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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鹰的荣耀全文阅读

作者:匂宮出夢     雏鹰的荣耀txt下载     雏鹰的荣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39,归国

    深秋的巴黎,已经多了几分萧瑟,曾经蔚然成荫的树木都已经凋谢,只留下了一些干枯的树干,犹如卫兵一样守护在街巷旁边。

    不过,巴黎的繁华和喧嚣却并不会因此而减色半分,各处依旧熙熙攘攘,那些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更是物欲横流,热闹不堪。

    就在这一片喧嚣当中,帝国政府以极为热烈的姿态,迎接访奥代表团的回归。

    帝国首相塔列朗亲王不顾自己日渐老迈的身体,亲自迎接代表团的成员们,并且发表了高度赞许他们成绩的讲话。

    不过,即使如此,这支代表团和奥地利谈判的目标和内容,此时仍旧秘而不宣,可想而知,此刻欧洲各国一定也都在睁大双眼,发动他们在法奥两国的情报力量,努力寻找这次谈判的蛛丝马迹。

    对于塔列朗亲王来说,此刻他自然和梅特涅一样的志得意满,他之前对他的陛下夸下海口,一定可以对梅特涅“卡脖子”,而现实也正如他预料的那样,奥地利捏着鼻子忍了下来,然后努力试图拉拢法国,寻找两边的妥协。

    无疑,此刻这种妥协还没有真正到来,奥地利正如那些已经春心荡漾但仍旧故作矜持的贵妇人那样,还在扭扭捏捏,似乎在随时寻找反悔的机会,但是他相信,只要自己再加大力度,不愁对方不就范。

    这也就意味着,此时此刻,经过他的精心操作,曾经针对法国的维也纳体系,随着英国的主动妥协和奥地利的被动妥协,几乎在悄无声息中不战自溃,曾经沦为战败国甚至短暂地被外国军队分割占领的法兰西,又已经昂然屹立在了欧洲大陆上,重新可以将自己的力量投入到“欧洲再平衡”上面了。

    靠着这样的非凡业绩,他完全可以得意地认定,自己依旧宝刀未老,还是那个坐在家里就能够撬动欧洲的男人。

    法国人,你们蔑视我,你们诅咒我,你们在我死后还会嘲笑我,但你们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为这个国家做下的贡献多!年迈的亲王,得意洋洋地想。

    可惜,此刻得意洋洋的首相阁下,做梦也不会想到,在他的计划之上,还有一个更加疯狂的计划;在归来的使团当中,居然会有一个曝光后会毁掉他所有心血的人。

    如果他知道的话,他会怒急攻心然后气得中风?还是会和前代那样直接跑路?那就只有上帝才能知道了。

    总之,至少在此刻。代表团成员们载誉而归。

    而对其中极少数一些人来说,巴黎并不是归途的终点,她们从巴黎火车站坐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专列,然后又踏上了前往枫丹白露宫的旅途。

    自从上了列车之后,苏菲一直都盯着窗外,而夏奈尔也能够体谅她此刻的心情,所以只是静静地坐着,没有出声。

    时间在列车的轰鸣声当中悄然流逝,苏菲目光中的兴奋和焦急渐渐消退,最后她只是入神地看着窗外,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这真是个好东西”,看着远处越来越清晰的枫丹白露宫殿,苏菲终于禁不住发出了感叹,“以后我一定要把它引入到奥地利去,我们也需要这个。”

    苏菲突如其来的感叹,让旁边的夏奈尔微微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在即将重温旧梦、见到自己魂牵梦萦的爱人之时,苏菲还保留着如此冷静的思维,居然在考虑这么不相干的事。

    由此可见,经过这几年坎坷经历的磨炼,尤其是在老皇帝日渐老迈、开始渐渐分权的背景下,苏菲终究还是多了几分“治国之君”的自觉,再不是几年前那个只管自己开心就不顾一切的任性王妃了——当然,现在还是非常任性。

    “您所言甚是。”定了定神之后,夏奈尔连忙附和了苏菲的话,“经过陛下的示范之后,现在法国各界舆论都极其看好铁路的前景,很多地方甚至自发上书给陛下,希望陛下能够批准他们筹资兴建……我想,如果奥地利能够尽快引入的话,对它来说必然也是极大的利好。”

    说到这里,她又像是凑趣来了个玩笑,“说不定未来有一天,您甚至可以和陛下一起修通巴黎到维也纳的铁路,到时候只需要短短时间,人们就可以在两个伟大城市之间往返了……只可惜,这看上去很困难,牵涉到太多难题,估计要很久才能实现吧。”

    “确实需要一些时间,但未必会长到让人难以接受。”苏菲一边思索一边回答,“虽然我们两个国家看似相隔甚远,但中间无非也只有巴登、符腾堡和巴伐利亚三个邦国而已,巴伐利亚是我娘家我很轻易就能说服,其他两个邦国一来国小力微很难顶住三国压力,二来他们肯定也想从中分得一杯羹,所以我料想它们应该都不会摆出强硬的反对态度……唯一可虑的是莱茵兰的普鲁士人会借故反对,但只要我和艾格隆态度强硬,他们肯定也无所作为,所以只要我掌权,这件事就会比想象中容易办成。”

    说到这里,她又略带嘲讽地笑了起来,“当然,我手里可没那么多钱,所以他如果赞同我的设想,那就让他想办法筹钱就好了……反正法国人民手里有的是金币。”

    “没想到,在这种大事上,您还真是寸步不让啊……哪怕是对陛下。”既然现在这事八字都没一撇,夏奈尔也只当是戏言,于是她只是莞尔一笑。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们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年宫里那两个不问世事的王妃和王子了,无论愿意不愿意,最终我们都要去承担国家的重担。”苏菲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当中既有无奈,又有满满的期待,“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越是想要天长地久,就越要把我们的工作做好,只要我们拿出足够成绩,人民就不会在意那种捕风捉影的风流韵事——当初那个可怜的断头王后,真的是因为骄奢淫逸而死的吗?大错特错,只要她能和她同样可怜的老公让法兰西王国不要那么债台高筑,不要面对一次次饥荒而无所作为,那么她就算真的做了什么坏事,也没人会在意的。不是吗?”

    “您这话倒也没错。”夏奈尔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但是很快她又显得有些失望,“不过,这么一想的话,我就感觉好像如此伟大爱情故事好像突然就变得不那么纯粹了一样……”

    “傻孩子,这才是我们之间纯粹的爱情啊。”苏菲忍不住敲了敲夏奈尔的脑袋,“为了延续我们的爱,于是鼓起勇气去肩扛两个庞大的国家,难道还有什么爱比这更有力吗?”

    不过,话是这么说,她突然有些惆怅起来,“当然,如果有的选,我当然愿意我们一直厮守在一起,他一直做我的小心肝儿,我们互相扶持白头偕老,共同去管理奥地利,可是他不愿意接受,他非要跑,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不当皇帝是永远不会过瘾的,哪怕有我把世界捧到他的脚下,他也不接受……”

    “这才是陛下最让我爱的地方。”夏奈尔小声回答。“他生来就有他应该去完成的使命,他逃不开的。”

    “男人总是最擅长拿使命当借口,他尤其如此——”苏菲有感而发,愤愤不平地回答。

    就在这时,在火车轰隆隆前行的背景音当中,突然出现了一阵细微的吱呀声,这是旁边车厢开门的声音,所以夏奈尔和苏菲不约而同地收了声,然后凝神注意着旁边的动静。

    也不怪她们如此戒备小心的样子,因为这一路上,法兰西代表团多了一个尊贵到所有人都惹不起的同行人员——皇帝陛下的岳母亨利埃塔夫人。

    之前,在面见完苏菲之后,夫人立刻又去觐见了老皇帝,请求陛下允许自己前去探望女儿女婿一番,顺便见见外孙子女。虽然一直和御弟关系不好,但如此合情合理的请求,老皇帝当然没有拒绝,于是痛快答应了。

    而法国人这边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夫人带着自己的随从女仆就和代表团合流,一起踏上了前往法国的归途。至于得到消息的艾格隆夫妇,那就更加没有理由拒绝了,虽然心里有点慌(或者说有点心虚),但艾格隆只能给自己的岳母大人发来了最热烈的邀请。

    对于代表团团长巴萨诺公爵等人来说,这点小事根本无伤大雅,完全不影响他们顺利完成任务的兴奋感;而对同行的夏奈尔来说,情况就是大大的不妙了,因为,在这一次的归途当中,她的身边有了一个绝对不能暴露身份的人。

    好在,为了避嫌,一路上夫人除了最基本的信息交流之外,基本上不和法国人这边来往,总算没搞出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来,但即使如此,这一路上夏奈尔还是心惊胆战,生怕出问题。

    不过,因为两个人谨慎行事,最糟糕的事态终究没有发生,亨利埃塔夫人顺利地跟着法国代表团一起来到了巴黎。

    按理来说,这样重要的人物,一定得认真接待,塔列朗亲王也准备给夫人一个盛大的欢迎式,不过这一番好意被夫人婉言谢绝了,她说自己本就只是为了探望小辈和孙辈们过来的,如果兴师动众的话,不仅无端浪费人们的精力,还会让女儿受累,所以她希望一切从简。

    如此谦逊的态度,让塔列朗亲王啧啧称赞,他自然也满足了夫人的要求,在接见完代表团以后,只是以私人身份面见了夫人,简单寒暄几句之后,就恭送她上了前往枫丹白露的列车。

    不过很显然,宫廷那边自然会以隆重的方式接待夫人,这是免不了的——特蕾莎皇后自从出嫁后常年见不到父母,此刻不免心里牵挂,而皇后都如此上心,其他人自然也不敢不上心。

    至于圆满完成任务的夏奈尔,那就只能稍微委屈下靠边站了。

    对此夏奈尔倒是无所谓,她甚至巴不得自己身边受到的关注越少越好。

    两个人屏息凝神,好在旁边的车厢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只是夫人身边的女仆进进出出而已,弄清楚之后她们心里也松了口气。

    遥远的旅途只剩下最后一步了,这种精神上的焦灼感和疲惫感,也让她们的心脏备受煎熬。

    就在这种忐忑和煎熬当中,列车渐渐地放慢了速度,然后在枫丹白露宫外皇家专用的小小车站停了下来。

    亨利埃塔夫人和她的随从们首先下车,而夏奈尔等人紧随其后。

    与此同时,早已经等候在月台上的近卫骑兵们纷纷抬起自己手中的佩剑向夫人致敬。

    对于类似的排场,亨利埃塔夫人身为卡尔大公的妻子早已经司空见惯,所以她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只是视线稍稍移动,寻找她真正关心的人们。

    果然,就在这些骑兵的空隙之间,她发现了她的几位至亲——女儿和女婿此时正穿着便装,含笑看着自己,而女婿手里拉着一个小男孩,女儿手里则抱着一个婴儿。

    至于夫妇两个人身后,还站着一群看不太清面孔的男男女女,想来也是宫廷或者皇室的重要成员了。

    显然,法兰西宫廷的全班人马,此刻正恭恭敬敬地站在这里,迎接自己的到访。

    哎,这原本应该是多么美好的童话啊,王子和公主战胜了一切困难和强敌,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本应该是这样的。

    然后生活却不是童话,它比童话要复杂太多。

    在短暂的间隙当中,夫人的目光落到了女儿身上,此时的女儿雍容华贵,看不出多少愁容,她正在为自己的到来而感到由衷的喜悦——

    但愿她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本应如此的!

    夫人心里涌起些许感慨,但很快就化作了同样由衷的喜悦,然后一步步地向着自己的至亲们迎了上去。

    而与此同时,在她不为人注意的背后,一行人也悄然下了列车。

240,岳母

    受到了隆重欢迎的亨利埃塔夫人,在众人的注视下款款走到了自己的儿孙们面前。

    虽然,为了保持仪态和风度,她没有显得太过于兴奋和激动,但是此刻她却有着难以言喻的欢喜之感。

    当自己作为少女出嫁给奥地利皇帝的御弟时,谁又能够想得到,自己能够成为法国皇帝的岳母、以及未来皇帝的外祖母呢?

    哪怕不考虑这种世俗的东西,光是看着面前如此风采出众的两个大人和两个孩子,她心里也不免有些骄傲自满。

    皇帝陛下和皇后陛下自然不必说,皇太子也俊美可爱,就连在襁褓中的芙宁娜小公主,也能够看出来长大以后一定能够成为一位惊艳世人的大美人。

    这么可爱的孩子,身上都流着她的血,这又怎么可能不让她为之自豪呢?

    直到此刻,她都在为自己女儿女婿的婚姻感到由衷的欣慰,他们如今的成就,以及他们如此出色的后代,都不枉自己当初的鼎力支持。

    当然,这段幸福的婚姻,现在冒出了一些不和谐的音符,但是在夫人看来,这都是白璧微瑕,只要稍加努力,就都可以克服这些小小的困难——而她,就是为此而来的。

    带着满心的愉悦和欣慰,夫人和艾格隆夫妇相向而行,没走几步就交汇上了。

    “妈妈!”当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一直维持镇定的特蕾莎,这下终于忍不住了,她一边呼唤着母亲,一边在眼角也沁出了些许泪花,毕竟她已经和父母相隔太久了,心里自然极为想念。

    如果不是因为怀中抱着女儿的话,恐怕她已经直接扑到母亲怀中了。

    “特蕾莎,好久不见。”看到女儿如此激动的样子,亨利埃塔夫人的心里自然也极为激动,只不过,她还是努力维持着自己的仪态,只是露出了淡然的笑容,然后轻轻地向女儿颔首,小声地提醒她,“现在很多人都看着我们呢,你可不能失态啊……别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

    在母亲的提醒之下,特蕾莎也回过神来来了,于是她略带歉意地笑了笑,然后微微向母亲屈膝行礼,“谢谢您来法国探望,妈妈。我们一定尽心竭力招待您的!”

