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五章 照顾
步小天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初升的太阳正缓缓从山边露出半个红彤彤的轮廓,远处的山林里晨雾弥漫,一声声不知名的清越的鸟兽啼叫从山中传出。
“喔——喔喔——”
随着一声声嘹亮的鸡啼,整个村子也从沉睡中醒来,家家户户的屋顶上都缓缓飘出一缕缕炊烟就是最好的证明。
静谧的村子也渐渐变得喧嚣,有孩子在欢笑嬉戏,有男人女人的说话声,整个村子似乎因那一声鸡啼短短时间便活了起来。
步小天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娇小的淡绿色身影便映入眼帘,莫璃此刻正趴在床边,双臂垫着小脑袋枕着步小天的被子边缘睡得正香。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在莫璃的小脸上,显得十分娇俏,惹人怜爱。
见莫璃清秀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被阳光照晃得有些不舒服,步小天有心让她多睡一会儿,便想伸出另一边的手想把窗户关严实一点,却不料只是轻轻一动就惊醒了身边的莫璃。
只见莫璃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了两下,慢慢睁开了双眼,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犹如一只慵懒的猫儿。
步小天看着这样的莫璃,不由得有些呆了。
随即莫璃抬起一只手有些迷蒙地揉了揉眼睛,问道:“嗯…怎么了?”
又见到步小天抬起的手臂和那有些深邃的眼神,立刻站起身来跳开一步,做出一副紧惕的样子道,“你想干什么?想趁我睡着了占我便宜啊?”
“呃…”
步小天见莫璃刚一醒来就恢复了刁蛮的样子,还说出这样的话,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缓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解释道:“看你睡得香,想把窗子关好让你多睡一会儿,真是冤枉啊!”
“切!”
莫璃听见步小天的话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但面上却依旧作出一副不信的样子,道:“你会这么好心?我看你一定是想把窗户关严实好不让外面的人知道你要做什么坏事!哼,还想骗我!”
步小天闻言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道:“你看我这个样子做得了什么坏事?”
莫璃其实早就相信了步小天的话,只是想逗逗他罢了,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一阵“咕咕”的声音响起。
顿时莫璃面色一变,步小天也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她。
原来莫璃这几天没日没夜地照顾步小天,根本没怎么好好吃过什么东西,此时早就饿得紧了,刚刚的声响正是她的肚子发出了抗议。
步小天想打趣一下莫璃,到嘴的话还没出口,又听见一阵更大的“咕咕”的声音传来。
步小天的神色顿时也变了。
他这几天都在昏睡,昨天刚醒来一会儿就又睡着了,自然没吃过东西,此时饿得更狠,刚醒来时不觉得有什么,见莫璃好不容易露出这般窘态,刚想打趣一番,未曾想自己的肚子也抗议起来。
一时间屋里的两人一横一竖地大眼瞪着小眼,不时还从两人的肚子里传出一阵阵“咕咕”“咕咕”的声音,场面颇为尴尬,还有些滑稽。
突然,对视的两人不约而同的爆发出一阵大笑,莫璃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步小天也好不到哪里去,笑得整架床都晃个不停。
两人笑了很久才慢慢地停下来,莫璃精致可爱的小脸笑得红扑扑的,步小天原本苍白的脸上也多了几丝血色,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
两人又一语不发地看着对方,似乎都想从彼此的脸上看出一朵花儿来。
良久,步小天开口打破了沉默:“莫璃姑娘,咱们是不是该去弄些吃的?”
“嗯…”莫璃看着步小天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先是有些出神地回答了一声,又立刻反应过来,“什么咱们?你这幅样子起得来吗?老老实实的给我躺着不许乱动,我去给你弄些吃的!听见没有?”
“哦,好!我一定听话,一定好好地躺着一动不动,哪也不去!”步小天这次倒是十分听话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外面的白石一家人早就听到了屋里的笑声,知道两人醒了,却都知趣的没来打扰他们。
莫璃说完话走出外间,刚刚打开房门的时候正好遇见端着一个陶罐、一盆米饭和两只小碗来给他们送饭的白石。
白石见莫璃出来了,便将手中的饭菜都递到了她手中,笑着道:“莫璃姑娘,这是我家老婆子给你们做的早饭,这罐子里面是一罐老母鸡汤,小天恩公刚刚醒过来,你这几天也吃不好睡不好的,一定得好好补补!”
“嗯,那边多谢白伯伯了!”莫璃接过白石手中的东西,道了一声谢。
“可不敢当!”白石立刻摆摆手,道,“小天恩公帮我们除去了僵尸,还差点连性命都丢了,若不是姑娘你出手救回了他,我们就太对不起小天恩公了!你们两位可都是我们白杨村的大恩人,我们为你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当不得你们如此感谢的!”
莫璃看着眼前一脸固执的老头,心里对他的坚持也有些无奈,同时也对这些淳朴的村民感觉亲近了许多,便答道:“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客气了,您也不要老是这么客气了,我们也有些不习惯。”
“好好好!”白石见莫璃和步小天两人明明都是修行的高人,却一点架子都没有,不由得对他们越发的喜欢了,又问道,“不知道小天恩公怎么样了?”
“他已经好多了,要不您和我一起进去看看?”
“算了,你们还是先吃早饭,我就不去打扰了,等吃过早饭我们再来探望小天恩公。”白石虽然也想现在就进去看看步小天,但又想到步小天现在太虚弱,想了想还是决定等早饭过后再过来。
“那,这样也好,那您就先回去吧。”莫璃见白石这样说了,也不强求。
“嗯,那我先回去了。”
“您慢走。”莫璃跟白石道别一声,等白石转身离开以后,也端着手中的饭食转身进了屋子,来到步小天床前。
步小天见莫璃这么快就回来了,手中还端着东西,有些惊讶,道:“咦?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完鼻子微微一嗅,立刻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顿时饥饿的感觉强烈无比,眼睛死死地盯着莫璃手中的陶罐,还不停地吞咽着口水,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这是什么?好香啊!”
莫璃见步小天这样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感觉十分好玩,故意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慢悠悠地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床头的桌子上。
期间步小天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她手里的东西,若不是实在太虚弱了,只怕早扑过去了。
“这是白石伯伯他们为你熬的鸡汤。”
莫璃也不再继续逗步小天,一边拿起小碗盛了半碗米饭又盛了一些鸡汤淋在米饭上,屋子里顿时充满了鸡汤的香味,馋得步小天肚子像有只猫在不停地抓挠,挣扎着起身想去拿盛着饭的碗。
见他要起身自己拿碗吃,莫璃眼睛一瞪,道,“谁让你乱动了?给我躺回去!”
步小天刚刚撑起的身子顿时一顿,看着莫璃瞪着自己那有些“凶”的眼神,立刻乖乖地躺了回去,以为她不让自己吃饭,于是用充满恳求的眼神看着她。
连步小天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见到莫璃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竟然有些怕怕的,根本不敢反对她的“命令”。
莫璃见步小天这么听话,心里十分满意,又看到他像个没吃到糖的孩子一样有些委屈地看着自己,更是想笑。
她放下手里的碗,将步小天扶得靠坐在床头,又才端起碗来坐在床边,用小勺盛起一勺鸡汤浸透的米饭,先放在嘴边吹了吹,确定不不烫了才把勺子伸到步小天嘴边,道:“张嘴。”
步小天虽然感觉这样有些不自在,但他实在太饿了!
只好张嘴将勺子里的东西吃到嘴里,顿时感觉舌头都快化了,感觉自己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匆匆嚼了两三下就咽了下去,然后又一脸希冀地看着莫璃,更像个孩子了。
莫璃见他这模样,板着脸训斥道:“着什么急?又没人跟你抢!细嚼慢咽知不知道?”
“哦~”步小天像犯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答应了一声。
见他这样,莫璃忍不住微微一笑,,又小心地盛了一勺汤饭喂给他。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喂,一个吃,直到吃完了第三碗,步小天才摇摇头表示自己吃饱了。
此时莫璃才拿起桌上的另一副碗筷为自己盛了一碗,慢慢地吃了起来。
看到莫璃先喂他吃饱了才自己吃,步小天仿佛感觉到一股暖流缓缓流遍全身,看着莫璃的眼神变得愈加温柔,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看着莫璃吃着饭。
连吃了两碗饭过后,莫璃才吃饱,看来确实是饿得紧了。
莫璃吃完后放下碗筷,转头看见步小天定定地看着自己,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喂,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吃饭的样子很好看。”步小天说话的样子有些不自然,竟有些微微脸红了。
“你,臭流氓!”莫璃一听步小天这话,脸色“腾”地一下就红了,轻啐了一声,连忙收拾了两人吃剩的东西,飞快地逃出了屋子。
步小天就这么看着莫璃离开,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还有几分迷茫,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按自己平时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如此轻浮的,但刚刚好像就是自然而然话到嘴边就顺口说出来了。
转而,步小天又想起了莫璃,初次见面的时候,她古灵精怪,还有些刁蛮任性,那时他的心里虽说不讨厌她,却也谈不上喜欢,顶多把她当个路人而已。
到了后来她追了自己整整一天,累得那个样子了都不放弃,才发现她也有如此倔强的一面,他的心里不由得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再到现在,自己受伤以后是这个女子救了他的命,她还不眠不休地照顾自己,步小天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了。
是感激?
还是喜欢?
他拿不定,他的心里很乱,很矛盾。
卷一 第十六章 顿悟
他身上还有血海深仇没有报,他已经知道仇家很厉害,复仇的路肯定很艰难也很危险,他不想让莫璃卷入这样的危险里面。
可是要让他忘记她,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
过了半个多时辰,莫璃依旧没有回来,步小天有些担心,正当他想要起身出门去看看怎么回事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起来似乎人数不少。
步小天有些奇怪,这些人好像是来找他的?
片刻,房门外果然传来了白石的声音:“小天恩公,我们能进来吗?”
“进来吧。”步小天听到白石的声音,心里有了猜测。
得到步小天的同意,有几个人推开门走进了步小天的房间,领头的正是白石。
步小天感觉其他几人有些面熟,好像是在那天看告示的时候见过他们。
一行人来到步小天床前站定,带着感激的神色看着步小天,白石开口道:“小天恩公,您可感觉好些了?”
“嗯,好多了,不知道这几位是谁?”步小天回答了一句,又看着白石身旁的几人询问道。
“哦,他们是我们村子里的村民,您来村子里的那天见过的,这是杨谢,这是白里,这是杨蒙,这是白凡,这个是我儿子白岩,那天晚上就是他把您从山林里背回来的。”
白石指着几人一一为步小天介绍了他们的姓名,又道:“这几天大家都特别担心您,听说您醒过来了,大家都想来探望您,又怕您身子太虚弱打扰到您,所以选了几位代表过来,一来是看看您恢复的怎么样了,二来是想表达一下我们的谢意。”
“哦,原来是这样,怎么只有姓白的和姓杨的?”步小天了然,又问道。
“是这样的,小天恩公您有所不知,我们村子之所以叫白杨村,一是因为村子里面最多的就是白杨树,二是因为我们这里大部分人都是白杨两姓,极少有外姓之人,所以得名白杨村。”白石当即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白老伯你们别太客气了,叫我小天就好了,不用这么客气的。我身为正道弟子,自然是要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为你们排忧解难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你们这样反而让我有些当不起了。”
步小天听白石一说才明白原来白杨村的名字竟是这样来的,顿时有些恍然。
又见白石一口一个恩公地叫他,有些不太习惯,就让他们不必如此客气。
那几人见步小天一点架子都没有,对步小天更是尊敬有加,其中那个名为杨谢的老者见到步小天以后老泪纵横,对着步小天深深一拜,道:“多谢小天恩公除了那作恶多端的僵尸,为我儿报了仇!”
原来那僵尸这半年来害了村里人不少人的性命,杨谢的儿子便是其中之一,杨谢只有一个儿子,儿子被僵尸害死后,杨谢便生了一场大病,如今大仇得报,心中郁结得以解开,身体也好了许多,一家人对步小天都是感恩戴德。
其他几人见杨谢如此,也都对着步小天深深一拜,感谢道:“多谢小天恩公除此妖魔,还我白杨村一个太平!”
步小天见大家都对着自己行礼,有心想要躲开,却又因为躺在床上,实在是不方便动弹,只好无奈地受了这一礼,口中连忙说道:“大家快快请起吧!我实在当不得各位如此大礼,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都说了,叫我小天就好,别再恩公恩公地叫我了。”
“小天,您救我们整个村子于水深火热之中,若是如此恩情都当不得这一拜,那还有谁能当得?而我们白杨村的人若是连如此大恩都不思报答,又叫别人怎么看我们呢?虽然您是仙人,我们没有什么能帮到您的,但我们一定会将您的恩情牢牢记在心底,永远不会忘记的!”步小天语毕,大家都站起身,一位看起来像个教书先生模样的老者开口道。
老者名叫白凡,年轻时读过不少书,去过许多地方,在整个村子里也是一位德高望重老人。
“这,好吧,不过以后别再这样客气了,你们这样让我实在是有些不习惯,就把我当做一个普通人就好了。”步小天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们的感激,接着又开口说道。
“好,就按小天你说的,大家都按小天说的做吧。”
白石开口说道,众人听了也都点点头表示同意,看得出来白石这个村长在村子里威望还是很高的。
见步小天脸色还是有些虚弱,又说道:“咱们都先回去吧,不要打扰小天养伤了,小天,那我们都先走了,你好好养伤吧。”
白石说完,几人都向步小天告辞离开了屋子,最后当白石走到里间房门的时候,步小天开口叫住了他:“白石老伯。”
白石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问道:“小天,有什么事吗?”
“那个...不知道莫璃姑娘去哪了?”步小天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问道。
“哦,莫璃姑娘出去为你采药了,说是有几味药必须要新鲜采摘的才能治好你的伤。”白石见步小天问起莫璃的行踪,顿时露出一副“我懂”的样子,笑着说道。
“哦,那没事了,白石老伯您去忙吧。”步小天听莫璃为了自己专门去采药,心中一暖,不再多说什么,便让白石离开了。
白石出门以后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一眼步小天的房间,微微一笑,便抬步离开了。
步小天等众人离开以后,靠坐在床头,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正是他从小随身带着的那块玉佩,看起来有些出神的轻轻地摩挲着,嘴里喃喃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莫璃回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中天了。
她回来以后径直来到步小天养伤的屋子,见步小天仍旧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也没有打扰他,脸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就悄声地退出去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莫璃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走了进来,此时她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步小天也已经醒了过来,靠坐在床头,见莫璃端着药来到自己床前,微微笑了笑,道:“你回来了啊?”
“早就回来了,来,把这药喝了。”莫璃说着便将手中的药碗送到步小天嘴边,要喂他喝药。
步小天看着那只端着药碗的手,眼神一凝,道:“你受伤了?”
“没事,就擦破点儿皮,不碍事的。”莫璃见步小天注意到自己手上的伤,送药的动作一顿,面上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怎么那么不小心?”步小天见她这般不在意自己的样子,心里没来由地有些生气,语气也带上了一丝责备,奇怪的是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会有些生气。
莫璃听着步小天略带责备的话,知道他是因为关心自己,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有一丝甜蜜一闪而过,但她的心里马上变得有些挣扎。
心里虽然很不平静,莫璃的神色却没有什么变化,把手上的药往前一递,道:“快先把药喝了吧,凉了就没有效果了。”
步小天清楚莫璃一定是为了给自己采药才受的伤,心里一阵感动,同时也有些心疼,便不再多说,低头将碗里的药慢慢喝下,这才抬起头,开口想说什么。
莫璃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见他将药喝完了,立刻对他说道:“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莫璃便转身准备离开了。
步小天见莫璃走到了里间门口,开口叫道:“莫璃!”
“怎么了?”莫璃闻言转身。
“好好照顾自己。”
“嗯。”莫璃说话的时候已经再次转过身去了,步小天看不到她的神情。
莫璃离开了步小天的房间,坐在院子里的小凳上,对着眼前的药罐发起呆。
她在采药时遇到了一个被斗篷遮住了全身的神秘人。
“你好,莫璃姑娘。”
“你是谁?”
“一个不该存在的人。”
“不该存在的人?”
“嗯,别害怕,我对你没有恶意。”
“那你拦住我干什么?”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离开他。”
“谁?”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为什么?”
“和他在一起你会失去很多。”
“只要能和他一起,我不在乎会失去什么。”
“那如果是你的命呢?”
“你要杀我?”
“我说过,我对你没有恶意。”
“那你的意思是跟他在一起的话,我会死?”
“是的,而且他会因为你的死很痛苦,生不如死。所以趁着现在你和他都陷得不深,离开他吧,对你对他都不算是坏事。”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也不会解答你的这些疑惑,药王谷的小公主。”
“你...”
这是莫璃和那个神秘人的全部对话。
那个人的语气从始至终都很平静,他似乎知道很多事,但是还不等莫璃多问,那人就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他的修为很高!
这是莫璃对神秘人的全部认知。
......
接下来的几天,步小天的伤势好得很快,第二天就可以下地了,在莫璃的搀扶下,慢慢地走出了房间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或者是到村子里逛一逛。
村子里的人们见到他们的时候都会笑着打招呼,显得很友好。
毕竟步小天是他们村子的大恩人,而莫璃又救了步小天的命,也就算是他们的恩人,村里人自然对他们二人极好。
其实在步小天第一次出门的时候,大家见到他就跟见到下凡的神仙一般,恭恭敬敬地简直让步小天受不了,在步小天的再三坚持之下,他们才改变了一些态度,不再表现得那么夸张了。
这一天,步小天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一个人走在村外的田埂上,感受着拂面的微风,看着在微风里翻滚的金黄的秋稻,心里一片宁静。
突然步小天心有所感,对于修习的心法里的一些地方多了一些不同的理解。
此时四下无人,也没有什么危险,步小天索性在原地坐下,片刻间便入定了。
步小天这一坐就坐到了天黑。
莫璃等人这么久没见到步小天,担心得都快疯了,几乎发动了全村的男子出来寻找。
当他们看到盘坐在田埂之上的步小天的时候,只感觉到此时的步小天缥缈不定,周身有淡淡的云气缭绕,似乎要完全融入天地之间。
他们不敢打扰他,就在远处默默地守着步小天。
步小天醒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身上的伤势竟已经完全痊愈了,连一点虚弱的感觉都没有。
一转眼正好看见一脸崇敬的众人,以及不远处一脸笑意地看着他的莫璃,当即起身向他们走去。
众人见步小天过来,眼里的神情竟然显得有些狂热。
刚步小天给他们的感觉当真如飘然的神仙一般,等步小天靠近的时候,他们自觉地向两旁退开,为步小天让出了一条路。
莫璃笑着走到他身边,略带些打趣的低声对他说道:“这下你在他们眼里真成了活神仙了!”
