样想好像又有些太幸灾乐祸了。
不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死道友不死贫道。再退一万步说,如果不是他们以权谋私,中饱私囊,无论是谁都污蔑不了他们啊!
方若的双脚晃荡了一下,非常形象的诠释了一个词。
嘚瑟!
方若想,人在嘚瑟的时候,就容易讲一些掏心窝子的话。
要是现在有人来问她,说不定她就把刚才在甄景远那里看到的,联想到的都说出来了。
所以,人还是不要得意忘形的好。
这样告诫自己,方若又觉得自己对自己也太过于严肃了一些。
她也不是什么嘴上没把门的人。
她和那么多人打过交道,从来没有人会说她是个大嘴巴。
只是她刚才不知道怎么了。
突然有一种要和别人分享秘密的心思。
难道是不想看到别人被甄景远的新规定制裁?
难道是自己心里觉得不忍心?
方若其实都和他们不怎么认识。
要是从公司走出去,到了大街上,能不能认出来还是个问题呢!
那刚才为什么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有些残忍呢?
方若想,一定是今天,自己的心情太好的原因。
心情好,看什么都好,觉得世界应该是充满爱的。
可是原本,世界就是残酷的。
悲悯世人这样的任务应该交给上帝或者圣母,而不是交给方若。
方若摇摇头,没有谁能真正的,永远的解救谁。
人能永远依靠的,永远是自己。
“铃铃铃。”电话铃声在这个时候又响了起来。
方若一看,是甄景远打过来的内线电话。
方若急忙接了起来。
“进来一下。”甄景远说了这句话,马上就挂断了电话。
方若却不敢怠慢。
放下手里的工作,以最快的速度往甄景远的办公室走去。
“甄总,什么事?”
方若以为甄景远要问她人事部的报表的事。
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般惴惴不安。
没想到,从电脑上移开脸的甄景远满脸都是纠结。
“你来帮我看看。”
甄景远的语气不是命令不是任务,反而好像有些羞于启齿。
方若见甄景远不是问人事部报表的事,心里一喜,听着甄景远的语气,又有些惊讶。
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方若还是走到甄景远的办公桌后面,在他的身后大约三步的距离站定。
这个距离不会太近,让方若觉得拘谨和不好意思。
也不会太远,以致于看不清电脑上是什么。
“咦?”方若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甄景远浏览的网页正是一家大牌珠宝最新推出的一些钻石项链。
钻石项链是美丽的,价格对于方若来说,却是不美好的。
甄景远买来干什么?
这个问题从方若的脑海中一冒出来,方若就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响。
这么明显还用问吗?
知好色则慕少艾!他买钻石项链,当然是用来送过正在追求的女孩子啊!
第263章祝大家国庆快乐
方若看了看甄景远,虽然不知道他的真是年龄,但是看样貌他看上去和她应该差不多大。
方若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助理干的有些失职。
连自己顶头上司的年龄都不知道,算不算不合格?
不过,也并没有哪条明文规定助理就必须要知道总经理的年龄生日啊!
难道在他生日的时候,还要给他买蛋糕和生日礼物不成?
这好像是一个和上司搞好关系的途径和不错的办法。
可是方若却并不准备这么做。
这听上去都有些暧昧了,不像也不应该是她这种有家庭有孩子的女人干出来的。倒更像是有些玛丽苏脑残剧的故事走向。
这并不适合方若,方若也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
“那条好看?”甄景远突然转过头来问。
“呃。”方若刚才根本没注意看。
现在也不能随便指一条来敷衍甄景远吧!
“每一条都很好看,看的我眼花缭乱的。”
方若的这个回答,甄景远显然不是很满意。
别人请自己帮忙是看,是肯定自己的审美,而且甄景远是拿这个来送过被追求的女孩子的,要是自己没帮好这个忙,这不是棒打鸳鸯吗?
自己心里是怎么都过不了这一关的。
方若顿时有一种要完成任务的使命感。
揉了揉眼睛,非常认真的看了起来。
期间,方若一直努力忽视商品下方标注的价格带给自己的冲击感。
大牌的设计一向都是以简洁大方,美丽高贵为主。
还有一个最显著的特点。
那就是钻一定要大,一定要闪。
方若不知道甄景远能接受的价位在什么范围之内。
只选出了几款价位适中,款式大方又寓意美好的。
方若一一指了出来。
没想到,甄景远也颇为赞同方若的审美。
“嗯,都还不错。”甄景远难得有一次赞同了方若的观点。
“只是,你觉得哪一条最好看?”甄景远又问道。
“呃。”方若又一次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甄景远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可是,这不是他买来送给他喜欢的女孩子的吗?
方若的笑僵了一下,咽了咽口水,“这应该要看甄总你觉得那个女孩子会喜欢哪一条了。”
在此之前,方若都不知道甄景远在追求别人。
见都没见过,怎么了解的了别人的喜好?
她可不能擅自做出什么决定。
甄景远听了方若的话,好像在思考。
“我,也不是很了解她会喜欢什么样的!她和你的年龄差不多,我想,也许你们喜好会相似。”
甄景远这番话说的不是很顺畅,但异常的认真。
方若的心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几乎想也不想开口保证道,“好,我帮你挑。”
甄景远笑的真诚,“谢谢。”
方若摸了摸自己的头,“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甄景远未免也太客气了些吧!
不过,接下来甄景远说的话,让方若觉得他不仅不客气,反而是得寸进尺。
“这样吧!等下下了班之后,我们去商场看看。”
方若的嘴角抽动了几下。
“其实,我觉得这些项链都挺好看的,不用去商场了吧!”
甄景远似乎在考量方若说这话的真实性。
“还是去商场吧!毕竟看实物更能看合适不合适。”
甄景远说这话的时候托着自己的下巴。
露出一种憧憬,他应该是想到了他喜欢的女孩子收到了他送的礼物而喜悦高兴的样子。
方若本来觉得自己应该帮甄景远这个忙。
毕竟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
而甄景远现在还在追求阶段,要是因为方若的原因甄景远感情受挫,方若自己心里都有些说不过去。
但是因为要帮甄景远挑礼物,就要压缩到方若的自由时间吗?而且,她和周舟的关系刚有好转,她也不想因为这个帮忙事件而使她和周舟之间再生什么龃龉。
方若正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甄景远的时候。
甄景远转过头来看方若,一脸的认真和可怜。
一张水墨画般淡雅清致的脸因为这个表情而显得有几分稚气可爱。
方若拒绝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甄景远笑的眉眼弯弯,“你没有说话,就是答应了啊!”