    “唔,这倒是有皇后的风范了。”夫人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微微前倾,亲密地亲了亲女儿的侧脸。

    然后,她也不禁发出了感慨,“时光过得可真是快啊……你当初在我们身边跑来跑去的样子,现在还仿佛浮现在我的眼前,转眼间就成了一个二十岁的大姑娘了,而且还成了一国国母、两个孩子的母亲,这可真是让我始料未及!”

    说到这里,她又露出了满足和欣慰的笑容,然后再度附身亲吻了女儿,在她耳边小声鼓励,“老实说,当你来到法国境内的时候,我还很为你担心,甚至整夜整夜做噩梦……不过,你接下来所做的一切,却都证明了我的担心都是庸人自扰。所以,我很为你感到骄傲,我的女儿……你配得上我们为你所做的一切,我们也永远爱你。”

    母亲的一番勉励,让特蕾莎听得差点又哭了出来,不过这次她倒是控制了自己,只是连连向母亲表示感谢。

    而这时候,夫人的注意力也落到了特蕾莎怀中的芙宁娜身上,她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自己外孙女儿的小脸蛋,然后开开心心地笑了起来,“多可爱的孩子呀!特蕾莎,以后你的女儿一定会是个了不起的大美人!你也一定要为她找个最好的夫婿哦!就像妈妈做的那样。”

    “嗯嗯!”特蕾莎也连连点头,她自然也非常为自己的女儿感到骄傲。“我会为她准备好一切的……放心吧妈妈。”

    “就怕她到时候比你还任性。”夫人若有所指地看着女儿,“不过,那样也好,你们就能够尝尝当年我和你父亲那种无可奈何的滋味儿了!”

    说完之后,她没有等待女儿的回应,而是抬起头来,把视线落到了旁边的艾格隆身上。

    然后,她又轻轻迈动脚步,然后来到了艾格隆的面前,接着她又微微屈膝向艾格隆行礼。“陛下,从我们在希腊分别算起,已经时隔四年了,这四年当中,虽然我们夫妇并没有能再见您,但是我们的心却一直都与您同在,并且为您的成功而祈祷……而现在看来,命运终究还是眷顾了您,所以我在此恭喜您如愿以偿。”

    看到自己岳母以如此郑重的态度面对自己,艾格隆也感到有些受之无愧,于是他连忙也对夫人躬身行礼,“您在我面前何须如此郑重?在我心中,您是我最尊敬的长辈,甚至让我真正感受到母亲的温暖……我永远感谢您当初对我的照顾,更加感谢您在发生那些不幸事件之后还能够不计前嫌地支持我和帮助我,这份恩情我会一直铭记在心的。”

    他这话说得当然是有几分夸大其词,但多少也有几分真心,毕竟,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这对夫妇都是对自己关爱有加,甚至恩重如山。

    可是,你又是怎么回报他们的呢?他的内心中好像闪过了一个问题。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加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正因为如此,面对着夫人清澈而又关爱的眼神,艾格隆不禁心里闪过了一丝心虚和愧疚。

    可是,就在短短一瞬间,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苏菲此刻肯定跟着夏奈尔一起,混在人群当中来到自己身边了。

    这个想法,几乎就在一瞬间,让他本就不多的心虚和愧疚,化作了一缕青烟随风飘散了。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移动,想要在夫人背后那些为数不多的下车乘客当中,找到自己魂牵梦萦了许久的那个身影。

    亨利埃塔夫人误解了他的表情,他刚才的愧疚和心虚她都已经看在眼里,而艾格隆此时视线的飘忽不定,被她误解成了对方此刻过于愧疚不敢面对自己。

    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她忍不住在心里发出感慨。

    一直以来,她都很喜欢艾格隆,在奥地利的时候甚至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这些年艾格隆屡屡地沾花惹草,甚至让女儿特蕾莎丢脸,她虽然也和丈夫一样恼怒,但内心却终究还有几分保留。

    殿下毕竟年轻,又有几分诗人性子,所以做下一些糊涂事毕竟也在所难免,只要以后端正起来就好了……她几次在大公面前这样说好话。

    而现在,她真的来到了女婿的面前。原本她心里准备好的几句呵责的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来,最后,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然后,她伸出手来,轻轻地揪了一下艾格隆的耳朵,并没有太用力,“陛下,虽然您事业有成让我们很是欣慰,但与此同时,你也做了好多让我们难堪的事啊……这可和我们当年的初衷不太相符呢。”

    被这么揪了一下耳朵,虽然不是很疼,但艾格隆却终究还是从魂不守舍的状态当中恢复了过来,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岳母这里。

    面对这种并不严厉的斥责,艾格隆又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低下头来,犹如是一个被老师教训的小孩子一样,“您教训的是……很抱歉,我难以抵受外面的诱惑,做下了让您为难的荒唐事……”

    看着艾格隆这么老实听训的样子,夫人心里的气又消失了几分,于是她也轻轻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年纪大了,注定是要为儿女受苦的,所以就算被你折腾得颜面无光那也没什么,忍一忍就好了;可是,难道你不能体谅一下特蕾莎的心情吗?试问,世界上还有谁为你做得比她更多呢?她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又有哪一点不符合皇后的要求呢?可是她的努力却换来了你如此回报,你该怎么去面对她呢?”

    岳母的责备虽然和风细雨,但是艾格隆心里却听得如坐针毡。

    因为这些话都是真的,更因为即使在此时此刻,他还在背叛——甚至是更严重的背叛。

    他难以想象如果特蕾莎知道这一切之后的反应,甚至——此时此刻都对他还极为维护的岳母大人,在知道这一切之后又该是如何反应?

    他难以想象,他更是难以承受。

    但即使如此,他也还是要继续做下去,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很抱歉,夫人,您教训得对。”他只是做出了一副心怀悔恨的样子,然后低着头向夫人道歉,“我确实有点不知检点了,今后我一定会注意的。”

    看到女婿身为皇帝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老实听训的样子,亨利埃塔夫人也颇为满意,甚至觉得女婿的诚意已经做足了。

    这更加坚定了她心中一直固有的“殿下本心是好的,只是太年轻太贪玩,只要好好告诫,他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判断。

    只要某些可恶的贱人不要作妖,他们两个人一定就可以重修旧好,并且成为令后人敬仰的明君贤后——对此她深信不疑。

    所以,她的脸上也重新露出了笑容,然后轻轻地拥抱住了艾格隆,小声安慰了他,“陛下,请您不要误解,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们夫妇对你们都只有好意,我们也只盼望你们能够幸福生活下去,甚至不奢求任何回报。你不是我的儿子,却也同样是我的至亲……”

    接着她又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其实,年轻人贪玩,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私下里为自己找一点乐子,只要不闹出什么风言风语,谁又会指责你什么呢?就算特蕾莎,也从来没有管过你和夏奈尔小姐之间的事吧?我们也没有管过,事实上她这次在我们那里得到了非常热情的招待……所以,我们从来不是气你找点乐子,我们只是看到你几次三番作践特蕾莎的颜面,所以心里实在气不过而已,陛下,也请你体谅一下她和我们的心情吧?难道一直以来我们的付出,还抵不过这么一个小小的条件吗?”

    夫人的劝说,可谓是把姿态放得很低了,合情合理感人至深,以至于艾格隆听了都不禁心生感动。

    确实,他们争的从来不是小小的风流韵事,而是特蕾莎的尊严,可是即使这么一点东西,自己也多次违背了……

    哎,我可真是罪大恶极啊。艾格隆心里感叹。

    可惜,即使明知道这个事实,他还是要做他想做的事——因为,他就是如此随心所欲,一直如此。

    要补偿特蕾莎以后有的是机会,至少现在,他只想要一尝所愿。

    当然,即使心里这么想,但是脸上他还是做出一副幡然悔悟的样子来。“谢谢您的教诲,我都会记在心里的。”

    “这就对了嘛。”夫人满意地笑了起来,然后她亲了亲艾格隆的脸颊,再松开了手。“大家都是至亲,没有什么怨念是化解不了的,只要今后好好相处,之前发生过的任何不愉快,都只是过眼云烟罢了,你们今后还有好几十年的时光要相处呢,没有什么麻烦是不能越过去的……我们也会尽力帮助你们,谁让我们是父母呢?”

    接着,她又转过头来,然后向着女儿特蕾莎使了个眼色,而特蕾莎连忙也把女儿交给了旁边的侍从,然后走到了母亲的身边。

    “即使你们两个现在头戴皇冠,但在我心中,你们还是当初那两个孩子,是我要尽心照顾的孩子。我很高兴时隔这么久能够重新见到你们,也很遗憾你们之间的芥蒂,不过不管怎样,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希望你们好好相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着说着,她拉起了两个孩子的手,然后用眼神示意——

    艾格隆和特蕾莎当然明白夫人的意思,而这个时候显然也难以违逆她的心意,所以,特蕾莎脸色微红,但还是向艾格隆靠近,而艾格隆则微微低下头来,亲吻住了她。

    皇帝皇后陛下当众接吻,虽说有些不成体统,但是在场的人们毕竟是法兰西人,所以这时候人们反而都拍手叫好,谁也没觉得不对。

    唯有艾格隆,却在恍惚间,感受到了在不远处的人群中,有一束饱含着深情和嫉恨的视线,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仿佛要把自己的灵魂都烧灼干净一样。

241,眷恋

    在众人的注视下,皇帝夫妇愉快地亲吻在了一起,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亲密无间。而亨利埃塔夫人则笑吟吟地在旁边看着,为自己最钟爱的女儿女婿和好如初感到由衷的高兴。

    谁又能想得到,此刻看上去如沐春风的皇帝陛下,其实正承受着双倍的煎熬呢?

    一份是来自于对岳母和妻子的愧疚;一份则是来自于对苏菲的心虚,他完全能够想象到此刻苏菲双目喷火的样子——两个人重逢时见第一面,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展开。

    如果有得选的话,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变成这样。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岳母的到来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只能一边不动声色,一边尽量寻找机会。

    接了吻之后,艾格隆松开了和特蕾莎的拥抱,然后又重新面对了岳母大人。

    “夫人,我们马上就要去枫丹白露了。在这之前,请允许我向您介绍我的亲人们——”

    然后,他带着岳母,开始向她一一介绍起来。

    在这些皇室成员当中,地位最高排在最前的,自然是艾格隆的婶婶奥棠斯王后了。

    虽然两个人之前并没有见过面,但作为前荷兰王后,作为拿破仑皇帝的继女,奥棠斯王后自然不必对夫人过于逢迎,两位夫人只是以亲切友好的态度互相行礼问候,然后笑着寒暄了几句。

    奥棠斯王后深知宫廷的内情,所以她自然也知道,亨利埃塔夫人前来法国,绝不仅仅是为了探望一下女儿和外孙而已,想必还有规劝女婿、努力让女儿女婿重修旧好的目的。

    对此,她心里倒是乐见其成,毕竟之前艾格隆夫妇为了返回法国,曾经在瑞士呆过一段时间,因此她和特蕾莎相处许久,彼此也算是交情不错。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乐见其成”而已,她并不会提供任何帮助,只会选择置身事外。

    说到底,她又怎么敢干涉陛下的事呢?