步小天闻言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带着众人一起向着村子里走去。
一路上村子里的那些人都远远地跟在两人身后,不敢靠近两人,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跟他们说话。
对此步小天更是无奈,却也没什么办法。
看来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回到了村子里,步小天先对着后面的人们说了一声:“大家别再跟着了,都回去吧。”
见大家都离开以后才回到住的地方,他和莫璃就住在白石的家里。
白石的儿子白岩此时也跟在他们身后,慢慢地走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步小天二人,眼里一片崇敬。
卷一 第十七章 正魔
不多时三人便回到了白石家里,匆匆吃过晚饭以后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步小天回到房里,并没有立即睡觉或是修炼,盘膝坐在床上算了一下日子,才发现距离自己当初下山已经一月有余了。
不知道师父师兄和云影他们怎么样了,自己不在山上估计没有人能管得住那个调皮的小丫头了吧?
想起山上的一切,步小天竟有些莫名的思念,他决定明天就离开这里,回玉虚门。
但不知怎么的他又想起了莫璃。
他觉得她跟云影有些像,都是一样的调皮任性,却又有些不一样,影儿在山上其他人谁的话都不听,唯独对他是言听计从,而莫璃虽然修为不如他,却不知为什么让他有些无从反抗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她救了他的命吧。
想到自己回山以后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来了,也见不到莫璃了,步小天的心里竟有几分不舍,甚至让他回去的决心都有些动摇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女子竟在他的心里占有了这么大的空间。
转念步小天心里又有些纠结,有些自责,他还有大仇未报,怎么能够将心思花在这些事情上?
心里越来越烦,步小天索性不再去想这些,当即静下心来,开始修行本门心法《道玄经》。
白天的那一点感悟对他可谓是至关重要的,以往许多于修道之上的疑惑都有些豁然开朗的意思,如今真气运行越发地流畅,让他身心皆有一种舒爽不已的感觉,很快他便沉浸在了修炼的气氛之中。
另一边,莫璃回到房间以后也没有上床睡觉,她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着天空中的一弦弯月,脑子里想的全是步小天的一切,他们的相遇,他们的相识,到后来相处的点点滴滴......
但那个神秘人的话却一直萦绕在她心头。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她和步小天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莫璃不愿意相信这些,但神秘人跟她说这些的时候虽然一直表现的很平静,甚至连语气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却仿佛有一种让她不得不相信的力量。
她忍不住想,如果她真的会死,会让他痛不欲生,那么也许离开他才是对两人都最好的选择吧?
一夜无话,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山巅的时候,步小天打开房门走了出来,看着晨雾下的山村,步小天的心里有一丝说不出的宁静和舒畅。
步小天找到同样是刚刚起床的白石,白石见到步小天,脸上布满了笑意,道:“早啊小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步小天也笑着开口道:“白石老伯,我是修行之人,用不着睡太久的。”
“呵呵,修行好啊,得道成仙,长生不死,逍遥于天地之间,真是令人向往啊!”白石感叹道,语气里满是羡慕。
“呵呵,白石老伯你只听人说修行好,却不知修行一途的艰辛。
虽然修行者寿命超过常人,却又有多少人是寿终正寝的?
自古以来正魔两道相争,虽说是天下人受苦,但冲在最前面的却都是修行者。
至于得道成仙,虽是人人都在追求的,但却从没有听说过有谁能真正得道,甚至连道究竟是什么都无人能说得清,又如何能得道呢?
凡人虽然寿不过百载,却不用时常在生死间徘徊,能安稳度过一生,尝遍人生的酸甜苦辣,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想不到小天你小小年纪却有如此见解,说得老汉我都无言相对了,当真是后生可畏啊!”白石见步小天的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对步小天十分欣赏,不由得赞叹道。
“白石老伯你过奖了,我不过是在山上的时候听几位师兄说过这些,勉强记了些罢了,实在是当不得如此赞誉!”步小天连忙谦虚道,这些道理确实是听师兄们以前说起的。
“呵呵,依你师兄所言,修行之人难道还比不上我们这些山野之间的普通人吗?”白石见步小天如此谦虚,也就不再跟他较真,转而问道。
“那倒也不是,按师兄们所说,修行之人超然物外,虽然不能摆脱死亡,却也寿可达数百载,不会被世间的疾病缠身。
修为稍深者便已不惧寒暑,到了一定境界更可以借助种种手段飞天遁地,修成辟谷之术更可以让人数日乃至数月不饮不食都没有什么不适,基本上算是摆脱了衣食住行的羁绊,在这些方面是比普通人强上许多。
但是修行者也有修行者的烦恼,虽然我们掌握着比普通人强大的本事,却也有着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对手。
我们正道有玉虚门、玉佛寺、药王谷三大宗门为首的诸多修行宗派维护天下安定,魔教却也有黑炎殿、圣魂山、天毒门以及妙玉宗四大宗门以及无数邪修为祸天下。”步小天摇摇头,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老朽有一事不明,按理说修行只为长生得道,为何又会有正魔两道之分呢?”白石闻言若有所思,又问道。
“老伯你却是不知,修行之道原本确实是只为求长生不老得道飞升,但是修行者毕竟还是人,是人就还有欲望。
有些人在掌握了强大的力量的时候欲望也变得无法控制,沦为魔道,还有些修行的法门残忍至极,或是吸人精气修为,剥取他人性命换来自己修为境界的增长。
如此种种原因之下,那些为一己之私残害他人的与另外一些心怀天下以救世扶弱为己任的人便分成了正魔两道,并一直争斗不休。”
“那既然如此,魔道应该是人人得而诛之,又为什么这么久以来还能长久存在呢?”白石听到这里,对正魔两道算是有了一些粗浅的认识,只是对魔道的不覆灭还是有些疑惑。
“看起来确实是这样,魔教如此作恶多端,虽然一直被天下唾弃憎恶,却一直没有消亡于世间。
魔教功法强纳天地元气于己身,加以凝练,体内凝练的天地元气越多就越厉害,有言说魔教功法乃是‘一颗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甚至有些残忍的功法还能强行吸取别人的精元和元气!
这样的修炼法门虽然进境快,可以让人快速突破瓶颈,但是一个人体内强行容纳这么多的元气,稍有不慎便是元气暴走,轻则筋脉尽断,沦为废人,重则爆体而亡,凶险之极。
但是这世上总是有一些人想走捷径,修行之人最大的渴望就是境界的提升,有些人资质不佳,到了一定境界便止步不前,久而久之,便会有那么一些人受不住诱惑,坠入魔道。
如此,虽然魔道无数年来一直被打压,却仍旧苟延残喘,甚至有时魔道之中还会出现一些经天纬地之才,一度压得正道人士抬不起头。”
“什么?竟然还有这样的事?”白石一听到正道居然还有不敌魔道的时候,十分的惊讶。
“是的,传说在两千多年前,玉虚门还没有创立时,祖师爷那时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道童。
当时魔教教主仇天刃魔功大成,凭借一身惊天动地的修为硬是以雷霆手段统一了当时派系如林的魔道,其后竟率领魔教之人将当时正道几大宗门一举击溃。
一时之间魔教声势大盛,正道之人几乎被赶尽杀绝,若非后来玉虚门、玉佛寺、药王谷三位祖师爷得了大造化,联手之下将仇天刃击毙于魔山之上,只怕天下危矣!”
说起传说中的几位祖师,步小天的脸上浮现出敬仰神往的表情。
“那这样说来,岂不是魔道永远都不会消失了?”白石听到这里,也是对那些传说中的人物向往不已。
“道家自古便有‘万物负阴而抱阳’一说,阴阳相克而又相生,是为太极。
按我二师兄所说,这正与魔就像是这太极的阴阳两面,阴阳虽然相对却又在一定程度上相互依存,正如有光就有影,真正的道或许就是在这阴阳之间的那一丝微妙平衡吧。”
虽然步小天说是这么说,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太明白这些话的含义。
“呵呵,老头子听不懂你说的这些道不道的,只要我的儿孙平平安安的,地里的庄稼长得好,没有天灾人祸,我就很高兴了。”
白石也只是个普通的村民,自然也是听不太懂那些玄妙的大道理的,笑着说道:“好了,小天,咱们去看看我家老婆子饭做好了没有,老了老了,聊了这么一会儿居然就饿了。”
“好啊,正好我也有些饿了。”
步小天说完便跟着白石来到另一边的屋子,正是厨房。
只见此时厨房里两三道身影正在忙碌着,其中一位身形有些佝偻的老妇人便是白石的妻子,另一个莫约三十岁上下的女子乃是白岩的妻子也就是白石的儿媳,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不是莫璃又是谁?
白石见莫璃竟然也在厨房帮着做饭,顿时非常惊讶,出口问道:“莫璃姑娘,你怎么在做饭?老婆子你们怎么能让莫璃姑娘这样的人来干烧火做饭这样的杂事呢?”
“哎呀白石伯伯,是我自己要跟白伯母她们学做饭的,你就别怪她们了!”莫璃见白石对婆媳两人发起了脾气,连忙解释道。
“唉,莫璃姑娘你这是何必呢?你想吃什么让他们给你做就是了,又何必亲自去学呢?”白石见莫璃求情,也不好再发脾气,只是有些愧疚地说了一句。
“白石伯伯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们又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里,总是要离开的,学会了做饭,以后就不用再为吃的发愁了!”莫璃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竟是微微有些泛红,话也没有说完。
“哦,懂了懂了!”莫璃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半,白石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面上带这意味深长地笑意看了一眼身旁的步小天,见步小天竟也有些扭捏的样子,不禁放声大笑了起来。
而白家婆媳也是面带笑意地看着两人,让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险些就夺门而逃了。
白石笑了一阵也不再多留,带着步小天到正屋一边等待一边又聊起了其他的事。
不多时,饭菜便做好了,一盘盘热腾腾的饭菜被端上桌来,虽然都是农家饭菜,看着确实十分诱人。
步小天跟大家一起坐到桌上,白石说步小天是客,让他先动筷,这几天一直是这样。
步小天也差不多习惯了,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青菜叶放到嘴里,青菜入口的那一刻,步小天神情一变。
卷一 第十八章 离开
“怎么了?”一旁的莫璃一直注意着步小天的神色,见他神色有些古怪,不由地心头一紧,连忙问道。
“这道菜是你做的吧?”步小天勉强将口中的菜咽下,看着莫璃,过了一会儿才问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难道不好吃?”莫璃见步小天竟然一下子就猜出了这道菜是她做的,神色有些奇怪,不由得有些紧张地问道。
步小天没有立刻回答,喝了一口汤。
等神色恢复了正常,这才开口道:“没有没有,很好吃,你肯定没自己尝吧?来,快尝尝自己的手艺,这么好吃的菜,等会儿别被他们抢光了。”
说着步小天还动手将盘中的菜夹了一些放到莫璃的碗里,看上去倒像是真的怕她吃不到的样子。
莫璃此时早已被步小天突然的关怀弄得心花怒放,根本没有看到步小天眼底那一抹隐藏的那一丝促狭笑意。
满面笑容地夹起碗里的菜吃到嘴里,就在菜入口的那一刻,莫璃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紧接着是一阵“呸呸呸”的声音,莫璃将嘴里的菜吐了个一干二净,末了还拿起一个杯子倒了一杯茶水漱了一遍口,这才恶狠狠地转向步小天,骂道:“步小天你个混蛋!你故意整我是不是?”
“哈哈哈…”步小天在一旁看得早已经大笑不止,好一会儿才勉强止住笑,道,“这可是你自己做的菜,没想到你的厨艺竟然如此‘出色’,佩服佩服!”
“你!不准再笑了!再笑小心我让你把这剩下的菜全部吃下去!”莫璃听到步小天如此“夸奖”她,顿时心里一阵气闷,还有一丝淡淡的失落,但是面上依旧是一副凶狠的样子,狠狠地威胁了步小天一把。
步小天闻言真的不敢再笑了,生怕惹毛了莫璃,只好赶紧低头拿起手中的碗吃起饭来。
但从他不断微微微抖动的肩头看来,他忍得也很辛苦。
莫璃狠狠地瞪了一眼步小天,也捧起面前的碗一口一口地吃起饭来。
不过看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碗里的不是饭菜而是步小天的肉,看得身旁本来忍着笑的的步小天脊背隐隐发凉。
一旁的白石等人都只是带着笑意地看着桌上的两个年轻人,识趣地没有打扰两人的斗嘴打闹,只是慢慢地吃着饭。
一顿饭就在这样有些奇怪的氛围中吃完了。
在大家都吃完饭以后,步小天开口道:“白石老伯,我下山至今已经一个多月了,这几天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今天就打算回去了。”
“小天,你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是不是我们那里照顾的不好了?”白石听说步小天要离开,有些着急。
“没有,白石老伯,不是你们的原因,你们别多心!我下山的时候跟我师兄说过一个月之内就回去,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是山门大比了,我真的不能再多耽搁了!”步小天见白石着急的样子,解释道。
“也是,你们这样的人注定是不可能在我们这样一个小地方带一辈子的,不知道小天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白石听闻步小天要走,流露出一丝不舍,但随即便释然了,转而问道。
“我想今天就走,越早越好。”
“也好,趁着天色还早,还能多赶些路,我去通知村里人,大家送送你。”
白石见步小天说话的时候眼里流露出一丝思念,也不再挽留,说完不等步小天再开口便转身出去了,想是去通知其他人了。
“小天啊,你是个好孩子,伯母是真舍不得你离开啊!但是伯母知道留不住你,只盼你将来如果有机会的话能回来看看我们。”
白石的妻子看上去十分的不舍,眼睛也不禁有些湿润。
“伯母,您放心,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看望你们的!”
见老人这样,步小天也有些伤感。
“好孩子,你先去收拾东西吧,我去给你准备些干粮。”
老妇人似乎是怕自己忍不住眼泪,说完后也带着儿媳妇匆匆离开了。
“小天兄弟,你拯救了我们村子,我白岩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是你记住,今后只要你需要我,就算是拼了命我也会帮你的!”
白岩见父母妻子都走了,也极为郑重地对步小天承诺。
“嗯,我会记住的!那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步小天听着白岩的话,心里暖暖的,也认真地回答了一句,然后便离开了屋子,回去收拾东西了。
莫璃自从听见步小天说要离开,便一语不发地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步小天离开,也对着白岩招呼了一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久,步小天手拿着宝剑,背着一个包袱来到了村口,只见所有人都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这些人手里或多或少地拿着些东西,眼里有感激,也有着尊敬的神色。
步小天找了一圈,却不见莫璃的身影。
大概是不愿见到这离别的场景吧?
等到步小天走近以后,众人纷纷围了上来,一时之间步小天耳边充斥着各种感谢的声音,令他感觉到有些晕头转向。
最后还是白石开口阻止了众人的喧闹:“大家先静一静。”
等大家都安静下来以后,白石又才对步小天说道:“小天,这是我们当时筹集来请人除妖的钱,你拿着,算是表示一下我们的感谢吧。”
见白石将一个灰布包裹递给自己,步小天连忙伸手推了回去,道:“白石老伯,我已经说过了,我是正道弟子,为你们消灾解难是理所应当的事,报酬就不必了,这银子你们收回去吧,我是不会要的。”
白石见步小天不肯收银子,仍然不肯放弃,劝说道:“小天你就收下吧,你不收下叫我们如何能够安心啊?”
“白石老伯,你们的好意小天真的心领了,但这银子我真的不需要,我是修行之人,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如果今天我收了这银子,这些年的修行是会折损的,以后也不好再来村子里了!”
步小天见白石还是不死心,于是搬出了修行之事,反正他们也不懂。
“这...好吧。”
白石见步小天都说到如此份上了,只好作罢,他可不敢坏了步小天的修行,转而又拿出一包干粮:“既然你不肯收银子,那这些干粮你一定要带上,都是些普通吃食,你要是再不要,我可当你嫌弃了啊!”
“好,我收下!”步小天拒绝了收下银子,也不好再拒绝白石的一番心意,只得接过装着干粮的袋子。
这时一位中年模样的女人从人群中走出来,不由分说先将一个小包袱塞到了步小天手里。
这才开口道:“小天恩公,你看着跟我儿子一般大小,却这么有本事,我看你衣服都旧了,其中一件还破了好好几个大洞,换来换去就那么两件衣裳。
这是我这几天为你做的一件衣服,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代表了我的一点心意,算是代我死去的丈夫和孩子为恩人表达一点谢意吧。”
这女人的丈夫和儿子在几个月前就被僵尸残忍地杀害了,本以为报仇无望,如今步小天除了那僵尸,在她看来步小天就是天大的恩人。
见大家都有要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自己的意思,步小天赶忙开口道:“刘大嫂的东西我就收下了,算是接受了大家的感谢,至于你们的东西太多了,我实在是没办法全都带上。
这样吧,以后的日子里,我希望大家多帮衬帮衬村子里失了亲人的人们,就算是感谢我了,不知道大家看看这样行不行?”
“小天恩公是我们整个村子的救星,小天恩公说怎么样我们就怎么样!”
“好!我们听恩公的!”
“对!听小天恩公的!”
