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5章 约会（上）
零八奥运之前，高速公路上的私家车还没那么多，也没那么拥挤，还没坐满的城际大巴上了高速之后，就一路狂飙。早晨六点多离开弘州，上午十一点就到达了东阳。
下了车，离开了出站口，刚有了几步周岩就看到了站在车站广场上的秦若舒。
一米七的修长身材，脚上是一双黑色马丁靴，黑色的修身牛仔裤堪堪盖住两条一米二的大长腿。
粉红色的毛衣，米色的羽绒服，脖子上围着周岩送的羊绒围巾，头上一顶针织帽子，压住了一头乌黑飘逸的秀发。
“若舒！”
周岩隔着很远就伸出了手，朝小美女招了招手。秦若舒愣了一下，红着脸朝周岩迎了上去。
到了近前，周岩发现自家女朋友粉嫩粉嫩的鹅蛋脸已经冻得发红了，无奈地笑了笑，脱下手套，伸手捧住了女孩的脸。
“周岩……”秦若舒见周围的人全都盯着，有点不好意思，弱弱地喊了一声。
周岩只得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心疼地盯着秦若舒：“外面这么冷，你就这么傻乎乎地在外面吹风？”
秦若舒莞尔一笑，俏皮地缩了缩脖子。
“走吧，先找个地方解决一下午餐问题！”
说着，周岩迈开步子往前走，秦若舒纠结了一下之后，追上了周岩，伸出手，握住了周岩支楞在外面地手。
周岩偏头看了看秦若舒，发现秦若舒也正在盯着自己，会心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周岩对东阳长途汽车站附近还算熟悉，在附近轧了一阵子马路，看到有家金拱门，就拉着秦若舒走了过去。
刚有了几步，周岩发现秦若舒似乎还有点抗拒，有点意外，回过头，盯着秦若舒：“美女，怎么了？”
“金拱门太贵了！”
“没关系，你男朋友我刚发了笔小财！”周岩作自命不凡状，拉着美女就往前走。
“唉，对了，老秦，这次出来，你是怎么跟你父母说的？”
“就说跟同学一起出来玩呗！”秦若舒的回答跟随意。
“难道叔叔阿姨就没追问？”周岩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家可是在丰海区，到这里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呢！”
说着，周岩停下来，不停地打量着自家女朋友：“美女，你这都精心打扮过了，叔叔阿姨要是还发现不了什么，那可真是……”
“都什么呀……”秦若舒得意地抬起头，看着周岩，“元旦的时候，我们家刚搬了家，现在住在新城区那边！”
周岩突然停了下来，想了想追问了一句：“那秦叔叔还是做餐饮行业？”
“是呀！”
“那咱们可就是竞争对手了！”
周岩的脸上突然变得十分凝重，把秦若舒给吓坏了，眼巴巴地盯着他，等待下文。
“我小舅也是开饭店的……”
没等秦若舒反应过来，周岩突然又补充了一句：“虽然只是个苍蝇馆子……”
这时候，秦若舒终于反应过来，周岩这是跟自己开玩笑呢，杏眼翻白，空闲的左手粉拳抬起来就要落在周岩地身上……
“投降！”
“哼，暂且放你一马！”
进了店，两人点好餐，找了个僻静的位置，相对而坐。
尽管路上的小玩笑已经化解了尴尬，可第一次坐这么近，两人还是觉得有点小尴尬。
虽然周岩也是万年单身老狗，可架不住这货“见多识广”，虽然得到的教程里大多数的男主都是直冒，可也有余罪这样地油嘴滑舌之辈，学了那么久，多少也沾上了点油滑劲儿。
“美女，虽然我知道我很丑，可还没到让人吃不下饭地地步！”
秦若舒被逗乐了：“那你干嘛也这样看着我？”
“因为秀色可餐，光看着你，就已经不饿了。”
被心上人夸漂亮，秦若舒自然是心花怒放，可淑女的矜持，让她收敛住了脸上的得意，微微歪了歪头，盯着周岩：“老周，上高中的时候，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油嘴滑舌呢？”
“高中那会儿？”周岩上下打量了一下秦若舒，“我倒是想撩你，可身高实在是不允许……”
“也是……”
秦若舒回忆了一下高中时候周岩地表现：学习不错，圈子很小，还有……
突然想起了某件事情，秦若舒偷偷地观察了一下周岩：“老周，高三的时候，你跟张琳琳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周岩淡淡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黯然，“同学之间不经意地小暧昧引起地误会……”
“哦……”秦若舒面露忧色，纠结了一下，转移了话题，小声地问，“老周，问你个问题，暑假的时候，你做的那顿西餐，为什么我吃下去之后……”
周岩脸上的黯然蓦然消失，换成了一副神秘地笑脸：“我放大烟壳子了！”
“老周～”没有达到目的的秦美女，自然不会轻易放弃，眼珠子滴溜一转，用上了平时电话里最常用地嗲音。
大杀器一出，周岩就扛不住了，不过，“厨心”的存在是不能暴露的，周岩只能换了一个方式：“美食激发了你脑海里某些特殊的记忆！”
“哦……”秦若舒似懂非懂地点了头，拿起汉堡，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老周，你怎么不吃！”
周岩的吃法自然就比较豪放了：一口咬中间，分头向两边，手指要捏稳，不稳容易滚……
对面秦若舒半个汉堡还没吃完，周岩的那两个，就已经下了肚子了。
美女纠结了一下，将自己身前剩下那个汉堡推到了周岩跟前：“老周，这个我吃不完了，你帮我解决了吧！”
“美女，难道你没发现，你说谎的时候，喜欢看手指吗……”
“哪有？”秦若舒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指，再抬起头，发现周岩正笑呵呵地盯着自己，这才知道：自己被诈了。
周岩笑着摇了摇头，将汉堡又推了回去：“中午时间很充足，不着急……”
“那下午咱们去哪里？”
周岩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吹过寒风的街道，想了想：“要么就去逛街，要么找个地方呆着。”
“要不……”秦若舒的眼睛突然亮了，“我听说刚上映了一部很有意思的动画电影，看过的舍友说，是根据金大师的《越女剑》制作的，网上的口碑不错……”
安利电影的时候，秦若舒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周岩的脸上，希望得到什么反馈。结果让秦若舒有点意外，自家男朋友一听到《越女剑》，脸色变得十分古怪。
“老周，怎么了？”
“没什么！”周岩笑着摇了摇头，“就《越女剑》吧，说起来，我也很久没看动画片或者动画电影了……”
第0076章 约会（下）
跟女朋友约会看电影看自己的作品，是什么样的感受？
在线等！
如果用的是智能机，周岩肯定会在论坛里发个匿名求助贴。
不过，眼下用的是既能砸核桃，还能砸穿地球的某鸡亚，周岩怕一不小心把地球给砸穿了，就没敢把手机拿出来。
周岩倒是想趁着电影院黑洞洞的，伺机牵个手，可惜秦大美女的心思全都放到了爆米花和电影上。
电影开头，是万年不变的龙标，也就跟公映许可。
“蹬登登等登……”
之后，是赵颖捯饬出来那个制片公司的名字天马影像。
总制片人：韩丰
制片：赵颖，吉石。
导演：吉石。
动作指导：无名、墨胜武……
一阵悠扬的笛声之后，一副山水画卷出现在观众年前……
“哇……”
周岩对观众们的表现很满意。
之后，镜头拉进，一个牧羊的小姑娘，在笛声中登场。
天真、烂漫、善良的牧羊女阿青一出场，就紧紧地扣住了众人的心弦。
伴奏《牧童短笛》结束，电影的二号人物，类似于外挂老爷爷的白猿，踏着唢呐声出场，
恬静而又善良的牧羊女和调皮的白猿，一碰面，就因为白猿要骑羊而起了冲突……
看着牧羊女阿青被白猿用一根竹竿打得鼻青脸肿，纵然很多男同胞已经看过原著，知道这是外挂到账的前奏，可还是笑得乐不可支……
再往下，冲突就升级了：白猿每次都借着骑羊奏阿青一顿，而坚强的阿青，吃过亏，之后，开始考虑对策。
然后，所有的观众都察觉到了，阿青在以一个很快的速度成长着……
悠扬的埙声响起，镜头又缩了回来，投向了远方，吴越大战，吴国因为剑术而打了越国一个落花流水。
时任越过上大夫的范蠡，因为苦恼，而决定外出散心，从而引发了这一切的一切……
九十多分钟的电影，基本上都是按照原著的节奏来的，中规中矩。
尽管如此，电影院里的很多观众还是发现了很多亮点。
虽然都是水墨动画，可这一部跟以前看过的《小蝌蚪找妈妈》等水墨动画不太一样，《越女剑》的布景是动的，每一帧都是手绘的。
而很多男同胞们觉得不错的地方是打斗场面，很真实，而且很多人甚至都觉得，阿青或者越国的剑士用的剑法，就应该是那个样子的……
电影的最后，阿青黯然离去……
电影院里响起了一片叹息声，而坐周岩旁边的秦若舒，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给……”
周岩从兜里取出新买的面巾纸，递了过去。
心情有些低落的秦若舒，并不是很想开口，接过面巾纸，擦了擦眼角，过了很久，才扭头看了看守在一旁的周岩：“老周，谢谢你……”
周岩愣了一会儿，跟快就反应过来，微微一笑很倾城伸手抱住秦若舒的肩膀：“感谢上苍，让我在对的时间里，遇上对的人！”
“小伙子，有前途！”
然后，周围响起了一阵响声。
“相逢即是缘分！”周岩双手抱拳，躬身对着周围还礼，“提前预祝大家新年快乐！”
说完，周岩揽着已经羞红了脸的秦若舒混进了散场的人群。
除了电影院，秦若舒看了一下时间，才三点多，回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周岩：“老周，你打算坐几点的车回家？”
“呦？”周岩戏谑地笑了，“吃过饭，看了电影，就打算赶我走？”
“不是……”秦若舒有点急眼，“我是担心你赶不上公交……”
“晚上我不走了！”
见小女朋友满是困惑地盯着自己，周岩微笑着补充道：“今晚我打算住小舅家，所以……”
“所以什么……”
“呆会儿麻烦你帮我挑一下礼物。”
“你打算买什么……”
“小妗子怀孕了，也就买点奶粉或者水果……”
说好了买奶粉或者水果的，可进了超市之后，秦若舒发现周岩竟然拉着自己直奔零食区，挑的还都是自己最喜欢的零食。
“老周，不用了吧？”
“不行，”周岩板着脸，回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秦若舒，有点吃味地回复到，“为了防止寒假期间有人挖我墙角，我得把地基敦实了！”
秦若舒哭笑不得：“你这……”
两人逛了大半个小时，才推着购物车来到了收银台。
等收银员清点完物品，周岩从兜里摸出一张牡丹白金卡，递了过去：“三个购物袋！刷卡！”
刷了卡，签完字，周岩将卡收回钱包，揣进兜里，然后拉着购物车走到一旁，开始分装。
一旁，秦若舒则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周岩忙碌着。
“老周，看来你是真的发财了，竟然用上信用白金卡了！”
“哪里……”周岩嘿嘿一笑，“小意思，才赚出来养媳妇的钱，想要养儿养女，还得继续努力……”
“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秦若舒嗔怒道，“你是不是想得太远了？”
“那好吧！”周岩从购物车里拎出一袋已经装好的零食，“媳妇儿，这一袋是你的，至于岳父岳母大人的礼物，只能来年再补上了！”
“要死呀！”秦若舒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关注之后，才回过头，等着圆圆的大眼睛，嗔笑道，“咱们还只是男女朋友关系！”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周岩笑着将购物车里剩下的两袋东西提出来，然后将购物车送到超市入口。
“美女，走吧，我送你回家，坐几路公交？”
“十九！”
“正好，顺路，你到哪儿下？”
“利阳大厦！”
周岩愣了一下，有点意外地看着秦若舒：“岳父大人新开的那家饭店是瑞阳食府？”
“对呀，怎么了？”秦若舒也被周岩问得一头雾水。
倒是周岩，得到秦若舒的回答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似的笑容：“那可真是缘分呀！”
十九路公交很快就到了，上车之后，两人挑了个靠后的位置。
坐下之后，秦若舒扭头看着周岩：“你刚才说缘分，是怎么回事？”
周岩嘿嘿一笑：“你们家的早餐，应该不好卖吧？”
“你怎么知道的？”秦若舒眉头微蹙，“我好像听我爸说过，隔壁那条街有一家做老面包子的小饭店，人满为患，老板好像姓李……”
“李玉林？”
“对，”秦若舒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好像就是这个名字，我爸好像说过，要挖这个大厨到店里负责面点，只是年底了……”
“唉，不对呀……”秦若舒突然反应过来，回过头困惑地盯着周岩，“老周，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小舅就叫李玉林，至于老面包子的做法，还是我教给我小舅的……”
