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7.文化的认同
这么长的边境线,就衍生出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因为市区人人平等而且富裕,现在已经成了西域这边所有奴隶心中的天堂。
一直以来从边境偷渡到市区的奴隶都源源不断,这就会引起其他地方的可汗不满。
以前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市区边境都严格管控入境。但是现在阿克苏和鲁齐齐两地撤销军队后,就没有足够的人力控制这种现象。
于奇正一听这话马上急了,丫的这不是又是在给我找事吗?照他们这么个搞法,人家不来打我才怪!
想到这里,忍不住说道:“让那个阿克朗赶紧用部队守住啊!”
李墨宁答道:“怎么说?除了下命令之外,他都不听啊。”
于奇正急不可耐地跳了起来:“那就下命令啊。”
李墨宁微笑着望着他不语。
于奇正马上明白了过来。
下命令,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下命令呢?那必须得是你的下属才能用命令的方式啊。
想来想去,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最后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我不管了!随便你们怎么折腾。”
众人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很快,阿克苏两地正式加入市区的流程就办好了。
于奇正想起了独孤冲走之前和他说的“文化认同”的概念,当即找来王忠宝和迦叶大师商量了一番。
没办法,相比之下也只有他们两人还靠谱一点,其他的人一个都信不过。
经过一番密谋,终于确定了新的一系列办法。
首先就是改组政府和军队机构。
各行政领域按照面积大小重新规划。取消原乌兰区和白羊区,合并入附近区。
这样一来,就形成了市区、休区、和区、阿区、鲁区五个区。
由此本市正式命名为“五星市”。
市里的核心决策机构基本上还是李墨宁那套班子不变。
五个区的区长分别为阿克朗、乌兰裘、阿米尔、呼衍触机、王策。
这个任命也是经过反复斟酌,多方面考虑了的。
阿克朗本人强烈要求留在市区里面,天天能够看人视、去江南春,加上这些人里面确实他的理政经验最为薄弱,所以就放在市区当区长。
乌兰裘文武两方面都比较均衡,以前一直管理休区做得不错,所以就不变。
至于和区更换区长,那也是没办法。最近一段时间,和田区的周边又蚕食进来不少地盘。若还是让张宠那小子在那边,不知道还会长多少。所以就调文官出身的阿米尔过去,加强那边的工农业基地建设。
阿区虽然是主动加入,但人心还是没有老区那么稳定。派和阿克朗关系很好的呼衍触机去,能最大限度的消除各种抵触情绪。
而鲁区是最新攻下的新区,又是最北方前沿,因此就派上能力最强的王策前往。
至于军队,也进行了相关的改制。
现在不按照驻军和野战军分了,而是细分为东南西北中五星军。
东星军军长段志飞,负责与大仪朝交界的东线。
南星军军长丁武,负责和田至休屠一线的南部防御。
西星军军长小乙,负责和田、阿克苏西方边境的防御。
北星军军长常固,负责鲁齐齐至市区北线的战备。
至于中星军嘛,自然就是“名将”张宠了。
这个安排,于奇正也是死了很多脑细胞的。
在一起这么久了,自己手下都是些什么货色,他心里实在是太清楚了。
张宠这个祸害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放出去惹是生非了,还是得把他留在自己身边看着比较放心。
除了张宠之外,最不让人省心的就是“咬人的狗不叫”的丁武了。这个浑球平时装的比谁都老实,闹起事来比谁都不嫌大。把丫的丢到南线,那边是鸟都飞不过的昆仑山线,有个屁的仗打?
小乙虽然比这两个稍微还一点,但天天和他们混在一起,再老实的孩子也得变坏。不过现在还好,这孩子虽然油腔滑调,倒不怎么主动惹事,把他丢到西边与西域那边的人和平相处。
压力最大,也是最容易干起来的,也就是北边了。当然得派上能力、资历各方面都强而且比较沉稳的常固去,才让人放心。
至于东边,是和大仪朝交界。于奇正压根儿就没打算和大仪朝开战,所以就派上这几个人中能力最差的段志飞了。这家伙最大的好处就是听话,应该怎么都不会和安西那边发生冲突的。
通过改制把面团揉成一团后,接下来要确定的就是“文化认同”的具体做法了。
第一件事就是教育。现在学校城已经初具规模,接着就要开办面对小孩子的学堂。课程包括语言、写字、算数、律法、天文等等。其中,礼仪是最基础的必修课。
这一点是王忠宝提出的。通过这段时间在荒族的生活,宝哥有了新的感悟。现在他的看法是,文明与蛮夷之间,不在于种族,而在于礼仪。
不过,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这个事没那么快就能体现出效果,所以短期教化工作也要想办法。
根据目前的经验来看,人视台的宣传教育效果非常突出。
这不是马上要过年了吗?于奇正回想起当年在落凤镇时秦晓鸾举办的“春节联欢晚会”,当即灵机一动提出也开办这么一台晚会。
这个建议一提出来,王忠宝就和迦叶大师对望了一眼。
迦叶大师说道:“这个好,这个好。这样,我去和苏喜儿说。”
看着老光头和死太监两人脸上“了然”的表情,于奇正就觉得大事不妙,赶紧拉住他们问怎么回事。
迦叶大师答道:“于帅放心,贫僧已经明白您的意思了。”
于奇正急了,一把拽住老光头的袖子:“等等!你得和我说清楚,你到底明白什么了你明白?”
迦叶大师双掌合十:“阿弥陀佛,于帅的意思,应该是说这台晚会要把祥和、团结的理念传达给所有人。”
于奇正挠了挠头,貌似还真是这样。
迦叶大师又“善哉善哉”了几句之后转身离开。
看着老光头的背影,于奇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怎么想都想不出到底是怎么个不对劲法。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迦叶大师离开。
858.重要的事情
迦叶大师找到了苏喜儿,说了春节联欢晚会的事。
苏喜儿笑着回答:“哦,这个啊,我知道。以前最早在落凤镇的时候,那一次我就参加过。”
迦叶大师摇摇头,严肃地说道:“你觉得如果就是表面上这么简单的话,于帅还会那么郑重其事的和我商量吗?”
苏喜儿一愣:“对啊。如果就是这样的话,主人随便和我打个招呼就可以了。大师,这里面难道有什么深意吗?”
迦叶大师说道:“大有深意。”
说完就开始分析起来。
如果把举办春节联欢晚会单独来说,确实也就是一个娱乐活动。
但于帅说话,不会那么简单。
假如我们联系到前后语境,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在说这个之前,于帅和我们说到的,都是市里管理框架和教育这样大方向的军国大事,怎么会没来由的说这么一件具体的事?
由此推论,这事绝不是一件小事,而是和前面两件事一样的军国大事。
苏喜儿眼睛一亮。迦叶大师这话她喜欢听,越是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证明自己在主人心里的位置就越高。
谁都知道,迦叶大师和王忠宝是“最了解市长的人”,现在专门派迦叶大师来,肯定是最重要的事。
迦叶大师开始解读了。
以前市里的政务于帅从来没有插过手,但这次不管是行政区划和军制改革,都是他亲自出手。表面上看上去变化并不是特别大,但如果仔细看来,和以前的模式有着本质性的区别,那就是“规范化”。
从总体上来说,正式确定“五星市”的名称。从具体行政和军制上来说,这次都是形成了制度性的框架,而不是像以前那样随意性比较强。
说回具体的春节联欢晚会,我们也应该从这个思路来着手。
以前在落凤镇的春节联欢晚会,就是一个很单纯的娱乐节目,而这一次却是在说到教育的时候提到这件事的。那么也就是说,这次本市的春节联欢晚会的核心功能应该是“教育”。
可是教育是一个很大的范畴,咱们这次具体怎么做呢?对此于帅也给出了准确的方向。
也就是他说的那四个字——文化认同。
什么叫做文化认同呢?这就要提到另外一个词“同文同种”。
市里的客观情况,是由多种族组成,这一点暂时没法改变,也没有必要改变。
迦叶大师想到了一件事,在春秋战国时期,咱们不也是分成什么齐人楚人等等吗?秦始皇统一天下之后,采取了车同轨书同文等等一系列措施。从中很容易看出,最核心的部分就是“书同文”。
现在市里语言和文字都不统一,所以要想做到文化认同,首先就要解决这个问题。
迦叶大师的观点是,首先就是要把汉语言和文字确定为官方语言。这个一方面要通过学校教育,另外一方面就是要通过大力的宣传推广。
年龄大的人一时半会之间没那么快,但年轻人接受能力快,用不了多久就能学会。
所以这次春节联欢晚会的重点就应该放在这里。
苏喜儿一听,这还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当即打起全部精神,在人视台内部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和研究。
两天后,就拿出了一个初步的方案。
这次春晚,是建市的第一个春节联欢晚会,重点就放在语言类节目上面。
当然,这么做是存在一定的冒险的。
到目前为止,根据观众的喜好,人视台的节目主要集中在歌舞类节目。
以语言类的节目为主,效果怎么样还真的不好说。最困难的部分在于,下面的观众听不懂的话,语言类的节目就会寡然无味。
苏喜儿定了一个原则,语言类节目一定要做到即便观众听不懂,也要引起强烈兴趣。
另外一点就是,现在语言和文字基础比较好的,就是那些职业学校的学生。
经过深入的探讨之后,苏喜儿去找到了王忠宝,要求所有学校都要出相关节目,经过校内选拔后送到人视台。王忠宝听完之后,不但欣然应允了学校的参演,还主动去找了医馆等其他部门,请求他们都以单位的名义组织节目。
春晚的节目准备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
大仪朝今日的朝议,主要是荒族犯边一事。
据报,大蛮王呼韩塞西率荒族联军直扑贺兰山。
这和以前任何一次都不同。以往荒族侵犯,都是选择安西至河西一线,从来没有选择从宁夏方向过。
其原因在于,宁夏这个方向,大仪朝能迅速的组织陇右和京城部队前往支援。
李世明皱着眉说道:“众卿家以为如何?”
鄂国公尉迟出班奏道:“臣以为,大蛮王应当是害怕进攻安西的话,长阳驸马会出兵夹击他。”
这个“长阳驸马”的称呼,也是经过了考虑的。
群臣议论纷纷。
虽然心里很不爽,但不得不说,尉迟将军的这个分析最接近于真实。
李世明笑了笑:“还有其他看法吗?”
群臣尽皆不语。说实话,除了这种可能外,还真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李世明点名说道:“独孤冲,说说你这次去的情况。”
独孤冲出班,奏明了他本次去市区的情况。
郑国公奏道:“于奇正狼子野心,与荒族议和,多半是与呼韩塞西勾结在一起。分别从西、北两路进攻我朝,让咱们两头不能兼顾。”
李世明冷笑一声:“你觉得他还能吃得下吗?”
郑国公意思哑口无言,不知圣上怎么突然这么说。
李世明拿出一份奏折丢到桌面上,对胡忠仁说道:“念给大家听听。”
胡忠仁应喏,拿起奏折念了起来:“安西都尉熊超报:日前,阿克苏新王阿克朗攻破鲁齐齐王庭,率两地改旗易帜投市区。”
了解西域的大臣们都脸色大变。
李世明说道:“恐怕大多数人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吧?地图!”
马上就有几个太监抬出一个大大的木板,上面画着的是“西域地形图”。
看到地图后,朝臣中发出阵阵小声的惊呼。
一夜之间,于奇正的地盘竟然扩大了这么多!
859.不说于奇正
李世明说道:“继续念。”
胡忠仁说道:“现正式成立五星市,下分五个区。和田、阿克苏上交市里若干小麦,现五星市粮食尽管紧张,但与之前相比情况已大有好转。据悉,长阳公主已排遣得力官员,前往喀什等地洽谈购粮事宜。”
朝臣们相互观望,李世明面沉如水。
胡忠仁继续说道:“军事方面,改制为五个军区。北星军军长常固,下辖五万人;中星军军长张宠,下辖三万人;南星军军长丁武,下辖一万人;西星军军长小乙,下辖三万人;与本朝相邻为东星军,军长段志飞,兵力仅有二千人。减去军部机关人员之外,可作战部队不到一千五百人,并不具备作战能力。”
鄂国公尉迟奏道:“臣以为,从兵力总规模来看,五星军人数不少;但从现在他们的地盘来看,十多万军队可以说已经是最低配置。”
卫国公李青奏道:“臣以为不然。塞外地广人稀,以人口比例来说,这个数量不算少。另外,据臣所了解,五星市内所有成年男子,每日均需集中军事训练半个时辰。换而言之,一旦发生战争,他们的部队数量,就是总人口数量。”
李世明呼出一口气:“那卫国公你说说,现在他们的军事实力到了什么地步?”
李青答道:“臣以为,若只是从军事角度来看,于奇正已经初步具备统一草原的实力。”
大多数人脸上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李世明点点头:“朕也是这么认为。于奇正以孤身出塞,不到一年时间,占地千里,控甲十万。若照此速度发展,用不了几年时间,他就会统一草原。”
众臣默然。圣上和卫国公两人都这么看的话,那就完全不会错了。
户部尚书出班奏道:“据臣所知,五星市大力发展经济,据说现在每月的赋税差不多已经是本朝六分之一。这还是之前的数据,如果现在加上阿克苏和鲁齐齐,那就更加不止了。”
群臣纷纷睁大眼睛。
在塞外苦寒之地,这么短的时间,能达到这个税收,简直是骇人听闻。
房司空说道:“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短板。能收到这么多的税,想必是处处重税,民心定为不稳。”
户部尚书摇头道:“不然。据臣了解,五星市商税不过十取其一,畜牧业更是低到三十取其一。”
群臣骇然。
房司空惊道:“这怎么可能?!”
户部尚书答道:“臣了解过。五星市税收来源,主要不是依靠征收农商。”
房司空赶紧问道:“那是什么?”
户部尚书叹道:“市有企业的盈利。光是一个玉矿,所提供的资金就能顶上本朝最为富庶的上州。”
李世明沉声道:“朕想知道为什么,他们能做到这样。朕更想知道,大仪朝为何不能做到?朕还想知道,就算你们这些臣子再蠢,现在按照他们的做法做,行不行?”
户部尚书面有难色,低头不语。
李世明怒吼道:“说。”
户部尚书说道:“本朝……恐怕不行。”
李世明眉毛都扬起来了:“为什么?”