……
众人听步小天这样说了,都十分地赞同。
步小天的目光又从人群里扫过,还是没有看到莫璃的身影,心里不由得有一丝失落。
但随即他便整顿好心情,对着身前众人挥了挥手,转身向着远离村子的方向走去。
此时已近深秋,天上虽然一轮骄阳高挂在山巅,却也并不燥热,不时有一阵阵清风拂过山林,传来树叶“沙沙”的声音,还有不知名的鸟儿在欢声歌唱。
少年的身影在众人的眼里一步步远去,最终消失在小路的尽头,相送的村民久久不愿散去。
转眼步小天离开白杨村已经三天了。
这三天里步小天白日赶路,到了夜里如果遇到人家或者客栈就去投宿,若是到了天黑行至山野间就干脆在荒野之中打坐休息。
他一直没有御剑,似乎在等着什么,但是这三天里他一个熟人也没有遇到。
这天夜里,步小天在一片山林里休息,在靠近一棵大树的空地上升起了一团篝火,他靠在大树的树干上,随意地吃了些干粮,喝了几口水。
看着舞动的火焰,步小天想起了多日之前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一片山林,那个篝火旁倔强的少女的影子似乎随着火焰在他的眼前摇曳。
想起莫璃,步小天的嘴角不禁微微上翘,那个俏皮可爱的少女似乎总能给他的内心带来一丝光亮,跟她在一起待久了步小天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步小天离开村子的时候,莫璃并没有跟他一起离开,步小天原本以为她会追上来,但是这些天来步小天完全没发现莫璃跟上来的迹象。
似乎那个神秘的少女就此消失了,甚至有时候步小天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奇妙的梦。
越想步小天越是睡不着,索性盘膝坐在原地,修习起了神秘玄奥的《天经》,身前的火堆因为没有新的柴火加入,也渐渐地熄灭了。
今夜无月,甚至连满天的星斗都看不到,整个天地间一片漆黑,纵然是修行之人不仔细查探的话也不会发现正在树下打坐修炼的步小天。
深秋夜寒,没有风声,就连虫鸣声也少了许多,只有远处的山林里不时传来一声声鸟兽夜啼,偶尔有夜莺飞起,翅膀扇动间发出扑棱棱的声音。
“嗷呜——”远处响起一声狼嚎,似在呼应同伴。
“嗷呜——”不多时从另一个方向同样传出一声狼嚎,像是回应同伴的呼唤。
不到片刻,山里接二连三地传出狼嚎之声,而且越来越近,似乎是嗅到了外来生人的气息。
卷一 第十九章 夜战
步小天的眼睛猛地睁开!
他四周不时响起树枝被轻轻触动的“簌簌”声。
突然,“咔嚓”一声轻响,一个细小的干枯树枝被折断。
黑暗中亮起了一点点绿色的光,那是狼的眼睛,即使看不清它们的样子,步小天也能感受到它们骨子里散发的冰冷杀意!
步小天悄悄握紧了手中的剑,真元暗运,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狼群并没有立刻发起攻击,就这样包围着黑暗中的步小天,缓缓向他靠近,似乎要击溃眼前这个猎物心神,又像在寻找他的破绽。
林中的嚎叫声此时已经停止,孤独的少年与虎视眈眈的狼群在黑暗中默默地对峙着,双方都没有轻举妄动。
狼群的耐性很好,一直静静地围着步小天,若是换做普通普通猎户,遭遇到如此情景,恐怕早就意志崩溃,惨死于狼群利爪之下了。
但步小天不是普通人,经过常年的修行,他的耐性甚至比群狼还要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是一炷香,又像是好几个时辰。
狼群终于忍不住了,黑暗中响起一声悠远的嚎叫。
“嗷呜——”
狼群似乎得到了命令,冰冷的杀气陡然变得凛冽——狼群要动了!
步小天此刻也全身紧绷,真气含而不发,手中的宝剑即将出鞘。
突然,天际一道流光飞速坠落!
与此同时浩瀚的气息覆盖了整片山林。
感受到这股气息的同时,狼群竟在第一时间落荒而逃。
高手!
步小天也是心中陡然一惊,迅速屏息凝神,体内真气流转似有似无,抬头看向流光落下的方位,身体一丝动作都不敢有,生怕惊动了这突然落下的陌生高手。
若是此人是正道人士倒还好说,若是魔教之人,一旦被发现,步小天性命堪忧!
就在步小天心念电转之间,又有数道流光从天际落下,看其方位,正好将先前落下之人围在中间,看样子那人是被追杀之间无意落到此处的。
夜色太浓,又隔了一段距离,借着林子中间那些低矮树木的遮挡,那些人都没有发现数丈之外的大树下的步小天。
步小天运足目力,却也只能勉强看到那是六道身影,至于是男是女,是何面容,一概看不清楚。
几人落下之后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在黑暗中对峙着。
场面和先前步小天跟狼群对峙的情形何其相似?
不过是将群狼换成了人罢了。
只是有些时候人比狼还很!
这让步小天暗暗感到有些滑稽,但他此时根本不敢有任何异动,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得出几人都是高手,自己绝不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对手。
几人对峙了片刻。
其中一人似乎终于按捺不住了,开口道:“断九州,你已经是穷途末路了,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至少还能留个全尸!”
声音听起来有些尖厉,还有些小人得志的意味,应该是外围五人之一。
“呸!韩墨生,枉我平日那般待你,你竟勾结外人来害我!”
出言的应该是中间那人,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看样子是受了重伤,但却听不出半分胆怯之意。
“断先生好气魄!如此境地竟丝毫不露怯色,在下佩服!”又是一人出言,听起来中气十足,应该是那身材高大之人。
“哼!樊横岳,想不到你这不正不邪之人也会跟这些小人来偷袭于我!”
“断兄,当年我曾欠下韩墨生一个人情,樊某人向来言出必践,如何能够不来?你放心,如若今天你能生还,樊某人绝不会再对你动手!”
那高大汉子向着中间被称为断九州的人一抱拳,掷地有声地说道。
“好!”断九州闻言只说了一个好字,转向另一边一个身材纤瘦的身影,道:“魅娘子难道也是为了一个人情来围杀我断某人的吗?”
“咯咯咯…”那纤瘦的身影竟是位女子,闻言娇笑了几声,声音无比妖娆魅惑,听得步小天都有些心神动摇,心道这女子好高深的媚功,赶忙运功凝神,才没有着了道。
经意间又听那女子妖娆妩媚的说话声音响起,话里的内容却是杀机四溢:“断先生刚刚不是说了吗?这些人是小人,我是女子,古语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们自然是要一起来要了你的命!”
“不用与他废话,一个将死之人,赶紧动手一起杀了他!”
又是一个不同于其他四人的声音响起,似乎忍受不了几人如此啰嗦,此时他正背对着步小天。
那人话音落下,便率先出手,只见一柄赤色铁扇轻轻一扇一道赤红的火光便向断九州飞射而去。
其他四人见那人动手,也不再废话,纷纷各施手段向段九州攻去。
那韩墨生手持一柄似剑非剑的奇怪法宝,出手之间很辣无比,真气鼓动间,一道道豪光从手中法宝飞出斩向断九州,简直是招招夺命。
樊横岳手中法宝乃是一杆长枪,在其手中舞动之间威势逼人,整杆长枪如一条虬龙,寒芒所至,山石草木无不碎裂飞翻,当真是一枪横山岳,傲气扫九州。
那被叫做魅娘子的女子使的是一串银色的铃铛,看着十分小巧可爱,但每当铃铛响起,传来阵阵“叮铃叮铃”的声音,却扰得人意乱神迷,若是修为稍低之人只怕当场便被控了心神任人宰割了。
还有一个身形微微有些矮小之人,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也不见他驱使什么法宝,只是动起手来周身黑雾缭绕,四周草木但凡有碰到黑雾的全部生机尽失,化为一捧枯枝,那黑雾看着不甚起眼,竟是有着剧毒。
被几人围攻的断九州见几人攻来,长啸一声,只见其手一伸,手中便多了一杆方天画戟,纵横捭阖,好不威风!
断九州手持方天画戟荡开韩墨生手中怪剑,顺势身形一转避过几道袭来的火光,同时长戟一挥卷起一阵狂风吹开了剧毒的黑雾,正好迎上横扫而来的长枪,只听“当”的一声巨响,盖过了那惑人的铃声。
如此几人在步小天身边不远处交战腾挪,声势可谓惊天动地,震得他藏身的这棵大树都隐隐发颤。
步小天不敢擅动,悄悄将身子藏在树后,伸头看向交战之处,只见得断九州虽处于众人围攻之下,却并不慌乱,往往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或挡住或避开对手致命的招数,看得步小天心头敬佩不已。
但断九州毕竟受伤在先,又被人围攻,虽然一开始不落下风甚至偶有还击,但时间一长受身上伤势所累,出手便不似一开始那般干脆利落,渐渐攻少守多,到后来更是只见防守全无反击,如此下去势必要落败。
步小天看着在法宝的光芒掩映下,断九州身上添了不少伤口,有心跳出去帮帮忙。
人们总是喜欢帮助看上去弱势的一方。
然而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些什么人,又怕自己修为不足不但救不了人反而将自己也陷在里面,便一直在一旁躲着静观其变,没敢贸然出手。
只见几人一边交手脚下的位置一边变换,所站的位置早已经不再是刚刚落下的地方,离步小天藏身之处也越来越近。
又一次交手间的停顿,那手持赤铁扇之人正好面对着步小天,借着几人法宝散发出的豪光,步小天看见那人胸口的衣襟之上赫然绣着一朵金红色的火苗。
看清那火苗的瞬间,步小天脑子里“轰”的一声,深埋于心底的记忆刹那间在步小天脑中翻滚而过,他清楚地记得,十多年前那个雨夜那群屠杀整个村子的恶魔衣物之上也是绣着一缕火苗,领头之人身上的火苗图案更是与眼前之人一模一样!
他是黑炎殿的长老!
怒气涌上心头,直冲天灵!
步小天双眼赤红,脑中一片空白,此刻再也顾不得隐藏自己,手中宝剑“噌”的一声离鞘而出,带着深青色的玄光直刺那拿着赤铁扇之人的面门而去。
此时步小天心中悲怒,下手丝毫没有留半分余力,一心只想杀了对方。
突然杀出的步小天让交战的几人都是一惊,手里的动作也不由得一缓,几人显然都没想到在这山野间会突然杀出一个看着十分疯狂的小子,先前竟然没人注意到他!
不管众人心里是如何作想,步小天的剑已经到了那持扇男子的身前。
那人只来得及纵身向一侧闪避,但还是晚了一丝,只听一声惨叫“啊!”然后便看见一条手臂高高飞起,落在了不远处,手里还捏着那柄赤铁扇。
竟是那人的右臂被步小天一剑斩落了下来!
那男子落在一旁,身形一个踉跄,刚欲开口,却见步小天再度持剑杀来,顾不得疼痛,连忙召回法宝招架。
奈何他先前大战一场真气亏空,刚刚又被斩去一臂,实力大损,在步小天手下竟是连连暴退,看起来似乎随时会被步小天斩于剑下。
其他几人这时也反应过来,看出步小天使的竟是玉虚剑法,当即欲上前相助那被斩断手臂的男子。
断九州此时也借此机会得到一丝喘息之机,见几人要去相帮,哪里会如他们所愿?
长戟一挥便拦下了韩墨生、魅娘子和樊横岳三人,顿时四人战作一团。
好在那使毒雾的瘦小男子此时已经来到断臂男子身边,总算是抵住了步小天的攻势,给断臂男子挣来喘息之机。
只见那人来到这边以后手臂一挥,周身的毒雾顿时化作一条雾蛇直袭步小天面门,若是中招只怕步小天会立时毙命。
步小天此时虽然怒极,却也没有彻底失了理智,知道那毒雾的可怕,见那男子接近便开始防备,此时毒雾袭来,便闪身一躲避开了雾蛇,转手一记掌心雷劈向了那瘦小男子。
那瘦小男子见一击不中正暗叹可惜,抬眼看到雷光劈来,立马向旁一闪,雷光顿时落空,劈中了后面一棵碗口粗的大树,只见被劈中的大树摇晃一下便向一旁轰然倒下,那男子心里一惊,心中大呼侥幸。
几番交手之下,步小天发现那瘦小男子只是一身毒雾十分可怕,偷袭之下让人难以招架,正面交锋手段倒是一般,不过片刻便已占了上风,压得那瘦小男子连连后退。
被步小天斩断一臂的男子趁着瘦小男子拖住步小天的片刻已经止住了伤口的血,见瘦小男子不敌,又再次加入,两人联手之下也才与步小天战了个不相上下。
“断九州!没想到你竟然跟玉虚门的人同流合污!”韩墨生怒道。
“哈哈哈!你我已是不死不休,何必再多废话!”
断九州一声长啸,气势更盛几分,出手也更加凌厉。
卷一 第二十章 退敌
步小天久战不下,突然虚晃一剑,向后一退,单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他手中的宝剑青光大盛,化作千百道剑影向着对手二人飞射而去。
剑诀一出,势不可挡!
那身材瘦小的黑衣人见无数剑影飞射而来,顿时大惊,心知此招威势逼人,绝对不能力敌!
当下也顾不上断臂男子,连忙向旁边一闪,只留下断臂男子独自一人。
断臂男子没想到同伴会突然丢下自己,此时想要闪避已然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举起手里的铁扇迎上。
但他新断一臂,又真气亏空,哪里挡得住这铺天盖地的剑影?
千百道剑影只是微微一顿便击落了他手中的铁扇,然后从他的身体中穿过。
另一边交手的几人只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转头看来,只见断臂男子身上鲜血淋漓,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便倒在了血泊之中,当下大惊,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一顿。
断九州趁三人分心之际,手中长戟突然光芒大盛,扫向围攻他的几人。
三人猝不及防之下,来不及多做反应,只来得及将手中兵刃护在身前,堪堪挡住这一击。
只听“当当当”三声巨响,韩墨生手里的古怪长剑直接脱手飞出,身体也远远地抛飞出去,落在一旁倒地不起。
樊横岳虽然比他好一些,手中长枪也是颤动不已,虎口撕裂,倒退了几个大步。
魅娘子见势不妙早早向后退去,身前的银铃却被长戟打中,冲天而起,神光暗淡的落在远处,显然是灵性大损。
断九州这蓄势一击顿时重创了三人,虽然自身也被法宝的反震之力震得后退一步,但气势丝毫不衰,就站在原地看着身前被击退的三人,也不追击。
“葛老怪,你干什么?”
韩墨生从地上艰难地站起来,看着不远处的瘦小黑衣男子怒吼道,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而虚弱,看来受伤不轻。
“这小子不简单,我若不退必然要受重伤!”
那瘦小男子终于出声,听着声音十分苍老沙哑,阴仄仄的让人很不舒服,对韩墨生的指责并不在意。
“你!”
韩墨生还要再开口,却是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又晃了一晃,好不容易才站稳,看着瘦小男子,不再言语。
这时魅娘子抬手召回了落在地上的银铃,有些虚弱地道:“葛老怪,枉你修行了几百年,想不到竟连个毛头小子都打不过!”
“魅娘子你不要忘了,我修的是毒功,打架本来就不行,这小子是紫雷峰的弟子,招数刚猛,换做是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去!”葛老怪听得魅娘子如此奚落,顿时反驳道。
“好了,不要再吵了,如今我们几人都受了伤,再战下去谁也讨不了好处,韩先生你看该当如何?”樊横岳看几人大有内讧之势,有些不悦地开口打断。
“哼!还能如何?断九州,今天算你运气好,这个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毛头小子救了你一命,下次你休想再有活路!”韩墨生恨恨地看着身前稳若泰山的断九州,有些不甘地说道。
“韩墨生,今日若非你们偷袭在先,断某岂会怕你们?还想有下次?今天你们就留在这里吧!”断九州闻言冷哼一声,说完后便抬起手中长戟,真元流转之下放出蒙蒙青光,似要再次动手。
“断兄,我说过,今天你若能不死,樊某定不会再追杀于你,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樊横岳见此情形,上前一步挡在了韩墨生身前,说完这句话便转身掐诀,手中长枪迎风长到数丈长短碗口粗细,浮在身旁,然后带着韩墨生与魅娘子跃上枪身,化作一道乌光离去了,竟是没有理会一旁的葛老怪。
葛老怪看着三人离开,冲着两人阴仄一笑,也不管血泊中的断臂男子,化作一团黑雾也飘走了。
断九州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四人远去,好一会儿才身形一晃,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哇”得喷出一口鲜血,这才对着步小天说道:“多谢小兄弟仗义出手相救之恩!断九州感激不尽!”声音十分虚弱,哪还有刚刚的半分气势。
步小天刚才极怒之下使用《万剑诀》,此时也有些脱力,回应道:“没什么,我与黑炎殿之人本就有血海深仇,并非特意救你。”
“哈哈哈,想不到小兄弟竟如此坦诚,不管你救断某是出于无心还是有意,你救了断某的命是不争的事实,今日之恩断某必当铭记在心,来日定会报答!”
此时步小天已经走到倒下的断臂男子身前,听闻断九州的话也没有过多的表示,蹲下身查探了一番,才发现断臂男子早已经没了气息,显然是死在了剑影之下。
“小兄弟可认得此人?”断九州见步小天不理会自己的话,也不恼怒,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见步小天在查探那断臂男子的情况,便问道。
“不认识,他是谁?”步小天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头看着断九州问道。
“此人名叫赤炎,乃黑炎殿五大长老中排名最末的长老。”
“竟是此人?想不到堂堂魔教长老修为竟这般低下,看来魔教高手也不过如此。”
步小天听见此人竟是黑炎殿长老,不由得有些诧异,同时心里对魔教之人多了几分轻视。
“小兄弟你这话就不对了,黑炎殿五大长老个个修为精深,这赤炎长老凭借手中的天火扇也杀死过不少成名已久的高手,只是先前他五人围攻于我,耗费了不少真气,而你突然杀出,出其不意之下又断其一臂,使得他的修为大打折扣,这才能以《万剑诀》配合你手中神剑取其性命。”
断九州此时已经盘坐在地,听见步小天有些藐视魔教高手的意思,脸上闪过一丝隐晦的神情,解释了一番。
“嗯,你说得有些道理,没想到你竟认得我使的是《万剑诀》,不知道阁下究竟是何人?竟会被人追杀至此,追杀你的人又是谁?又为什么会追杀你?”
步小天听了断九州的话,想想也确实如此,便没有出言反驳,又见断九州竟认得他的剑诀,转而出言询问。
“呵呵,追杀我的这几人中,那使一柄怪剑的叫韩墨生,人称勾魂剑,是圣魂山护法大长老。
那个使长枪的叫樊横岳,人称一枪断岳,无门无派,为人亦正亦邪,锁行之事也全凭个人喜好。
那个使铃铛的女子人称魅娘子,是妙玉宗魑魅魍魉四怪中的‘魅’,极擅惑人心智。
跟你交过手的那个老家伙是天毒门五毒中的‘毒蛇老怪’葛陆仁。
赤炎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了。
想杀我的是韩墨生,其他几人都是他请来帮忙的。”
似乎说了这么多话有些累,断九州停顿了一下又才接着说下去。
“你刚刚使的《万剑诀》乃是玉虚门绝学之一,为玉虚门弟子必修之术,而你刚刚使的掌心雷应该是出自紫雷峰独有的《神雷诀》吧?
