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章 怨气
花灵媞转身,向他指着的地方看去,那里片片翠绿鲜绿加墨绿,和周围的景色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她知道就是她之前挖的狗洞所在,被武栋指的相当的准确。
她忍不住在身前抱着的一堆草和树枝掩护下挪开一只手,保证这堆东西不掉来的情况中摸到后腰的青莲,轻轻攥住剑柄。
青莲也感受到她的紧张,在她手中微微颤动,像在告诉她别怕,自己准备好了,只要你拔出来,我保证剑到人亡。
有了青莲在手她很稳得住,走上前去假装奇怪的朝那里看了看,“做什么?拢草啊还能做什么。”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你既拔了如此多的草和树枝,为什么这里没有一点残根断杈?!你当我是第一日认识你?你若是没有什么小动静,断不可能蹲在这里这么久。我方才都观察你好一会儿了!”
武栋的话字字咄咄逼人,却反而让花灵媞彻底放了心,因为她听出来了,武栋应该就是在她布置好御灵符以后才悄悄躲到墙角偷看,他能看到的大概率也就是她测试效果的时候。
然而,那个距离那种方向,他又被这些障眼的植被阻挡了视线,所以根本不能确定她蹲在这里究竟在干什么,才会有此一问。否则,冲上来逮她就是,哪需要这样做足姿态。
并且,他更不会想到她是在这里布置着逃走的地道,他应该只是想着这个不安生的人肯定又在搞新的花头,预备让禁地变得更不像样,意图连累他呢!
如果不是怀疑到狗洞上,那就一切好说,不过她也没有将手从青莲上拿下来,而是继续做着防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她可以给人家一个突如其来,那人家也可以给她来一个同样的突如其来啊。
“不是,武管事,你这意思我这些草草杈杈的,就只能在这地方摘呢?我就不能从其他地方分散着收集?你要不信,我可以带你去我拔草和折树枝的地方去看啊,那里就有你说的断头。我在这里真的只是拨拢拨拢它们,好一团给抱起来而已。你再仔细看看这里,这里这么正常,那岂不是也更说明我啥都没做。武管事,我一向也是很敬重你的,但你也不能因为我为人老实,就这么冤枉我吧。”
她说到让武栋再仔细看看这里的时候,故意用自己的脚去拨弄了一番御灵符幻化出来的植被,还用脚不轻不重的踩了踩洞口,以证明这个地方确实没有问题。
这种刻意自我反证的行为非常鸡贼,它等于利用一个人的眼见为实打消原本的猜忌,在对方心理上起到排疑作用,从而让对方自己排除刚才的疑虑。
果然,武栋看着她这样大咧咧的动作,眉头就皱在了一起,同时去看其他草丛灌木堆,“你说的地方在哪儿?”
花灵媞便走到前一天她扒拉这些草草杈杈的地方,用脚指给他看。那些地方果然有很多的断头植物。
武栋看完,不死心的走到狗洞上面,学着花灵媞的样子去扒拉御灵符幻化的植物堆,也踩了踩被力量膜包覆特别好的洞口。
他这样打不破御灵符的幻化作用,况且他是死也想不到在这禁地里,花灵媞竟然还能使用灵符。
查看对比了好一会儿,他才悻悻的承认这回是自己多心了,花灵媞并没有在他背后又搞小动作。
“这回算你运气好。”他最后还是不甘心的呛了一句。
花灵媞这才将手从背后悄悄收回来,松开了一直攥着的青莲,假装没听到武栋这句话,只接着一开始的疑惑问:“哎,武管事还没说今日白天跑我这里所谓何事,你要有什么吩咐我这就去办。”
武栋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干嘛来了,没好气的答,“哼,今日是你宗门每个月例行探望之日。一个小小筑基也不知道你宗门紧张什么,月月来此,还累我非得跑这一趟放你出去,你宗门怕不是人才凋敝这才如此重视于你。”
嚯,这话武栋说的真可谓有点刻薄了,听得出他对她的怨气此时真的大到天边去了。里面应该除了有今天又在她这里碰了一鼻子灰的气之外,以前的,包括在管事三长老那里吃瘪,这所有的气都攒到一块儿,才成了这种样子。
花灵媞本来也就对武栋没啥期待,刻薄不刻薄的没感觉,她又不会少一根毛,自动屏除情绪内容,听说宗门里又来人给她发工资了,心情就飞上了天。
“啊?这个月就到啦,我都没算日子。既如此那武管事带我出去?我也好早去早回啊。”
武栋看着对自己的刻薄无动于衷的花灵媞,心里的提防又加深了一层,不过他也不会把这表现出来,又哼了一下道,“你出去拿了东西就赶紧回,我只给你五十息时间,可没空闲做你的门房。”
“知道了知道了,走吧。”花灵媞应付性质的回了一句,说完抱着一大蓬草杈就率先朝前面走,走到牌坊那边,将草杈扔到地上,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便等在牌坊旁边。
武栋脚程不慢,但他心慢,一脸花灵媞欠他巨额资产似的走过来,掏出空白符给她开禁制。
外面,果然又是南甫离等在那里,见她出来一脸笑容迎了上去,只是他这笑容在花灵媞看来,其中似乎多了些忧愁,和上次前来时显得不太一样了。
“花师妹,别来无恙。”他走上前来打招呼。
“无恙,无恙的很,倒是南甫师兄还好?”花灵媞其实挺喜欢这个老实巴交的师兄的,打完招呼便多问了一句。
南甫离点点头,“好好。这是师门这个月给你的份例,你拿好。师妹是否还有话托我传达,放心,我一定会亲自讲话带给驰末煌师兄,师妹尽管交待。”
花灵媞看得出南甫离并不愿意在这样的地方,尤其旁边还戳着一个武栋的情况下多说,只暗示她有什么事情让他带话,无论明的暗的,他一定一字不漏的给送回去。
第一零七章 水份
那还真有!
“劳烦南甫师兄了,就跟我家师兄说我在此地吃得好睡得好,让他和师父无需为我担心。如此即可。”她交待了一句报平安的话。
南甫离点头表示记下,过手一只新的须弥袋给她,又从她手里拿走上回送东西来时用的,此时已经空的须弥袋,两人便告辞分开。
整个交谈过程你来我往相当顺畅效率贼高,直到东西交接完毕都没用上十息,速战速决的,花灵媞便已目不斜视站到牌坊跟前,静静等着武栋上来给“开门”。那样子在武栋看来很有一种“还五十息,姐都不稀罕你那五十息”的打脸级气场。
武栋又受刺激了,他觉得自己现在真的就跟花灵媞的“门房”似的,明明揣“钥匙”的是他,愣是把解开禁制做的像是赶趟上去给人伺候“开门”一样,手里的空白符都险些拿不住,就只想往花灵媞那张讨厌的脸上丢去!
把人送进去以后,他带着南甫离极速离开这里,一秒钟都待不下去,背影气势汹汹,心里把花灵媞给摁在地上摩擦了一百多遍,还是没有任何消气的感觉。
你等着,你给老子等着!别以为我抓不到你什么把柄你就赢了,此地到底还是我九方家族的地盘,那魔物暂时不杀你,可得罪了我,我也一样能让你不好过!
他把南甫离心不在焉的送出了九方家族之后,便朝族内狂奔而去。
花灵媞回到禁地之中,则进入小黑屋打开须弥袋查看。
只见里面除了装着五十枚下品灵石和五瓶蓄灵丹,师兄果然把她小屋里能搬的都给搬来了,除此以外还有许多他自己觉得花灵媞能用上的东西,虽然也都是些凡物,可零零总总的,都快把这须弥袋给塞满喽。
她看着所有的东西,心里有点欣慰又有点儿哭笑不得,觉得南甫离上个月回去的时候一定向师兄说过啥了,师兄才会这样做。
她一点儿不觉得南甫离嘴碎,反倒觉得这位同门心眼好,心还细,不愧为庶务弟子中最受倚重的,即便一个出门在外的小小同门都以自己的方式照顾的很好,能有这种同门作为联络员,她运气真是不错。
须弥袋里还有一枚师父新捎来的传音符,只是这枚传音符比上一回的卖相更奇特,整块符石都不是规整的了,这里缺一块那里黑一坨,整个造型还有点歪,很难想象它在成为传音符的时候经历了什么!
师父啊,你要是那么勉强就不用制符了,真的!她真怀疑现在琉璃宫还在不在,据说制符不慎灵符因为灵气充盈,是会爆炸的。见微知著,总觉得这枚符石成了这个亚子,那琉璃宫应该也不大好吧。
不是她在背后腹诽师尊蛤,她寻思师父上次说自己制符手艺不熟练这话存在严重的水份,不熟练和没天分之间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也难为师父了,为了亲耳听到她的情况,这是把自己在亲亲徒弟心里的名声和威严都抛在一边了鸭。啊~真是母爱如山。
师兄一定也特别辛苦,琉璃宫如果没有倒塌,那这里面居功至伟的一定是他!这种男人靠得住啊,能爱上师父这样的奇女子,本身也一定是一个内心强大做家务利索的人物!
她从一块传音符上看出了很多东西,很多不可以宣之于口的东西,因为宣了她将来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被师父知道自己在心里腹诽她,赶脚自己颜面没了的一代女仙会对亲亲徒弟做出什么来,那真是让人想都不敢想。
嗯,师父是最厉害的,她制符手艺只是不纯熟罢了。好好给自己洗了脑,她才打开这枚“传奇”传音符,看到它亮了起来,心里又是一阵感叹——竟然真能用!才朝里面说道,“喂,喂喂,师父你能听到你家宝贝徒弟的声音嘛。”
“……可以。”对面传来驰末煌沉稳有力,但略带无语的声音。
“哎,师兄?!你在师父那儿啊,师父呢。”她被驰末煌接的“电话”惊讶了一下。
“在边上。”驰末煌说道。说完,把传音符递给了花姚姜,自己坐到一边心里就忍不住感慨,同样是这么久没见面,小媞儿怎么就只知道找姚姜,他不重要嘛。孩子是不是都这样,叫一声爹目的也只是为了问“娘在那儿”,心里有点酸。
花姚姜心里就开心多了,接过传音符接话,“灵儿,你还好嘛。”
她好啊,她其实还好,虽然觉得将来生命会有威胁,但都能一步一步转危为安,她此时对自己这点信心是有的。但和其他报喜不报忧的孩子不一样,她选择将自己的所有情况都详细仔细的说给师父和师兄听,免得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心里会更担心。
于是上一秒还挺精神一小姑娘,下一秒就对着一块惨不忍睹的石头惨嚎,“我不好啊,师父!你是不知道这九方家族的人心有多黑,要不是我聪明,善于观察推测,胆子还大,搞不好过个三年五载的,你和师兄就要来给我收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嚎叫是那样的凄惨,声音都透过小破屋传到石殿那边了,引的九方幽殓都微微转头,把耳朵转向小破屋方向,试图听懂屋里的人又在干嘛。
拥有这样一个徒弟,花姚姜和驰末煌两人也和别家的师父师兄不一样,越是听花灵媞哭得凄惨,就知道这孩子好着呢,中气十足的,和她说的相反,这三年五载的怕是出不了事。真要出事,早给自己带消息了,还轮的到她这不靠谱传音符?!
