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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丽丽     浣殇txt下载     浣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0章 真相大白兄弟情

    “青青,你出来,你说,是不是这个人。”边承雪问道。

    “是,就是他。”那个被唤作的青青的女孩说,波恩泰一眼就认出,这是当日在水边发现了杨小菊的尸体,并大喊着死人了的那个女孩儿。

    “她?她只是个疯子,能证明什么?”程富不服气地说。

    “可是,现在,她头脑很清醒,青青,你说,当时你看到了什么?”边承雪说。

    “我想念书,我小娘不让我去,我就经常偷偷地去刘先生门口,听先生读书,那天,我看到她从先生家出来。”青青指着春寒,然后把手指指向了刘仁,接着说,“又看到他进来,等他也走了之后,我去也想进去,刚到门口,就发现先生挂在了梁上,然后,你们就来了。”

    “一个疯子的话,不足为信。”程富说。

    “程富,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你真是会演戏,大家一直都以为你是好人,而你,竟然比任何人都歹毒,拿着人命玩,在你的计划之内,杨小菊跟刘仁都是要死的,而且,你会让人怀疑你弟弟,当时,你去杀刘仁的时候,你跟你弟弟去杨小菊的坟前祭拜,然后又借口约了人,先离开一下,在这个时间,你就去杀害了刘仁,而且,没有人能为你弟弟作证,这个时候他在做什么,你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他,不还是为了借刀杀人吗?”边承雪说。

    “大公子,她说的可是真的?你跟我说的话,不忍心看着有情人被拆散之类的话,全是假的?”春寒紧锁着眉头看着他,她不敢相信,自己最敬爱的人,竟然一匹披着羊皮的狼。

    “春寒,你少装无辜了,你是帮凶,在这个过程中,是你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如果你不帮我,我的计划根本不能得逞。”程富终于乱了方寸,边承雪双手抱在怀里,看着他发疯的样子。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春寒那一点脆弱的精神支柱,终于被折断了。

    “程富,你终于认了啊,从头到尾你都这么镇定,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失蹄了呢?”波恩泰说。

    “不,我没认识,我没认。”看着大家冷冷的眼神,他也开始冒冷汗了,于是又把目光转向了春寒,即使死,他也要拉个垫背的,“春寒,是你出卖了我,是你,我跟你已经私定终身,我们密谋得到程家的全部财产,所以你才会这么卖力,现在,事情瞒不住了,你便推脱得一干二净,让我一个人来承担,是不是?”

    春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说话,只是一味地摇头。

    “春寒跟你并没有什么终身之约,看这个就知道了。”边承雪把春寒的包裹扔在地上,里面竟然那么多的银子,她说,“你是让春寒帮你做事,然后给她报酬,如果你们真有约定的话,这些细节一定会注意到的。”

    这时候,程贵从后面出来,他是边承雪邀请来旁听的。

    “哥哥,我没想到,我们是一个母亲生的,一个父亲养的啊,你竟然会这样对我,哥,你好狠毒,你是一念之差害了自己啊。”程贵说。

    “程贵,你赢了,只怪我心太急,才会阴沟里翻船,你一直装作吊儿郎当,但是,你暗地里学习理财,学习商术,你的野心不小啊,我一直被你的外表蒙骗,可是,当我察觉你是一个这么进去的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想不动声色地置我于死地,然后霸占我们家的所有财产,所以,我要先下手为强。”程富说。

    “哥,你都想哪去了,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我确实吊儿郎当了好多年,当爹每次看到我都叹气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我要混出个样来,可是,没想到,却害了你啊。”程贵自责地说,他跪在地上,跪在哥哥的身旁,他知道,哥哥身上有两条人命,怕是只能用生命去赎罪了。

    “你别猫哭耗子了,现在你是一举双得,你应该高兴才是啊。”程富讽刺地说。

    “哥哥,从小,你就不愿意理我,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现在,你又对我这般猜忌,我根本就没有过什么举动,只是你觉得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多跟我说说话,也许那样,你就不至于——”

    程富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程贵,从前,他只是觉得,程贵一出生就走在钱堆上,父母对他娇生惯养,是他给夺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从小对他没什么好感,而且,总是觉得他将来一定成为祸害,没想到,现在,真的因为对他的猜疑,将他送上了不归路。

    案子终于破了。

    边承雪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因为每一件案子落幕,都要昭告着一场悲剧,她静静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重着一身女儿装,虽然这镜子并不是很清晰,可是,她看得出来,自己瘦了好多,女儿家的心事,也许有的人永远猜不着,就像波恩泰,或者,他知道,只是,他在回避。

    晚上,经过边承雪的房间门口,看到屋子里亮着灯,他没有敲门就进来了,边承雪没有回头,听这熟悉的脚步声,她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怎么还不睡?”波恩泰问道。

    “你不是也没睡吗?”

    “我不困。”波恩泰敷衍道,他不是不困,而是每当他闭上眼,就看到父亲那无辜的眼神,他恨,恨透了某个人,他要报复他。

    边承雪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难过,伏在波恩泰的肩膀上哭了,哭得那么伤心,波恩泰拍着她的背,他又何尝不难过,两个人彼此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

    “恩泰,告诉我,为什么不肯跟我成亲?”边承雪泪眼望着他。

    “承运是哥哥,理应他先成亲。”波恩泰说。

    “那他一辈子不成亲,难道我们就要一辈子不成亲吗?每次问你,你都是这样回答,你是在敷衍,我不想听任何借口,为什么,你直说好了,我受得起。”边承雪擦着脸上的泪痕说。

第61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承雪,我们的婚约,是世界上最荒谬的错误,千不该万不该,也许,我活不了多久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可以让人恨,却不能让人爱。”波恩泰解释道。

    “到底是为什么,你说明白一点。”边承雪不解。

    “唉,有些事,谁又能解释得明白呢?”波恩泰仰头叹道。

    “那你喜欢我吗?”边承雪问。

    波恩泰看着她,一时间无言以对,他该怎么说,该怎么说呢,他喜欢她,那是发自心底的爱,可是,他不能娶她,他已经打算跟她取消婚约了,若是说不喜欢,是对她的伤害,若是说喜欢,那只会让她更加对他念念不忘,那岂不是更大的伤害。

    他刚要开口,边承雪把手指堵在了他的唇上,她不想听,因为她害怕,万一听到的是那种让无法接受的答案,至少,他沉默,可以让她以为,他喜欢她,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想。

    第二天,波恩泰还是开了口,在饭桌上,他说:“伯父,承运哥,承雪,我觉得,我是个喜欢浪迹天涯的人,不适合一直呆在一个地方,我想离开这里。”

    “怎么了,恩泰,你不是师爷做得好好的吗,要不是你协助,我这次也破不了这个案子啊。”边承运说。

    波恩泰心中一阵恶心,这案子是你破的吗?

    边人沧说:“既然你要走,也该带承雪一起走啊,她是你还未过门的妻子,不如,就在这几天选个好日子,你们成亲,夫唱妇随,然后让她跟你一起走吧。”

    “伯父,天涯漂泊是件很痛苦的事情,还是不要让承雪跟我一起受这个罪了。”

    波恩泰还没说完,边人沧就赶忙说:“恩泰,你是个好孩子,只有把承雪交给你,我才会放心啊。”

    “不不,伯父,我这次就是想跟你说,我要跟承雪解除婚约。”波恩泰总算表达出来了自己的最终目的。

    “什么,恩泰,你疯了,这种话你也说,你跟承雪不是好好的吧,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边承运说,他一向快言快语。

    “虽然我很不情愿,毕竟,你是个好小伙子,如此贤婿,让我放弃,实在不舍,不过,我还是想,还是听听承雪自己的意见吧。”边人沧作出了让步,他知道,凡事波恩泰决定了的事情,都很难改变。

    边承雪脉脉含情地看着波恩泰,然后说道:“我知道,恩泰哥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他还有一些不方便告诉我们的事情,我们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她的声音渐渐地哽咽了,接着说道:“恩泰哥,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会祝福你,都会在这里等你的。”

    还没等波恩泰回答,波恩泰就再也忍不住了,她多想找个空旷的地方大哭一场,一个女儿家,第一次打开心扉爱上了一个人,这个人正是跟自己有婚姻之约的人,可是,他却要放弃这段姻缘,她怎么能不伤心呢?

    “唉,你呀,真是不跟人一样!”边承运指着波恩泰有些恼火地说,然后自己就去找妹妹了。

    边人沧摇了摇头,真想不通,这年轻人,心里到底隐藏着什么。

    波恩泰自己回了房间,他心里也很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有时候就是这样,思想包袱一旦背上了,再甩掉就很难了。

    终于,熬了一天,夜深了,边承雪的屋子里没有掌灯,她没吃晚饭,实在是没有心情吃。

    东方终于泛出了鱼肚白,有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时间总是这么的漫长。

    边承雪披了件衣服,到院子里溜达,冷风拂面,让带着泪痕的脸痒痒的,她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梳妆,可是,女为悦己者容,现在,她又梳妆给谁看呢?可是又想想,今天,波恩泰或许就要走了,应该让他再看最后一眼最美丽的自己,于是,她又回了房间。

    天终于亮了,一夜未睡的边承雪看起来有一点憔悴,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好了,于是,便去了衙门,衙役们都还没来,她细步微挪,发现哥哥正坐在堂上,怕在案上睡着了。

    “该起床了!”边承雪晃了晃他,这一晃不要紧,她的手碰到了他的手,他的手冰凉冰凉,她赶忙试了试他的鼻息,居然已经没气了。

    “啊!快来人哪!”边承雪大惊失色,哥哥怎么会死在衙门里面呢?