    她和她的儿子,虽然有些皇室成员的身份,但所有的权势和待遇,其实都来自于艾格隆个人的恩赐,即使艾格隆平常对她很尊重,但她也绝对不想冒触犯这位侄儿兼义弟的风险。

    更何况,她儿子现在还和那位玛丽亚公主走的很近,隐隐然已经成为了政治同盟,那更是和特蕾莎站在对立面了。

    面对这种现实,奥棠斯王后哪怕心里同情特蕾莎,但也只是采取了“视而不见”的超然态度,对所有宫廷秘闻都装聋作哑,既不过问也不参与流传,只是在艾格隆面前保持温柔亲切的长辈形象,有闲暇的时候就举办盛大的宴会或者音乐会来打发时间,顺便在一群贵妇人的簇拥下,享受往昔那种众星拱月的感觉。

    她只想着要安享自己晚年好不容易才重新夺回的富贵日子,再也不想掺和到任何是非当中了。

    而眼下,她就是以这种亲切而又超然物外的姿态,接待着远道而来的客人——既然艾格隆需要她成为一个善解人意的东道主,替他应付岳母大人,那么她当然可以扮演好这个角色。

    接下来,也就是由她来日常陪同夫人,帮助她打发时间,减轻陛下的压力。

    于是,在两位夫人亲切友好的交流当中,宫廷中重要的成员们也一一向亨利埃塔夫人问好,而这时候,所有人纷纷走进停在月台下的马车,准备浩浩荡荡地一起返回枫丹白露。

    而就在这个间隙当中,一直内心煎熬的艾格隆终于找到了机会,他在人群中找到了夏奈尔,然后大踏步地向着她走了过去——

    看到陛下向自己走了过来,看到他此刻脸上难以掩饰的急切和兴奋,夏奈尔内心当中自然涌出了一股淡淡的嫉妒,毕竟她知道,这份急切,并不是为自己保留的。

    不过,她毕竟“所求甚少”,所以这种淡淡的嫉妒很快就一闪而过,她只是留在原地,低着头向艾格隆行了个礼。

    艾格隆的视线只是在夏奈尔的身上停留了半秒,马上就移动到了她的身后。

    然后,他找到了站在她身后的那位不起眼的女仆。

    此时,这位女仆也正和主人一样,曲身向艾格隆行礼致敬,她的头也低眉顺眼看着脚下的地面,所以艾格隆看不清她的面孔。

    但是,这已经不用看清了,因为这个侧脸,这个身型轮廓,还有她慢慢颤抖的身体,都已经在无声当中向艾格隆揭晓了答案,而他的心脏陡然间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四年半的等待,无限的愧疚,难以忘却的回忆,还有灵魂深处的眷恋,此刻在他的脑海中汇聚成了奔腾的洪流,让他一瞬间几乎忘记了思考。

    而这时候,这位“女仆”也微微抬起头来,看着站在面前的艾格隆。

    这时候艾格隆终于可以看清她的脸了,虽然因为精心的化妆,她的面孔和记忆当中的那张脸不太一样,但是这不重要,因为那个眼神,饱含了数不清的责备、哀怨和同等甚至翻倍的思念,只是这轻轻一瞥,却好像说了千言万语。

    艾格隆的心脏更加抽痛了,一瞬间,他几乎落下了眼泪。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但是他知道,为此所花费的一切心血,冒下的一切风险,都是值得的,这是自己一生当中最荒唐的决定,但同样也是最正确的决定。

    我为了实现毕生夙愿不得不背弃了你,但是当我实现夙愿之后,我却发现,没有你在注视,这一切的成功却好像又有些黯然失色。

    所以,哪怕背负被万人讥笑和唾骂的危险,我也要把你带到我的面前,见证我所得到的一切……也许为此会犯下更大的罪孽,也许这会让其他人更加伤心,但是我也在所不惜。

    “陛下!我不辱使命回来了。”就在这时,夏奈尔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片刻的对视,也打断了艾格隆此刻灵魂出窍般的茫然。

    被打断的艾格隆,心里本能地升起了一股怒火,但是当看到夏奈尔饱含歉意和提醒的眼神之后,艾格隆才反应了过来,自己现在正在大庭广众之下,可不能魂不守舍露出破绽来。

    万里长征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可不能在最后功亏一篑。

    于是,他总算定了定神,然后恋恋不舍地向“女仆”点了点头,接着他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夏奈尔身下。

    “夏奈尔,我很感激你为我所做的一切,自从我们认识以来你从未让我失望过,无论是我何等任性的命令,你都毫无怨言的承担了下来……这份难以言喻的忠诚,我简直无以为报!”

    说到动情时,艾格隆一把将夏奈尔抱在了怀里,然后郑重地向她做出了承诺,“今后,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将毫无保留地信任你,而你将会永远留在我身边……”

    “陛下,您言重了。”被艾格隆这么夸奖,夏奈尔也是满心喜悦,于是她也禁不住笑了起来,享受着此刻的感觉。

    其他人也都看到了艾格隆和夏奈尔的亲密互动,不过并没有谁感到奇怪——毕竟,陛下和她的关系是众人皆知的事,夏奈尔小姐不仅仅是陛下的情人,更是长期追随在他身边的“从龙功臣”,为了奖励她,陛下甚至还给她册封了爵位,这一次又是成功完成了出使任务,夏奈尔小姐以后肯定也会维持长期以来的地位。

    而且,虽然夏奈尔在宫廷当中炙手可热,但是嫉妒她的人却极少,这自然是因为她平常为人处世所带来的善缘。

    找回镇定之后,艾格隆先是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理清了思路。

    接着,他向夏奈尔下了命令,“这一路奔波,你辛苦了,等下你先回去休息吧,等下我再来找你……对了,不要让闲杂人等来打搅你。”

    夏奈尔当然听得出艾格隆的暗示,于是她轻轻点了点头。“好的,陛下。”

    接着,她带着身后的女仆,低调地走上了专属于她的那辆马车。

    艾格隆恋恋不舍地看着她们轻盈的身影,直到车厢门重新关上之后,他才收回了视线。

    此时,他的心里已经充满了急不可待的期待感,只是强自忍耐而已。

    于是,一辆辆装饰奢华的马车,载着这群皇亲显贵们重返枫丹白露,而刚才一阵喧嚣的小小车站,也再度重归于寂静,那一瞬间几乎冲上云霄的激情和眷念,也仿佛就此了无痕迹。

    当然,这只是错觉而已。

    …………………………………………

    返回到枫丹白露宫之后,艾格隆和特蕾莎一起,热情地招待着自己的岳母,带着她欣赏这座美丽的殿堂以及周围的美景。

    除了他们之外,自然也有一大群人簇拥在他们的身边,大声谈笑来为几位陛下助兴。

    艾格隆也在高声和身边人谈笑着,但实际上他早已经魂飞天外,根本就是心不在焉,但好在,他从小就学到了这种掩饰自己内心的本领,所以总算也没有露出破绽来。

    第一次来到法国的亨利埃塔夫人,自然对这座美丽的宫殿大感倾倒,不过此刻她心中更加关心的事情,还是女儿和女婿的问题,所以在逛了一会儿之后,她提出想要休息一会儿,而艾格隆夫妇对她自然是唯命是从。

    于是,一行人又来到了艾格隆和特蕾莎的寝宫,而这时候,终于摆脱了闲杂人等,可以独自面对女儿女婿的亨利埃塔夫人,终于卸去了仪式化的笑容。

    她先是看了看女儿,然后又看了看艾格隆,接着,她又沉默了片刻,似乎思考应该用什么措辞。

    许久之后,她终于又重新开口了,“孩子们,你们既让我们骄傲,又让我们担心。”

    艾格隆和特蕾莎立刻对视了一眼,而特蕾莎先是给了艾格隆一个“瞧你干的好事”的眼神,然后又故作轻松地向母亲微笑了起来。

    “妈妈,您怎么做出一副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来呢?我们现在没什么不好呀。”

    “如果真是那么好的话,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流言蜚语,涌到我们的耳边来呢?”夫人叹了口气,然后反问。

    这下特蕾莎没话说了,因为这也牵动了她自己心中的隐痛——毕竟,这桩桩件件,也已经让她心力交瘁。

    夫人又看向了艾格隆,还没等艾格隆说话,夫人就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自己开口了。“陛下,苛责您的话我不想多说了,毕竟您现在是皇帝,你有着做任何事都不受指责的自由,也有着数不清的人,想要靠着满足您的任何欲望而博取好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年轻人因此飘飘然,甚至短暂地迷失自己,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您只是像年轻人那样犯了错而已,只要您早点醒悟过来,不要去做那些注定会被人取笑的荒唐事儿,在我看来,之前那些事都是可以原谅的。”

    夫人的话温情而又包容,虽然看上去是指责的艾格隆,但是话里话外都在想办法为他开脱。

    这是何等的宠爱?而在此时此刻,却又有着何等讽刺?

    心虚的艾格隆,一下子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请不要误会,我绝不是跑过来训你们的。”眼见气氛有些凝固,所以夫人又微笑了起来。“我千里迢迢跑过来。只是为了尽我所能地帮助你们的……毕竟,你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孩子,在别人还懵懂无知的时候,你们已经有了令人钦佩的事业,我一生都会以你们为骄傲,也会把自己的爱都抛洒在你们身上,也没有人比我更加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相处下去,让你们的皇朝和家庭可以一直流传下去……”

    “您说得对,夫人。”艾格隆只能低着头回答。

    “你们离最完美的幸福只差一步而已,真的只有很小的一步,而这不会让你损失任何东西,我的孩子。”夫人看着艾格隆,然后长叹了一口气。“世上不会有人比她更爱你了,她愿意为你做出多少牺牲!”

    说完这些之后,已经不胜疲倦的亨利埃塔夫人,笑着向艾格隆提出了新的要求。

    “陛下,耽误了您这么多时间,我真是不好意思。在晚餐之前,我想您应该不介意,我和特蕾莎单独聊聊天吧?我们分别了这么久,还有很多母女之间的体己话要说……”

    艾格隆何止是同意?简直是求之不得,他此刻心心念念的就是怎样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离开妻子和岳母,赶紧去夏奈尔那里,心痒难搔的感觉让他每多等一秒钟都好像是煎熬。

    而现在,夫人主动提出的要求,简直就像是给了他一个溜号的良机。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当然了,夫人,您想聊到什么时候都行,我们会一直等着您的。”

    “那么,您就先去吧。”夫人点了点头,看上去接下来要和女儿详细谈谈了。

    艾格隆顾不得接下来的事情,他只是向两个人欠了欠身,“我去探望一下夏奈尔,想必她也有很多事要报告给我。”

    说完,他起身离去。

242,重逢

    “我去探望一下夏奈尔,想必她有很多事情要报告给我。”

    听到了这句话之后,母女二人的表情都变得微妙了起来,互相对视了一眼,不过谁也没有出言反对。

    反而亨利埃塔夫人还微笑着点了点头,“夏奈尔小姐为您尽心竭力办事,一路上也舟车劳顿,于情于理陛下你都应该好好奖赏她。您尽管去吧,我们这边的事情不需要您再操心了。”

    于是,艾格隆轻轻向岳母颔首告别,然后离开了房间。

    在走出房间之后,他的步伐开始不自觉地加快了,以至于身后的侍从们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能够跟上他。

    很快,他大踏步地来到了夏奈尔的住处,不过在进去之前,他先转身对身边的人们吩咐。“我和夏奈尔有重要的事情商量,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搅。”

    能在皇帝身边混的人,脑子自然不会太差,侍从们心知陛下现在兴致来了肯定要和夏奈尔小姐“深谈”,于是纷纷的行礼退后,远远地守在了门外,既确保没有闲杂人等过来打搅陛下的兴致,也确保自己不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等他们退下以后,艾格隆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敲响了门,“夏奈尔,是我,我来看你了。”

    门后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接着门很快就被夏奈尔打开了。看到真是艾格隆的时候,夏奈尔很明显有些惊讶——显然她没想到,才过了这么点时间,陛下就急不可待地冲过来了。

    哪怕没人知道苏菲的事,但岳母刚来就找身边的女仆“谈心”,难道不会惹得别人不开心吗?

    “陛下,那边没事吗?”于是她一边感慨世上只有一人能让陛下如此失态,一边又小心翼翼地提醒艾格隆。

    “没事,夫人要和特蕾莎好好谈谈,是她允许我过来找你的。”艾格隆不耐烦地回答,“我现在确实有很多事情要问你。”

    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夏奈尔当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于是她屈膝行礼,然后让开了身子,等到艾格隆大踏步地走了进去,她立刻小心地关上了门。

    现在这个时候,万万不可出差池,既然陛下明显已经心情激荡自制力下降,那她也只好挺身而出,帮助陛下转圜遮掩了。

    这不仅仅是出于对陛下的一片愚忠,也是出于她内心中对昔日旧主的歉疚。

    而此刻的艾格隆并没有在意这一切,或者说,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只集中在一件事上了。

    走进房间之后,他在房间里四处扫视,却没有看到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于是他焦急地向里面走了进去,来到了夏奈尔的卧室里面。

    而这时候,他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那个人。

    此时,她正坐在梳妆台前,刚刚为自己卸了妆,虽然身上还是穿着那一套不起眼的女仆装束,但是她的脸却已经恢复如初,重新变回了艾格隆记忆深处的那个样子。

    当听到身后的动静,她立刻转头回来,然后两个人就此四目相对。

    看到这一幕,夏奈尔心里也是百味杂陈,不过她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于是悄悄退后然后帮助他们把门关上了。

    这下,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了,而时间和空间都仿佛就此凝固了一样。

    在最初,两个人都有些呆滞,甚至有些大脑空白,而在片刻之后,苏菲的眼睛里开始迸射出了犹如熔岩一般的怒火。

    接着,她霍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她以令人惊诧的速度,气势汹汹地冲到了艾格隆的面前,然后右手高高地扬起。

    “啪!”接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击碎了此刻凝固的时间。

    “你……你害得我好惨啊……”打完之后,苏菲收回了自己火辣辣发疼的手掌,然后崩溃地大哭了起来,“我……我本来拥有一切,只需要静静等着,什么权势和名位都能唾手可得,结果却因为你,因为你骗人的嘴还有恶毒的心,我像个囚犯一样,不人不鬼地过了这么几年,连女儿都难以见面!而你……你却……在外面风流快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杂种,坏到骨头里的畜生……”

    苏菲越是数落,越是气急攻心,声音也越来越急促,最后,她忍不住又抬起手来,反手又抽了艾格隆一个重重的耳光。

    虽然苏菲只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但这下她是气急攻心以后含恨出的手,所以威力竟然也颇为不俗,两边都挂彩的艾格隆,疼的也是眼冒金星。

    显然,以两个人的身手差距,艾格隆想要躲开她这两下耳光,那真的非常容易,但是他当然没有躲,甚至想都没有想过躲开——毕竟,以他给她带来的伤害来说,这两下都已经算是轻的了,而他在见面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说得难听点,哪怕她拿着刀冲过来,艾格隆也准备硬挺过去——当然,她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当然,他也不是只做了“躺平任打”的准备,在挨了重重两下以后,他捂住了自己红肿的脸,然后眼冒泪花地看着苏菲,一副既愧疚又无奈的样子。

    “殿下,对不起……”他哽咽着跟苏菲道歉。“一切都是我的错,您尽管报复我就好了……我绝不会反抗的。我只希望,您能够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他姿态放得非常低,这并不是表演,而是他本来就习惯了这样面对他的这位朋友,保护人,姐姐(以及舅妈)。

    而当他“示弱”的时候,她就很吃这一套,过去如此,现在也没有例外。

    虽然在外人看来,这个年轻人已经是小小年纪就创下了偌大事业的传奇人物;是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强国的统治者。但是,在苏菲心目中,他终究还是那个美泉宫当中的孤僻冷漠、愤世嫉俗的少年,是她保护过的那个少年人。

    当如此近距离地听到他的声音时,那些数不清的美好记忆,几乎一瞬间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原以为这些记忆都已经随着时间和愤怒而渐渐褪色,结果现在事实证明,它们依旧如此鲜活,如同铭刻在骨髓里面一样。

    是的,没有忘记,又怎么可能忘记?