户部尚书答道:“本朝以农为本,商业本就在抑制的范围之内。若和他们一样商业国营,恐怕更不好办。”
这话虽然说得含糊,但李世明还是听懂了其中的含义。
从大政方向来说,大仪朝必须重农抑商。
从具体操作来说,大仪朝如果将商业全部收归国有,将会触犯到所有现有利益既得者的利益。
就算不顾政局动荡,强行收归国有之后,商业资源到了官员手里,贪污腐败无法避免。加之责任心低,大仪朝商业将会受到致命打击。
独孤无忌叹道:“还不止如此。据臣了解,五星市政治清明,民心极为拥戴。”
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
现在大家也都知道了圣上刚才说的“他吃得下吗”的意思,就是说于奇正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得这么多的地盘,肯定是需要时间来消化。
至于东星军的配置很低,就是为了表示出对大仪朝没有敌意。不过,到底是真心还是缓兵之计就很难说了。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于奇正一时半会之间不可能对大仪朝不利,不存在郑国公所担忧的和大蛮王一起进攻大仪朝。
李世明脸上浮现出一阵很难言喻的表情:“好了,咱们今天主要讨论的目标是大蛮王,现在不说于奇正。”
独孤无忌出班奏道:“圣上,这事不能不说于奇正。”
李世明说道:“朕明白你的意思。朕想要说的,是现在不以于奇正为主。
独孤无忌说道:“谢陛下。”
李世明把玩着手里的玉:“独孤丞相有话但请直说。”
独孤无忌微微一笑:“房谋杜断,臣以为还是由房司空先说。”
李世明面沉入水:“也好。房司空,你来说说吧。”
房司空答道:“臣听完适才边关奏折,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李世明说道:“房司空但说无妨。”
房司空说道:“臣以为,大蛮王不是一个傻子。”
群臣尽皆无语。
这尼玛的说了等于没说,完全就是废话。大蛮王如果是个傻子,也不可能对大仪朝产生威胁了。
让人想不到的是,李世明却似乎对这句话特别感兴趣。只见他身体微微前倾,开口说道:“房司空能否具体讲一讲?”
房司空点点头,不紧不慢地说道:“臣以为,大蛮王应该能想清楚,谁才是他真正的敌人。或者说,在目前的情况下,谁才是能要他命的人。”
李世明拍案而起:“房司空这句话说的好,继续说下去!”
房司空答道:“大蛮王想彻底征服本朝,可能性极小。他也知道,荒族善攻,我们善守。大仪朝要想干掉他,有一个前提。要想征服大仪朝,也必须具备一个前提。”
李世明饶有兴趣地问道:“什么前提?”
房司空答道:“他要干咱们,必须草原无忧。或者说,他们内部是铁板一块。”
李世明哈哈大笑:“房爱卿言之有理,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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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0
房司空说道:“所以臣以为,对呼韩塞西来说,他的敌人不是我们,而是于奇正。”
鄂国公尉迟将军不解地问道:“那他为什么不去打于奇正,却要来打咱们呢?”
房司空答道:“一方面他现在没有把握打败于奇正,所以他需要积攒力量。从他面对的现实角度来说,现在首要解决的是过冬的食物问题。”
独孤无忌笑道:“房司空说的对,据各种现象来判断,他就是这个目的了。”
郑国公说道:“既然他并不是想和我们打仗,只是想搞点食物过冬,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卖点食物给他?”
独孤无忌哈哈大笑:“你觉得呼韩塞西有钱买吗?”
郑国公说道:“微臣以为,只要避免这场战事,即便是送点粮食他,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当然,我们名义上是卖。只要他能打张欠条就可以了。”
鄂国公尉迟将军怒道:“说这话还有没有脸?这和投降的奸臣有什么区别?”
郑国公也是满面怒容:“鄂国公,是不是只要谈打就是忠臣,谈和就是奸臣?”
尉迟也知道自己这话有点过:“我没这么说。”
郑国公怒气不减:“你就这意思。我告诉你,打还是和不是凭借一勇之气,要看怎么对国家更有利!我问你,如果我们和大蛮王打这场仗,输赢的结果分别是什么样?”
鄂国公低头不语。
郑国公说道:“我们输了,不知多少军民百姓惨遭涂炭,损失的可不止一点钱粮;即便我们打赢了,对大仪朝也是有害无利。若是大蛮王败北,他的势力将会进一步缩小。于奇正现在的势力还只局限于西方,一旦北方过于孱弱,他随时可以挥师北上,统一草原。”
鄂国公不服气地咕哝了一句:“难道咱们就不能乘胜追击,占领荒族地盘吗?”
话是这么说,其实他自己心里也知道不太现实。
大仪朝没有强有力的骑兵,基本不可能歼灭大蛮王的军队主力。而这一点,同样以骑兵为主的于奇正就能够做到。
赵国公也不和他辩解,而是对李世明说道:“于奇正和大蛮王,一个是虎一个是狼。微臣以为,眼下的局势当驱虎并狼。虎狼对峙,对我朝最为有利。”
许久没说话的太子李经开口了:“郑国公所言非虚,但有一个问题不好处理。”
郑国公说道:“太子请讲。”
李经说道:“皇妹先后三次找我们买粮都被拒绝。要知道,她们可是真心实意愿意拿真金白银购买。若是放粮给大蛮王,这边如何交代?就算不提皇妹私情,以公而论,到目前为止大蛮王年年犯边,而于奇正没对大仪朝任何不利,若是我们这么做,恐怕天下百姓不服啊!”
李经这番话,说得所有人都低下头去。
李世明开口说道:“行了,此事再议,现在先退朝。”
群臣三呼万岁后散朝。
就在朝廷上议论这事的时候,闫本德找到了秦晓鸾。
经过上次共同历险,现在两人的关系亲近了许多。
“武才人,微臣有件事需要您来定夺。”闫本德躬身说道。
“闫大人客气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秦晓鸾笑着应答。
闫本德沉吟好一阵之后说道:“皇陵修建,最主要就是防盗一事,不知才人对此作何看法?”
秦晓鸾微微一笑:“闫大人,你应该也知道,我从来没修建过陵墓。你要问我什么看法,还真答不上来。”
闫本德叹了一口气:“不瞒才人说,微臣对此很是担心。”
秦晓鸾笑问道:“具体什么情况,闫大人尽可明说。”
闫本德说道:“谢才人。那我就直说了。陵墓防盗,一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秦晓鸾说道:“没错。闫大人考虑得周全。”
闫本德继续说道:“有句实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无论我们怎么做,都有可能被破。”
秦晓鸾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闫本德答道:“臣以为,最好的防御就是知道敌人怎么防守。”
秦晓鸾一脸认真说道:“闫大人但请明说。”
闫本德答道:“”臣以为,要想不被盗,最好的办法是知道他们怎么盗。
秦晓鸾点点头:“没错。”
闫本德继续说道:“我找到了个死刑犯,您觉得有无必要见一面?”
秦晓鸾沉吟片刻,然后然后点了点头。
很快,闫本德就带过来一个名叫姚彻的人。
挖坟盗墓历来都是死罪,这个姚彻就是这么个死刑犯。
之所以选中了他,是因为据说这人是盗墓行业的佼佼者。秦晓鸾见到姚彻,并没直接问相关的事项,而是让他说说是怎么被抓到的经过。
姚彻开始讲了起来。
这件事还得从花生山说起。
他们是一个盗墓团伙,盗过的坟墓数不胜数。有一次无意之间,知道花生山有个大墓,藏着珍宝无数。如果能做完这一票,就可以金盆洗手了。
不过,这个墓还真没那么好盗,处于原始森林里。就算是本地山民,那里都是不能进去禁区。
花生山里树林特别密,路径也非常复杂。这些年来别说进去的人没有能活着出来的,就连最优秀的猎犬,也没有幸存的。
经过再三打探,姚彻他们得到个信息。
还真有个人活着出来了。
只不过,那是个疯子,是被吓疯的。
姚彻他们几乎可以确认,那个大墓极有可能就在禁区之中。
能在这样荒山野岭建墓,墓主的实力不用怀疑。既然实力强,钱就少不了。
毫无疑问,当年选择这里修建,就是看中了这里地形复杂,不怕别人盗他的墓。
也就是因为这样,墓主不惜花费大量金钱。修个墓成本这么高,墓内财宝可想而知。
至于那些让人迷路的树林,肯定是布下守墓的阵。
这个推论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么多年没有人发现大墓的任何蛛丝马迹。如果是在外面其他山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端倪。
尽管风险极大,但盗墓本就是刀尖舔血的事,姚彻等人抱着侥幸心理去了花生山。
其实他们做这行时间久了,也都会有类似直觉的东西。进山的时候姚彻就感觉不是很对劲了。
如果就是自己的话,姚彻也就放弃这笔生意了。但是这次他是为了师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没法退缩了。
师父何江今年已经六十五了,这次召集他们师兄弟几个,说的很清楚了,这是最后一趟货,做完这一票就完全洗手。
当看到进山前的小河,大家都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打退堂鼓的机会。
姚彻转身说道:“师父,你们在这边,我先去对岸察看。”
大师兄王二说道:“师弟你说啥呢!咱们进门时师傅教的第一句就是同伴不丢伴,哪有让你一个人过去的?”
姚彻知道没得说,当即卷起裤管率先下了河。
河水很浅,还不到他们的膝盖。但不知道怎么的,姚彻就觉得心里不安。
过河后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而是在河边过了一夜。这也是谨慎的做法,先在相对安全的地方过一夜,即便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不至于过于深入。
天大亮后。师父何江眼睛牢牢地盯着前面的一片树林说道:“昨晚基本可以确定,有黄大仙。”
所谓的黄大仙,就是黄鼠狼。民间传说黄鼠狼会修练成精,不过他们师徒几人这些年遇到的所谓黄大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所谓艺高人胆大,既然知道了是这个,相反都放松了点。
几人小心翼翼走进树林,沿路上不断在树干上刻着记号。按照过往的经历,即便遇到变化,退也来得及。
姚彻发现了一件事。这个树林里很多大树根部附近,都有一些地洞,这些地洞大小深浅都不一样,这和这边的整体地质情况很不相符。。
树林的光线很差,这是因为林子实在太密了。在这种情况下那些隐隐约约出现的地洞,就像许多随时准备吞噬生命的怪兽。
三人换班探路,现在轮到的是大师兄王二。
突然,王二停了下来,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师父,师弟,鬼打墙了。”
姚彻差点骂了出声。
鬼打墙这个东西对普通人来说很可怕,可对于他们这个级别的盗墓人来说,完全是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师父何江说道:“迷阵。”
盗墓可不是光凭胆大就能做的事,得需要学习很多知识,阵法就是其中一种。
书本上对于阵法的记载,都是平面上的点和线,和实际中的视角是存在一定差异。这就类似于人走到了画中,身在其中反而不那么容易看到真面目了。
但是,师徒三人都是业内佼佼者,按理说不会失陷在此。
让他们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三人用了各种破解法子,但足足在原地转了很久,还是没能找到阵眼。
最后,师父何江停在一株枯死的大树前。
这棵树已经完全枯了,但却没有倒下。
何江眼一亮,起身绕到树后。
这边全部被藤蔓遮盖住。
何江微微一笑,捡起一条树枝去拨。
片刻后,一个成年人体型大小的树洞出现在三人面前。
姚彻第一个爬了进去。
一进洞,整个人就向下滑去!
原来不仅这树是空心的,根部下面还连着一个地洞。
垂直滑落了一人多高之后,面前出现了一个倾斜向下的通道。
这时顶上传来师父师兄的叫声。姚彻回答后,拿出火折子点燃。
根据过往的经验,这里很可能是墓地入口。
何江突然叫道:“阿彻,千万记住,从现在起,千万千万不要贪财!”
这句话让姚彻完全懵了。来找这个大墓不就是为了多赚点钱金盆洗手吗?师父怎么突然这么说?
不等他多想,师父和师兄都下来了。
王二点燃了火把,三人超前走去。没多远就发现这个通道的两边都是些残缺不全的石兽。
三人不由得大喜,误打误撞找到入口了。
又走一段时间,就能看到前面不远处就是通道尽头。
那里是一道大型的石门,现在基本上可以完全确认是一座大墓。
三人成三角队形前行,现在何江在前面。
走到通道中部,离石门不到二十步,何江突然叫道“跑!”
几乎同一时间,几只硕大的黄鼠狼窜了出来,跳到石兽的头顶,放出淡黄色的屁来。
三人刚转身,脚底猛地出现一个地洞,师父何江猛地向下坠落。
两个徒弟赶紧转身去抓。
何江甩开他们的手叫道:“有毒!”
两人哪里肯让师父出事,正准备继续施救时,淡黄色的气体飘了过来,没想到那些黄鼠狼这么厉害。
现在不是屏住呼吸能解决的了,两人眼睛一阵刺痛。如果不闭上眼,马上会被熏瞎。
何江身子已经坠下去了一半!
姚彻闭上眼睛朝着地洞方向一个鱼跃,整个人跌到地面,右手胡乱地一把抓去。凭借手上的感觉,他知道自己抓住了师父的头发。
何江身体的重量加上他扑过来的惯性,让他跟着朝地洞滑去。
关键时刻,姚彻觉得自己脚腕一紧,止住了前滑。
王二像拔萝卜一样,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三人终于地面。
过一阵能睁开眼,那些黄鼠狼已不知去向。
王二骂道:“以后老子见一只黄鼠狼就灭一只。”
姚彻问道:“师父,刚才那个坑下面是什么?”
何江心有余悸地答道:“全部都是削得和剑一样的竹签。”
姚彻二人不由得一阵后怕。
休息一阵之后,何江起身再次朝通道走去。
“师父!”两个徒弟异口同声叫了起来。
何江沉声说道:“不去不行啊。”
从刚才的陷阱机关中,现在已经完全确认了这是一座大墓。不管那些黄鼠狼是守墓的也好,还是将这里据为己有也罢,都不会容许他们在这里长期停留。
目前这种情况,需要在这里停留多久,暂时没办法确认。
身边有一群随时都有可能攻击他们的畜生,始终让人不安心。
现在的情况基本上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唯一的选择就是去打开墓室,找到黄鼠狼的窝干掉它们!
861.
这次倒是无风无浪的走到石门处。
姚彻和何江用力将石门往两边推。两人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将石门推开半分。
不用说,肯定有机关了。
停下动作,姚彻开始认真地观察石门。
这道石门由左右两扇组成,左边雕着是一条盘龙,右边则雕刻的是一头巨象。
两只栩栩如生的动物的四周,雕刻着一些云彩花朵之类花纹,形态极其古朴。
姚彻注意到,两只动物都是侧面像。盘龙只能看到一只眼睛,巨象也只有一侧的象牙。
这就和通常见到的有很大区别了。
又小心翼翼地四周敲打一阵之后,姚彻把两只手分别放在龙眼和象牙上面。
紧接着侧着脸把耳朵紧紧地贴在石门上,两手缓缓转动。
没过多久,他的耳朵离开了石门。这下就连何江他们也能听到轻微的“咔嚓”声了。
机关开启的声音越来越大,那是一种类似于铁刀刮破锅的声音,令人觉得牙根都是酸的。
石门向两侧缓缓开启。
何江三人从打开的石门朝里面望了过去。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石殿,大约有几十个平方。
石殿里面到处挂满了蛛网和充斥着大量的灰尘,还有刺鼻的尿液骚臭味。不用说,应该就是那些黄鼠狼干的好事。
三人禁不住捂住了口鼻,朝后退远了些。
等到里面气味稍微挥发了一阵,才再次走进石殿。
这地底只有姚彻一人手里的火把照明,且适才离得稍远看得不是很清楚。这次进来,就发现殿中横七竖八倒着一些神像和石桌石椅之类的东西。
这里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坟墓,倒像是一间庙宇。
王二眼里露出担忧的神色。
对于他们来说,现在是需要找到有“尸气”的地方。
何江心里也有些失望,加上折腾到现在也确实有点累了,于是干脆朝身边一个树墩子坐了上去。
姚彻脸色一变,上前一把抓住了何江,不让他坐到树墩子上。
何江疑惑地望着他。
姚彻说道:“做咱们这行的,绝对不能乱坐乱靠。”
何江感觉自己要哭了,什么叫“做咱们这行的”?我何江可是新时代的四好青年,才不做这行呢!