    波恩泰跟边人沧都赶过来了,边人沧一看到儿子的样子,就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边承雪也哭得不成样子,母亲早早地过世了,留下他们父子三个相依为命,而哥哥,竟然年纪轻轻地就走了,那怎么能不伤心呢?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人击鼓鸣冤。

    “哥哥的事情不能张扬,我们要暗中调查此案,爹,恩泰,你们先把哥哥的尸体抬回他的房间,这件事情,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如今,只有我来假扮哥哥了。”边承雪虽然难过,但是,却表现出了超强的镇定,她赶忙换上了官服,等着门外的人进来。

    这时候,衙役们也都到齐了,边承雪便把这人叫到了堂上。

    “来者何人?为何清早击鼓,打扰本官歇息?”边承雪像是个无赖,她觉得,此时的她,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民妇冤枉啊,请大老爷为民妇伸冤。”那个女子低着头,哭哭啼啼的。

    “有什么冤屈,说来听听,若果真如此,本老爷自会为你做主。”

    “民妇叫张兰芝,丈夫是个郎中,已经行医多年,他于昨夜被害,还请大老爷明察。”张兰芝的声音有些嘶哑,说话不是很清楚,但边承雪还是隐约听出了她在说什么。

    “带路,我们先去看看尸体。”边承雪吩咐道。

    跟随着张兰芝的脚步,他们来到了一家药铺,刚走到门口,边承雪就问到了一股血腥味儿,边承雪审视了一下,门锁着,门底下的缝隙中有血液渗出,已经几近干涸,她回头看了一眼张兰芝,她正捂着鼻子,边承雪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你丈夫死了,你还有兴致捂鼻子,这个小小的细节,让她怀疑这个案子可能与这个女子有某种摆脱不了的干系。

第62章 案发现场血淋淋

    “刘大夫死了,那我们以后找谁看病哪?”有人表示惋惜。

    “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大夫,南头北头不是还有孙大夫,高大夫吗?”有人回答道。

    “我丈夫是个老实巴交的郎中,治病救人,怎么会落得这么个下场啊,老天啊,你长没长眼睛啊?”张兰芝坐在屋子外面哭了起来。

    门开了,边承雪看着屋子内刘明峰的尸体,他被倒挂在梁上,头离着地面很近,口里被堵着一块白布,地面上全是血,眼睛还恶狠狠地瞪着,头发粘连在一起,很显然,他是被人堵住嘴倒挂起来,等过了一段时间,血液全部聚积到了头部,然后在他的头部猛地割了一刀,刘明峰就是这样流血活活流死的。

    边人沧将塞在刘明峰口里的白布撕了出来,一股恶气从他的口里喷出,边人沧赶忙把边承雪拉到一边,并跟她解释道:“这是人体里的毒气,千万不能吸进去。”

    边承雪看着刘明峰的尸体,不禁想到了刚刚遇害的哥哥,莫非这两宗案子是同一个人所为,那他杀哥哥是为了什么,杀刘明峰又是为了什么?只是,杀人手法上迥异,哥哥的心口插着几根银针,应该是很快致命的方式,而刘明峰的死,凶手显然是想让他痛苦至极,不得好死。

    “还老实巴交呢,我看呀,这个庸医,最差劲了,不知道他是治病救人,还是治人救病。”人群里有个妇女说道。

    “大嫂,你说什么?”边承雪似乎隐隐约约地受到了一点启发,但是当她被激发的念头还未完全显示在大脑里,又隐退了,于是赶忙问刚才说话的那个妇人。

    “没,没说什么。”那个女人以为县令大人过来责问她,吓得赶紧走了。

    回县衙的路上,边承雪一直在想,会是谁跟刘明峰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竟然用这么残忍的手法杀害了他,情杀?仇杀?

    如果说是仇杀,要么就是先前他得罪过什么人,对方怀恨在心,才会对他出手,要么就是他的竞争对手,难道会是那个妇女所说的什么孙大夫李大夫的?

    王法大堂上。

    “张兰芝,你丈夫昨晚一夜未归?”边承雪问道。

    “他平日里都是睡在药铺里的。”张兰芝低着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那他为什么不回家?难道他在研制新药?”边承雪疑惑道。

    张兰芝扭扭捏捏半天,终于开口了:“我们自打成亲之后,就一直分房睡。”

    “为什么啊?”边承雪虽然觉得这是人家的家事,但是审案所需,她还是要问。

    据张兰芝交代,当初,刘明峰是跟一个女孩很要好,但是,那个女子出身不好,她的母亲是个歌妓,刘家说什么都不同意,让他跟张兰芝成了亲,但他一直抗婚,直到现在,两个人都还没圆房。

    张兰芝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些埋怨,但是眼神中却带着一种看破世事的淡泊,也许,她早已经认命了,或者,她已经用另一种方式反抗了。

    边承雪想,也许,刘明峰的死跟她有关系,要么,就是她亲自做的,可是,看她的身架,似乎不可能,再一种办法,就是有帮凶,于是,她对张兰芝展开了调查。

    张兰芝供认不讳,她跟南头的孙大夫关系不错,已经超出了正常的男女关系,而且,张兰芝这么做,有些刻意报复刘明峰的因素,一旦被人发现,她不守妇道,身败名裂,而刘明峰也会走到哪里都戴着个绿帽子。

    这番供词很容易让边承雪想到情杀的可能性,但是,张兰芝又很快承认,丈夫早就知道她跟孙大夫的关系了,而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张兰芝觉得丈夫太不在乎自己,便将孙大夫带入家中,几次三番,邻居们都可以作证。

    “你一直不跟丈夫住在一起,怎么今天这么巧,你竟然会去看他,而且你一去,就发现他死了呢?”边承雪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虽然民妇的丈夫一直嫌弃我,而且,我跟他没有太深刻的感情,但是,我一直都照顾他的饮食。”张兰芝说这些的时候,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很崇高伟大,而是带着一点感激,这让边承雪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看到丈夫的尸体的时候,还有心思去捂鼻子,而且,不敢看他的尸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心虚?”边承雪的语气严厉了,但是,张兰芝一点都不惊慌。

    “回大人,民妇有轻微的晕血症状,所以才会——”

    边承雪经过调查,发现张兰芝说得的确属实,然而,会不会是两人为了夺取刘明峰的家产才下的毒手呢?边承雪想,她有必要去探探孙大夫了。

    孙大夫名叫孙悦扬,在这一带,也是比较有名气的,当然,想在这里有名气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这里总共就三个大夫,总会有人找上门来让他帮忙看病的。

    然而,边承雪还没有启程,就有人来报案了,这报案的是个小孩,一来就趴在了地上,哭得不成样子了。

    “小弟弟,你怎么了,快起来说话。”边承雪动了恻隐之心,便赶忙下去扶他。

    张兰芝看了一眼这个小孩,这不是孙悦扬家里的药童小山吗?

    “师父,师父……”小山哽咽着说,“师父死得好惨哪,大老爷一定要为师父报仇啊。”

    边承雪顿时觉得血气上涌,她意识到,这个案子绝对不是简单的情杀。

    很快,她作出了另外一条推理,是张兰芝买凶杀人,或者是她有一个另外的情人,他们联合作案,杀害了这两个人,这样,她就可以夺得这两家的全部家产,因为她是刘明峰明媒正娶的妻子,而孙悦扬又是个光棍,家里已然没有什么人,完全有可能是她套出他的财产藏在何处之后杀人劫财。

    孙悦扬跟刘明峰的死法如出一辙,都是被人堵住嘴倒吊起来,等到血气上涌的时候,再将头顶割破,这个杀人现场的血腥程度让边承雪大吃一惊,虽然她已经吃惊一次了,莫非这个杀手是个变态杀人狂?

第63章 谁是最终受益者

    波恩泰始终没有走,他放不下边承雪,也许,他将命不久矣,他想多看几眼这个自己深爱的女人,也许有一天,她不再爱他,她会成为别人的新娘,或者,有一天,她会恨他,会亲手杀了他。

    两个人并肩走在大街上,起风了,边承雪的鬓角的一丝头发被风吹起,她的眼神几许疲惫,若是往日,波恩泰或许会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因为她是他还没过门的媳妇,可现在,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边承雪的心也累了,哥哥再不成器,他始终是自己的哥哥,而且,他是那么的疼她,而她心中挚爱的波恩泰,却要毁掉婚约,边承雪只是个弱女子,虽然看上去,她更像个女强人,可是,这一连串的打击,她怎么能吃得消,她想的是,一定要尽快破了这个案子,要在父亲的有生之年,好好陪他,父亲是个十分命苦的人,幼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这个老人,不知道何堪承受。

    波恩泰已经停下了脚步,他希望,边承雪也能停下来,他想安慰她一下,然而,她依然在往前走,他看到,她的背影是那么的渺小,自己真的太残忍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

    “去哪呀,兄弟?”路上一个人朝着另一个人打招呼。

    “唉,别提了,你说我这么结实的身体,居然在这个季节得了风寒,唉,我去高大夫那里抓药去。”

    “兄弟,多保重啊,高大夫家离这里这么远,得走不少路啊。”

    “谁说不是呢?没办法,那两个大夫都死了,咱不去他那还能去哪呀?”

    一语惊醒梦中人,边承雪想,对啊,刘明峰跟孙悦扬死了,可不就是高顺德最收益吗,那他,也可能有作案动机了。

    于是,边承雪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波恩泰,波恩泰便快步跟上了她。

    “恩泰,不如我们跟着他们去高顺德那里,看看这个医生到底有什么高明之处。”边承雪说。

    “好。”波恩泰完全赞成边承雪的建议,他也觉得,如果高顺德没杀人,那么,他极有可能会被杀,因为那个杀人狂好像特别喜欢杀行医的人。

    “刘大,你来了。”高顺德跟来看病的人,也就是边承雪一路跟着的人到招呼,看高顺德,一副慈善的眉目,完全不像杀人凶手,但是,人不可貌相,谁知道他是不是黑心肠呢。

    “高大夫,我大老远地来找你看病,你可一定得给我看好啊。”刘大快言快语,这性格跟自己的五大三粗的形象倒是挺符合的。

    “那肯定,老夫一定会尽力,要是不给病人好好治病,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招牌嘛,以后谁还敢来?”高顺德说罢,便开始替刘大把脉。

    “哼,说得好听,高大夫,现在刘大夫跟孙大夫都死了,以后大家只能找你看病了。”刘大把脑袋一歪,语气里有几分讽刺的意味。

    “我知道你和刘大夫是本家,觉得我捡了便宜,你不高兴,不过谁愿意这样啊,行医是为了治病救人,他们两个人死于非命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也害怕,说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了,唉,没想到世间会有人这么残忍,不知道到底是跟这两位结下了什么深仇大恨。”高顺德摇了摇脑袋,他实在想不明白。

    “哼!”刘大很不服气的样子,因为他觉得,是高顺德为了抢生意杀害了他们。

    边承雪没让高顺德看脉,随便抓了几味药走了,她心中无比纠结,高顺德怎么看都不像杀人凶手,或者说,他是个善于伪装的老狐狸,应该想想该怎么样审他才会最恰当。

    然而,就在边承雪还在筹谋之际,又有人死了。

    边承雪慌了,为什么这个小地方,总是接二连三地发生人命案呢,难道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这里已经破了风水,风华民情不可能再转好了?