“我。”方若差点爆粗口。
“哦,我本来想着要你今天把那些报表整理好,再这份报告出来的,不过既然我要你帮我挑选东西,那份报告也就不着急了。”
甄景远的话说的漫不经心,方若听的是心惊肉跳。
什么叫没有良心的资本主义家?这就是了!
威胁,这绝对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那些报表方若就是看到晚上八点都不一定能看完,而且他还要一份万恶的报告。
更重要的是,报告能不能过,还完全是掌握在他的手里的。
要是他说过不了,方若下班就遥遥无期了!
甄景远好整以瑕的看着方若,仿佛在说,要哪一个,自己选吧!
方若思考了一下,才扬起一个要哭的笑脸,“当然是帮甄总挑选项链了,毕竟甄总的终生大事要比什么报表报告什么的重要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方若看错了,她在说到,“终生大事”这几个字的时候,甄景远的脸上有几分落寞。
“是吗?”过了一会,甄景远就恢复了笑容,“不用勉强自己的。”
方若笑的心酸,她是真的不想勉强自己。可是操蛋的生活要她勉强。
“没有,没有,怎么会勉强呢?一点都不勉强的。”
“真的?”甄景远反问。
方若扯出一个微笑,“真的。”
方若跟着甄景远来到了金市最繁华最热闹的商场。
然后来到了那个大牌的珠宝专柜前。
“你看看,哪款比较好看?”甄景远朝方若道。
漂亮的珠宝销售员马上用艳羡的眼神看着方若。
方若讪讪的笑了笑。
鬼知道甄景远是送给谁的哦!又不是送给她的,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干嘛?
见方若只是笑,并没有行动,销售小姐的笑容更甜了,“这位美丽的小姐可以看看我们店里镇店的那几款,真的非常适合你的气质呢!”
第264章追
她笑的异常甜美,方若要是再拒绝,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方若只能跟着她走过去看了一眼。
真是和自己非常搭——才怪!
看到项链下的价格,方若就知道,说男人的嘴是骗人的鬼有些夸大了。销售的嘴,才是骗人的鬼好吧?
“呵呵,我自己随便看看,不用给我推荐。”
方若笑着走开。
甄景远坐在一旁的真皮高脚凳上,一只手搭在柜台上撑着自己的下巴,柜台里的炽两灯光将他淡雅如水墨画的脸增添几分耀眼。
“怎么,不好看吗?”
甄景远问道。
这让方若有一种错觉,好像她真的成了电视电影中的女主角一样,正在等待着白马王子牵着自己的手,走向城堡。
方若微晃了晃头,把这种荒谬扯淡的想法赶出自己的脑海。
同时她也忽然明白了那些富家公子在追求“爱情”的时候,总是会那么的无往不利。
方若的摇头让甄景远有些不解。
“没有喜欢的?”他正色问道。
刚才那个漂亮的销售小姐马上又见缝插针的凑了过来。
“要不看看我们店里最新的款式。”
漂亮的销售小姐从柜台里拿出几个亮闪闪的钻石项链。
闪的方若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别着急,慢慢来。”
甄景远非常善解人意的适时说道。
不着急,慢慢来?
就是要选好才能走的啊!
方若不是不明白这个。
况且帮人要帮到底,送佛要送到西。
只是女人总是容易被那些亮闪闪的东西迷了双眼儿忘了时间。
方若想要是想早点回家,还是要早点帮甄景远选好才行啊!
最终,他们还是选定了一条吊坠形似梭子的钻石项链。
甄景远很满意,不住的点头,还善心大发的提出要送方若回家。
方若当然拒绝了。
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报了目的地,方若坐在出租车的后排假寐。
一个颠簸,方若的头差点撞到前排座位上。
“师傅,怎么了?”
方若抓着后座的把手问道。
现在在公路上行驶都这么惊魂了吗?
出租车司机的声音里也满是苦恼。
“后面那辆车也不知道是怎么开的。一路跟着我们不说,刚才还差点撞上了,幸好我反应还算是快,不然又要修车了。”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这些有钱人也真是的,开辆豪车看以为路是他家的了。”
方若笑笑没有说话。
出租车的后视镜突然闪过一阵强光。
不要说司机师傅,就是坐在后排的方若都因为这道强光不由自主的眨了一下眼睛。
开车的时候真的不能分心。
司机师傅的眼睛因为闪了一下,车子又是一阵颠簸。
好在现在路面上没有多少车辆,要不然非出交通事故不可。
“师傅,别着急,慢点开。”方若紧紧的抓着把手。
“师傅,说不定后面那个人有急事,要不我们让他先走吧!”
方若已经不敢去看后视镜了,刚才的那道强光实在是太猛烈了。
“刚才已经让了他好几次了,他又不走,只是跟在我们后面。”司机师傅回答。
“哦。”方若应了声,心里也觉得奇怪。
是谁这么无聊和讨厌?
方若一时升起了好奇心,打开窗户往后面看了一眼。
如司机所言,那确实是一辆好车。
车牌号更是好,方若不止一次的见到过。
然后,再看向驾驶室里的人,一脸的冷峻。
方若关上车窗,坐在车后座,便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咋了,姑娘?”
出租车司机问道。
“后面开车追着我们那人是你的追求者?”
没想到司机师傅也这么八卦。
方若笑笑,“不是。”
好像这两个简单的字不足以说服八卦心正浓的出租车司机。
他的脸上写满了不信。
他的车子就他和她,说一个男人开着车来追他这个大男人那显然是不可能不实际的。
最有可能的解释就是追坐车的她了。
而且,刚才她打开窗外望外面看了一眼不说话了,脸上那表情明显就是有事。
一定是一对小情侣闹别扭了,女孩要走,男孩子可不就在后面拼命的追?