“这……”秦若舒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第0077章 给别人打工？不可能的！
晚饭之前，秦若舒提着大袋的零食回到了家里，可一进门，就发现父母全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三堂会审似的等着自己。
“呦，若舒，竟然舍得买零食了，来，让妈瞧瞧，你都买了些什么？”
问话的时候，秦妈妈的语气中带着戏谑，表情也比较浮夸。
秦若舒哪还不知道，老爹老娘这是打算刨根问底呀，将手里的购物袋往桌子上一方放，趿拉着棉拖鞋坐到了父母的对面，羞涩地笑了笑：“不用绕弯子了，说实话吧，中午我去接周岩了，下午我们一起看了电影，然后逛超市，刚回来……”
秦爸秦妈互相对视了一眼，莞尔一笑。由秦妈继续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去年十月份，”秦若舒直接放弃了抵抗，“我把假期里做的马卡龙给周岩邮了过去，过了半个多月，他邮了一大箱甜品过来，还问我会不会游泳？”
说到这里，秦若舒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甜蜜的笑容。
秦爸秦方远有点懵圈：“问你会不会游泳？”
“你傻呀！”过来人秦妈倒是通透，“咱们结婚之前，若舒她奶奶不是也问过你，我和她掉水里，你先救谁吗？”
“哦……”秦方远恍然大悟。
夫妻俩继续追问道：“还有呢？”
“我说宿舍里潮，周岩给买了一台烘干机和一台除湿器！”秦若舒抬起头偷偷地看了看父母，“圣诞节的时候，他送了一条围巾、一个手工包和一大箱零食。”
说着，秦若舒将脖子上的羊绒围巾接下来，炫耀似地递了过去。
“繁星？”秦妈接过围巾，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找到牌子之后，皱起了眉头，满脸狐疑地打量着自家闺女，“这个牌子的羊绒围巾可不便宜！”
“周岩说云中那边比咱们这边便宜不少！”
秦妈笑着摇了摇头：“傻孩子，产地只会更贵！”
“啊？”秦若舒有点傻眼。
“还有，”秦妈回头看了看老公，“我跟你爸也经常逛电器城，从来都没见过有除湿器和烘干机……”
秦若舒被秦妈给整懵了：“那你的意思是……”
秦妈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倒是秦爸秦方远，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这么看来，周小子还算靠谱儿……”
“对了……”秦若舒突然想起了公交车上周岩跟自己提起过的事情，谨慎地看着自家老爹，“爸，隔壁街上，你经常提起的那家小饭馆，老板是不是姓李，叫李玉林？”
秦爸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点摸不着头脑：“对呀，怎么了？”
秦若舒的眼睛里带上了几分忧色：“刚才周岩跟我说，那家饭馆的老板是他小舅！”
见到女儿噤若寒蝉的样子，秦方远禁不住笑了起来。
“爸，你笑啥？”秦若舒满脸幽怨。
“咱们家饭店，跟李玉林那家小饭馆一点冲突都没有，而且一定程度上，大家还是同盟，”秦方远笑着解释道，“周岩那小子跟你说这些，是希望通过你给你老爹上眼药呢，其实呢……”
从小就不太愿意接触家里生意的秦若舒，哪知道这里面有那么多门道，轻咬皓齿，暗暗地发了狠：下次见面，一定要让周岩好看！
几百米之外的另一条街的饭店厨房里，正在切菜的周岩，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看得一旁正在炒菜小舅李玉林直笑：“石头，又有人念叨你了！”
周岩有点小无语，放下了手里的菜单，从兜里掏出纸巾，擦了一下鼻子：“还能有谁，老爹老娘呗！”
“你说你下午去见同学了，男的女的？”李玉林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看得周岩都有点头疼。
“女同学，”周岩翻了翻白眼，“您满意了吗？”
“呦，实在是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李玉林满脸唏嘘。
“老舅，”周岩赶紧打住了，“你比我也就大了十五岁，你当兵走的时候，我都两岁多，已经记事了，我可还记着，当时你可是哭鼻子抹眼泪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李玉林尴尬地笑了笑，“石头，大过年的，把你拉厨房里，实在是……”
“没事儿，一家人嘛，你外甥好歹也跟在你屁股后面玩了一年多！”周岩想了想，重新拿起了菜刀，继续切菜，“唉，老舅，有个事儿……”
“说吧！”
“年前瑞阳食府挖你过去当大厨，你怎么没过去？”
一听自家外甥提起了这个，李玉林有点意外：“这都过去的事儿了，还提这干嘛？”
“那个……”周岩嘿嘿一笑，“瑞阳食府的老板姓秦，叫秦方远对吧？”
正忙着炒菜的李玉林，没听出来周岩言语之中隐藏的意味，点了点头：“对呀！”
“秦方远他闺女跟我是高中同学！”
这时候，李玉林终于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岩：“小石头，你别跟我说，你小子下午去见的就是……”
周岩美滋滋地点了点头。
“这可真是……”李玉林有点哭笑不得，“大水冲了龙王庙呀！”
“老舅，”周岩掀开门帘，看了一眼店里照顾客人的两个学徒，“当时你为什么不去，当时我妗子又怀孕了，不是正好吗，也不用这么忙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李玉林将锅里的菜盛出来，微微叹了口气，看着周岩说道，“给人家打工，哪有自己当老板这么自在，再说了，在这里开了十五六年店，有点舍不得……”
“哦，”周岩点了点头，想了想，两眼放光地看着李玉林，“要不我给你投点资，咱们扩大一下门面，咱们跟瑞阳打打擂台？”
“你呀！”李玉林没好气地瞪了外甥一眼，“用不着，这么大店面，就正好！”
“要不那抽空咱们去那边看一下，我想个法儿，咱们把他们生意给搅黄了……”
李玉林是真的无语了：“你干嘛非得跟人家过不去？”
周岩阴阴地笑了笑：“为了防止秦方远将来跟我过不去！我偷了秦方远的小棉袄，他不得往死里整我？”
“偷什么棉袄？”
“不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吗？”
“有吗？”李玉林皱起了眉头，“我怎么感觉我们家小棉袄四处漏风？”
就在这时，小表妹李金玲展开棉布帘子进了后厨，然后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自家老爹：“爸，刚才我听见了，你说小棉袄四处漏风？”
“没有的事儿，这都是石头说的！”
“别看我，我可没说！”
“算了，有了二胎，老大就变成免费劳动力了！”
忿忿不平的李金玲从李玉林手里接过盘子，转身离开了厨房……
第0078章 回家
第二天清晨，在店里吃过了早饭之后，趁着天蒙蒙亮，周岩开着小舅的秋名山战神上了路。
这辆劳苦功高的居家经商多面手，因为小妗子怀孕了，而被小舅给用一辆奔腾给挤到了二线。暑假拿到本儿的时候，周岩经常开这辆老战神，不过，出门之前，小舅还是叮嘱了几句。
半年没有回家，那条国道已经被拉煤的大货车糟蹋得坑坑洼洼，纵然周岩驾驶经验丰富，可也还是提心吊胆的。
秋名山战神在崎岖的道路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了周家岭所在的青崖镇驻地。
到了镇上，周岩停了一下车，去邮局取了一趟从学校发出来的年货包裹，顺便放松了一下颠簸了一个多小时，已经有点麻木的屁股。
早晨七点多，数缕阳光洒向周家岭的时候，秋名山战神驶进了这座炊烟袅袅的小山村。
家里的老宅子基本上是作为仓库来使用的，周岩开着车直接赶到了村西岭下的养猪场里。
停了车熄了火，刚推开车门，就听到了猪仔们嗷嗷乱叫的声音，其间还夹杂着一些低沉而高亢的公猪嘶鸣。
院子里周岩老爹周正海听到汽车的响声，打开了门，见到抱着大箱子的儿子，脸上露出了暖心的笑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没帮你小舅……”
“帮小舅包完包子就跑了！”周岩抱着箱子进了院子，放到了地上，喘了口气，回头再去取了书包。
“你这孩子，你小舅给你东西，你就留着？”
“怎么可能？”周岩撇了撇嘴，“这是我在云中买的！”
就在父子俩谈话的时候，老娘穿着围裙从锅屋里走出来：“回来了，怎么也不打个电话，让你爸去接你！”
“用不着了！”周正海酸酸地瞥了一眼停在院外的书名战神，“你儿子把玉林那辆小面包给开回来了！”
“哦，”周岩老娘笑着点了点头，看了看站在院子里的父子俩，“你俩还不进屋，外面怪冷的！”
周岩只得弯下腰，将箱子抱起来，放进了堂屋里。
进屋之后，提着一桶水的老爹，打开了电视机，将遥控器扔给了周岩：“我去喂猪，你自己看电视，嫌冷，炕上暖和。”
“知道了……”
老爹和老娘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才开始吃早饭，周岩倒是想上前帮忙，都被老爹给嫌弃了：“你帮忙，我们还得给你擦屁股。”
吃过早饭，老爹和老娘才有功夫回头“处理”周岩。
当然。在“处理”周岩之前，两口子先将周岩置办的年货，清点了一遍。牛肉干、奶制品，还有各式各样的干果。
清点完，夫妻俩交换了一下眼神，批斗的任务轮到了老娘头上。
“哎呀，石头呀，不是我说你，你还没工作，买这么多东西干嘛，”说着老娘拎起一袋牛肉干，“现在光生牛肉就二十多一斤，这一袋怎么着也得六十七吧！”
周岩憨憨地抓了抓脑袋：“妈，你算得真准！”
“少跟我打哈哈，”李玉竹瞪了周岩一眼，“出门的时候你带了三万块钱，到现在还能剩下多少？”
周岩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走到火炕边上，拉过自己的书包，从里面卡出两张包好了的专利证书，递给老娘。
然后又从兜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存了四十万的邮政储蓄卡，放在了桌上。
见老爹老娘满脸困惑，周岩嘿嘿一笑：“上半年课程很少，趁着空间，发明了点小东西……”
说着，周岩指了指桌子上的银行卡：“这里面是专利授权费！”
李玉竹和周正海都还是第一次见专利证书，脑子有点转不过来，纠结了好半天，将证书又还给了周岩。
“这钱……”周岩老娘将储蓄卡推到周岩跟前，“你自己先攒着吧！”
“妈，咱们俩中彩票的事儿，在村里已经传来了吧？”
周岩将储蓄卡又推了回去，转身从书包里掏出一叠图纸，递给老爹周正海。
这是？
满脸狐疑的周正海，犹豫了一下，打开了最上面的一张图纸。
“这是建筑图纸？”
“嗯！”周岩得意地点了点头，“我请学建筑的高年级学长设计的！”
“你这孩子，情人帮忙……”
周岩撒起谎来，是一点都不脸红：“我请了帮忙的学长一顿大宴。”
“自己做的吧？”
周岩点头承认了，扭头看了看正在研究图纸的老爹：“来年，把房子盖起来，对外就说把彩票奖金花完了，省得有人惦记！”
“也是……”周岩老娘深以为然，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还没过年，就开始有人借钱了！”
周岩老爹研究了一阵子，默默地放下了图纸，微微叹了口气：“好吧！”
“房子的事儿，年后再说吧！”周岩老娘抓起储蓄卡打量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周岩，“儿子，要不再给你留点生活费？”
“还够了，三万多怎么可能半年就花完了，还剩两万多呢，再说了，每一年都还有奖学金，一等奖一万多！”
“那好吧，”周岩老娘将储蓄卡又递给了周岩老爹，“老周，你儿子的新房子，来年就看你的了……”
周岩老爹嘴唇噙动了了几下，还是没有开口。
“还有这个……”周岩从兜里拉出了最后的底牌，“这是我从网上找到的东三省已经建成的、在建，以及正在审批的酒精厂的资料……”
周正河接过资料，只是看看一眼，脸上就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扎堆儿上酒精发酵厂，用的还是玉米，这不是胡闹吗？”
“胡闹不胡闹的我不知道，”周岩老娘叹了口气，“反正明年你老老实实在家养猪，咱辛苦点，多种点粮食，看看要是可以，种地全用机器算了……”
“嗯，”周岩难得周岩老爹没有反驳，还点了点头，“实在不行，咱把地跟人调换一下，全都调到一块儿，用机器也方便……”
讨论了一阵子，定了基调之后，一家三口开始收拾图纸、证书和资料。
刚放好，门口就传来了周岩小叔周正河那带着戏谑的喊声：“三哥，养了这么多猪，过年不放倒一头？”
“臭小子，就知道吃，”周正海无奈地笑了笑，“现在还没到小年，宰了根本卖不出去呀！”