    这次死的人是刘大,他是死在回家的路上,被人一刀插在了心口上。

    “为什么刚刚在高大夫那里抓完了药就被人杀了,难道是他看出了前面两个案子跟高顺德有关,高顺德杀人灭口?可是,高顺德年龄比较大了,就算是再健康,也不可能想刘大这样健步如飞,怎么追得上他呢,他已经离开高顺德家很远了。刘大死前并没有挣扎的痕迹,是一刀毙命,那么凶手一定跟他靠得很近,而他毫不设防,那么,这个人应该是他的熟人了。”边承雪的脑海中千头万绪,她知道,自己现在情绪不好,但是,千万不能因此判错了案,于是,她决定去做一下民意调查。

    “大姐,这里的三个大夫,哪个威望比较高一点,大家看病通常都会找谁看?”边承雪在市井处随意问了一个妇女。

    “姑娘你要看病啊,现在你只能去找高顺德高大夫了,外地来的吧,看样子你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你,这里本来有三个大夫,但是,已经死了两个了。”那个妇人说道。

    看到她们在说话,有几个人凑上来听,其中一个男人插话道:“要是搁在以前啊,大家都是离着谁家近就去谁家看病的,不过说真的,你直接去找高大夫就对了,那两个大夫的医术实在不敢恭维,大家治不好,早晚还得去高大夫那里的。”

    旁边几个人也点头称是。

    边承雪想,既然高顺德的医术在那两个人之上,他完全没有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去杀害那两个人,因为他们实在称不上对手。

    案子再次陷入了纠结当中,边承雪回到县衙,父亲坐在院子里,望着发白的天空,眼中闪着浑浊的老泪。

    “爹,外面冷,进屋吧。”边承雪说,波恩泰跟在她后面,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承雪啊,我昨晚梦到你母亲了,还有你哥哥,也许,我的大限也快到了,承雪,我放心不下你呀。”边人沧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第64章 坟前哭泣的男人

    边承雪跪在地上,她把头埋在父亲的膝盖上,终于大哭起来,再坚强的人,也会有泪,边人沧抚mo着她的头,他不知道,为什么只在这么短的时间,就一切物是人非,波恩泰蹲了下来,轻轻地拍着边承雪的背,他知道,此刻,边人沧跟边承雪最想听到的,就是他的承诺,可是,他不能给。

    边承雪瘦了,眼睛显得老大老大,这几天,她一直夜不能寐,为哥哥伤心,也为案子纠结,更为了难过,如今,她只能顾影自怜,她不知道,自己在波恩泰的心中到底是什么。

    又是一个黎明时分十分,边承雪又是一夜未眠,她坐在镜子旁边,却已无心梳妆,她觉得这个案子实在是扑朔迷离,本来是两个行医之人死去,但是,后来又死了个跟治病没什么关系的人,还有死在最前头的哥哥,这是同一个人所为,还是凑巧了两宗案子同时发生了,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千头万绪,让她理不清楚。

    忽然,外面传来了哭泣的声音,她听得出来,那是个男子,声音应该是从附近的墓地里传出来的,想到这里,她的心咯噔一下,虽然她很积极地查案,但是,那是为了伸张正义,这不代表她不胆小,一想到天还未亮墓地里传出哭泣的声音,她立即想到鬼这个名词,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可现在,她的确很害怕。

    虽然心跳得紧,但她还是竖起耳朵来听着外面的声音,只听得那个男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让人毛骨悚然,然而,他同时还在说着什么,虽然边承雪听得不是很分明。

    波恩泰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他心情也不好,把沉甸甸的事情压在心底,心情怎么会好呢,当他听到外面的哭声跟笑声的时候,心情简直坏道了极点,于是不禁开门往墓地里走去,他是从墓地的南头进去的,而那个人,却从墓地的北头走了。

    他挨着这里的几个坟丘看了看,发现一个墓碑旁放着祭品,还有没烧完的香,他不禁在这里蹲了下来,墓碑上赫然写着“爱妻唐玟之墓”,波恩泰刚才那气恼的心情一下子没了,反倒感动起来,这个男人,真是个性情中人,早早地来看望妻子,妻子都已经过世了,他都能对她如此这般,可见他用情之深。

    波恩泰不禁想到了边承雪,他又何尝不想跟她举案齐眉呢,可是,有些事情,可以想,却不能够成真,也许老天就喜欢给人造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来取乐吧。

    等他回去的时候,边承雪已经起来了,两个人打了个照面,都觉得有些尴尬,边承雪又转身回房间,波恩泰叫住了她。

    “有事吗?”边承雪并没有回头,她害怕,害怕在这个时候会忍不住流下泪来。

    “没,没事,今天早晨听到外面有声音,我出去看了看,看到你的屋子里亮着灯,又没睡好吧。”波恩泰问道,他知道,他说的全是废话,她之所以伤心难过,全怪他。

    “你出去看到什么了?”边承雪问道。

    “我看到一个男人,在他妻子的坟前哭,等我到了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只看到背影,我到他妻子的坟前看了看,上着香,摆着祭品,唉,别提我有多心酸了,那个男人,年纪轻轻的,就——”波恩泰慨叹道。

    边承雪也感觉到悲凉,自己的处境本来就已经很可悲了,现在又联想到这样的情形,叫她如何不难过呢?

    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赶忙问道:“你可看清墓碑上写着什么字了吗?”

    波恩泰被她突然紧张起来的情绪吓了一跳,说:“我还特意看了看,上面写着爱妻唐玟之墓。”

    “我想知道,这个女子是怎么死的。”边承雪说。

    边承雪从小就有些想法跟别人不一样,在别人看来,她似乎有点不正常,但是,她却往往发现了别人察觉不到的蛛丝马迹。

    于是,两个人悄悄地打听起这件事情来,他们先从乡邻们的口中得知,唐玟是冯二壮的妻子,而冯二壮,是这里杀猪户,边承雪总是隐隐约约觉得,冯二壮与两位大夫的死脱不了干系,于是跟波恩泰悄悄地到了他家的门口。

    一股血腥味儿扑鼻而来,唐玟赶忙捂住了鼻子。

    “怎么这么脏啊?”边承雪看着冯二壮的门口疑惑道。

    “二壮啊,自从唐玟过世后就没好好收拾过这个家,以前,大家劝他节哀,也有劝他别作践自己,等找到合适的,再续一房的,但是他不听,猪也不杀了,肉也不卖了,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唉,可怜啊,多好的孩子啊。”冯二壮的邻居,一个老太太过来跟边承雪搭话。

    “大娘,那唐玟是怎么死的啊?”边承雪问道。

    “唉,说起唐玟啊,她的确是个好姑娘,跟二壮恩恩爱爱,这两个人都很善良,经常给我这个老婆子送点吃的,挑担水什么的,虽然我老眼昏花,可是,我的心还是透亮的,你说人间这事儿真是怪了,我都能看出他们是好人,老天竟然看不出来,让唐玟年纪轻轻地就丧了命。”老太太摇着头说。

    “大娘,那唐玟年纪轻轻地,怎么会死呢?”边承雪再次问道。

    “唉,听说她是得了什么病,反正刚开始找刘明峰给治,没治好,反倒让病情加重了,后来又找孙悦扬给治,结果也没治好,人家不给治了,说这病没救了,二壮就天天在家伺候她,看着她痛苦,看着她死亡,唉,可怜哪。”老太太叹道。

    “那为什么不直接找高顺德大夫看,他医术不是比这两个人都高吗,而且,二壮是杀猪的,应该是比较有钱的了,也不至于没钱交诊费啊。”边承雪问道。

    “姑娘,你有所不知啊,这边的病人,有病都得找刘大夫看的。”老太太说。

    “啊?谁规定的?他没那个本事,找他看,那不是越看越严重吗?”波恩泰忍不住插话道。

    “是啊,可是,刘大是这里的小霸王,他让你去,要是被他看到你去了别的地方,指不定哪天就缺胳膊断腿了。”老太太摇着头,万般的无奈。

第65章 情到深处泪自流

    “什么?看病也得去指定的医生那里,这还有没有王法了?要是那个医生没本事看这个病,那病人岂不是有病乱投医了?”波恩泰愤愤不平。

    “唉,刘大那样的混混,整天不干点好事,你要是不答应吧,说不定哪天他会把你家房子给烧了,唐玟啊,如果当初直接在高大夫那里看病,也许就不会这么早就去了,别看二壮这孩子整天杀猪,可是,他这孩子不坏,老实,生怕沾惹上什么是非,就让老婆去刘明峰那里看病了,可谁不知道,刘明峰这个人向来给你抓上一大包药,只要吃不死人就行,可这次,唐玟偏偏就越吃越严重了,我觉得这个事情唐玟挺冤的,即使刘明峰不被人杀,县老爷也该判他个死刑,他害了多少人了。”老太太一说起话来就口若悬河,仿佛多少年没说过话一般。

    “唉,我去看看二壮,他可能又一个人在家里伤心了。”老太太一边说着就开了二壮家的大门,边承雪跟波恩泰也跟了进去。

    此时,冯二壮正坐在地上,一副绝望的样子,但是,很快又笑了起来,边承雪意识到,也许,他已经到了在精神崩溃的边缘进进退退了。

    这时候,老太太发现了冯二壮坐在屁股下面的刀子,这是一般十分尖利的剔骨刀,她似乎察觉出了不对劲。

    “二壮,你干什么啊,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老太太蹲了下来。

    边承雪忽然想起杀猪的时候,通常是把猪吊起来,然后放血,这跟刘明峰还有孙悦扬的死法很相像,而他们的头部是被利器割开的,而他坐在下面的尖刀,应该正是行凶的工具。

    “刘明峰跟孙悦扬是你杀的?”边承雪单刀直入。

    “是我杀的,这两个人死有余辜,他们活着,就只会害更多的人,我是为民除害,我做一件大好事。”冯二壮很激动地说。

    “二壮,你瞎说什么呢,你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杀人呢?”老太太在一边劝阻道,也许她是第一个猜到二壮杀人的人,因为他恨,他恨自己相亲相爱的妻子竟然死在那两个医术烂医德差的大夫手里。

    “我没胡说,阿玟不在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我在就打算陪她死了,但是,我死之前,我要先杀掉那几个该死的人,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这就去找县太爷认罪。”冯二壮说着就往外走。

    边承雪便跟着他背后,一路上看着他去了县衙,她去了后厅换上官服,然后坐在了大堂上,还没等她开口,冯二壮就已经开始交代了。

    “我们家是个外来户,俗话说,强龙不打地头蛇,一到这里,就遇到了蛮横的刘大,但是,我们一直低眉顺眼,我是个杀猪的,他来我家拿了猪肉不付钱,我从来都没埋怨过他,但是,后来,我妻子病了,我想找医术医德都很高的高大夫看,可是,刘大却强逼着我们去找刘明峰看,因为不知道妻子患了什么病,觉得如果没什么大碍的话,找谁看都一样。”说到这里,冯二壮的眼中闪着一丝光芒,仿佛看到希望,或者是因为回想起爱妻当日的模样,心中生出了一丝爱怜。

    “刘明峰并没有跟我们说阿玟患的是什么病,只是给抓上了一大包药,回家后一直按照他的方法服用,可是,竟然越吃病情越严重,于是又带着阿玟去找他,可他说什么也不给看了,刘大也威胁我,不准再去找他,也不准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冯二壮说到这里,将剔骨刀狠狠地朝着底下剁了一下。