    宏伟但又冷漠的宫殿,高贵却又疏离的皇室,因为命运的偶然,塞进了两个来自异国又因为各种理由都没有融入进来的孤独灵魂。

    在这个环境里,这两个灵魂不可避免地互相吸引,最初是保护欲,最后却变成了燃烧一切的爱欲,虽然惊世骇俗,但却又好像是水到渠成。

    当灵魂交融之后,那原本日复一日、一成不变、冷漠刻板的生活,从此变得充满了色彩,他们一起谈笑风生,一起冶游打猎,一起写诗编剧,享受着最亲密无间的共处生活,这是何等的幸福?对苏菲来说,哪怕那段时间是那么短暂,却也给自己的一生都赋予了意义。

    然而,这种令人沉醉的幸福,却随着一场不告而别的离去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比之前更加冰冷的痛苦。

    她失去了一切,甚至包括活下去的希望。

    尽管明知道他这么做的理由,但是一想到自己当时的痛苦,她还是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愤怒和委屈,哭着又想艾格隆发出了一声质问。

    “你为什么舍得走啊……你明知道我会因此肝肠寸断的,你却还是这么做了,我跪在地上哀求你,你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你怎么做得出来!你难道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不光摧毁了我的心,还抽走我的灵魂!”

    在一声声的质问当中,苏菲再度泣不成声,于是愤怒的火焰重新炽烈燃烧,她几乎失去理智,用手狠狠地向艾格隆的脸上划去。

    不过,在最后,眼看着面前这张梦中回忆过无数次的俊脸,她终究还是没有狠下心来,兑现她在玛丽亚面前说出的“撕烂他的脸”的承诺,只是变成了轻轻一划,在艾格隆的下颌留下了一条细细的血痕。

    而艾格隆虽然吃痛,但是终究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只是低着头为自己申辩,“我没有回头,是因为我害怕自己放弃……殿下,我当时也在纠结和害怕,如果我真的因为您的呼唤而停下脚步,那么,我可能永远也走不了了……”

    “那样不好吗?!”苏菲大声反问,“我们一起扶持,一路相伴,有什么不行吗?你想要权势,我也可以给你啊……我甚至会迫不及待地交给你,因为我的就是你的!为什么你就是狠得下心……?”

    虽然这是口口声声的质问,但其实苏菲自己心里也知道答案——她甚至不久之前自己跟夏奈尔都已经解释过这个答案。

    只不过,此刻她正处于心情极度震荡的时刻,因此哪怕心里知道答案,也会因为愤怒和上心而发出质问。

    而艾格隆也没有再回答这个两个人都知道答案的问题,他只是伸出手来试图拥抱苏菲。

    正在气头上的苏菲当然剧烈挣扎,但是很快,她就放弃了这种无意义的挣扎,只是继续瞪着艾格隆。

    “我知道,我坑害了您,我甚至已经无法弥补您损失的一切了。但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要恳请您……恳请您再和过去一样,赐予我温柔和包容,在我从小到大的经历中,只有您毫无怨言也没有任何条件地给予了我这些,您是我最痛苦的那段时光里唯一的一束光,因为您的存在,我甚至都有点怀恋那段被诅咒的日子了……”说到这里,艾格隆禁不住又哽咽了起来,“所以,我求求您,原谅我吧,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尽力去弥补我犯下的罪孽,您一定要原谅我,不然您就是在精神上扼杀了我的过去,让我的回忆变成一片荒芜,这倒不如直接掐着我的脖子给我一个痛快算了!求求您了……”

    一边说,艾格隆一边紧紧地拥抱着苏菲,如同一个知道自己闯了祸的莽撞少年一样,祈求着她的原谅。

    而就在这一声声的祈求当中,原本怀中紧绷的身体,渐渐地软化了下来。

    一如过去那样,她就是会原谅的。哪怕如此深重的灾难,她终究还是会长叹一口气然后选择原谅——否则,她又何必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千里迢迢地跑过来呢?

    真正的恨不是见面扇两个耳光,而是视而不见,从此形同陌路。

    苏菲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青年人,虽然他已经今非昔比,成为了皇帝,但是他内心中的一部分却没有改变。

    美好的记忆,和此刻的画面,渐渐地融合在了一起,然后化作了哀叹,最后又变成了爱怜。

    是的,爱怜,因为爱而怜惜,因为怜惜而爱,两者浑然一体,就是他们那扭曲关系最初的基石。

    即使他已经是一国之君,但在她眼里,却好像还是那个被爱怜的孩子,她用尽一切去呵护,自然也用尽一切去包容——这不是她的自我牺牲,因为作为回答,她也得到了难以想象的快乐时光。

    所以,到了今天,还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呢?再可恶的孩子,却也是自己的最爱,无论怎样都割舍不下,无论怎样都不愿意割舍。

    “既然你口口声声过去,那为何还要像刚才那样叫我呢?”在长久的沉默之后,苏菲长叹了口气,“难道,你不知道我想要你怎样面对我吗?”

    艾格隆愣了一下,然后他的大脑瞬间被狂喜填满了,几乎再度流下眼泪。

    他这一生,自私自利无恶不作,犯下无数杀孽,从来没有在乎过什么原谅,更没有良心不安。但唯独对她,却有着如此期待。

    而且,他真的得到了。

    至于应该怎样回答,他当然清楚,世界上也只有他清楚。

    “索菲亚姐姐,谢谢你……我知道,你永远会站在我身边的。”他忍耐着极度的兴奋,嘶声向对方道谢。

    “是啊,哪有姐姐会一直记恨弟弟呢?”回应他的,是苏菲温柔的眼神,“我的小心肝儿,我太想念你了。”

    她注视着艾格隆,这目光并不炽烈,无法把他烧灼干净,却又足够温情,仿佛能够把他融化在爱意的溪流当中。

    接着,她又自责地叹了口气,爱怜地抚摸着艾格隆肿起来的脸,以及刚刚刮出来的小小血痕。

    “哎,我真是疯了,居然下了这么狠的手……”

    她先是温柔抚弄,但很快就嫌这不够,于是抬起头来,伸出舌头,轻轻地舔弄了这细小的伤口。“很快会好起来的,不用担心。”

    脸上传来的湿润感和麻痒感,瞬间几乎冲破了艾格隆的理智。

    这不是生理上的情欲,而是比那更加浓烈的温情,他再也忍不住了,低下头来,重重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除此之外的一切,好像就此黯然失色。

243,激鸣

    当艾格隆痛痛快快地痛吻下去时,刚才还对艾格隆喊打喊杀的苏菲,这下却没有再做任何抵抗,而是主动和艾格隆拥吻在了一起。

    她等待着这一刻已经太久了,在漫长的痛苦当中,支撑着她挺过来的最大的精神动力,就是“重温旧梦”的念想,而现在,她终于实现了这个念想。

    这并不是说,她经过艾格隆的三言两语,就忘记了自己承受的痛苦和委屈,她当然是不可能这么快消气的,但是在“气愤”之上,她的心里却还有更加重要、也更加不言而喻的情感,那自然就是难以消弭的爱意。

    此刻,当和艾格隆拥吻在一起的时候,再多的气愤,也只能暂时靠边站了。

    在狭窄的卧室当中,两个人忘情地痛吻着,周围的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也不再拥有眼色,他们彼此之间毫无保留,也毫无停歇,仿佛下一刻就将是世界末日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已经接近窒息的两个人,才恋恋不舍地终止了这一次痛快的深吻。

    他们对视着彼此,看着对方因为呼吸不畅而满布红晕的脸,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就在这一笑当中,不知道蕴含了多少感触!

    虽然历经千辛万苦,但是他们终究还是重逢了——很明显,这并不是他们生活的终点,接下来他们两个人都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但是至少在这一刻,他们的世界里都只有彼此。

    他们有着他们之间独有的回忆和经历,而那些经历,是他们此后的一生都永远无法复刻的,正因为如此,这些回忆才会如此宝贵。

    艾格隆深知这一点——虽然他已经成为了欧洲最富有国家的皇帝,虽然有着无数的人等着向他奉承讨好,虽然他可以因为一时兴之所至就做出种种其他人难以想象的事而不需要受到任何指责……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无法找到当初的美好。

    苏菲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他欢度“初夜”的对象,更是他精神上最大的安慰,那個愤世嫉俗的阴暗少年,就在自己舅母身上,找到了他求而不得的亲情、以及真正的母爱。

    他属于“诗人”的那一面,也曾经把所有的创作激情都用来取悦这个“审稿人”和“赞助人”,也只有在她的关怀和点评、甚至亲身参与之下,他才得以发挥自己本就有的天赋,让自己暂时成为了一位才华横溢的创作者。

    尽管欣赏这些东西的,往往只有一个人,但那也够了,因为那一个人的赞赏,比全世界的鼓噪都更加让人心潮澎湃。

    无疑,他可以继续招蜂引蝶,但无论他再怎么努力,这些东西,都是他无法再在其他人那里找到的体验,因为他永远也不会再成为过去那个少年了,他不会再需要去想方设法讨好一个人,也不需要再去寻找谁的保护。

    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再去扮演他精神上的“母亲”了。

    我差点永远丢掉了她……一想到这里,懊恼和自责,差点就让艾格隆又要泪流满面。

    “对不起……请原谅我。”他再度哀求。

    “尽管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初的伤痛,但我原谅你了,我的小心肝儿,你知道的,我总是会原谅你的任性。”苏菲温柔地做出了回答,“尽管我知道,再给你多少次,你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尽管我知道,你为我做的,永远不会有我为你做的那么多……但是,我还是为你感到骄傲,更为自己曾经保护了伱而骄傲。我会成为皇后或者皇太后,但历史上享有过同样头衔的人也不胜枚举,然而,因为曾经有你在我身边,所以我可以骄傲地告诉她们,她们永远不会享有过我曾有的幸福……哪怕只是一瞬,那也足够让我如此与众不同了,谢谢你,也谢谢上帝让我遇见了你。”

    说完之后,她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洒脱地笑了起来,“也许我确实曾经遭受过不少磨难,但至少一切都好起来了,不是吗?王子终究还是没有忘记他的公主,他把公主救出来了,而他们以后也会有美好的生活,这就够了……”

    苏菲的安慰,并没有让艾格隆就此释怀,恰恰相反,这更加激发了他心中的歉疚感。

    因为,他知道,这并不是“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这样的童话式结局,在现实当中,他们各自有家庭甚至各自有国家,他们注定不可能长期相伴,他们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得到所有人的祝福,而只能把两个人的眷恋化作不为人知的“私情”。

    苏菲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可是即使如此,她还强打起精神来安慰自己,而这就更让艾格隆感到难受。

    不过,难受归难受,但是艾格隆心里也知道“贪心不足”是有极限的,他现在甚至已经站在极限的边缘了。

    如果不是有玛丽亚这个“bug”、如果不是玛丽亚出于种种考虑,同意了参与这个疯狂的计划,他现在就连“重逢”都是奢望,现在他能够得到重温旧梦的机会,已经是得天之幸了。

    所以,你已经足够幸运了……现在别再去想那么多遗憾了,好好享受现在吧。

    艾格隆告诉自己。

    于是,他抛下了这些杂念,转而把注意力又重新放在了苏菲身上。

    此刻的气氛已经不再如刚才一样紧绷,相反,它已经因为温情而变得极为暧昧。

    当孤男寡女相处的时候,那股无止境的爱意,终究会流往那一个注定的方向。

    艾格隆,伸出手来,握住了苏菲的手,接着他轻轻地又把她拉回到自己怀中,而这一次,他的手又悄悄地伸到了苏菲的背后,开始轻轻地为她解开扣子。

    就在不经意的悉悉索索的轻响当中,苏菲身上的女仆裙子被解开了,而后是里面的衬裙,

    这些衣物在解开之后,被艾格隆随手抛到了一边。、

    就这样,苏菲身上的遮盖物,就这样被他毫无阻碍地剥离开了,然后她就这样向他坦诚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

    在他这么做的时候,苏菲并没有再做出任何挣扎,只是爱怜地看着面前的爱人。

    这是无声的认可,甚至是鼓励——就像过去那多少次的欢愉一样。

    虽然他们已经分别了四年,但是好像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极而流,自然而然,根本不需要多余的交流,就好像时间根本就没有流逝,一切都只是个梦一样。

    当然,这仅仅只是开始。

    艾格隆轻轻地把苏菲抱到了床上,然后纯粹以欣赏的目光,看着自己生命中最初的“启蒙者”。

    因为年纪的增长,也因为生下了一个女儿,苏菲的身体状态虽然已经保养得极好,但和四年前相比,终归还是略微逊色了一些。

    但对艾格隆来说,这完全不是问题,面前的玉人对他依旧还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和当初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首先是压倒一切的爱意,其次才是因为爱意而产生的情欲。

    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压抑已久的思念,让他热血上涌,同时也在下涌,让他的上头和下头几乎同时都快要爆炸了。

    他勉强按捺住这股冲动,然后开始喘着粗气,开始试图解开自己的领带顺便脱下碍事的衣物。

    不过,虽然他穿着的只是便装,但是在这个流行浮华风格的年代,哪怕是皇帝的“便装”,也非常繁琐碍事,再加上艾格隆此时心情激动,所以一下子他难以解开自己的这一套由燕尾服、丝绒领带、翻领丝质背心、天鹅绒马裤以及丝质长袜等等配件组成的“装备套装”。

    看着艾格隆猴急而又焦躁的样子,本来已经躺着的苏菲,禁不住莞尔一笑,仿佛是在拿他的冒失取乐一样。

    就在这一瞬间,两个人都想起来了他们之间初次的往事,那一次的艾格隆也是同样的心情激动,同样的手忙脚乱。

    但也是同样的完美体验。

    想起了往事的两人,禁不住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真是傻瓜。”苏菲小声骂了一句,然后在床上挺起身来,轻柔地替他解开各处“装备”的扣子。

    在她细心的动作之间,她那原本就高耸的峰峦,也在艾格隆的视线下起伏,划出了令人惊心动魄的弧线。

    就在这细微的轻响声当中,艾格隆也终于“坦诚相见”了。

    因为此时已经是深秋,气温已经有点凉意,所以两个人都感觉到了皮肤上传来的冷感。

    但这么一点点小小的凉意,又怎么可能冲淡他们彼此高涨的炽焰呢?