如此说来小兄弟你必定是萧天雄的弟子了,萧天雄与我也算是老熟人了。
至于我的身份嘛,小兄弟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断九州没有告诉步小天自己的身份,反而将步小天的出身说了个清清楚楚。
步小天见断九州仅凭自己展露的一些手段就将自己底细猜了个一清二楚,心中大惊。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对我玉虚门内的事如此清楚?又不肯说出自己身份,难道你也是魔教之人?”
说着步小天手握剑柄,摆出一副戒备的姿态,看着断九州。
“呵呵,小兄弟你不必如此戒备,我如今这个样子,哪怕是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都能随便取了我的性命,而你又是正道领袖玉虚门的弟子,想来也是不会趁人之危的。”
断九州轻笑了一声,说完也不再管步小天,泰然自若地闭上眼睛开始打坐调息恢复自己的伤势,看来似乎真的一点都不担心步小天趁机对他不利。
诚如他方才所说,步小天乃正道弟子,从小受到的教导便是行事光明正大,断然不会行此趁人之危之事。
便也找了一个离断九州稍远的地方坐下,恢复损耗的真气。
如此过了一夜,期间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过话。
步小天睁开眼睛的时候,东方天际已经泛起红光,远处的山边露出一丝红色的细细轮廓,正式初升的朝阳。
转眼看向不远处打坐疗伤的断九州,此时他的伤势看来已经好了许多,气息悠长平稳,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似乎是察觉到步小天的目光,断九州的双眼猛然睁开,只见他的双目之中精光闪烁,似有无尽锋芒蕴藏其内,看的步小天心里一寒。
无尽锋芒转瞬即敛,断九州的双眼又变得普普通通,乍一看就如同一个普通凡人的双眼,但若是细看之下却又觉得其眼神无比深邃,一双眸子古井无波却又像能洞察万物,矛盾而奇异。
昨夜无月无星,步小天没有细看断九州的面容,此时一看,只见其双眉如剑,双目似星,鼻梁挺直,嘴唇棱角分明,一张脸好似刀劈斧凿,刚毅不屈。
此刻他坐在那里,好似手下掌握万千军士久经沙场的将军,自有一股威势散发出来,一看便是久居高位之人。
看到步小天的时候,断九州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就连他的笑都显得有些刚硬。
“你没事了?”步小天正惊叹此人生的威武,见他看向自己,便发问道。
“呵呵,暂时无碍了,若要痊愈还需费些功夫。”断九州开口道,言语之间中气十足,完全看不出来身受重伤的样子。
“嗯,看来你已经没事了。”
步小天捡起了断臂男子尸体旁边的赤铁扇子,拿在手里掂了掂,只觉得此扇材质不俗,入手颇为沉重,同时还隐隐感觉到其中一股温热之力透过扇柄传到自己手中,看出此扇确是一件威力不俗的法宝。
“那就是天火扇,威力巨大,乃是赤炎的成名法宝,当年不知有多少正魔两道高手葬身此扇之下。”断九州见步小天打量着那柄赤铁扇子,开口道。
“原来竟是如此邪物!”步小天听到段九州的话,连忙将手上的扇子一扔,十分嫌恶地道。
“邪物?小兄弟,何出此言?”断九州见步小天嫌恶的样子,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语气微微有些低沉地问道。
“此扇杀人如麻,不是邪物是什么?”步小天没有注意到断九州的语气微妙的变化,反问道。
“杀的人多,便是邪物么?”断九州的声音越发地低沉。
“是。”步小天这时也注意到断九州神色的变化,虽让感觉有些不对,但还是如实回答道。
卷一 第二十一章 争论
“好!那我问你,你手边的可是传说中的神剑‘干将’?”
断九州此时神色变得有些严肃,不自觉便有一丝逼人的威势流露出来,这一刻仿佛连山间的鸟兽鸣叫之声都小了许多。
“正是。”
步小天见断九州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如实地回答。
“那你可知道着数千年来葬身于这所谓‘神剑’之下的生灵有多少?”断九州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再度发问。
“不知道。”步小天为断九州气势所迫,心里有些发麻,老老实实地回答。
“好,那我告诉你,就我所知道的,五千年前正魔两道一场大战,当时有一人手持此剑杀人无数,那一战死在此剑之下的人的尸体可以堆成一座山,他们的血液可以汇成一片血海。
此剑杀戮之重,远胜过你口中所谓的邪物,那它又是什么?”
“这…”步小天被这么一问,顿时哑口无言。
“再说你玉虚门人人供奉的祖师神剑‘诛魔’,当年玉虚真人出山之时曾凭借此剑斩杀了多少生灵,不用我再多说了吧?”见步小天无言相对,断九州并没有就此住口。
“这不一样,祖师爷所杀之人都是魔教之人。”步小天反驳道。
“魔教之人?”断九州闻言冷哼一声,道,“请问小兄弟,你口中的正道魔道一干弟子可都是人?他们可都是母亲十月怀胎所生?”
“自然是的。”步小天有心想否认一句,可是却又实在无从否认。
“既然都是人,那为何魔教弟子杀得,正道弟子就杀不得?杀戮魔教弟子就能不算杀戮?魔教弟子的性命到底比正道弟子的性命低贱在哪里?你们说的众生平等到底是说说而已还是真的众生平等?”断九州的话一句接着一句,中间不曾停顿半分。
步小天被这一通逼问弄得心神大震,如一口黄吕大钟在内心一声声敲响,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一语不发。
看到步小天一副心神动荡的样子,断九州也不再多言,再次闭上双眼运功疗伤。
而步小天这边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从上山修行起,几位师兄便告诉他魔教之人穷凶极恶,遇之必杀。
受几位师兄的影响,步小天的心里也一直认为魔教之人皆是死有余辜,却是从来没有考虑过断九州所说的这一切,此时断九州一番言语几乎要推翻了他心中某些一直坚信的东西。
步小天站在原地想了很久,何为正,何为魔,众生是否真的平等?
魔教之人固然穷凶极恶,但他们的性命真的就如此低贱?
那些毁灭了无数魔教弟子性命被无数正道人士奉为圣物的法宝神器难道竟真的是比眼前铁扇还要邪恶的邪物吗?
但是法宝纵然威能惊天,毁灭无数生灵的后果是它们的本意吗?
再强大的法宝若是无人操控难道真能凭空造成无数杀孽吗?
杀得人多,便是邪物了吗?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过了一刹那。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一直低头沉思的步小天突然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一丝明悟之色,更多的是想通这纠结于内心的疑惑的欣喜。
“哦?不知小兄弟想通什么了?”
另一边正在运功疗伤的断九州听见步小天有些兴奋的声音,睁开了双眼,带着一丝诧异的神色看向一脸欣喜的步小天。
通过短暂的接触,断九州已经断定步小天虽然修为颇深,却实打实的是个初出茅庐,几乎没有阅历的毛头小子,对于他能这么快想明白刚刚他提出的问题着实有些惊奇。
步小天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没有立时回答断九州的问话,而是蹲下身将地上的赤铁扇子拿在手里。
这才像是回答断九州的问题,又像是自言自语。
“法宝再厉害,灵性再强,也能有能力自己决定它到底是正是邪,所以法宝原本没有正邪之分。
正真有着正邪之分的,是人。
不单单是法宝,任何一件东西,它的作用都是由使用它的人来决定的,用之者正则正,用之者邪则邪。
落在心怀正道之人手中,其灵性便会受它的主人影响,就算杀戮多了也不会生出邪气。
若是落在心有邪念之人手中,便会被邪气浸入,变成凶物。”
断九州听到步小天这一番话,心下暗惊,此子悟性果真非凡。如此见解放在旁人身上倒是不足为奇了,世人所见所闻所经历的多了,大都能得出这样的结论,无论是旁人的言行,师长的传教,乃至书本中记述的,这些冠冕堂皇的道理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但是眼前这个少年看着心性极为单纯,只怕在山上只顾着闷头修炼,也没有人教他这样的东西,居然能在短短时间内悟出这样的道理,着实不简单。
“呵呵,那你可知有些天生的邪物?这些东西自邪气中孕育而生,天生便带有一股邪戾之气,甚至能影响使用之人的心智,让一个正常的人变得狂暴弑杀。
这,又怎么说?”
断九州似乎并不想轻易放过步小天,立刻将这个看上去无法回答的问题抛了出来。
岂料,这次步小天只是沉吟了片刻便再次开口了。
“这个嘛,这些天生的邪物虽然是从邪气中生,但这些邪气是从哪来的呢?”
不等断九州回答,又接着说道。
“二师兄说过,这些邪气自然不是凭空而生,而是人心怨念与憎恨等情绪所化,所以追根究源,这些邪物还是由人心邪念造就而出。”
看着步小天,断九州眼底闪过一丝深意,再次开口道:“那我再问小兄弟,既然宝物没有正邪之分,为何人要分为正邪呢?”
“自然是因为人心。”步小天答道。
“人心?”听到这样的答复,断九州顿时来了兴趣,追问道。
“心正者心怀善念,胸怀天下,秉持正义,坚持众生平等,所行之事自是锄强扶弱,乐善好施的侠义之举;心邪者自私自利,损人利己,自认唯我独尊,高人一等,视凡人如蝼蚁,所行之事无不是穷凶极恶,为祸世间的伤天害理之事。”
这一套道理还是师兄们以前跟自己说过的,当时步小天也不是很明白。
“说得好,不知小兄弟可听说过《圣天诀》?”
断九州见步小天这一次立时便回答了,心知这定然是他人所教导的,只赞了一句便话锋一转,问起了魔教至高之圣典《圣天诀》。
“《圣天诀》?你所说的可是魔教自古相传,被一众魔教妖人奉为圣典的那部魔功《圣天诀》?”
步小天听闻“圣天诀”三个字,顿时一脸惊异地看向断九州,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正是。”
断九州听步小天一再提及“魔教妖人”四个字,眼底神色微微一变,却并没有让步小天察觉,也没有其他反应,只是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圣天诀》的大名我自然是听说过的,传说当年魔教教主仇天刃便是将这门魔功修到了极高的境界,当时天下竟无人能缨其锋。
仇天刃甚至凭借这一门高深莫测的魔功统一了魔教,还摧毁了当世正道几大宗门,几乎算是称霸天下了!
最后还是合我玉虚门、药王谷、玉佛寺三大祖师横空出世,合三人之力才堪堪将其击杀,据说那一战直打得惊天动地、天昏地暗,甚至连魔教圣地‘圣山’都从山腰被生生打断。
最终三位祖师虽然那一战,却也是惨胜,三人都身受重伤,我玉虚门祖师云虚真人受伤最重,数年后坐化于玉虚门主峰无极峰之巅。”
提到传说之战,步小天的眼里布满了崇敬之色。
“呵呵,看来小兄弟果真是知道这《圣天诀》,那不知小兄弟如何看待这门功法呢?”断九州见步小天的样子,只是轻笑了一声,再度问道。
“这功法既是魔教自古相传的,自然就是一部实打实的魔功,修习之人当然是魔教妖人,还能如何看待?”
步小天提起《圣天诀》,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好,就当它是‘魔功’,我再问你,若是有人修习了这部所谓的‘魔功’,却又行的是你口中所说的‘侠义之事’,那他到底算是正道还是魔道?”
断九州似乎没有注意到步小天的那一丝厌恶,继续淡然地问道。
“这,怎么可能?”步小天一听这个问题,顿时露出不相信的神色,“魔教秘典定然只有魔教高手才会修习,按你所说,那人既然所行之事是侠义之事,定是正道弟子,正道弟子又如何能够修习到魔教秘典?”
“我既然能问出此语,自然不是空穴来风。
两百年前,曾有一正道弟子误入一处秘境,习得一门无名功法,顿时修为大涨,此人生性豁达,又是侠肝义胆,做下不少好事,平时也是十分低调,很少显露修为。
若是一直如此倒也罢了,但偏偏世事无常,一百五十年前,正魔两道大战于摩云崖,此人随师门参战,终于显露惊人修为,本该是可喜可贺之事,却被魔教高手认出了他使的正是《圣天诀》里的手段。
这一下可谓是震惊了两道之人,正道之人惊讶于他一个正道弟子怎么会魔教功法,遂认为他是魔教奸细;魔教之人吃惊的是本教至高秘典是如何流落到此人手里的,认为定是正道的伪君子觊觎神功,所以派人偷学。
于是此人遭到正道讨伐,但他却坚持所谓的心中道义,坚持认为师门定然会相信他,为他做主,却不想他相信的师门长辈最终的决定竟是要取他性命,仅仅因为他身怀‘魔功’,要给天下正道人士一个说法。
最终他不愿屈服于这不公平的决断,逃了出来,从此遭到正魔两道追杀,终于在十多年前销声匿迹,据说是被人杀死在无底深渊,尸骨无存。
这便是你们所谓的正道,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竟然就因为一门功法便要夺去弟子性命,当真是侠义无双啊!”
说到最后,断九州的语气竟带上了一丝嘲讽。
“那人师门要杀他定然是有什么别的原因,绝不可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魔道不是也一直在追杀他吗?”步小天听到断九州有些不屑的言辞,连忙开口反驳道。
“自家秘典无端被人偷学,难道不该追杀偷学之人么?你师门的那几部真诀难道可以随便外传吗?”
断九州听到步小天的话,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卷一 第二十二章 乐天
“这…”被断九州这么一反问,步小天顿时没了话说。
“好了,小兄弟,我也该走了。”
断九州这时站起身来,将一块牌子抛向步小天,说道:“拿着这个,也许你以后用得着,昨天晚上的事最好不要跟别人说起,否则你的师门可能不会顾念什么情分。”
步小天伸手接住了断九州抛过来的牌子,这牌子不到巴掌大小,材质非同一般,入手冰凉,还颇为沉重,牌子上有些奇异的纹路,整体看上去似乎是某个特殊的符号。
步小天将牌子拿在手里反复观看,没有发现这牌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断九州又说道:“这牌子你一定要收好,最好随身携带,但是绝对不要让别人看见,否则你将大祸临头。”
“我救你性命,你为何要将这会招来祸患的东西给我?”步小天听见断九州的话,抬头不解地问道。
“呵呵,自然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此物虽然可能给你招来灾祸,在另一些时候却是能为你免去很多麻烦的。”
断九州轻笑一声,解释了一句。
“好了,小兄弟,我看你资质非凡,将来成就必定不可限量。山高水长,相信你我有缘,今后必定会有再见之日,咱们后会有期!”
断九州说完,也不见他有何动作,身旁的长戟竟自己悬空而起,横在他的面前,他纵身轻轻一跃,便跃上了戟头,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步小天看着断九州离开了这里,猛地摇了摇头,似乎要将纷乱的思绪甩出去。
将手里的赤铁扇子和断九州给他的牌子一道收起,又掐了个诀召出一股真火,将地上的尸体烧成灰烬,这才祭起宝剑向着玉虚门的方向飞去。
七日后,傍晚时分,虚云山脉边缘,一道流光落在一段无人的大路之上,露出满面风尘的步小天的身形。
前方不远处就是玉阳城了,若是直接御剑落在城里,不免有些惊世骇俗,惹人注目。
步小天不愿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索性在无人之地落下,准备徒步进城。
一连赶了数天的路,饶是步小天最近修为精进不少,也不免感到有些疲累,便欲在城里休息一晚,明日再动身回山。
再则,虽然下山只有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步小天的心情与刚下山的时候却是大不相同,这一路上发生的许多事情都需要步小天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
步小天进了玉阳城,没有去曾经去过几次的大酒楼‘醉仙楼’,只是随便找了一家普通的小客栈住了进去。
进了客栈,此时天色近晚,店里已经有了一些人,没有人在意步小天的到来。
步小天要了一间上房,点了几个小菜便进了房间,再没有出来。
入夜之后,一弦弯月高挂于天际,城里的商铺大多也已经打烊收摊了。
只有几家比较“特别”的地方依旧灯火通明,或是欢声笑语萦绕不绝,或是呼喝之声震梁颤瓦,热闹至极。
那正是城里有名的的销金窟,最大的赌坊“万金坊”和三家最有名的风月场所“怡红院”、“妙音楼”、“仙雨阁”。
赌坊经营的不外乎就是单双,骰子,四门方宝,牌九,奕棋,投壶,马吊,打褐,斗鸡,斗鸭,斗鹅,斗鹌鹑,走马,走犬,斗促织,捻钱,摊钱,关扑等营生。
虽说十赌九输,但总有人想着自己会是剩下的那一个幸运儿,赢了的还想赢,输了的又想翻本,却不知久赌必输,天上掉馅儿饼的事怎么就会轮到自己头上?
到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输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
但是即便是这血淋淋的前车之鉴摆在眼前,这世上却永远都不乏想要突发横财的人。
输的人走了、死了,还有源源不断的人跳进这张漆黑的大嘴,再赌再输,再输再赌,循环往复,不绝不止。
怡红院则是实打实的淫窟,做的是低贱下作的卖肉生意,来此的往往也都是粗鄙下流之人。
无论你是温文尔雅的公子哥,还是街边摆摊卖菜的小商贩,进了怡红院的大门,仿佛都脱去了人前的那一层虚假的面皮,露出禽兽的真面目。
真正文雅的秀才士子,或是教养得当的富贵公子,是绝对不会去那般污秽之地的。
妙音楼和仙雨阁才是他们找寻乐趣的理想场所,这两处地方虽也算是风月之地,所营之业却与怡红院大相径庭。
这两处的女子都是难得一见的美貌女子,却没有一丝妖媚的风尘气,一般都有不俗的技艺在身,从来不会依靠出卖自己身体来换取钱财。
妙音楼的女子个个精通乐器舞蹈,琴瑟琵琶、笙箫长笛等乐器之中,总有一样是他们擅长的。
入得妙音楼,丝竹之声不绝于耳,那是大堂之中的女子为厅里的客人在演奏。
除去大厅,楼里还有许多单独隔开的雅间,外面的声音传不到雅间之内,雅间的声音也不会传出去,若是有哪位客人得了姑娘的眼缘,便可入雅间,单独欣赏聆听姑娘的演奏。
当然,只是单纯的演奏。
至于仙雨阁,这里的女子虽然也通晓一些乐理,最擅长的却是棋艺书画之道。
仙雨阁的女子个个是文采斐然,身上有一股独特的书香之气,引得无数文人墨客流连忘返。
虽然无数文人墨客迷恋于仙雨阁的女子,却没人敢在这里闹事。
无论是仙雨阁还是妙音楼,都有一批实力强劲的护卫,任何胆敢在其中闹事的,最后的下场从来不会太好。
今夜的仙雨阁像往日一般,无数客人在其中或是吟诗作对,或是饮茶对弈。
虽热闹,却不喧嚣。
突然,一张桌子旁边传来一声不太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样的气氛:“等等,刚才这步棋我下错了,重下重下!”