    “那这个时候,你可以去找高孙德看了啊,难道孙悦扬也强迫你去看病?”边承雪问道。

    “不是,有一天晚上,阿玟病情恶化,我背着她去高大夫那里看病,可是,看到她实在痛苦,而路上正好经过孙悦扬的家,我就去找他看了,他的医术真的不错,当时就给阿玟控制住的病情,但是,他告诉我,这个病是慢性病,需要慢慢调理,要我每天带着阿玟去找他把脉。”冯二壮一边回忆一边说。

    “那这也没什么不对啊,慢性病很难一下子治好的。”波恩泰说。

    “是啊,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不管阿玟得了什么病,我都会对她不离不弃的,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她对我最好,因为阿玟的病情得到了控制,我对孙悦扬十分感激,于是有一天我提着猪肉去感谢他,你知道,我听到了什么?”冯二壮变得有些激动,

    他想起了当时的情形,那天,因为邻村有几家人办喜事,在他这里订了一些猪肉,他便赶在当夜杀了头猪,然后在天麻麻亮的时候提着一些猪肉去了孙悦扬的家,想借此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意。

    然而,当他走到孙悦扬家的房后的时候,却听到屋子里说话的声音,因为好奇,我就趴在墙角听了听,这一听不要紧,他的心沉底凉了。

    “我的医术跟高顺德不相上下,但是,因为最初他给村里几个人治好了顽疾,便传出了他的医术最高的说法,所以,很多人看病都去他那里,但是有些人觉得我这里近就来找我了,但是,儿子,你要记住,我们不能吃神医的饭,却能吃病人的持久饭,只要你告诉病人,他得的是慢性病,然后在病情严重起来的时候,给他点有效的药,若是平时,只给他一些无关痛痒的药吃就行了,不过,在他刚来的时候,一定让他感激你能治这个病,这样你又能赚个好,又能赚到钱。”冯二壮听的很清楚,治好是孙悦扬的声音,他在教导他的儿子呢。

    “听到这些话,我一气之下回了家,而阿玟竟然在当天发病死了。”

    冯二壮坐到了地上,他的脸很红,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也许他不想在人前哭,已经憋了很久,可是现在,想起当日,他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他悔,他恨,如果自己当日能多走几步路,选择了个好大夫,妻子或许就不会死了。

第66章 人之将死言也善

    “你说,刘明峰跟孙悦扬该不该杀,刘大该不该杀?那两个人名为医生,实际上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他们害人不浅,而刘大,连看病他都如此地霸权,他留在世上,就是一大祸害,他也该死,只是,我一刀就结果了他,太便宜他了。”冯二壮回味起当日杀人的情形,他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有了几分成就感。

    在场的人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们都在悲叹,冯二壮不是坏人,可是,为什么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杀人时要偿命的。

    “阿玟不在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的留恋,我愿意去陪她,而我现在做的事情,也足够偿命的了,不过,我的死很有意义,既杀了人世间的几大祸害,又能去根自己心爱的人相会,有何不好,哈哈哈……”冯二壮慷慨激昂地说着,哭着哭着有笑了起来。

    老太太把头扭向一边,挥着袖子擦眼泪,止不住地抽咽。

    人世间的事情常常这样,你不去害人,人家却要害你,防都防不了,躲都躲不过,边承雪不禁想起了哥哥,哥哥虽然是个庸才,可是,他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谁会对他下毒手呢?

    边承雪将波恩泰叫到后面,她想问他关于哥哥的死,但是,又不能让另外的人知道边承运已经死了。

    她轻轻地拿下自己的官帽,一袭长发飘逸地垂下。

    “啊?没想到本县英明有为的县太爷,竟然是一介女流,可叹,可叹啊,自从你破了上次的案子之后,我就知道,我躲不过这一劫,但是,我心甘情愿,死在你手里是我的荣幸,事实上,我也并没有打算逃脱责任。”冯二壮说。

    “县太爷是我哥哥,他死了。”边承雪说罢,嘴里呼出一口长长的气。

    “啊?怎么会?”冯二壮叹气道。

    “有人准备作案了,但是,又觉得县太爷断案太厉害了,所以,不如先对县太爷下手,将他处理干净了,再对自己真正的凶手下手。”边承雪说。

    “难道你是说,咱们这里又将出现一起杀人案了,可是,这个凶手是谁呢?”冯二壮那神情,仿佛也在展开了思考。

    “不是你杀刘明峰之前先对我哥哥动的手吧?”边承雪问道。

    “我对天发誓,绝对不是我,我杀刘明峰他们之前,就没决定苟活于世,我跟阿玟青梅竹马,后来家乡遭了灾,家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们来到这里后,两个人相依为命,他死了,我活着实在没有什么意义了,至于县太爷什么时候死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而且,我还一直以为你就是。”

    边承雪想,如果他真的见过哥哥,而且杀了他的话,那他看到她的那一刻,一定会吃惊,会心虚,可是,他似乎满脑子只有自己死去的妻子,对别的根本就是心无旁骛。

    “具体讲讲你杀刘明峰的过程。”边承雪说,“既然他当初没治好你妻子的病,那就会害怕你,即使不害怕,心虚总是有的,你又怎么能那么顺利地杀掉他?”

    “因为他每天晚上都是睡在药铺里的,我就趁着天黑去了,那个时候,街上行人少,根本没人注意到,也更加不会有人想到,刘明峰在那天晚上就要去见鬼了。”冯二壮说。

    他咽了口唾沫,接着说:“天刚刚黑的时候,我推开了门,他一看到是我,脸色立刻变了,仿佛已经闻到了我身上的杀气,他想喊人,但是我当时正处在发疯的状态,看到他害怕的样子,十分地兴奋,于是过去按倒他,将准备好的白布塞进了他的嘴里。”冯二壮津津有味地回忆着,他为自己的战果感觉到自豪。

    “刘明峰就是个废物,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看病看不好,自己又是个软骨头,他当时就给我跪在了地上,可他越是这样,我越是不能饶了他,我将绳子悬在梁上,然后将他倒吊了上去,当时我说,找他玩玩,玩个倒挂的游戏,要是他能哄得我开心,我就放了他,这个笨蛋,居然相信了,如果当时他能拿下口中的白布,大喊救命,或许我就不会得逞了,我在那里守着,一直看到他被倒挂的昏迷,然后掏出了揣在身上的剔骨刀,在他的头顶上划出了一道伤痕。”冯二壮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可能是因为太疼的缘故,他醒了,他那惊恐的眼神我到现在还是记得很清楚,那晚的月光好亮啊,虽然一直没有掌灯,却能看到他无助的神情,我看着他死去,他的血流到了地上,我想,这血流多了,一定会沾到鞋上的,或者,我会在现场留下脚印,我不能在这里,因为我的任务还没结束,我还要用同样的方法杀死孙悦扬,杀死刘大。”冯二壮说。

    “可是,刘大是一刀致死啊。”边承雪说。

    “不错,是我干的,当时我怕还不等我杀他,你们就已经把案子破了,所以,我就改了手段。”

    “你杀死刘明峰之后,去了哪里?”边承雪问道。

    “回家了。我走的时候,已经近乎天亮了,我挂着他挂了很长时间的。”冯二壮说。

    边承雪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来杀哥哥,而且,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打算要死了,不会怕被破了案而提前对县令下手的。

    两个人又回到了大堂。

    “给我安排行刑吧,想到马上就要和阿玟见面,我真的还开心,县太爷,您行行好,我家里有很多纸钱,我早就买好的,我死了之后,你把我跟阿玟合葬在一起,把纸钱烧给我们吧。”冯二壮说。

    “嗯。”边承雪答应着,眼中却噙着泪花。

    “二壮是个好孩子啊,怎么能杀他呢,县太爷,您行行好,就给他从轻发落吧。”老太太在一边求道。

    “我杀人太多,该偿命了,而且,我也想阿玟了,大娘,我以后不能照顾您了,县太爷,我知道您很善良,你就时常去给老人家挑担水,弄点柴禾,她没个儿子,也怪可怜的。”冯二壮说。

    “兄弟,你放心,我会替你代劳的。”波恩泰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67章 浣殇一曲为谁弹

    边人沧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他的痛苦真是眼神无法遮住的,他不想给女儿增加精神负担,可是丧子之痛还是活生生地显示在脸上,波恩泰看到他们中一家是那么的幸福的时候,他狠狠地嫉妒过,可是现在,他们家终于破碎了,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相反,心中却还备受折磨。

    夜晚,格外地静。

    琴声从边承雪的房间里流了出来,琴音悠长,声声饱含血泪,此刻,它表达的已经不只是一个女子的相思之情,而是带了颇多的无奈,波恩泰站在她的门口,抹了抹眼睛,湿湿的,他在这个世界上,就像浮萍一般,没有父母,即使边人沧待他视如己出,他却始终避免不了寄人篱下的感觉,而且,他觉得,边人沧对他的关爱,只是为了给自己赎罪,因为他曾经做错了一件事,一件他拿命都无法补偿的事情。

    波恩泰犹疑了很久,最终还是将门打开了。

    边承雪依然在弹她的琴,琴声很乱,听得出来,她是想要自己的心静下来,可越是这样想,她越是无法实现。

    琴弦断了,绷到她的手指上,将她的手指割破了。

    波恩泰快步上前,将她的手指放到自己口中咂了咂。

    “你没事吧?”波恩泰问道,他很紧张边承雪,虽然这只是小伤,可他切实地感觉到心疼。

    “没事。”边承雪冷冷的说,她的冷,不是对他的冷淡,而是发自心底的冷漠。

    “疼吗?”波恩泰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继续问了一句。

    “爱如死水,心如止水,我的疼,就像被刀割一样,虽然留下了深深的伤痕,可是,毕竟,复原了,这点疼算什么,算什么啊!”边承雪故作坚强,可是说着说着,眼泪却流了下来。

    “承雪,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或许我们本来就该相识,那样,我们都不会像现在这般受折磨,可是偏偏,一点都已经在冥冥中注定,我有我自己的使命,不能因为儿女情长就放弃了。”波恩泰想解释,可是却是越描越黑,无论怎么讲,都觉得是自己犯了错误。

    “不怨你,我们订娃娃亲就很荒唐,不是吗,谁知道我们长大了会不会喜欢对方,若是不喜欢,那这一纸契约,岂不成了笑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明明深爱着对方,却要如此地虐心,为什么你不能接受我,你欠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边承雪的情绪很激动,越是这样,波恩泰就越是揪心。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如果当初我不知道的话,或许我现在会很快乐,我想要的,我追求的,都能得到,可是,我知道了,就要抛开我的人生乐趣,为了另外的理想而奋斗,即使理想实现了,我的幸福也丢了。”波恩泰心中翻江倒海,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好深奥,我真的听不懂,不说了,既然你不想要,我何必非得把自己倒贴给你啊,帮我修修琴吧。”边承雪说。