司机师傅越想越兴奋,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聪明,这么快就把事情弄的清清楚楚的。
司机师傅咳了一声,觉得开解方若的重担落到了他的头上。
“嗳,小姑娘这么晚了是回家?”
方若有些惊讶,她当然是回家了,不然还能去哪里?
还有,小姑娘?
“恩。回家。”方若没有特意指出司机师傅将她年龄弄混这一错误。
“年轻人不要太意气用事,该出手时就出手了,该低头时就低头。”
司机师傅的话里满是感慨,却听的方若是一头雾水。
“什么?”
“哎。我说你们年轻人就不要不好意思了嘛!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这下方若更是懵了,男朋友?吵架?
见方若不回答,司机师傅只以为女孩子脸皮薄,被自己戳中了心事觉得羞于启齿。
“不要不好意思,大叔我也是过来人。你要是没有跟你男朋友吵架,他为什么开着车追了我们一路?”
方若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司机师傅误会了。
难怪他刚才会那么说。
“不是的,师傅,你误会了。”
方若解释,可是司机师傅好像对她的这个解释并不满意也不相信。
“我懂,我懂,这都什么年代了,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方若默然,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更无法说服一个先入为主的人。
“有什么事说清楚不就好了吗?这样在马路上你追我赶的多危险啊!刚才有几次真是吓死我了。”司机师傅心有余悸的说道。
方若却听懂了司机师傅话里的意思。
“那,到了下一个公交车站把我放下来吧!”
“好勒”司机师傅答应非常干脆轻快。
方若在公交车站下了车。
跟在出租车后面的车辆果然也慢了下来,停在了路边的车位上。
然后听到车门“哐”的一声响。
那个人从车上下来。
方若去看自己的脚尖,像是要故意忽略那个人。
第265章晚上去哪里了?
“地上有宝吗?”那人走了过来,淡淡的嘲讽道。
“不是,我在等车。”方若心口不一的回答。
“哦,是吗?那你刚才为什么从出租车上下来?”
听起来,这更像是要开撕钱火药味十足的对答。
要是方若不怂,大可回他一句,“那你刚才为什么追了一路?”
可方若到底是没说,但不是因为她怂。
而是她觉得这样说着没意思,更不想和他在这里进行这样没有营养的对话。
更或者,要是他说“谁说我是在追你了?路是你家的?我看你是想多了,要是你不往后面看,你怎么知道是我?”这样指责方若自恋的话,以方若的脸皮厚薄度来看,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所以,方若索性不理。
只把他当空气,只当自己没听见。
方若这样的态度显然惹恼了来人。
他大步往方若这边走过来几步。
“怎么不说了。”
方若回答的声音呆板又规矩,“我在等车。”
他嗤了一声,“骗鬼呢!”
方若又不说话了。
他却突然发现了自己说的话好像在无形中把自己给绕了进去。
现在这里就他和她。
既然他说她在骗鬼,那这个鬼是谁?
他突然觉得夜里的风更冷了些。
“走吧!我送你。”他承认了,他还是被她打败了。他无比自然的伸出手去想捞方若的手抓在手心里。
“不用,我等车。”
方若一边说着,还往旁边退了几步,好像他是洪水猛兽,他还眼尖的发现她还把手藏到了身后。
这种态度和动作比刚才的疝气灯的灯光还刺眼。
让萧倾墨的眼睛猛的一缩,连想都来不及想,便说道,“我有传染病,甄景远没有是吧?”
方若疑惑的看着今天晚上莫名其妙的萧倾墨。
怎么好好的又扯上甄景远了呢?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萧倾墨往方若面前走了几步,高大的身影像山岳般压了下来。
方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在她还想退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萧倾墨紧紧的抓住了。
“你干什么?你先放开。”方若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拉萧倾墨的手。
但是这样显然是徒劳的,并且另一只手也被萧倾墨紧紧的攥在了手心里。
“我干什么?那你呢?你想干什么?”萧倾墨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体前倾,就像是压在方若身上一样。
温热的气息从鼻腔喷出,环绕在方若的脖颈间,宛如一条蛇,却又那般的温热。
方若往后退,她的腰往后面仰到极致,要不是双手被萧倾墨抓住,方若一定会跑出老远。
“你先放开。”方若挣扎了几下,萧倾墨的手像抓的很紧,方若挣出了一身汗,萧倾墨的手丝毫没有被撼动。
“我就不放。”萧倾墨微扬起下巴,耍起了无赖。
方若拿这样的萧倾墨实在是没有办法。
“好吧!”方若放弃了挣扎。“那你可以说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这个深秋的冷夜里耍无赖?
要真是这样,方若瞄了一眼萧倾墨,她不介意给他来一脚。
“你今天晚上去哪里了?”萧倾墨话语沉沉。
路灯昏黄,其实萧倾墨的脸在那种模糊不清的灯光下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可是那种醋意方若却真真实实感受到了。
萧倾墨现在这个样子,好像怀疑妻子红杏出墙的丈夫。
想到这里,方若就笑了。
“我晚上去哪里,好像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方若并不是要诚心惹恼萧倾墨,她只是在陈述这个事实。
方若觉得她去哪里和萧倾墨应该没有什么重要的关系。
可手腕上传来的痛楚却越来越强烈。
“喂,你干什么?”方若真恨不得现在能长出第三只手来阻止萧倾墨,哪怕那第三只手在平时代表的是一个不好的寓意,方若暂时也像不到那么多了。
萧倾墨像是没听到方若的话一样,手上的力气越来越重。
好像这样,就能让胸中熊熊燃烧的妒火和怒火稍稍平息。
“好痛!萧倾墨你快放手。”手腕好像被套上的夹板,那种无处遁形的痛,让方若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在她还没来得及思考之前,一口咬在萧倾墨的手臂上。
方若咬的也是萧倾墨的手腕。
痛楚好像是可以互相交换的,方若在狠狠咬上萧倾墨的手腕之后,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腕一松。
其实方若咬萧倾墨,真的只是着急无奈之下之下做出的举动。
手腕不再受制,方若的牙齿也是一松。
方若感受到了嘴里腥甜的味道,几乎是下意识的往萧倾墨的手腕上看去。
他的手腕上有两排非常深的牙印。
有些地方正往外面汨汨的冒着殷红的鲜血,萧倾墨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想笑又想哭的样子,说不出的苍凉和凄楚。
明明方若是为了解救自己,这个时候心里无端的涌起了自责。
“你的手,还好吧?”方若问道。
萧倾墨没有回答,目光幽幽的看向自己的手腕,那如点漆般晶亮的眸子好像有些雾气。
方若的心里自责更甚。
萧倾墨不是个轻易会落泪的人,而现在,她却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泪意。
“真的很痛吗?要不要我带你去包扎一下?”方若问道。
“不用了。反正没有人会心疼的。”萧倾墨的口气听起来有些厌世。
“那怎么行?”方若又瞄了一眼,他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有些流到他的袖口上,很快成了暗红色带血腥的污渍。
那种红好像时刻提醒着方若的错误。
“还是去包扎一下吧!”方若说道,语气有几分急切,她甚至想都没有问题想,就拉起了萧倾墨的另一只手,直到走出几步远,她才发现这个问题。
刚想放开,萧倾墨反手握住了方若的手。
“不是说要带我去包扎?”