    完成了工作的,苏菲开始缓缓地重新躺下,而她在躺下的同时,目光却一直盯着自己的爱人,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一样;而艾格隆也同样死死地地盯着她,他的目光也开始充血,发射出犹如野兽一样的光芒。

    “我的心肝儿……还在等什么呢!”在躺下来,苏菲双唇轻启,然后询问艾格隆。

    在重逢之后,苏菲已经说了好几次这个昵称,但是这一次,却有着难以言喻的妩媚感。

    这一份妩媚,尽管她已经是有夫之妇,但却只为一个人而盛开。

    她这一声呼唤,犹如是发令枪一样,让本来就已经达到了“临战状态”的艾格隆,再也按捺不住,在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当中扑了上去。

    是的,原本这些年的艾格隆,身边并不缺伴侣,他在寻欢作乐的时候,也总有些皇帝的心态——说白了就是非常有按部就班的从容,只等着自己从别人身上榨取最多的欢愉。

    而这一次,他没有任何从容,只有野兽般的“急色”。

    现在的他,不是那个予取予求的皇帝,而是迫不及待想要补偿这多年分离之苦的激情少年。

    而苏菲需要的,也正是这样的一个少年。

    从那一天开始,她已经憋了太久了,她太渴望能够重新被激情所填满了……不,仅仅是如同过去那样填满那还不够,她还要加倍加倍,这样才能稍稍抵偿她这些年当中所承受的痛苦和孤独。

    她也不是那个高傲矜持的王妃,而是和这个少年一样“急色”女子,她拼命想要用躯体上的接触和碰撞,来治愈精神上的创伤。

    这里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其他的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疯狂地渴求和索取,让两个人浑然忘我,这是他们对过去的追忆,也是他们对过去的补偿……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这一场几乎没有止境的“补偿”才终于宣告结束,而此时,两个人都已经完全筋疲力尽,瘫软到了床上。

    苏菲毕竟是个娇贵的贵妇人,所以她比艾格隆更快支撑不住,早早地瘫软在了床上,任由自己被狂风暴雨所摆布,然而她在精神上却毫无倦怠,只是用一声声的娇吟,刺激爱人继续填满她曾经干涸的心。

    直到艾格隆耗尽一切也瘫软了下来,这一幕疯狂的戏码才终于暂时告一段落。

    两个人疲惫但又满足,并列着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苏菲偏着头,看着心爱的人,然后鼓起余力,用自己的手,慢慢地、爱怜地抚摸着自己爱人结实而又白皙的手臂。

    她终于重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尽管不可能全部得到,但至少已经达到了她的预期。

    所以,在这个时刻,她几乎已经进入了浑然忘我的境地当中。

    而艾格隆也同样有着差不多的感觉。

    至少在这一刻,没有人能够夺走他们之间那种默契和爱意。

    “我的小心肝儿……你果然还有剩下几分良心,没有嫌弃我。”苏菲轻轻地说,带着无限的慵懒和惬意。

    “我怎么可能嫌弃您?”艾格隆简直感到不可思议。“永远不会的……”

    苏菲满意地笑着,她喜欢这个答案。

    接着,她又打起精神,然后再继续说了下去,“我的妹妹,有没有这么满意过?”

    这个问题让艾格隆陷入了沉默,因为他不知道苏菲想听什么话。

    “我当然嫉妒她。”仿佛是知道艾格隆在想什么,苏菲轻轻地自己做出了回答,“可是,我也谢谢她,她牺牲了很多,并且把我最亏欠你的东西给了你……我会为此感激她一辈子的。”

    说完之后,她鼓起最后的力气,温柔地亲吻到了艾格隆的脸上,“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我永远爱你,我的心肝儿……”

244,劝慰

    正当艾格隆在和苏菲偷偷相会、抵死缠绵的时候,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在金碧辉煌的寝宫里,刚刚来到法国的亨利埃塔夫人,也正在语重心长和自己的女儿特蕾莎私聊着。

    这么久没有见到女儿,夫人自然极为想念,但是比起“想念”来,她此刻更加担心女儿的精神状态。

    知女莫若母,虽然刚才她受到了女儿和女婿的热情欢迎,而且这对小夫妻在外人面前也显得恩爱热情,完全和过去没什么两样,但是夫人能够从女儿的神情当中,感受到了些许的郁闷,甚至抑郁。

    这其中的原因,母亲自然也能够猜到一二。

    而为了维护女儿女婿之间的感情,夫人也希望能够帮助女儿排忧解难。

    在艾格隆离开之后,亨利埃塔夫人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女儿,目光既慈祥又忧虑,而特蕾莎仿佛也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只低着头,闷闷地一句话都不说,等待着母亲开口。

    “我的女儿……你为什么不开心呀?”沉默了片刻之后,夫人终于开口询问了,“难道你觉得妈妈过来是打搅你了吗?”

    “怎么会呢?妈妈……您来这儿看我,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特蕾莎连忙摇头否认,“事实上,您是在为我沉闷的生活带来久违的乐趣了。”

    “怎么回事,难道当了皇后你还觉得闷吗?”夫人立刻追问,“那天底下恐怕就没什么日子你过得下去了……”

    “当了皇后也并不意味着可以万事如意啊,妈妈。”特蕾莎幽幽地回答,“倒不如说,到了这个位置上,还必须更得被各种事情所束缚。不骗您,有时候我真的怀恋我在你们身边的日子,那么无拘无束,又无忧无虑……甚至做梦都梦到过自己回到了那里。”

    “唉,我又何尝不是呢?谁不怀恋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呢?”夫人也叹了口气,“可是,我们都不可能停留在那个年纪,我们会离开家,然后来到一个新的家中,然后成为母亲,为操持家业而费心劳力……我是如此,你也是如此,只不过你需要操持的家业比我大得多而已,但本质上,还不是一回事嘛?”

    母亲的安慰,特蕾莎只是回以淡然的苦笑。

    毕竟,她根本就不会在意“为了操持家业而费心劳力”,恰恰相反,只要能够为了自己的爱、自己的家庭做出牺牲,哪怕再大的牺牲她也非常乐意——但问题是,她精神上的痛苦,根本就不是来源于这里。

    对于真正的原因,夫人当然明白,只是现在为了避免这么早刺激到女儿,她只能选择迂回的方式,小心翼翼地试图在尽量心平气和的情况下,和女儿搭上线。

    “其实,无论从任何方面来看,你现在都已经是足够煊赫耀眼了,你是一国之母,而且还不是那种摆设,你的丈夫允许你拥有权柄,不光你掌管着宫廷的资产,甚至就连政府的事务你也可以过问,这种事在历代来说都是非常罕见的。”母亲尽量选择措辞,抚慰着女儿,“我知道,你并不以此为乐,你只是把它视作家庭事务,但是你也得承认,就客观上来说,他确实对你很好,比……比我们所见的绝大多数君王要好。”

    夫人这倒不是虚言,因为在欧洲各国的王室当中,君主夫妇不和、貌合神离甚至长期分居的都大有人在,伟大的腓特烈大帝和自己的王后彼此厌恶,常年分居,以至于终身无后;亚历山大沙皇也和皇后貌合神离,彼此都有情妇和情夫,皇帝生下了接近两位数的私生子女,而皇后则生下了两个夭折的私生女……和这些刻薄寡恩的君王们相比,艾格隆夫妇反倒已经算是“和谐”了,皇帝虽然有不少风流韵事,但从来不允许任何人冒犯特蕾莎的权柄,甚至出于“补偿心理”,反而还不断增加特蕾莎手中的权威,允许甚至鼓励她参与到政事当中,苏菲之前酸溜溜地说特蕾莎是此刻世界上权力最大的女人,这反倒不是虚言。

    母亲的话,让特蕾莎心里顿时百味杂陈。

    她不是不懂“现实”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明白无数人羡慕她手中已经拥有的东西——但是,这反倒是更加加重了她心中的委屈。

    “妈妈,您这么说,那难道在您眼里,我也是个不识时务不知好歹的傻瓜吗?”她忍不住心酸地看着夫人,“没错,我确实有着这些令人艳羡的东西,可是我从没有恳求过它啊!我渴求的是和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然后共同经营一个家庭,相亲相爱开枝散叶。呵,世人恐怕都会以为我在金子里游泳却还不知足,但谁又能够想象到,我所求的就是这么平凡的东西呢?我反倒是觉得,当初殿下要是不走留在奥地利,和我一起留在您的庄园旁边,我们一家其乐融融,会更加幸福得多……”

    特蕾莎越说越是委屈,最后只能黯然低下头来。

    “孩子,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当然懂你的想法,我甚至见识过你那种炽烈到不顾一切的爱——我可以向所有人作证,你爱上他的时候根本没有觊觎过皇后的头衔。可是……”夫人说到这里,突然又话锋一转,“可是,既然你选了他,那就注定没法再得到普通人的平凡幸福了。这就是你的选择啊!当初他跑了以后,我和父亲都劝过你,可是你呢?你完全没有半点退缩,你坚持一定要完婚!可是,这一切不是明摆着的吗?他跑了就是为了去当皇帝的,你选了他就意味着要么嫁给一个皇帝要么嫁给一个政治犯,无论哪一种都不会实现你想要的隐居乡间的幸福……然后,你依然还是坚持了初衷,那就自己就把这条路给断了!

    现在,他心愿达成,成了皇帝,那所有人就只能以皇帝的标准来要求他了,你哪怕再怎么心有不甘,我们也只能接受现实。你不能一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爱人,一边又责备他不按你设想的方式生活——在这一点上,他不是从来都没有隐瞒过你吗?他就是要去当皇帝的啊?你想要一个专情而又没有野心的他,那一开始你不就是找错人了吗?”

    母亲的诘问,虽然语气轻柔和缓,但还是像凿子一样,一句句地捶打在了特蕾莎的心中,让她本就郁结的心情更加难受。

    但更难受的是,她还难以反驳,因为母亲的话,在世人看来就是“正论”——尽管她心里还是不服气。

    “怎么,难道你后悔了吗?可现在就算后悔也晚了啊。”夫人看了一眼女儿,又补了一句。

    而这句看似不经意的话,却终于点燃了特蕾莎心中的怒气,她忍不住抬起头来,瞪了母亲一眼,“妈妈,我怎么可能后悔呢!我……我爱着殿下,无论是在那时候还是现在!我以他为骄傲,更以自己为他所做的一切而骄傲!我从未想象过要和他分开,哪怕做梦回到家乡时也是和他一起的。您不要妄自揣测我好吗?我不容许您这样贬损我!”

    夫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女儿发脾气的样子。

    从女儿如此激动的样子来看,她知道,这都是女儿的心里话。

    既然如此,她也心里有数了。

    “我可怜的女儿……”她又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当初也是这样伤我们心的,现在,看来虽然你已经成为两个孩子的母亲,但你本质上倒还是没变啊。”

    还没有等特蕾莎回话,夫人又继续说了下去,“你看似谦逊,哪怕面对阶级比你低的人都很和善,但这种谦逊,只是因为你想要的东西很少,对于那些你根本不在意的东西,你可以比所有人都大度。可是,在你在乎的事情上,你非常固执和任性,甚至比你的父亲还要执拗。”

    说到这儿,夫人轻轻地摊了摊手,显示出自己的无奈,“这原本不是缺点,甚至这种"认真"还是你可爱的地方,但是,到了现在,你这种固执就未免有些用错地方了。他是皇帝,你是皇后,这已经是不可更改的现实,既然如此,那么世人只会用皇帝的标准来要求他。你对他像个皇帝那样任性妄为而心有不甘,可是这个皇帝不就是你自己不顾一切选的吗?既然你已经选了,那你就该接受你选择的一切。哪怕你生下来就是个公主,你也没办法真正做到心想事成,总会有些事情不会让你称心如意,上帝就是这样安排人间的,我们也只能接受这一点,不是吗?”