姚彻拿着火把照着观察了一下,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何江二人也凑近看了一下,感觉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树墩子。与其他任何被锯断的树根一样,朝上的一面看上去像一个家里切菜的砧板。和这里其它的东西一样,积了很厚的一层灰尘。
可姚彻怎么像是发现了什么要紧的东西一样呢?
姚彻在殿内转了一圈,撕下一段布幔当做抹布,去清扫“砧板”上的灰尘。
随着灰尘被扫开,“砧板”上露出一些雕刻的线条。
等全部抹干净才看到,“砧板”的正中间刻着一个女子。
王二“啊”地一声惊叫起来,紧紧抓住了何江的胳膊。
“砧板”上刻的这个女子,体态无比妖娆。可仔细看去,她竟然长着一个黄鼠狼的头!
这个鼠头人身的怪物,望着三人的两只眼睛里露出一股淫邪之色,嘴角还带着一丝令人后背的汗毛全部都竖起来的笑容,充满着道不尽的邪恶,令人升起说不出的厌恶之感。
姚彻捡起树墩子旁边地下的一个巨大的石碗,拿在手里端详着。
何江也凑过去看了一下,石碗中是一些黑褐色,像是凝固了的油漆一样的东西。
姚彻把石碗在树墩上磕了两下,里面就掉出来一些黑色的小块。把这些小块用两只手指碾成粉末后,又放在鼻端闻了闻。
“千首台!”姚彻凝重的声音中透出一丝轻松,说完马上去关上了石门。
见何江他们一脸茫然,姚彻便开始解释起来。
这里确实是一个庙宇,但不是通常供奉神佛的庙,而是一个大仙祠。
大仙,就是指的黄大仙,也就是成精的黄鼠狼。
这个墩子就是在这里斩鸡头用以供奉黄大仙的。因为要足足斩够一千只鸡,所以就叫了这个名字。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虽然鸡的尸气比人小得多,但数量大了积少成多也能起一定作用。
这里密闭的很好,因此尸气应该够用。这也是姚彻刚才立即关上石门的原因。
姚彻唯一觉得有些疑惑的是,虽然说全国各地都有大仙祠,但相对而言南方要少得多。怎么会在这里地下修建这么一个大仙祠呢?
三人在原地休息了一会。
姚彻又站起身起四周察看,走到原本供神像的地方“咦”了一声。
何江他们赶紧也走了过去,看到神案的旁边,有一条仅供一人通行的通道。
“想不到这里这么讲究。”王二说道。
何江和姚彻都明白她的意思。一些比较大或者比较出名的庙宇,就会是前殿、正殿、寝殿三进的格局。
但这荒郊野岭地下的一个大仙祠,说白了也就是野狐禅,也搞得这么正式,就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姚彻也不多说,抬腿朝后面走去。
还真是这样,从前殿后门走出后,前面又是一个殿。不用说,这里才是正殿。
三人并肩走进了正殿。
看到大殿正中供奉着的泥胎,王二赶紧把眼光侧到一边,挽着何江的手微微发抖。
神像上供着的,和之前千首台上刻的形象全无二致,是一个长着黄鼠狼头的妙龄女子。
雕像和真人一般大小,工匠技艺十分高超,看上去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鼠首人身的女子身着一袭白色繁花抹胸,外披一件白色纱衣。
三千发丝散落在肩膀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发饰。
身上缠着黄丝带,显得十分妖艳迷人。
如果不去看那张面目可憎的黄鼠狼头,当可称得上倾国倾城了。
王二不敢直视那个鼠首,眼光在四下里巡弋。
这时她发现了一件异乎寻常的事。
类似这种三进三出格局的庙宇,无论是否依山而建,基本上都是节节攀升。可是她们现在所在的这处正殿的地势,居然比刚才的前殿要低。
三人之中,何江可以说是营造业的专家了。王二急忙把这个发现对他说了。
何江立即走出正殿大门,观察了一阵之后,面色僵硬地说道:“阴仙。”
名门正派不管信仰的是什么神仙,但供奉的都是正神,或者阳仙。
而有些邪门歪道,供奉一些邪神恶鬼,就被称之为阴仙了。
也就是说,修建和拜祭这处庙宇的人,都是信奉某种邪门歪道的。这也难怪他们要把庙宇修在这种地方了。
建筑的格局没法反过来,于是他们就从其它方面来制造和正神庙宇相反的东西。
比如正庙是逐次升高,他们就逐次降低。
“再进去看看吧。”何江说道。
三人又进入正殿看了很久,也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于是经过神案边的通道继续朝后走去。
从正殿后门出来,何江抽了一口凉气。
刚才的判断基本上得到了证实。
正殿后门朝外,一段逐次向下的青石阶梯出现在他们面前。
石阶的尽头,一座阴深深的寝殿坐落在那里。
这次何江第一个走上了那些又陡又窄的石阶,王二紧随其后,姚彻以断后的姿势走在最后面。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感觉,何江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凉意。
不,用凉意这个词不准确。应该是——阴冷。
越是往下,这种阴冷的感觉就越强烈,到后来就像是直接刺到人骨子里一样,何江禁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之前从前殿到正殿,不过十来步就到了。但这段石阶却有足足有差不多五十阶。
也就是说,寝殿在地底的深度比前面两个殿要深得多。
何江有种感觉,与寻常庙宇大雄宝殿地位最高不同的是,这里地位最高的是最后的寝殿。
阴森森的寝殿,像是一个吃人的怪兽,静静地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姚彻挑开了纱帐。
一个女人的身体躺在大床上的锦被中,起伏有致的曲线分外诱人。
原本应该是春光旖旎的感觉,但是他们三人现在只觉得想吐。
原因也很简单,那个“女人”和正殿的塑像一样,长着一颗黄鼠狼的头。
与正殿不同的是,寝殿的这个鼠首的脸微微朝内侧着,两只眼睛似闭非闭,给人一种无尽的淫邪之意。
特别让人恶心的是,鼠首的嘴边,居然还放着一条男性的亵裤。
王二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连忙侧过脸退到一边,非礼勿视。
姚彻用手里的栅栏栏杆挑起了亵裤拿到面前,发现亵裤上竟然用丝线绣着一些类似于什么图案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何江似乎看到黄鼠狼的眼睛动了动。可是等他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却没有任何异常。
何江的目光重又转回到姚彻手中的亵裤上,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图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盯了一会之后,鼻端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香味。
姚彻突然低声“啊”了一声。
“怎么了?”何江问道。
“我好像看到刚才她似乎对着我笑了一下。”姚彻的声音变得有些怪异。
何江心中一惊,连忙转头望去,可依旧没有什么异常。
空气中的香味变得浓烈起来。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何江又问道。
“你说的是不是这个?”姚彻的声音变得慵懒无比,将手里的亵裤挑到何江面前。
何江用力地抽动鼻子,深吸了几口气,笑道:“还真是从这玩意上传出来的呢。”
姚彻露出一个极其妩媚的笑容——尽管这个笑容在他脸上出现,令人觉得非常荒唐。
“那……你喜欢吗?你如果喜欢的话可以给你。咯咯咯咯……”姚彻发出一阵娇笑,用一只手取下了亵裤递了过来。
“你干什么?”王二冲了过来,不满地推开了姚彻。
“他既然想要,那人家就给他嘛。”说这话的时候,姚彻的神态语气已经变得和女人完全一样。
“你……”何江已经发现事情不对了。
“来嘛来嘛,人家给你嘛。”姚彻丢掉手里的木棒,朝何江怀中扑来。
何江突然感觉脑中一阵晕眩,眼角的余光似乎又看到床上的鼠头有所举动。他赶紧扭过脸去看,这次看了个真真切切,鼠首上的两只眼睛真的动了动。
这时,姚彻已经靠近了他,张开两只手臂来环抱他的腰。
床上的鼠首人身怪物活了过来。
只见它把头侧向了何江他们这边,同时张开嘴巴,对着外面呼出了一口长气。
空气中的那股香味更加浓烈了。
姚彻“嘤叮”一声钻到何江怀里。
何江心中大叫一声“不好”,脑子里面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们中了敌人的道了!
不管是亵裤还是鼠首吐出来的味道,都是让人产生幻觉的气味。不用说,姚彻已经迷失了本性。
何江急忙用手去推怀中的姚彻,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手里一点力气都没有。
这时王二也冲了过来,拽住姚彻的后背朝后拉。
可是姚彻却死死地抱住何江,不管两人如何用力,也还是拉扯不开。
王二松开手,转身捡起掉在地下的木棒,双手紧紧地握着,眼中尽是恶毒狠厉之色。
何江的眼光无意中落到她身上,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你去死!”高高举起手里的木棒。
“不要!”何江用尽全力地叫道,希望能唤醒也被迷惑了的王二。
已经来不及了,王二手里的木棒重重地落到姚彻头上!
似乎这样还不够,王二再次举起了木棒。
姚彻后脑受到重击,也不知道是晕过去还是死了,整个身体都僵硬了,但还是死死地抱着何江。
眼见木棒又要再次落下来,挣脱不了姚彻的何江急中生智,朝地下倒去,带着姚彻避开了这一棒。
紧接着抱着姚彻在地下翻滚了几下,再次吼道:“王二,放下棒子!”
王二的表情变得无比狰狞,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过来的一样:“杀了他!”
何江急火攻心,一口气提不上来,猛地剧烈咳嗽了起来。
咳了两声之后,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第三天了,这是最后一个晚上了!”王二叫道:“再没有尸气的话,你就会死!”
何江呆了一呆。
来之前三人几乎确定了这里是一处古墓,自然少不了尸气。想不到的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王二,你住手!这里有两具尸体,怎么会没有尸气呢?”何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又开始咳起来。
王二冷笑道:“哪里有什么尸体?”
何江急忙扭头望向寝殿大门,脸色变得煞白。
挂在门上的两具尸体竟然不见了!
862.消失的干尸
三人不由得浑身发冷。
门口悬挂的,是完全没有生命的尸体,难道还能长脚不成?
何江高声叫道:“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没有回答。
事实上,何江的这句问话只是给自己壮胆罢了。
做他们这行时间久了,鼻子就和狗一样。别说人了,只要附近有活物的气息,三人就算看不见听不到,也一定能感觉到。
三人心里更加发毛了,难不成真遇到了那种东西?
就在大眼瞪小眼之际,一阵破空声传来。
姚彻不可思议地看到,王二双目血红,手里拿着一支木棒对着何江的后脑打了过来。
就在何江要被打中的时候,姚彻条件反射地扑过去撞开何江。
紧接着,他感到后脑一阵剧痛,当场昏死过去。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正常来说,人要是昏过去了,就不会有任何的感知。可是姚彻现在却对周围发生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
他真切地看到何江状若疯狂地朝着王二扑去!
姚彻急得大叫“不要”,他很清楚王二应该是被什么东西迷惑了,现在这种完全是自相残杀。可是奇怪的是,不光是何江两人完全充耳不闻,连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一个很不妙的想法浮上脑海:我是不是已经死了?不然为什么他们听不到我的声音?
王二手里的木棒再次高高举起来,正正地落在何江脑门上。
何江当场倒地毙命。
姚彻放声大哭起来,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更加恐怖的事情出现了。
这一次他居然听到了自己的哭嚎声。不仅如此,他的身体也能够动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到底是不是死了?
姚彻赶紧爬过去察看何江的情况,没有任何鼻息和脉搏不说,身体也在迅速的冷去。
既然能感觉到别人身体的冰冷,就证明自己是有体温的。
那也就是说,自己并没有死,刚才确实只是昏过去了。至于为什么昏迷后还能感觉到周围的情况,现在也没有时间去考虑了。
不过,虽然他没死,可师父何江明显是活不成了。或者说,何江已经死了。
姚彻抬起头,愤怒地朝王二望去。
王二脸上露出非常诡异的笑容,手里的木棒再次高高举起来。这一次他是对着自己脑门砸去,比刚才打何江的力道还要大!
姚彻眼见着王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也没有任何生息。
不知道为什么,姚彻突然觉得自己了无生趣,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倒不如就此了断,还能和师父师兄在黄泉路上有个伴好一起走。
姚彻面色木然地捡起地下的木棒,深吸一口气之后,用尽全力朝着自己脑门挥去!
就在快要打中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床上的黄鼠狼露出无比得意的表情。
姚彻突然间全部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黄鼠狼搞的鬼。
虽然具体是用什么方法目前还不知道,但就是迷惑了他们的神智,从而出现王二杀了师父之后再自杀的惨剧。
我要活下去,我要报仇!
姚彻猛地收手,但因为刚才这下力度太大,一下子收不住,姚彻整个身子歪歪倒倒地朝床的方向跌去,手里的木棒力度未减,对着床上的雕像就砸了过去。
这下的变化实在太快,床上的怪物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
雕像的头部被击得粉碎,里面跳出了一只巨大的黄鼠狼。
现在姚彻算是全都明白了。
活得过久的黄鼠狼能迷惑人的神智,这一点姚彻是知道的。刚才他们看到雕像的眼睛会动,其实是藏在雕像头部的黄鼠狼的眼睛。
估计黄鼠狼也没想到,已经大功告成时会遇到这种变故。所以虽然往外跳避过了致命一击,但两条后腿还是被砸中了。忍痛朝前爬了两步,发现已经无法逃脱。
姚彻一步步的逼近。
黄鼠狼用两只前爪对着姚彻不断作揖。
姚彻毫不理会。
黄鼠狼似乎是万般无奈,用一只前爪指向那条亵裤。
姚彻冷哼一声,再次抡起木棒,朝着黄鼠狼猛地挥了过去。
眼见黄鼠狼就要毙于棒下,姚彻突然发现它眼中似乎露出一种嘲弄而不屑的目光。
电光火石之间,心里有个声音大叫一声“不对劲”!
姚彻心中一凛,猛地甩了一下头。
看清眼前的形势,姚彻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在自己面前的哪是什么黄鼠狼,而是何江。
而姚彻手里的木棒,正朝着何江的脑门砸了过去!