    波恩泰便行动起来,边承雪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孩子,但是很刻苦,小的时候,她练琴的时候,总是三天两头地把琴弦弄断,那时候又怕大人会骂她,便找波恩泰想办法,波恩泰悄悄地偷看了她老师修琴的方法,回来一展身手,在他的鼓励下,边承雪的琴也越弹越好,在他情窦初开的时候,他说要边承雪嫁给他,为他抚琴,抚一辈子的琴。

    如今言犹在耳,却已物是人非。

    边承雪累了,她安慰自己,波恩泰只是属于他自己的,不属于她边承雪,而她,却又属于自己的父亲,她要做一个好女儿,要报答父亲的养育之恩,要快快乐乐的不让父亲担心。

    “承雪,我要走了。”波恩泰说。

    “你不是第一次说了,虽然你没走,但是我知道,既然你有过这个想法,就早晚都会走的,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边承雪说。

    “什么准备?”波恩泰问道。

    “心理准备。”边承雪的语气相当低平静。

    波恩泰有点难受,他喜欢边承雪对他嘘寒问暖,对他百般关心,她如今的态度陡转,让他有些接受不了,但是,他又放心了,如果边承雪真的对他死心了,不见得是件坏事。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他和她就没有什么瓜葛了,他不必为她担心,无须再挂念她,他们的婚约解除了,他只属于他自己。

    天亮的时候,波恩泰收拾好了行李,他又来到了边承雪的门口。

    “你不送送我?”波恩泰问道。

    “既然要走了,你就走得干脆一点,不要老是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惹我生气惹我伤心惹我难过!”边承雪像一头河东狮一样怒吼着。

    波恩泰转过身去,一个人背着行囊离开了。

    去哪?能去哪?他没有亲人,没有家,没有银子,除了一条命,他什么都没有。

    漫无目的地走出去了几百里,浑身湿透了,是汗,还是雨?头发湿漉漉地沾在脑袋上,老天似乎也觉得他太命苦,哗啦啦地淌着眼泪。

    波恩泰坐到了地上,浑身沾满了泥土,此时,他已经顾不了自己谦谦君子的形象了,他还不想死,他还年轻,可是,他不知道再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他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此时的边承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在屋子里弹琴,刚刚被琴弦绷破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她将手指伸到了口里,不禁想起了刚才波恩泰为她咂血的情形。

    “恩泰,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绝情,为什么你要离开我,到底是什么事情使你这么做,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恩泰,恩泰~”边承雪呼喊着波恩泰的名字,可是此时,她已经不知道他身在何方。

    “是你说的,你要我为你弹一辈子的琴,所以,我才会那么苦练,可是,现在,我已经弹奏得让你满意了,你却弃我而去,恩泰你好狠心,你走了,还留着这琴干什么?”边承雪说罢,便将琴举了起来。

第68章 山中惊现女尸体

    正当边承雪准备把琴摔了的时候,外面又有人击鼓鸣冤,于是她擦了擦泪痕,赶紧准备着装,前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来者何人,为何击鼓?”边承雪问道。

    “我是水月楼的妈妈兰花呀,大人你不记得我了,你还去过我们那里呀。”这个女人四十岁上下,一身浓烈的脂粉气,她那个浓艳的妆容不但没为她增加美丽,反而让她看上去更像个鬼。

    “有事说事,没事退堂。”边承雪一听她这么说就来气了,心中也暗想哥哥呀,你找个好女人当老婆还不行,干嘛非要去烟花之地看那些见钱就跟的妓女,不过想到那些青楼女子,边承雪又生出一丝可怜,也许她们本不想在烟花之地浮沉,只是被生活所逼。

    “别别,大人,有事,有事,我们水月楼的小花魁香云,那可是一个绝对的美娇娘,能唱能跳,长得又漂亮,很多达官贵人都想帮她赎身,让她给他们做妾,可是她都看不上,但是这次,她却答应了富商唐又安。大家本来说好今天给钱赎身的,可是,一大早唐又安就跑来了,带着五万两银子来的,这是我们讲好的价,可是香云却不见了,他硬说是我给藏起来了,那我还想说是他藏起来了呢,这样他得到了人,省下了银子,还能再赚两万两。”兰花掰动着手指精打细算。

    “这怎么又冒出个两万两?”边承雪问道。

    “我们事先签过一份契约,要是我今天不交人,或者是他今天不交钱,我们都要赔偿对方两万两的违约金。”兰花解释道。

    边承雪叹道,这里的人可真是精通生意经啊。

    “唐又安现在身在何方?”

    “他一直说是我把香云藏起来了,等从他那里拿到了两万两,再把香云专卖给别人,我被他这么一激,不就来喊冤了,他在水月楼等香云,哎,你说我怎么这么糊涂啊,万一香云真的回去了,我不在,他还不得拉着她就跑啊,怎么会给我银子呢?”这个兰花妈妈一会儿哭一会笑,搞得这里乌烟瘴气的。

    “陈威,你去水月坊把唐又安请来,快去快回。”边承雪吩咐道。

    陈威绝对是个好使的手儿,动作敏捷行动迅速,不一会儿,就将唐又安带来了。

    陈威个子不高,而且偏胖,长得很一般,那么多人追求香云,比他出众比他有钱的应该多很多吧,香云却偏偏看上了,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对啊,大人,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香云说唐又安要约她共进晚餐,他来接香云的时候,我还看到了,不过,我一直没有看到她回来。”兰花说。

    “没看到她回来?那你应该早注意到了,毕竟她身系你五万两银子的收费跟两万两银子的赔偿啊。”边承雪说。

    “嗨,那点银子算什么啊,她心早就不在这了,空有个小花魁的名号,留着她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不如让她从良,我的心思放在了培养新红人上,你不知道啊,要是有了新的花魁,她几天就能给我赚个五万两,那才是我的宝库啊,再说了,昨天晚上,我还要在下面招呼客人,挺忙的,而且,水月楼还有个后门,我当时想,香云回来的时候,一定会从后门走的,所以——”兰花解释道。

    “兰妈妈你这么精打细算,恐怕打香云的主意也在你计划的范畴吧,你是不是将她专卖到了别的妓院,还是你把她藏到哪个地方了?”唐又安心急了。

    “你瞎说什么呢,我还说是你把香云藏起来了,讹我的两万两银子呢!”唐又安也不服气。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喋喋不休,边承雪将惊堂木一拍,两个人都吓得一哆嗦。

    “行了,不要吵了,香云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就这样争吵有意义吗,是不是应该先找找她?”边承雪厉声说道。

    “是,是。”两个人都低着头说。

    唐又安的眼神很焦急,边承雪想,他这种焦急,是因为为香云失踪而担心,还是因为被查出什么?

    正当他们开始盘点香云可能去的地方的时候,有个人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不,不好,有,有人死了。”这个是樵夫陈大力,他口吃的症状很重,很多人都学他,有一次边承雪穿着官服出去的时候,看到几个买柴火的人故意奚落他,便告诫那些人,谁要是再敢学他,就将他们抓来问罪,陈大力一直很感激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总算有正眼看他的人了。

    “谁死了,男的女的?”唐又安赶忙问道,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了他的心头。

    “女,女的。”陈大力说。

    边承雪赶忙让他带路,一行人一起到了山下的树林里,这里景致的确很美,有青山,有树林,树林跟山脚之间还有一条小河,虽然河上的小桥有些简陋,但在此处,却有种别样的韵味,而且,这里应该是情哥哥情妹妹约会的好去处。

    他们继续往前走,果然,在树林中杂草比较茂盛的地方,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女子躺在那里,乌发遮面,在离她还有几米远的时候,边承雪就觉得头皮有点发胀,每次靠近死人的时候,她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香云,香云!”唐又安赶忙跑过去,当他将香云抱起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没了气息,他张着口,仰头朝天,眼睛紧紧地闭着,却哭不出一点声音。

    兰花看到香云的尸体,吓得后退了两步,将扯在手里的丝巾放到嘴上,即使在这个时候,她也忘不了要做出一些媚态。

    “是你,是你干的,对不对,因为她就要被赎身了,不能再任你呼来唤去给你挣银子,你就残忍地将她杀了,对不对?”唐又安看着兰花,她的眼神虽然胆怯,却底气十足。

    “你说是我干的,那我还说是你干的呢,昨天晚上她可是跟你走了,然后一夜未归啊,你自己说吧,是你的嫌疑大还是我的嫌疑大?”兰花手帕一甩,很不服气地说。

    “行了,别炒了,先让仵作验尸,案子查清之前,你们都摆脱不了嫌疑,要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就该好好地配合我办案。”边承雪说。

第69章 谁家欢喜谁家愁

    边人沧拿出工具开始验尸。

    “这里有血迹。”陈威说,那血迹离尸体大约有三米多远,那里草长得很矮。

    边承雪检验了香云的身体,又看了看血迹所在的位置与地下草的形态,已经看出了端倪。

    “兰花。”边人沧叫道。

    “哎~”兰花的一声答应实在叫人腻味。

    “这个香云在水月楼做什么?”边人沧问道。

    “她是歌妓,从来不接客,要不然,她也不会有这么人争着抢着来赎身啊。”兰花说。

    “那就对了,昨天晚上,她还是处子之身,但是,也就是在昨夜,她第一次跟人发生了关系,留下了这点血迹。”边人沧说。

    “那这个人肯定是唐又安,姓唐的,我看你现在还怎么抵赖,你休想嫁祸到我身上。”香云并没有多大的悲哀,只是因为自己的嫌疑将要被洗脱而庆幸。

    “案情还没有查清,不要妄加判断。”边人沧说,香云赶忙一副很服气的样子闭了嘴,她看到边人沧虽然老点,但是应该是很疼人的那种,她在风月场上呆够了,也想找个人嫁了,边人沧是个很好的人选,但是,她心中还是觉得自己讲得有道理,于是过了一小会儿又忍不住开口了。

    “不是唐又安,那还能是谁,他有妻子,对香云不过是逢场作戏,我早就看出他对香云不是真心,还几次劝过香云,要他别人这个男人走,来到这里的男人,有几个是好东西,可香云人家就是不听,别人出再高的银两,她也只肯跟唐又安,真不知道造了哪门子孽,这不,想嫁的人没跟成,反倒惹上了杀身之祸,唐又安既然得到了人,再将她杀了,省下了几万两的银子,还能额外再赚两万两,不是他杀的是谁杀的。”兰花振振有辞。

    “干嘛老想着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我看是你心虚了,你不会亲手杀她,可是,你可以买凶杀人啊。”唐又安说。

    “纸里是包不住火的,我要是杀了她,早晚会被人发现,我会入大牢,还会被砍头,我干嘛那么傻呀,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我还没享受够呢,老娘有的是招牌,有的是钱,好日子长着呢!”兰花的嘴巴一闲下来就不舒服。

    “那我又何尝不是呢,我也有很多钱,死了就没法花了,干嘛要去杀人犯法呢!”唐又安也不甘示弱。

    “二位,能不能先休息一会儿,容老夫继续汇报。”边人沧说。

    “好,好,您都发话了,我又怎么会不从?”兰花满脸堆笑。

    “兰花是在这个位置被人强奸的,也就是这片血迹所在的位置,你看这些草的痕迹,就知道她有过强烈的挣扎,至于她的死,是因为被人扼住喉咙窒息而死,之后又移尸到了现在这个位置。”边人沧说。

    他们将香云的尸体带回了衙门,然后留下兰花跟唐又安问话。

    他们两个人都跪在大堂上,低着头,唐又安低着头,是因为哀伤,兰花低着头,是因为紧张,她的眼神一直东张西望,可是,这并不是心虚所致。

    边承雪站在唐又安的身边走来走去,她觉得他的眼泪,他的神情都是发自真情,但她又告诫自己,不要太感性了,也许,他是在刻意表演呢!