萧倾墨问道,方若的手在他手里挣扎了一下,然后没有再动。
而萧倾墨也没有特意去抓紧,刚才的结果近在眼前,不是两败,却是俱伤。
也许方若和萧倾墨都有些怕了,现在正在找一个微妙的平衡。
第266章你在害怕?
刚才是方若拉着萧倾墨走。
现在反应过来了,萧倾墨就走在了前面,来担当引导。
又走出几步,方若才觉得不对劲。
“往哪里走?这里就是公交车站啊!”
萧倾墨停下脚步,一副被方若打败的样子看着她。
“你难道不觉得要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的话,应该是我们开车去吗?”
方若没有说话,她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萧倾墨站在了主导的位置。
拉着她一直走到车前面,然后打开车门,把她塞进了副驾驶。
中控台的灯亮了起来,方若的眼睛才找会了一点神采。
“去哪里?”方若说这句话的时候,手紧紧的抓住了安全带。
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安全带真的能保护她一样,又或者,安全带这个带着安全字眼的东西,让她觉得安全。
“刚才不是说了吗?”
萧倾墨疑惑的看着方若。
他动了动,手腕上的伤口露了出来。
伤口已经不流血了,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方若却仍然觉得刺眼。
她刚才说什么来着?去医院包扎?
萧倾墨点了火,却并不着急开车走。
一双黑如点漆的眸子在幽蓝色的灯光照射下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这气息让方若觉得危险。
“不是说要去医院,怎么不走?”方若问道,她竭力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自在一些,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有些害怕。
她在害怕些什么呢?
她难道在害怕萧倾墨吗?
这有些可笑,可方若抓着真皮座椅的手指甲都在上面抓出了几个细小的月牙。
如果不是因为她把萧倾墨咬伤了,她绝对马上跳下车去,头也不回的走开。
可萧倾墨手腕上的伤口就像针一样明晃晃的扎她的眼,那道结痂的伤口就像一条绳索,就算是方若现在要走,它也缠在方若看不见的地方,让方若心里难安。
有时候,方若都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笨,所以才会固执的守着一种看不见的为人操守在为难着自己。
设想一下,如果她对咬伤萧倾墨这件事情不那么耿耿于怀,和他说一句让他自己去包扎,她打开车门走下去,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而不是现在提心吊胆的坐在这里,想走又不能走。
这样想想,其实她何必跟着萧倾墨一块去包扎呢?
她完全可以让萧倾墨自己去!
反正手长在他身上,疼也是疼在他身上。
方若又何必着这个急,担这个心呢?
方若深吸一口气,刚想把这个问题说出来,萧倾墨突然倾身过来,“你在想什么?”
方若差点吓了一跳,本能的转头去看萧倾墨,这才发现萧倾墨的脸和她的脸距离非常近,她不由的往后面退了一点,后脑勺直接撞到了车门上。
萧倾墨终于发现了方若对他避之不及的样子,按照他的性格,他应该离她远远的,然后再狠狠的讽刺她一番的。
可他没有这么做,他反而像是看不到方若脸上的别扭和逃避吸样,往方若面前又欺进了一些,“你害怕我?”
方若的脸色变得像雪一样白。
她在害怕萧倾情吗?
她不敢确定,可是她却无比想躲开,想逃离这个空间,如果可以,她想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萧倾墨越来越近,方若只能一步一步往后面退,可是背后就是车门,她能往哪里退去?
方若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抵在坚硬的车门上,生生的疼。
萧倾墨的鼻息围绕在她的脸上,脖颈上,好像一条温柔的蛇,方若和萧倾墨都是成年人,他们对这种气息之下隐含的意味非常的清楚,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们都曾呼吸相闻,肌肤相亲。
萧倾墨的背叛了他的思想,或者说那根本不是背叛,是顺从。
他的手抬起了方若的后脑勺,用手心轻轻的摩擦着方若的发顶。
“你这么害怕我吗?”他轻轻的问,仿佛响在耳边的呢喃。
方若没有回答,她的嘴唇在颤抖。
萧倾墨好像并不期待方若的回答,他伸出那只被方若咬伤的手,去抚摸她的头发。
伤口带着红艳的血色,而方若的发极黑,一黑一红,是奢靡的艳,是惑人的香。
发丝擦过鼻端,他喉咙艰难吞咽了一声。
方若也发现了,她惊恐的看向萧倾墨,只看得到他黑如点漆的眸子带着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情绪。
方若顿时惊慌起来,她不住的往后退。
背已经抵在门上,退无可退。
萧倾墨扶着方若的头往他面前靠来,唇离她的额头越来越近。
方若不是今天才明白男人和女人之间力气的悬殊。
“不要这样!”她低声哀求道。
“怎样?这样是哪样?”萧倾墨的声音低沉暗哑。
他的气息迎面而来,围绕着方若,从她的脖子,她的肌肤,她的耳朵无孔不入的钻进去。
方若觉得自己很热,又很冷,手心里满是汗水,分不清是因为热还是因为冷,说不清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
他的身体近在咫尺,他的气息萦绕在鼻尖,他们之前有过更亲密的接触,比起以前来说,现在这样的距离真的不算近,可是现在不是以前了,现在这样距离已经是很暧昧的了。
“不要这样!”方若好像只会说这一句话了似的。
可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强烈了几分。
要是在平时萧倾墨一定会听出来那话语里隐含的怒意。
可是现在和平时能一样吗?