姚彻脑海里迅速的变幻着。
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刚才都是幻觉,自己一直处于被迷惑的状态,在砸到恩师之前突然清醒。
第二种情况,刚才砸中雕像和黄鼠狼是真的。
黄鼠狼在垂死之际,又使出了幻术。
也就是说,实际上何江和王二都已经死了,现在面前的何江是幻觉,真实的就是那只黄鼠狼!
从理智来分析,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原因在于,刚才砸雕像是突然发生的。也就是黄鼠狼根本来不及反应。
姚彻做了一个或许将来会特别后悔的决定,手里的木棒朝着旁边挥了过去,贴着何江的肩膀落下。
何江非常不解地问道:“姚彻,你……”
“姚彻,你干什么!”王二的声音响了起来。
姚彻扭过头,看到对自己怒目而视的王二,不由得喃喃地问道:“王二,你也没死?”
“呸呸呸,你死我都不会死!”王二骂道:“倒是你,是不是失心疯了,为什么要对师父下毒手?”
姚彻苦笑着说道:“我……”
何江沉声说道:“王二,不要怪姚彻。我看他多半是被那怪物迷惑了神智。”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姚彻赶紧解释道。
说完这句话之后,自己也觉得很丢脸,赶紧补充说道:“师父,师兄,你们放心,我已经把那个怪物铲除了。”
何江疑惑地问道:“真的?”
“我把雕像头砸了,正好砸中了那个祸害的两条腿,他应该跑不了了。”姚彻不无得意地往床上指了过去:“不信你们看!”
何江和王二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姚彻。
姚彻见他们的眼神有异,赶紧朝床上看过去。
一看之下,整个人都呆在那里,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雕像依旧好生生躺在床上,从雕像的眼中,露出无比嘲弄的光芒。
姚彻现在才明白了过来,刚才在自己身上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全部都是幻觉。
事实上,他们还是处于最开始走到寝殿时的状态。
就在此时,一件让姚彻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在何江的脸上,露出一种非常诡异的怪笑。
怎么形容呢?只能用一个词:妩媚。
在一个老头子脸上出现这种笑容,实在令人非常不适应。
而姚彻心里,并不觉得半点好笑,而是极端的恐惧。
姚彻感觉自己现在好像是飘在半空中看着前面发生的事情。
他记得非常清楚,自己之前最产生的幻觉,就是从“妩媚”的笑容开始。
区别只是在于,现在发生的人变了。
上一次的情境中,是他自己脸上露出这种笑容!
“他既然想要,那人家就给他嘛。”说这话的时候,何江的神态语气已经变得和女人完全一样。
“你……”姚彻已经发现事情不对了。
“来嘛来嘛,人家给你嘛。”何江朝何江怀中扑来。
……
姚策心里大惊,他现在可以完全确认,除了人物角色转变了,这就是刚才所发生的。
事情继续发展着。
姚彻脑中一阵晕眩,看到床上的雕像头上,两只眼睛正在眨着。
而师父何江正像个女人一样来环抱自己的腰。
雕像把头对准他们这边,吐出一口长气。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香气。
……
姚彻急得满头大汗,现在事情正和刚才一样发展着。
他想中断这一切,但不知道该怎么才能中断。
事情完全按照之前的轨迹演变着。
迷失神智的何江抱住了姚彻。
王二举起手里的木棒。
本来挂在寝殿门口的两具干尸突然不见了。
迷失神智的王二对着姚彻后脑打了过来。
何江尖叫一声,上前推开了姚彻,自己却被木棒击中!
姚彻愤怒的望向王二。
何江倒在了地下。
姚彻无法理解王二为什么突然出手,俯身察看何江发现他已经断气了。
王二像个行尸走肉一般茫然看着。
姚彻发现师父死了以后失去了理智,朝着王二扑过去要和他拼命。
王二突然反应了过来,木棒重重地砸在了姚彻头上!
姚彻倒地身亡。
何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王二回过神来,见自己亲手杀死了师弟,心中无比懊悔,当即自尽以谢罪。
何江来不及阻止,眼睁睁地看着王二自杀身亡。
两个徒弟殒命与此,何江心里充满着无尽的懊悔。如果不是自己要他们来,又何至于此?
何江心灰意冷,举起木棒对着自己脑门砸去。
快要砸到自己时,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床上的雕像。
何江突然间全部明白了是雕像搞的鬼,当即猛地收手。
因为惯性的原因何江朝床的方向跌去,手里的木棒砸中雕像。
从雕像头部跳出一只两腿受伤的黄鼠狼。
何江抡起大棒,对着黄鼠狼砸去!
在即将砸到黄鼠狼的时候,他见到黄鼠狼眼中目光有异,心里觉得不妙。
何江扎了一下眼,发现自己正对着姚彻砸去。
宁可放过敌手,也不能冒着砸中自己人的危险,何江赶紧将手里的木棒偏到了一边。
王二不解地问何江为什么要对师弟下毒手。
姚彻解释说不要怪罪师父,这是因为他们着了道。
何江不好意思的承认自己是中了道,随即解释不过自己已经除去了黄鼠狼。
三人朝着床上看去,床上的雕像还好生生的在原地。
就在这个时候,王二的脸上突然间露出“妩媚”的笑容。
事情再一次朝着之前的方向发展着,区别就是这次三个人的位置又换了。
这次发展到中途时,姚彻突然反应了过来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只黄鼠狼虽然可以迷惑人的神智,但它自身却没有杀人的能力。
所以那只黄鼠狼做的事情,就是迷惑他们,让他们互相残杀!
区别在于,第一次它选择的杀人者是自己。
而自己经受住了考验,在最后关头没有打向师父。
而第二次,黄鼠狼选择的杀人者是师父何江。
同样,何江也经受住了考验,在最后关头没有杀死自己。
现在是第三次,被选择的杀人者是师兄王二!
想通这一点后,姚彻拼命的叫了起来:“师兄,这都是幻觉。黄鼠狼是要我们自相残杀!记住千万千万不能攻击师父!”
他叫出这句话的时候,王二正抡起棒子朝着何江头顶砸去。
不知道是姚彻的提醒起了作用,还是王二自身在关键时刻反应了过来,最后关头棒子贴着何江的肩膀落下。
姚彻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现在三个人都没有中对方的计,这下总该是没事了吧?
让他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不断重复的情景并没有结束,新的一轮开始了。
姚彻脑子里面不停地思考着,按道理说这只黄鼠狼已经黔驴技穷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呢?
这一次被选择的杀人又轮到了姚彻。
而“被杀者”,却变成了王二。
在棒子挥下去的同时,姚彻终于明白了。
黄鼠狼完全了解人性。
当一个人宁可错事最好的机会,也不愿意冒险杀另外一个人,最大的可能是两人关系非常好。
第一轮中,自己没有杀师父,师父也没有杀自己,王二也没有杀师父,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三个人都能同生共死,黄鼠狼这是要把这个三角关系相互之间的全部都试到。
果然,第二轮就是姚彻是否会杀王二,师父是否会杀王二,王二是否会杀姚彻。
所有人都通过了考验。
姚彻大喜,这次总算是结束了吧。
没有,新的一轮重复又开始了。
姚彻大惑不解,明明已经是全部通过了,再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这时,他的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被忽略了的东西:那两具消失了的干尸!
863.何江的遗言
身后一阵破空之声传来。
姚彻猛地向左边打个一个滚,堪堪避开了必杀的一击。回头一看,已经失踪的干尸活了过来,其中一个手中拿着木棒,两只没有眼珠的空洞眼眶正对着自己。而另外一具干尸,已经绕到了自己侧面。
姚彻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王二和何江都不见了!
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两人都不见了!
姚彻盯着面前这具干尸,它的体型居然和何江完全一样。
再看向身侧的干尸,又发现了一件令他毛骨悚然的事。
这具干尸的体型纤细娇小,和王二一模一样!
这时干尸原本空荡荡的眼眶中,两只眼珠子亮了起来!
姚彻又想到了一件被自己忽略了的事。
之前已经确定,这一切都是那只黄鼠狼搞得鬼,但这中间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这个墓地中,并不是只有躺在床上的那只黄鼠狼,而是一群!
一直在对付床上那只,可是其他的黄鼠狼呢?
现在他明白了,原来其他的黄鼠狼就藏身在这两具干尸之中。
可是为什么这两具干尸的体型和何江、王二二人这么相似呢?
姚彻想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情况。
其实,早在进入前殿之前,也就是还在那个通道之时,他就已经被迷惑了。也是在那个时候,王二和何江就已经遇害了。之后一直跟着自己的,实际上是他们的尸体。实际上,他们已经被黄鼠狼蛀空,并控制了身体。这一切让一直处于幻觉之中的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
这才是床上那只黄鼠狼眼里嘲弄之色的真正原因。
想到这里,姚彻恨恨地回过头来望向床上。
眼前的情形令他大吃一惊,刚才被自己击得粉碎的黄鼠狼头颅,又好生生地回到了原地。里面那双鼠眼,正满带着嘲弄和不屑之色。
这时,身后那具干尸的木棒再次击了过来。
姚彻急忙闪避,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不听使唤了,完全动弹不了!眼睁睁的看着木棒落到自己头顶上却无能为力,姚彻只得哀叹一声,闭目等死。刚刚闭上眼睛,耳边就听到惊呼声。
这声音无比熟悉,姚彻睁开眼睛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干尸?!
何江赤红着双目,手中的木棒重重落下。
王二惊呼着挡在自己面前。
木棒狠狠地落到了王二头上。
王二倒地身亡。
清醒过来的何江追悔莫及,丢掉手里的木棒,低着头撞向柱子。
何江倒地身亡。
姚彻身体恢复了知觉。
他捡起地上的木棒朝自己头上抡来。
木棒即将落到头上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又看到黄鼠狼嘲弄而不屑的目光。
姚彻避开木棒,身体旋转了一周,手里的木棒击碎了床上鼠首人身怪物的头颅。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丢下木棒,就发现王二好端端的站在自己右侧。
而何江,依旧站在自己身后。
这次他才算真正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的脑中出现了四个字:猫戏老鼠。
很小的时候,他就见到过这一幕。家里养的猫抓住了老鼠,并不直接吃掉,而是放跑老鼠。老鼠一次次的逃跑,又被猫一次次的抓住。假如老鼠已经认命不想再逃的话,猫就会装睡,让老鼠在求生的本能下再次激起逃跑的欲望。当然,依旧逃脱不了猫爪。直到最后老鼠精疲力竭,浑身伤痕累累,再也没有任何逃脱的力气和勇气,猫才会去结果它的小命。
现在他们三人就是那只被抓住的老鼠,而这些该死的黄鼠狼,就是戏耍他们的猫。
从一开始,黄鼠狼就根本没打算直接弄死他们,而是让他们在幻觉中不断经历生离死别的痛苦。
即便知道了这一点,也减轻不了这种痛苦。
这种自相残杀最后自杀的循环会是多少次,他们自己完全不知道,一切都被那只黄鼠狼掌控在手里。
他们唯一知道的是,等到黄鼠狼玩腻了,这种情况就会真实的发生。那就是最后的一次。
这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循环。
姚彻再一次击碎了黄鼠狼的头颅。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兴奋或者其他的任何感觉,因为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少次打败了这个怪物了。
但每次打败后,就会把他摔回到这一关的原点。他的头脑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完全处于麻木状态。
他很累。
不仅是他,王二和何江也处于这个状态中。
尽管比姚彻明白得晚了很多,但经历了无数次的“倒带”之后,两人也明白了过来。
不仅如此,他们还明白了另外一个情况。黄鼠狼这么折腾他们,除了猫玩老鼠的戏谑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畜生就是畜生。
不同的畜生,战斗力是不一样的。
这些黄鼠狼毕竟不是豺狼虎豹,具备很强的生理意义上的攻击力。简单点说,不管再大的黄鼠狼,也不可能上来就咬死一个成年人。所以,它们用迷惑人类的办法,让他们自己不断的消耗自己的体能,直到最后完全脱力,任由它们上来咬断喉管。
最可恶的是,明知是这样,他们却又不得不这么不断消耗自己的体力。因为极有可能在任何一个循环中,你的棒子就是打到自己或者同伴身上。
这是一个越系越紧的死结,根本就没法解开。
“咚”“咚”“咚”!
三人终于体力不支,完全倒在地下,再也动弹不得。
寝殿中响起一阵类似于人类怪笑的“桀桀”笑声。
床上的黄鼠狼眼里,除了嘲讽和不屑之外,闪出了满满的得意之色。它从塑像头颅中跳了出来。
姚彻注意到,这次不是幻觉。
因为在同一时间,在他们周围,出现了八只体型略小的黄鼠狼。或坐或卧,保持着不同的姿态。
之所以现在才认出来,是因为之前一直处于幻觉状态,根本就没看到这八只黄鼠狼,更没可能联系到门口那两具尸体上。
姚彻抬起头,果然看到他们头顶上,悬挂着两具尸体,四只脚不断的荡来荡去,正是进门后挂在门口的那两个。
可惜的是,明白得实在太迟了。既然黄鼠狼们都已经现形,就是有了绝对的把握,知道他们已经是油尽灯枯,再无任何反抗之力了。
姚彻长叹一声,双手行了个叉手礼,艰难地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何江强撑着哈哈一笑:“十八年后又是好汉,到时候再和你闯到这里,一把火烧了。”
姚彻朗声大笑道:“好!一言为定!它们循环咱们,咱们也循环它们!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总有一次把这些祸害烧得连灰都不剩。”
黄鼠狼们齐声发一声喊,朝三人扑了过来!
“你们必须活下去!”王二的吼声响起。
“不要!”何江和姚彻同时叫道。
王二手里一根银针插入自己的太阳穴中。
这是本门秘诀,以生命为代价破一切虚幻。
王二如天神下凡,一个箭步朝着尸体纵身一跃!
生死在此一举。
如果抓住尸体,就破了阵。反之,再也无法逃脱。
姚彻他们眼中的世界变成了一个放慢了无数倍的慢镜头。时间在那一瞬间拉得很长很长,王二在空中的身体动作变得很慢很慢。
他们看到王二朝着尸体慢慢地飞了过来,一只右手臂伸得长长的,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只待抓住尸体,就用力一扯,破掉这个该死的阵。
与此同时,那两具尸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
靠近了!靠近了!
王二的手马上就要抓到尸体的脚踝了!
抓住了!抓住了!
王二的手已经抓到尸体的脚踝上了!
就在他的手用力握去的时候,尸体的脚踝消失了。
王二抓了个空,整个人朝下坠落。和他的身体一起坠落的,还有——希望。
他重重地落了下来,由于身体的惯性,还继续朝前飞了一阵,最后重重地朝床上落了下去!