    “唐又安,既然你很在乎香云,那就应该很关心她的安全,当日,你跟她约会完之后,为什么没有送她回去,难道你就没想到她会出意外吗?”边承雪问道。

    “哈,哈。”唐又安苦笑,或者说,是笑着哭,他心中无比自责,“是啊,我们不是第一次约会了,每次我都送她回去,这次,她说,明天她就要成为我的女人了,新郎新娘前夜不该见面的,我们一起吃晚饭,又到了这里说了会儿话就分手了,那时候天还未黑,我根本不会想到——”

    “兰花,我记得你曾经告诉我,香云是在天黑之后出去的啊,莫非她那个时候要去见的,还另有其人?不过那就怪了,如果香云真的已经出去过一次了的话,她可以直接再去跟另一个人约会的,没必要回来啊。”边承雪疑惑道。

    兰花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

    “妖妇,你笑什么笑!”想到香云的死,唐又安很伤心,如今看到兰花还在笑,不禁气恼起来。

    “大人啊,您忘了,我们水月楼的特色是,白天黑夜都是厚厚的窗帘遮着,里面挂上灯笼,点着蜡烛,当时香云说要去吃晚餐,我自然以为是晚上了。”兰花解释道。

    “对,我作证。”唐又安说。

    此时这两个人又站在统一战线上了。

    “好,你们两个人都回去吧,这个案子我会展开进一步的调查。”边承雪说。

    “就这样放他走了?”兰花跟唐又安同时指着对方说道。

    在场的人都笑了。

    边承雪想,也许作案的根本不是这两个人,可能是个过路的,对香云见色起意,也有可能是个阴谋,如果是阴谋,那又会跟谁扯上关系呢?

    这时候,边承雪想起了兰花的话,她说唐又安在家里有老婆,他对香云不过是逢场作戏,莫非,这事会跟他老婆有关?

    于是边承雪便一个人去了唐又安的家里,她的老婆杨合huan是个很体面的女子,长得漂亮,又干练,真搞不懂,家有贤妻,为什么唐又安还要去风月场上沾花惹草,现在倒好,拈花不成,反惹了一身的臊气。

    “你知道唐又安要纳妾的事?”边承雪问道。

    “知道。”杨合huan的语气很平淡,并没有丈夫要娶别的女人而窝火。

    “那你持什么态度?”

    “我当然支持了,男人老是面对个女人,会厌倦,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感情曾经很好,后来却冷淡了的原因,也是他为什么会去找香云的原因,如果有一天他看香云觉得厌倦了,再看我就会觉得新鲜了,更何况,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他有这个想法了,即使你在行动上约束了他,他的心也不会留在你这里的。”杨合huan解释道。

第70章 天上掉下泰哥哥

    边承雪觉得这个女人没什么不对劲的,她有种寒梅傲雪的气质,更有种看破红尘的达观。

    然而,当她往回走的时候,却总觉得不对劲,感觉背后似乎有人跟着他,可是她一回头,却未曾看到任何人。

    路上,边承雪经过那个小树林旁边,忽然有个人从背后用胳膊勒住了她的脖子,将她往后拖,边承雪一介女流,虽然智慧过人,可是功夫不够,当别人制住她的要害,她根本无从逃脱。

    “难道我今天就要命断小树林,命断竹翘县,可是,我死了,爹怎么办,恩泰,你又在哪里,你说过,练武是为了保护我,可是,当你练成一身武艺的时候,却有弃我而去,你好狠毒。哥哥,也许我就要见到哥哥了,我就可以知道到底是谁杀了哥哥,可是……”边承雪没有挣扎,她绝望,或许是因内心最底处的悲伤作祟,让她没有了求生的意念吧。

    忽然,后面的人倒在了地上。

    “谁袭击我?”这个人喊道,但是他反应机警,很快就爬起来跑了。

    边承雪转过身来,却发现救她的人,正是波恩泰。

    “恩泰哥,你去哪了,你知道吗,你走了之后,我心里一直空荡荡的,你知道我有多么难过吗?”边承雪伏在波恩泰的肩上,眼泪刷刷的流出来,在爹面前,她不哭,她把眼泪咽下肚里,看似坚强的她,其实却是那么的脆弱。

    “承雪,是我不好,差点害了你,我想过离开竹翘县,可是,我还是放不下你,便悄悄地留了下来,再往前走走,那里有间小茅屋,你就是我住的地方。”波恩泰说。

    “刚才那个人呢?”边承雪问道。

    “跑了。”

    “唉,如果抓住他就好了,他可能跟一个案子有关,极有可能就是凶手。”边承雪说。

    “难怪他要杀你,是怕你查出案子的实情,还好,我看清了他的长相,如果他在这里的话,我们一定能查出来,等回去我给你把他的像画出来,我们按图索骥,相信很快会找到他的。”波恩泰说。

    两个人到了衙门,边承雪兴奋地在跑到后院。

    “爹,恩泰回来了。”边承雪说。

    并有听到应答,他们两个人便推门而入,发现边人沧躺在床上,面色苍白。

    “爹,你怎么了,恩泰回来了。”边承雪坐到床边,波恩泰也伸过脑袋来看他。

    “伯父,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波恩泰问道。

    边人沧笑了笑,说:“我的大限即将到了,恐怕撑不了几天了,我并不贪恋红尘,可是,我放心不下承雪啊。”

    “伯父,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不会让别人欺负她的。”波恩泰说。

    “你是说,你肯娶她了?”边人沧变得很激动。

    波恩泰却又迟疑了,他想过要照顾边承雪,却不再想跟她成亲的事情。

    此时的边承雪,似乎对成亲只是,只有期待,却没有了盼望,她觉得太渺茫了,波恩泰心中一定有事情,却不肯跟她说。

    “爹,我去叫大夫来给你诊诊吧。”边承雪说。

    “不必了,哀莫大于心死,我没有求生的yu望,再好的医生也没有办法,只要你开心,爹就开心了,爹想睡会儿,你们先下去吧。”边人沧说。

    “爹!”边承雪有些担心,生怕父亲会睡下之后,就再也不起来了,其实她早就隐隐的感激到,今年流年不利,还不知道还要发生多少事情。

    “去吧!”边人沧打了个手势。

    边承雪将被子给他盖了盖,然后跟波恩泰一起出了门。

    波恩泰轻轻地将门关上,然后跟边承雪说:“不如我先去给你把刚才那个人的样貌画下来,免得过会儿把他的模样忘掉了。”

    “好的。”边承雪答应着,跟波恩泰共事,她总会感激很愉快。

    波恩泰拿起纸张跟毛笔,坐在桌子上,十分用心地画着,边承雪在一边看着,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当波恩泰收笔的时候,他放下毛笔,认真地端详着这幅画,一抬头看到了边承雪,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不是自己的茅草屋,而是衙门,他再看这副画的时候,只见上面的人,竟然画成了边承雪。

    “呵呵,我在正式画那个之前,先给你画幅像,看看,我的绘画水平有没有长进?”波恩泰两句话就想掩盖自己的日夜相思之情,但是,这发自内心的感情所致,又怎么会瞒得过边承雪的眼睛,她嘴上不说,心中却是相当的高兴。

    波恩泰又重新画了一副男子的画像,边承雪看了看,这个男子长相俊朗,气度不凡,可是,他为什么要杀自己呢?

    “承雪,听你说完这个案情,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个惯犯,专等独自行走在树林旁的女子,意图不轨?”波恩泰说。

    边承雪想,他说得也有道理,说不定那个男子就住在那附近,不如先探一下他到底是什么人。

    然而,他们秘密调查了这里的住户,并没有看到如此长相的男子。

    “恩泰,你会不会把那人的模样记错了?”边承雪问道。

    “不会,我很肯定,他确实长得这样,难道他戴着人皮面具,也不对,制造人皮面具的技术似乎很不简单,这种小地方,应该不会有人想得出来这样的主意,而且,他并没有料到我会出现,应该不会有这么周全的防范。”波恩泰说。

    两个二年再度陷入了迷惑之中。

    “恩泰,我记起来了,我们还漏了一处地方,那就是唐又安家,唐家家世显赫,下人众多,说不定,这个人就潜伏在他们家里,而且,当日,我是从唐家出来后被那个人跟上的,其实我一出唐家的门,就觉得有人跟踪我,只是他隐蔽得太好,我没有发现。”边承雪回忆道。

    “这么说,极有可能是唐又安自己在作怪?”波恩泰问道。

    “不排除这个嫌疑,但是,我觉得她的妻子也很可疑,我去她家的时候,她太镇静了,镇静得让我吃惊,而且,她绝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虽然她说不在乎唐又安纳妾的事情,可是,我总觉得,她不在乎这个,却会在乎另一件事情。”边承雪说。

第71章 突然死去的父亲

    波恩泰跟边承雪决定再次去唐又安家查看一下,可是,边承雪如果去了第二次,杨合huan那个精明的女人一定会起疑心,而波恩泰,他先前随从边承雪办过案,很容易被认出来,可另外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跟合适的理由,两个人想了半天,却始终没有对策。

    边承雪一个人回了衙门,进了父亲的房间,她似乎已经闻到了死亡将至的气息,但是,她却一直在骗自己,不会的,不会的,父亲还年轻。

    边承雪请来了本地医术最高的大夫高顺德,他十分认真地给边人沧把脉,然后一个劲地摇头。

    “高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爹,求求你了。”边承雪跪在地上,十分诚恳地看着她。

    “谁都知道如今竹翘县的县令不似往昔的那些酒囊饭袋,确实为我们除暴安良,做了不少好事,我当然也愿意为你尽绵薄之力,可惜,老身能耐有限,如今爱莫能助啊。”高顺德感叹道。

    “高大夫,您是这里最好的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爹啊。”边承雪一边说着一边摘掉了官,长长的头发飘了下来。

    “啊?你竟然是个女娃?”高顺德感叹道。

    “我从小就失去了母亲,跟父亲和哥哥相依为命,可是,哥哥来到竹翘县之后,就被奸人暗害,我想替哥哥报仇,所以才会留下了,也不想让竹翘县秩序大乱,人心惶惶,才会假冒哥哥,如今,就连我唯一的亲人爹爹也性命堪忧,高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爹吧,就算让我为你当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边承雪哀求道。