“你还真打算宰一头呀？”周正河领着妻儿进了房间，一进门，就发现大侄子周岩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呦，大学生回来了？也不打个电话！”
“小叔，回家之前，我可是给你打了，只是你好像喝醉了……”周岩乐呵呵地打量着小叔，“看这架势，就知道你没记住！”
周正河被噎住了，讪讪地笑了笑，从桌子跟前拿了几个小马扎递给了媳妇跟儿子。
“石头，别没大没小的！”周岩老娘装模作样地批评了周岩一句，算是给小叔子找回了一点面子。
“三哥，跟你商量个事儿，”周正河神神秘秘地凑到周正海跟前，“我打算在新海买房子……”
“还差多少？”
周正河伸出了巴掌。
周岩老爹皱起了眉头：“五十万？”
“五十万？”连周正河自己都被吓坏了，“新海的房子哪有那么贵，五万！”
“五万够吗，”周正海有些困惑，“我记得市中心附近，房价差不多都一万多了！”
“三哥，”周正河满脸苦笑，“我有个伙计给了我内部消息，有个片区要拆迁，我打算现在那里盘下个院子！总价才十五六万，我自己已经攒了十万了……”
“什么时候要？”
“明年回新海的时候再说吧！”
借钱的正事儿谈妥了，两家人才唠起了家常……
第0079章 票房
时隔多年，周岩再次享受到了温热的火炕，瘫在炕头上，看着电视，偶尔给小女朋友发个短信，滋味别提有多美了。
虽然可以在自己的新房里设计上火炕，可考虑到未来的媳妇烧柴火灶时有可能吧房子给点着了，因此周岩只能退而求其次，配上了时髦的壁炉。
大过年的，周岩倒是想躲在炕上，寻求一个清净，可就在他美滋滋的看着央视十套，听着赵忠祥那颇具磁性的解说时，“麻烦”来了。
“周岩，《越女剑》首周票房过三千万了！”
从赵颖那满满都是兴奋的声音就能听出来，票房成绩不错。
当然，文娱行业的表现突出，全凭同行衬托：还算能打的《满城尽带黄金甲》，刚刚下线，还败了路人缘，剩下的贺岁档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而且，《越女剑》还占了题材的便宜：动画片，老少皆宜；跟武侠沾边，能吸引很多年轻人；而水墨动画，则足以唤起很多六零、七零后尘封的记忆……
“哦！”
周岩简简单单的一个“哦”，显然不能让赵颖满意。
“臭小子，你这是什么态度？”
周岩心道，坏了，赶紧补充了一句：“颖姐，辛苦了！”
“这还差不多！哦，还有如果有时间……”
说到一半，赵颖突然想起来，周岩没有笔记本也上不了网，而且，这货的都还是单色屏的核桃机，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指望不上你了！”
“颖姐，有事儿您直接说话……”
“那里麻烦周大少爷你，在博客空间里发个感谢信，感谢金大师。”
“这个可以有！”
周岩迅速地编辑了一串代码，发到了自己的网络短信平台上。
不到一秒钟的功夫，很多关注【墨胜武】的人，发现这货的博客里有了新动静：感谢金大师的信赖与厚爱，感谢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那些大师们的启蒙……
“周岩，你是怎么办到的？！”
“无可奉告！”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把账号托管了嘛！没事了！挂了！”
赵颖刚挂了电话，大姐头王涵的电话就到了：“老弟，恭喜！”
周岩抓了抓头发：“老大，咱们该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哦，还有我堂哥让我替他谢谢你！”
周岩大致能大姐头表哥道谢的原因，可也只能选择装傻：“老大，这话从何而来？”
“你跟我装傻是吧？”
周岩能想象得到，电话对面大姐头佯怒时吹胡子瞪眼的样子，赶紧解释道：“瑞粉大马士革花纹钢的事情吧，小意思，你老弟我手里还有的是！”
“就知道装傻，”王涵有点小无奈，“还有，放假之前你弄好的那些空气净化器的硬件，我同学正在进行最后测试，滤芯也联系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周岩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有，问你个事儿，”王涵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八卦的意味，“你跟若舒……”
“昨天去看的电影，逛了超市！说起来……”周岩微微有点得意，脸上的笑容有点灿烂，“还是第一次在电影院里看自己的作品！”
“然后，上垒成功？”
小污婆！
周岩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老大，你自己都还单身呢，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情人节有什么计划？”
“无可奉告！”
挂了电话，继续看塞伦盖蒂大草原上的生老病死、繁衍生息……
没多会儿功夫，老爹和老娘回来了，换下了工装，哆哆嗦嗦地挤到了炕上。
“我刚才就说让我搭把手……嘶……”
老爹冷不丁地将手伸进了衣服里，冰得周岩打了个冷战。
“妈，你看老周……”
“老东西，都快五十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嘿嘿……”周岩老爹只是傻笑，也懒得反驳。
一旁看热闹的周岩，满意地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开口问自家老爹：“爸，养猪场是不是得配一套供热水的设备，冬天打扫猪舍也方便！”
“明年我还打算上自动清理来着……”周正海皱起了眉头，“热水倒是也能接到清洗喷头上，可这烧水……”
“太阳能就可以！”周岩十分轻松地拿出来一个解决方案，“最好是再加一个沼气池……”
“太阳能？”周岩老娘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古怪，“咱家才刚用上太阳能没几年，这群猪……”
“给猪配上那种简单的，铁管子的就可以了，自己就能做，而且，这东西夏天还可以遮光……”
“也是……”周正海赞同地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周岩，“儿子，要做就做全套，你有门路没，打听一下……”
“可以……”
自家东西，周岩自然是十分上心，吃过午饭，就开始利用短信给自己的肉鸡布置任务，搜集资料……
才过了两个多小时，周岩就收到了短信提示，“任务已完成”，可手头没有电脑，也只能暂时搁置起来……
晚饭之后，周岩本想趁着离睡觉还有一段时间，多享受一下温暖的火炕，可刚上去，又被老爹拉了下来，理由，串门……
周岩老爹是“正”字辈，兄弟四个，兄弟四个，名字分别是水、洋、海、河。
因为爷爷奶奶去世得早，因此周岩爷爷这一支里，年龄最大的长辈是大伯周正水。
周岩的大伯和二伯比周岩老爹周正海年纪大了差不多有三十多岁，因此，两家的堂哥都已经成家了，而且平时去两家串门的人都比较少。
无论是哪一家，进门之后，长辈都是盯着周岩一顿端详，然后夸周岩“才几个月没见，又长个儿了”。
接下来，就是夸外面学校的伙食比较好。
周岩突然想替系统鸣冤：分明是系统提供的“筑基丹”和“培元丹”硬生生地将自己的身高拔高了十公分，结果被算到了学校的伙食头上……
恰逢过年，而老一辈的长辈都是从苦日子过来的，每到年底，都喜欢备下很多传统的小吃，糖油果子、炸翻花果子、馓子。
长者授，不敢辞。
尽管知道这些小吃高油高糖高热量，周岩也只能笑着接下来……
接下来，就没周岩什么事情了。
长辈们谈天气、谈墒情、谈收成，谈家长里短，周岩搭不上话，只能在一旁听着。
两个伯，一个小叔，逛完了三家，回到家里，差不多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临睡前，跟女朋友问候过之后，钻进被窝里，蒙头就睡。
身下的褥子，已经被电热毯烘得暖暖的了，配上厚厚的被子，暖和倒是暖和，可却让周岩想起了当年裹着毛衣、棉衣过冬时的窒息感……
第0080章 小年（上）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小舅李玉林打了电话，隐晦地表示店里两个学徒要回家过年。
于是，只在家呆了一个晚上的周岩，连小年就没过，就被“扶弟魔”老娘李玉竹伙同“扶内弟魔”周正海扫地出门，被迫踏上了进城之旅。
周岩倒没什么怨言，他正愁着大年二十七的情人节如何找借口溜进城呢。
停好了车之后，周岩背着自己那套骚包的瑞粉大马七星刀，进了后厨。
“呦，石头，怎么舍得动用你这套宝刀了？”
高仿版的七星刀打造完成之后，周岩一直都没有启用，李玉林倒是听自家三姐，括弧周岩老娘说过，有这么一套刀具，可碍于这套刀具有可能是自家外甥的宝贝，也就没了想要动一下的心思。
周岩从刀鞘里掏出菜刀，挽了个刀花，回头朝自家小舅笑了笑：“老舅，我还有不少材料，你要是想要，我可以给你打一把！”
“真的？”
李玉林喜出望外。
虽然开的是苍蝇馆子，可李玉林的心却很野：不光买了一大堆菜谱美食杂志，还经常自己研究。
美食杂志上的菜品也就罢了，多花点钱，食材总是能买到的，可美食杂志上那些高级的厨刀，就不一样了：很多打造厨刀用的材料，李玉林都没听说过。
而瑞粉大马士革刀具钢，无疑是最顶尖的厨刀材料。
当然，惊喜之际，李玉林也有点不安：“石头，大马士革刀具钢可不便宜！”
“的确是不便宜，”周岩扬起了得意的笑容，“暑假的时候，我在新海那边的海底，拷上来一百多斤，到现在，也就用了不到十斤。”
“那我就先下订单了！”
李玉林刚想弯腰蹲下去，可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唉，石头，昨天有个姓秦的小姑娘来店里找你……”
“哦，昨天她跟我说了，”周岩想了想，压低了声音，“老舅，二十七那天，你用车吗？”
“哦……”李玉林恍然大悟，满怀欣慰地盯着周岩：我外甥长大了……
临近小年，店里的客人突然比平时多了起来，也阔气了很多。
平时周岩小妗子结账的时候，总会有人喊，“老板娘，零头就算了吧”“老板娘，我经常来，打个折？”
而年关将近，很多顾客都懒得再要折扣了，顶多也就是“再给我拿瓶饮料！”
一天忙下来，店里的流水差不多能到三四千，而利润就更可观了。
收入高了，周岩小舅两口子倒是美滋滋的，可就苦了跑堂儿的小表妹，又是上菜，又是打扫卫生的，给累得够呛……
晚上打烊打扫完毕，回到家之后，小表妹兴冲冲地躺平到了沙发上，刚想喘口气，可眼珠子滴溜一转，跑到正在喝水的小舅跟前，伸手揽住了脖子：“老爸，我胳膊有点酸！”
周岩小妗子一看姑娘这架势，就知道这是打算邀功了，微笑道：“小玲，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妈，”见老娘上场，原本还底气十足的李金玲，一下子就软了，弱弱地回了一句，“我想要一个MP3。”
“什么屁三？”小妗子满脸疑惑地看着小舅，“老李，你知道这个劳什子屁三是什么东西吗？”
小舅愣愣地摇了摇头：“我光听说过MP5，没听说过汉斯国的HK公司出新的品类呀？”
“哎呀……跟您们说不明白，简直是对牛弹琴！”小表妹急得直跺脚，冷静了一下之后，不得不可怜兮兮地向周岩，求助，“哥，你跟我爸我妈解释一下吧！”
“我？”正在看电视的周岩，回过头，看着表妹，“你想要个什么样式儿的MP3？”
“普通的就可以了，我也不奢望太贵的！”
“哦，”周岩轻轻一笑，“那麻烦李金玲同学去我房间里把我的书包拿出来。”
虽然有点搞不清楚自家表哥到底要干嘛，可李金玲还是耐着性子，去周岩住的房间，取来了书包。
接到书包之后，周岩从里面掏出两个巴掌大的四四方方的盒子，放到了茶几上。
“小玲，随便挑一个！”
本来，李金玲还没在意，可当她看清楚盒子上的字样之后，高兴得跳了起来：“Ipod四代？”
说完，小姑娘跳到周岩跟前，拿起了两个盒子，仔细地端详了好一阵子，才惊讶地看着周岩：“表哥，你真发财了？这玩意儿你也舍得买？”
话刚说出口，小姑娘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这玩意儿不是一般的贵。
2007年，个人所得税的起征点是一千六百元，而彩屏30G版的ipod4，官方售价三千二。
一旁的小舅从表妹手里抢过包装盒，打量了一下：“石头，这东西很贵吗？”
“没花钱，这是帮别人忙，人家给的！”
Ipod播放器都是赵颖送的，而且一下就是三台，当时是跟单片机烧录器一起发到云中的。
收到东西之后，周岩也曾问过赵颖，为什么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可赵颖的回答让周岩有点心塞：“托朋友买U2版本的，结果买错了，干脆就送人喽？”
虽然周岩也算是腰缠万贯了，可要花一万多大洋买三台注定要被淘汰的电子产品，这样的“赔本”买卖，他是做不来的。
“石头，你可别骗我……”
“真的不是很贵，”周岩赶紧补充道，“也就四百多块，要不然人家也不可能送给我！”