“嘭”地一声巨响,王二掉到了床上。
床上那具鼠首人身的躯体被他的体重砸得四分五裂,那只最大的黄鼠狼从塑像脑部跳了出来。姚彻看了个一清二楚,这次这只黄鼠狼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眼里也没了那种嘲讽的神色。
头上两具尸体重又现了出来。
再朝周围望去,那些小黄鼠狼也现行了出来。
姚彻一下子恍然大悟。
刚才自己的判断是错的,阵眼并不是那两具尸体,而是床上的那个塑像!
现在想想也是,对于这个阵法而言,只有床上那具塑像,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因为不管任何人,想要靠近那个塑像,就会被那只黄鼠狼所迷惑。
想不到王二误打误撞破了阵,这也真算是天意了。
王二摔到床上手也没闲着,一把捞了过去,抓住了黄鼠狼的尾巴。
黄鼠狼见势不妙,急忙从后窍中喷出一股浓烟。
尽管姚彻他们还有点距离,都被熏得背过气去。
但是,这个世间有个词语叫但是。
例外,这个世间有个词语叫例外。
今天还真算是这只畜生命当此劫。任何正常人都抵挡不了这修炼多年的老黄鼠狼的臭屁,就算鼻子受得了,眼睛也受不了。
除非——遇到鼻子失灵的人。
何江就是这种人。
但是,光鼻子失灵还不行,眼睛也被那种毒气熏得受不了。
何江两只手指猛地插进自己眼中。
黄鼠狼也万万没料到,抓住自己的这个人居然没被熏晕,一时也呆住了。
何江二话不说,像是抡什么一样,抡起黄鼠狼就往地下砸。
一下、两下、三四下。
污血从黄鼠狼口鼻中流出。
何江生怕还没死绝,继续猛力朝地下砸着。
五下、六下、七八下。
大黄鼠狼变成了一滩肉泥,小黄鼠狼纷纷四处逃串。
何江杀得性起,跃起身子几个兔起鹘落,噼里啪啦地又踩死了几只。
做完这一切,何江这才冲到姚彻身边:“现在好了。”
姚彻看到地上,王二已经断气,而何江显然也活不了多久了,当即放声大哭起来。
何江惨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来盗这个墓吗?”
姚彻哭道:“师傅,你是想赚一笔之后金盆洗手。”
何江摇头苦笑道:“这么多年来,咱们攒下的银钱已经后半生无忧了。”
姚彻脑子里面突然咯噔一下。
其实关于这一点,他心里之前一直都有着疑问。现在从师父口中亲自说出来,实在是太无法接受了。
何江咳出了几口血,继续说道:“时间不多了,我尽快和你交代清楚。这事和秦始皇陵有关。”
秦始皇陵的传说,姚彻当然是知道的了。
但却不知道和这里有什么关系。
何江解释了起来。
这还得从和氏璧说起。
当年,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命工匠将和氏璧雕刻制成传国玉玺。
玉玺上方雕刻的是一只螭虎钮,印章的正面是丞相李斯亲自雕上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
螭虎,龙九子之一,非龙非虎,既龙且虎。
凡玉,皆有玉精。
玉精是一整块玉中最为精华的部分,可谓是玉中之玉。和氏璧虽贵为天下第一美玉,但也不例外。它的玉精,就在螭虎腹中,只有黄豆大的一块。
当年制作传国玉玺之时,始皇帝命工匠取出玉精,雕刻出一枚图案纹理与玉玺相同的传国玉印,随身携带。
秦始皇立国之后,要求“书同文,车同轨”,令天下文字皆采用小篆书写。但为了显示他得到天下,是上天很早就授意的,于是传国玉玺上面,却是采用之前的大篆字体。文字不断变化沿革。从大篆,到小篆,然后是汉隶、再到魏碑。直到本朝正楷成为官方文体,同时行书草书等也通行天下。
何江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上面就是一枚秦朝的圣旨。能得到这个,想来也是花费了很多力气的。
这张圣旨的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印章上刻着的那些字。
何江艰难地说道:“你要好好记清楚这些字,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漏。”
姚彻大惑不解。
虽说这个圣旨难得,上面的字体也不是现在的通用字体,但就这几个篆体字,认出来也不难,可是为什么师父要这么郑重其事的交代呢?
何江指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中的“永”字说道:“你好好看这个字。”
864.隐秘的山洞
姚彻抱着何江,手里拿着那张圣旨细细的看。
按照何江的说法,他认真的去看了那个“永”字,确实发现了一些异常。但是确实因为太小,怎么都看不清楚。
何江也知道大限将至,赶紧解释了起来。
这一切还是要从和氏璧说起。
春秋战国时期,在楚国有一个叫卞和的玉匠,看玉的水平天下无双。
有一天,他看到了一只凤凰。
那个地方是在荆山。
这让卞和非常疑惑。别说在荆山了,就算是在楚地,也没有产良玉之地。
可是现在他居然看到了凤凰落在一块石头上,这就很让人奇怪了。
要知道,凤凰绝对不会落无宝之地,所以那块石头之下肯定会有什么宝物。
卞和取出石头研究了很久,除了能判断里面藏着玉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可能。
可问题在于,这本是不产玉之地啊。
卞和作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这里面就是一块稀世宝玉!
他捧着这块石头去见当时在位的楚王,也就是楚厉王。
楚厉王听说有人献宝,于是让宫廷玉工来判断。
宫廷玉工一番敲打后得出一个结论,这只是一块普通石头,不存在什么美玉。
由此,卞和便犯下了欺君之罪。
楚厉王倒是没要他的性命,只是命人砍下他的左脚。
时间荏苒,楚厉王死了。
接替他的,是楚武王。
卞和再次去见武王献宝。
于是楚武王又命玉工查看。
这时的玉匠也换人了。
这次玉工结果深一步的考察,最后给出的结论仍然说只是一块普通石头。
武王怒,再次以欺君之罪令人砍下卞和的右脚。
时间依旧在过去。
楚武王也死了,即位的是楚文王。
而这时的卞和已垂垂老矣,加上被砍了双脚无法活动,只能抱着那块石头在楚山下痛哭三天三夜,眼里都哭出血来,给世人留下“卞和泣玉”的传说。
文王得知此事后,派人去询问原因。
卞和的回答是:我不是哭被砍去了双脚,而是哭宝玉蒙羞。
这个回答让楚文王震惊了,于是下令直接剖开这块石头。
让世人惊叹的事情出现了。
石头被破开后,露出了一块举世无双的稀世璞玉!
楚文王大惊,下令以卞和的名字命名为和氏璧。
这不仅仅是一块玉,而是一种精神。
楚文王对和氏璧无比爱惜,甚至都舍不得将其雕琢成器,最后决定镇国之宝将之珍藏。
时间依旧在溜走,一晃四百年过去了。
这时候当政的是楚威王。
这哥们可不像祖先们那么在意这块玉。又或者说,他更在意收买人心。
楚威王把这块玉赏赐给了相国昭阳,以表达对他为国家建立功勋的奖励。
昭阳得到和氏璧,觉得自己的人生圆满了。
人在得意时,就喜欢装逼。
昭阳召集友人游玩赤山,兴起时拿出和氏璧给大家观赏。
万万想不到的是,宾客散去后,和氏璧竟然不翼而飞,这成了当时的第一悬案。
物是人非,不变的时间的流走。
五十多年后,在赵国的集市上出现一块美玉。
赵国人缪贤不惜以全家资产把这块玉买了下来。
结果确认是一块世所无双的美玉,但没人知道它的由来。
经过全国最高超的玉匠鉴别,最终确认这块玉就是失踪多年的和氏璧!
当时赵国的掌政者是赵惠文王。
赵惠文王听说和氏璧出现在本国。用尽各种手段将之取来据为己有。
消息不胫而走。
这是已经武力强大的秦昭王知道了,派出使者和赵王说愿意用十五座城池,来换和氏璧。
事实上从本质来说,这也是一种炫耀武力的表现。
不过,这也奠定了和氏璧“价值连城”这个成语的基础。赵王慑于秦国威胁,最后派蔺相如前去出使秦国,来解决这件事。
秦昭王拿到和氏璧后哈哈大笑,完全避而不谈城池的事。
蔺相如假意和氏璧有缺,设计骗回和氏璧,连夜送回邯郸。
于是又产生一个成语——完璧归赵。
由此,和氏璧便成了权势的象征。
即便是雄才大略的秦始皇,在这块玉上也未能免俗。
统一天下后,秦始皇得到了和氏璧。端着这块美玉想了好几天,决定让它万世无双。
秦始皇找来天下最好的工匠,把和氏璧雕刻成了一块玉玺,同时命丞相李斯亲自在印章上刻下“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大字。
然后下令,这就是传国玉玺,得此者才算得位正。从此之后,颁发的圣旨都要盖上这块玺印,方算是名正言顺。这块有和氏璧雕刻而成的玉玺,也就成了天下第一至宝,正统皇权的象征!
这件事情世人皆知,但其中却藏着一个秘密。
秦始皇生性多疑,对任何人都有防备。
雕刻出传国玉玺之后,秦始皇就想到了一个问题:假如有人趁他不注意,偷盖了大印怎么办?
正常情况下,自然没人敢这么做。可是万一以后自己生了病,或者是年老迷糊了,这可是个大问题了。端着象征最高权力的传国玉玺想了好几天,还真被他想出了个好主意。
凡玉皆有玉精。
秦始皇决定从这里下手。
和氏璧的玉精就在螭虎腹部,只有黄豆大小的一块。
他命丞相李斯主理此事,将螭虎腹中玉精取出,雕刻成一个图案纹理与玉玺完全相同的传国玉印,随身携带,从不离手。并对太子和几个重臣言明:有大型军队调动和重大圣旨时,必须看到“永”字那个点上是传国玉印,方可确信无误。
当时秦始皇立的太子是扶苏,深得民众信赖。因焚书坑儒之事劝谏触怒秦始皇被外派,和大将蒙恬一起修筑长城抵御匈奴。
几年后,秦始皇巡游时病重,命赵高写遗诏。其内容是让扶苏将兵权交给大将军蒙恬,回咸阳主持丧事并继承帝位。
秦始皇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的天下祸起一个宦官。
太监赵高不为扶苏所喜,现在按照秦始皇遗命由扶苏登基,可想而知赵高的结局。
赵高决定赌一把,他找到了丞相李斯。
如果按照后世的说法,李斯本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文员,傍上秦始皇这个大波斯之后,自己才一步步成为当朝第一重臣。很多治国的点子,都是他给秦始皇出的。其中就包括“焚书坑儒”。
而焚书坑儒,恰恰又是秦始皇与扶苏父子产生隔阂的关键事件。扶苏继位后,李斯就算不出什么事情,但怎么都不可能得到重用了。
不过,这还不足以让李斯冒险。因此,当赵高找到他说要改动圣旨,扶胡亥即位时,李斯毫不客气拒绝了。
一件小事改变了这一切。
或者说,一个最不起眼的小人物,改变了整个历史。
已经准备回家安心养老的李斯,回去让家眷收拾东西。可平时俯首帖耳的那些丫鬟婢奴们,虽然明面上没直接抗拒,但李斯却感觉得到她们对自己没平日里那么恭敬了。
李斯笑了笑,心想宰相肚里能撑船,和这些下贱的婢女们计较什么?于是准备出去到周边转一转散散心。
想不到的是,一向像条哈巴狗一样的车夫竟然称病不去。被李斯问急了,直接来了这么一番话:“以前吧,我是丞相门下。俗话说得好,宰相门下七品官。你现在都快成一个老百姓了,我还巴结你做什么?更何况太子即位后,你能不能当个老百姓都难说呢。”
这下可是把李斯气了个三魂出窍。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始皇帝之外,这世间哪个人对他不是把头埋到他的鞋上?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到鞋后跟上。
现在居然被这么一个贱到不能再贱的车夫轻视,如何受得了?
李斯明白了,这世上所有的人所逢迎的,并不是他李斯,甚至不是始皇帝,而是权力!
只要拥有了权力,就会受到人们的顶礼膜拜。至于拥有权力的这个人,是张三或者李四,甚至一条狗,都没有任何区别。如果一直没有尝过权力的滋味也就罢了,但曾经得到过再失去的话,简直生不如死。
没有了权力,活着将没有任何意义。
李斯朝着那个自己出于“良心”和“忠诚”而拒绝的地方走去。
赵高和胡亥正急得团团转,因为他们怎么都找不到秦始皇随身携带的传国玉印。没有加盖传国玉印的话,太子扶苏和大将军蒙恬一眼就能识破是矫诏。
关键时刻,李斯送上了置扶苏于死地的绳索——一张有加盖玉印的空白圣旨。
当初始皇帝让李斯主理制作传国玉印的时候,李斯便留了个心眼,给自己留下了这么一张空白圣旨。假如始皇帝驾崩后,有人对自己不利,就可以根据当时的情况填上足以赦免自己罪行的“先皇遗旨”。
也正因为这张加盖了传国玉印的圣旨,让太子扶苏深信不疑,因此不听大将军蒙恬劝阻,自杀而亡。
扶苏死后,蒙恬也被那处死。
当然,背叛者李斯和赵高也都没什么好下场。一个被腰斩于市,另一个被夷三族。
历史有时候就是这么偶然。
假设不是那个车夫,李斯或许就不会做那个决定。假如李斯不做那个决定,当皇帝的人就是扶苏。假如是扶苏继位,天下或许就不会大乱。假如天下不乱,强大的秦帝国会持续多久,谁也不知道。
总之,历史的河流将会流向另外一个方向。
何江要告诉姚彻的,他们这次来这个墓,就是为找到传国玉印。
当然,他只是一个盗墓贼,没可能想到夺天下权柄。
之所以要找到传国玉印,是因为他知道了一个确切消息:这个传国玉印,是开启秦始皇目的的钥匙!!!
秦始皇墓,不仅仅是典籍里面记载的那些宝藏。
更重要的是,里面有长生不老之术。
而进入秦始皇陵,唯一的途径就是通过钥匙进入。
而这把钥匙,就是传国玉印!
姚彻讲这些话的时候,秦晓鸾一直暗暗心惊。
当初她和于奇正一起进蛇腹,于奇正交给她的那个,就疑似是传国玉印。
也正因为此事,开始了她、于奇正的跌宕人生。
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她和于奇正,还有一个人,就是对她一往情深的杨不羡。
在阎本德他们面前,秦晓鸾没有任何反应。
但当天告辞之后,秦晓鸾就去找了一个人——胡忠仁。
秦晓鸾只说了一句话:“我需要一个人明天死。”
虽然她不知道胡忠仁肚子里面藏着是什么,但她敢确认在这样的事情上面,可以绝对相信胡忠仁。
这叫感觉。
果然,胡忠仁没有问任何原因,只是淡淡地反问了一句话:“谁?”