顿时引来一旁的几张棋桌的人注目,只见此处坐的是一个年轻公子,此人面目俊雅,穿着打扮倒也不算奢华,眉眼间却有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洒脱。
此时那年轻人面带悔色,显然为刚刚他口中的那一步错棋懊悔不已,正有些哀求地看着他对面坐着的一位清丽出尘的女子。
而那女子似乎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淡然地开口道:“公子,常言道‘观棋不语真君子,举手无悔大丈夫’,你既已落子,又如何能够反悔呢?”
“这…清莲姑娘,你看我刚刚一时走神,不慎落错一步,就不能稍稍通融一下吗?”
那男子听了名为清莲的女子的话,面上也有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恳求道,看来也是个执着的人。
“不可以,不论公子是何原因落子此处,既已成定局,便不能再反悔了。”
清莲看起来丝毫不为所动。
谁知那年轻男子仍旧不依不饶,甚至一时情急之下抓起了清莲柔弱白皙的手腕,恳求道:“清莲你就让我重下这一子吧!”
“还请公子自重!”
清莲手腕被这陌生男子抓住,脸色不由得泛起一丝羞红,挣扎了一下,却发现手背被牢牢抓住,一时竟难以挣脱,顿时有些着急了。
“请公子放手!”
“不放,除非你答应让我重下这一步棋!”
青年男子仍旧不愿轻易放弃,紧紧握住清莲的手腕,一副耍赖的样子。
“公子,求求你先放手好吗?”
清莲何时与别的男子如此肌肤之亲过,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眼眶也微微泛红,泪水似乎在眼眶里打转。
此时这边的争执早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已经有几个身高力壮的护卫来到了棋桌边这,见那青年如此无状,眼里都泛起一丝怒气。
“这位公子,仙雨阁岂容你如此轻浮放肆,你这样纠缠不清,让清莲以后如何做人?还请你快快自行离去,莫要让这几个护卫动手。”
一个从容淡雅,却不卑不亢的声音从护卫身后传来,几个护卫听到这个声音,脸上露出恭敬的神色,纷纷让开两旁,一个衣着清雅,气质从容不凡的年龄稍大的妇人缓缓从护卫之间走了过来。
“雅姑…”
清莲看到那妇人出现,轻唤了一声,面上神色稍稍放松却又带着一丝委屈。
来人正是仙雨阁的主事之人——雅姑。
雅姑看着泫然欲泣的清莲,冲她微微点了点头,又对着那年轻男子开口道:“公子还不放手?难道真要在我仙雨阁闹事不成?”
那男子见雅姑面上隐隐带着一丝寒意,也意识到了自己此时的举动已经惹怒了对方,手上一松,急忙放开了清莲,开口解释。
“雅姑,我没有闹事,我只是想让青莲姑娘允我悔一步棋而已。”
“事情的原委我已知晓,不必再多说了。
这位公子应该是第一次来我仙雨阁吧?清莲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举手无悔大丈夫’,男儿生于人世,自当顶天立地,无论是何原因,所作所为皆应承担后果。
如今只是落错一子棋,公子都想悔过重来,若是旁的事,公子是否也可以重新来过?”
雅姑说到最后,言语之中竟是将那男子比作一个反复小人了。
“我乐天企会是那般不敢承担责任的怯懦小人?只是一子棋而已,雅姑未免说得太过严重了吧?”
那青年男子见雅姑竟将自己归为小人一类,顿时有些急了。
“哼,”雅姑轻哼一声,道,“虽然此事看似只是小小的一颗棋子,却关乎为人处世的原则,若是千千万万件如棋子般看似微不足道的事汇聚一起,还是小事吗?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须知滴水亦能穿石!”
“雅姑你太言重了!”乐天听雅姑说得越发严重,却又无言可驳。
“乐天公子不必再说了,你对清莲的轻浮之举我就不追究了,请你就此离开我仙雨阁吧!”
雅姑看着乐天有些语言可对的样子,也不欲再多说。
“不就拉了一下手吗?怎么说的很严重的样子?还追不追究的。”
乐天听到雅姑说什么不追究的话,有些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谁知雅姑耳力竟是极好,将乐天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在了耳中,本已转过一半的身子又转了回来,斥道:
“在公子看来拉了一下手只是小事吗?男女授受不亲,若是来我仙雨阁的客人个个都如公子所想,这一个来拉一下手,那一个来摸一下脸。
时间久了,便会让所有人都以为我仙雨阁的姑娘皆是可以随意轻薄之人,就会想要多占一点便宜,你让她们如何自处?忍气吞声吗?”
卷一 第二十三章 婚约
雅姑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才开口。
“我仙雨阁的这些女子个个都是身家清白的可怜之人,我自小收留她们,传受她们技艺,只为了让她们能安安稳稳的生活,若有机会还能寻得良人,有一个好的归宿。
若都如你这般,迟早会毁了她们的清誉,何谈安稳地生活,真要令她们沦落为风尘女子吗?”
雅姑的一席话将乐天听得心中一惊。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小小的冒犯之举竟可能引得如此大的恶果,当即敛了不以为然的神色,对着雅姑深深行了一礼,脸色变得郑重。
“此番确是在下唐突了,经未曾想到险些毁了清莲姑娘的声誉。
既是在下无礼在先,犯下了错,雅姑与清莲姑娘也不必客气,在场诸位便帮忙做个见证,该如何赔罪就请雅姑定夺。
就算是要取我性命,乐天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儿身,也绝不会反悔!”
“算了,看公子也不是俗人,而且公子都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若再揪着不放倒显得我仙雨阁太过小家子气了,你走吧。”
雅姑见乐天的这一番赔罪倒像是发自肺腑,眼底的那一丝怒色也散了去,对乐天摆摆手,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
“不行!我既已经说了要对此事负责,便一定要负责,否则我就不走了!”
乐天听到雅姑说不追究,非但没有半分高兴地神色,反而有些着急地上前一步拦住了要离开的雅姑和清莲,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
“乐天公子,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需要你负什么责任,你又何必如此胡搅蛮缠呢?当真要我这几个护卫动手请你出去吗?”
雅姑见乐天竟又露出一副无赖的模样,眼底散去的一丝冷色又升了起来。
“我乐天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怎么能逃避自己犯下的过错?雅姑你也不要生气,只要你和清莲姑娘答应让我赔罪,我保证不再纠缠。”
“好,既然如此,那你便娶了清莲为妻吧!”
雅姑不知是不是被乐天气得昏了头,竟冒出这么一句让在场众人大吃一惊的话来。
但看她面色冷静,实在不像是失了理智的样子,倒是弄得一旁众人一头雾水。
这么草率吗?
“雅姑…”
跟在雅姑身旁的清莲听见雅姑此言也是大惊,扯了扯雅姑的衣袖,脸色惊讶中带着羞涩。
清莲本就生得十分好看,如此娇羞模样看得众人都是一呆。
“怎么?清莲你不愿意?”
雅姑看着脸色羞红的清莲,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
“不是…”
清莲被雅姑这么一问,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偷偷抬眼看了一眼乐天,发现他也正面带讶异的定定地看着自己,顿时如受惊的小鹿一般躲到了雅姑身后。
“既然不是不愿意,那就是愿意了?”
雅姑似笑非笑地对着清莲说了一句,又转头向着乐天。
“乐天公子你可愿意娶了清莲为妻?或者说,你想反悔了?”
“有何不愿?清莲姑娘才貌无双,又知书达理,若姑娘愿意,能娶她为妻乃是天大的福分!”
乐天被雅姑一激,当即脑子一热,也没多想便答应了下来。
“好!不过老身有言在先,清莲不是普通女子,若要娶她必须要有三样东西做娉礼,这三样东西可都非凡物,一般人是不可能取到的,你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雅姑见乐天竟如此轻易地就答应了,微微点头,又说了一句。
“雅姑你放心好了,既然乐天说出了要娶清莲姑娘的话,便是天上的星辰我也会想办法给她弄来,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会退缩一步!”
乐天已经冷静下来,但事已至此,他又岂能做这言而无信的小人?
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坚定。
躲在雅姑身后的清莲听见他这番话,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眼里虽然满是羞涩,却又带着几分欣喜,但碍于女儿家的矜持,也不敢将内心的喜悦幸福表现得太过外露。
“好,乐天公子,你果然是个言而有信的大丈夫!就冲你这一番话,将清莲交托给你我也放心了!
记住了,这三样东西分别是南海鲛人最富灵气的泪凝之珠、北极冰原极北之地的千年雪莲、以及千年前盖世妖尊灵明妖尊胸口的一缕毛发。”
雅姑说到“石灵妖尊”四个字的时候,眼里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
“什么!鲛人泪珠、极北雪莲,这两样可都是传说之物啊!
据说这鲛人世世代代居于南海,每到月圆之时便会爬上礁石对月流泪,泪水经满月之精华洗礼会凝结成明珠,传闻此珠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
但是鲛人数目稀少,所居之地远离海岸,只有在入海三千里之遥的苍梧山上才有可能找到鲛人之泪所凝之珠。”
一位好读奇书异志的年轻公子听完雅姑之言,不由惊叹一声,将其中一件宝物的来历说了出来。
“那极北雪莲又是什么?”
人群中有人发问。
“至于这极北雪莲,也是了不得的东西。
据说在北方的冰原之北,有一片连绵的山脉,在那里气候寒冷至极,一年之中只有一次日出、一次日落,日夜各占半年,但每隔数十年便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黑夜,称之为‘极夜’!
所以那里常年冰雪覆盖,根本没有人能在那里生活,就连飞禽走兽都很少。
在那片山脉中最高的山顶之上生长着一种奇异的雪莲,这雪莲千年一开,能解世间万毒,常人服之,可添寿百年,百毒不侵。”
见有人问起,那公子继续开口向大家解释。
“好厉害!这样的宝物真的存在吗?”
有一人惊叹之余,不禁问道。
“这在下就不得而知了,在下只在一部名为《奇物志》的古书中读到过此物,并没有真的见过。
而且这两样东西都是存在于普通人根本去不到的地方,在下虽有心考证,却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不过若是虚云山上玉虚门里的那些神通广大的仙人,应该能够去到那些地方吧?”
说到玉虚门的人,年轻公子的眼中流露出向往的神色。
“那灵明妖尊的毛发又是什么宝物呢?”
在大家都沉浸在那公子所言的震撼中的时候,又一人开口问道。
“这…恕在下才疏学浅,从来没听过这样宝物。”
那年轻公子则是面带一丝愧色,说不出第三样宝物的来历。
“我知道我知道!我曾读到过一本野史,上面记载了千年之前的一场妖祸,里面就提到了这灵明妖尊。”
正在大家有些遗憾的时候,角落里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急忙开口。
“哦?不知这灵明妖尊到底是何方神圣?”
见少年说话,大家都转头看着那少年,其中一人发问。
“据说千年之前,妖族昌盛,四大妖尊带领手下三十六洞大妖七十二路小妖肆虐人间,这四大妖尊便是灵明妖尊、啸月妖尊、天翼妖尊以及十尾妖尊。
这四大妖尊法力通天,所向披靡,人族一度被妖祸害得苦不堪言,最后还是集合了玉虚门、药王谷和玉佛寺三大宗门所有高手之力才将这四大妖尊及一众大小妖怪击溃,并将他们赶入了南疆十万大山之中,人族才得以解救。”
“这妖祸我倒也听说过,听说当年尸横遍野,惨象环生。
只是不知道这四大妖尊又都是从何而来,又都是些什么妖物得道?”
有一人开口说道。
“这四大妖尊本名无从得知,书上也没有详述。
只知道那十尾妖尊的本体乃是一只黑狐,生有十条尾巴,据说乃是从海外青丘而来;天翼妖王本体则是一只苍鹰,巨大无比,一双巨翼展开遮天蔽日,可日行万里;啸月妖尊原身为一南疆十万大山中的匹黑狼,身躯如同一座山一般高大,啸声可传遍六合八荒;至于灵明妖尊则是来历成谜,仿佛横空出世,它的原形据说是一只金毛猴子。
据记载,灵明妖尊头戴凤翅紫金冠,身披黄金锁子甲,脚踩金丝步云履,身后披着一条赤霞披风,手里拿着一根蟠龙混铁棍,神挡杀神,佛挡弑佛,十分威风。”
那少年说到此处似乎是看到了灵明妖尊威风凛凛的模样,说着说着便有些出神。
“那后来呢?四位妖尊死了吗?”
有心急之人见少年停了下来,赶忙追问。
“不知道,书上只说四位妖尊与人族高手一战之后便都销声匿迹了,妖族也被赶进了十万大山,从此没有人再见过四大妖尊。
不过想必以四大妖尊移山断海的本事,绝不会轻易被杀的。”
少年被那人的问话打断了神思,回答了一句。
身边众人讨论着三件至宝的时候,乐天也有些惊讶,随即便明白了雅姑并不简单,这些东西他也是知道的,前两样都是稀世珍宝,灵明妖尊更是传说中的存在,绝非普通妇人能了解的,此刻他已经明白,恐怕这雅姑也不是一般人。
看着沉思的乐天,雅姑开口道:“怎么?后悔了?”
“不,当然没有!前两样虽然难寻,不过以我的本事努力去找的话还是能找来的,只是这灵明妖尊早已消失将近一千年了,即便寻到了,以他一身通天动地的本事,我又如何能拔得下他身上的毛发?确实有些不太可能了。”
乐天回过神来,看着雅姑,老实地解释。
“这一样我倒是能帮你一二,拿着这个,到西方天灵山玉佛寺,此事便不会太过困难。”
雅姑听完乐天的话,抬手扔给他一枚白玉雕刻的桃子,同时说道。
“灵明妖尊竟在玉佛寺?”
显然是没想到消失已久的妖尊竟会在佛门圣地,猛然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露出惊色。
“你去到那里自有分晓,此时无需多问,还有什么事吗?”
雅姑似乎不愿多说什么。
“没有了。”
“好,既然如此,那现在便与我女儿写下婚书吧。”
雅姑见乐天没有问题了,这才接着开口。
“您女儿?不是要我娶清莲姑娘吗?怎么…”
乐天闻言又是一惊,口中的话问到一半便好像突然明白过来,更加震惊地看着雅姑和清莲二人。
“呵呵,怎么?还有问题?”
雅姑此时则是笑盈盈地看着乐天,一副早有预谋的样子。
“没有。”
乐天则被这一连串的事情搞得有些发懵。
“那就写下婚书吧,三年为限,若三年之内你找不齐这三样东西,就算你毁约,那这书便就此作废,以后我们便毫无瓜葛。愣着干什么?这是纸笔,快写吧!”
雅姑说着从一旁取过纸笔放在乐天面前。
卷一 第二十四章 回山
而一旁的众人依旧沉浸在对三样宝物的议论中,似乎完全忘记了他们三人的存在,甚至没有人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乐天在短暂的失神过后,拿起面前的笔墨,很快便写下了一份契约书,所书内容正是按照雅姑的意思,三年为限,过期作废。
写完契约过后,乐天又签字画押完,雅姑也拿起笔签下名字,随后又将一直躲在她身后的清莲拉到身前,让她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如此这份婚约便算事成了。
婚约之事定下以后,雅姑又开口道:“好了,如今此事也算作了了结,你可以走了,只是不要忘记三年之约。”
说完后雅姑便转身带着清莲离开了大厅,清莲跟在雅姑身后,快要走进后厅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乐天,眼里满满的情意让乐天一时有些疑惑。
乐天不记得以跟这清莲姑娘有过什么交集,这应该是她第一次见他。
一开始清莲那平淡的样子也似乎对他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的样子看上去也不是装的,乐天实在是想不通清莲是什么时候对他产生如此情意的。
乐天却不知道,当他执意要对清莲赔罪的时候,清莲原本平静的心湖就像是被扔进了一颗小石子,起了一丝波澜,到他后来那一番连命都可以不要的言辞更是深深地印在了清莲的心里,到后来上刀山下火海的话一出,算是彻底让她陷了进去。
情之一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日久生情是情,一见钟情又何尝不是情呢?
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或许这便是世间无数儿女期盼、享受情之滋味的原因吧。
乐天待雅姑和清莲离开大厅,也不再多待,出了仙雨阁以后随意地在城里逛了起来。
此时已经接近午夜,玉阳城里的寻常人家早已经入梦七分了,街道上空空荡荡的,除了打更的,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
乐天随意地走过了几条街,感觉甚是无趣,看到前边不远处一家小客栈还亮着灯盏,便抬步走到客栈门前推门走了进去。
午夜的客栈十分冷清,一般人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来吃饭的,投宿的也不常有。
店里之所以还亮着灯,是因为老掌柜觉得店里需要有个人照看着,万一有客人来也正好与人方便。
此时大堂中间的一张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二正趴在桌边,看着已经睡着了。
“吱呀”一声。
大门被推开的声音惊醒了睡得正香的小二,小二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见是一位衣着不错的年轻公子,顿时来了精神。
赶忙起身招呼道:“客官可是要住店?小店的房间干净整洁,包客官您满意!”
“嗯,”乐天随意地点了点头,道,“要一间上房。”
“好嘞!”小二将手中的抹布往肩上一搭,弓着身伸出一只手为乐天引路,同时说道,“客官您跟我来!”
然后便带着乐天上了楼。
将乐天带到房间以后,小二又殷勤地问道:“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吗?”