平时他是清醒的,可是现在呢?
他觉得他醉了,所以他现在可以做这些。
他拉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跳的很快。
他黑如点漆的眸子不复清亮,仿佛在眼中燃烧着两簇火苗。
星星点点的火,却足以燃烧所有的理智。
萧倾墨的脸都带着一股淡淡的潮红。
“萧倾墨,停下来。”方若的声音更大了,好像是竭力发出的怒吼。
让正在把方若的双手往他肩膀上搭的萧倾墨愣了一下。
然后,他放弃了这个动作,双手捧起了方若的脸。
“若儿。”他轻声的呢喃。
第269章布网
萧倾墨朝她笑一笑,便不再追问。
林娜从他的脸上移开目光,这才发现萧倾墨身上系着一条宽大的浴巾。
黑发还在往下滴着水,脸上还有些水珠未曾擦去。
林娜的脸倏然红了下来。
她走到一边的衣帽间找出几套衣服。
衣帽间是对开式设计的,一边放置着萧倾墨的衣服和其他的东西。另一边则放置着林娜的衣服鞋帽,林娜拿着萧倾墨的衣服,突然觉得自己的衣服挂在另一边,孤零零的十分可怜。
就像牛郎和织女,虽然夜夜能相望,却不能牵手。
林娜突然生出一股可笑的心思,她像孩子般拿起自己的衣服往萧倾墨的衣柜里塞。
一件是萧倾墨的,再一件就是她的,如此循环往复下去。
林娜还觉得稍有不足,她理了理萧倾墨衣服的袖子,将那只袖子改为拥抱的样子。
他的衣服拥抱着她的衣服,就像是他拥抱着她一样。
这样的心思和考虑就像是一个孩子一般,可是林娜却并不反感这样孩子气的自己,她看着自己的杰作,歪着头笑了起来。
萧倾墨许久都没有等到林娜拿来的衣服,他只能走到衣帽间去拿,刚进衣帽间,看到了就是林娜拿着衣服,痴痴的歪着头笑的样子。
在她的面前,是他的衣服像拥抱着某个人的姿势挂在那里。
萧倾墨说不出心里的感受是什么。
他站在衣帽间的门边,脸色复杂。
林娜无意的回头才发现萧倾墨的存在。
“怎么不过来?”
就像是昨天晚上,她也是这样问他的。
萧倾墨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林娜把选好的衣服递给他。
萧倾墨理了理自己的西装袖子,沉默无言。
林娜倒是很享受这样的宁静,她又从里面取出一条领带帮萧倾墨系上。
“我自己来吧!”萧倾墨说道。
谁知林娜拉着他的领带不放,“你我夫妻,何必如此见外?”
萧倾墨伸出的手一僵,林娜已经帮他打好了领带。
林娜的身体微往前倾,梭子形吊坠上的钻石闪亮的刺眼。
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东西。
萧倾墨想,会是谁送的呢?
不过,他马上又想到,林娜素来喜爱这些奢侈的东西。说不定是她自己买的呢?
萧倾墨并没有深究。
阳光被阻拦在玻璃外,晴空万里,天高云淡。
是个不错的好天气。
这是个甄景远喜欢的天气,也许应该还有和风轻缓。
只是风和强烈的光线都被玻璃阻拦在了外面。
甄景远端着一杯茶站在玻璃窗前。
底下是川流不息的车辆,行人如蚂蚁般大小,看着底下,自己好像是一个巨人,可是抬头望天,才发现自己的渺小。
往前不远处,是更高的高楼。
甄景远淡色的眸子突然变得幽深起来。
他曾经是向往那里的。
有首歌里面唱到“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
在他尚不解情爱为何物的时候,曾经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初听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直到见到那个人,甄景远才明白,真的会因为一个人爱上一个地方。
他曾努力的想要去到那里,却忘了想一下那个人,那个地方是不是欢迎他去。
现在看来,也许是不欢迎的。
甄景远端着茶杯柄的手骤然握紧。
淡雅如水墨的一张脸因为愤怒和嫉妒而变得扭曲。
“咚咚咚。”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甄景远的手背青筋凸露,过了好一会,他才放下手里的杯子,脸上的愤怒和嫉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去,又恢复了那种淡雅模样。
“进来。”甄景远的声音淡淡的。
门被推开,甄景远回头,是方若。
“有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甄总,你要我做的报表我已经做好了。”
“放下吧!”甄景远一指办公桌。
他仍然站在窗前没有动。
方若按照他的吩咐将报表一一放好。
“甄总,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方若说。
“好。”甄景远干脆的回答。
他转身又看向窗外,阳光下,那几个烫金的大字刺的人眼睛生疼。
甄景远的眸子收缩了一下,“等一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急切了。
方若被他突然的出声和那么大的声音着实吓了一跳。
“甄总,还有什么事吗?”
甄景远转过身来,他的背影对着光,这让他原本就淡雅如水墨画般的脸更添几分朦胧和不真切。
方若突然觉得,她好像有些看不清甄景远的脸了。
“上次的事,你不会忘记了吧?”
甄景远淡笑着提醒,声音里好像还带着笑意。
上次的事?
什么事?这是方若脑海里的第一想法。
方若疑惑的抬起头来看甄景远。
甄景远的脸在逆光中看的并不清晰,可是嘴角的笑却像是刻在上面一样。
方若突然茅塞顿开,“甄总,你是说,说那件事?”
话到了嘴边,方若又急忙拐了个弯。
甄景远带笑点了点头。
方若又惊又觉得奇怪,之前看甄景远的意思,不是不想让她再和这件事有什么牵扯吗?