    “啊,原来如此,唉,难得你有如此心肠,你若是昏庸,上次一定不会把屠医案查得如此明澈,而我,恐怕今日也难得完全,如此说来,你竟是我的恩人,我自当好好报答,可是令尊的病,唉,我只有最后一个方法,却没有完全的把握,而且,即使有效,也只是让他能多活几日。”高顺德说。

    “没关系,多活一天是一天,如果爹爹就这么离开我,我真的成了一根什么都没有的野草了,老大夫,您就给试试吧。”

    高顺德给边人沧开了药单,还亲自给煎好了,然而,当边承雪拿给父亲的时候,他却怎么也不肯喝。

    “拿了吧,我不喝。”边人沧说。

    “不喝怎么行呢,喝了药身体就好了。”边承雪说。

    “承雪,你就别骗我了,我心已经死了,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边人沧的眼中带着无尽的绝望。

    “爹,你瞎说什么啊,别说这些丧气的话。”

    “不,爹说得是实话,爹心里一直对一件事情负疚,如果不是爹爹当年验尸出了疏忽,恩泰的父亲就不会死了,恩泰的母亲也不会抛下他自杀,那个时候,他只有六岁,或许还不懂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我收留了他,毕竟,他的父亲跟我是至交,而我,又对不起他们一家,我对恩泰,比对你,对你哥哥都要好,可他,却始终摆脱不了寄人篱下的想法。”边人沧说。

    “爹,你别乱想了,其实恩泰很懂事,他是怕我跟哥哥觉得不公平,所以才表现出一副冷漠的样子。”边承雪说。

    “不,你错了,我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是,自从他拒绝跟你成亲之后,我就明白了,当年他父亲的死,死亡的原因他一定知道,他一直耿耿于怀,毕竟,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他多少次想一刀杀死我,甚至杀死我们全家,可是,他下不了手,毕竟,是我一手把他养大的,也算是赎了一半的罪,而你,又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所以,他比我还要痛苦,而我每每看到他痛苦,就自责得要命,还是让我死了吧,我活着,只会受到更多的折磨。”边人沧说。

    “爹,不要啊,娘走了,哥哥也走了,要是你再离开我,那承雪不就成了孤儿了,不要啊。”边承雪劝慰道。

    然而,边人沧一直在摇头,老泪纵横。

    “爹,我要找出杀哥哥的真凶,为哥哥报仇。”边承雪说,她希望给父亲一丝生存的动力。

    “你哥哥,你哥哥……”边人沧说到这里,胸口憋了一股气,却怎么也上来,终于,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爹!爹!”边承雪大哭起来,陈威听到她的哭声,赶紧过来了。

    失望,绝望,边承雪痛彻心扉,小六子去给波恩泰报丧,此时的波恩泰,仇人已死,可是,他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当他看到哭成了泪人儿的边承雪时,心中一阵阵地绞痛。

    边承雪跪在坟前,波恩泰跪在她的旁边。

    边承雪猛地转过脸来,对这波恩泰说:“不想跪就别跪!”

    波恩泰被他这突出起来的行为吓了一大跳,但是,他的确很给她面子,真的站起来走了,在外人看来,一定是这对小冤家之间有了什么过节,而他们两个人的内心,却复杂得要命,真是五味杂陈。

    回了衙门,边承雪望着天,这里的天,这么蓝,就连那白白的云朵,都像一个个欢乐的孩子。母亲和父亲,牵着孩子的手,在郊野游玩,还有的云朵,像是一对相爱的情侣,一起在美丽的山林漫步。

    她心中的伤也越发地隐隐作痛,她一直在告诉自己,哥哥不是波恩泰杀的,可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波恩泰,而父亲的死,也让他觉得奇怪,前些日子还生龙活虎,可这些天,却病得一塌糊涂。

    “莫非父亲的死也跟恩泰有关?”边承雪想。

    办案,讲求的是证据,可是,自己上哪去找波恩泰的把柄,先前她想查哥哥的案子,可是到现在还没找到任何线索,如今,又出了香云的案子,她想,做事情要有头有尾,从高顺德的话里,她知道,这里的人民对她十分地爱戴,她绝对不能辜负了大家的期望,一定要查出真凶,免得他再害别人,至于哥哥的死,还要继续暗查。

第72章 真真假假迷魂术

    在边承雪最无助的时候,陈威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他跟边承雪,波恩泰一起长大的,可是,只要有波恩泰在,他永远只会是一个配角,他也喜欢边承雪,但是,他知道,边承雪的心中,不会再有第二个男子了。

    看到如今边承雪如此的难过,如此地焦头烂额,他十分地心疼。

    陈威终于想出了一计,便去找边承雪,希望此计可行,能为她解决心中所急。

    “承雪,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可以把香云的死嫁祸给唐又安?”陈威说。

    “这怎么行呢,香云的仇不但报不了,还要让无辜的人送命,我们就算落个没本事的罪名,也不能乱判案子啊。”边承雪立刻严词拒绝。

    “当然,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随便抓个人了结这个案子,承雪,你想啊,既然你说跟踪你的人是从唐家跟出来的,我们有理由怀疑唐又安,可是万一凶手不是他,那他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所以,我们可以以这个借口将他抓来,顺便看看那个跟踪你的人是不是藏匿在唐家。”陈威解释道。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想,这个人这么鲁莽地跟踪我,想杀我,也可能会在唐又安被抓走之后,很快就浮出水面,而我们直接去唐家搜查的话,他可能早已经逃离,我们还会打草惊蛇。”边承雪拍案赞叹道。虽然她家里发生了这么不幸的事情,但是她还是把那份难过先收了起来,硬逼着自己振奋起精神来查案。

    两个人筹划好了之后,就带着官兵去了唐家。

    “为什么要抓我,为什么要抓我,我没有杀人啊,不是我干的,为什么,什么世道啊!”唐又安在几番挣扎无效后,便痛哭起来,跪倒在地上,一副委屈的样子。

    边承雪心中也暗暗感叹,唐又安真是一号至情至性的人物,难怪香云多少达官贵人都不嫁,只愿意嫁给这个财富中等的他。

    杨合huan跪在地上,拿着丝帕给唐又安擦拭眼泪。

    “老爷,他们一定是还没查清楚,等查清楚了,一定会让你回来的。”杨合huan一边说着,又将脸转向边承雪,“大人,我相公一向勤俭持家,心地善良,虽然他有点家产,可这并不是不义之财,论心地善良,他是个好人,希望你能继续查查,一定不能冤枉好人啊。”

    “是吗?你是他的夫人,当然会替他说话了,只可惜啊,本官不信,上次我从你家出去,就被人跟踪,还差点被人杀死,若不是我当日没看清楚他的容貌,否则一定会将他抓回去碎尸万段,不过至于你这位肥猪相公吗,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指使的,我唯有将他抓回去问个清楚喽。”边承雪头也不回,让官兵们把满心愤恨地唐又安抓走了。

    “相公!”杨合huan追到大门口就被官兵拦住了,她跪到了地上,满脸的绝望,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很多村里跟来看热闹的人也跟着掉眼泪,他们通常以为,有钱人家的生活,就花不完的钱,吃不完的东西,原来他们也有常人的悲欢离合与坎坷。

    到了衙门,边承雪并没有将唐又安押到大堂上审问,而是直接将他押到了大牢,他在狱中甚是绝望,想不到他一辈子没干过什么事情,今天却要屈死在狱中,他很想一头撞在墙上,以死明志,就当他准备行动的时候,边承雪来了。

    “你若是现在死了,那别人只会以为,你是畏罪自杀,不但无法证明你的清白,而且真正的凶手还会逍遥法外,自在的生活,你甘心吗?”边承雪问道。

    “我的清白?我的清白就是被你毁的,如今你还有脸来说这些话,是想奚落我吧?”唐又安怒视着边承雪,他从小最恨的事情就是被人嫁祸,被人冤枉,而这次,他被冤枉,牵扯到的还是人命。

    “唐老爷少安毋躁,为了查出杀害香云的凶手,只好委屈你先在牢里住几天,你对香云一往情深,该不会不配合吧?”边承雪问道。

    “什么?原来你并未——”唐又安心中激动,虽然暂时掂量不出这话是真是假,可是,想想新任县令来了之后,确实没有冤枉过一个好人,何不相信他一次。

    边承雪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不要说出来,唐又安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晚上,边承雪熄灭蜡烛,准备睡觉,也许今天,她可以睡个好觉了,她看开了许多,父亲活着,受到良心的谴责,心中无比痛苦,如今,他解脱了,他可以去另一个世界,开始他新的生活。

    忽然一个黑影破窗而入,将手中的大刀斩向边承雪,他的大刀却立刻被一块石头弹开了。

    陈威跳了进来,打斗过后,黑影的刀从手中掉出,陈威将他制服在地上。

    边承雪掌上了灯,发现这个人并不是波恩泰当日所画的人,也就说,他根本不是跟踪她的那个人。

    “你三番两次行刺我,到底是何居心?”边承雪问道。

    “你这狗官,看来你还真是很不得民心啊,居然这么多人行刺你,不过可惜,大家谁都没有成功,让你还能苟活在世上,我大丈夫顶天立地,输就输了,今天我落在你的手里,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黑影说。

    “痛快,但是,你总该跟我说明白你杀我的理由啊。”边承雪说。

    “好,那我就告诉你,本人叫张升,是唐老爷的家丁,唐老爷有恩与我,当日我家逢不幸,是他收留了我,现在唐老爷有难,我自当尽力报答!”黑影说。

    “是吗?只怕你是唐夫人派来的探子吧,若是你有胆量,就跟随一起去见唐又安。”边承雪说。

    经过唐又安证实,张升的确对他忠心耿耿,边承雪问:“当时跟踪我的人是你吗?”

    “绝对不是!”张升说。

    “你对唐家的人都很熟悉,若是我给你看了那个人的画像,你应该能够认得出。”边承雪说。

第73章 终于死在法场上

    “大人的言外之意,是有人要加害于老爷?”张升问道。

    “这个我不管,但是,我告诉你,要是你不能帮我抓到行刺我的人,我就会拿你们的老爷问罪,但是,只有一天的时间。”边承雪说。

    “一天?太少了吧!”

    “你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吗,既然你一直在唐家,那你就应该知道此人,找到他应该不难,你不是一心想报答唐又安吗,那就好好表现啊。”边承雪说。

    “哼,遇上你这样的狗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好,不过,你可要说话算数,不得提前对老爷用刑。”张升恳求道。

    “你对本官如此无礼,我对他用刑也算是他代你受过,要怪,也得怪你自己啊。”边承雪说。

    边承雪命人拿来了波恩泰所画的那张图,张升看了看,吃惊道:“表少爷?他会跟踪你?”