“是嘛,那你怎么个不好法,和师父说说,也让师父开心一下。”
轰隆!花姚姜用温柔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是给花灵媞头上劈下来一道闪电,就觉得这可真是亲师父,亲到不能再亲那种,她心里想什么师父那是分分钟秒懂啊!
于是,她就把这第二个月的情况说给了花姚姜以及坐在一旁充当吉祥物的驰末煌听,重点描述自己推理的英姿。
第一零八章 巧啊
听完花灵媞的话,花姚姜怀疑自己是不是听了一轮说书,实在是这娃说的太夸张,感觉她不是在九方家族的禁地里,而是在蛮荒同一群魔物斗智斗勇。
不过刨掉这些,详细的经过她还是听懂了,尤其对以前在禁地中做事的其他宗门弟子的下场,对应九方家族也想让灵儿把命留在禁地里,她的想法和花灵媞的差不了多少。
“你确实比以前长进多了。”她夸了苏灵瑶一句,“为师想法和你一样,只怕这九方家族如此重视任务弟子对九方幽殓施以酷刑,大约也是通过魔物之手防止此等秘密流传天下。”
“那师父你说,这九方家族的人为什么对标简的状态那么重视,那标简又是个什么玩意儿?还有这皓石石殿,九方家族又要这玩意儿做什么。这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花灵媞听到花姚姜赞同她的想法,还夸奖自己应对生命威胁挖好的狗洞,心里无敌开心,终于不再是只知道拖后腿的人了。然后又问出疑惑,想从师父那里得到些讯息。
花姚姜想了想,“皓石……应该只是为了吸取那九方幽殓魔气所选,所产生的的皓灵之石大略不会是九方家族的目的,只是一个巧合。那标简倒很有问题,我这一月思来,此等灵物虽为显现功效,其背后定大有文章,怕只怕你们的死并不只是九方家族掩盖囚禁魔物之事,而是另有缘由。”
这一点花灵媞倒真是没有想到,不过经花姚姜一说她也咂摸出道理了。确实,族内生出一个魔物这算是大丑闻,可九方家族都大义灭亲亲手囚禁之,并且使尽手段想要“为民除害”。
这事说出去,操弄的好非但不会让九方家族担负生魔之罪,反而会被敬重,被赞扬,那他们何必死守这个秘密,这不科学啊!
唯一的解释就是大佬被囚禁背后可能还有不可告人之事,一旦禁地情况披露出去,事态发展下去会带出那个原因,九方家族才需要用如此多依附宗门弟子的生命掩盖。
“师父,那九方家族为什么不用他们自己的族人来这里看管,而非要其他宗门弟子?他们自己人才更听话吧,而且死了也容易打发,何必冒着大风险骗外人进来。”
她又提出另一个疑问。
花姚姜答道,“这你想错了,九方家族没你想象的团结。他们看似同血同脉,实际因利益之争早已派系林立,矛盾重重。若是死的族人多了,利益责权摊派不清,此事反而闹大,倒不如外面如此多宗门一门死一个的清净。”
原来是这样,花灵媞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个知识点。
想想也是,看押大佬是个长期工程,如果这里的人都是九方家族内部人口,大家消息流传容易,千百年下来,你家死一个我家死一个他家又死一个,即便给付赔偿签订保密协议,难保还是有人会说出去。到时候九方家族内外族人一通气,发觉竟然周围都有族人为禁地而死,肯定会要一个说法,都是自家的亲生孩子,怎么可能有家人不去追究。
换到依附的宗门当中,消息通传就不容易的多。大小宗门千千万,几十号人一均摊根本像是滴入大海中的一滴水,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水,甚至是无关紧要的一滴水,除了师门自己可惜以外,不会引起任何重视。
既如此,她这条命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去的了,标简背后的秘密越大,她或者九方家族的风险越大,放弃侥幸心理彻底准备逃亡吧。
将打算和花姚姜一说,花姚姜和驰末煌都表示强烈赞同,让她打起所有的心神应对,赶早不赶晚,一有机会立刻行动。
驰末煌还表示自己会从玄清宗赶到九方家族后山,等在外面准备接应,被花灵媞一口回绝。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她不能让师兄躲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一直等着她,万一被九方家族的人发现,打草惊蛇也就算了,他自身有危险那是花灵媞怎么的都不能接受的。别忘了九方家族可有以为仙帝坐镇,林子里也有不少灵兽。
“你们若信我,便让我自己应对,若是意见不统一,反而将我置于险地,这就不是在帮我了。”她一句话把驰末煌的打算说死。
通气电话会议就差不多结束了,只是传音符灵气还没用光,好像还能坚持一些时间,花灵媞为了打发这点时间,就又问了花姚姜一个问题。
“师父,上回你和我说这个九方幽殓可能不是魔,你还有印象嘛。”
“有,怎么,你又找到新的疑点了?”
“新的疑点自然没有,就是我的感觉特别奇怪,和师父你想法差不多,总觉得他不是魔。但他魔物的特征又太过明显,让我相当苦恼。就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是确确实实能够检测魔物的。”
她问出这个问题时,心脏又开始跳动的快速起来,好像这个方法对她而言很重要似的。
花姚姜不愧是硬核师尊,知识储备量非常丰富,想都没想就回答,“自然是有。”
“是什么是什么?”花灵媞一听赶忙问道。
花姚姜答道,“可此等方法有也等于没有。”
“为什么?”
“因为你言确实检测魔物的方法需要得到一种几乎不可能存在的东西,那不就等于没有。”
“什么东西?这么稀罕。就连这整片大地之上都没有?!”
花姚姜听到花灵媞明显不信的语气轻轻一笑,“莫说这片大地之上,便是这片大陆,只怕都难寻一丝啊。”
花灵媞被花姚姜的说辞撩拨的,好奇心真就升起来了,“那究竟是什么啊,师父你别卖关子了呀!”
“是仙气,你要从何处才能寻到这一丝丝的仙气呢。”花姚姜终于把答案说了出来,却没想到传音符对面的自家徒弟整个都呆住了。
嗨呀,仙气?!你说这事是不是巧了呢,是不是巧了!!!能够证明大佬是不是魔的关键性东西,竟然就是仙气啊!!!
第一零九章 仙气
其实花姚姜说的没错,仙气确实是这个世界上目前最罕有最宝贝的东西,哪怕就是一丝丝,那都是修真界整个历史上目前为止都没有听说过有出现的事。
仙气在这部小说中的设定就是为了彰显蓝音音的高级而存在的,它和灵气压根没有可比性,非要理解的话,是属于更高宇宙层次的灵气,本身自成体系,不受灵气的干扰,比灵气属性更加强大。
“仙”其实在修真界也是修士们追求的更高境界,修士还算是人,仙就属于神,所以才将高阶段位叫做“归仙”,对实力强大的人敬称为“仙帝”。
在修真界的传说中,若是你突破成圣,便能迎来劫雷,跨过劫雷之后进入未知,你才是真正的仙人,从此脱离凡胎。
可惜的是,修真界从来没人迎过劫雷,所以也不知道未知是个什么样子。
自此,也能从另一个角度知道仙气的特殊。可这事奇就奇在,她的系地就是仙气凝成的小水洼,莫说一丝丝,如果她能随意调动系地的话,就是让大佬泡个仙澡都行啊!
“若是我能寻到仙气呢?”她带着一种一言难尽的神情向花姚姜发问,“若是有了仙气,要怎么样才能检测?”
“那便简单了,你若寻到仙气,想办法渡入魔物经脉,魔物原本不死之躯立时枯萎,宛若中毒一般。若不是魔物自然不会有何不适。”花姚姜给出答案。
“啊?!那岂不是说如果我有了仙气,那它去给九方幽殓检测,他就有可能直接死了?!”她听完后直接惊了。她原本的目的是证明自己的感觉,不是让大佬原地去世啊!
花姚姜听到花灵媞的惊呼,丝毫不以为意,“你又寻不到。”
可我不但寻的到,这玩意儿我还可多可多呢师父啊……花灵媞心里回她。
问天系地的事她没想过要告诉师父和师兄,也没打算死命在他俩面前刻意隐瞒。不告诉是出于保护的目的,有时候知道的多反而会陷入险境;不刻意隐瞒则是信任,亲近的人只要有心都能察觉到不对劲,拼命隐瞒反而让他们不安。金手指她不可能不用,可若是师父师兄察觉,她也相信他们不会做对她不利的事。
“哎师父,既然仙气无人能寻到,那你是怎么知道它能杀死魔物的呢。”她脑回路突然转了个弯儿。
“因为为师活得够久。”
出乎她意料的,花姚姜给了这么一个答案。她秒懂这是师父变相不愿多说的意思。
好吧,知道您老岁数大,比玄清宗所有人的岁数都大,你厉害行了吧,我不问了。
“那师父你究竟多大岁数了你还记得清嘛。”她见传音符到现在还没灵气枯竭的样子,转而开始八卦。
花姚姜也是许久没有见到小徒弟了,她们还真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多时间,也很想她,竟然回应了她的八卦。
“记不太清了,总有几个纪元了吧。”
妈耶,一个纪元是一万年,师父你怕不已经是个文物了吧……_(:з)∠)_
“那师父还记得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嘛?”某媞继续八卦。
“自然不记得了,我自有意识开始,便不知是何时出生。”花姚姜又耐心的回答了一拨。
“哦哦。那这么久的时间里发生的事,你都记得不?活这么久是一种什么感觉?”花灵媞又问。
花姚姜:“……”
忽然有点后悔让娃子跑出去历练,瞧把这孩子给寂寞的,都问出这么无聊的问题了,人一旦无聊,脑子想的东西就会开始玄乎。
不过她还是耐心回答,她从不会对自家的小徒弟不耐烦。
“大多数都不记得了,记得也会慢慢忘掉,无尽的生命就像望不到头的河川,随波逐流破风御浪,但所有的一切都敌不过时间。”
原来是这样嘛,花灵媞听完花姚姜的话陷入沉默,八卦的心情总算被这话压了一些下去。
片刻之后,传音符的灵气终于支撑不住,开始闪烁起来,大约几个呼吸以后就会断去联络。
这变故惊了花灵媞一下,艾玛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没问哪,你给我再撑一下。
“哎哎,师父师父,我还有一个问题,圆象是怎么回事啊,它吞了我的灵石,如果我没料错,整整五十枚下品灵石都被它给吞了啊,半块都没给我留。”
花姚姜的声音立刻就传了过来,不过因为灵气快要耗尽,听起来断断续续的,“圆象不是普通的须弥袋,为师……重制……需要灵气。”
花姚姜的话说完,传音符就彻底没动静,成了一块品相奇丑的破石头。
好吧,看来她之前又推测对了,她的灵石就是圆象给贪污了。不是普通的须弥袋她也知道了,能成长的嘛。以后就把它跟青莲抬到一个待遇线,光是不断扩大的空间,也够她美的了不是。
不过现在这五十块下品灵石先不能给圆象,她将来离开九方家族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放着防身的价值比给圆象塞牙缝还是紧要一些。于是这些灵石就依旧搁在家族公用须弥袋里,其他东西放进圆象里归置好。这只须弥袋还能挂在外面打个掩护,完美。
现在,她手里的蓄灵丹已经有十九瓶,本来她想凑够二十让问天给凝炼一波,所以也没敢吃。没想到情况不允许,就只能先凝炼个十瓶,给自己多加点资本防备。
一段时间之后,一颗新的丹药终于出现在她手上,问天的碑文也更新一条新信息:聚灵丹,补气。
没了,就这么两个字,没了!