    “那他也可以不再是皇帝……”特蕾莎小声回答。

    “孩子,你在说什么傻话?”夫人哭笑不得,“他爱皇位甚至超过爱自己的生命,你难道想要他的命吗?”

    特蕾莎也知道自己只是在强辩,所以只能无奈地低下头来。

    她也知道,她的“不甘心”,在绝大多数人看来,注定就是“贪心”。

    就连母亲都无法理解我吗……

    “所以您千里迢迢地跑过来,不是为了看望我,反而是为了训斥我吗?”她只能小声抱怨。“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啊,难道我还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够好吗?”

    “傻孩子,不好好先训斥你,我又哪有立场训斥他呢?”夫人又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夫妻间的事情,越较真越会出麻烦,只有和稀泥把事情大事化小,才能够维护住你们彼此的感情。事情变简单一点不好吗?他有错,犯了糊涂,你也有错,然后两个人互相体谅,互相让步,不就好相处了吗?毕竟你们接下来还要一起生活好几十年的,总不能把一些抱怨说个几十年吧?”

    说完之后,她一反刚才的严肃,又以母亲的慈爱,轻轻地抚摸着女儿的脸颊,“我不会指责你的任性,因为你现在还是不成熟,你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你现在都没有20岁……你心里终究还有从小培养的浪漫理想,哪怕皇后的头衔、难以计数的金钱,都难以浇灭你骨子里的浪漫,这既是你的劫难,也是你的可贵之处,总之,妈妈一如既往地爱你,妈妈也会拼尽全力支持你的。”

    母亲的慈爱,让特蕾莎刚才因为争吵而产生的愤怒,顿时烟消云散,一瞬间的感动,让她情难自已地扑在母亲的怀中,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哭出来。

    “妈妈,难道我就做得这么糟糕吗?难道我的体谅、我的让步还不够吗?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已经这么努力了,却换来这些?难道我就不值得被体谅一下吗?”她哽咽着诘问妈妈,但更像是在问自己。

    她的郁闷和痛苦,来自于丈夫长期以来的不体谅,这种不体谅不光光是来自于他的沾花惹草,更是来自于他一次次地折损她的尊严——对她来说,后者还要更加难受一些。

    夫人一边抚摸着女儿的后背以此来安抚她,一边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接着,她又重新开口发问了。

    “特蕾莎,我再问你几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地回答我。”

    “嗯。”在她怀中的特蕾莎,闷声闷气地回答。

    “你给我们写的信,总是报喜不报忧,要么语焉不详……所以事情到底如何我还不太清楚。你先告诉我,他沾花惹草的事情多吗?有没有到处留情?”夫人低声问。

    “就我所知,除了艾格妮丝小姐和夏奈尔小姐之外,就没有其他绯闻了。”特蕾莎小声回答,然后,她闷闷地补充了一句,“除了那个人之外。”

    “那就好……”夫人并没有显得很生气,反倒是松了口气的样子,“看来他还算是节制。如果他真的荤腥不忌,到处沾花惹草,那么名声败坏还在其次,万一染上了什么花柳病,那可就让你们两个遭罪了……”

    这年代,由于上流社会的浪荡习气,因此王公贵族们染上花柳病的例子简直不胜枚举,比如曾经年少英俊的路易十五,就是因为染上了梅毒结果皮肤溃烂,不得不戴着假发遮羞——夫人的担忧自然也是十分现实的。

    看到妈妈居然说出“没有染病就是胜利”,特蕾莎虽然听了觉得很不舒服,但是她心里也知道这确实就是“现实”,所以她也只能低着头,以此来无声地做出抵制。

    “看样子,你最恼恨的,其实还是你说的那个人咯?”在片刻的盘算之后,夫人再问。

    而这一点,特蕾莎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247,事后

    正当亨利埃塔夫人对女儿谆谆善诱,力劝她尽快和女婿抛弃前嫌弥合关系的时候,他的女婿,也正从温柔乡当中渐渐地恢复了理智。

    因为刚才那不顾一切的疯狂,此刻原本整洁的卧室已经是一片凌乱,床上沾满了污渍,空气中还充斥着各种液体和荷尔蒙的气味,可谓是“一片狼藉”。

    但是对这两个人来说,这一切的凌乱和脏污,却是他们之间感情的彻底宣泄,是他们莫大的幸福。

    此时的艾格隆,刚刚从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当中恢复过来,虽然身上的疲惫感,让他难以动弹,但这种疲惫感,却也给他带来了无比的欢畅体验。

    在彻底放空之后,艾格隆和苏菲再也没有做出多余的动作,只是互相搂抱着,一动不动地抬头望天,享受洪水退去之后的余韵。

    尽管艾格隆生性风流,而且伴侣也不止一个两个,但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体验过这种“彻底放空”的感觉了,他仿佛是要用短短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将整整四年淤积在心中的思念和愧疚,一次释放个干净。

    而对苏菲来说,情况也完全一样,她如饥似渴地索求着,甚至就连在已经筋疲力尽的时候,都用炽热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爱人,鼓励他继续耕耘,以此来寻求身心的最大慰藉。

    他们都已经体会到了灵魂升天般的快乐,而现在,他们不得不恋恋不舍地回到人间了。

    艾格隆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继续久待了——现在已经快要接近晚餐的时间了,而自己的岳母和特蕾莎肯定都会等待着自己,如果迟迟不去的话,很容易就会引起她们的怀疑。

    所以,在躺了许久之后,他哪怕再怎么恋恋不舍,也不得不鼓起勇气,向苏菲提出了暂时的告别。

    “殿下……索菲娅姐姐。”艾格隆偏过头来,温情地呼唤着苏菲。“很抱歉,我得稍稍离开一会儿了,不用担心,夏奈尔会照料好你的,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没关系,你去吧,我的心肝儿……我知道,你也有你的事要做。”苏菲的声音疲惫而又慵懒,因此显得比平常还要更加春意盎然,“她们一定在等你吧?可别让她们等太久了。”

    虽然刚刚来到枫丹白露时,看到艾格隆和特蕾莎当中亲吻的样子,她曾经嫉妒得双目喷火,但是在此刻,之前的一切都好像不重要了,她暂时忘却了自己心中的嫉恨,反倒是变得宽容大度了起来。

    人在极度心情舒畅的时候,哪怕再怎么气量狭小的人,也会禁不住大度起来的,更何况是苏菲呢?

    不过,哪怕苏菲再怎么大度,艾格隆心里也有点发虚,也不敢再继续多说什么,于是他强打起了精神,从床上走了下来,然后拿起刚刚自己脱下的衣物准备穿上。

    而这时候,苏菲也拖着自己酥软无力的身躯从床上走了下来,而这时候的她,第一时间并没有如同艾格隆一样寻找衣物,而是就这样站在艾格隆的面前,然后把他装配和整理那些繁琐的“装备”。

    尽管没有透出任何声响,但是她的神情却十分的专注认真,犹如是一位为丈夫整理行装的妻子那样。

    而在帮艾格隆穿好衬衣之后,她露出了温柔但又略带调侃的笑容,然后轻轻地、痴迷地亲吻了一下艾格隆的胸膛。

    “几年不见,你的肌肉没有过去那样紧绷了。”然后,她小声评价。“看来,皇帝的富贵日子很是滋润嘛……”

    尽管只是一句平常的感慨,但艾格隆却还是立刻面红耳赤起来,他可不愿意在苏菲面前丢脸。

    “我这几年被事业所牵绊……确实有点放松自己了。”他羞愧地回答,“不过您放心吧,接下来我会抽空努力锻炼自己的,绝不会让您失望。”

    “傻孩子……”苏菲忍不住噗嗤地笑了起来,“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你想到哪儿去了?我绝没有一秒钟对你失望,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在世上,你都足够让我骄傲了,这么说你满意了吧?”

    “我很满意。”艾格隆顿时松了口气。“以后我会更加让您为我骄傲的……只要有您在,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到。”

    “唔,我相信你。”苏菲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踮起脚来又和艾格隆亲吻了一下。

    在此刻的两个人之间,苏菲仍旧和当初一样,既强势又温情,尽管他们两个人的地位已经完全翻转过来了,但是这仍旧是两个人所习惯的相处模式——艾格隆自己也不想有一丁点的改变。

    在收拾妥当了以后,苏菲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的皇帝,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着,她又转过身来,随便从旁边拿起了一件丝绸睡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好啦,我的心肝儿,你在我这里已经呆得够久了,回去吧。”

    艾格隆恋恋不舍地看着苏菲在睡衣下半遮半露的身体,然后转身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候,苏菲的声音,又从背后幽幽地传了过来,“事到如今,我也不再奢求更多了,你和特蕾莎既然已经是夫妻,那我也祝福你们,这不是因为我原谅了她,而是为了你……不过,唯独有一件事你千万别忘了,我的底线是我们的女儿,如果珂丽丝忒尔不能得到应有的一切,那我一定会翻脸的,我的要求只有这么一个,你无论如何都要给我完成,好吗?”

    “我记得的,殿下。”艾格隆没有任何犹豫地就点了点头,“我的承诺不会有任何改变,无论发生了什么,珂丽丝忒尔都会成为公主,得到她应该有的一切。”

    “嗯,那我就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苏菲满怀憧憬地看着艾格隆,“终有一天,我们一家三口会在这边团圆,尽管世人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家庭的存在,但对我来说,这一切都够了……我不敢奢求上帝原谅我们,但是,我们至少可以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内,让我们心想事成。”

    恋恋不舍的艾格隆刚走出了卧室,而在外面的客厅当中等待的夏奈尔,也随之站了起来。

    刚才,在艾格隆和苏菲久别重逢、颠鸾倒凤的时候,她坐在沙发上,被动地听完了一整套戏码,心里可谓是百味杂陈。

    要说没有点嫉妒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更多是,是为整个计划的“大功告成”而欣慰,更是为主人和前主人排除万难之后的再会而感动。

    不过,既然戏已经暂时散场,那么她也要放弃听众的身份,重新又回到自己惯常的角色当中来了。

    她走到了艾格隆的面前,恭候着陛下接下来的指示。

    “我等下要回去,你好好照顾苏菲,千万不要让她暴露出来。”

    “是。”夏奈尔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艾格隆的脸,她小声惊呼了出来。“呀!陛下,您……”

    艾格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然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就在刚才,他和苏菲刚见面的时候,被愤恨的苏菲含恨出击,狠狠地扇了两个大耳光,然后又用指甲在脸上划出了一小道血痕。

    眼下,经过充分运动之后,他的脸已经渐渐地消肿了,但是这道细细的血痕却短时间内难以消除。

    对被打这件事,艾格隆毫无意见,他也觉得自己活该,但问题是——他该怎么解释这个?

    血痕确实不怎么明显,不近距离看,肯定看不到,所以一般的外臣他肯定可以瞒过去,但特蕾莎他是肯定瞒不过去的。

    必须要给她一个合理的理由。

    艾格隆皱了皱眉头,然后脑筋开始高速运转了。

    “夏奈尔,恐怕这只能麻烦你一下了。”

    夏奈尔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反应了过来。

    “也是该我来顶下这个罪了……”她低下头,酸涩地回答,“不过陛下,皇后陛下未必会相信啊。”

    “那我们可以说久别重逢之后,我们玩得情难自禁,然后你一不留神刮到了我。毕竟,到处碰撞,有时候总是难免出点问题的嘛——”

    夏奈尔仍旧低着头,显然默认了这份说辞。

    “皇后陛下如果问起,我会这么说的。”

    艾格隆又想了想,然后又冒出了一个主意。

    “长期这样偷偷摸摸也不是办法,而且苏菲好不容易来我们这里一趟,我理应让她享受到最好的招待,而不是躲在不能见光的一隅……所以,夏奈尔,自从我把你封为吉维尼女侯爵之后,你还从没有去过我送你给的当地庄园吧?你就跟我和特蕾莎提请,让我带你去那里住一段时间,权当做你立下功勋之后的奖赏……我想,特蕾莎是会同意的。”

    以夏奈尔对特蕾莎的了解,她也知道,如果自己这么提要求的话,皇后陛下肯定会同意——毕竟,特蕾莎对她还算是很看重的,自己的理由又无懈可击她没有反驳的必要。

    可是,这就等于自己全程都在给苏菲当障眼法,甚至还要全程当个“听众”,这实在也让她有些吃味。

    不过,为主人当“障眼法”,本来也是自己的义务,又有什么拒绝的余地呢?

    “陛下,如果您希望的话,那我就这么做吧。”夏奈尔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就做出了回复,不过她马上又话锋一转,“但是,陛下,您这么做,就等于消耗掉了我原本应有的‘奖赏’,所以我请您允许我在之后跟您讨取其他奖赏作为补偿,您看可以吗?”