李金玲挑了好一阵子，才选了一个黑色的，剩下那个又恋恋不舍地还给了周岩。
“哥，剩下这个……”
“这是给小蓓的！”
周岩的平辈中，就只有两个女孩子：小舅家的表妹李金玲和二姨家表妹冯小蓓。
当然，一堆男孩子中间难得有两个女孩子，一家人自然拿着当宝贝。
不过，冯小蓓可不像李金玲，她上面还有个哥哥，因此，性格相对更加娇蛮一点，虽然跟李金玲同岁，而且亲哥学习也不差，可也没能考上高中，只能上了中专……
MP3这档子事儿，很快就在店里繁杂的事情中变成了过去式。
转眼间，小年到了。
早晨还熙熙攘攘的客流，到了中午，就没剩几个了。到了晚上，小舅李玉林干脆闭了店，带着全家跑到了临街的瑞阳食府。
此举，根据周岩的猜测，一方面是为了偷懒，另外一方面是想侦查一下敌情。
周岩便宜岳父秦方远的饭店，整体装修风格是中式的，除了整体的红和褐之外，店里的装修色调偏暖。
就算是大厅里，每张桌子也都用镂空的屏风隔开了，厚重的榆木桌子，带着一股彪悍的气息。
虽然李玉林和周岩不经常出门，可服务员却认出了“同行”李金玲，点菜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被调出什么毛病来。
第0081章 小年（中）
虽然周岩小舅一直说小本买卖有小本买卖的好处，可有一点，小本买卖是比不过大“本”买卖的，那就是上菜速度。
周岩私底下算了一下大厅里的顾客数量，又算了一下上菜的速度，大致估算了一下，瑞阳食府后厨至少有十几个掌勺的大师傅，这还没算上做凉菜和面点的大师傅。
不知道是不是服务员回去通气了，才过了几分钟，大厅里的服务员看四人的眼神就变了，审视之中多了几分谨慎。
菜很快就上了，都是小份儿的凉菜：店里的卤味拼盘儿和凉拌苦菊。
凉拌苦菊没什么好评价的，大型的饭店，每天的食材消耗量都很大，食材新鲜程度自是不用多说。而卤味，不知道是经验不足，还是因为新开业的原因，卤水不够老，卤味不够入味……
热菜很快也上桌了。
第一道，土豆丝。
最先动筷子的是李玉林，小舅同志拿起筷子夹了几根打量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切墩刀工不错，有几年的火候了。”
接下来的几道菜，清蒸黄花、红烧肉、做得还算是中规中矩，最起码等对得起菜单上的价格。
不过，就在四口人耐心地享受美食的时候，大厅里出了点意外……
“几位，想吃点什么？”
“不在菜单上的菜能做吗？”
正夹着红烧肉往嘴里塞的周岩，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头瞥了一眼这位顾客。
一般来说，不按菜单点菜的，除了自身的老饕，就只有竞争对手雇来找茬儿的了……
就在周岩好整以暇地打算看热闹的时候，坐周岩对面的小舅，似乎也察觉到了事情有点不太对劲，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我们店里的大厨，是一级厨师。”
“哦，”顾客一听，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那文思豆腐能做吗？”
这时候，服务站也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太对劲了，回头看了看前厅经理：“您稍等一下，我去给您问一下！”
“等一下，还有几个菜，麻烦你一起给问了吧……三不沾、油爆双脆、宝塔肉，”顾客又报了几个菜名之后，笑呵呵地看着服务员，“暂时就这些吧，不够再说……”
听完，周岩跟自家小舅回过头，互相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实锤了，这群人分明就是来找茬儿的。
当然，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就像是小表妹李金玲这样式儿的，则是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家老爹：“爸，刚才那位叔叔点的那些菜，你都能做吗？”
“做？”李玉林苦笑着摇了摇头，“宝塔肉稍微还能做出来，三不沾、油爆双脆就甭指望了。”
“那那个什么豆腐……”
“全东阳，能做出来文思豆腐的，都不超过五个！”李玉林叹了口气。
“为什么？”
“啊？不是吧？”
李金玲终于意识到问题有点不太对劲了，回头看柜台那边，大厅经理已经开始打电话摇人了。
才两三分钟的功夫，老板秦方远就已经领着一群经理来到了大厅里。
看到周岩，老秦同志愣了一下，紧锁的眉头解开了几分。
走到几位刁客跟前，秦方远的脸上露出了礼貌的笑容：“几位，你们点的那几道菜，不太好做！”
“钱不是问题！”点菜的那几位脸上露出了的得胜似的笑容，“点菜嘛，就图个新鲜劲儿！”
“那这样的话，几位稍等一下，我问一下后厨……”
说完之后，秦方远并没有去后厨，而是奔着周岩那桌就过去了。
“李老板，在这儿吃饭呢？”
“秦老板……”李玉林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秦方远的目标自然不是李玉林，打过招呼之后，笑呵呵地看着周岩：“小周，有些日子没见了吧，正好，若舒也在店里……”
周岩一看秦方远这架势，就知道便宜岳父这是打算拉自己来填坑了，只能傻傻的朝自家小舅笑了笑：“小舅，我去看看！”
说完，周岩起身，离开了座位。
“大侄子，让你见笑了！”秦方远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超周岩笑了笑，“刚才那几位点的菜，你应该也听见了吧，不知道……”
“会做，也做过！”
秦方远松了口气：“那就拜托了！”
“秦叔叔，你客气了！”
而大厅这边，李玉林见秦方远将自家外甥拉走了，嘴角的微笑逐渐凝固了。
“老爸，”李金玲似乎也察觉了什么，“表哥是不是……”
李玉林点了点头，眉宇间尽是苦涩……
当秦方远拉着周岩进了后厨之后，发现后厨已经闹翻天了，尤其是几个主厨，已经扛着菜刀往外走了……
“就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都给我住手！”秦方远恶狠狠地瞪了一群大厨一眼，“还嫌不够丢人吗？”
镇住一群厨师之后，秦方元瞥了一眼后厨的老大：“老林，拿一套新围裙，帽子也要！”
说完，秦方远回头看了看周岩：“小周，还需要什么？”
“先准备一块半尺见方的五花，鸡胗、猪肚、鸡蛋……”说着，周岩又补充了一下，“这些先备着，先给找一根黄瓜！”
周岩话音刚落，那边的大厨已经拿着新围裙过来了。
接过来，流利地系好，带上厨师帽，一股特别的气质从周岩的身上散发出来。
大师徽章自带的气质加成效果，把后厨的一群厨师都给镇住了。
“给，黄瓜！”
周岩接过清洗好的黄瓜，放到案板上，伸手取了一个不锈钢盆，往里面加了点高汤，然后又兑了一些其他的调料。
兑好之后，放到一边，从案上的篮子里，取了几根青椒和红椒，切成丁，放在调味汁里搅了一下……
周岩做的时候，虽然其他大厨都是自己忙自己的，可眼角的余光却都在悄悄地关注着他。
调完汁儿，拿过黄瓜，掐头去尾之后，周岩下刀的速度突然变快了……
“当当当……”
一阵急促的下刀声之后，周岩拎起已经成型的蓑衣黄瓜，放进盘子里，浇上料汁，递给了一旁的服务员。
“还愣着干什么，上菜呀！”
“等一下，”周岩喊住了服务员，“麻烦跟点了文思豆腐的那几位说一下，这盘蓑衣黄瓜算是送的，然后问一下后面的菜还上不上！”
“知道了！”
目送着一头雾水的服务员端着盘子离开了，周岩开始起锅烧水，添加香料处理五花肉……
“秦叔叔，”周岩回头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秦方远，“您看依我的手艺，接下来这些菜的价格手多少钱合适？”
原本还觉得有点云山雾绕的秦方远，恍然大悟：刚才的蓑衣黄瓜只是个警告，要是对方不识趣，那这边就不客气了！
第0082章 小年（下）
过了一小会儿，上菜的服务员又回来了。
“那个，刚才那几位顾客，坚持要上剩下那几道菜！”
不知死活呀！
周岩回头朝秦方远笑了笑：“秦叔叔，麻烦您给核一下菜价！”
“好咧！”秦方远笑着点了点头，朝服务员吩咐道，“第一道一千，第二道两千，以此类推……”
秦方远忙着敲诈的时候，周岩已经将焯了水的五花肉取出来，清理了一下残余的猪毛之后，重新下锅。
宝塔肉准备上之后，周岩回过头开始做三不沾。
三不沾原名桂花蛋，原材料很简单，鸡蛋、淀粉、糖和水，可做出来之后，要求不粘盘子、不粘筷子、不粘牙齿，才被命名为三不沾。
原材料的准备倒是没什么可说的，做三不沾的关键，在于食材下锅之后，需要不停地翻搅。
厨房里原本还一脸不屑的大厨们，看到周岩只是在一分多钟里，就搅了上百下，脸色全都变了：这玩意儿不仅考验掂勺功夫，还考验厨师对火候的把握。
周岩花了五分多钟，做好了三不沾，出锅一趟盘子，回头处理油爆双脆的原料，鸡胗和猪肚。
油爆双脆，纯粹就是火候菜，因为鸡胗和猪肚下锅之后，很容易就老了，下锅之后，厨师就需要争分夺秒。
对于五感加强过的周岩来说，油爆双脆也就那么回事了。
等油爆双脆出锅了，另外一边灶头上煮着的五花肉也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调糖色汁儿，上色，盖上盖子继续煮。
趁着五花肉上色的功夫，周岩又处理了一下宝塔肉的底菜梅干菜，切好备用。
最后一道菜是文思豆腐，所有的食材都要切丝，尤其是豆腐……
“哒哒哒……”
周岩切豆腐的时候，后厨的切墩师傅们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里的工作，目瞪口呆地看周岩在那里切“手指”。
都是玩刀的，大家自然都清楚，对面的小伙子刀工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才能快到那种程度。
豆腐切完，焯水去豆腥后，放在一边备用，再将剩下的香菇、冬笋、火腿、鸡脯肉切成丝之后，文思豆腐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了。
经过二十多分钟的焖煮，另外一边的五花肉已经变成了红烧肉的颜色。
取出来，沿着边切成连续的薄片，重新卷起来，堆在已经煮好的梅干菜上，就变成了宝塔形状。
宝塔肉完活儿。
重新起锅烧水，兑高汤，下入已经切好的豆腐、香菇、冬笋、火腿、鸡脯肉丝，稍微一搅，文思豆腐也齐活儿了。
完事儿之后，周岩将围裙和厨师帽取下来，还给了春风满面的秦方远：“秦叔叔，完活儿了，我先回去了！”
“那个……”秦方远纠结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那你先回去吧！”
送走了周岩之后，秦方远回过头，看着自己的一群老搭档们，脸上的笑容逐渐地消失了。
“现在，你们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我经常跟你们说，曲不离口，技不离手……”
一群厨师被秦方远训得哑口无言，连头都不敢抬。
而周岩，回到大厅里，发现桌子上的菜已经被清空了，舅舅一家正悠闲地坐在座位上喝茶等自己。
“回来了？”小舅脸上的笑容倒是依旧灿烂，可灿烂中有几分尴尬，就很难说清楚了。
“嗯，”周岩点了点头，“要是没其他事儿的话，咱们走吧！”
出了饭店之后，小表妹的八卦之魂开始燃烧：“表哥，你这些手艺，都是从哪学的？”
“高中的时候……”
周岩只得编出了一个外挂老爷爷，给自己撑腰。
这年头，外挂老爷爷还是个稀罕玩意儿，在加上周岩编得有模有样的，小舅一家三口竟然毫不怀疑。
而且，小表妹还兴致盎然地问那四道菜的做法，尤其是“三不沾”。
“哥，要不明天你再做一遍？”
周岩看了看同样有点意动的小舅，苦苦地笑了笑：“做三不沾可有点费锅！”
“不要紧！”
父女俩的回答异口同声……
小年，一般都成为祭灶，或者辞灶，是传说中送灶王爷上天的日子。在农村一般都会烧纸，而城里没有土灶，意思一下就行了。
当然，小年之后，一年最后的忙碌就开始了，忙年，过年关。
年二十四，周岩跟着小舅一家早早地起了床，到饭店里开了门，调馅、和面包包子，就跟平时一样。
只是，卖早餐的时候，除了点意外，有不少老顾客，都问小舅能不能帮着蒸几锅馒头，或者发糕。
小舅抹不开面子，就答应了。
早饭刚过，很多顾客里送来了自家磨好的面粉。
看着堆放在桌子上的面粉，小妗子的脑袋都大了：“老李，你怎么什么事儿都应着？”
“都是老顾客！”
小舅那副理所应当的架势，让小妗子看得嘴角直抽抽：“这下，可就有得忙了。”
趁着早饭结束之际，一家人开始做馒头，先发面。为了防止每家每户弄混了，小舅还跑到超市里，买了十几个给小孩洗澡用的盆子。
定了馒头的老顾客，一共八家，留下了两百多公斤的面粉，而为了将这些面粉发起来，小舅李玉林动用了老面酵母的库存，将半年多攒下来的老面引子都用上了……
就在一家人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店里来了位熟人，秦方远。