这情况让她这个主人都解读不了了,就“补气”啊,那谁不知道这是补气呢,补充灵气嘛!只是也该有些额外的新属性吧,这和蓄灵丹有啥不一样类?莫不是这十瓶真太少,被她潜意识想成了十全大补丸低配版,才有这样的结果?!
但这颗丹药的卖相还挺不错,烟雾缭绕的,拿在手里感觉挺唬人,一看就不是凡品。算了收起来吧,兴许是这次运气差,洗属性洗废了。也不能指望自己永远好运啊。
第一一零章 来人
日子又在安静的过,三天之后,她的狗洞地道已经全线贯通,在禁制另一边的出口处,还有二十公分左右距离,就能直接挖通地面。但她留着没挖。
因为这点泥土,三五分钟就能解决,不影响她逃跑的速度。不挖通却能在地面不留下痕迹,让人无从发现和寻找。
她上回被愈发鸡贼的武栋躲在暗处逮了个正着,这些日子提防心开到最大,解开御灵符的每一个动作都要仔细观察周围有没有喘气的东西,除了大佬。
这样的缜密之下竟然被她发现御灵符另一个作用,即她即便在这断灵绝才大阵压制无法动用灵气情况下,只要是待在御灵符撑开的那层力量膜之内,竟然还可以打开圆象!
这个发现对她来说简直太过重要!重要到仅次于狗洞的地步!因为除了青莲,她所有的底牌都在里面,逃走之前最危险的时候没有它们,她的胜算就会降低。可若是全部拿出来揣在怀里又很累赘还容易被人发觉。
此时这一难题就解决啦,御灵符在身上一搁,力量膜展开之下不但能保护自己,还可以从圆象里掏出蓄灵丹断续膏乃至各种物资。隐遁符就不必了,它可以做到的御灵符比它效果更好。
所以从发现这事开始,她就将原本备在身上的东西放心的重新扔回圆象,只将另一张御灵符贴身收藏,贴身到贴肉那种程度,保证除非是自己死了,否则别人就休想将她和御御分开!此时御御就是她的命啊!
值得一提的是,即便在力量膜里,宗门的公用须弥袋依旧无法使用,这让她明白了之所以她能打开圆象,应该还是和仙气有关。她、御灵符、青莲以及圆象都存有仙气,那自然无法被断灵绝才大阵压制。
这天,她终于收拾完被武栋撩翻的小破屋,给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正坐在石殿台阶上面唏哩呼噜的吃呢,外面的牌坊就被人打了开来,然后两个人影从禁止之外走进,一个正是前几天气死的武栋,另一个则又是一位陌生脸孔。
她院子的门还没来得及关,便将两人看了个清楚。瞧着一进来也同样透过院门的门洞看向她的武栋的神色,她就不由停下吃饭的动作。
武栋和那人随着关上的禁制站好,那陌生人便朝四周看了一圈,带着一股跋扈的气质说道。
“嘿呦,此地还真如武管事说的,被人捣腾到不成样子,不知是否就是里面哪一位。”
花灵媞耳朵一动,把那人的话听了个分明,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这谁呀,听其言观其行,似乎不是来参观的。警觉心便自动升了起来。
武栋闻言嗤的一笑,“切,正是此人,她的功绩可不止这一点。随我来,我替你引荐一下。”
说完,武栋就开步朝前走,那人随后跟上。
走了几步离得近了,花灵媞看清了他的全貌,只见是一个块头很壮个头也很高的人。头发乱糟糟,胡须也是乱糟糟,一身灵袍穿在身竟然歪七扭八,扣子都没有扣好。给她的感觉,若不是修士之间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灵气,都要以为他是凡人里专门欺弱凌小的地痞混混!
她已经意识到不妙,武栋带着这样一个人来,肯定不是来给她送福利的,那就一定是来给她添乱的,甚至这和九方家族想置她于死地也有联系。
两人越走越近,穿过院门再两步,就到了她做饭的土灶旁边。
灶头上还搁着热腾腾的锅,里面还有小小一层她没吃完的食物。今晚她做的菜肉嘎达汤,菜蔬新鲜用肉十足,面疙瘩是事先用水煮熟了再放进去的,一点都没有把菜肉汤弄浑,而是清爽鲜咸,虽然卖相没有酒楼之中那么好看,可香味绝对不输任何食物。
就这么一锅东西,武栋和那陌生人却看得鄙视之极,朝着里面连棵灵菜都不见的锅子发射轻蔑的视线,仿佛这是连路边野狗不都会碰的东西一样。
他俩这一致的表情就把花灵媞给看乐了!
嘿,武栋那厮也就算了,反正他在九方家族里地位不高,拜高踩低那是惯性思维,不屑凡物还挺正常。
可这位老兄你露出这种神情是咋个肥四类?你在鄙视我的大锅饭之前能不能麻烦先照照镜子!看看你脸上的毛孔啊,看看你鼻子边的鼻屎啊,再看看你那指甲缝!你这算是一个号称体内没有杂质的修士嘛?!就想知道你这鼻屎是怎么来的,昂?!我养的猪都比你干净信不信!哦不,我不是说大佬是猪蛤……
他俩看完锅里的东西又带着那神情朝她方向过来,好像是顾忌着石殿,倒也没挨上的太近,距离她七八步的样子。那陌生男人就在那儿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完后视线还在她脸上转了个来回。
她捧着碗一开始没有站起来,坐的是比较上面的台阶,所以即便他俩站着,她也比他们高出一些。观察到那陌生男人的视线,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连以前对武栋伏低做小的样子都没有了。
把碗搁到一边,她两条胳膊肘就架在自己的两个膝盖上,坐姿一点都不淑女,两腿茬的老开,配着短打和裤子,衣服外面还栓了一层鸡鸣镇买的小皮甲,高高的马尾挂在脑袋后面,看起来竟然特别帅气。
“武管事,又有要事来我这禁地了?”她气势十分不输人的率先打招呼,明白面对这两个人,是绝不可以示弱的,就连装着示弱都不行。
武栋反正是习惯她善变的一面,对她这番做派没什么反应,而是阴阴一笑,“我就是隔三差五来一回都成了你的禁地,若是不来这整个后山不都要成你的了。”
他这嘲讽明显升了一级,话里隐含花灵媞再犟也出不去禁制的意思,讽刺她嘴巴再硬也是阶下囚呢。
花灵媞没有回击,因为这话不用回击,也勾了勾嘴角用下巴一点那个陌生邋遢男问,“这是谁啊?又是上家族的哪位长老?看起来倒是不像啊。”
第一一一章 樊金刚
花灵媞现在表现的越是自信张扬,武栋就越要压制她,闻言竟然没有回答她,反而对着那陌生邋遢男介绍。
“这位就是现任禁地任务弟子,玄清宗筑基阶花灵媞,于此两月有余。以后你也在此处,可就得好好照顾教教这位小师妹了。”
武栋在说后面的话的时候,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那个邋遢男一记,看得原本就够跋扈的男人神情都变的有些猥琐,也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武管事尽管放心,照顾小师妹可是我最拿手的,既然她不善长看管魔物,我来帮她就是。”
武栋对这个邋遢男的话那真满意到了心里,闻言欣慰的点点头,才转回来搭理花灵媞。
“你刚才都听到了,今后他便同你一起待在禁地里。之前也的确是我疏忽,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只怕对魔物存有畏惧之心,只会怪你办事不利。现下我为你准备了帮手,那些你不敢做的事,就交给这位师兄,保管你这任务完成的完美无缺。”
花灵媞在心里嗤笑一声,回道,“既如此,这位师兄岂不就是新来的任务弟子,既然这些事物这位师兄都能做,禁地自然也无需留我。那我告禀上家族即刻注销任务离开此处,回宗门答复可好?”
武栋没有想到这一层,听到她的话赶紧回答,“禁地怎的无需留你,你没听到我说他是你的帮手,此间任务依旧是你的,你怎么告禀?怎么注销任务?你别又无事生事,往后多听这位师兄的话,他是看管魔物的老手,你多学些对你也有好处。”
“可我和这位师兄一男一女,此地又只有一间屋子,待在一处不甚方便吧。”她回怼。
“有甚不便?你莫不是还需学凡人一般吃喝拉撒都归置全乎?!当我这里是客栈嘛,还要考虑你的方便不成!”武栋大声呵斥。
花灵媞提这些问题本来就不是指望武栋真的能让她离开,而是试探,听了回答也就确定心里的设想,果然人家是不会放过她的,现在人家连基本的耐性都维持不了多久,就差把“你给我死”四个字刻在脑门上让她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
她再看向武栋口中的“老手”。
“哦,如此那我也只好忍着了。不过听武管事的话,这位……师兄难不成不是第一次来上家族的禁地了?赶问师兄贵姓大名,师承何门啊?”