    张升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可是,他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来,而边承雪,却对这个细微的情节看得很清楚,他觉得可能此地不有些话他不方便说。

    “是啊,就是这个奸人,你若是能帮我找到他,我不但会放了你家老爷,还会记你一功。”边承雪说。

    “可是表少爷并非住在唐家,他好像是十里之外的白河村的。”张升说,他这么说的目的,并不是推辞,而是希望边承雪能够再宽限几天。

    “我再跟你说一遍,你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你若真的是对唐老爷有心,宁愿不睡觉,你也会赶去的。”边承雪说。

    张升狠狠地点了点头:“行,算你狠,不过你一天的时间实在太过分,万一表少爷不在家,那岂不是——”

    “少废话,快去!”边承雪一脸昏庸的样子。

    张升走出门去,他想,十里之遥,其实并不算远,于是他马不停蹄地向白河村走去,然而,他并不顺利,直到第二天的晚上,也没有找到表少爷的踪影,然而这一天之内,竹翘县城内便出了很多出人意料的事情。

    边承雪终究还是将唐又安斩首了,张升没有想到,边承雪居然如此不近人情,栽赃陷害,他跟一个在衙门里当差的哥们儿打听到,原来边承雪在父亲去世后性情大变,根本不会像以前那样将正义放在心里,现在,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恶魔。

    张升回到唐家,两个门童告诉他,那天,他们打算去给老爷收尸,当时,老爷黑衣加身,套着头套,据说边大人说,在这里办了几个案子后,刽子手老是梦到鬼,于是让唐又安蒙着眼睛,让他看不到是谁下的手。

    当唐又安身首分离的时候,边承雪又下令:“将他的尸体抛入水牢,我要让他的尸体腐烂在水里,要让无数的老鼠来咬他,让他死都不得安宁!这就是得罪本县的后果,你们要引以为戒,就算是一只猫,也有发威的时候!”

    边承雪说完就转身离去。

    而当刽子手挥刀将唐又安的人头斩落的时候,她的夫人就在人群的最前面,被压抑们拦着,她哭得昏天暗地,在场的人都抹起了眼泪,心中虽然恨边承雪心狠毒辣,却是敢怒不敢言。

    看到自己一起生活了多年的丈夫落得如此下场,她当场昏了下去,准备收尸的门童将她带了回去。

    唐家处处挂白,张升看到这场面,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要去找边承雪算账,哪怕是把性命送上,他也在所不惜。

    边承雪打发掉了所有人,自己坐在衙门的大堂里,张升拿着刀直奔边承雪。

    “你想不想见唐又安?”边承雪问道。

    “你让我去水牢,见那看了只会让人痛心的尸体?你真是蛇蝎心肠,人都已经死了,你还要让他死不瞑目,你这样的狗官,活着只会害人,我杀了你!”张升愤怒地说。

    边承雪摘掉官帽,一袭长发飘落下来。

    “我本就不是什么县令,你们的县令已经死了。”

    “你这个女魔头,你把我们的好县令杀了,然后借他之名害人?我今天就为民除害!”

    “你真是个莽夫,你怎么不想想,我跟你们的县令长这么像,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跷呢?”

    “我是莽夫,那你是什么,你杀人不眨眼,是一大祸害!”张升很不服气地说。

    “那你想不想见个活生生的唐又安?”边承雪问道。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儿啊,我已经被你耍过一次了,你还想故技重施?”张升将脑袋一仰,虽然他觉得不大可能,可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因为边承雪的确长得很像那个县令,而且,他打心底不希望唐又安死。

    “你要是相信我,就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秘密的地方。”边承雪说完就往外走。

    张升将刀拎在手里,心想,这个小丫头如果想耍什么花招,他要是见不到唐老爷的人,那就一刀解决了她,替唐老爷报仇。

    唐又安跟在边承雪的背后,满嘴抱怨:“你说,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老是拐弯,拐弯,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带着我一直在兜圈子?”

    “想见到唐又安的话,就不要跟我废话。”边承雪说。

    终于到了地牢,张升看到,原来唐又安没死,而且,他不但没穿囚服,而且还在喝酒。

    “老爷别喝!”张升赶忙劝阻道。

    “为什么?”

    “我怕酒里有毒。”张升说。

    “呵呵,张升啊,你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人能好好的坐在这里,边大人还有下毒的必要吗,他要是想杀我,今天上午我早已经人头落地了。”唐又安呵呵笑道,他自己都没想到,在狱中的日子,竟然是他好长时间以来最开心的日子。

    “那今天上午是怎么回事啊,我刚才回唐家,明明看到大家都在披麻戴孝的啊?”张升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个人是个死刑犯,正好他死期已到,我想,何不借此机会,引出唐家真正在背后作祟的人,他要是有意加害唐老爷,必定会在确定唐老爷已死之后,有所举动,到那个时候,我们再将他捉住,岂不快哉!”边承雪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高见!我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了,我一定会协助大人查出,那个表少爷到底在唐家饰演了个什么角色。”张升说。

第74章 抓到两个嫌疑人

    “表妹,终于除掉了那个老不死的,这么多年,让你跟了他这个半老头,真是委屈你了。”表少爷徐定坤说。

    “那还不都怪你,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没有什么本事,我只能委屈自己了,可是你这个没良心的,半路上又杀了出来,想不理你吧,又不舍得,想理你吧,又怕东窗事发,咱们一不做二不休除掉那个老头子才是上上之策啊。”杨合huan说,她貌若仙子,心肠却不是一般的狠毒。

    “是啊是啊,还是表妹厉害。”徐定坤恭维道。

    “你可给我放老实了,别想着拿我的钱再去养别的女人,我可掌握着你的罪证。”杨合huan说。

    “罪证?别开玩笑了,我有什么罪啊,这完全是那个县令昏庸,误判了,歪打正着罢了。”徐定坤仰头笑道,杨合huan冷冷地看着他,可是他笑着笑着却突然停下了,然后看着杨合huan,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此刻才明白,杨合huan是个危险人物,并不只是对于她的丈夫来说是这样,而是包括任何人,包括他徐定坤。

    “我说表妹,既然那个姓唐的已经死了,咱们现在光明正大的过咱们的神仙般的日子,好不好?”徐定坤那猥琐的样子让杨合huan打心眼里看不起他,她恨自己遇人不淑,也恨自己看走了眼。

    “不好,你就不怕被姓唐的鬼魂缠上?”杨合huan说。

    “哎呀,表妹,你就别开玩笑了,我也是等不及了,我等你等得好苦啊。”徐定坤说着就往杨合huan身上蹭。

    “闪开!”杨合huan大叫一声,只一声,唐家这个院子里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听到。

    但是徐定坤还是强压住怒火,说:“表妹,姓唐的死了,你心里乱了?乱什么啊,要不是你的责任,再说,你还有我呢!”

    杨合huan坐在椅子上,她恨徐定坤,她不想再看到他这张可恶的面孔,不想再听到他这呱噪的声音。

    “我现在心情不好,可能会乱发脾气,你还是避开的好。”杨合huan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于是想打发徐定坤走。

    徐定坤心里想,想打发我走,没那么容易,恐怕我走了之后,你一个人带上家中的银子,不知道要逃奔到什么地方吧,唐又安的死了,谁的功劳最大,这是很明显的,他应该财色兼收。

    而此时最最忍受不了的,是张升,他就在隔壁,这个房子隔音效果不好,而且老爷死后,格外的静,想偷听别人说话再容易不过,以往,他总觉得表少爷是个好人,对下人都那般客气,而且他看起来像个风雅儒士,谦谦君子,当日边承雪拿着画像给他看,让他去找表少爷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衙门的人故弄玄虚。

    “你们这对狗男女,老爷对你们哪里差了,你们竟然暗算他,我一定要剥了你们的皮,吃了你们的肉,为老爷出口气。”张升一向是个莽夫,可是今天,他忍住了,他要让老爷看到,他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虽然唐夫人跟表少爷一直都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唐夫人整日一副悲伤的样子,表少爷也是难过的表情,可是,张升觉得,他们都太善于伪装了,那两个人还以为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时候,张升就已经把他们那天晚上的话告诉边承雪了。

    一日,夜半,边承雪居然登门拜访,杨合huan吓了一跳,将她让进屋子里之后,边大闹起来:“你这个狗官,是你害死了我家老爷,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杨合huan一边说着就开始推边承雪。

    “行了,你不必装了,你要是真的这么恨我,就不会让我进门了。”边承雪说。

    “唐夫人你相貌美艳惊人,怎么会甘心嫁给这么个糟老头啊,我就做你感情路上的清道夫,将那老头给宰了,不如咱们两个~”边承雪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杨合huan的脸。

    杨合huan竟然半推半就地问道:“大人好像并没有我家相公杀人的证据啊,为什么这么快把他杀了,让我还要守半生的寡。”

    “当日从娘子家里出来,就对娘子念念不忘,反正他也变心了,喜欢上那个叫什么香云的歌妓,既然香云死了,让他们去阴曹地府做对鸳鸯也未尝不可啊,况且,我再光明正大娶你,也说得过去啊。”边承雪说。

    “大人您就别拿小女子儿戏了,您怎么会看上我啊。”杨合huan说。

    “我还真就看上你了,你貌若天仙,比那个叫香云的强了千百倍,我若是个男人,还是会跪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只可惜,我是女儿身,更可惜的是,你生得如此美貌,却是如此毒辣的心肠。”边承雪说。

    而杨合huan,此刻脸色未变,她觉得自己底气很足,丈夫的死,跟自己无关,完全是县令自己的事。

    “来人哪,将杨合huan,徐定坤拿下!”边承雪大喊一声,一行官兵边进来唐家院子,此时的徐定坤还睡的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进屋,居然大喊抓小偷。

    到了衙门大堂,边承雪连夜审案,此时,唐家的人已经接到通知,前来听审。

    边承雪问道:“杨合huan,徐定坤,你们可之罪?”

    “小民不知。”徐定坤说。

    “来人哪,大刑伺候。”边承雪下令道。

    “别别,你看我生得细皮嫩肉,我可受不了这个,要是老爷您有罪证,您就直说吧。”徐定坤说。

    “好你个徐定坤,别以为你能逞口舌之强,就可以逃避得了罪责,我问你,你跟杨合huan是不是有奸情?”

    “唐夫人美若天仙,是个男人恐怕都会动心吧,我就不相信,那县太爷就没有想入非非。”徐定坤如此说话,引得在场的人都笑出了声音。

    “在唐又安娶香云的前夜,是你在跟踪他吧,你本打算杀了他,可是,当你看到香云的美时,却欲罢不能,于是没有对唐又安下手,而是等他走后,将香云ling辱后杀死?对吗?”边承雪问道。

    “哼,就算是我杀的,你有证据吗?”徐定坤将脑袋一仰,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杨合huan,你没有杀人,罪不至死,如果你能配合我的话,我会从轻发落。”边承雪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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