“帮我准备一盆热水吧。”乐天说着随手将一块碎银子扔给了店小二。
店小二接过银子以后一看,这银子至少有三钱,并没有将银子揣入怀里,而是开口解释道:“客官,只是住店用不着这么多银子的。”
“没事,多的就赏给你了。”
乐天见这店小二这么老实,一点也不贪财,顿时对他多了一些好感,便笑着开口道。
“多谢公子打赏!”小二听见乐天的话,顿时喜笑颜开,对着乐天鞠了一躬,然后退出房间将门关好,这才去为他准备热水去了。
不多时店小二便端着一盆热水回到了乐天的房门外,轻声叫道:“公子,热水来了。”
“进来吧。”乐天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听到乐天的回复后,小二才轻轻地推开房门端着热水走了进去,将木盆放在墙边的架子上。
然后小二又从肩上取下一块崭新的白布搭在了架子上,这才又退出了房间,将房门关好离开了这边。
乐天随意地洗了把脸,然后躺在床上开始回想在仙雨阁的一切。
乐天也不是笨人,到现在他也算明白了过来,雅姑明显是有意促成他和清莲的事,却又不知道她这番举动到底是何用心。
不过虽然乐天不太清楚雅姑的用意,但他却能感觉到雅姑对自己并无恶意。
既然想不通,乐天也不再多想,被子一拉便蒙头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步小天拉开房门走了出来,站在房间门口,看着晨光洒落在后院,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转头一看见隔壁房间门口同样站着一个年轻人。
此时他们竟做着相同的动作,而那年轻人竟也恰好转头看了过来,两人对视片刻,同时冲着对方笑了一下。
那年轻人正是昨夜住进店里的乐天。
乐天见步小天眉目清秀,身上有一股不凡的气质,心知他不是常人,便对着步小天一拱手,道:“看兄台气质非凡,不知兄台高姓大名,是何门何派?”
步小天回了一礼,回答道:“在下步小天,见过这位兄台,不知兄台贵姓?”
“呵呵,什么贵不贵的?在下乐天,自幼无父无母,师父他老人家在路边捡到了我,取名叫乐天,乃是取自乐天安命之意。”
乐天轻笑着说道。
“原来是乐天兄,幸会幸会!”步小天听了乐天的话,也笑着说了一句。
“哎呀!我们俩都是修行之人,就不要这么客气了!这样,你叫我乐天,我叫你小天,你看怎么样?”
乐天跟步小天说了几句话以后,感觉到步小天举止温文有礼,觉得跟他挺投缘,说话也随意了些。
“那好,你叫乐天,我叫步小天,都含一个‘天’字,看来你我是真的挺有缘的!”
步小天见乐天如此自来熟的样子,也不再拘谨,他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看着有些不着调的样子,眉眼之间却隐着一股正气,他觉得乐天应该不会是魔教妖人,言语之间也少了些防备,亲近了许多。
“哈哈,确实如此!看来真的是老天有意让我们相遇的,走,我请你吃饭!”
乐天一听步小天的话,也感到两人十分有缘,短短几句便觉得跟步小天很对胃口,高兴之下便提出要请客吃饭。
步小天也不矫情客气,笑着答应了一声:“好!”
于是两人一同下楼结了房钱,然后结伴来到城里最有名的酒楼“醉仙楼”,也不点雅间,随便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要了几个招牌菜,又点了两壶闻名整个玉阳城的“仙人醉”。
酒菜上齐之后,两人把酒言欢,越聊越投机,席间两人更是聊起了各自的一些身世,这才发现两人的过往竟是颇为相似,乐天是从小便无父无母,步小天虽然有娘,但六岁那年的一场横祸也使他成为了孤儿。
不同的是,步小天落难不久便被师父捡到,带上了紫雷峰以后就一直在山上修炼,极少接触山下的人事,阅历相对浅薄了一些,心性也较为单纯;而乐天则是一直随师父在俗世间摸爬滚打,见识过许多的人间世事,阅历见闻比步小天高了不止一筹。
到了最后,两人都有些微醺,简直是相见恨晚,要不是两人都还十分清醒,只怕是当场就要在这热闹的酒楼里结拜为兄弟了。
“小天,我跟你说啊,其实昨晚虽然看似我是受了雅姑的激将,其实嘛...嘿嘿!”
见步小天被勾起了兴趣,乐天这才接着说了下去。
“其实我前几天在听雨楼就见到了清莲姑娘,当时我就动心了。
这几天我一直想找机会接近她,昨天晚上一开始我就是想借机多跟她说几句话,想让她记住我。
却没想到雅姑竟然直接让我娶了她,那我哪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管她到底是不是真心地说这话,先答应下来就是了!”
“你就不怕雅姑只是逗你玩的?想让你丢面子?”
“那有什么?”
面对步小天的疑问,乐天大手一挥,毫不在乎。
“想要赢得喜欢的姑娘的芳心,怎么能不付出点代价?
我师父说过,在这世上,最难猜测的是人心,而最不值钱的就是面子!
既然放不下面子,就不要去想什么双宿双飞!”
步小天听到这一番言论,也是有种涨了见识的感觉,没有说什么,对着乐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乐天也回敬了一杯。
这一席两人直接吃到了正午时分,步小天看了一眼天色,起身对着乐天道:“乐天兄,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山了,祝你早日找齐三件宝物,达成所愿,希望下次见面你我还能如此饮酒畅谈,咱们后会有期了!”
“好,你既已离山多日,如今也是归心似箭,我就不再多留你了,咱们后会有期吧!”
乐天见步小天有意告辞,也站起身来相送道。
“好,那就来日再会!”
步小天对着乐天一拱手,然后便转身离开了酒楼。
步小天与乐天告别后,一路行至城外北边无人处。
这才手掐法诀,祭起宝剑,化作一道深青色的流光飞向了虚云山脉的方向。
玉虚门,紫雷峰。
远处天际隐隐有一个深青色的光点,由于是白天,明日高悬,看得不是太清楚。
若是寻常人,只怕是当做眼花,不会太在意。
但在这紫雷峰上却是没有一个普通人的,山上的几位师兄弟与云影皆是道行有成之辈,目力极佳,自然不会错过。
至于萧天雄和古青林二人更是不必说了。
此时云影正在院前练习古青林前些日子传授予她的道术法诀,不经意地一抬头,正好看见了那一点深青色的流光。
只见那光点从远处极快地向着紫雷峰飞来,片刻间便已经从一点若隐若现的青光变成了一团拖着尾巴的玄光。
转眼那流光便落在了影儿的跟前,露出了一道颀长却有些单薄的身影,正是下山已有一个多月的步小天。
云影自看见了那流光便知道是有人御使着法宝飞驰而来,于是眨巴着可爱的眼睛好奇地看着那流光在视线里一点点靠近,一点点变大,当那流光离得越来越近的时候,影儿的眼里顿时充满了惊喜,一眨不眨地盯着它。
“小天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云影欢喜至极地呼喊了一声扑向了步小天刚刚落地的身影。
步小天刚刚落在自己的小院里,就看到一道淡青色的身影向他扑来。
他微微一笑,伸出了双手接住了云影扑来的身子,握住她的双肩将她停住以后,又伸手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捋顺,带着几分宠溺的笑着道:“嗯,我回来了,影儿这些日子乖不乖啊?有没有好好修炼啊?”
“有啊有啊!影儿可听话了,师父传了我好多厉害的法诀,我都练得很熟了。”
云影见到步小天,十分欢喜,听到步小天的问话,赶忙乖巧地回答。
卷一 第二十五章 意外
“哦?是吗?”步小天见云影如此兴高采烈的样子,便带着些打趣的语气问道。
“当然了!”
云影见步小天看起来好像不太相信的样子,急忙开口。
“小天哥哥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把这些法诀施展给你看!”
说完云影伸手掐出一个法诀,只见她手中的“青羽”泛起淡淡的青光,悬在了身前三尺之处,然后她纵身轻轻一跃便稳稳地站在了刀身之上,手上法诀一变,顿时化作一道青光在院子上空盘旋飞舞。
步小天看着云影行云流水的动作,微微点头,看来云影已经完全掌握了御物飞行之术。
等云影落下来的以后笑着说道:“嗯,看来影儿真的没有偷懒,果真是个听话的孩子!”
“这有什么,我还学会了好多其他的道术呢!连《神雷诀》里最难的‘神兵御雷’我都学会了,小天哥哥你看!”
云影得到步小天的夸奖,顿时露出得意的神色,说罢身形一动便站到了一旁的空地上,举起手中的宝刀,脚下踏出七星步法,口中念念有词,正是召下九天玄雷的口诀。
霎时间风起云涌,天地都微微变色,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中有乌云集聚,遮住了日光,其中有莫名的威能积聚。
随着云影浑身真气运转,云影那初现曼妙的身子竟临空飘起,衣袂飘飘真如天女下凡一般。
上空的乌云里传出一阵压抑的气势,不多时便有一道连天接地的细细雷光从其中射出,正好打在云影手中的宝刀之上,就在这一刹那方向一折,直直地朝着步小天劈来。
而身处雷光之下的云影此时面色有些苍白,似乎真气不足的样子,眼看着雷光向步小天袭去,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了,竟丝毫无法动弹。
步小天眼见雷光袭来,虽然只是手指粗细的一道雷电,其中的威能竟使得他感觉到有些毛骨悚然。
步小天连忙运转真元护体,想要抵住那一道细细的天雷。
谁知此刻异变突起,这一刻他的真气在雷光的威势下竟然十分迟滞,根本提不起来,只能站在那里生生地被那道雷光击中了自己丹田。
步小天只感到浑身一麻,便失去了知觉。
“小天哥哥!”
云影身子一松,从空中跌落下来,有些惊慌失措,立刻大声喊叫起来。
在云影召下那雷光的同时,紫雷峰上的几处地方同时出现了几道流光,向着步小天和云影的小院疾驰而来,眨眼间便进到了院子里面。
来的正是步小天的四位师兄,几人一到院子便看到了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步小天和瘫软在地满脸泪水的云影,均是满脸惊怒。
程云良沉声喝道:“何人竟敢擅闯我紫雷峰伤我玉虚门人?”
雷鸣般的怒喝声传遍了整座山头。
四人均是手持宝剑戒备地围在了两人四周,背对着两人,防备着“那暗中闯进紫雷峰的高手”。
程云良上前查探步小天和云影的情况,只见步小天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小腹之处的衣服一片焦黑,而云影满身泥土,衣衫也有些凌乱,面色亦是十分苍白,一副虚脱的样子。
见两人如此凄惨的模样,程云良脸上不复平时温和的样子,怒喝道:“是谁伤我师弟师妹!”
云影好不容易缓过一点力气,虚弱地开口道:“师兄…是…是我,我刚刚想施展‘神兵御雷’给小天哥哥看,突然失控伤了小天哥哥…呜呜呜…都是我的错!呜呜呜…”
云影说着伤心地哭了起来。
听到云影的话,几人明显都松了一口气,这才转身走近二人,满脸关切地看着他们。
“云影,这《神雷诀》乃是我紫雷峰第一任峰主紫雷上人所创的绝学,经过数代祖师精研完善,威力巨大,修为不到是万万不可随意施展的。
你怎么还将这威力最强的‘神兵御雷’用到了小师弟身上呢?”
程云良听完了事情始末,略带责备地看着云影。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我是想对着那块大石头施展‘神兵御雷’的,可是我刚刚施展到一半,身子就不听使唤了。”
云影说着,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流淌下来,看着也是极为后悔。
“这一招本就是借天地之威,你召下天雷的同时,天威也会一并降下,此时你修为尚浅,在天地至威之下肯定是扛不住的。”
黎云俭听完云影的话,想了想便找出了原因。
“呜呜呜…我错了,都是我不好,二师兄你快救救小天哥哥吧!”
云影知道自己闯下大祸,见步小天仍旧脸色苍白昏迷不醒,急忙哀求程云良。
程云良仔细地检查了步小天的伤势,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似乎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其他几人见程云良面带疑惑,也各自上前检查起步小天的伤势。
但最后几人的表情竟跟程云良一般,沉默不语,一脸不解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步小天。
云影见几个师兄都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步小天,迟迟没有出手救治,以为步小天已经没救,顿时嚎啕大哭。
抽抽噎噎地问道:“二师兄你…你怎么不救…救小天哥哥,难道小…小天哥哥已经不…不行了吗?呜呜呜…都怪云影不懂事,小天哥哥…你…你不要死啊!云影以后…以后一定…一定听你和师兄们的话,再也不胡闹了。小天哥哥你不要死啊…呜呜呜呜…”
“影儿你先不要哭,幸好你修为不深,你那道天雷只烧焦了小天小腹处的衣物,看这范围应该威力不算太恐怖,要不了他的命。”
程云良见云影哭得如此伤心,开口安慰道,但是他的脸上仍然有浓浓的疑惑。
“真的吗?可是为什么小天哥哥看上去好像伤的很重的样子?二师兄你是不是在骗我?”
云影听见程云良的话,勉强止住了哭声,带着哭腔问道。
“二师兄没有骗你,小天的性命无碍。只是即便影儿你召下的天雷威力有限,但那毕竟是天雷,小天被打中身上应该会有伤痕的,可是现在小天只是衣物烧焦,身上却没有半点伤痕,看不出丝毫受伤的样子。”
楚云恭这时开口说道,这正是让他们非常奇怪的地方,明明被天雷击中,衣物被烧焦了,身上却一丝伤痕都没有。
“那为什么小天哥哥还没有醒,而且他的脸色还这么苍白?”
听了楚云恭的话,云影知道步小天确实没有性命之忧,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也有些疑惑。
“这也是让我们疑惑的一个原因,小天身上并无伤痕,却又如此虚弱昏迷不醒,着实令人不解啊!”
程云良见云影平静了一些,回答道。
“那怎么办啊?”
云影一听几个师兄也没办法的样子,顿时又有些着急。
“我和云恭带着小天去找找师父吧,看看师父他老人家有没有什么办法。”
程云良见云影一着急又要哭,急忙说道。
“嗯嗯,二师兄三师兄你们快去吧。”
云影听程云良说要去找萧天雄,急忙点头催促他们。
“好,那我们就先带小天过去了,两位师弟你们照顾好影儿。”
程云良点了点头,对着黎云俭和司云让吩咐了一句,随即便和楚云恭一起带着步小天离开了小院。
程云良和楚云恭带着昏迷不醒的步小天离开以后,黎云俭和司云让扶着云影回到了她的房间。
他们知道云影是真气过度消耗虚脱加上修为不足被稍稍反噬,用真气为云影简单地梳理了一下经脉,便让她躺在床上休息。
云影此时早已经疲累不堪,躺下不过片刻便沉沉睡去。
黎云俭和司云让两人见云影睡着了,轻轻地退出了房间。
他们也没有走远,就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一边轻声谈论着一些闲话和修炼所得,一边守着房里睡着的云影。
这一边,程云良和楚云恭带着步小天来到紫雷峰正殿‘震雷殿’,在内殿找到了师父萧天雄。
不出所料,萧天雄此时满身酒气,一副醉眼朦浓的样子,正毫无形象地躺在内殿的中间地面上,手里拿着一个大酒葫芦,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灌着酒,丝毫没有一个修行有成的高人样子。
见到如此模样的萧天雄,师兄弟两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除了眼中隐隐闪过一丝无奈的神色外,并没有多余的表现。
萧天雄好像根本没有发现进来的程云良和楚云恭,或者说他发现了却根本不在意,只躺在那里自顾自地喝着酒。
程云良和楚云恭带着昏迷的步小天走到萧天雄近前,将步小天放在地上,然后冲着萧天雄躬身行了一礼,恭敬地道:
“弟子见过师尊!”
“哦,你们来了啊?有何事啊?”
萧天雄像是才发现有人来了,也不起身,眼皮一抬看着两人懒洋洋地问道。
“启禀师尊,小师弟被《雷神诀》中的‘神兵御雷’一式击中,但奇怪的是小师弟身上并无一丝伤痕,却又一直昏迷不醒。
弟子们多番查探,都没能找到原因,所以才来求助师尊。”
萧天雄虽然看起来醉态朦胧,程云良和楚云恭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敬,毕恭毕敬地将事情原委简单的说了一遍,然后微微躬着身静静地等待萧天雄答复。
“哦?”
萧天雄闻言眼光一台,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地上的步小天,随后就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这小子没什么事,睡上几天就好了,不用大惊小怪的。
好了,没别的事就回去吧,以后没事就不要来打扰我了。”
萧天雄说完翻了个身,背对着两人,不到片刻两人便听见前边传来轻微的鼾声,竟是睡着了。
程云良后楚云恭听见萧天雄说步小天没事,心中都不由得同时松了一口气。
待听见鼾声,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那一丝无奈之色。
但两人也不敢再打扰,对着萧天雄的背影一躬身,便带着步小天轻轻地退出了内殿,并轻轻地关上了大门,这才离开了“震雷殿”。
卷一 第二十六章 刀剑
程云良和楚云恭带着步小天回到小院的时候,坐在石桌旁的黎云俭和司云让同时转过头来。
其中一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两人不要太大声说话,以免吵醒了睡着的云影。
两人会意,轻轻地将步小天送回了房间,给他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衫,又才轻轻地走出房间关好房门,与院中的两人一起离开了小院。
到了院外,确认不会吵到院里休息的两人以后,司云让才开口问道:
“怎么样?师父他老人家怎么说?”
“师尊只说小天没有大碍,只会昏睡几天,别的倒没有多说。”
程云良见师弟相问,如实告知了两人“震雷殿”中发生的一切。
“真的吗?师父他老人家就没说说小天此次受伤到底是为什么身上没有伤痕,却又昏迷不醒?”
司云让听到程云良的话,不由得追问起来。
“师尊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既然不愿意多说,我们也不好多问。”
程云良一想到萧天雄的样子,语气也带上了一丝无奈。
“好吧,既然如此,就让他们二人先好好休息吧。”
黎云俭这时开口说了一句,其他几人听了也不再多言,简单地互相告辞一声便各自散去了。
他们几人不知道的是,程云良和楚云恭离开“震雷殿”以后,大殿之内,本该已经沉沉睡去的萧天雄却是双眼清明,哪里还有一丝醉意?
只见萧天雄的眼里闪过一丝异光,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眨眼间身影便消失在内殿之中。
后山,墓园茅庐。
此时茅庐之中两个人相对而坐,其中一人自然是茅庐的主人古青林,另一人却是消失在“震雷殿”内殿之中的萧天雄。
此刻萧天雄又恢复了那一副醉态朦胧的样子,不时举起手里的酒葫芦往嘴里灌上一口酒。
古青林坐在萧天雄的对面,也是一副随意的样子,只是看着面前的萧天雄,也不说话。
两人相对而坐,久久不语,屋子里颇为安静,隐隐可以听到外面有山风吹过的声音。
终于,萧天雄再次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开口打破了沉默:
“今天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天象有些微异变,我稍稍看了一眼。”
古青林听闻此言,面色不变,回答了一句。
“嗯,你可有什么看法?”