她说着这话,从地上站起来,端起碗走下台阶,朝着两人而去,在最后一级上站定。她身后,在外人看不见的石殿中,九方幽殓转过脸来,同她的身影叠加在一起,仿如是她背后高大的靠山一般。
那邋遢男直直看着花灵媞,不过到底也是修士,笑容猥琐眼神却还能让人接受,并不全是恶意,还带着好奇以及思索。
“师妹客气,我是烈焰宗樊金刚,以后这禁地之中有不懂的地方,尽管找我。”
他没有直面回答花灵媞的猜想,却迂回展示自己的老资格。
“樊金刚师兄严重了,我有手有脚也肯吃苦,自己的事自然自己做。倒是师兄,即便是二进宫,凡事也还是悠着些的好。”
樊金刚咂摸着这“二进宫”,又见花灵媞区区一个筑基竟然和他说话挺硬气,对着他这个灵动八重丝毫没有畏惧之心,刚开始来时,听武栋描述后兴起的一点轻视之心悄然褪去,反而有些认真起来了。
他的确是以前来到这禁地做过任务的人之一,并且还是那巴掌之数活下来的人之一,别看外表毁印象,但绝对有他的生存之道。
他嘿嘿一笑,“我就喜欢说话硬气的小师妹,那以后可就合作愉快了。”
花灵媞勾嘴角,没有对那油腻的笑声产生任何厌恶的神色,只冲两人点了下头,端着大海碗越过他们,走回了土灶那头。只是越过两人以后,在他们看不见的方向,放下嘴角,神情格外肃穆。
武栋自然极乐于见两人掐起来,看到花灵媞没说话走了,有一种终于赢了那死丫头一局的快感,转身又给樊金刚抛了个眼色,便恢复如常的样子背着手离开了禁地。
樊金刚于是就和花灵媞一起被关在这个禁地之中,成为了看管魔物的第二个“狱卒”。
他看了看兀自收拾着东西的花灵媞背影,接着也在这块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转悠起来,越转悠心里就越惊讶,怪不得武栋说这花灵媞是个怪人嘿,瞧此处给拾掇的,不明了的还以为她和里面的魔物是一对儿恩爱夫妻,在院中过着幸福的生活呢,实在是处处都太有烟火气,连他走南闯北这许多年,都没见过这样的人。
他记得自己五十年前住在此处时,此地宛若人间炼狱,起初他也觉得这儿的气氛是在奇怪,可后来得知那石殿当中竟然关押着一只巨魔的时候,才理解此处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真是花了所有的心思于那魔物斗智斗勇,既要保住自己的命,又要维持标简的红色,永远感受不到的灵气,每天只有在那小破屋中才能稍微安心一些,因为只有在那里,他才还记得自己是个修士,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一开始,他还需要进入石殿之中拷打魔物,因为讨厌的那层领域会阻隔他所有的感官。后来他就凭着身体记忆记住了魔物在石殿当中的位置,渐渐的哪怕在石殿外也可以动手。
武栋觉得他是个聪明人,又看他手段了得,标简的血色一度鲜艳到能照亮整块地砖,竟渐渐欣赏起他来。
后来,那魔物也学聪明了,任他打骂也无动于衷,标简又黯淡了下去。
武栋又怪他胆子小,只会在殿外应付了事,只怕那些箭啊锤啊的根本就没有伤到魔物,催促他进殿做事。
可他曾经在石殿里差一点就着过魔物的道儿,若不是天生谨慎,那天小命就交待掉了,哪里还敢再进一次。
随着红色的黯淡,他在武栋手里的日子开始不好过起来。幸亏他烈焰宗下赤火门门主迎娶过九方家族一位族人,正好与武栋沾亲带故,他说破这层关系,日子才有好过起来。
第一一二章 打架
后来标简的红色终于还是退了下去,九方家族怪他办事不利,命武栋赶他入石殿想办法,又是他为人机警拿出门主夫人手令,愿做九方家族在烈焰宗的卧底,从此唯门主夫人马首是瞻才从禁地离开,从此成了九方家族的一条暗线。
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没成想九方家族一个招令又把他叫了回来。
他起初以为自己终究还是逃脱不了死在禁地石殿中魔物手里的命,还好武栋只是让自己来对付一个筑基小姑娘,他才彻底放了心。
里里外外的转悠完,他朝花灵媞走去,“小师妹,今日你我第一次相见,我也不是个喜欢拐弯的人,丑话就说在前头。我比你厉害,你以后就得听我的,我让你怎么做你便怎么做,懂了吗。”
花灵媞还在舀锅呢,听到樊金刚的声音抬头去看,就见这人呲着胡须把话说的唾沫横飞,她很怀疑自己的锅里已经落进了些去,顿时就不想再吃它们了。扔下勺子就直起身来。
“樊师兄,你多久没有洗过脸了?”她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樊金刚:“蛤?!”
花灵媞抬起手指了指他的脸,“我说你是多久没有洗过脸了,是不是在筑基之前便生活习惯便一直不好,一点都不讲卫生,很久都没洗脸,你看你脸上的毛孔里黑头都挤满了。若是你和气些,我可以给你挤黑头,让你皮肤变得好一些。但千万别再说刚才那样的话,武管事说的很明白,此地任务还是我在做。”
樊金刚觉得自己大约是进入了另一个很奇妙的世界,要不然他不会听不懂什么“毛孔”“黑头”之类的怪话。自己在和人家聊正事,人家却和他说皮肤,还说的一本正经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因为自己在成为修士前真的不大爱洗脸,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男子汉,成日洗啊洗的,像什么话!
但是要给我挤黑头又是什么情况?!她想怎么给我挤?趴在脸上用手给我挤?!我是你的玩具嘛!
他想反驳,他很想反驳!但他的脑子里却愣是想不出反驳这种话的词儿来,只好愣愣看着花灵媞端起那口大锅走到院门口,把里面剩下的食物全给倒了。
好一会儿以后他才后知后觉自己似乎是落到了下风,一通命令下去人家非但没有领命,反而反过来强调她才是这里的头头,心里立刻就冲上一股气。
他为人是谨慎的,但不代表他是个弱鸡,面对一个“筑基”他还需要谨慎?不听话打一顿不就好了,实在不行就打两顿,打趴下自然就知道谁是老大,即便这里不能动用灵气,但纯肉搏也行啊。
他脑子里怎么想就怎么做,一把掏出缠在腰间的九节鞭就冲花灵媞身后偷袭而去。
花灵媞此时已经灵动一重的实力无人能够窥探出,是因为问天系地本来就有掩盖真实气息的作用,要不然蓝音音是怎么扮猪吃老虎的对吧,所以她就一直维持着自己筑基的气息,可以说就连大佬都不知道她已经灵动一重。
此刻,一条灵活如蛇的鞭子朝她抽来,电光火石间她在鞭子挥到自己身上前,转身把大锅横在前面。
金属制的鞭子抽在同样金属制的锅底上,响起炸裂一般的“邦”一声。大锅毕竟只是凡人用普通铁打制,哪里比得上樊金刚那根灵器九节鞭!巨响过后大锅就碎成几片,砸落在地上,因为惯性大,好些碎铁片竟然还插进了地里。
我的锅!!!
花灵媞在心里狂叫,一脸不可置信看着手上仅剩的两个小把柄,心痛的脸颊都开始抖动了!抬起脚就踩住地上那根蠢蠢欲动想要被主人收回去的鞭子。
“樊金刚,你什么意思!”她抬头大喝。
樊金刚一击不中,就想将九节鞭拽回来抡一圈再抽。谁知那丫头竟然眼疾手快把自己的鞭子头给踩在地上,他奋力一扽,竟然没扽回来。
杀招被制,他只好回答花灵媞的喝骂,“你既然不服,我便打到你服,不可以嘛。”
可以,当然是可以的。花灵媞突然觉得这个樊金刚还挺贴她的心,竟然给她想出这样的妙招来。也是,不让这人知道自己也是不好惹的,光表现自己不害怕也没用,并不是人人都跟武栋似的多想,能动脑子就不动手,这世界上还是铁憨憨比较多的不是吗。
“你说的不错,不服就只能开打。”她把大铁锅的残尸抛到一边,拔出青莲一路踩着那根鞭子就朝樊金刚刺去!
因为鞭子被樊金刚攥在手里,他又为了扽回鞭子,所以鞭子就被崩的很直。她一路踩着斜上而过,到后面竟然身子都离了地。
樊金刚没想到花灵媞脾气也这么火爆,说打就打,还反客为主攻了上来,心中大急,猛然发力终于从人家已经腾空的脚下抽回鞭子,也横在自己头前,护住头顶,不让那柄看起来就特别厉害的袖剑扎着自己。
这娘们儿也是个狠的啊,上来就朝脑袋下手,一击毙命的打发,不可小视!
他心里惊呼一声,改挡为甩,充分利用九节鞭关节的着力点使鞭尾回甩,逼开了眼前的花灵媞。
两人又这样来回过招许多回,一个远攻,一个近战;一个经验丰富,一个身手灵敏。拆了好久的招都在心里对对方有了新的认识。
花灵媞发觉这人邋遢是邋遢了些,倒也不是看起来似的混混一个,基本功还是挺厉害的,她的身手如果不是师父亲授,师兄陪练,又到现代地球吸收新的观念,还真不一定能打过人家。
樊金刚心里的震动就更大了,本来以为压制一个筑基还不容易,没想到对方身手居然非凡至此,小小年纪体术和自己这个从小就打架长大的人都有的一拼,怕是师出名门又经过悉心教导,才有这番成就!
两人打的天都黑了,却还没有分出胜负。只是在各自实力的映衬下,其实是花灵媞更胜一筹。
第一一三章 无用
修士本质还是人,所以在没有灵气的加持之下,经过久战体力也是会耗损的。
打到现在,两人难分伯仲,各自心里都清楚不能再打下去了,双双累死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人家九方家族可以不停的招募新的外族任务弟子,可他俩的命都只有一条,就都有了休战的想法。
认清了对方的实力就是这场拼斗的意义,只是综合实力没有分出胜负,两人也都对对方不服。于是,一开始樊金刚要做老大的目的就没有达成,整的他心里总不是那么回事。
“好了,不打了,你也就是占了禁地的便宜罢了,我也懒的和你计较。可若日后你再惹我,我也不怕你!”
樊金刚和花灵媞已经从院子打到了后林子,对峙之下樊金刚也算能屈能伸,率先开口叫停,就是话说的特别外强中干。
花灵媞闻言冷不丁翻了个白眼,没有拆穿他死要面子的心里,反手收起青莲插回后腰,去收拾大铁锅的尸骸去了,用自己的行动证明她也不想继续打下去。
他俩动静那么大,九方幽殓身处石殿当中自然听得很清楚。花灵媞和樊金刚不知道的是,在他们打斗的过程中,标简的红色竟然在慢慢消退,本来能够映照的满屋生辉的状态正在回缩。
花灵媞的收拾就是将一地铁片踩进地里,一是出于填埋垃圾的想法,二就是防止以后这些碎片成为樊金刚利用的暗器,毕竟他九节鞭可以远程甩动,跟打飞镖似的抽动铁片攻击她并不难。埋进地里也就少了一个隐藏的危险。
只是她做完这些以后,樊金刚却率先霸占了小破屋,此刻正躺在她的木床上嚣张看着站在门口的她,搁起的脚嘚瑟的抖动着,鞋底泥土噗倏倏掉落,那样子要说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花灵媞要真是个社会经验少又单纯的十五岁小姑娘,还真就要被这邋遢鬼混混混不吝的样子气到血液倒流,会想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还会有这样不知羞耻的人。
好在她并不是。非但不是,她还明白世界很大,就是会出现无限的奇葩,就樊金刚这样的也就是没脸没皮罢了,根本犯不着动气。他既然喜欢这床就躺着,躺到死也没关系,反正是武栋花的钱。
于是她看了樊金刚一眼,什么都没说便坐到了土灶边的小凳凳上,一边看着石殿中的大佬,一边想起了事儿。
她思索花姚姜和她说的关于仙气可以检测大佬是不是魔物呢,这比樊金刚重要多了,更值得花费自己的精力。
可这事问题就出在仙气同时也能至魔物于死地上了,为了确定自己的感觉有没有出错,就让大佬有一半的概率立刻去死,这也不是她的本意啊。
如果是另一种可能,就是大佬真的不是魔,仙气入体果然没出事,可这个结果谁能保证胜算有多大!为证清白,以命相证这种事情同她没关系,大佬的命不是她的,她不能将自己的感觉作为赌注,哪怕她是出于好意。
所以她思虑良久,觉得虽然得了个办法,还是等于作废,无法实施。哎,觉得沮丧,好不容易能有帮他的机会,没想到还是空欢喜一场,这家伙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听武栋以前透露给她的话来看,大佬根本就是从小苦到大嘛,苦到她觉得他还不如是个魔呢,至少事出有因。若不是,那真是冤屈到能把窦娥都比下去了。
窦娥也不过血溅了一条三尺白练,下了一场六月飞雪,大旱了一个三年;大佬他这是活生生糟了成千上百年的罪,期间经历过多少次血溅白练、六月飞雪呀。换做是她真无法想象这些年要怎么挺下去,还不如就那样被苍凌峻直接杀了呢。
她收回看向石殿的视线,手里拿着一根柴火棍捅着土灶。为了转移自己的情绪,开始默默控制起御灵符能通过仙气外放的力量膜,争取训练自己能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瞬间贴合身体,再瞬间收回的能力,增加自己存活下去的资本。
天渐渐亮了起来,小破屋里的人有了动静,打断了她的训练。
“呦,小师妹这是在这里坐了一夜?这一晚上的又没有灵气护体,可冻坏了吧。你看你怎么不进屋呢?师兄我也没让你不进去呀,那床够大,躺两个人绰绰有余,你看你何必让自己遭这个罪。”
樊金刚走到小破屋的门口,一抬眼就看到坐在土灶前的花灵媞,不要脸的话熟门熟路就破口而出,口水在朝阳的映衬下,喷成一片水幕,冲击着花灵媞脆弱的龟毛之心。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要跪在地上向所有的读者大大们道歉,她不应该不听大家的话不努力修炼。她就应该在来到禁地之中以后,把自己关在小破屋里拼命磕蓄灵丹,配合问天系地的仙气,让自己直接升到灵动十重!