怎么今天好端端的他又提起来了?
“不是,不是”方若希望这两个字能给甄景远一点提醒。
甄景远却接着说道,“是啊,只剩下一两天的时间可以给我们布置了,所以,我们要加快动作。”
方若顿时有了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我们?”“布置?”难道说方若以为的甄景远让她远离这场风波,原来只是她的错觉吗?
“嗯!”甄景远不顾方若的诧异平静的点头。
也许作为上司和下属而言,甄景远根本不必在意方若的任何情绪。
“上次,你不是说,他决定和那边的人这个周末在威尔酒店见面吗?”
甄景远说这话的时候用手托住了下巴。
“我觉得,以他的性格来看,他这样说,倒颇有破釜沉舟的决心了!”
甄景远自顾自的说道。
方若和齐副总接触并不多,对他的性格和为人自然无法品评。
“这样,我们的计划还要更周密一些,要抓更多的证据在手上。方若,你有没有信心?”
第270章不勉强
甄景远说完,非常认真的看着方若。
方若很想回答,“没有什么信心。”
这根本就不是她该有信心的事情好吗?
要有信心,也应该是面前的甄总经理有信心才是。
毕竟这是公司高层之间的斗争,方若这个小助理只怕是给人塞牙缝都不够的。
神仙打架,方若这个凡人就不要再掺和了。
面对甄景远这样的问题,方若不能回答的太好,也不能交一份白卷。
“甄总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对甄总有信心。”
方若觉得自己说这样的话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无比的狗腿。
可现实就是这样的操蛋啊!
难道她能马上甩手走人?
甄景远的笑越发的浓,他逆光而淡雅的五官也因为这样的笑而浓烈深邃了几分。
“方若,你真是这样想的?”
甄景远问道。
方若真的想说,她不是这样想的。
本来甄景远没有让方若再参与到这件事里面的时候,方若的心里还有些失落。
可说服自己之后,方若又觉得无比的轻松。
毕竟没有人喜欢麻烦。
本来以为卸下了担子,以为可以歇一下了,没想到甄景远又让她挑起了担子。
世界上最苦恼的事是什么?
不就是你以为的和真实发生的总是背道而驰吗?
“恩,但,但凭甄总吩咐。”
方若觉得自己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应该要更诚恳一些才对。
因为不止她自己觉得,甄景远更是觉得,“方若,不必勉强。如果,你不愿意,不方便,我再找别人就好了。”
甄景远说的无所谓的样子,可是脸上却带着一种淡淡的凄惶和无奈。
好像方若对他的拒绝是该遭受人神共愤的。
“没有,不勉强。”方若回答。
就当是她放下这个担子在中途歇息了一会,然后又挑了起来而已。
既然她已经挑起了这个担子,就要把这个担子送到目的地再放下来。
更何况,方若也不会忘记,是谁在背后陷害她和别人勾结谋取私利的事。
网早已经罩下,再没有撕破这张网之前,方若的脱身,那真的只是说说而以了。
甄景远又问了一句,“真的不勉强?”
方若这次的回答无比的坚定,“真的不勉强。”
甄景远笑的越发深刻。
等到方若从办公室里走出去,甄景远才慢悠悠的转身,又看向外面,外面依旧是高楼耸立,可甄景远的眼里已经没有愤然,而是胜券在握的淡然。
方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是什么让她觉得不对劲来着?
是这件事情吗?
是某个人吗?
方若将所有的事情和人物又细细的琢磨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出哪里不对。
齐副总是这场以劝谋私的背后主使人。
而蒋厂长是他的棋子,他们顺便织就了一张网来对付方若,企图让她来当这个替罪羊。
这没有错啊!
而甄景远是在那场为了证明她清白的辩论赛中一直在帮助她的人。
并且,在她选择了要离开正远的时候,和她分析利弊,并让她留下来。
甄景远无疑是帮助了她的人。
那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呢?
方若挠了挠头,脑海里闪过一道光,正准备抓住它的时候。
有个姓陈的同事突然叫了方若一声,“方助理,财务部的新文件和报表,快来拿一下。”
“哦,来了。”方若回头应了一声。
那道光在脑海里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萧倾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袖子。
不由的又想起了今天早上在家里的时候,林娜低头给他打领带,整理衣服的样子。
其实她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她的父亲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娇养,十指不沾阳春水,只有别人顺从她,还没有她顺从别人的时候。
可她今天给萧倾墨做的这些,真的无比符合贤妻良母这一个个词。
这不是她第一次照顾他。
好像结婚以来,林娜一直在尽职尽责的扮演一个好妻子。
萧倾墨揉了揉眉心,拿起桌子的文件看了起来。
只有让工作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才能遏制心里涌起的愧疚和柔情。
他的愧疚让他难受,他的柔情同样令他难受。
对林娜他愧疚是正常的,可是对她柔情,他又觉得是对不起方若对不起自己的心。
想到方若,萧倾墨就想到那天晚上她对他的拒绝害怕和回避。
想到那天晚上,萧倾墨就觉得无比的烦躁。
文件上写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他甚至有种要撕碎文件的冲动。
幸好他的脑袋里还残存着一点理智,让他不至于做出多么冲动的举动。
可心里的烦躁却无法平息,一边是方若,一边是林娜。
他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其实他早已经做出了选择。
被选择的其实没有错。
其实他心里很明白,觉得错的,会做错的其实是做出选择的这个人罢了。
如果可以从来一次,他可能还是会做出这个选择。
也许他是贪心到了极致的人,在二选一的情况下却妄想将两个选择都选了。
萧倾墨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突然笑了起来。
“咚,咚,咚。”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这种规矩又规律的敲门声。
萧倾墨收拾好桌面上散落的文件,有恢复了平稳,“进来。”
助理何文叶捧着一摞文件和资料走了进来。
“总监,这是各部门上个季度业绩总结。”
何文叶将文件一一摆放在萧倾墨的面前。
“好。我等下会看的。”萧倾墨看着自己手里的文件,连眼都没有抬一下。
何文叶走出几步,突然又退了回来。
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今天的总经理非常高兴。”
萧倾墨游离的目光顿了顿,回了个“嗯”字。
何文叶目光幽幽,“总经理今天戴了一条新的项链。挺别致挺漂亮的。”何文叶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好像带着一种难以察觉的凄楚和嫉妒。
何文叶说的,应该是昨天晚上他看到的那一条。
萧倾墨回忆了一下,确实如何文叶所说的,挺别致挺漂亮的。
“恩。”他又淡淡的应了一声。
第271章工作和家庭的平衡
“是你送的?”何文叶突然问道。
声音和她往常说话的时候没有任何分别,语气同意也是淡淡的,可听着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尖锐。
这种感觉就像是妻子质问丈夫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一样。
萧倾墨看着何文叶,眼神凝重又带着一种不敢置信的意味。
何文叶似乎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什么不妥。
“总经理很是喜欢呢!一上午在那里看个不停,我想可能是因为是总监你买的,所以,总经理才会这么喜欢吧!”