萧天雄又问了一句。
古青林沉默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追思,有些感慨地道:
“果然是那件东西,十来年前你将他带回来我就有些感觉,想不到那东西真的在他身上。”
“嗯,当时我一见到他就看了出来,那时他心脉本已经尽断。
若是换做旁人早已魂归九幽,而想不到他身上那东西竟在那机缘巧合之下短暂地醒了过来,在三个时辰之内将他被完全毁掉的心脉全部接续,生生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虽然还是留下了一些暗伤,但好歹保住了他的性命。
当时我以为那东西灵力尽耗,成为了一件废物,再不会引起什么风云。
于是我将他带了回来,本想让他安安稳稳地过了这一生,也算是对云霄有一个交代了,却没想到他早已另有奇遇,有奇人相助。”
萧天雄将手里的葫芦放在桌上,有些唏嘘地说。
“你果然早就知道了!
从今天的情形看来,那东西并未如你所料,成为一件废物,此时应该是要复苏了,你有什么打算?”
古青林看着萧天雄,分析了一番发生在步小天身上的种种,又问道。
“没什么打算,这小子这次下山居然又有际遇。
他怀里的赤铁扇子应该是赤炎的‘天火扇’,‘天火扇’既然在他的身上,想必赤炎那小子是死在他手上了。”
萧天雄似乎毫不在乎,淡淡地说道。
“哦?果真如此?那小子这些年虽然修为精进,但以他下山时的那点修为,就算是十个他怕也打不过赤炎那废物的,却不知是怎么着了他的道。”
古青林虽然嘴上一口一个废物地说着赤炎,言语之间却也没有太过轻视。
“呵呵,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狂傲。
那赤炎好歹也是魔教成名多年的长老,在你口中却成了废物。”
萧天雄听到古青林的话,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哼,魔教那些家伙个个阴险狡诈,只会暗地里耍耍一些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不是废物是什么?
我虽这些年一直住在这后山,这一身修为却也没有落下半分,区区几个魔教妖人我还不放在眼里。
倒是师兄你,难道几口浊酒就将你的心气浇灭了吗?”
古青林闻言冷哼一声,豪气万分地说道,就像一柄绝世的宝刀,归鞘之时虽锋芒不显,但只要出窍必然寒光四射。
“呵呵,师弟你也太小看师兄我了。
你的‘狂刀’锋芒依旧,我这‘傲剑’又岂会失了当年的锐气?
这么多年了,当年之事始终是横在我心头的一根刺,本想借着烈酒淡忘。
却没想到喝得越多,当年的事越是清晰地展现在我眼前,唉!”
萧天雄此时哪还有平时的一丝醉态,浑身锐气逼人,仿佛一柄惊天的神剑,展露出绝世的锋芒,说到最后却又流露出一丝无奈。
步小天感觉这一觉睡了许久,他好像在一个小山村里,迷迷糊糊地看见了一抹浅绿色的影子站在他身前不远处。
明明感觉很是熟悉,但那身影的脸上仿佛有淡淡的雾气缭绕,始终看不清她的模样,想不起她是谁。
他努力想要看清,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恍惚间他觉得那身影正对着他微笑,顿时周围的一切都好像明亮了几分,脸上的雾气似乎也淡了一些。
步小天心中一喜立刻上前一步,想要看清那身影的面容。
可是在他脚下步子刚刚跨出的时候,那身影竟如雾气一般消散开来,眨眼间便消失在他的面前。
步小天心里一着急,想要出声呼喊,张开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在那淡绿色身影完全消散的那一刻,步小天周围的环境也渐渐地化作一丝丝雾气飘散开来。
不到片刻,步小天的眼前就被浓浓的白色雾气填满了。
什么也看不见的步小天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仿佛自己也化作了雾气融入了周围的雾气之中。
慢慢地,步小天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到最后陷入了一片混沌。
当步小天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精致可爱的小脸,小脸有些憔悴,眼神中满是担忧和关切之色。
看着这可爱的小脸,步小天的眼前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宁静祥和的小山村。
云影自从那天失手伤了步小天,心里满是愧疚和后悔,自从身体好了一些便一直守在步小天的床前,几位师兄再怎么劝也没用,只好听之任之。
刚刚见步小天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接着眼睛似乎也有要睁开的迹象,连忙凑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步小天,见步小天竟真的缓缓睁开了双眼,顿时惊喜非常。
但是一见步小天虽然睁开了眼睛,却没有神采,以为步小天身上留下了什么暗伤,顿时惊喜化作焦急,又不敢太大声地喊他,怕惊到他,只好轻轻地唤了一声:
“小天哥哥?”
步小天听到云影的声音顿时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精致可爱的面容,想起来自己已经回到了紫雷峰,心中微微一空,勉强扯起嘴角露出笑容,回答道:
“怎么了影儿?”
“小天哥哥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了好几天了,影儿好担心你呀!”
云影见步小天听到自己的声音以后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神采,连忙说道,眼睛有些红红的,配上那憔悴的小脸,真是让人心疼不已。
“影儿,我没事了,你不要哭。”
步小天见云影这样,十分心疼,连忙安慰道。
哪知步小天不安慰还好,这安慰的话一出口,云影的眼泪顿时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一颗颗掉了下来,呜咽着说道:
“小天哥哥对不起,都怪影儿不好,都是云影的错,呜呜呜…”
说到最后云影竟是伏在步小天床边哭了起来。
“影儿乖,别哭了,影儿没有错,影儿只是一不小心,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影儿可是天底下最乖可爱的女孩子,眼睛哭红了可就不好看了!”
步小天见云影哭的可怜兮兮的,心里更加心疼,赶忙吃力地抬起手轻轻地拍打着云影的肩背,温柔的安慰道。
云影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眼泪,抬起小脑袋看着步小天,有些怯怯地看着步小天问道:
“小天哥哥,你真的不怪影儿吗?可是影儿害得你昏睡了好多天呢!”
“呵呵,傻丫头,你可是我妹妹,比亲妹妹还亲,我又怎么会怪你呢?”
步小天看着怯怯地看着自己的云影,轻轻笑了一声,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的说道。
“小天哥哥你对影儿最好了!”
云影听到步小天不怪自己,脸上顿时露出了欢喜的神色,好像一下子又变回了那个古灵精怪的可爱少女。
“呵呵…”
看着一副小孩心性的云影,步小天的心里也感觉暖暖的。
“我去吧这个好消息告诉师兄们,他们也好担心你呢,小天哥哥你要乖乖的躺在这里不要乱动哦!”
云影嘱咐了一声便像一阵清风一样飞快地跑出了房间。
步小天看着云影消失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久久未散,活泼可爱的云影似乎总是能将他心里的烦心事一扫而空。
没多久几位师兄便闻讯赶到了步小天的房间,一个个像是看怪物一般地打量着靠坐在床上的步小天,都是一语不发,直看得步小天心底直发毛。
终于,还是程云良见几人都盯着步小天,似乎有些吓到这个小师弟了,开口打破了沉默:
“小师弟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见二师兄如此关心自己,步小天心里一阵感动,开口回答道:
“多谢二师兄关心,我感觉好多了,没什么不舒服的。”
“啧啧,小师弟,不简单呐!挨了一记雷劈,身上连半点伤痕都没有,奇怪啊奇怪!”
不等其他人再开口,楚云恭带着一丝惊奇的神色感叹道。
卷一 第二十七章 雪仗
“对呀小师弟,按理说你衣服都被烧焦了,身上应该会有伤痕的。
可是我们几人反复检查了好几遍都没发现一丝痕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黎云俭听了三师兄的话也十分不解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我见那雷电袭来,运转真元想要抵挡,却在那时突然全身真气凝滞,浑身僵硬不能动弹,只能站在原地生生挨了那一击。”
步小天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不由得也有些心有余悸。
“那后来呢?”
楚云恭又问道。
“我挨了那一记雷击过后,只觉得浑身一麻,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步小天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哦?这就有些奇怪了,你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没有了。”
“好了好了,小师弟刚刚醒来,还很虚弱,你们就不要再问了,先让小师弟好好休息吧。”
程云良见步小天是真的对此事一无所知,又见几位师兄弟还要再问,怕他们问得太多让步小天觉得太疲累,出声打断了几人的询问。
几人听了程云良的话,见步小天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只好压下了心里的一大堆疑问,嘱咐了一些让步小天好好养伤的话,然后便一起退了出去,留下步小天独自一人在房里静养。
步小天醒来以后恢复得极快,仅仅两天身体便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这两天几位师兄又来问过他几次那日的细节,想要借此推测出步小天受雷击却无伤痕的原因。
可是步小天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此几次以后,他们也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劳,就放弃了继续追问,只要小师弟没事就好。
等身体好了一些以后,步小天盘坐在床上,试着运行体内真气,却发现此时体内真气运行十分顺畅,根本没有一丝迟滞。
感受着体内真气流动,步小天心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小天哥哥,你好些了吗?”
步小天正盘坐着静静地思索着,就听云影进来关切地问候道。
这两天云影一天要来看望步小天好几次,连步小天的饭菜也是云影亲自端来步小天的房间,好像生怕他自己去吃饭会把他累着一样。
“嗯,好多了。”
步小天听见云影的声音,微笑着睁开眼睛说了一句。
“小天哥哥,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云影见步小天的气色确实好了很多,提议道。
“好,这两天一直闷在房里,确实有些闷了,出去走走也好。”
步小天见云影一副十分期待的样子,又看外面确实阳光明媚,便答应了云影的提议。
当下步小天便穿上一件外袍,与云影一同走出了房间。
此时已然是深秋,山上的树木花草大都已经凋零,许多树木枝干之上都只零星地挂着几片黄叶,各处的花草也已经枯黄,只留下一堆堆枯萎的残叶,一派萧瑟之象。
步小天走在紫雷峰林间的小径之上,云影则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旁,一边小心地看着步小天的情况,一边叽叽喳喳地跟步小天讲述着这两月以来山上发生的趣事。
其实在这山上也没有什么有趣的事,不外乎是山上的哪里一对鸟儿孵出了一窝雏鸟,哪只小兽又被山里的大野兽欺负了,云影又是如何帮它教训了那欺负它的野兽之类的琐碎罢了。
虽然在步小天等人看来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对云影这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来说却是十分有趣的。
毕竟云影生性活泼跳脱,山上修行的生活又着实有些枯燥无聊,几位师兄大多数时间又都在修炼,忙着准备三月后的甲子之试,对云影的关心也较以往少了一些。
云影实在是太过无聊,除了每日必做的修炼功课,就只能天天跟彩儿在山上到处玩耍,到也算是找到了一些乐趣。
步小天不在山上的这一段时间里,若不是有彩儿陪着,只怕云影早就瞒着几位师兄溜下山去了。
看着讲得眉飞色舞的云影,步小天也不打断,只是笑着一边慢慢走着一边听着。
“唳——”两人正在林子里慢慢地踱步,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啼鸣之声,接着一道彩色的影子从不远处的天空中飞来,正是彩儿。
紫雷峰毕竟是玉虚门的一片灵山福地,生长着不少奇花异果,彩儿自来山上以后,倒是采食了不少灵果奇珍,又有云影为它撑腰,也没有什么废寝猛兽敢欺负于它。
就算是云影打不过的,也有几位师兄帮他出头。
如今的彩儿体型比之当初被云影从山上捡回来的时候长大了何止十倍,双翼一展将近一丈,头上还生出了一根赤色冠羽,看着倒是英武不凡,再加上一身七彩羽毛,远远一看便知彩儿不是普通飞禽。
只见彩儿极快地飞近两人,几个拳头大小的朱红果实从它的爪子里落下,正好落向步小天和云影身前。
两人伸出手各自接住两个,拿到手里一看,只见那几个果子色泽饱满,灵气十足,想必是彩儿从哪里的灵树之上采来的果实。
手里的朱果传来一阵清香,步小天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只觉得这果子入口甘甜,汁水四溢,味道实在是妙不可言,诱得步小天三两口便将之啃得干干净净。
不多时手里剩下的那一颗朱果也进了步小天的肚子,只是步小天仍然感觉意犹未尽。
云影咬了一口朱果,眼睛一亮,当下也是三两口将之啃了个精光,看着在上空盘旋的彩儿说道:
“哇,彩儿,这么好吃的果子你是在哪找到的?
怎么不多带几个过来,难道其他的都被你吃光了?”
彩儿听到云影的话,顿时有些委屈地鸣叫了一声,就好像是再说影儿冤枉它了一般。
步小天早已知道彩儿通了人性,对它的表现已经见怪不怪了,对着它说了一句:
“谢谢彩儿了!”
又抬起手轻轻敲了一下云影的头,笑着说道:
“这朱果应该并非普通果子,彩儿能找到这些就已经很不错了!”
听到步小天的话,彩儿又发出一声清亮的鸣叫,其中竟有些欢喜和洋洋得意的味道,双翼一震便飞到了高处,向远处的山间飞去了。
在外面转了一个多时辰,步小天和云影又回到了居住的小院,开始日常修炼的功课。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
转眼已是隆冬时节,昨夜下了一场大雪,直下了一整夜。
步小天推开房门,满眼所及尽是银装素裹,小院里积了厚厚的一层积雪,一脚踩上去就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远处的树上、山上都披上了厚厚的积雪,天地皆是白茫茫一片。
步小天眺目望去,只觉得心旷神怡,心情一派大好。
“吱呀”一声,旁边云影的房门也被打开了。
云影一见这大雪过后的景象,顿时欢呼一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在雪地上蹦蹦跳跳的,十分开心,留下了无数脚印。
步小天看着在雪地里欢欣跳跃的云影,轻轻笑了一声。
云影听见笑声,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静静站立的步小天,灵动的眼珠滴溜溜一转,蹲下身子将地上的积雪抓起一把,团成一个雪球,朝着步小天猛地丢了过去。
步小天猝不及防,避之不及,被雪球砸在身上,顿时雪粉四溅,沾了他一身,显得有几分狼狈。
他有些无奈地看向了云影,只见影儿一只手背在身后正看着他“咯咯”地笑个不停。
不待步小天开口,云影突然将藏在身后的手伸到身前,一脸坏笑地看着步小天,手里赫然又是一个拳头大的雪球,只见云影小手一挥,那雪球便直奔步小天面门而来。
这一次步小天总算是有所防备,只见他身子一偏,手中真气运转,就凭空接住了袭来的雪球。
仔细一看,步小天的手并没有接触到那雪球,那雪球竟是被他用真气凌空托住了,在他的手里还在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步小天看了一眼有些惊讶的云影,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伸手一推,手里的雪球便原路返回,向着云影的身影射去。
云影自然不会站在原地让那雪球打中,只见她轻轻一闪雪球便从她身旁擦身飞过。
轻易地躲过了雪球,得意地看着步小天,笑着开口道:
“小天哥哥,你……”
哪知她嘴里的话刚说了一半,背后却“噗”地一声突然被什么东西打中了。
原来那雪球飞过了云影身旁却并没有落在地上,竟是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又飞了回来,正好打在了毫无防备的云影背后。
“哼!”
云影被雪球击中,可爱的鼻子一皱,很是不服地轻哼了一声,竟是伸手掐出了法诀。
只见她周身三丈之内的雪地上竟是缓缓凝起了数十个脑袋大的雪球,慢慢的从地上升起错落地浮在她的身旁,随着云影手上法诀一变,那数十个雪球纷纷一起向另一边的步小天飞射而去。
步小天见云影竟然将玉虚门的绝学《万剑诀》用来打雪仗,无奈地苦笑一声,伸手也掐出一个法诀,身形一转便将那些雪球截停在身前三尺的地方。
被截停的雪球没有就此落下,反而随着步小天的身形闪动在他的周身环绕飞舞,只见步小天手上剑诀一指,那些雪球便又向着云影袭去。
云影早在见到步小天轻易截住了雪球的时候便暗道一声不好,知道自己要倒霉了,身影毫不犹豫地向着小院门口掠去,想逃开被雪球砸满一身的狼狈模样。
却见那些雪球去势甚疾,眨眼便追上了云影的身影,还封死了她所有闪避的空间。
眼看那些雪球便要砸在云影身上,云影见无论如何也避不开那些雪球,心里一阵慌乱,脚下的步子顿时有些散乱,突然大叫一声:
“彩儿!”
“啾——”
随着云影话音落下,院外传来彩儿的叫声,似乎是回应云影的喊声,一抹彩色的影子突然出现在云影身后,正是彩儿。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彩儿双翅一展,再一挥,竟是掀起了一阵罡风,将那些雪球吹得七零八落,院子里顿时白雪飞舞,好不壮观!
卷一 第二十八章 谈笑
步小天见彩儿双翅一挥竟有如此威势,眼里闪过一抹惊异之色。
看来当初云影捡回来的这只彩毛鸟儿在这几年里长进不小!
虽然他只是跟云影闹着玩,并没有用上几分真气。
除非遇到足够强的外力,或是他撤去真气,否则这雪球也不是普通的劲风能够吹散的。
有心试探对面一人一鸟,步小天手里法诀一变,四周凭空升起数十道雪锥,向着彩儿与云影的方向电射而去。
顿时小院里寒风凛凛,一派森严。
一人一鸟见这逼人之势,顿时大惊。
彩儿当即双翼一振,身形便离地而起,飞上高空,在小院上空盘绕回旋,一双眼神锐利地盯着小院中的情景。
云影几乎是看到雪锥的同时,体内真气鼓荡,手上掐诀,在身前竖起三道雪墙,想要挡住袭来的雪锥。
却只听见“噗”“噗”“噗”数声轻响,那雪锥竟轻易穿透了云影身前的雪墙,去势却丝毫不减。
显然是没想到自己布下的雪墙竟被轻易穿透,云影心里有些惊讶。
原本以为这几个月自己修为精进了不少,还有些小小的骄傲,想不到距离小天哥哥竟还是差了这么多!