这样的话她此刻就可以把这个邋遢的家伙直接摁在地上抠出他毛孔里所有的黑头,再把这张漏水的嘴给缝上,剃光他的头毛和脸毛,挖干净他的鼻孔,最后把他淹死在水井里,让他做一个干干净净的鬼!恨!
按下头上爆出的血管,没有搭理这人,从小凳凳上站起来走到小破屋门口,抬脚就把这人逼的从门槛上跳出去,然后自己进屋把屋里所有舍不得丢也没被这人污染的东西收进圆象,免得被这人祸祸,减少自己的损失。
完后就去了院墙边的菜地,打算把种出来的勉强可以吃的菜拔出来,也收起来,因为它们毕竟也是师兄给她买的灵菜籽,不能浪费。
在她做这些事的时候,樊金刚一脸鄙夷搁那儿看,鄙夷完后就走向石殿,去看看自己当年工作的“老地方”有什么新变化。
说是这么说,可他自打上了石殿的台阶以后,就不像那么回事了。不知道当年他究竟在这里遭遇过什么,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以至于现在他上台阶的动作和刚才都压根不一样,硬要形容的话,在花灵媞看来,就跟鬼子进村一个德性。
第一一四章 待遇
也真难为花灵媞了,她来到禁地中时,并没有见过别人是如何在这里生存下去的,也并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做事的。
她自己凭着独特的思维和手段在大佬跟前混的还不错,还改变了周遭的环境,所以尽管能想象此处一向暗无天日,气压低迷,却没想到真实发生的会有这么大的不同。
起初,她专心扒着菜地,并不想去过多关心樊金刚,他不来招惹自己大家就这么下去也没什么,搁那儿过日子不是过。默默练着力量膜,几天以后逃出去就再也不用见到这人了,所以其实也就是再熬个一小段时间而已。
可她不关心,架不住樊金刚自己作啊。
她听到他变了形的脚步声没有理会,过了一会儿,他竟然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哀嚎,就从石殿里连滚带爬的逃了出来!
她给惊了好大一跳,抬头一看,只见他扑落在二三级台阶上,神情痛苦,牙床几乎把血都给咬出来了!浑身剧烈抽搐,手脚就跟抽筋了似的以一种异样的姿势僵硬在那里,过了好久才逐渐恢复过来,慢慢平息了这种样子。
他在能稍稍动弹一点的时候,脸就朝着她看过来,眼中满是防备,生怕她趁人之危,这会儿冲过去给他一个了结。
不过可惜她实在太过震惊,竟然忘了这一茬,满脑子想的都是“我的妈呀,莫非这才是大佬的真实手段?!”这样的问题,一遍又一遍比较自己和樊金刚受到的待遇,然后后背抽凉到才知道大佬这些日子以来对她是多么的“疼爱”!
等她回过神来,樊金刚也就能站起来了,抓着自己腰间的九节鞭对着她防备着,踉踉跄跄回到小破屋中,看来是打算运功疗伤。
这一下子可是不轻啊!她推测这人应该是有内伤了,要不然不会这么狼狈。她丢下手里的活计摘下防脏手套就奔向石殿,想去看看大佬还不行不行。
不是她看不起大佬,但终归被压制和拴着的是他,看上去樊金刚这么惨,难保大佬是伤敌八百自损三千的打法,她当然放心不下。
现在的情况是撇开各自立场,她和樊金刚不对付,樊金刚和大佬不对付,即便她和大佬没交情,算起来敌人的敌人也就是朋友了不是。关心朋友很应该啊!
她奔上台阶,躲在门框后面偷看,这就是樊金刚没有的福利了,他要想知道大佬的情况,就必须进去,而自己站在外面暗中观察就可以。
大佬还是那样站着,面无表情也没有特殊的肢体语言,可她瞅着就觉得这人气势像是多了些戾气。
她把头伸进门里,放低声音问道:“大佬,你还好吧。”
九方幽殓没有反应,过了好一会儿竟然当着她的面微微低下了头。
!!!
啥意思这是?!
她被这种回应吓得有点儿紧张,不会真被她猜中,即便是在他的领域当中,重伤樊金刚的代价也是伤到他自己吧!
她抬脚就走进了石殿里,把脸凑到九方幽殓的脸前仔仔细细的看,想在他鼻孔或者嘴边发现有流血的迹象,一般受了内伤的话最明显的表现就是这种不是。
但还好,并没有恐怖的红色从那里面沁出来,说明他并没有伤的比樊金刚厉害,如果他也受伤了的话。
除此以外,她还可以用手稍稍按压人体的躯干部位,内伤哪怕不流血按压总会有痛感吧,新的伤,痛感就会更重,大佬能忍可身体的应激反应他掩盖不过。
她伸手要去按,却在快要碰到对方身体的时候,身体就僵硬住了。
嗨呀,大佬不让自己碰……
好好好,她不碰还不行嘛。
她放松自己的身体,不去对抗这种僵硬,大佬果然就解除了状态,还她自由。比起樊金刚那一下子,真是温油的不要不要的,大佬真的好乖啊~这区别对待就让人非常窝心了,没白对他好!
她看着眼前的人心里特别欣慰。可欣慰着欣慰着余光就瞄到这时太阳照射进来后,他身后的标简上。
咦?怎么它的红色竟然暗淡了这么多?上次看的时候它还满殿生辉的,还让她怀疑大佬这是讨厌她讨厌到无与伦比的地步,花了好些脑细胞才想明白大佬高兴也会让标简特别灿烂。
这种情况如果是放在她刚来,啥也不懂的时候,大约就要暗暗着急——标简不红了,自己岂不是就要做不好这任务,难保上家族和武栋怪罪下来,她回不了家。
可现在她对这种情况完全没了反应,甚至还觉得这红色消失了去才好呢。如果红色体现的是大佬的状态,那么以九方家族对他的冀望和对红色鲜艳的兴奋,这绝对会对大佬产生致命性伤害。在她没有搞清楚大佬是不是魔物之前,停下这种伤害就开始变得重要起来。
所以,她发现这个以后只淡定的收回视线,又看了九方幽殓一眼,说了句,“大佬,既然你不让我管你,那我就先出去了,去替你看着那个家伙。”
说完,转身离开,回到菜地里面重新戴好手套继续拔菜,实际上则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小破屋子上。
樊金刚整整花了一天时间才打坐完毕,从小破屋中走出来,脸上的表情比刚来时凶狠不少,看的出他气疯了。
站在小破屋的门口,他一眼看见收拾完菜地的花灵媞靠在距离石殿有些近的院墙边,那只丑到爆炸的土灶也被她搬到那里,正在烤着火也在看着他。
火光在黑暗里不停摇曳,反射到花灵媞的手上,又被一个不停运动的物体反射回来。他目光一转才看清楚,那个不停动来动去的东西,就是花灵媞从不离身的青莲,此刻正在她手里不停翻飞,这才让反射的光也不停闪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哼,这小娘们倒也机灵,知道他糟了番罪可能会拿她出气,这是防备也是警告他呢。
可惜她想错了,收拾掉她无济于事,他樊金刚还没这么胆小如鼠,以前怎么做,现在他依旧可以这么做,他倒要看看是五十年前的魔物厉害,还是现在的它厉害!
第一一五章 更怒
他瞪了花灵媞一眼,然后就冲上台阶,站在对他来说什么都看不出来的门外抽出腰间九节鞭,凭着五十多年前留下的肌肉记忆,抬手就将鞭子甩了过去。
那鞭子的每一节都设计有一道机关,节节都能随着他的劲道拆分开来,中间挂着细细的金属暗扣,使得原本固定长度的九节鞭化为能延长一倍,能打到极远处距离的长鞭,让原本够不到的石殿中心在他操纵之下,正好能够触及。
而且他的九节鞭还有另一道机关,能从每一节的鞭身之中伸出细小锋利的倒刺,倒刺上沾着剧毒,一鞭子下去,就是能运行灵气的正常修士也要吃上大苦头!他要让殿中魔物好好尝尝这套五十多年前没有的装备。
这是他没有选择小破屋里那些刑具,而是直接动用自己本命武器的重要原因。只消几鞭子,那魔物保管皮开肉绽,毒入骨髓。虽然它不会死,可它能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甩出鞭子之后,满以为会像以前一样感受到手中抽打的沉重感,谁知鞭子的一半还没甩出去呢,眼前流过一道熟悉的反光,一柄青色袖剑就横在鞭子前面。鞭子因为被阻隔的惯性,那一半就抽将回来,倒刺险些刮到自己的身上!
“你做什么!”
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一记阻挡是谁干的,受伤的气带着报复被阻的惊使他气血直冲脑门,大喝一声旋了个身,就将九节鞭甩到那身影身上,要让殿中魔物没有享受到的滋味让她好好尝尝。
花灵媞早料到樊金刚一击不中,会把气撒到阻挡的自己身上,不发一言抽剑就走,险险避过那根恶毒的九节鞭,在樊金刚头顶飞起一记漂亮的鹞子翻身,直从他左侧方翻到了右后方。
樊金刚万万没想到,他刚才不在意的竟然才是自己最大的阻隔,也跟着花灵媞的身影转身,将鞭子再次舞起,鞭鞭都带着杀意直冲花灵媞头面而去。
花灵媞举剑阻挡,边挡边退,把樊金刚引得离石殿稍远了些,最后两人双双翻下台阶,站定到院子里,才停下第二次的过招。
此时的樊金刚连鼻孔都喷着火气,连那颗一直挂着的鼻屎都不知道喷落到哪里去了,狠狠瞪着花灵媞,攥着鞭子的手捏的死紧死紧,还在微微颤抖。
“臭娘儿们!”他咬牙切齿的骂了花灵媞一句,“你刚才的做派莫不是不让我动那魔物!”