进门之后，秦方远笑呵呵地走到正在和面的周岩跟前，从兜里掏出一个大红包，塞进了周岩怀里。
“小周，一点小意思，别嫌少。”说着，秦方远笑呵呵地打量着店里摆着的大大小小的盆子，微微一笑，“看你们也挺忙的，我就先不打扰了，提前预约新年快乐！”
秦方远刚走，出去买食用碱的小表妹就回来了，走到近前，满脸狐疑地看着李玉林：“爸，刚才瑞阳食府的老板是不是过来了？”
“给你表哥送谢礼的，”李玉林笑着看了看周岩怀里还露着一个角的红包，“这老小子，还挺大方的！”
李金玲说着自家老爹的视线方向，找到了目标，笑着凑到周岩跟前：“表哥，我替你检查一下？”
说完，李金玲伸手将红包掏了出来，打开看看一下，惊讶地叫了起来：“呀，这么多？”
“多少？”
“大概也就五千多吧，”周岩咧了咧嘴，“这老秦还挺大方的！”
“正好五千！”李金玲眼珠子一转，笑呵呵地盯着周岩，“表哥，见面分一半？”
小表妹话音刚落，就遭到了父母的白眼球轰炸。
“小玲，这是你哥的辛苦钱，你也好意思要？”
“那就算了！”
李金玲笑着将钱塞回包里，刚想还回去，被周岩给拦住了：“表哥我最近比较缺钱，分一半是不可能了，你自己数五张吧，算是压岁钱！”
“石头！”
周岩见小舅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今年收成不错，不差这几百……”
第0083章 情人节（上）
上午发面，下午开蒸。
当然，再上蒸锅之前，必不可少的“整容”还是十分必要的。
饧面、揉面，都是体力活，而负责揉面的周岩，忙活的时候，仿佛又回到了热火朝天的夏天。
许久没有练习的太极拳，经过了短暂的唤醒程序，很快就开启飞速地运转起来。
“一个西瓜切两半，你一半、我一半……”
周岩画着圈圈，就将软弹的面团给揉得筋道无比。
不过，小舅一家三口，可就没周岩这么轻松了，一天忙下来，累得腰酸背疼，就连打杂的小表妹，都叫苦不迭。
睡觉之前，李玉林算了一下，一天差不多能蒸两百多斤面粉，当然，这里面有大半的功劳，还在揉面的周岩身上。
“石头，你的胳膊不要紧吧？”
“还行吧，”周岩憨憨地笑了笑，“在学校的时候，经常做俯卧撑之类的，应该没问题！”
“这样的话……”李玉林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茬子，“要不咱们把家里蒸馒头的活儿也给揽下来吧！”
小妗子第一个表态：“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到小表妹时，这位只能回了一句：“我倒是想有意见！”
腊月二十五，小舅开着秋名山老战神回了一趟老家，拉回来四百多斤面粉和两百多斤米粉。
面粉是用来蒸馒头的，米粉是用来蒸发糕的。
周岩不清楚别的地方发糕是什么样式儿的，反正东阳这边的发糕，制作堪称简单粗暴。
用石舂将泡软的大米舂碎，在加上面粉，发酵好之后，整团上锅蒸，这样蒸出来的发糕，每一坨不多都有好几十斤。
不过，由于制作的时候，用的不是粉状的米粉，而是大米碴子，入嘴之后颗粒感十足，而且米香味醇厚。
新的“订单”到了之后，小店门口每天都是烟雾缭绕。
六百多斤米面，四个人起早贪黑，整整忙了两天。
然后情人节到了。
上午，周岩趁着整馒头的空隙，跑了一趟市里，买了鲜花、巧克力，买东西的时候，让鲜花店的老板一并将挑出来那台白色的ipod也给包好了。
在雾气腾腾的店里熬到下午四点多，周岩跟小舅借了车，带着礼物出了门。
看着表哥潇洒离去的身影，小表妹是各种羡慕嫉妒恨，撅着嘴，看着自家老爹：“爸，我哥这是去过情人节去了？”
李玉林乐了：“对呀，有什么问题吗？”
“我也想过！”
“小玲，”周岩小妗子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自家闺女，“你要是敢在高中谈恋爱，看我不敲断你的腿！”
于是，李金玲恋爱的小火苗，还在憧憬中就被扼杀了。
而周岩，出门右转，直行两百米，就到了目的地。
“喂，老秦，我已经到你们家楼下了！”
电话的另外一头，刚拿起电话的秦若舒，抬头悄悄地打量了一下自家老爹老娘，捂住话筒，小心翼翼开口：“爸妈，是周岩！”
“你这孩子，好歹也叫人家上来坐一会儿！”
“这小子应该不敢吧……”秦方远幸灾乐祸道，“去年暑假的时候，拽得很二五八万似的，现在，还不老老实实地跪倒在我们家若舒的石榴裙下！”
“爸～”秦若舒满脸娇羞，红着脸，“人家刚刚帮了你一个大忙！”
“好吧，我闭嘴！”
秦若舒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开了话筒：“老周，我马上下去！”
说完，秦若舒拎起了桌上的礼物和自己的背包，穿上鞋子，急匆匆地出了门。
下楼之后，秦若舒发现周岩正捧着鲜花，站在单元门口，一想起自家老爸所说的，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呢？”周岩抱着花迎了上去。
因为过节，秦若舒静心打扮过了，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扎成了马尾，放在了脑后。
白色毛衣、卡其色毛呢大衣，脖子上挂着羊绒围巾，下身是紧身的黑色牛仔裤，外加一双棕色长筒靴子，让一双大长腿闲得更加匀称。
“给！情人节快乐！”
女孩接过花单手扔在怀里，将手里的包和礼物，递给了周岩：“老周，你帮我拿一下！”
周岩只得接过东西，看着自家女朋友美滋滋地打量着玫瑰花束。
“本来想买九十九朵来着，可怕你拿不了，”周岩抓了抓后脑勺，“就买了十一朵，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
秦若舒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红苹果。
“哦，我在老市区那边订了晚餐，这边请……”
秦若舒见到李玉林的车子，有点意外，回过头好奇地盯着周岩。
“先上车再说！”
周岩拉开了车门，伺候着女朋友坐下之后，又拉出安全带系好，这才回到主驾，系上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车是跟我小舅借的！”周岩笑着打量了一下车子里的各种装饰小物件，“装饰都是我表妹捯饬的，有点偏低龄化！”
“我倒是觉得停好的！”秦若舒偷笑着点了点头，“唉，对了，咱们晚饭……”
“老市区那边新开了一家西餐厅，我上午定了位置！”
“不用吧，我听说了，那边……”
周岩笑着摇了摇头：“刚从未来的岳父那边赚了小五千，不花出去，实在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未来岳父？
愣了一下之后，秦若舒很快就反应过来，给了周岩一记温柔的豆腐眼：“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
虽然是过节期间，可路上的车子很少，带着几分余温的夕阳余晖，撒在了车厢里。
周岩和秦若舒都跟享受这种温馨而又静谧的气氛，都没有开口。很快，车厢里静到只剩下发动机的轰鸣，以及若隐若现的心跳……
东阳新老市距离并不是很远，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而两人的静谧空间，也只持续了十几分钟。
到了西餐厅，停好车，两人牵着手走进了店里。
菜单都是中英文对照的，连个法文都没有，这让周岩失去了秀一把的机会，虽然周岩本来就不喜欢秀。
这个年头的西餐厅，也就那么回事，菜单只有寥寥几页，除了牛排、三文鱼，剩下的尽是甜品和汤品。
“菲力牛排、香煎三文鱼，奶味西兰花汤，甜品要曲奇吧！”
周岩只是扫了一眼，就点完了菜，将菜单还给了服务员。
“这位女士……”
秦若舒连看都没看，就将菜单还了回去：“跟他一样就可以了！”
“牛排要几分？”
“七分！”
“酒水呢？”
“拿两瓶蓝莓汁吧，要温的！”
趁着上菜之前的这段时间，周岩拿出了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了秦若舒。
盒子不大，可拿在手里却挺有份量，这让秦若舒有点意外，笑嘻嘻地盯着周岩：“手表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打开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也是！”秦若舒美滋滋地扯开了彩带，露出了里面的包装盒。
“苹果四代播放器？”秦若舒有点小惊讶，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岩，“咱们东阳应该还没有卖的吧？”
光看女朋友的表情，周岩就知道这位很满意，笑着从一旁的包里取出了第二个盒子，递了过去。
“还有？”
“放假之前做的马卡龙！”
一听到马卡龙，秦若舒微微有点高兴，可为了“吓”周岩一跳，还是努力地板起了脸：“怎么又是马卡龙？”
“这个颜色不太一样，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搞定的！”
秦若舒将信将疑地打开了盒子……
“哇……”
一枚枚深蓝色带着星光的星空色马卡龙，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哇……”
不光是秦若舒，就连周围很多就餐的小情侣，都被星空给惊艳到了。
“帅哥，你这点心是从哪里买的？”
没等周岩开口，秦若舒的脑袋就已经扬了起来，笑嘻嘻地看着周岩：“这是自己做的！”
所有的顾客脸上都带上了遗憾。
第0084章 情人节（下）
西餐做菜要比中餐“草率”很多，只是几分钟的功夫，就开始上菜了。
看在周岩花了三千多大洋的份儿上，餐厅的老板送了一个汤，罗宋汤，暖胃而且开胃。
“周岩，这跟你暑假做的那个罗宋汤味道一模一样呀！”秦若舒只尝了一勺子，就高兴地看着周岩，满脸意外。
只是，周岩就没自家女朋友那么高兴了。
西餐厨师里能把罗宋汤做得这么有毛熊风情，恐怕也就只有毛熊厨师了。
接下来的牛排，似乎是证实了周岩的预感：菲力牛排倒是做得中规中矩，可其中的豪放气息，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端详了一下之后，周岩用刀叉将牛排切成了小块，放到了秦若舒跟前，换掉了她的那一份，然后给倒了一杯蓝莓汁。
“周岩，牛排挺嫩的，你……”
“我这不是还没开动吗？”
周岩只得拿起刀划了一小块，用叉子填进嘴里。
还行！
澳洲的牛肉，等级最少也是M8以上的，还算对得起自己那白花花的银子。
西餐质量一般都还可以，就是数量有点感人，巴掌大的牛排，秦若舒那边只是动了几下叉子，就没有了。
周岩见自家女朋友似乎还意犹未尽，笑着用盘子将剩下那一大半递了过去。
“这不太好吧？”嘴上说的倒是挺好的，可是秦若舒的两只圆圆的大眼睛，却连眨都不眨地盯着牛排。
“有什么不好的，”周岩笑嘻嘻地盯着美女，“你该不会是嫌弃我动过刀了吧？”
“怎么可能？”秦若舒小嘴一抿，“谢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秦若舒美滋滋地享受着牛排的时候，香煎三文鱼到了。
跟前面的牛排一样，味道问起来不错，就是数量有点少，只有两指厚的一段鱼腹，平躺在偌大的盘子中央，三文鱼肉的四周，是点缀用的西兰花和土豆。
秋冬时节捕捞的三文鱼，肉质要更加细腻，油脂也更丰富，用黄油煎过之后，奶香中隐藏着一丝诱人的醇香。
只可惜，一份只有一大块。
考虑到自家女朋友的饭量可能会有点惊人，周岩将三文鱼切块之后，就放到了一边……
“那个……”秦若舒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谁让你是我女朋友呢！”周岩微笑着将盘子调换了一下。
两道热菜之后，是汤，只有可怜的一小碗，不过，厨师做得倒是挺用心，红色的圣女果配绿色的西兰花，酸甜可口。
最后的甜品是巧克力曲奇，贴心的厨师还给配上了热牛奶。
“帅哥，你的菜齐了！”说着，服务员从背后拿出一个意见簿，放到了周岩跟前，“如果您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可以写在这上面！”
本来这只是例行公式程序，可服务员也没想到，顾客竟然当真了。
而当周岩拿起笔写了几个俄文字母之后，服务员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虽然大厨是俄国人在店员中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可顾客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服务员也只知道周岩写的是俄文，具体写的是什么，不清楚。
周岩笔走龙蛇写了一大串俄语之后，将笔和意见簿又还给了服务员……
等服务员忐忑不安地离开之后，正在享受餐后甜点的秦若舒，放下了手里的曲奇，好奇地看着周岩，两只眼睛熠熠生辉：“老周，你刚才写的不是英文吧？”