秦晓鸾说出“杨不羡”三个字的时候,心如止水。
她知道,这将会是自己后半生的日常。
胡忠仁的办事能力很强。
第二天,远在荆州的杨不羡酒后坠湖而亡。
秦晓鸾命秦氏集团以最高规格送葬,并给杨家送去千金,以慰问秦氏集团的开班元老。
搞定这件事之后,她就能去找阎本德了。
双方几乎没做什么交流,就确定了接下来要去考察骊山的决定。
当然,这需要带上一个人——姚彻。
几天之后,她们到了骊山。
这是反复而来的推论。
这行人只有四人,秦晓鸾、李淳丰、阎本德、姚彻。
经过李淳丰的推算,阎本德的计算、姚彻的模糊感觉,最后几人把目光锁定在一片悬崖上。
几人爬到山顶,用吊篮把姚彻慢慢地往下放。
姚彻每下坠一段就拨开藤蔓,用小锤子上下左右的敲打。降到差不多三分之一高度,传来姚彻拉绳子的示意。
上面的三人停了下来。
姚彻把耳朵贴在岩壁上,用锤子轻轻敲打了几下。
秦晓鸾等人知道,他大概是有所发现了。
姚彻晃动绳子,示意吊篮朝左边移动。
秦晓鸾三人急忙移动绳子。
移动了大概一丈半远,姚彻仰起手示意找到了一个洞口。按照之前的计划,将绳子固定在树上之后,几人分别慢慢从上面垂了下来。
三人下到这个高度之后,发现这里还真有一个极其隐秘的山洞。
若不是姚彻一点一点察看敲击,在悬崖上被藤蔓遮住的洞口根本就不会被人发现。
865.守门的卫士
几人进了山洞。
山洞并不大,只有普通民居的一间房的大小。
洞里面除了有一具石棺之外空无一物。
阎本德笑着对姚彻说道:“到了你的专业了。”
姚彻点点头,走到石棺边,用小锤子不断敲击,同时把耳朵贴在棺壁听着。
阎本德不由得说道:“不是应该直接打开吗?”
姚彻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干咱们这行,和郎中一样,也讲究望闻问切四个字。”
别说阎本德了,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李淳丰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姚彻很是那么有点被侮辱了的感觉,当即解释了起来。
凡大墓,其实就是修墓守墓者与盗墓者的斗智斗勇。一个是守,一个是攻。
作为防守方,一定会设置各种机关陷阱,保护墓地的周全。
进攻方自然就是破解种种危险了。除了修建墓地本身的机关之外,还有可能遇到起尸僵尸等异常情况。
所谓望,就是大到山川河流走势,小到墓地里面的脚印,都要认真观察。
至于闻嘛,就和墓地内的环境有关了。
绝大多数墓地都在地底,处于密闭空间之内。长期阴暗潮湿,加之空气不流通,这些都不是依靠眼睛可以判断的。
因此,“闻”也就成了他们这行必备的技能。之前说过,只要周围有活物,像他们师徒三人都能依靠“闻”来判断出来。同样,如果那个地方有死尸,即便不用眼睛看,他们也能闻到那股尸气。
李淳丰似笑非笑地看着姚彻。
阎本德干脆直接说了:“你说的这两点我们都能理解,问题是问怎么说?难道尸体能回答你们的话吗?”
姚彻说道:“谁说非要问尸体的?”
秦晓鸾的好奇心也上来了:“那问谁?”
姚彻回答了起来。
在任何一个地方盗出大墓,能从附近的居民口中了解到的东西越多,就对倒这个斗越有利。
阎本德不解地说道:“问什么?”
他提出这个疑问很正常。
首先既然是大墓,就一定非常隐秘,就算住在周围的人也不一定知道。话说回来,如果墓地的事众所周知,恐怕早有人去盗了。
姚彻表示,这个“问”是什么都问。包括本地的风土人情、地质条件等等等等。
“风土人情?”秦晓鸾忍不住问道。
“是的,”姚彻答道:“我举个例子吧。”
有一次他们打听到鲁地有一个大墓,里面的东西不少。
到了附近之后,查访了很久都找不到大致的方位。
就在他们准备打道回府时,一件事情引起了师父何江的注意。
那天正好是十五,他们借住的那个农户主人大半夜里在院子里不知道祭拜什么。
何江发现了一个异常,通常来说祭拜都是插三炷香,可这家主人却插了两支。
这就非常不合常理了。
活人以“双”为吉,不管是什么,尽量都选择双数,取“好事成双”的寓意。
而鬼神都是以“单”为利。比如,除了上香是三柱之外,还有比如吃团年饭时,对逝去的先祖都是一支筷子。
更为奇怪的是他的祭品简直是闻所未闻,居然是一条钥匙!
这条钥匙插在地面,和那两柱形成一条直线。
显然,这个仪式非常讲究时间。
因为何江站在旁边的时候,主人还让他到子时准点帮着提醒一下。
仪式结束后,何江就和主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谈起来。
主人告诉他,这个风俗是很早的时候传下来的。至于为什么采取这种方式,谁也说不清楚。
总之大家从小就都按照这个来祈祷家业兴旺,也没必要去深究。
事实上,全国各地有很多奇怪的风俗都是这样的。没人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反正大家祖祖辈辈都这么做,按照这个继续做,应该是没错的了。
何江又笑着问,他们这一带都是这样吗?
主人解释说,只有他们这个村子是这样的。
何江也不再多说,又给了主人一大笔钱,表示他们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半个月后,正好是初一,何江偷偷摸摸在村里祠堂的中央顶上插上了一条竹竿。
子时的时候,月光照在竹竿上,地下出现一条影子。
第二天,何江就和姚彻他们按照这条影子的方向向前走去。
在三十多里路之外,他们找到了一座山,峰顶不偏不倚就在那条直线上。
又半个月后,十五的夜里,他们依旧如此施为。
这次在直线之外的五十多里路的地方,又找到了一座峰顶正好在直线上的山峰。
何江在地图上画了三个点,分别是村庄中央、两座山的峰顶。
由三角形的顶点对着对边中线画出直线,三条线的交叉点,就是他们的目标。
果不其然,在这个点上他们找到了那座大墓。
事后姚彻也请教过师父。
何江告诉他,凡是荒诞不经的地方传言、风俗等等,其中必定蕴含着某个秘密,只是看你能不能破解。
像这次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这个村子的先祖,要么是当初修建陵墓的人,给子孙留下一条能“发财”的路;要么就是咱们的同行前辈,发现了这个秘密。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秘密他无法用语言或者文字的形式留下来,所以就制定了这个一个规则,希望自己的子孙将来能够破解。
问题在于,他的后辈们按照先祖的指示居住在这里,发展到现在已经繁衍成一个村子。尽管他们一直延续着那种奇怪的祭拜模式,但没人能破解这个秘密。
听到这里,阎本德收起脸上的轻慢之色问道:“那切字呢?”
姚彻扬了扬手里的小锤子:“很多墓地里面,都有咱们对付不了的东西。所以就依靠这个锤子,还有洛阳铲等工具,通过回音土质等来勘探。”
李淳丰的思绪回到现实中,指着山洞里的石棺问道:“这个你切出了什么?”
姚彻难掩失望地摇摇头:“就是一处普通的石棺。”
阎本德叹道:“既然不是咱们要找的入口,那咱们也没必要打扰死者的宁静了。唉……”
大家都知道他为什么叹气,之前兴致冲冲地以为确定了秦始皇陵的入口,现在证明他们的判断错了。
唯一对这个没有失望的人,是秦晓鸾。
在后世时,她曾经去秦始皇陵旅游过,知道陵园的位置在骊山的北麓上的冲积扇地带。而她们现在所在,确实骊山南麓的一处悬崖,两者之间相距实在太远。
之所以明明知道是白费功夫还要跟着来,是不想引起李淳丰这些老狐狸的疑心。总不至于告诉他们“我知道不在这里”吧?
李淳丰沉声说道:“也不一定。”
秦晓鸾差点笑了出声,这老家伙还真是死鸭子嘴硬啊。都已经证实是错的了,还这个模样。
李淳丰摸着胡须说道:“老夫对奇门遁甲的推算,从未错过。”
阎本德面露苦色:“可是……”
李淳丰转而望向姚彻说道:“你说这是一个普通的石棺,老夫却有个疑问。尽管这里非常简陋,但把这么一具石棺放到这里,所需耗费的人力物力也不小。”
姚彻答道:“我说的普通,是指的这句石棺在崖葬之中非常普通。”
说完这句话,开始解释起来。
崖葬,指的是选在面临江河的悬疑峭壁之上的墓地。
按照葬礼类型来说,属于是露天葬。
崖葬又分为两种,一种是悬棺葬,另外一种就是他们现在见到的崖洞葬。
悬棺葬这里就不解释了,只说说崖洞葬。
顾名思义,崖洞葬就是在悬崖峭壁上选择天然山洞,将死者安葬其中。
说到这里,姚彻突然“咦”了一声。
李淳丰赶紧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姚彻答道:“我是发现了一点小的异常。”
秦晓鸾等三人异口同声问道:“什么?”
姚彻说道:“通常来说,崖洞葬内,都会在石壁上画上相关的图案。”
就在秦晓鸾和李淳丰思考“为什么这里没有图案时”,阎本德问出了一句话:“为什么是图案而不是文字类的铭文?”
秦晓鸾偷偷横了阎本德一眼,心想你这脑回路和关注点很清丽脱俗啊。图案和铭文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起记录死者生平作用的。
她忘了,阎本德除了是营造大家之外,还是一个有名的画家。一提到绘画,自然就往那个方向想了。
相对于“为什么这里没有图案”这个问题来说,姚彻回答“为什么不是文字”这个问题要容易的多,于是马上说了起来。
尽管很早就有了崖葬,但也只是在濮、越、巴、僚等族中盛行。讲究“入土为安”的汉人,是断然不可能采取这种方式的。
而且即便是在少数民族中,也只有很少一部分大贵族才能使用这种安葬方式。其原因就是李淳丰刚才提到的,这样不仅花费人力物力大,也非常危险。
李淳丰突然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你知道为什么那些少数民族要崇尚这种安葬方式吗?”
姚彻点了点头,继续解释了起来。
这都是由相关的文化和习俗决定的。例如闵地畲族,所信奉的始祖盘瓠王是星宿降世,所以留下遗言“生不落地,死不落土。”后代遵从其遗愿,就把棺木悬挂在岩洞中安葬。后来族中贵族就照此施行。
而蜀地这边,则是信奉另外一个文化。他们认为死人的灵魂升天可为仙,入地则成鬼,所以崖葬的方式最合适。
不等其他人追问,姚彻继续解释。至于在这里出现崖葬,多半是一种情形。
秦始皇派赵佗等人征讨岭南,有一些那边的贵族俘虏被押解回咸阳。
这些人死了之后,就选择按照他们的风俗安葬在此处。
李淳丰眼睛一亮,大声叫道:“开棺!”
三人不解地望着他。
李淳丰面露喜色地说了起来。
一开始他就有个很大的疑问。史书有载,秦始皇年仅十三岁就开始在骊山修建陵墓,前后历时四十八年才建成。
那么首先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秦始皇陵必定是在骊山。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骊山这边是风水宝地。
之前他们推算出这里,也是因为这里风水极好。
以秦始皇的霸气,在这个附近的风水宝地,不可能允许其他人随意安葬,更遑论崖葬这种方式?
要知道,把这具石棺安葬到这里,绝不是一天半晚上就能偷偷摸摸做到的。
也就是说,这件事不可能避过秦始皇的耳目。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就是这处崖葬是秦始皇所允许的。
可是,秦始皇又是怎么会同意一个少数民族的俘虏以这样的一种安葬模式在自己身边呢?
本来李淳丰还想不通这个问题,直到姚彻说到“生不落地,死不落土”时,李淳丰才有了个非常大胆的设想。
秦始皇行事,不能以常理论之。
不说别的,就是选“皇帝”这个称号,也就是因为自认为功盖三皇,德过五帝。
那么,在秦始皇这里,任何与众不同的事情都是合情合理的。
在秦始皇晚年,最为追求的就是长生不老。
尽管这个目标破灭了,但他一定想着未来会用某种方式复活。
咱们汉人就讲究个“入土为安”,但秦始皇他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我偏不入土为安,因为将来一定会复活!
所以,他最终为自己选择的安葬方式就是“上不见天,下不见地”。
阎本德指着那具石棺骇然道:“天师,您不会是说这个就是……秦始皇吧?”
李淳丰摇摇头:“不会。这里的保密性不够,存在被人无意中发现的可能。”
这下秦晓鸾也想不明白了:“那您认为这具石棺是怎么回事?”
李淳丰眼中露出悲天悯人之色:“有野史记载,秦始皇将其最精锐最忠诚的一支部队全体以人俑的方式活殉,其目的在于将来这些人和自己一起复活。”
几人全都大惊失色。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秦始皇也实在是太残忍了。
李淳丰继续说道:“据我分析,这个石棺的主人,极有可能是守门的卫士。”
866.专业的姚彻
如果他猜的对的话,那么这个地方就应该是秦始皇陵的入口。
姚彻四下里察看了一番,对着另外三人摇了摇头,意思是说“没有发现”。
尽管不知道李淳丰发现了什么,但从他的口气中能看出,这事不容置疑。
姚彻点点头,围着棺材转了起来。
转了好几个圈之后,阎本德忍不住说道:“你干什么!你转得不晕,咱们看得都晕了。”
姚彻答道:“我在想里面的尸体头在哪边。”
阎本德哼了一声。
秦晓鸾问道:“要找头在那边做什么?”
姚彻说道:“回武才人,这是小人这个行当的规矩。做我们这行的,只是为了求财。所以只会从脚这头开棺,以示对墓主的尊敬。”
阎本德冷笑一声:“武才人,别被这家伙给骗了。说的好听,什么尊敬云云,其实就是怕里面起尸。”
姚彻淡淡地说道:“也有这个意思吧。”
说完从随身的包裹中,取出一个黑黝黝的金属物件。从光泽上可以判断,是上等精钢所制。
秦晓鸾哑然失笑:“你居然随身带着这玩意挠痒痒吗?”
姚彻面现尴尬之色。
阎本德也笑着解释:“这可不是抓痒痒的不求人,而是这些下三滥的盗墓贼用的探阴爪。”
秦晓鸾愣了一下,其实她也知道这不可能是不求人,只不过形状确实很有那么一点像。两者都是一条长长的手柄,前面成爪状。区别在于这个东西前端是五个锐利的倒钩,极像人弯曲张开的手。
阎本德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这个东西就是用来开棺材盖的。两个“手指”间的缝隙都不同,想来是用于撬不同规格的钉子的。
不过,现在这是个石棺,根本没有钉子,姚彻拿它来做什么?