他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牙齿与牙齿间摩擦的声音,听得花灵媞忍不住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悄悄抖了一下身子,将青莲举在身前,因为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所以神色显得轻松,语气更是轻松的说道,“怎么会呢,魔物就在那里,腿也长在你身上,我命令你不动,你就不动了?所以这种说法不成立哦。”
樊金刚被这个回答都气乐了,上嘴唇龇出牙来,整个人看着就跟一头野兽似的,发出一个“哼”笑声,把恢复正常的九节鞭一撑,两手都朝着花灵媞的方向甩将过去。
一边甩一边喊,“吃里扒外的东西,那我今日就彻底宰了你,成不成立就都一样!”
话音刚落,九节鞭鞭头已到花灵媞头顶,堪堪在几公分处才伸出刚才的毒刺,她反应再慢零点一秒,一对招子就要和大佬一样了!
青莲横切,两把武器划过的地方带出无数摩擦而出的火花,伴随“锵锵锵锵”的声音让这个夜晚显得十分肃杀。
樊金刚终于拿出自己所有的实力和隐藏的损招对付花灵媞,目的就是直接将其斩杀。
这样的攻击压力当然就无法和白天相比,稍微错上一丝丝明年今日就是她的忌日!
所以她神经剧烈紧绷,也把能拿出来的本事都施展了出来,一边格挡一边悄悄往一个方向退去,时间久了,虽然因为有御灵符在身没有性命之忧,可体力和精力都在极速下降,额头都冒出了无数冷汗,看上去开始狼狈了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
尽管在如此高压之下,她的脑子依旧极为清晰,明白拼死缠斗是对于自己和大佬来说最不明智的举动,胜算小但风险大,正面硬扛不划算。她死了大佬才真正没了指望,只有她活着,才可以替他挡下此人的手段,免遭卷土重来的伤害。
那她要怎么才能活下去,避开此刻的危机?自然是充分利用一切能利用的环境啦!
此处不留姐自有留姐处,石殿对于樊金刚是个魔窟,可对她那就是第二个栖身之所啊!大佬对樊金刚的压制是实打实的,她才不信她躲进去了,樊金刚还敢追进去,当白天的伤白挨的?!
进了石殿她非但不用露宿院子,还能近距离保护大佬,大佬也能多罩着她些,在逃离此地的日子前彼此守望相助,小日子不会比以前的差。所以她才拼命悄悄的往某个方向退。
她一边退一边还对樊金刚说着垃圾话,挑拨得他火气更大,于是就没有发现两人又朝着石殿的台阶靠近着,并且还是花灵媞背对石殿,他面对石殿,所以是花灵媞距离石殿大门最近!
就是现在!
等到花灵媞感觉到自己的脚后跟踩到高起的一级地砖以后,她明白时机到了!
于是加大动作幅度,趁着樊金刚失去理智没有作防的瞬间大幅隔开鞭子,欺身在地上朝着他的方向一滚,做出打算从下盘攻击他的假象,迫使他下意识往后退步以提前避开这招后,站起身就开足马力冲到了台阶之上!再往前一扑,人就彻底消失在黑暗的领域之后!
樊金刚被突如其来的变化震呆了!怎么都没想到刚才还打的好好的人竟然撒丫子开溜,还是溜到他们这帮子任务弟子都应该惧怕的石殿里面。
她怎么想的这是!难道她不怕那魔物在里面也把她宰了?还是她觉得与其死在我的手里不如死在魔物手里的好?!我特么这是连杀个人都被鄙视了是吧!
樊金刚忽然发觉刚才所有的气都撤了下去,转而化成一种微妙的感受,一种自己的猎物宁愿选择自杀也不要他杀的委屈感。
第一一六章 弩箭
可怜的樊金刚无法理解花灵媞和九方幽殓之间的革命友谊,因为武栋一开始和他说花灵媞坏话的时候,重点描述的是她多么多么不听话,让他来这里就是搞弹压的,也没说过花灵媞能随意进出石殿,还全须全尾活着的事情。
花灵媞之前跑进石殿当中时,他又在小破屋里疗伤,更听不到动静,所以此刻直接就认为花灵媞必死无疑。
花灵媞呢,自然是进入石殿当中之后危机才算解除,她扑进来的样子不好看,动静又大,滚了好几圈才缓下势头,一抬眼,就见九方幽殓低着头面对着她,第一次看起来有了些情绪。
“大佬。”她从地上跳起来拍了拍衣服,将青莲收回后腰里,“我和外面那个彻底撕破脸了,往后只能仰仗你庇护,这段时间就和你住。虽然这里也没多少瓦片遮头,到底还有墙挡风,你同意我留这儿的吧。”
她没提樊金刚是因为她阻挡鞭子才杀她的事,只像一只来求收留的小可怜一样拜托,说完也不等九方幽殓给反应,自己就在石殿里选起方位来,看样子还想找一个最舒服最便利的位置安置自己呢,一点儿都不见外。
九方幽殓还能怎么的,自然随花灵媞在自己的领域里“放肆”喽。他转回头又抬起头,面对着那道高高大大的门洞,门外樊金刚还一脸不甘的等着,而他身后的标简颜色又退下去不少,几乎都比花灵媞刚来的时候鲜艳不到哪里去了。
樊金刚等啊等,从前半夜等到后半夜,没能等来石殿里传来哪怕一点点动静。不甘的神情此时已经从他脸上消失,变成了疑惑加疑虑。
这不应该啊……他在心里暗暗思索。
按照他的设想,花灵媞冲了进去,然后那魔物就会发动领域攻击。按照花灵媞能对抗他的身手来看,论敏捷度,自己能在命丧黄泉之前逃脱出来,花灵媞自然也能。到时候她势必会和自己一样受伤,那样他还能捡漏了呢,今日她是不死也得死!
不过他听武栋说过,这个姓花的嘴皮子了得,如果第一时间没有出来的话,大约是发挥出了所有的潜力拖住魔物没有第一时间杀她。
所以他此刻才会在这殿外等,等到魔物失去耐心再下手,姓花的转圜失败出来他还是可以收割其性命。
哪知他都等到这会儿了,石殿里安静如鸡也就算了,居然连一丝丝有人能出来的迹象都没有。莫不是武栋和自己高估了她,不会人一进去就被搞死了吧……
不,不会。他否定了这种推测。
这个时候他性格里的谨慎就再一次跑了出来。不说那娘们儿看上去就不像个短命的样子,即便是真死了,在没有看到尸体的情况下,他都不能这么认为。万一推测错误呢,被人冷不丁杀一个回马枪,到时候死的岂不是自己!他能从一个社会底层凡人混到如今的地步,可别因此阴沟里翻船,那他就是死也要不瞑目了。
好在要知道这个花灵媞到底死没死也不是难事,她不是不明原因的不让他动里面的魔物嘛,那他现在再动一动不就可以大概率判断石殿中的情况了。
她没死,就会阻拦他的手段;她死了,他就可以继续对付魔物。万一她是没死又不阻拦,那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啊。
想到这里他也不站着了,收起鞭子就回到小破屋中,乒铃乓啷的翻到花灵媞搁在大箱子里的刑具,从中挑出一把手弩来,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所有的机括,确定还能用便抓在了手里。
他又从自己的须弥袋里掏出一只小布包来,摊在桌上展开,里面竟然躺着十枚形态各异的小箭头,每一枚都在黑暗中发出诡异的流光,让看到的人当场就能知道这些剪头不是凡品。
他对着这些箭头冷冷一笑,伸手从中挑出三根,替换掉了手弩里原本的三支箭,安装好之后便又回到石殿外面,挑好位置选准方向,果断扣下扳机,里面的第一支箭便在安静的夜晚带着一记破空声如闪电一般射进了石殿里!
此刻的石殿中,花灵媞早已拔出青莲站在九方幽殓面前。她刚才看到樊金刚离开回了小破屋就知道不对劲,扔下手头正在给自己腾窝的事就站到了九方幽殓跟前,又看到对方举了个小手弩出来,立刻绷紧神经。
随着那记破空音,她挥舞青莲,瞬间打飞这支箭。箭的力道极大,几乎震得她虎口发麻,连青莲都差点没有握住。
箭身因为她的干预改变方向,冲着一边的窗户飞去,堪堪擦过窗棂,撞起一大片木屑带石屑,钉在了她的菜地之中!
好厉害的弩!好厉害的箭!
她微微动了动握青莲的拇指,以恢复虎口的木痛感,心里同时暗自惊叹!看着外面的樊金刚,神色愈发专注起来。她不认为樊金刚只会给大佬和自己来这一发!
她料的不错,樊金刚看着从石殿窗户中被挡出来的弩箭,眼中精光大盛,立马便再次扣动扳机射出第二支和第三支!
两只箭眨眼便至,她几乎连思考的空间都没有,只能凭着多年攒下的条件反射格挡!
谁知这两支箭竟然和第一支不一样,第二支箭的箭路在箭头的特殊设计下拐了一个弯,堪堪躲过青莲的格挡!
而第三支箭倒是碰到青莲剑身之上,却没想到那箭头同样暗藏玄机,一碰之下居然炸裂开来,分做数只小箭头,宛如暴雨梨花一般四散开来,同时扎向她和自己身后的大佬。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她肾上腺素狂飙,只觉得此刻的时间变得极慢极慢,这些诡异的箭头在她眼中无比清晰!
她念头一闪,怀中的御灵符应念而起,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展开了透明的力量膜,阻挡在她和这些箭头之间,同时也护住身后的大佬,没有让这两记阴损的箭头所伤。
时间又恢复了正常,箭头被力量膜阻隔,用肉眼看去像是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最后落到地上,箭头同石砖相碰,发出诡异而悦耳的“叮叮叮叮”声。
第一一七章 捋
石殿中终于恢复了平静,可她的额角却有汗液滑落,就连呼吸都有些粗重。
刚才那一下子仿佛瞬间就耗去了她十年的专注力,让她都觉得有些疲惫。
幸亏!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一点都不敢有侥幸心理的带着御灵符,并且一直练习让瞬发力量膜成为一种惯性思维!要不然刚才哪怕就慢上那么零点零几秒,她非但护不住大佬,自己也要当场去世啊!