萧倾墨眉眼中带着些疑惑。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娜娜一上午都在看?”
何文叶撇了撇嘴角,“是啊!”
她的语气里带着些怆然。
萧倾墨没有再问什么。
何文叶在他的办公桌边站了一会,镇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往外面走去。
萧倾墨突然叫住了何文叶。
“我觉得,你刚才,好像有什么意见?”
萧倾墨问的迟疑,他好像不想听到何文叶的答案,却还是问出了口。
何文叶停下了脚步,她的声音已经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波澜。
“没有,总监是总经理的丈夫,让总经理开心不是总监的义务吗?”
何文叶回答,却没有回头。
萧倾墨点头,“是。我知道的。”
在这个时候,在这个问题上,好像萧倾墨和何文叶交换了位置。
何文叶施施然走了出去。
留下的萧倾墨坐在原位,神情复杂。
何文叶说的那条项链并不是他买的。
为什么何文叶会这么问?
萧倾墨想着,拿着笔的手一动,刚才何文叶摆放好的文件被推到地上。
萧倾墨大约是没有想到,愣了好一会。
然后才放下钢笔,弯腰去捡。
等到他把所有的文件捡起来,翻开来看才发现有几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滴上了墨水。
何文叶做事一向严谨认真,不会把沾有墨水的文件送过来给自己的。
那就是刚才自己不小心滴上去的咯!
萧倾墨拿起钢笔一看,笔尖正缓缓的往下滴着墨水。
黑到极致的墨水滴落到白纸上,马上晕染开了一朵黑色的花朵。
萧倾墨苦笑了一下,从抽屉里拿出另一支新的钢笔。
而那份沾染上墨水的文件,被萧倾墨压在了最下面。
方若有种磨拳擦掌的兴奋和使命感。
周舟斜躺在床上看着方若,“你这是干什么呢?”
他的眉头拧着,指了指方若那身跟偷拍跟踪的狗仔毫无区别的打扮。
方若又移了移自己头上的帽子。
“很奇怪吗?”
周舟在方若惊讶甚至带着威胁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啊,真是。”方若摘在头上的帽子。
“你还没说你是为什么呢?”周舟指了指方若,“干嘛这身打扮?”
在床上捣鼓学习机的周语容凑了过来,“爸爸,我知道了,妈妈一定是要当侦探了对吗?”
周语容的小脸上洋溢着笑,还有些期待表扬的兴奋。
周舟用更奇怪的眼神看着周语容,“侦探看多了啊你?”
周语容没有得到夸奖,悻悻然退到一边,不再说话了。连刚才一直在捣鼓的学习机都没有兴趣看了。
方若比周舟的心思细些,看周语容的反应,便知道了她对周舟回答的失望。
方若急忙安慰,道,“语容真聪明,妈妈要去做的事和侦探差不多呢!”
周语容的小脸马上扬起笑容,“真的吗?”
方若非常肯定的点头,“真的。”
周舟嘴角一动,似乎是想说什么。
方若的眼睛一横,他便识相的住了嘴巴。
周语容又拿起自己的学习机研究起来。
周舟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才小声问方若,“你到底要干什么去啊?别以为我是你女儿,那么容易被你糊弄过去。”
方若掐起周舟的脸,“我什么时候糊弄过我女儿了?我是说真的。”
周舟的脸被方若扯的生疼,但并不妨碍她做出一个不信的表情。
“你编,使劲编,谁都没有你那么会编。”
方若有捏起周舟的脸抖了抖,“我才没有瞎编呢!是真的,我周末真要去威尔酒店干一场大事。”
周舟一下就抓住了重点,“威尔酒店?去酒店干什么?”
他的样子像是马上要找谁打一架似的。
“别这么严肃。”方若拍了拍周舟的脸。
“我去酒店是有正经事的。”方若叉腰,见周舟还是一脸的不信,甚至是带着怀疑的眼光看她。
方若心里严守的防线好像松动了些,“我去酒店是因为我们公司总经理的安排。”
没想到这句话更是引起了周舟的疑心,“你们总经理,我看他就不像什么好人。他让你去酒店一定是图谋不轨。”
方若似笑非笑的看着周舟,“他不是去图谋不轨的,他是去抓图谋不轨的人的。”
周舟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方若说服,“真的?”他斜睨了方若一眼,“谁会在酒店图谋不轨?难道是去抓奸?”
周舟最后的声调扬的老高,在床上玩耍的周语容都被吸引了过来。
“爸爸,什么是抓奸啊?”
周舟和方若面面相觑,周语容仍然大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周舟和方若。
“呃,这个抓奸啊!其实,他其实就和抓,对和抓乌龟是一样的!抓乌龟你知道吧?”周舟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想出这么个不算太突兀的解释。
周语容点点头,“我知道的,爸爸。”
周舟长嘘了口气,总算是蒙混了过去。
不过,他看向方若,一磨磨刀霍霍的感觉,方若可就没有那么好蒙混过去了。
方若咽了口口水,“我要说的和你说的差不多!”
“什么差不多?那差太多了好吗?”