姚彻又从袋中取出一粒红色的小药丸,李淳丰说道:“给我一颗。”
秦晓鸾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阎本德说道:“这些盗墓贼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心里自然有鬼。于是随身带着红奁妙心丸,防备被尸气所侵。”
姚彻讲红奁妙心丸含在口中,吸了一口气之后拿着探阴爪用力一挥,爪子便扎入了棺盖和棺体之间的缝隙中。
接着就是微微用力一撬,原本只是一条线那么细的缝隙被撬开了一些。
看着姚彻连续往前撬了一些距离,秦晓鸾忍不住心想:这得撬到什么时候?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只见姚彻在探阴爪手柄中间按了一下,手柄的尾部就折叠了过去。
虽然柄尾没有爪子那一端尖利,但相对而言却厚实得多。
转眼间,探阴爪就调了个头,柄尾插进了缝隙中。
姚彻动作非常麻利,几分钟的时间内就用探阴爪沿着棺盖撬了一整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边。
接着就用力一撬一扭,探阴爪的柄部就竖了起来,这下棺材盖就被支起了一道六公分左右的缝隙。
本来以为他会借势打开棺材盖,没想到姚彻却停下来,用一只手伸到包裹中取出一支蜡烛点燃。
姚彻一只手扶着探阴爪,仅用另外一只手就摸蜡烛点火折子一气呵成,比常人两只手还要灵活。
阎本德冷哼道:“这个算是熟能生巧吧?”
姚彻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之色。
秦晓鸾见状,赶紧找个话题打圆场:“姚兄弟,点蜡烛做什么?”
姚彻答道:“回武才人,尸体在棺材中腐烂,尸气会被密闭在其中。所以用蜡烛试一试,看里面的尸气的程度。”
过了一会儿之后,姚彻从怀中取出一支桃木钉咬在口中,双臂用力将石棺盖子的一头横移了一段。
德忍不住骂道:“也难怪历朝历代都要治盗墓贼死罪,确实该死!”
秦晓鸾生怕姚彻生气,赶紧又打圆场:“现在姚兄弟也是帮咱们做事,阎大人你就少说点。不过一段绳子而已,何必这么说呢?”
阎本德指着那条两端都是活扣的绳索说道:“武才人您是有所不知啊。这个叫捆尸索,极为伤天害理。”
虽然不情愿他们在里面闹出矛盾,但秦晓鸾心里还是很想知道这东西怎么个伤天害理法。
不待她发问,阎本德就解释了起来。
这个捆尸索一端套在尸体颈部,一端套在盗墓贼胸前。
盗墓贼通过身体的力量往后一拉,就能把尸体拉得“坐”起来,这样空出的两只手就能去摸死者身上的明器。更有甚者,连死者的衣服也都扒掉。
之所以说伤天害理,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盗墓贼最怕的就是起尸和僵尸,他们拽起尸体时往往会猛地一扯,将死者的颈椎骨扯断。这样一来,就可以毫无顾忌的盗取死者身上的财物了。
姚彻终于开口反驳了:“阎大人您误会小人了。”
阎本德冷哼一声:“难道你敢说不是这么回事。”
姚彻无奈地说道:“是,也不是。”
说完开始解释起来。
虽然同样是盗墓贼,但也有“盗亦有道”和“歪门邪道”的区别。像他们这些有门派正式从师的,就像是名门正派一样,一定会严格遵守祖师爷定下的规矩。其中就有一条,非得必要不得伤害尸身。
比如他这条捆尸索,是鸡血加童子尿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又用符咒加持的‘捆尸绳’。此绳属于阳气较重之物,用它的目的除了捆绑尸体外,还有就是来克制阴气。
像阎本德说的那种情况,通常是野路子,又或者是“非专业人士”。真正像他这样的正规盗墓贼,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不然讲来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见祖师爷?
听到姚彻一口一声祖师爷,闫本德不屑地说道:“其实也就一句话,汝与那曹贼何异?”
众所周知,三国时曹操首置摸金校尉,被盗墓者尊为祖师爷。
没想到的是,之前不管闫本德如何夹枪带棒说话,都是低着头逆来顺受的姚彻,竟然一下跳了起来。
只见他双目赤红,指着闫本德叫道:“得了,你还是把我送回牢中砍头吧,这事我不干了!”
闫本德怎么也没想到,姚彻居然会这么大反应,呐呐地说不出话。
秦晓鸾赶紧上前对姚彻说道:“姚兄弟,所谓君子和而不同。大家看法不同很正常,没必要这样。”
姚彻对秦晓鸾倒是很客气,但仍然难掩怒火:“娘娘有所不知,这次是闫大人说让我来跟着做这事,然后就能免我死罪。他怎么说我都可以,但如此侮辱祖师爷,姚某再不争气也忍不了。宁死尔!”
秦晓鸾沉声说了两个字:“道歉!”
显然这句话是对闫本德说的。
闫本德脸羞得通红,但也知道自己确实是过份了点,当即上前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姚壮士,适才是闫某说错了话,还请谅解。”
在李淳丰和秦晓鸾的劝解下,姚彻终于慢慢消了气。
片刻后,姚彻把石棺的盖子撬开了,里面露出了一具尸骨。
尸骨的身边,放着一把青铜长戈,这是秦军的典型配置。除此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从这个看来,似乎给李淳丰关于“这是秦始皇的守门卫士”的猜想,增添了一丝佐证。
看到蚀骨后,李淳丰露出一抹笑意:“果然如此,这是一个汉人。”
秦晓鸾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淳丰,从一具骨骼中能看出一个人的种族,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
阎本德问出了这个她没开口问的问题。
李淳丰笑着反问道:“阎大人,你是丹青高手,请问你是怎么理解画龙画虎难画骨这句话的?”
阎本德皱眉思考。
这其实是半句话,后面还有半句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从整个句子来说,所要表达的含义也就是后半部分。
但现在李淳丰既然单抽出前半句话来问,肯定就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意思了。
姚彻插嘴道:“这还不简单,骨头在龙鳞虎皮里面,怎么画得出来?”
阎本德开口说道:“我知道天师的意思,说的是尽管这些内在的东西表现不出来,但却一直存在。优秀的画师在画动物时,心里是有它的骨骼架构的。不然的话,怎么也不可能画出神韵来。我不明白的是,这和眼前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李淳丰笑着说道:“我和你是反的。你可以通过一幅画看到内在的骨骼,而我却可以通过骨骼知道他的外在形象。”
阎本德这才记起了李淳丰的摸骨绝学,但怎么也想不到竟神奇至此。按照李淳丰的说法,他看到一具骨骼就能知道那人的外在形象。
他们说这些的时候,姚彻的职业病犯了,低头去察看棺材里面的情况。
不待其他人吩咐,姚彻用捆尸索将棺中尸骨拉了出来,接着就又用小锤子一点点的敲击棺材底部。
好一阵之后,姚彻停下了动作,对着李淳丰摇了摇头。
大家都知道,这个摇头的意思,就是“没有发现”。
包括闫本德在内,现在没有人还会怀疑姚彻的专业技能。既然他说没有发现,就肯定不会有什么机关了。
李淳丰依旧不甘心,叫上其他人一起把整个石棺推开。姚彻又对着地面一阵敲击之后,还是一无所获。
闫本德说道:“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如果你们觉得还得不放心,咱们直接调大军来挖。”
李淳风没好气的瞪了闫本德一眼。他那话的意思,其实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判断。所谓调大军来挖之类的话,纯粹是扯淡。
这可是在悬崖之上,空间就这么大一点点,就算你有再多人也不可能同时到这里。
更重要的是,如果就是凭借暴力就能挖开,那也不是秦始皇的墓了。恐怕还不等你挖开,就要全面塌方了。
可是现在能检查的地方都查到了,留在这里也没有太大意义。
李淳丰干脆盘膝坐了下来,像是老僧入定一样闭上眼睛。
秦晓鸾三人见状也不好再劝,只能纷纷再去查看周围的山壁,看是不是有哪里遗漏了。
一柱香过去后,李淳丰猛地睁大眼,大声叫了起来:“改天换地!”
闫本德不解地问道:“什么?”
李淳丰眼里精光直闪,叫了起来:“之前说过,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来度量秦始皇。如果是普通人,求长生不得,也只能认命。但秦始皇不是普通人!或许在他眼中,上天也不过如此。既然我求你让我当神仙你不依,那朕就把你玉皇大帝都给灭了,朕来当天帝!”
几人不由得全都愣住了。
闫本德惊恐地叫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太疯狂了,实在是太疯狂了!”
秦晓鸾深吸一口气说道:“李天师说的对。在秦始皇这里,这还真有可能。只是这和这里的机关有什么关系呢?”
李淳丰抬头望向山洞的顶部,缓缓吐出八个字:“天就是地,地就是天!”
几人顺着他的目光抬头看去,顶上的石头和普通的山洞顶没有任何区别。
李淳丰眼里哈哈大笑起来,三人不解地望着他。
李淳丰笑道:“这是你们不懂奇门遁甲啊!这个顶上是一条盘着的龙。”
接着便用手指比划着给秦晓鸾她们说了起来。
在李淳丰的指点下,几人也都看到了这条“龙”。
闫本德说道:“就算是这样,还是不知道机关在哪啊。”
秦晓鸾笑道:“闫大人你是故意的吧?连我都能想出,既然是一条龙,那么机关肯定是在眼睛上啊。你看,就是那块石头。”
李淳丰和姚彻也都笑了起来。确实,闫本德这句话也实在是太幼稚了,就算是几岁孩童都知道“画龙点睛”啊。
可问题在于,这个山洞高度并不低,即使把那个石棺竖起来搭台,他们还是也没法去按到龙眼睛上啊。还有即便是有那个高度,龙眼睛那个机关该按还是推还是拉呢?
秦晓鸾的目光落到了陪葬的那支秦戈上,马上开口说道:“应该是用这个!”
她这么一说,另外三人也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龙眼的那块石头上有一个槽,大小刚刚是那支戈的宽度能插进去。也就是说,那支戈就是一把钥匙!
几人大喜,赶紧行动起来。
就在姚彻手里的戈碰到那个孔时,李淳丰失声叫了起来“别插!”
867.机关在哪里
三人不解地望着李淳丰。
李淳丰思索着说道:“按照奇门遁甲来算,龙眼这里是生门。”
秦晓鸾问道:“是生门不就对了吗?”
李淳丰一脸沉思状:“如果是在其他地方,就是要找生门。不过我刚才想到一点,能找到入口,是因为想到了天地颠倒。既然如此,那么会不会生死也颠倒呢?”
秦晓鸾等人听懂了他的意思。
根据之前发现这里的分析,一切是反的才是对的。所以现在这个生门的方位应该是死门。
秦晓鸾等人朝着顶上望去,果然在龙尾处也发现了一处吻合“戈钥匙”的缺口。
沉默了好一阵之后,李淳丰终于发话了:“插龙尾吧。”
姚彻将青铜戈插入龙尾的孔中用力一扭,只听到一阵“咯吱”的机关开启之声,山洞顶部一块石头移开,露出一个洞口。
阎本德对李淳丰笑道:“还是天师顾虑得周全。”
姚彻依靠青铜戈攀爬上去之后,放下绳子将另外三人逐一吊了上去。
一条在山石中开凿出来的人工通道出现在他们面前。
四人心里均是一阵激动,看来这次真的找到了秦始皇陵的入口。
顺着通道走了不远,面前就是很长一段向下而行的阶梯。
看着下面黑黝黝的,秦晓鸾不免心里紧张起来。
其实不光是她,除了经常干这种事的姚彻之外,另外两人也微微发抖。
没人再说什么,大家小心翼翼地朝下走去。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阶梯没有了。呈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条又长又直的通道。秦晓鸾特别留意了一下,这里并不是石头,而都是土。难道咱们真的从山体里面穿过,到了秦始皇的地宫?
姚彻交代秦晓鸾等人不要跟得太近之后,拿着火把走在前面,双方之间有大概十五步的距离。
顺着通道大概走了百来米,姚彻尖叫一声,转头跑了回来。
秦晓鸾忙问道:“怎么了?”
姚彻叫道:“我们不是到了秦始皇陵,是到了阴曹地府。前,前面……好多阴兵!”
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往后跑。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人都慌了,也跟着跑了起来。
跑回到石阶处,李淳丰突然站定了身子:“等等!”
前面三人也跑的没力气了,暂时停下脚步。
李淳丰说道:“姚彻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姚彻大声说道:“我敢保证没有,那边有好多好多人!”
李淳丰摇头道:“可是为什么没有人追上来?”
阎本德气喘吁吁地叫道:“天师,快跑吧。你不会是以为没有脚步声吧?阴兵肯定是不发出声响的啊。”
李淳丰说道:“如果是阴兵的话,早就追上咱们了。”
这话一说,另外三人心里一下安定了下来。
李淳丰又说道:“走,咱们再回去看看。”
犹疑了一阵之后,四人又转身朝通道那边走去。
走到刚才往回逃的地方,只见前面影影绰绰的站着很大一群人。阎本德双腿一软,又要往回跑。
李淳丰一把拉住他,对姚彻说道:“有没有多的火把,甩过去看一看?”
姚彻从包裹中取出一个类似于回旋镖的器械。
区别在于锋刃上缠着用油浸透过的布条,解释说这个叫闯殿灯。
姚彻点燃闯殿灯两端之后,用力向前掷了出去。
闯殿灯在空中不断翻滚飞了过去。
这次是人都看清楚了。
前面是一个很宽阔的阅兵场,上面排列着一个很大的军阵,站着数不清的甲胄军士。
旌旗招展,车马俱全。
秦晓鸾突然反应了过来,这是兵马俑!
可是,明明后世挖掘的兵马俑是在探明的秦始皇陵的地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知道是兵马俑之后,心里便安定了下来。
不过其他几人可不知道啊,当下都是一阵慌乱,急急往回逃。
跑了两步,李淳丰和姚彻两人回头一人拉住她的一只手叫道:“才人,快跑啊!”
“不用慌张,”秦晓鸾用力挣开他们的手:“这些应该是泥俑。”
最初两人以为她是被吓傻了,听到她的声音如此镇定,当即愣了一下。
已经跑出十几步的阎本德也停了下来。
姚彻问道:“娘娘,您真的确定那些是泥俑,不是真人?”
秦晓鸾指着那边说道:“你看,那些人马一动不动。如果是活的话,就算人能一直站着不动,马总不会吧?”
这么一说,其余几人才略为安定下来。
几人又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
这次走在最后的李淳丰,双眼死死地盯着秦晓鸾的后背,露出一种很奇特的目光。
走在最前的姚彻叫了起来:“娘娘您说得对,这还真是一些泥俑。”
几人走近后,看到这些和真人一样大小的泥俑,不由得啧啧称奇。
这些泥俑个个都做得栩栩如生,彩绘也是非常精美,看上去和真人并无二致。
最重要的是,这么多的泥俑,得耗费多少人力?