这个樊金刚难怪曾经能从大佬手里活着出去,光这三支箭和站在外面盲射都能有这样的精准度,大佬在失去自由的情况下自然奈何不了他,只得眼睁睁日复一日遭受他的毒打,最后还让他扬长而去。
她现在是一点都不敢将力量膜撤掉,眼睛紧紧盯着外面的樊金刚,生怕他接下来还有新招。
不过这一回樊金刚是让她“失望”了,这两支箭射出以后,只见他冷笑一记,虽然看不到石殿当中的情况,却大约料想即便搞不死花灵媞必定也能重创于她和魔物,反倒不急着追杀,把手弩架在肩膀上,嚣张的抖着腿,回去小破屋里了。
花灵媞此刻紧绷的情绪才松缓下来,收回青莲转头去看九方幽殓。视线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被伤着,这才瘫坐到地上回气。
那些箭头此时正好落在她跟前,她不由捏起其中一枚放在鼻端轻嗅,只抽动了两下便扔了回去。
榴莲他个香菜的,樊金刚这厮莫不是看上去是个男人,实际是个蜈蚣精吧,这么爱用毒!鞭子上喂毒弩箭也喂毒,关键这毒还臭臭的,一闻就知道是劣质货,也不知道他哪儿搞的。鄙视之。
回了五分钟,这气才基本提上来,感觉精气神又好了起来。她站起身继续到石殿的角落里收拾东西,做着未完成的腾窝工作。
本来这一夜她挑了半天,决定在控制大佬身上铁链的那块地方为自己清扫出一片干净的地面,再搭个帐篷摆出上回新买的火炉,慢慢安置出一个窝。
可经历刚才那惊险一幕,她觉得这窝还是尽量靠近中间的大佬吧。以樊金刚表现出来的狠劲,难保她待在那么远的地方来不来得及赶在他发癫时第一时间冲过来替大佬挡枪。
所以她就吭哧吭哧又把大佬的周围一大片地方给重新清扫了一遍,在御灵符的加持下,从圆象里拿出几根木料。
标准帐篷是没法搭了,这会影响她的行动,所以她动作极其熟练的,只能用这几根木料拼出简单四脚架。
又从圆象里拽出水火布,把这块水火布罩到框架上,留出前后的空间,最后用绳子固定住各个角,搭出了一个简陋却结实耐用的布棚子,挡一挡夜间会让她没有灵气护体的身体寒冷的夜露而已。
她又在布棚子外面放了一只大火炉,在布棚子里面摆上一张躺椅,躺椅边安一张茶几。这都不是她自己乱做的茶几哦,是真正木匠师傅精心打磨的精致茶几!茶几上放好茶壶茶杯和茶叶,这些也都不是便宜货呢。
如此,一个窝才算是勉强完成,保证自己在看着大佬的同时不会被冷到,还有火可以烤,有茶喝。
做好了这些,天边就有些微微亮堂起来。她又拿出一只巨大的铁皮水桶,朝小破屋看了一眼,施施然走出石殿,朝着小破屋前的水井走去。
樊金刚此时又活像是一只听力极其灵敏的大蝙蝠,听到花灵媞靠近的脚步声,立马就从小破屋里冲了出来,拿着他那条九节鞭,瞬间冲到了屋门口,朝着花灵媞看来。
可只看了那么一眼,樊金刚心里就凉了!
怎么回事?这娘们儿居然还全须全尾的正朝自己这边走来,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受伤的样子,身上甚至连一点血迹都没有!
不可能吧!她进入那座石殿里竟然没被魔物折磨杀掉那也就算了。可他昨晚确实射了三支箭进去啊,即便第一支被阻挡了,后面两支绝对是十分难搞的,是他花重金向同门求购而来,曾经几次助他脱离险境,竟然也在她面前失手?!
他很是拒绝猜测自己的箭可能没有伤到人的事实,因为这已经是继魔物对待花灵媞态度超出预期后,又一次超出他心里预期的情况。
但他又不得不面对已经走到跟前的健康活泼的花灵媞,双重失望心理作用下,一时之间脑回路竟然开始乱套了。
“你……你现在是人是鬼?!”他竟然对着近在咫尺的花灵媞问了一句相当玄学的话出来。
花灵媞听闻,不由不可思议的看向樊金刚,连要去打水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心说这人这什么意思?怎么问她这种奇怪的问题。
也许是花灵媞的表情做的太过夸张,拉回了樊金刚一些理智,也觉得自己这个话好像有点傻。人家都距离你这么近了,是人是鬼你还看不出来嘛!
那如果是人的话,她又没有受一点点伤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嘛。他觉得其中肯定有他没想到的情况,他得捋捋,他得好好捋捋!
先不说他射弩箭的事啊,这整个过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头的呢?对了,是从她不让自己伤那个魔物的时候开始不对头的。
照理来说,他俩是一拨的,那魔物怎么对付他的,同样也就怎么对付这女人对吧!结果他差点完犊子了,可这女人却没事。
非但没事,这女人还保护那魔物!哎,问题就出在这儿了,魔物不伤这女人,女人又保护魔物!
然后他和这女人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呢?他俩性别是不一样的对吧!
他想到这里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奸情了呢!感觉自己之所以如此凄惨又伤不到人家,会不会就因为人家现在是两口子,而他就是闯进这里的第三者,那两口子对第三者还有好?!他俩肯定一致向外啊!
于是他现在就只能站在这里发傻,发着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想的傻,发着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被排斥的傻。自己是不是应该当场离开,不要打搅人家的二人世界啊~
他的思路越来越飘。
第一一八章 水茶
然而,就在这样飘思路的最后关头,一丝理智终于浮上他的心头,唤醒了他这种离奇的思路。
他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还对自己大吼一声:你清醒一点!他俩怎么可能会是什么两口子,你又怎么会是第三者!
让你平时不要去听那么多不正经同门的说书,听的自己脑子也不好使了吧,竟然在这里异想天开!魔物诶,怎么可能会是谁的两口子,不动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又保护他,指不定是女人被魔物寻找机会蛊惑了呢,魔物不是天生就会蛊惑人的嘛!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按照它们的意愿行事啊!
幸好花灵媞听不见樊金刚的内心戏,要不然就要大笑出声,同时还会同意他对于“两口子”的想法。
嗨,大佬非但会“蛊惑”人,还会勾引人哦,他俩都为了保命在这里守望相助,这和“两口子”大约没什么区别了,都是互相扶持的关系。樊金刚的推测其实是对的啦!
而且他要是不听武栋和九方家族的话,试着通过自己的判断接触大佬,他估计也可以成为大佬的“两口子”,大家一起扶持离开这里,大佬其实根本不会乱杀人啊。
可惜樊金刚不会这么想也不会这么做。
好在她听不见樊金刚的内心,所以她此时看到的情况就是樊金刚这个给她印象不好对付的家伙就跟一个憨憨一样站在那里,看着她的神情变来变去,最后在将疯未疯将傻未傻之际险险的恢复了正常,又和以前一样神情恶劣又讨厌的看她。
“你想清楚了嘛,我是人是鬼?”她怼了冷静下来的樊金刚一句。
樊金刚又被这话刺激了,眉毛在乱糟糟的头发里直接倒竖,感觉下一秒手里的鞭子就要飞过来,却又神奇的按捺住没有动。
“你是怎么挡住我的弩箭的。”他不搭理花灵媞这句明显的挑衅,而是喊出自己想知道的问话。
花灵媞悄悄抬了一下自己的一侧眉毛,心说人不可貌相这话还真是句至理名言,樊金刚就是活生生映衬这句话的人物啊,都绕这么大一圈了,还能记得最重要的点。
她放下水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在井边取起了水。木制的把柄在转轴转动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填补此时安静的环境。
樊金刚是急的,可他在没有弄清楚花灵媞如何能在自己杀手锏之下完好无损之前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干瞪着眼看着她舀满了那只大大的水桶。
一直到花灵媞提起水桶要回到石殿里去,还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樊金刚又毛了,一步拦住花灵媞的去路,“我问你是怎么挡住我的弩箭的!”
花灵媞冷冷看了樊金刚一眼才说道:“你会把你的手段挂在嘴边随便对人说嘛?抱歉我不会。”
她说完绕过樊金刚继续朝石殿走去。
樊金刚被这样的回答再次说愣,这话没毛病啊,于是就显得他问的很有毛病。对啊,人家怎么挡住的干啥要向自己解释,挡住了就是挡住了啊。啊——可是他就是不甘心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挡住的啊!如果她有这种手段,那让他怎么混啊!
他的理智终于在这个问题上彻底消失,重新挥舞着鞭子就朝花灵媞背后攻去,打杀了此人的念头再次充盈大脑。你不说是吧,你不说我就再次逼迫你使出那种手段我不一样可以知道!
他想的很好,反应也很及时,可架不住花灵媞的反应更加迅速!
别看花灵媞为了打水出了石殿就拿着一只水桶,神色还特别轻松,实际她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化作眼睛盯着樊金刚呢!
沉稳、不答反问、最后的刺激都是为了打到水,然后在樊金刚出手之前已经预判完全,在鞭子刚刚挥起的刹那,拎着水桶就冲回石殿,这速度都打破了她在地球上创造的最好成绩,留给樊金刚的只剩下挥空的鞭子以及惊讶和随之而来滔天怒气。
有了水她就可以放心的宅。她的水桶都是特意定制,足足有半个她高,能蹲下她整个人。所以这一桶水连喝带用两天不成问题,两天后水没了的话再说。
她拿出木炭给大火炉点火,用新锅煮了一大锅水,匀出自己喝的,其余的又给大佬捂了捂手和脚,尤其是脚,直到摸上去没那么像死人了才罢手。
她泡茶的手艺还好,以前经常给华家爷爷泡。修真界的环境比地球好,所以手头的茶叶虽然只是凡品,拿瓷壶随便兑开水竟然很香,茶色也很清亮。
“大佬,喝茶不?你吃东西会吐,但茶总能喝一些吧,稍微给身体补点水分,要不然变成干尸怎么办。”
过日子就要有过日子的样子,泡好茶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客人”递一杯,于是特别谄媚的靠到大佬跟前提议。
九方幽殓:“……”
他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整得花灵媞以为大佬又不要喝茶呢,正悻悻的想要回布棚子里去,便看见大佬竟然微微点了点头。
嘿呀,大佬想喝茶啦!
她一下子就兴奋起来,蹦到布棚子里就小心端了一只茶杯过来,一边端一边朝里面吹气,好让茶汤快一点凉下来,使其适口一些。
茶杯搁到九方幽殓的唇边,九方幽殓就觉得一股从未闻到过的香气飘进鼻子里。香气好像不止一种,除了茶香还带着一股和他身上差不多的胰子香。
他微微张开嘴巴,花灵媞就小心的把茶杯往上倾斜,好让杯子里的水一点点流到大佬的嘴里。
她动作极尽温柔和小心,一边喂水一边还不忘提醒,“小心烫,小心烫。”
茶水有点涩但很清苦,配合着茶香给从来没喝过的九方幽殓带来一种全新的感官体验。
茶水还很热,自嘴里流进胃里的时候,仿佛一股暖流也同时流进他的身体里,让他冰凉的躯体都觉得没再那么发僵了似的。
后来在他无尽的岁月里,这种独特的香气和暖流以及那一声“小心烫”一直停留在内心深处,伴他度过很长的孤寂的日日夜夜,也使他始终没有失去最后的理智。
第一一九章 竹筒
可惜他们之间这样温暖的互动没能持续太长时间。
花灵媞只喂了九方幽殓几小口茶水,就看到消失的樊金刚再次从小破屋里冲了出来,这一回他手里没有拿任何武器,反而拿了一只很大的竹筒。
这竹筒直径大约都有三十公分了,高度比直径还要长出不少。
不要奇怪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的竹子,修真界的灵气充足,植物的尺寸也会很大,就这种竹子那都算此类品种中细小的,是专门用来储存液体的很好的临时工具。
竹筒在顶端被钻了一个小孔,小孔平时用木塞垫着衬布赛的很紧。此时塞子已被樊金刚拔出,里面就飘出一股浓浓的煤油味道。
乍一闻到这种味道,花灵媞简直是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心里猜测樊金刚这个二疯子怕不是想把这些油倒进石殿中,然后一把火烧了这里吧!