眼见那数十根雪锥就要打在自己身上,云影心里有些发麻,倘若真被打中,虽不至于受伤,却也绝对不会好过。
此时再想掐诀抵挡已是来不及了,云影便将真气散于全身,形成一层简单的防护,同时脚下一动,化作一道青影在无数雪锥之间来回闪动,总算是险险避过了这一波雪锥的袭击。
但有了前一次的教训,虽避过了这一次,却也不敢掉以轻心,依然小心的防备着。
只见那些雪锥果然没有落地,一直锲而不舍地追在影儿身后,将云影逼得根本没有停下来施展任何法诀的机会。
一时间只见数十道白色的雪锥跟在一道淡青色的影子在院子里上下翻飞,左右腾挪,又像是那淡青色的身影带着一群雪白的小精灵在院中追逐嬉戏,场面煞是好看。
眼见着云影快被逼到没有退路的境地了,上空的彩儿一声长鸣,双翅微微一收,向着小院俯冲而下,直奔着步小天而去。
竟是想围魏救赵!
快到步小天身前的时候,彩儿突然双翅一展,猛然掀起一阵狂风,将地上的积雪吹起无数,挡住了步小天的视线。
步小天眼前白茫茫一片,一时间看不清院中的情景,那数十道雪锥也失了方向。
云影趁机身形一闪,那些紧追不舍的雪锥便全部打在了小院边的竹篱上。
终于得到一丝松口气的机会,云影身子一轻便稳稳地站在了竹篱之上。
见步小天身前那一片被彩儿掀起的积雪还未落下,手里法诀一催,便在步小天周身唤起一阵旋风,卷着空中的雪粉将步小天团团围住。
风雪之内的步小天在云影掐诀之时没有一丝动作,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
云影哪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又加了几分真气催动手上的法诀,只见步小天四周的旋风原来越强,越来越快,范围也越来越大,渐渐地将地上未被掀起的积雪也一点点卷席其中。
一道高达十数丈风雪柱立在院中,越变越粗,到后来更是占据了大半个院子,寒风呼啸之声几乎传遍了周围几个师兄弟们居住的小院。
几人或是在各自的屋子里或是在院中静思修行,察觉到这突起的风声有些异样,都向着风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见到那一道高达十数丈的风雪之柱,皆是有些惊异,便纷纷提气轻身向着步小天的小院掠去。
几人赶到的时候,也不才过过去了数息。
只见那风雪柱竟在此时停止了膨胀,反而渐渐收紧,变得越来越凝实。
云影在不远处双手掐诀,竟显得有些吃力。
彩儿则是在影儿头顶不远处盘旋,似乎在护卫着她,而步小天却不见踪影。
正在众人有些疑惑于什么人在跟云影斗法的时候,那风雪柱突然一顿,竟像是突然被一柄刀自上而下劈成了两半,露出了一个身着素袍的人影。
不是步小天却又是谁?
那风雪柱被劈开,趁着被卷起的积雪还没落地,步小天单手掐出一诀,向着云影的方向一指。
左右两边的积雪顿时化作两条雪龙以迅雷不及之势冲向了对面的一人一鸟。
云影正专心掐诀,根本没料到步小天竟会突然破开她这一招,顿时被打了个正着。
身子向后一仰便翻倒在雪地上,被那雪龙散开所化的积雪埋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个小脑袋,脸上满是不服气的神色。
上空的彩儿也没能躲过相同的命运,被雪龙自下而上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身子失了平衡之时又被那雪龙死死缠住,从天上落下。
正好落在云影身旁,同样被埋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只硕大的鸟头,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赶来的几个师兄的看到如此滑稽的一幕,个个都忍俊不禁。
楚云恭更是直接哈哈大笑,直笑得弯了腰,上气不接下气地打趣道:
“没想到哇没想到!咱们的影儿居然喜欢把自己埋在雪里玩儿!还带着彩儿一起,真稀奇呀真稀奇!”
“哼,不许笑!”
云影听到笑声,这才注意到小院内多了几人,又听到楚云恭挖苦的话,小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气呼呼地吼了一声,真气一转便将身上的积雪震开,身影一飘便离开了雪窝,同时向着楚云恭所在的地方用力扔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雪球。
楚云恭正在哈哈大笑,根本没想到云影会突然给他来上这么一手。
猝不及防之下被那雪球正中脑门,顿时雪粉四溅,撒了他满头满脸。
云影一击得手之后站在一旁气鼓鼓的看着楚云恭,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哼!让你笑!”
“呃…”
楚云恭看着十分狼狈,再笑不出来了,又不可能真的向一个小丫头发脾气,只好看看云影,又看看其他几人,脸色一阵无奈。
其余几人见向来无法无天的楚云恭吃瘪,一个个都使劲憋着笑,脸色都憋得通红。
说起这楚云恭,他生性跳脱,在云影没上山的时候,除了师父萧天雄和大师兄项云温,他是谁也不怕,就算是二师兄程云良,他也多是尊敬。
萧天雄基本不管事,项云温又长年闭关,程云良性子温和,有时候根本就拿这个调皮捣蛋的三师弟毫无办法。
至于其他三人,入门都比楚云恭晚,自然是管不住他的。
但自从云影上山以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云影身世十分可怜,加上生性活泼可爱,极受几位师兄的喜欢和宠爱,几个师兄几乎是将她捧在了手心里。
云影性子十分调皮,最喜欢捉弄几位师兄,尤其是楚云恭。
因为有一回威胁要把彩儿拔光毛烤来吃了,吓得彩儿几天都不敢回来。
云影自此就记上了仇,几乎不再捉弄其他人,专门整他一个人,弄得他简直是苦不堪言。
几位师兄见云影虽然调皮捣蛋,却也懂得分寸,从没有做出过太过分的事,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恶作剧。
而且看到曾经无法无天的楚云恭吃瘪其实也挺有意思的,他们也就不再多管,听之任之了。
导致如今云影倒成了楚云恭除了师父和大师兄以外最害怕的人了。
还是程云良见院中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这才开口为楚云恭解围,向影儿和步小天问道:
“影儿,小天,你们这是?”
“我和小天哥哥在打雪仗呢!”
云影见到程云良问起,顿时换上了一副甜甜的笑脸。
“打雪仗?你们这样的阵仗哪里像是打雪仗,我还以为是哪路魔教妖人攻上山来了呢!”
楚云恭脸皮倒是挺厚,这一下便缓了过来,甩了甩头便将头上的雪水甩了个干净,听到云影的话顿时有些惊异地开口。
赶来的其他几人也都面面相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看你们二人刚才用的可都是我玉虚道法,用玉虚门的道法来打雪仗,你们可谓是前无古人了!”
过了片刻,黎云俭才有些唏嘘的开口。
其他几人也都纷纷开口,表示了自己的惊讶。
“呵呵…”
步小天本来也是一时兴起,听到几位师兄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摸着脑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小师弟,你刚刚的这一手‘天地借法’用得倒是得心应手,看来你的道行最近是精进不小啊?”
程云良听着几位师弟的打趣,面上略带赞许地看着步小天问道。
“其实也不算有什么进境,主要是前次下山偶然有些感悟,这三个月来借着那一点机缘,才略有些所得。”
步小天听程云良夸赞自己,当即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应道。
“好了,都是自家师兄弟,就不要这么谦虚了。
还有十天就是大比之期了,到时候玉虚五峰凡是修为达到《道玄经》第四层以上的弟子都可以上台挑战。
你们可要好好准备,到时候大展身手,说不定还可以得到玉竹峰的师姐师妹们的青眼呢!”
程云良见步小天如此不骄不躁,很是满意。
“可不是吗?我看你那年似乎对那个叫蓝云心的师妹可是一见钟情啊,说不定这回你好好表现,还能让她芳心暗许呢!”
楚云恭一听程云良的话,顿时想起了那年在无极峰上步小天恨不得眼珠子都长在蓝云心身上的样子,挤眉弄眼地看着步小天开口打趣道。
“哦?蓝云心是哪个峰上的师妹?我们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难道是这些年新入门的弟子?”
司云让是个胖胖的青年,听了楚云恭的话,绿豆般的小眼睛带笑意看了一眼脸红的步小天,追问道。
“这蓝师妹确实是刚入门没多少年,乃是玉竹峰玄玉真人十二年前新收的弟子,平素都在山上修行,极少离开玉竹峰,我和小师弟也是六年前和她见过一面。”
楚云恭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我没算错的话,六年前小师弟你应该才十岁吧?没想到小师弟你那么小就惦记上人家蓝师妹了!”
司云让面带笑意地看着步小天打趣道。
“没有这回事,我当时只觉得蓝师姐十分漂亮,一时惊艳才有些失态,绝对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步小天见几位师兄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急忙开口辩解。
“嗯,云心姐姐真的很漂亮呢!就像是画出来的一样!”
云影也开口附和道。
“哦?这蓝师妹当真是美若天仙?连我们紫雷峰的第一大美女影儿竟也这般夸赞?
这回去了无极峰我倒是要好好看看这个蓝师妹是不是真的仙女下凡!”
黎云俭见云影竟也如此夸赞蓝云心,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道。
卷一 第二十九章 云归
步小天此时早已经羞得满脸通红,根本不好意思再开口。
但听着几位师兄的话,一时间也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如月下仙子般的少女,愣愣的有些出神。
“好了,看小师弟的脸都红了,你们就不要再逗他了。”
程云良见步小天脸都快红到脖子根了,也不禁微微一笑,这才开口阻止了几人故意逗弄步小天的话。
“二师兄,难道你不参加这次大比吗?”
步小天见程云良为自己解围,想到他刚刚说“你们好好表现”,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自己不会参与比试,便疑惑地问道。
“小师弟你有所不知,二师兄是上次大比的八大擂主之一,最后还夺得了大比第五名。
按比试规定,擂主是不能参与下一届大比的。
这甲子之试虽是一甲子一次,但我们修行之人只要有所成就便能寿至数百载,况且又每次只有八位擂主能进行下一步的排名比试。
这八大擂主每一个都是门内弟子中的佼佼者,若是每一次大比上届擂主都参与其中,新进弟子若非是千年一现的千古奇才,如何能获得崭露头角的机会?”
见步小天心有疑问,黎云俭解释道。
“原来如此,想不到二师兄居然是上届擂主之一!”
步小天听完黎云俭的话,面露惊叹之色,有些崇拜地看向程云良。
“呵呵,小师弟,你不必如此,你天资惊人,如今的修为已经不下于我当初参加大比之时了,此次大比你定能取得不俗的成绩!”
程云良见步小天对自己表现得十分敬佩的样子,微微一笑,鼓励道。
“二师兄,我这次只是想见识见识门中其他几峰的天才弟子,不想去争什么。”
步小天听了程云良的鼓励,却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参与比试。
“哦?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你不想在大比之上显露一番身手吗?程云良听完步小天的话,眼中闪过惊异之色,笑着问道。
“我觉得我们修行为的是长生得道,而《道玄经》开篇总则便是教我们修身养性,体悟天道。
我觉得我等修道之人应当清静无为,淡了那争强好胜,争名夺利之心。”
步小天沉吟了片刻,才开口回答。
程云良听见步小天的回答,眼中满是赞许,笑着夸奖步小天道:
“想不到小师弟你修行不过十余年,便能有如此体悟,看来你的悟性果真是非凡,怪不得能有如此进境!”
其他几人听见步小天的话也都似有所悟,若有所思地看着步小天,眼里也都带着赞许惊异之色。
“但有一件事你却是有所误解了,的确如你所说,我等修行之人应当修身养性,清静无为。
但这甲子之试是我玉虚门千年传承下来的一大盛典,其本意并非是激起门中弟子争强好胜之心。
当年祖师定下甲子之试,本就另有深意,一则是怕年轻弟子过于散漫,懈怠了修行。
毕竟我们身为正道大派,当以除魔卫道为己任,若是人人与世无争,岂不是任由邪魔外道横行天下了?
再则是我门中各峰弟子平日大多都在山上修行,或是下山历练,少有能互相接触交流的机会,为防久而久之各峰弟子感情疏离,导致门派分裂,所以借此机会让大家在一起多交流交流,增进感情。”
程云良顿了一顿,又对步小天几人解释了一番。
步小天恍然大悟,对着程云良微微一礼,感谢道:
“原来是这样,倒是我有些误会了,多谢二师兄指点。”
“呵呵,没什么的,都说过了,你我师兄弟之间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程云良见步小天一点就通,轻轻一笑。
“呵呵,我要去做饭了,就先走了,你们慢聊。”
司云让看了看天色,对着谈得正高兴的几人告辞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小院。
云影这边早就不耐烦听他们几人说那些无聊的话了。
跑到一旁将还被埋在雪地里的彩儿身上的积雪扒开,一人一鸟便追逐着跑出了院子,不知道哪里疯玩去了。
司云让走后,师兄弟四人又在院子里聊了些其他的闲话,眼看饭时将近,一边交谈一边向着饭堂慢慢走去。
待几人吃过早饭过后,程云良告诉步小天和云影,今日将有无极峰的弟子来通知大比事宜,带着几个师弟和云影一起来到“震雷殿”正殿。
当他们刚到“震雷殿”准备进门的时候,天际出现一道淡淡的白色遁光,眨眼便落在了大殿前方的空地上。
同时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
“无极峰掌门玄云真人座下大弟子栗云归求见紫雷峰主萧天雄师叔!”
几人闻言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白衣飘飘的年轻人正站在几人身后。
此人身形颀长,面容俊雅,脸上始终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身上穿着一件纤尘不染的白色道袍,透着一股淡然从容的气质,让人感觉很舒服。
程云良见到此人,眼前一亮,闪过钦佩之色,对着那人一拱手,道:
“原来是栗云归师兄,想不到掌门师伯居然舍得把你这个无极峰第一天才派出来通知大比之事,这也太委屈了师兄吧?”
“呵呵,师尊有命,做弟子的自然要遵从的,况且我们都是修道之人,无我无物,又谈什么委不委屈呢?”
栗云归淡淡一笑,脸上没有因程云良的话而显露出丝毫倨傲之色,语气也是十分平易近人,更令人平添了一分好感。
“师兄果然境界高深,倒是师弟我着相了。”
程云良听了栗云归的话,也是一笑,又恭维了一句。
“呵呵,程师弟谦虚了,若论修为,你我也不相上下,只是各人性子不同罢了。
上次大比我只见过项师弟、程师弟、楚师弟、黎师弟和司师弟,想必这两位便是萧师叔十几年前新收入门的弟子步小天师弟和前几年古师叔收的弟子云影师妹吧?
见过两位师弟师妹!”
栗云归又笑着谦虚了一句,目光一转,看着程云良身旁的几人说道。
“师兄说得不错,来,我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无极峰掌门大师兄栗云归师兄,栗归云师兄可是无极峰第一天才,而且在上次大比夺得了魁首!
按门内规矩,你们也当称一声大师兄。”
程云良这才想起身旁的步小天和云影,连忙向着几人将栗云归给他们介绍了一番。
“见过大师兄!”
步小天和云影听闻眼前的栗云归竟是无极峰大师兄,还是上届大比夺得魁首之人,脸上都露出钦佩之色,连忙行礼道。
其他几人也同时对栗云归行礼。
“大家份属同门,各位师弟师妹不必如此客气!”
栗云归也向着众人回了一礼,语气温和地说道。
“嗯,楚师弟、黎师弟、司师弟,想必这些年来道行精进了许多,相信此次大比定能大放异彩!
步师弟和云影师妹看上去资质也是不俗,想必修为也都不低,紫雷峰可真是人才济济啊!”
栗云归随着程云良的介绍一一看过几人,等程云良介绍完了以后才惊叹着说道。
“师兄谬赞了,我这几位师弟的资质自然是比不过师兄你的,也只能撑撑门面罢了。”
虽然栗云归赞叹不已,程云良却并没露出骄傲之色,仍旧保持着谦虚的语气。
栗云归还待说些什么,这时从大殿里传来一道有些低沉但中气十足的声音:
“既然来了,就不要再在外面站着了,进来吧!”
正是萧天雄的声音。
听见萧天雄的话,门外几人均是神色一震,面带恭敬之色依次走进了大殿。
进了大殿,只见萧天雄高坐在主位上,手边放着他那从不离身的巨大的酒葫芦,淡然地看着依次进来的众人,脸上没有什么别的表情。
“弟子栗云归,见过萧师叔!”
进入大殿以后,栗云归神色恭敬地向着高坐在主位的萧天雄行了一礼。
其他几人则是分别站在大殿左右,同样带着恭敬之色向着萧天雄躬身一拜。
萧天雄微微点了点头,开口道:
“嗯,都来了,别站着了,坐下吧。”
“是,多谢师父(师叔)!”
萧天雄的话殿中众人自然是要听的,又齐齐向着萧天雄行了一礼道谢一声,这才各自落座。
“看来这些年云归师侄的修为长进不小啊,我观你气息隐隐与四周天地相合,应当是快要接近‘神虚’的境界了吧?
玄云师兄倒是收了一个了不得的弟子啊!”
萧天雄看着栗云归,由于其里透着一丝淡淡的赞许之意。
听闻萧天雄一语道破自己修为境界,栗云归心里一惊。
自己刚刚摸到“神虚”这一境界的门槛,没想到这萧师叔虽然平时看着平平无奇,竟能一眼看破,其修为之精深着实令人吃惊。
当下心里对萧天雄又多了一分敬佩,立即对着萧天雄一拱手恭敬地答道:
“师叔谬赞了,云归也是前些日子侥幸遇到了一些机缘,堪堪摸到了一丝门槛,实在是当不得师叔如此称赞!”
“好了,你就不要再谦虚了,我这几个弟子虽然资质不错,但与你相比终究还是差了些!
老大自上次大比之后便一直闭关不出,剩下几个资质虽也不错,却也比不得你的。”
萧天雄见栗云归不骄不躁,心里暗暗点头,嘴上却是说夸奖了栗云归一番。
“师叔如此实在是折煞云归了,我也只是修行时间稍长一些罢了。
我看几位师弟的资质都是上佳,即使是放在我整个玉虚门内弟子之中都当属前列,只要多花些许时间修为定会在我之上。”
栗云归见萧天雄对几个弟子的修为似乎有些失望,连忙开口说道。
“呵呵,云归你不骄不躁,如此心性实在是难得。
好了,还是说正事吧,想必你此次前来应该是通知本次大比的事宜吧。
不知今次大比的规矩,较之以往可是有什么不同?”
萧天雄淡淡一笑,又赞了一句,这才开口问起大比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