“在学校里学了两句俄文，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周岩轻描淡写道。
“那你写的是什么？”
周岩压低了声音，凑到秦若舒跟前：“美食属于所有忠爱她的人！换句话说，美食无国度！”
“哦，”秦若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突然变红了，小心地看着周岩，“老周，接下来……”
周岩是经常研究星座的人，一看秦若舒脸都羞红了，哪还不知道这位老司机已经在心里开了车。
不过，周岩倒不好意思跟着飙车，只能以傻对污：“美女，带身份证了，呆会儿一起去上网？”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蓦然从秦若舒的心中升起，而她脸上的表情变化，被周岩捕捉到了……
闯祸了？
“老大，”周岩讪讪地笑了笑，“要不咱们去开房？”
秦若舒回过神来，没有回答，只是白了周岩一眼。
“好吧！”周岩将最后一块曲奇递到秦若舒嘴边，看着美女咬住，才松开手，“呆会儿我带着你兜一圈，然后咱们各回各家，OK？”
秦若舒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小口小口地，像小兔纸一样，将曲奇“咔嗤咔嗤”消灭完。
“好了！咱们走吧！”
“服务员，结账！”周岩起身去了吧台，用秦方远给的现金劳务费结了账。
“老周，这顿饭花了多少？”
周岩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前些天岳父大人给的劳务费，花了还不到一半！”
“要死呀！”秦若舒两只手里都拿了东西，不好拿手，只能忿忿不平地用脚去踢周岩。
虽然秦若舒脸上全都是“愤怒”，可愤怒掩盖之下的欣喜，到底有几分，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美女，”上车之后，周岩替秦若舒扣好了安全带，“接下来咱们去哪里？”
“要不……”秦若舒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子，才回过头，兴奋地看着周岩，“要不咱们去港口的灯塔？”
周岩转过身，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秦若舒，看得姑娘都有点害羞了，只得强装镇定道：“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
“美女，穿这么点衣服去海边，你不怕冷吗？”
“没关系，”秦若舒狡黠地笑了笑，“你不是穿着羽绒服吗？”
周岩满脸悲戚：“那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所有的海滨城市，海边都会有一座灯塔。
冬天的海边，风很大，再加上风中裹挟的水汽，可以说是寒风彻骨，可因为是情人节，来海边灯塔游玩的情侣很多。
下车之前，秦若舒还是满怀期待，可一下车，这位就感受到了海风凛冽的气息，冻得直缩脖子。
周岩只得将羽绒服脱了下来，换上了陪伴了小舅很多年的那件军大衣。
“唉，还真没想到，”裹着周岩羽绒服缩在墙角的秦若舒，笑嘻嘻地打量着周岩，“老周，你穿军装的样子，还挺有型的！”
“那是，要不是近视，早就考军校了！”
“说你胖，你还真就喘上了，”秦若舒神秘兮兮地朝周岩招了招手，“过来！”
周岩笑着凑了过去，到了近前，秦若舒笑着站起来，躲到了周岩身后，拿周岩当挡风牌。
“至于吗？”
周岩转过身，笑呵呵地盯着女朋友的双眼：“我给你想个更保暖的办法！”
“什么办法？”
“搂住我的脖子！”
秦若舒将信将疑，踮起脚，揽住了周岩的脖子：“然后呢？”
周岩微微躬身，抱着腿将秦若舒抱了起来，回过头，脸贴脸地看着秦若舒：“现在呢？”
秦若舒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心脏也不听使唤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很快，两个人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两个人的心跳和呼吸的声音。
然后，两个人的脸越靠越近……
第0085章 直面对方父母
良久，两人的脑袋分开了。
秦若舒舔了舔嘴唇，两只圆圆的大眼睛，不停地在水汪汪的眼眶子里转悠：“说！老周，你是不是早有预谋，竟然提前吃了口香糖！”
“你不也是吗？”
“嘻嘻，让你发现了！”秦若舒侧过脑袋，轻轻地枕在周岩的肩膀上，“不过，初吻的感觉不错！”
“我不是初吻！”
秦若舒蓦地抬起头，满脸不可思议地盯着周岩……
“我小时候，被我几个姨给亲过！”
“吓了我一跳！”秦若舒长长地松了口气，“青春期之后呢？”
“吃饭咬过嘴唇算吗？”
“你……”秦若舒“恶狠狠”地揽住周岩的脖子，“我要掐死你！”
“小心点，”周岩邪邪地一笑，“别太用力，免得把咱儿子闺女的粮食储备给挤没了！”
“流氓！”
秦若舒轻轻地唾了一句，然后又趴在了周岩的肩膀上，不再言语。
周岩见状，只得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老周，你说咱们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周岩白眼一翻：“那不得把嘴唇亲肿喽？”
秦若舒松开一直胳膊，直起身子，伸手抓住了周岩的一只耳朵，一本正经地盯着周岩：“老周，我在跟你说正事儿呢！”
“那还得等三年多！”周岩微微叹了口气，“等毕业了，咱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还有三年？”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是呀，”秦若舒叹了口，想了想，又重新趴到周岩的肩膀上，“老周，我给你唱首歌吧！”
“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
秦若舒只是唱了一句，周岩就接上了：“听听音乐，聊聊愿望。”
“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冬夜的海风甚是喧嚣，催动着浪花不停地拍打着防护海堤的巨石。
两个人唱歌的声音很轻，轻到歌声都被海风给压住了。
一曲《最浪漫的事》唱完，两个人都有点意兴阑珊。
秦若舒轻轻地揽了揽周岩的脖子：“老秦，要不咱们回家吧！”
“OK！”
周岩抱着秦若舒回到了车上，放到副驾驶座位上，刚想会离开，被秦若舒给拉住了。
“等一下，老周，把头伸过来！”
“干嘛！”
秦若舒趁着周岩没注意，伸头在周岩腮上轻轻地啄了一下，朝周岩得意地笑了笑：“这是你今天的劳动奖励！”
“谢主隆恩！”
十几分钟之后，奔腾停在了秦家的楼下。
周岩想提醒秦若舒已经到目的地了，回过头，却发现秦若舒正面色古怪地盯着手机。
“怎么了？”
“那个……”秦若舒讪讪地笑了笑，“刚才我爸发短信说，让我带你上去喝一杯茶！要是……”
“没问题！”
周岩倒是想找个借口推脱了，可他也知道，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了。
“真的？”秦若舒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周岩，“你就不怕我爸……”
“老大，你是站哪一边的？”
秦若舒嘿嘿一笑：“我站中间！”
上了楼，到了秦家门口，周岩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初次登门，连礼物都没带。
“老周，怎么了？”
周岩晃了晃秦若舒的情人节礼物：“秦若舒同学，初次登门，我什么也没带！”
“也是……”秦若舒托着下巴想了一小会儿，眼睛突然亮了，伸手拍了拍周岩的胸口，“一颗诚心就够了！”
算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硬上了！
“老周，你准备好了吗？”秦若舒笑着按下了门铃。
“来了！”
开门的秦妈妈。
看到跟自家闺女站在一起的周岩，秦妈妈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小周来了，来，快进来，外面怪冷的！”
进门之后，周岩老老实实地摆正了心态，将主动将自己放在了被三堂会审的位置上。
只是，让周岩意外的是，秦爸秦妈的眼神，一直在自己和秦若舒之间逡巡着？
这是怎么回事？
周岩偷偷地看了一眼秦若舒，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的羽绒服正套在这位身上，而偏偏这位丝毫没有穿了别人衣服的觉悟，瘫坐在沙发上，美滋滋地看着电视节目。
“咳……若舒，家里有暖气，不用穿外套了！”
经母亲这么一提醒，秦若舒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周岩的羽绒服。
一阵手慢脚乱，秦若舒才将羽绒服脱下来，捋了一下，悄悄地递给周岩。周岩也不好意思再穿上，只能悄悄地将羽绒服放到一旁……
三堂会审开始，借着倒茶的机会，秦方远不停地问这问那……
“小周，家里的老人都还好吧？”
“还行，爷爷奶奶去世得比较早，父母……”周岩抬起头，看了看秦方远，“秦叔，我父母年纪应该跟您差不多大！”
“哦，”秦方远点了点头，“今年的收成还算不错吧？”
“还行吧，虽然年初刚取消了农业税，可农资的价格也都跟着水涨船高。”周岩想了想，又补充了一下，“全靠田里那点守成，也就只能混个温饱！”
秦方远也是老社会人了，一听就知道周岩话里有话，可又不好意思明说，只能旁敲侧击道：“我听东北那边的朋友说，明年粮食可能要涨价了……”
“应该是这样吧，”周岩笑着点了头，“夏天的时候，家里养了点猪，我专门查过资料，东北那边这几年上的酒精项目很多……”
秦方远的眼睛亮了：“现在养猪，可是好时候呀，要不是饭店现在扩张，我都想去乡下养猪了……”
周岩微微一笑，算是赞同了秦方远的想法。
“唉，小周，还得跟你道一声谢，”秦方远满脸笑意，“要不是你，那天那几个找茬的顾客，还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事儿来。”
“秦叔，那天那几个人，应该是别人雇来的吧？”周岩微微叹了口气，“以前就听师父说过，旧社会有吃不了苦的厨师，全靠舌头上的天赋混日子，没想到还真遇上了！”
“是呀，我也没想到，同行倾轧，会这么残酷！”秦方远满脸唏嘘。
“那秦叔有没有想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就等你这句话了！
秦方远十分“惊讶”地看着周岩：“小周，你……”
“我记得我师父曾经跟我说过，我舌头上的天赋不差……”
这边周岩正在回忆无中生有的师父，而旁边，秦若舒同学，脸已经红了，老样子，似乎已经想入非非了。
听完周岩的小故事，秦方远嘿嘿一笑：“找茬儿这种事，还得从长计议！”
“唉，小周，前天我路过你们那边的时候，发现好像在蒸馒头？”秦妈关注的亮点，自然跟秦爸爸不太一样。
“有帮老顾客蒸的，也有给家里蒸的。”
“是这样呀，”秦妈妈满怀欣慰地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你们要卖馒头呢，不过，说起来年轻的时候，家里过年的时候，也经常蒸馒头……”
然后，秦爸爸和秦妈妈就开始领着周岩在那里忆苦思甜，看得插不进去嘴的秦若舒只能干瞪眼。
聊着聊着，秦爸就将话题引向了秦若舒……
引导话题之前，秦方远还酝酿了一下情绪，微微叹了口气：“说起来，我们家若舒小的时候也遭了不少罪呀，那时候我跟她妈妈还在食品厂上班，他爷爷奶奶又还没退休，我们只能把她留在家里……”
“唉……一岁大的小孩子也不知道什么叫疼，等我们回来的时候，那个竹编的童车都已经翻了……”秦妈妈也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秦若舒，“还好小孩子的脑袋很软，没磕傻了……”
“妈～”小时候的糗事被抖出来，秦若舒羞得都不敢抬头了。
“我们夫妻俩觉得若舒小的时候受的委屈太多了，想要弥补，因此也就没再要二胎……”秦方远叹了口气，抬起头，面色严正地盯着周岩，“小周，你们理解我们做父母的这种心情吧？”
听到这个，周岩知道，戏肉来了，深吸了一口气：“叔叔阿姨，我知道无论现在我做什么样的保证，你们可能都不会相信，可我还是要说，我会竭尽全力，让若舒每天都快快乐乐的。”
第0086章 回家·杀猪
周岩做完保证之后，秦若舒才意识到：刚才父母忆苦思甜似乎只是个引子；目的或者说是矛头，指向的自然是心上人。
秦若舒的父母得到了周岩看似虚无却是他能做出的最强保证之后，逐渐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地方，比如美食。