一开始她还存在一点侥幸心理,觉得樊金刚虽然气疯了,到底还是个聪明人,如果石殿烧起来,火势顺着漏出去的油又将杂草点燃,进而烧着整片林子,同样被关在禁地里的他自己也难逃烧死的命。
可眼神朝着窗外一扫,小脸蛋立马囧了。哎呀,忘了自己之前已经把院子里砖缝当中的杂草都给拔得干干净净的,一部分还用来试验问天,被系地凝炼成了辟谷丹了呢。现在整个院子光秃秃的,哪怕是煤油真的漏出去了,也烧不出那高高的院墙去。
哭死,这算不算自己在自己挖的阴沟里翻了船啊。只怕樊金刚那家伙一定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才大胆想到用火攻。之前跑来的任务弟子还真没有做这缺德事的,因为石殿里从来没有发现过被烧灼的痕迹。
她在心里把樊金刚从头到脚都给骂了一个遍,一边骂一边扯下搭建布棚子的那块水火布冲回九方幽殓身前。
“大佬,樊金刚那坏家伙现在正拿着一桶煤油朝咱们这里走,只怕是想把我们都给烧化在这里。我有一块水火布,暂时给你裹一裹,裹上了火就烧不到你了。如果我动作粗鲁弄疼了你,拜托你先忍一下。”
她给九方幽殓报备眼下的情况,说完也来不及等他的反应,兜头就将布要往九方幽殓身上缠。
谁知道这个动作才做了一半,熟悉的僵硬感传来,她举着的这块布就再不能往前挪动半厘米。
大佬干啥呀?咋又冻我了呢。他这意思是不想裹?呀这都啥时候了,平时很乖的人这会儿怎么反抗了?
她带着疑惑抬头去看九方幽殓,只见九方幽殓也在面对她,感觉到她的动作,随着她看过去的视线,竟然对她摇了摇头。
啊?大佬这是啥意思?是说自己不需要裹嘛?嗨呀,她知道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被关在这里受了这么多年折磨依旧活的好好的,可这火烧起来不是死不死的问题,而是那种疼痛会把人折磨疯的好嘛!
她有点儿急,想告诉大佬这些话,但人被冻住非但嘴动不了,就连发出一个声音都不能够。
她看了九方幽殓很久,九方幽殓也就面对着她很久,依旧残破的脸却非常沉稳,带着一种不容她反对的气势。
此时,樊金刚已经站到了石殿的门外,花灵媞甚至都不用回头,光用听的都能清楚他在做什么了!他此时已经将那个竹筒的口伸进了石殿门槛里面。为了防止他自己再次被大佬制住往死里摩擦摩擦,他就保持着竹筒的位置,可他自己是决计不肯让哪怕一根手指头伸进领域里来。
花灵媞放弃对抗九方幽殓了,好吧好吧,她不给他裹东西了还不成吗!大不了你待会儿身上烧起来,我再用布给你灭火!烧伤的地方也可以用断续膏给你治。
但咱丑话可放在前面,万一这火烧到你啥啥啥地方了,她涂药膏的时候可不管不顾了啊,那她是真的会下手扒这身破布条涂的!不涂药感染的话可不是小问题,到时候大佬你可别后悔!所以可以放开我了不。
她第一次有点儿生大佬的气,真生气那种,心里狠狠吐槽了一些不是重点的重点,就感觉到身体一轻,又能活动自如了。
“……”
她皱着眉头看着九方幽殓眼神哀怨,本来想把刚才心里涂药的事亲口说出来,好让大佬明白现在她的气,但是憋了两秒钟,依旧很怂的不敢说出口。
最后还是没办法,嘿呀一下扔下手里的水火布,拔出青莲就朝门口鬼鬼祟祟的“替罪羔羊”而去——对大佬我怂,对你樊金刚我就是威猛的女战士!接受我的怒火吧金刚,我要代替大佬消灭你!
生气中的某媞那打起架来可算的上真是一头母老虎了,冲过去的时候可以避免发出太大的脚步声,速度还非常快,快要到门槛前的时候飞起一脚,就将那只煤油竹筒给提了出去,阻止里面的油继续朝石殿中倒出来。
竹筒飞走,樊金刚当然不可能没有感觉,他在倒的时候就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所以竹筒一离开手,他人就往后退。
退出一定距离之后手里的九节鞭便朝石殿门洞挥去,成功阻止了从里面闯出来的花灵媞紧跟的攻势。
但有这种防备心以及预判力的并不只有他一个,花灵媞在这方面恰巧也很优秀,九节鞭到跟前她青莲一劈,竟然劈住了那鞭子其中两节相连接的地方,被青莲牢牢卡住,樊金刚竟然收不回自己的贴身武器了!
樊金刚大急!这样被人家制住,他是进还是退啊?进的话与他特别不利,让远攻和近战去肉搏啊?他嫌自己活得久了是不!退的话岂不是要放开自己的鞭子?!没了贴身武器那他不是一样要死,用什么挡人家手里的剑啊?!
幸亏他这么多年修真界也不是白闯的,内心慌了一瞬间,迅速转换思路,放开九节鞭的手柄,改抓鞭子中部,然后朝花灵媞那里冲上几步,将手柄这一段充做短鞭,挥向了花灵媞拿着青莲的手!
第一二零章 着了
短鞭比长鞭更好控制力道,所以这一鞭子打下来,没挨着都知道力量极大,要是被打实了,手骨都要打断了。于是为了避免受伤,花灵媞也只能松开青莲卡住九节鞭关节的力道,将这道鞭子还给了樊金刚。
樊金刚终于拿回了自己的鞭子,可他也感受到了花灵媞的厉害,在这种情况下不愿和她正面对着干了,放火更重要啊!于是,鞭子一收,直直就朝那被花灵媞踢走的竹筒冲去。
花灵媞看樊金刚这样子当然秒懂他的用意,也跟着冲了过去。不为抢他的煤油,就去在他倒油的时候捣乱,不让他把油都倒石殿里不完事了嘛。
于是,禁地之中的画风从一开始樊金刚追着花灵媞打架的场面一时间变成了花灵媞追樊金刚!
一个高高大大邋邋遢遢的大老爷们儿就跟老鹰躲母鸡似的,提着竹筒到处找机会往石殿的窗户里浇一下子。
花灵媞呢,则跟追打老鹰护小鸡的母鸡一样一会儿削樊金刚的手,一会儿绊樊金刚奔跑的腿。这样不正经的打架其实反而更累,整得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追来逃去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可他俩谁都没有放弃,也是哔了狗了,两人实力旗鼓相当,谁也拿不住谁谁也败不下阵来。
“呼哧呼哧。”樊金刚到底是个男人,鼻孔和肺活量还是比女人要粗不少,气急的声音那是跑到哪儿就响彻到哪儿,十分的毁斗志。
又喘了好一会儿他真的是坚持不下去了,看看人家啊,虽然也累得满头大汗的,可眼神依旧犀利下手稳当,还真别说这娘们儿其实长得也挺好看的,累起来也是轻声细语,身上还是一股好闻的胰子味,不像自己这么狼狈。
心里防线一旦有了一丝丝松动,它就会跟溃堤的大坝似的全线失守,于是樊金刚在又一记倾倒失败后,竟然冲着花灵媞扯了一嗓子,“你到底想怎样,你就这么袒护里面那魔物?!”
花灵媞听到他这话,鼻子差点没给气歪。好像她记得樊金刚这做派不单单是为了折磨大佬,杀了她也是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吧。这会儿上嘴皮一磕下嘴皮意思竟然完全变了!仿佛成了她无理取闹了!
这种话不能回,无论是肯定还是否定都没有意义,两边儿都下着套呢。于是她闭紧了嘴巴,只管继续用青莲扎人,把敌人扎哑了就好了。
樊金刚一看人家不上当啊,急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但人在强烈的压力下也能想到新的办法。拦他是吧哈,不让他倒油那他就不倒了,这么久了他要能有机会摸过去早成功了。
他眼珠子一转,竟然机灵的反向思考了一下,也学着花灵媞以前在他身上施展过的办法,以进为退,不去避开她的进攻,而是重新甩开鞭子用手受伤的代价换取与她错身而过的机会,将手中的竹筒在花灵媞无法阻拦的方向直接就给朝着石殿当中扔了进去!
竹筒顺着巨大的窗户飞到领域之中,樊金刚还有一门绝活,是盲射的进阶版,通过物体抛物线的方向在看不见情况下料准某个点,鞭子一挥而就,甩进窗户中便将刚才那个竹筒在石殿中的半空抽开。
竹筒应声而裂,煤油终于洒落到石殿中的石砖上,又在重力作用下流的到处都是,完成了樊金刚一半的打算。
花灵媞惊了,万万没想到樊金刚能想到这一出,也没想到他会用自己的胳膊换取这样一个避开她的机会,终于还是把这种狠毒的方法达成了。
她气的要死,扑上去想再给这种人一剑,她觉得一个人可以恶,但毒到这种地步真的是突破了某种底线。活生生燃烧一个被拴着的人啊!大佬要不是魔他也会极其痛苦的慢慢死去,是个魔那就是极其痛苦的无法死去!虐杀也不过如此!
可惜气急之下的一剑是不可能带有她全部的实力的,被樊金刚早有准备轻松避过。
她也不想再去追了,有了这些易燃的煤油,哪怕她真能当场击杀樊金刚,以他的狡猾在临死前肯定有办法弄出火来。只要一点点火星子,石殿中瞬间就能化为火海。更别说她无法将他当场击杀。
所以与其如此,不如转攻为守,回到原来的目的,贴身护着大佬和自己反而比这样有用。
她脑子瞬间清明,赶在樊金刚得意劲儿还没过去,撑着窗棂就窜回了石殿,扑到大佬脚下捡起水火布想再给他盖上。
可这个人他就是这么不听话了!这以前还都好好的,她一盖水火布大佬就又冻她!她又举着水火布不能动了!
这下她是真的喘粗气了!喘的比樊金刚刚才还厉害,实在双重打击太过严重,樊金刚气她也就算了,大佬也来气她!你们说能不喘嘛?!
真当她没招了是吧!她在心里狂吼!
吼完就调动起体内的仙气,身上僵硬的压力一松,她的胳膊又能慢慢朝大佬的身上盖去。
此刻,外面的樊金刚虽然看不到石殿当中的景象,可他没了花灵媞的干扰自然能为所欲为了呀!
他发着冷笑从怀里摸出一根火折子,拔开上面的盖头,朝那一点星火轻轻吹了吹。火折子立时冒出一道小火苗。火苗发出的火光即便现在是大白天也照在他狰狞的脸上,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恐怖。
然后他手指一弹,那根火折子就翻转着飞进了窗户里,正好落到地面上的煤油中,瞬间点起一大片火焰!火焰还顺着其他油渍飞舞,几乎只是几下眨眼的时间,石殿当中就彻底燃起火来。
浓烈的燃烧气味冲击着花灵媞的鼻腔,她在和大佬的对峙中可怜的只挪动了十几公分,就这还是已经进步很多的成果!
她心里急啊,又气又急。翻起眼皮就死瞪那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心里怒骂的弹幕都叠了好几层了,只觉得自己真是命苦,要和外面的二傻子斗,还要被里面的猪蹄子拖后腿!敢情是这里就她一个人急是吧,我真不理你了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