    “好,无论你跟我要求什么,我都会答应的。这份功劳、这份忠诚,都值得我用任何条件来回报,尽管开口吧,我绝不吝啬!”艾格隆立刻答应了下来,他本来也打算这么做。

    于是,一切商量妥当之后,夏奈尔提起裙摆向艾格隆行礼,恭送主人的离开。

    等到了艾格隆走出去之后,她又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然后再从壶里面倒了一杯尚有余温的热可可放在托盘上,接着打开卧室的门。

    一打开门,房间里一片狼藉的景象,瞬间就落入到了夏奈尔的眼中。

    而这幅景象和刚才听到的声音结合在一起,更加让夏奈尔对刚才那一场“大战”印象深刻。

    不过,她也没有太大的触动,只是拿着托盘走到了苏菲的面前。

    而此时,穿着一件薄纱睡衣的苏菲,正靠着床背,半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似乎在恢复精力。

    看到夏奈尔过来之后,苏菲睁开了眼睛,然后一边拿过了这杯饮料,一边笑着向夏奈尔道谢,“谢谢你,夏奈尔……很抱歉,我们给你添麻烦了,让你的卧室变成了这副模样……”

    “没事的,殿下,这本来就是我的本分。”夏奈尔连忙回答,“而且,您不用担心,收拾起来是很容易的,这是我的本行。”

    “唉,我们亏欠了你何其多啊!让你忙前忙后,奔波劳苦,还要让你当个挡箭牌……就连我的过错都让你给顶了,真是委屈你了。”苏菲长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她倒是有几分真情实意,因为她也清楚,如果没有夏奈尔的话,整个计划都不可能这么顺利实现,夏奈尔就是她的大恩人。

    “没事的……这只是在尽我的职责罢了。”夏奈尔连连谦虚,然后就卷起袖子准备收拾整个现场了。

    而这时候,苏菲突然又开口了。

    “我知道,所谓的报恩,不应该是嘴上说说罢了,而是要体现在行动里。”苏菲笑吟吟地看着夏奈尔,“我刚才在里面已经听到了,他打算用你做幌子,带我去你的庄园里消遣……虽说这是他赏赐你的,但毕竟这已经是你的家了,所以我也算是你的客人呢。如果做客人的喧宾夺主,那实在太过于不礼貌了。

    所以,如果我们一起过去的话,那我不会吃独食的,你也该享受一下属于你自己的时光了。”

    说到这里,她的笑容里,又多了一份既像是认真,又像是开玩笑的调侃,“或者,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我们可以试试一起玩玩?我还没有试过这种体验呢……”

    夏奈尔顿时听得面红耳赤,一句话也不敢说,低着头只顾着打扫房间。

    “全凭……全凭您吩咐吧。”过了片刻之后,从精神冲击当中恢复过来的她,小声地做出了回复。

248,餐叙

    正当苏菲还在和老实人夏奈尔调笑的时候,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艾格隆,也返回到了餐厅,准备和家人们共进晚餐。

    而这时候,亨利埃塔夫人和特蕾莎,已经坐在这里等着他了。

    在平常,不喜欢过分张扬的艾格隆夫妇,用餐的时候会尽量简便一些,懒得摆什么皇家的气派,不过,因为今天亨利埃塔夫人的来访,所以为了体现出对夫人的重视,所以刻意隆重了一些,御厨们也花足了心思,奉献出各式的菜品,什么焗牡蛎、龙虾奶油汤、鹌鹑千层酥……等等精致菜肴,还有各种小甜点,铺满了餐桌,光是在视觉上就让人赏心悦目。

    按理说来,这么多精致餐点,完全可以让夫人一饱口福了,不过此刻,心事重重的夫人,却并没有多少食欲,她已经在为女儿如今的处境忧心忡忡,再也顾不得什么个人享受了。

    等看到艾格隆进来之后,她很快调整了情绪,露出了慈和的笑容,向艾格隆打了招呼。

    “陛下,晚上好。”

    然后,随着距离的接近,母女两个人立刻同时发现,此刻的艾格隆脸色有点发红,像是运动过度之后的样子。

    看来刚才他确实好好地“抚慰”了夏奈尔一番……母女两个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

    此刻的夫人,心情顿时有点沉重了起来——作为岳母,自己刚刚才来到巴黎,结果女婿居然直接就公然跑去找自己的贴身女仆寻欢作乐去了,虽说对大少爷来说这不算是什么事,但这也未免有点太过于我行我素了,她当然感到有点不爽。

    不过,考虑到夏奈尔毕竟身份特殊,而且这一次两地奔波为两国宫廷的和解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稍稍越轨一点倒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再说了,自己都已经明说了他可以去见夏奈尔,现在再拿这个说事,岂不是有点小肚鸡肠?

    夫人很快就将这种不爽的感觉压在了心底里,然后向特蕾莎又暗暗地使了个眼色。

    得到了母亲鼓励的特蕾莎,终于也没有再犹豫了,她轻轻地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丈夫的面前,接着拥抱住了艾格隆,用轻柔的声音开口了。

    “殿下,妈妈刚才教训了我很久,也让我幡然醒悟了,我确实不该因为自己怄气而伤了我们夫妻之间的和气。现在,让我们忘了之前那些争吵吧,就像过去那样,和睦恩爱地相处,可以吗?”

    说完之后,她在艾格隆怀中抬起头来,用充满了希冀的眼神看着艾格隆。

    这一刻,她的语气、动作,都和过去一样温柔体贴,仿佛之前的争吵,真的只是闹了一些小别扭而已。

    艾格隆自然看得出来,这一定是自己的岳母刚才努力劝说特蕾莎不要和自己怄气,说动了特蕾莎,让她决定再原谅自己,然后寻求夫妻的和解。

    老实说,看到她做到这个份上,他的心里也是有点感动的——这已经是她第几次的让步了?更可笑的是,每次的让步,都不是因为她的过错,而是因为忍让自己的任性。

    可是,自己又回报了她什么呢?

    嗯,刚才偷偷摸摸和苏菲的寻欢作乐,就是最好的“回报”了。更别提之前和玛丽亚的种种操作了。

    明明在之前任性而为、一点也没有顾忌过特蕾莎想法的艾格隆,在此刻,面对特蕾莎希冀的眼神,心里却突然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罪恶感和愧疚感。

    人就是这样复杂的生物,哪怕像他这样的人,当又一次感受到特蕾莎那股满腔的爱意、以及愿意为此委曲求全时,他也免不了会有些愧疚感。

    只是,这种愧疚感,并不会让他改变自己的意志——顶多,也只会让他想办法把事情做得更隐秘,别让特蕾莎发觉

    罢了。

    任性的皇帝,是绝不会因为爱和包容而满足的,他贪得无厌为所欲为,因为他就是为此而生的。

    所以,在些许愧疚感的作用下,艾格隆面对着特蕾莎,轻轻地点了点头。

    “特蕾莎,应该道歉的是我才对,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是我让你委屈了……我跟你保证,以后我一定会收敛自己的,不会再让你这么为难。”

    “那就太好了。”看到丈夫口头上也服了软,而且还说得这么温情,特蕾莎心头的坚冰也瞬间再度融化了,她闭上眼睛,又埋首到艾格隆的怀中,然后喃喃自语,“殿下,你真的不要怪我怄气,我只是想要和你像从前那样而已……为此做出再多的牺牲我也愿意啊。”

    说着说着,特蕾莎却又感觉到哪里好像不对劲,于是她又连忙重新睁开了眼睛,再度看向了艾格隆的脸。

    接着,她发出了惊呼,“殿下,你脸上怎么了?!”

    她分明看到,在艾格隆的右侧的下颌,有一条细细的血痕,虽然并不明显,但足以让她大惊失色了。

    特蕾莎的惊慌,本来就在艾格隆预料之中,而且早有准备,于是他就摊了摊手,做出完全漫不经心的样子,然后随口回答,“没什么,就是刚才和夏奈尔在一起的时候,她因为久别重逢太过于激动,然后……不小心刮到了我的脸。我看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过几天自然就会好的,不会惹出什么乱子来,你不用担心。”

    “是夏奈尔干得吗?她也太不小心了,我一定要好好说她一下。”特蕾莎皱了皱眉。“帮你解闷就行了,怎么能够对主人下这样的手呢?”

    看到丈夫俊美的脸上出现了这样的瑕疵,特蕾莎止不住的心疼,连忙拿起了自己的手绢,仔细地擦拭着丈夫的脸。不过,此时的特蕾莎心里也有点疑惑,毕竟夏奈尔对艾格隆不止是忠心,简直就是崇拜,甚至奉若神明。这样的夏奈尔,哪怕真的情难自禁玩嗨了,就会敢对自家主人动手吗?

    这实在是有点难以想象。

    但是,除了这个解释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解释了,所以特蕾莎也只能按捺住心中的疑惑,接受了这个解释。

    “也别怪她,特蕾莎,她也只是无心之过而已……”艾格隆连忙为夏奈尔说情。“眼下她也惊慌失措,无比自责,你就别给她更多的心理压力了。”

    “好吧,那我稍微留点情面,不过至少得训斥一顿才行。”特蕾莎点了点头,“如果这样的事都轻轻放过的话,那以后你还怎么在身边人当中维护权威呢,其他人看到了,岂不是有样学样更加放肆了?就算为了夏奈尔好,我们也应该防微杜渐才行。”

    而这时候,夫妻两个人在拉扯之间,已经来到了餐桌边,然后一起坐在了夫人的旁边。

    看着说着悄悄话的小夫妻两个,尤其是看着他们之间那旁若无人的眼神,夫人心里原本积累的不爽,也逐渐悄悄地消失了。

    从在奥地利开始,她就很喜欢俊美不凡的女婿,现在也同样如此。

    虽然夫妻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但是此时此刻的夫人,依旧坚信,自己毕竟为特蕾莎找到了整个欧洲王公圈子里最好的夫婿。

    没错,女婿风流浪荡,但是自己就算为女儿找到了其他王孙公子做夫婿,难道他们就不会做同样的事情了吗?只怕他们的本事不及文武双全的殿下,在风月场上的作派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至少从自己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女婿的风流韵事也没有多少,作为皇帝甚至已经算节制了。

    毕竟还是太年轻,小孩子血气方刚,总是贪玩,等以后玩腻了就知道重视家庭了——

    像任何一个溺爱孩子的母亲那样,她很轻易地就为殿下找到了借口然后

    原谅了他。

    “殿下。”于是,她也露出了慈爱的微笑,看着坐在身边的女婿,“想必你现在也有点饿了,我们先用餐吧。”

    既然夫人发话了,夫妻两个人自然遵从,于是三个人一起拿起刀叉开始用餐起来。

    德意志的王公贵族们大多数都雇佣着法国厨子,所以餐桌上的珍肴美味,夫人自然也早就品尝过,不过法兰西宫廷的“本地大厨”,终究还是胜过跑到奥地利的厨师几筹,所以这些鲜美的菜肴,也赢得了亨利埃塔夫人的啧啧称赞。

    “世人都说法兰西人懂得享受,今天一见果然如此啊。”她一边品尝着牡蛎和鹅肝,一边发出了由衷的赞叹,“你们能够君临这个美丽的国家,是你们的幸运,也让我沾光了不少……”

    听到她的称赞,艾格隆也立刻附和,“为了给您准备餐点,我们的厨师这几天都在极尽努力地准备,能够得到您如此高度称赞,我想他们会非常高兴的,请允许我把您的话转告给他们。”

    “当然可以,请告诉他们,我很高兴能够见证他们的手艺,并且感激他们一直以来服务我儿孙们的辛劳……”夫人立刻点了点头。

    不过,虽然这是夫人由衷的赞美,但这只是她引起话题的引子而已,眼见艾格隆上了轨道,她立刻就顺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殿下,诚然统治这个国家,就意味着可以享受到哪怕其他君王都望尘莫及的奢靡,但也同样意味着要去背负其他君王所望尘莫及的风险……最近几十年来法兰西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我们亲眼见证过的教训,我请你千万要以此为戒啊。”

    “您教训的对,我会牢记在心的。”艾格隆再度附和,“实际上,我完全懂得驾驭这个国家是多么危险,更知道如果自己稍有不慎,就会引发何等不可测的后果,所以我时时刻刻都保持着戒惧。”

    “保持戒惧!对,就这样没错。”夫人赞许地点了点头,“你看看你身边那些人,你重用的群臣,甚至你的家族血亲们,又有几个是可以托付信任的呢?别看现在他们对你毕恭毕敬,但一旦出了什么大事,他们又有几个会为了你真心去拼命?别忘了当初那些亲王和公爵们是怎么对待你父皇的!也别忘了波旁家族的教训还在你的眼前!法兰西人变幻无常,殿下,你千万要小心!”