周舟没好气的道。
“快点从实招来,坦白从宽啊!”周舟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自己的手。
方若又咽了口水,她决定相信周舟一次,“是这样的,这件事说来话就长了。”
“那你就长话短说。”周舟不敲手心了改敲桌面了。
方若马上站好,乖的像个小学生。
她想,家庭和工作之间是可以平衡的。
第272章威尔酒店
这是一段不算长的叙述。
期间,方若讲的是磕磕碰碰的。
有些事并不算隐秘,机密就更算不上了。
方若还是特意的把它隐了下去,这样虎头蛇尾,又缺斤少两的一段话,周舟该庆幸的是,他竟然听懂了。
“所以,就要你去?”
周舟的表情有些扭曲,似乎是不能相信。
“你上次不是说了,以后的事你不会再管了吗?”
周舟非常严肃的看着方若。
方若是想笑又不能笑,想哭又哭不出来。
她是答应过周舟,以后的事她不会管。
可当事情真的降临到她头上的时候,她又无法拒绝。
难道要她再一次的当别人的替罪羊?
她没想过要害人,但也不想被别人害。
这两次,方若都没有和周舟说过,她曾经被人陷害,被很多人审问这件事。
所以周舟不明白其中的凶险和艰难,方若也不能不会怪他。
“这,和那天我说的不是一件事。”
周舟抱胸,目光依旧严峻,“有什么不同?”
方若吞了口口水,“我知道,你说的不要管是让我以后不要再和萧倾墨有所接触不是?而我现在要做不是和萧倾墨有所接触,而是帮助我们总经理抓出幕后黑手。”
方若说的一本正经,还做了一个抓的动作。
周舟冷冷道,“嗯,那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呢?”
“区别?”方若反问。
“当然有啊!你看,我上次答应你的是以后不会去晟煊,你总不能让我不要上班吧?”
周舟看也不看方若,“那也可以。”
方若慌忙走到周舟的面前,“不是,你不能那么残忍啊!”
周舟趁机捏起方若的鼻子。“这就算是残忍了?”
方若一时前进也不是,退开也不可能。
身体前倾往前弯着腰,要多累就有多累。
“哼”周舟轻哼一声。
还是放开了方若。
方若揉了揉被捏的通红的鼻子。
坐到了周舟对面的小转椅上。
方若一时只顾着揉鼻子,周舟只顾着生闷气。
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周舟才道,“你们总经理只叫了你和他一起去?没有其他人了?”
“有的,有的。”其实具体的情况,方若并没有多问。
不过,周舟这么说,就是已经对她做出让步了。
方若当然要让他觉得放心!
周舟没有再说什么了。
方若笑嘻嘻的走过去环住周舟的脖子。
“我就知道,老公最好了。”
方若将头靠在周舟的肩膀上。
周舟抓住方若的手,“就知道给我戴高帽。哎,我告诉你啊!以后不能这样了!”
方若做了个手势,“遵命。”
周末清晨,一轮红日从东方喷薄而出。
橙色的光芒撕裂云层,将它的光芒不吝的照向大地。
方若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
比往常的闹钟准时多了。
被窝被那么一掀,周舟也醒了过来。
方若手忙脚乱的把昨天的那身奇怪的装束穿好。
“这么早就过去?”
方若正准备带口罩,从口罩下发出一个模糊了音节。
周舟躺在床上,没有立刻下床。
方若朝周舟扬了扬手,“我先去了。”
周舟目送方若出了门。
过了好一会,他才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在搜索引擎下打下“威尔酒店。”
方若的这身装扮自然也引起了出租车司机的好奇。
司机师傅不时的回头看方若。
方若只能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不,天气好,风沙也大吗!”
司机师傅觉得方若说的也有道理,点了点头专心开车。
方若到达威尔酒店的时候,离约定的时间还早。
威尔酒店前是一个状如莲花的大喷泉。
三条白色的水柱喷射到半空,然后又落在莲花池里蹲着的狮子的嘴巴里。不可谓不壮观。
方若是没空欣赏这美景的,将打车的钱匆匆递给了司机。
方若就往威尔酒店大门走去。
方若的这身装扮自然引起了门口保安的注意。
毫无疑问被拦了下来。
“我是来住酒店的。”
方若急忙解释。
两位冷面保安都不太相信的样子。
方若急忙摘下口罩,露出自己的脸。
又摘下帽子,这样看上去和日常的打扮便没有什么分别了。
两个保安对视一眼,放方若进去了。
方若走过门廊前几人环抱的大柱子。
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齐副总为什么会和那人约在酒店见面?
难道是私密性好?
这点方若不是没有想过,只是马上要知道真相的喜悦将那种怀疑冲淡了许多。
一边想着,方若迈进了酒店大厅。
方若当然不是来住酒店的,更不是来吃饭的。
只是单坐着,一个劲的在猛瞧,别说面前妆容妖艳的服务员了,就是方若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要一杯柠檬水,一个芝士蛋糕。”
方若看了一眼菜单,哪怕只是这两样,都足以在外面的小馆子饱餐一顿了。
服务员拿着菜单扭着腰走了。
方若又重新戴好了帽子,尽量把帽檐压的很低。
服务员很快把方若点的蛋糕和水放到方若的面前。
足够在外面小餐馆吃一段饱的钱放在这里最多只能吃个三分饱。
看着眼前那还没有手掌心大小的蛋糕,方若正准备品尝一下的时候。
一个男人突然坐到了方若的对面。
措不及防的,方若被吓了一大跳。
定睛细看,原来不是别人,来的人是甄景远。
她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的原因是,甄景远和她一样选择了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打扮。
看惯了甄景远西装革履,正正经经的样子,再猛的一看这种打扮,对方若造成的视觉冲击还是蛮大的。
其实方若更不得不承认,甄景远这样的打扮比平常更多了一份闲适随意。
“来的这么早?”
甄景远压低声音问。
方若点头,“甄总你也这么早就来了。”
甄景远抬手,方若的后半句就越来越低。
“还是叫我的名字吧!不然会让别人听出这么破绽来。”
“呃?”方若结巴了一下,并么没有答应。
甄景远突然伸出手捧住了方若的头。
这下方若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整张脸上都是大写的“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