而秦爸借着地主之谊终于问了一个期待已久的问题：九转大肠的做法。
周岩自然是倾囊相授。
实际上，九转大肠在周岩这里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九转大肠做起来费时费力，放在小舅的店里，一年都卖不出去几份，而周岩自己又没有开饭店的打算，还不如送个顺水人情……
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多了，周岩站起身来：“叔叔，阿姨，时间不早了！”
“小周呀，再多坐一会儿吧！”
“不了，”周岩讪讪地笑了笑，“还得回去帮着收拾店铺呢！”
“那什么时候，有空再过来玩？”秦妈瞥了一眼正瘫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秦若舒，“若舒，你去送一下小周！”
“不用了，”周岩按住了正打算起身的秦若舒，“没有几步路，不用送了！”
回到小舅店里，差不多也快打烊了，而年底的“蒸蒸”大业，也已经到了尾声。
周岩一进门，就受到了小表妹的重点关注：“呦，过节的周岩同志回来了！”
然后，小舅小妗子也是满脸八卦地盯着周岩，周岩只得“据实”交代，确切地说，挑无关紧要的介绍，满足一下大家的八卦之心……
“叮叮叮……”
周岩的故事编到一半，小舅的手机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周岩老爹打过来的。
“姐夫，店里已经忙完了，家里的馒头也蒸得差不多了！”
那边周岩老爹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小舅突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周岩：“店里现在已经没什么好忙的了。”
“哦，好！”
挂了电话之后，小舅笑着叹了口气：“石头，老周让你明天回去，说是家里杀猪，让你给你姥姥他们送猪肉！”
“那正好！”周岩小妗子微微一笑，“给家里的馒头和发糕也蒸好了，呆会儿咱们就开始分装吧！”
而后，小舅一家也顾不上什么八卦了，趁着顾客还少，就开始将已经凉下来的馒头装袋，而周岩则拿着自己的花纹大砍刀，负责将直径一米多的发糕切块。
四个人忙活到晚上九点多，才将给家里带的东西全收拾好，装车。
第二天清晨，周岩趁着天蒙蒙亮，载着满满一车年货上路了。
回到家，车子还没挺稳，窗子外边就传来了肥猪声嘶力竭的哀嚎声。周岩赶紧停稳了车，跑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已经有一头三百多斤的肥猪已经被老爹、小叔带着一群堂哥摁倒在了大号的矮桌上，而外面的嘶嚎声，来自于正躺在地上这只，这货已经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一群两脚怪物正在捆他的蹄子。
捆好了肥猪之后，一帮大老爷们松了口气……
“老四，你去看一下屠户什么时候到！”
周正河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老刘，我周正河……”
“什么？来不了了？”小叔周正河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我都把猪逮出来了，你跟我说这个？”
周正河气呼呼地挂了电话，一回头，面对周正海，十丈高的气焰，瞬间烟消云散：“那个，三哥，要不咱们明天再宰？”
周岩老爹周正海回头看了看几个帮忙的侄子，这些人的脸上分明带着失落与不甘……
就在这时，周岩扛着自己的七星刀去而复返，凑到自家老爹跟前，嘿嘿一笑：“要不，让我试一下？”
“就你，一边凉快去吧！”周岩老爹看都没看，就把自家儿子推到了一旁。
“三哥，要不让石头试一下吧，反正大过年的，闲着也是闲着！”
“要不……”周岩老爹纠结了好一阵子，才松了口，面色严肃地盯着周岩，“你自己小心点！”
“那咱们就开始？”
周岩套上了一套旧衣服，取过一旁的温水，清洗了一下自己的武曲长刀，接过老娘递过来的放了盐的温水，放到案板上的肥猪脖子下面。
深吸了一口气，摸了一下肥猪心脏的位置，用手量了一下之后，周岩在肥猪的脖子上“轻轻”地砍了一掌。
就在周围一群人好奇周岩干嘛要费那么大功夫的时候，周岩已经动手了，握住长刀从肥猪的锁骨捅了进去，直直地捅进冠状动脉。
没等老爹和小叔反应过来，周岩已经将刀抽了出来，一股鲜红的血液，从刀口里喷涌而出，冲进了下面的盐水里。
整个过程，猪连哼都没哼一声。
一众大人回过神之后，背后直冒凉气：这猪杀得也太利索了吧！
接下来就是褪毛了。在猪身上浇上滚烫的热水，坚韧而又挺拔的猪鬃，用钝刀轻轻一推就掉。
才几分钟的功夫，“不怕开水烫”的死猪，就变成了白白嫩嫩的脱毛猪。
褪完猪毛之后，用水清洗了一下猪身和案板之后，周岩换上围裙、套袖，开始剖腹，用脚盆术语，这叫“切腹”。
清了内脏，将下水扔到一旁，再换一把短一点的刀，将猪头卸下来……
周岩的老爹、小叔和一众堂哥都傻眼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周岩已经按照屠宰场的标准流程将肥猪大卸八块了。
卸完猪肉，周岩将骨头放到一旁的篓子里，把分解下来的猪肉凑到一堆，回头看了看自家老爹，嘿嘿一笑：“这么卸，没问题吧？”
你都完活儿了，问这些还有用吗？
周岩老爹有点无语，笑着摇了摇头：“就这样吧，省的都挑肥拣瘦的，乡里乡亲的……”
周岩点了点头，瞥了一眼一旁已经屎尿横流的那只待宰肥猪：“这一头，是一起处理了，还是等那一头卖完了再说？”
“要不……”周正海微微叹了口气，“一起处理了吧，你不是还要给你姥姥他们送肉吗，两头，先紧着自己挑！”
有了前面的经验，处理第二头的时候，周岩的动作更流利了，捅刀、褪毛、开膛、分解一气呵成。
这边第二头完活儿了，那边，老爹和老娘已经将要送给亲戚家的肉和排骨挑好了。
趁着小叔和堂哥们提前预定猪肉的时间，周岩清洗了一下自己的宝贝七星刀，擦干之后，放回刀鞘，妥善地保存起来。
再回头，老爹老娘已经将挑出来的猪肉装好了，还做上了标记……
“最大的这一袋，是给你姥姥家的；这一袋……”
嘱咐完，老两口帮着周岩将肉装进车里，又嘱咐了几句之后，就把周岩给撵走了……
第0087章 年前串门
周家口所在的青崖镇正好处在东阳和隔壁中远市的交界处，本市也就罢了，青崖通往本市其他乡镇的工路四通八达，而且还都是柏油路。
可青崖通向隔壁中远市的道路，就一言难尽了。不凑巧的是，周岩的姥姥和三个阿姨，都在中远市……
为了稳妥起见，周岩绕了二十多公里，只为了享受平坦的柏油路。
到了姥姥家，还没进胡同，提前得到消息的小姨就已经守在了门口，一起迎接的，还有刚刚上小学的小表弟。
小姨在兄弟姐们中间年龄是最小的，因此从小到大都没吃什么苦头，用姥姥的话说就是“娇生惯养”。
这位找对象的时候，姥姥姥爷特地挑了邻村的小姨夫，至于理由，用周岩老娘的话来说就是“离家出走还有个地方可去，要不然可能就饿死了”。当然，这也只是说笑。
因为年龄最小，因此小姨享受到的也是最好的：家里唯一的高中生，毕业之后还学了裁缝。因此在一众姐妹中间，出嫁的时候，小姨的腰包是最鼓的。
停了车之后，小姨笑呵呵地凑了上去，还跟周岩比划了一下身高：“才半年没见，又长高了！”
说完，小姨开始指挥小表弟：“赵梓轩，去叫你爸过来搬东西。”
小表弟一喊，就是一大帮，小姨夫、姥爷还有姥姥，姥姥似乎正在收拾年货，手里全都是黄色的鸡油。
“外甥来了！”
见到姥姥伸手要摸自己的头，周岩只得弯下腰。
“妈，你手上还有油呢！”
姥姥只是笑笑，收回了已经满是皱纹的手。
“这些是这你们两家的，”说着，周岩拉开车门，先从里面提出一包排骨，“这是老周给你们留出来的肋排。”
“你看三姐夫，这也太客气了……”说着，小姨轻轻地推了推小姨夫，“老赵，还不接着！”
排骨之后，还有两大袋子五花肉，以及一些颈背。
扮演了猪肉，重头戏来了：里面还有小舅给家里蒸的几百斤馒头和发糕。
卸完了姥姥跟小姨家的年货，周岩又从车厢里拿出一袋零食，递给了小姨。
“石头，你还上学，买这些零食干嘛？”
周岩嘿嘿一笑：“上学这半年，打工赚了点小钱。”
虽然小姨有点不好意思，可还是收下了，不过小表弟可就惨了，周岩甚至都怀疑，小姨收下零食只是为了找个由头，批评一下小表弟。
“赵梓轩，你看看你，今年你这期末成绩，能对得起你表哥的礼物吗，这还是专门从云中买的……”
周岩还能说啥，只能跟表弟结成统一战线：“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下次努力就是了！”
小表弟只是嘿嘿偷笑，也不敢开口。
卸完东西，周岩拉上了车门，回头看了看守在一旁的姥姥姥爷：“姥姥，车里还有大姨二姨家的东西，我送完东西再回来！”
姥爷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周岩的肩膀：“早去早回！”
按照长幼顺序，大姨应该拍在前面，不过，送年货的时候，周岩先去了更远的二姨家，回来的时候正好顺路去洗趟大姨家
在周岩的舅舅阿姨中间，家底最丰厚的要数二姨。
二姨家里养了半挂卡车，跑一年车，收入能顶其他三家忙一年的，因此，就算家里因为超生了小表妹罚了好几万，也没损了元气。
到了二姨家门口，周岩按了两下喇叭。
“滴滴……”
只是十几秒的功夫，二姨全家就倾巢而出。
“呦，外甥来了！”二姨上前就开始蹂躏周岩的脑袋。
“周岩，你看看你二姨，想你想成这样了！”二姨夫只是在一旁嘿嘿奸笑。
说着，二姨夫拉开了车门，看了一眼，然后皱起了眉头：“爷们儿，这年货有点太多了吧？”
“还有我大姨家一份，”周岩挣扎着挣脱了二姨的魔爪，“我听说大姨家表哥带对象回来了，在他家卸一半东西不太好看！”
“那我们可就不客气啦！”说着，二姨夫从车厢里拉出一袋写着“二姐”的馒头，转手递给了守在一旁的表哥，“爷们儿，你不能光看热闹吧？”
表哥尴尬地笑了笑，接过袋子，送进了院子里……
馒头后面还有发糕，相对而言，三十斤猪肉和两堆肘子就比较轻了，周岩微微一用力，就从车上提了下来。
一大车年货，一下子就去了一大半。
周岩喘了口气，从副驾驶座位上取下苹果播放器的盒子，递给了在一旁看热闹的表妹冯小蓓。
小表妹接过盒子看了一眼，随即悄悄地塞进了衣服里，看得一旁的表哥直皱眉头：“蓓蓓，周岩给了你什么东西？”
“没什么？”
表哥将目光投向了周岩。
“那个……”周岩摸了摸鼻子，“面前给人帮忙的时候，人家送了三个MP3，小玲和蓓蓓一人一个……”
表哥点了点头，想了想上前揽住周岩的脖子：“先进屋喝口水吧，就只剩大姨那一份儿了，应该不用着急了吧！”
周岩倒是想拒绝，可一看二姨两口子虎视眈眈的，也只能跟着进了屋。
三姨父经常在外跑大车，年货自然置办得相当齐全，各种各样的糖果，天南地北的干果。
周岩的体质是“每逢佳节胖十斤”，而且上辈子已经享受过了，因此坐下之后，就守着茶水，一杯接一杯地喝。
“周岩，云中那边的气候还适应得了吧？”
“还行吧，”周岩放下了茶杯，“除了冬天稍微冷一点，夏天凉快一点，就没别的了。”
表哥冯俊笑着点了点头：“跟西安那边差不多，唉，对了，有空来西安玩吧！”
“不了，”周岩不停地摇头，“云中离西安倒不是很远，可没有直达的火车。”
“也是，”表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暑假有什么安排？”
表哥刚说完，就遭到了二姨夫的白眼：“再过半年，你小妗子差不多就快生了，你不是天天喊着要自力更生吗，再放暑假，跟你表弟一起去你小舅店里打工吧……”
表哥顿时就蔫了，只能偷鸡似的岔开了话题：“周岩，你有考研的想法吗？”
“正在准备！”
“哦，”表哥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有目标吗？你觉得我们学校怎么样？”
周岩见到表哥眉飞色舞的模样，里猜到了一丝端倪：“你打算保研？”
“嗯，”表哥美滋滋地点了点头，“大三还有半学期就结束了，应该很稳吧！你呢，有什么目标吗？”
“水木或者首航。”
“这……”表哥皱起了眉头，“水木和首航的专业课都是自主命题，而且复试难度很大……”
“不逼自己一把，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行呢？”
在二姨父家灌了一肚子茶水，又被塞了一大堆年货以后，才驾驶着秋名山战神上了路。
剩下的年货全都是大姨家的，到了目的地，将表哥搞出来，全都卸下来之后，周岩就直接跑路了：大姨父比较好面子，如若不跑，往回走的时候，车厢里肯定会装满各种各样的年货。
卸完年货之后，轻装上阵的秋名山战神，一路狂飙，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回到了家里。
下车之后，周岩才掏出手机，给小姨打了个电话：“喂，小姨，我已经到家了，让姥姥姥爷不用惦记了！”
“你看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不是说好了……”