    在法兰西的皇帝面前说“法兰西人变幻无常”,看上去有点诡异,不过在夫人的潜意识里,好女婿还是当初寄居在美泉宫的那个可爱王子,所以一时口不择言了。

    接着,还没有等艾格隆回复,她又立刻指了一下自己的女儿,“殿下,在这种群狼环伺的环境下,你真正能寄托身家的,除了特蕾莎还有谁呢?你们唇齿相依,福祸与共,共享一切荣光和灾难,只有你们的前途是真正绑定在一起的,而特蕾莎,一直以来也愿意为你出生入死……所以,陛下,我请你千万要铭记这一条啊,那些莺莺燕燕哪怕色相再怎么迷人眼,终究还是只有特蕾莎会和你一起撑持皇室,并且把你们的血脉和事业一直流传下去……”

    说到这里,她又放低了声音,“请允许我再说句不吉利的话,万一……要是有个万一,你们碰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灾难,千万不要犹豫,赶紧找我们,我丈夫和儿子,也愿意冒着危险把你们接应出来,尽我们所能保全你们家的身家性命,当然,我永远也不希望这种事发生,只是说个万一而已。”

    夫人的劝说,可谓是苦口婆心,从“帝国”和“家业”的角度,暗暗告诫特蕾莎对艾格隆的重要性,也变相地请他照顾好特蕾莎。

    “我明白的,夫人。”艾格隆的表情变得凝重,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的事业永远是和特蕾莎连在一起的,过去如此今后也如此,对此我深感欣慰。”

    “你能分清楚就好……”看到女婿这么听劝

    ,夫人也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不再紧绷。“请原谅我说出这种扫兴的话,我的初衷,完完全全都是在为你们考虑。”

    接着,她又看了看特蕾莎,然后再继续说了下去,“另外,殿下,你和特蕾莎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你也应该感受得到,她虽然稳重大方,但是骨子里其实还是有几分孩子气,所以她的爱与恨都非常激烈,也不会在乎其他人的感受,也不考虑什么后果,这是她的缺点,但也是她真正具有的自我,我和我丈夫都疼爱她,她也非常听我们的话,但真当她执拗起来的时候,事实已经证明了,我们也拿她没办法……

    现在,她已经嫁入到了你家,所以,她的悲欢也都会完全因为你而起了……我但愿万事顺遂,你们能够和睦相处一辈子,但今后,如果她某天做了什么任性的傻事,我请你看在过去的情分、看在我们对你的宠爱、也看在我们确实曾经为你帮过忙的份上,包容她一二吧,这也算我求你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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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状态与疑惑

    “如果她某天做了什么任性的傻事,我请你看在过去的情分、看在我们对你的宠爱、也看在我们确实曾经为你帮过忙的份上,包容她一二吧,这也算我求你了,殿下。”

    在艾格隆的注视下,亨利埃塔夫人的言辞极为恳切,甚至还带着些许的哀求。

    为什么她会这么凝重?艾格隆一下子有些惊讶了。

    难道夫人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吗?

    作为母亲,她肯定特别了解特蕾莎,也明白女儿在谦和外表下惊人的执拗天性,可是艾格隆却怎么也不相信,会发生这种不祥的灾难。

    不过,不管他相信不相信,面对母亲的哀求,他也没有躲闪的余地。

    愧疚感一发而不可收拾,让他竟然一下子难以去面对岳母的眼睛。

    “夫人,您放心吧,我们是夫妻,是要共度一生的伴侣,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谅解的。而且一直以来,特蕾莎对我的真心和帮助,我都看在眼里,我绝不会忘记她的付出……她是皇后,而且永远如此。”

    看到艾格隆郑重做出的保证,夫人也松了口气。

    为了缓和气氛,她重新又笑了起来,然后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哎呀,您看看我,真是昏了头!在这种时候说这么不合时宜的话……实在有失体统,请您千万不要介意,陛下。”

    说完之后,她又拿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算是结束了这个沉重的话题。

    而艾格隆和特蕾莎也乐得如此,于是他们也心照不宣地转移开了话题,转而和夫人一起谈论维也纳和巴黎的八卦新闻和趣事,让气氛又重新变得轻松了起来。

    很快,话题就顺口来到了特蕾莎的兄弟姐妹身上。

    特蕾莎自然最关心这个话题,于是她认真地询问了长子阿尔布雷希特如今的近况。

    “阿尔布雷希特一切都很好,他很认真地履行着自己的义务,学习军事技能和战术理论,你父亲说他会成为一位出色的军人,如果运气好的话,可以成为一个不错的指挥官。”夫人回答。

    “那真是太好了!”特蕾莎顿时心里大感欣慰。

    她知道父亲的脾气,一向是有一说一,涉及到个人评价的时候,哪怕是家里人也不会留什么情面,所以既然父亲这么说,那就说明注定要继承家业的阿尔布雷希特真的很出色,而作为长姐,她自然也放心了。

    接着,她继续问了一下其他的弟妹们的近况,而夫人也都一一作出了回答。

    到了最后,特蕾莎自然就问到了年纪最小的妹妹卡洛丽娜身上,而夫人也顿时笑逐颜开。

    “她和儿时侯的你一样淘气,喜欢到处乱看,不过,这也说明,她也有和你一样旺盛的求知欲……这不由得总是让我们回想起了当年的你。”

    说到这里,她又满怀感慨地叹了口气,“虽然你给我们带来了太多的苦恼,但我还是觉得,女儿比儿子可爱。只可惜,我们年纪都大了,很难再和当年那样用心地跟着她了,只能让她一个人自己淘气算了。”

    经过母亲这么一说,特蕾莎不仅对年幼的妹妹也不禁充满了想念。

    “那您为什么不把她一起带过来呢?我们难得见一次面,让她也好好玩一次不也挺好的?”于是她笑着抱怨。

    “她也闹过要一起过来看看姐姐姐夫,不过一想到她现在年纪还小,旅途实在太过于劳顿,我就拒绝了她。”夫人回答,“以后等她再大一点,我再让她过来见见世面吧——”

    “那我们一言为定,我就等着她啦!”特蕾莎欢快地点了点头,然后她又促狭地看着母亲,“不过那时候,说不定还会有年级更小的妹妹等着过来玩了吧?”

    “你这是什么话……”夫人罕见地脸红了起来,然后扬了扬手示意女儿住口。“你都已经让我当了外祖母了,我们哪还需要再亲力亲为啊?接下来就看你们开枝散叶的本事了。”

    说完之后,母女两个人都绷不住笑了出来。

    夫人说是这么说,其实在这个年代,在多子女家庭里,大的孩子已经结婚生子,父母亲又生下了比孙子更小的幼子,这种情况其实也并不罕见。

    现在卡洛丽娜的年纪才六岁,就已经有了三岁多的外甥和一岁多的外甥女,与其说是“长辈”,不如说更像是个年纪稍大的姐姐。

    特蕾莎跟母亲开玩笑,也说明了她现在确实心情好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重和紧绷了。

    结果母亲的劝说,更重要的是经过了一番倾诉,淤积在她心中的怨愤已经消去了不少,她已经决定要让之前的事情翻篇过去,重新和殿下恢复往日的生活——虽然,她烦恼的根源本没有消失,但至少现在可以选择视而不见了。

    正如母亲所说的,人生总是要得过且过一下,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也要承受相应的代价,而她为了殿下和之前幸福的婚姻生活,愿意再承受一些代价。

    就这样,在夫人的努力之下,艾格隆和特蕾莎之间原本紧绷的关系也随之修复过来,虽然艾格隆心中极为忐忑不安,但是至少在表面上,一切却已经回到了其乐融融的状态。

    而在这时候,晚餐也来到了尾声。

    “你们去好好休息吧,我也该去睡了,今天真是累坏我了……”夫人主动向夫妇两人挥手告别,然后起身离开。

    在她离开之后,特蕾莎也主动牵住了艾格隆的手,然后专注地看着丈夫。“殿下,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休息吧?”

    在烛光之下,她的笑容既体贴,又荡漾着某种说不出的魅惑。

    艾格隆在一瞬间有些心驰神荡,但马上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糟糕……刚才太努力,现在可认真不起来了。

    但是在妻子的笑容面前,他又没办法说拒绝,于是只能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然后也握住了特蕾莎的手,心里则祈祷特蕾莎别真的来兴致了。

    于是,在侍从们沉默的注视下,两个人手拉着手离开了餐厅,然后再一起回到了平常起居的大卧室当中。

    也许是酒精残留的作用,特蕾莎的脸色变得有些绯红,眼睛也水汪汪地好像要滴出蜜汁了一样,完全印证了“媚眼如丝”这个形容。

    “殿下……”她紧紧地拥抱住了艾格隆,然后用比平常更加柔腻的声音继续说了下去,“现在,我觉得我是时候也休息够了,要不我们再继续和过去那样吧?”

    她所说的“休息够了”,其实是暗指一件之前的事情。

    在艾格隆刚刚回国登基的时候,特蕾莎也生下了他们的女儿芙宁娜,而在顺利产下女儿之后,特蕾莎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阶段性任务”,于是她决定先暂且“歇息”一段时间,暂时告别怀孕和生产之苦,所以她特意请求艾格隆配合。

    艾格隆对孩子本来就没有什么执念,既然现在有了继承人,他就更加不在意了,所以立刻同意了特蕾莎。

    ——这并不是说,他们之后没有再行夫妻之实,只是两个人都小心避免再怀孕而已。

    如今,距离女儿芙宁娜出生,时间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年了,特蕾莎自觉自己也差不多休息够了,所以打算继续履行自己将波拿巴家族开枝散叶的“神圣任务”。

    她毕竟也是哈布斯堡家族的公主,自然将这方面看得非常重。

    当然,如果不是之前发生的这些事,特蕾莎还会再等一等,现在因为她想要弥合之前闹别扭的夫妻关系,所以“再要一个”的想法变得更加迫切了一些。

    对于他们夫妇来说,孩子的多寡不光牵动着夫妻之间的感情,也决定着皇位的稳定性,自然是“多多益善”。

    如果在平常,这个要求艾格隆自然也是有求必应,可是,现在这一刻,他却苦于已经“精疲力尽”。

    他不忍心让特蕾莎扫兴,于是暗暗地给自己鼓劲,然而可惜哪怕他面前面对着年方二十、活色生香、此时欧洲最年轻的皇后,身体上的疲倦却还是轻易地击垮了生理上的欲望,无论他怎样努力,最后那里却只能软软地地挺动两下就算交差。

    这在他迄今以来的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时刻。

    看来刚才因为久别重逢的激动,玩得太疯了……

    特蕾莎没有注意到艾格隆那憋闷、无奈的表情,而是兴冲冲地继续憧憬了下去,“殿下,你说第三个孩子该叫什么好呢?刚刚我们正好聊到了我小妹,那如果是女儿的话,干脆就叫卡洛丽娜吧?如果是个男孩儿的话,我们到时候再想个名字……殿下?你怎么了?”

    到最后,她终于注意到了艾格隆那尴尬的样子。

    或者说,力不从心的样子。

    艾格隆心里非常尴尬,但此刻也容不得他再躲闪了,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做出了答复,“特蕾莎,你的提议很好,不过我今天事情多有点累,所以状态不太好……要不我们改天再执行这个计划吧?”

    被迎头泼了冷水,特蕾莎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用好奇的眼神打量了丈夫一下。

    毕竟,生性风流的艾格隆,平常那生机勃勃的景象犹在眼前,现在却突然说自己“没状态”,着实有点不同寻常。

    “是夏奈尔太热情了吗……?”于是她小声问,“殿下,你平常可是能够应付得过来的呀?”

    被妻子用这种疑惑、无奈又带着点担忧的眼神一扫,艾格隆禁不住老脸一红,差点喷出血来。

    “嗯,夏奈尔久别重逢,有点太……太热情了,所以我一下子也没注意。放心吧,以后就没事了,我应付得过来的,你不用怀疑!”

    “噗……”艾格隆面红耳赤为自己辩解的样子,逗乐了特蕾莎,她禁不住捂住嘴笑了起来。

    然后她大度地摇了摇头,“没事的,殿下,我也只是今天突发奇想而已,你要是状态不好那我们就早点休息吧。反正……反正又不急在这一天两天的嘛……”

    说到这里,她的脸又红了,“我相信殿下的,一直以来,都让我很开心。”

    说完之后,她主动亲吻了艾格隆一下。

    于是此时就此揭过,艾格隆和特蕾莎相拥着躺在了床上。

    不过,此刻的特蕾莎,心里却还是有些疑窦,毕竟今天所发生的一些事,尤其是夏奈尔不同寻常的表现,实在让她感到有些奇怪。

    特蕾莎非常清楚,夏奈尔一向很懂分寸,对自己非常尊重,结果今天却在岳母到来的时候,公然和殿下混在了一起。

    如果就这样也就罢了,她居然还“发挥神勇”,不顾殿下接下来的事,竟然把他给榨干了。

    她平常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是她去奥地利一趟受到了什么刺激,因此回来之后想要得到精神上的补偿,还是另外又有什么隐情呢?

    特蕾莎一边搂着丈夫一边心想。

    当然,此刻的她,也无心再去想那么多事情,今天刚刚和丈夫弥合感情,她也不愿意又因为自己的不依不饶而和殿下重新闹僵。

    “对了,特蕾莎,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就在特蕾莎闭门准备休息的时候,艾格隆突然又开口了。

    “什么事呢,殿下?”特蕾莎反问。

    “今天,我在见夏奈尔的时候,表扬了她为我们两国邦交所立下的功劳,并且说过要奖赏她。而她则告诉我,她希望得到的奖赏,是希望能够让我带她去吉维尼,好像享受一下不受外界打搅的独处生活——我答应了她。”

    “是吗?”特蕾莎的眼睛重新睁开了,然后她用平静的眼神看着艾格隆。

    这眼神中并没有任何的质疑和敌意,显得极为平静。

    接着,特蕾莎悠然做出了答复。“夏奈尔为我们立下了这么多功劳,那么奖赏一番也是应该的,殿下,既然她有这个请求,那么你就答应她吧……不过,至少先等妈妈回去之后再说吧?”

    “那是当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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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鹰的荣耀介绍:
在灾难降临滑铁卢的那一天,穿越者来到了这个世界,成为了不幸的继承者
他将改变命运与历史的轨迹,逃离樊笼披荆斩棘,最终将以拿破仑二世之名登上皇位
驱使他的,不是因父之名,而是只属于他自己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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