周岩只能打哈哈。
进门之后，周岩发现院子里偌大的两头肥猪，就只剩一个猪头和两个肘子了。
而老爹和老娘，正在屋里拌嘴：“早就跟你说了，先把自己家的留出来，现在可倒好，自家杀猪，过年竟然没有肉吃！”
“我也没想到，这群人……”老周同志，只敢分辩，不敢反驳。
“爸，妈，大不了再宰一头就是了！”
周岩老娘的气依旧有点不太顺：“都年二十八了，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
下午，周家父子二人，跑到猪舍里，逮出了一头备用的三号选手，关着院门就放倒了……
第0088章 过年（上）
年二十九，才六点多，周岩就被老爹给从被窝里薅了出来，拎到了两个猪头跟前。
“儿子，看你的了！”
周岩揉了揉眼睛，郁闷地看了一眼身后的老爹：“拔毛的用材料呢？”
“这里！”老爹奸笑着从背后拎出一大袋松香，“本来想用沥青来着，可没想到家里还有这玩意儿！”
周岩的心被捅得鲜血直喷。
这些松香原本是初中时代的周岩为了制作琥珀而收集的，为了收集这些松香，周岩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每个周末都会跑到山上的松林里转一圈，遇到肥得流油的松树，就用小刀把松香刮下来。
收集还是次要的，为了能让做出来的琥珀清澈透明，周岩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制作一套净化装置，将松香里面的杂质给除掉了。
而现在那些正等着变成琥珀的松香，就只能跟猪鬃为伍了。
没等周岩反应过来，老爹已经取了一个洗干净的破锅，将松香倒进去，放在了火上。
“儿子，回头咱们做做卤猪头！”
周岩含泪将自己的琥珀原料给融化了，搅拌了一下，用小勺子舀着倒在了猪头上……
“滋滋……”
烧焦的猪鬃味，清新松香味，混合之后，变成了诡异的香型……
周岩用松香清理了好几遍，还是有很多猪毛，只能用镊子做最后的处理。
周岩收拾好了猪头，老爹也完成了每天例行的清扫和投喂，进门之后，看了一眼白白净净的猪头：“儿子，你去拿个斧头来，把猪头斩成两半……”
“不用了！”
周岩含泪拔出了武曲大砍刀，对着猪头挥下去，猪头被劈成两半。再一刀，另外一个，也对半劈开了，切口同样是整整齐齐。
“儿子，刀不错，以后再劈猪头，就看你的了！”
周岩还以为劈了猪头就没自己什么事情了，可没成想，老爹在锅屋里晃悠了一圈，找出来一大堆调味料，交给了周岩：“儿子，你做过卤味，卤料你来配……”
然后，周岩家一整天都弥漫着浓浓的卤香味儿。
猪头卤好之后，去骨放到方形的木盒子，稍微浇上一点卤汤，盖上木板，压上石头。到了晚上，压猪头就可以上桌了……
第二天，年三十，周岩再次被老爹给从温暖的被窝里薅了出来。
“贴对联！”
好吧！
谁让咱是家里文化水平最高的呢！
贴完对联，周老爹总算是放了周岩一马。
周岩赶紧洗掉了手上的红色颜料，爬上了炕，打开了电视机。
央妈财经频道，专家正在就央行提高存款准备金率做出解释，什么“刚取消农业税，农民消费水平提高，存款准备金需要做相应的调整”，什么“到了年底，公众消费水平提高……”
看得周岩直摇头，幸亏春节期间股市不营业，不然就得是一泻千里。
周岩默默地掏出手机，给自己的理财管家打电话拜了个年，顺便询问了一下港股那边的资金情况。
“周先生，您需要的资金已经到位了！”。
周岩能听得出来，电话那头的理财管家微微有点兴奋：周岩动用了杠杆，而且奖金也十分丰厚。
“周先生，您的判断很准，央行已经上调存款准备金率了，现在咱们只等假期结束之后，恒生指数随着沪深两市暴跌就可以了……”
挂了电话，一抬头，发现专家还在那里闭着眼睛说瞎话，周岩赶紧换了一个台，央一……
“本台最新消息，三镇警方破获一起制作病毒危害计算机网络的特大案件……”
周岩有点懵：离自己举报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吧？
“目前，该病毒的制作者李某，已经被警方刑事拘留，等待提起公诉……”
新闻结束，周岩的脑袋里突然想起了熟悉的提示音：叮……
“现发放网络安全大师徽章任务后续奖励。
奖励一：白泽科技RISC-X指令集。
奖励二：白泽科技初代RISC-X指令集芯片GarudaA006236全套开发资料。”
周岩气得差点没把手里的遥控器给扔了：早干嘛去了，要是这俩奖励一起下来了，自己还用得着啃那么久的芯片资料吗？
系统：怪我喽？
大过年的不太适合学习，领取了奖励之后，周岩将指令集和芯片的开发资料全都存了起来。
继续看电视。
熊猫烧香还有后续，不过根据新闻报道透露出来的情况，姓李的这位同行编写的这个小程序，造成的危害，还远远赶不上上辈子的同期水平……
看完了，换台，四套，国际频道。
外国人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虽然基里尔风暴已经过去了，可欧洲依旧是一地鸡毛。
而帝国坟场就更不用说了，虽然拉灯大叔的得力助手已经被炸死了，可坟场国离米帝描述的“安静祥和”还有相当长一段距离。
而且，根据周岩的记忆，重生之前那两年，拉灯大叔残余的信徒们，在米帝撤离之后，已经卷土重来了。
被米帝国防部长鲍威尔用一小瓶洗衣粉搅成废墟的巴比伦也没好到哪里去：前任扛把子死在2007年元旦的前一天，曾经繁华的石油工业强国，已经变成了废墟……
“看着有点糟心呀！”
周岩赶紧换成了中央十，还是小动物们比较治愈……
“呦，大侄子，都多大年纪了，还看这个？”
周岩撇了撇嘴：“这玩意儿，老少皆宜！”
“行啦！”小叔周正河笑着将周岩盖在腿上的被子扯开，“大侄子，去帮我贴对联，我怕你兄弟把六畜兴旺给贴到炕头上。”
“爸……”周岩从炕上伸出头，看了看正在收拾带鱼的周老爹，“浆糊还有没？”
“全都在那放着呢！”
“赶紧的，起来！”周正河笑着将周岩的鞋子踢到炕前，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周岩，“还得我给你穿鞋？”
周岩没辙，只能穿上了鞋子，被小叔强拉了壮丁。
小叔家离周岩家的养猪场只有不到百米的路程，当爷俩赶到时，小婶正在准备年夜饭的菜肴，见到周岩，笑了笑：“呦，大学生来了？”
小叔则是径直冲进了房间里，将同样是躺在床上看电视的堂弟给揪下来：“周林，你哥来了，一起贴对联！”
说完，小舅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年集时买的成品春联。
“连裁都没裁，可有的忙了！”
三个大老爷们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将对练贴好，完事儿之后，周岩拎着自家铁锅回到了家里，重新占领了热炕头。
最终，周岩还是没能占稳热炕头：吃过午饭之后，老爹老娘开始准备年夜饭的饭菜，而当过一阵子厨师的周岩，被出来充当苦力：切菜、切肉、调凉菜汁儿……
第0089章 过年（中）
夕阳西下，暮霭像薄纱一样，笼罩了整个小山村。
天还没黑，就有迫不及待地想要长大的调皮孩子，纵情地燃放起了擦炮，算是给新年来了一个小前奏。
趁着夜幕还没有降临，周岩老爹老娘开始包饺子，而周岩则被指派负责炒年夜饭的菜肴。
家里最不缺的就是猪肉，因此年夜饭也以猪肉为主：红排骨、爆腰花、凉拌猪肚、耳丝口条、辣炒大肠……
炒完菜，周老爹又递过一根擀面杖，意思已经跟明显了：别闲着，擀饺子皮。
等周岩跟老娘一起包完了饺子，热炕头已经被虎背熊腰的周老爹占领了大半，留给周岩的只有一个背朝电视的角落。
有总比没有强。周岩挤了上去，从老爹手里抢过了一床辈子，卷成筒子钻了进去。
2007年的春节，没有威信，也没有坑爹的集五福，而且想要拜年，就只能发短信。
至于打电话？
云中的号码在东阳算是长途加漫游，一分钟两块多，还不如发短信实惠。
为了防止高峰期移动网络拥堵，周岩七点多就开始编辑短信，发了一圈，到秦若舒时，则是换成了电话。
电话接通了，听筒里净是够筹交错、推杯换盏。
“我这电话是不是不是时候？”
“没有！”接到男朋友的电话，秦大美女有点小得意，“正在跟妈妈一起包饺子呢，我爸正在跟一群朋友喝酒呢！”
“嗯，”周岩点了点头，“那就麻烦美女代我跟叔叔阿姨拜个年，提前预祝新年快乐！”
“还有呢？”
“哦，”周岩恍然大悟，“祝大美女在新的一年里越来越漂亮，心想事成！”
“算你识相，挂了吧，电话费老贵了！”
“Bye……”
挂了电话，周岩收敛起脸上幸福的笑容回过头，谨慎地看着满脸坏笑的老爹老娘。
“同学？”这是老爹的问题。
“小姑娘家是哪的？”这是老娘的问题。
“问题能不能一个一个来？”周岩下意识地往被子缩了缩。
“刚才那小姑娘应该是你同学吧？”
“高中同学，”周岩面无表情，“暑假里到新海那边的饭店里吃过饭！”
“家里事做什么的？”
周岩瞥了一眼正在“查户口”的老爹翻了翻白眼：“家里开饭店的！”
“长相咧？”
“天上没有，地下无双！”周岩嘿嘿一笑，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家老娘，“最关键的是，会游泳！”
老娘被呛得直翻白眼：“你个没良心的兔崽子……”
“行了！”周正海揽住了正要发作的妻子，满怀欣慰地笑了笑，“孩子长大了，知道找对象了，这是好事！”
平静下来的老娘，智商重新上线，笑呵呵地打量着自家儿子：“我说你怎么真么热心盖新房子，原来是找对象了？”
死猪不怕开水烫！
周岩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了。
“打算大学毕业之后结婚？”
“妈……”周岩被自家老娘的脑洞给吓坏了，“只是谈了半年，离结婚还远着呢！再说了，我还打算考研呢！”
“研究生三年？”周岩老娘掐着手指头算了一下，皱起了眉头，“那就是说，还有六七年，这么长时间，人家那边等得起吗？”
“等不了，也只能说明两人有缘无分！”
“你自己看着办吧！”老娘放弃了继续了解的念头，转身从炕头上跳下去。
“儿子，有了女朋友，钱还够用吗？用不用……”
“不用，手里还有不少！”
平湖微澜，很快就变成了涟漪……
天逐渐黑了，老爹支使老娘将家里所有的灯都点亮了。
周岩家养猪场所在的位置，基本上已经是小村子的边缘了，因此来往的行人并不是很多。
不过，因为路远，而且周正海的辈分大，因此天刚黑下来，就有同村同姓的熟人过来拜年……
“三叔，过年好！”
正葛优瘫式地躺在炕上的周正海，赶紧下了炕，一边沏茶，一边吩咐周岩上菜。
菜摆齐之后，过来拜年的几个同姓的熟人都乐了：“三叔，这是我大兄弟的手艺吧？”
周岩暑假里去新海打工，在村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周正海有点不服气：“你三叔我就没这手艺？”
几个过来拜年的熟人都笑了……
周家岭五六百口人大都姓周，而且还是同族，虽然亲疏有别，可为了防止处处被劝酒，拜年的人每到一家，都不敢放开喝酒，每到一家，浅尝辄止。
一波刚到门口，另外一波拜年的又到了。
带头的是周岩小叔周正河，同行的都是本家的族兄族侄，一行十好几号人，一进门，就把家里的锅屋内间给挤满了。
“三哥，该换个大房子了吧，听说你今年光卖猪就抓了不少钱？”
周岩老爹也是人精，嘿嘿一笑：“今年卖出去的猪，都还没把建猪场的本儿收回来……”
“哦，”周岩这位族叔点了点头，“明年继续养吗？”
“嗯，”周正海点了点头，指挥周岩给这位族兄斟上茶，“听外边说，来年粮食可能要大涨价，尤其是玉米，养猪应该比出去打工好一点……”
涉及自家核心机密，周正海也不好多说，至于这位族兄在粮食涨价之际能抓到多少钱，就全凭个人胆量了。
一群人“小酌”了几杯之后，一波带走了在家偷懒的周岩。
周岩的爷爷兄弟五个，只有一位尚在，不过到了周岩老爹这一辈，正好赶上建国，讲究人多力量大，每家都有三五个儿子，两三个闺女。
这么大的家族，拜年的时候，每到一家，“坐下来喝几杯”，拜年刚到一半，酒量小的就已经趴桌子底下了。
跟着大部队拜年的时候，周岩发现了自家小叔的精明之处。
长辈家都是老房子，锅屋的里间都很小，如果进了一大群拜年的，都只能站着，根本就没机会坐下喝酒。
转了十多家之后，一群人滴酒未沾。
原来抱团儿还有这好处！
周岩笑了。
虽然周岩在拜年的大部队中无论辈分还是年龄都不算大，可身高实在是有点鹤立鸡群，很快就有族叔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呦，石头，怎么没带对象回来过年，你你看人家小刚子，都带媳妇回来了！”
周岩嘿嘿一笑：“先放丈母娘家养两年！”
就在这时候一旁的族婶鬼事神差地来了一句：“你不怕让别人给抢走了吗？”
“能抢走的，咱们周家岭也留不住呀……”
一群长辈只当是说笑，可人群里一些小辈却心有戚戚：在外边打工自己找对象还好说，可要是从家里找，人家一听是周家岭的，就不大愿意继续往下谈了……
转了一大圈，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周岩老爹老娘全都斜仰在炕头上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