而且这些都是雕刻的兵马,这绝对不是富商巨贾可以做到的。
这里是秦始皇陵的可能性又加大了许多,现在除了秦晓鸾感觉到疑惑之外,另外三人心里几乎都完全确认了这一点。
几人继续向前走去,很快就走到了军阵之中。两边的士兵、战车、军马连绵不绝,置身其中就和走到真正的军队中没有区别。
阎本德突然想到一件事,颤声问道:“天师,之前你说秦始皇将其最精锐最忠诚的一支部队全体以人俑的方式活殉,不会就是前面这些人吧?”
李淳丰默然不语。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些泥俑,每一个都曾经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不过,他们也不可能去敲碎泥俑。如果是假的还好,可是真是如此的话,现在外面包裹着的泥也能视作是他们的棺椁。这些士兵已经够悲惨了,怎么忍心再去破坏他们的尸身?
几人沉默不语,在军阵中快速穿行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穿过了整个的军阵,面前又是土壁。
阎本德叹道:“千辛万苦下来,还是只找到一处疑冢。”
李淳丰说道:“倒也未必。”
阎本德一屁股坐在地下,唉声叹气地说:“史记里面记载得很清楚,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惜墨如金的史记对秦始皇陵的记载难得的详尽。
始皇初即位,穿治郦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诣七十余万人,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令匠作机驽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二世曰:“先帝后宫非有子者,出焉不宜。皆令从死,死者甚众。葬既已下,或言工匠为机,臧皆知之,臧重即泄。大事毕,已臧,闭中羡,下外羡门,尽闭工匠臧者,无复出者。树草木以象山。
姚彻忍不住说道:“史记中记载的就一定是对的吗?司马迁这段话说的像是他自己亲眼所见一样,但在我看来不过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而已。”
阎本德怒道:“我说了句曹贼你就翻脸,那你凭什么对太史公不敬?”
姚彻赶紧解释:“小人绝无不敬之意,只是老先生这话实在是太自相矛盾了。”
阎本德胡子都吹起来了:“来来来,你倒是说说太史公如何自相矛盾了?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今天我绕不了你!”
姚彻说道:“按照太史公的说法,连同所有没有子女的妃嫔、参与的工匠等所有知道不知道秘密的人全部都处死了。原文最后说的很清楚,无复出者。既然是这样,太史公从何得知下面的布置?”
阎本德一时语塞。
姚彻继续说道:“就算这是个疑冢,按照这个规模来看,就算和真正的墓地里面的机括不尽相同,但也不至于不安装机关。可是咱们这一路走来,并没有任何伤人的机关。还有,这里这么多的兵马俑也不好解释。既然有了这种俑,那真墓中绝对少不了。太史公真的如此了解,为何对这个一字未提?相反却是野史传说中提到秦始皇将一支部队制成人俑?”
阎本德没法和姚彻争辩,只能强挺着说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些野史村言比史记还可信?”
姚彻答道:“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阎本德忿忿地说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姚彻微微一叹:“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从整体上来看,史记当然是最可信的。但这不代表里面的所有内容都是正确的。兴许某一本野史里记的所有的都是荒谬的,但偏偏有一件事情是真的呢?”
阎本德冷哼道:“然后就这么巧,被我们现在给碰上了?”
姚彻说道:“我是这么想的。”
说完开始解释起来。
和正儿八经的史书相比,那些野史轶事基本上都是道听途说,没有什么准确的根据。
但不能否认的是,有时候往往这种流言蜚语,才是事实的真相。
比如宫廷之中的很多隐秘之事,帝后一定会尽力封杀,朝廷的史官根本就不敢记。
退一万步说,即便有不怕死的史官,坚决如实记录下来,皇帝也不可能让那部分内容流传下来。
所以有些时候有些事因为某种原因被泄露了,然后口口相传,最后被一些无聊的文人记录下来流传于后世。
就拿这件事来说,这种可能是存在的。
秦始皇陵的秘密,完全被他本人和秦二世封杀,这点应该不用怀疑。
但是有一点却很难做到绝对保密,那就是眼前的这些兵马俑。
无论是用人活殉封上陶泥还是这本身就是泥胚烧制,做出这么大规模的兵马俑,所需要的工匠、场地等都非常庞大。而且这么多的兵马俑制作出来,绝对需要一段时间。就算秦始皇把相关人员灭口,但肯定也有逃出去的。
这些逃出去的人,把这段经历说了之后,聪明的人很容易想到这是给秦始皇做殉葬的。
阎本德尽管心中不爽,但听姚彻这么一路分析下来,也不得不承认这话很有道理。
李淳丰说道:“我的想法和姚彻基本相同。这中间还有一点,如果这里真是疑冢的话,那么只需要象征性地方一点就可以了,何必搞这么大的场面?”
秦晓鸾问道:“可是这里除了这些兵马俑,确实没有别的了。如果墓地真的是这里,那一定还有个什么机关……”
姚彻答道:“没错,这里极可能是外墓室。秦始皇陵修建时,集中了天下所有的能工巧匠,所设计的机关相必精巧无比。不说别的,就刚才那个山洞的机关,如果不是天师大人的话,就算最顶尖的摸金校尉也不得其门而入。”
阎本德忍不住咕哝了一句:“盗墓贼就是盗墓贼,还什么摸金校尉说得这么好听。”
姚彻也不和他一般计较,取出洛阳铲到墓地四边土墙上去转孔。
由于面积太大,足足忙了一个时辰才走回来说道:“全部都察看过了,都是原土。”
都是原土的意思,就是说那些地方并没有被人动过,那也就不存在里面修建过什么了。
四人不免都有些泄气。
好一阵之后,李淳丰突然问道:“地底你打过没有?”
姚彻答道:“这倒没有。外墓室和内墓室都是在一个平面上的。”
李淳丰摇头道:“不然。还是那句话,不能以常理猜度秦始皇的想法。既然他颠倒阴阳,那么死后就是以地为尊。”
姚彻也不多说,拿起洛阳铲就开始对着地面打起洞来。
很快,洛阳铲就碰到了硬物。
姚彻拔出铲子,细细观察之后喜道:“天师大人,您又说对了。地下是分层夯实的回填土,再往下是青石板。”
阎本德又忍不住要抬杠了:“说话严谨点。你就说是石头就可以了,还非要说是青石。说不定是花岗岩或者别的石头呢?”
姚彻用两只手指在铲子顶端碾了一些粉末说道:“没错的,这就是青石的石粉。”
阎本德实在辩不过,只得说道:“好吧,你对你对。咱们先出去,调集人马来挖吧。”
868.不这么简单
姚彻笑道:“不用。”
说完之后又拿出一件工具。
秦晓鸾好奇地问道:“姚兄弟,这是什么?”
姚彻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是旋风铲,本来是用来扩盗洞的。”
旋风铲刚刚插到地下,李淳丰就叫了起来:“不可莽撞。”
姚彻急忙停手。
李淳丰解释起来。
不管史记里对秦始皇陵内部的描述是否想象出来的,但有一点是完全可以确认的。那就是在皇陵中绝对有非常厉害的机关。如果依靠蛮力挖掘,肯定会遇到危险。这地方这么大,挖错了地方可就麻烦了。
秦晓鸾对此深以为然,开口说道:“我认为,应该和我们从上面下来一样,是有个能开启的机关。”
“是这样的。”李淳丰自言自语起来:“可是这个机关会在哪呢?”
阎本德突然问道:“你们说,这个机关会不会藏在那个兵马俑里面?”
李淳丰眼中露出惊喜之色:“阎大人说的对!”
秦晓鸾笑着说道:“阎大人终于想了一个正经的点子。”
阎本德苦着脸说道:“才人这话,说的好像我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似的。”
李淳丰微微闭着眼,手指不断的张开弯曲,口里自言自语:“这些兵马俑,一共分为八个方阵,毫无疑问对应的是奇门遁甲的八个门……唔,这是个正反阴阳八卦阵。那么无论哪一门下面都设有不同的机关。通常来说,破解这个阵法需要找到生门……推演之后生门是在那个方位……”
他在那里自说自话,秦晓鸾有些无趣。听到这里,顺嘴问道:“哪个方位啊?”
李淳丰随手指了一个方向。
秦晓鸾接口道:“那按照我们刚才的经历,秦始皇陵里的布置应该是相反的。也就是说,咱们现在要找的不是生门,而是死门。”
李淳丰点头答道:“没错,死门就是那里。阵眼……应该就是那个将军俑!”
几人顺着看过去,李淳丰指的那个军阵中,一个赤脸长须将军俑手里举着一把宝剑,作上阵冲杀前的呐喊状。虽然只是一个俑,但几人还是觉得其威武不亚于真正的大将军。
阎本德耐不住性子,走到将军俑面前。
姚彻一个飞扑,将他扑开了。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将军俑举起的宝剑狠狠地劈了下来。
阎本德只觉得后脑一凉,看清楚情形后吓得浑身发抖。
将军俑手里的宝剑贴着他的头皮而过,把他的帽子连同头发一起,齐齐地削了下来。用手一摸后脑勺,光秃秃的头皮直发凉。
阎本德双腿一软,跪到了地下。
地露在外面,不由得心里一阵后怕。
秦晓鸾皱眉道:“阎大人,你还是不要乱动了。”
阎本德差点小命不保,这下可不敢顶嘴了。
李淳丰说道:“姚彻,还是得看你的。”
姚彻点点头,上前仔细地观察着那尊将军俑。
让他觉得诧异的是,将军俑手里的宝剑砍下来之后,居然又举了起来恢复原样。由此可见,这个机关设计的多么精巧,可以反复使用。
姚彻拿起小锤子,从背后靠近将军俑,耳朵贴着俑身用小锤子轻轻叩击。
他检查得非常仔细。约莫一盏茶时间之后,才终于把将军俑全身上下都敲到了。
昨晚这一切之后,他抬起头对着李淳丰微微摇了摇,表示暂时没有发现。
接着,姚彻从包中拿出一根小铜管,开始仔细的观察将军俑脚下。
片刻后,他把铜管插进地面,让秦晓鸾拿着探阴爪在将军俑面前不断的晃动,引诱他的宝剑不断劈下举起。
这次又花了一盏茶时间不止,最后姚彻站起身,眼中尽是惊恐之色。
李淳丰忙问道:“怎么回事?”
姚彻答道:“下面是有机关,但这个机关之霸道,我别说别碰到过,连听都没听过。”
李淳丰不由得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要知道,姚彻可是阎本德花了很大心思才打听出来的,是天下最顶尖的盗墓贼。要说什么机关他没见过勉强还能理解,但要说他连听都没听过,就实在让人意外了。
李淳丰说道:“能否具体说说?”
姚彻答道:“下面确实有机关,而且铜管下去也触发了。当时从破空之声我就判断至少是三百石的劲弩,没想到……事实上还不止。”
李淳丰问道:“为何?”
姚彻把铜管递了过来:“天师请看,这条圆形的铜管居然被箭矢射断。由此推测,弩力绝对不止三百石,而是在五百石以上。还有,从声音来判断,箭弩一轮至少又两百多支。”
阎本德插口道:“你已经触发了机关,不就相当于破了它吗?”
姚彻脸上浮现出惊讶中带着恐慌的表情说道:“正常来说是这样。只要墓道中的弩箭射出后,机关也就没用了。可是这次,实在没这么简单。”
秦晓鸾问道:“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姚彻脸色更难看了。
铜管插下去之后,姚彻一直屏息静听着,等着弩箭射完。
由于这次遇到的事情实在太惊世骇俗,所以他特别的专注。很快,他听到了有一些细微的声音夹杂在弩箭的破空声中。
经过一番聆听之后,他得出了一个确切的结论,那些声音竟然是机括拉动的声音!
也就是说,这个射出劲弩的机关,是一个连环机关。
当弩箭射出时,就会触发另外一个机关的开启。
又一番琢磨之后,姚彻脑中冒出一个直觉:这个机关是永动的!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但这种想法就是挥之不去。
他实在想不出能用什么办法,让弩弓不断拉开装上。但是假如真的是这样的话,就没有人能破解这个机关。第一批盗墓人被射死后,再下去一批依旧会遭到新的箭矢。
阎本德恨声说道:“要我说,咱们还是回去调来军队,先把上面全部砸塌下去,然后慢慢的再挖。这样的话,随便他怎么永动都没用了。”
姚彻苦笑道:“能设计出这么精巧机关的人,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869.虎符在哪里
既然能设置出这么精巧的机关,那么绝对不会考虑不到有人会用蛮力来破坏。据姚彻估计,如果真的像阎本德说的这样子用蛮力来破坏的话,那么一定会触动另外一个机关,也就是毁掉入口。
因为这些前辈高人,设置这些机关的目的就是不让你进入。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算毁掉也不能让人得逞。
秦晓鸾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李淳丰抢着回答了这个问题:“要想进去,除了找到正确开启的方法没有别的可能。”
几人都陷入了思索。现在必须要找到能顺次开启机关的路径,可是这开启密道的机关到底在哪儿呢?
姚彻的目光重又回到了那尊将军俑上。
闫本德突然叫道:“这些人在动!”
李淳风不悦地说道:“闫大人,你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啊?”
闫本德指着周围那些兵马俑委屈地说道:“真的!我看到他们全部都动了!”
几人不由得顺着他的手指望了过去,所有兵马俑都固定在那里,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秦晓鸾也不满地说道:“闫大人,别闹了!”
倒是姚彻却没笑话闫本德,而是认真地问:“闫大人,你说他们在动,是怎么动的?”
闫本德怯怯地答道:“我就感觉他们都朝着我们这边扭了一下。”
姚彻弯腰仔细地查看身边一具人俑,立即脸色大变。
这时秦晓鸾和李淳丰也发现了,确实所有人俑都朝他们这个方向转了一点点。只不过幅度非常小,不是特别留意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之所以能确定动了,是因为地下的灰尘。
只要是时间长了,任何静止的物品都会积灰,何况在这个地方?
只要是长久积灰的地方,哪怕有一点点运动,就能看到新鲜土与扬尘之间的颜色差异。
若不是软骨蛇灵敏的感觉,根本不可能发现。
姚彻认真思索一番。最大的可能是之前闫本德靠近将军俑,尽管被自己扑开,但将军俑还是略微移动了一点点。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他走到将军俑面前,略微推动了一下。果然,其他的兵士又全部朝他们这个方向移了一点。
姚彻急忙把将军俑推回了原处,其他兵俑又都回到了原处。
几人不由得大叫一声侥幸。
现在局面很清楚了,如果之前真动了将军俑,所有的士兵俑都会扭向他们的方向。
这种转向没有其他的结果,就是对他们发起攻击。
虽然目前不知道会怎么攻击,但肯定不是轻易能够躲过去的。
李淳丰沉声说道:“在找到机关开启方法前,大家都没乱动了。”
闫本德哭嘻嘻地问道:“怎么找到开启机关的办法?”。
李淳丰说道:“现在看来,还是要从这尊将军俑着手。”
姚彻不断地围着将军俑轻轻地敲打和倾听。
闫本德做出了一件很想让人骂他的事,他走到将军俑旁边,摆出了个一模一样的姿势。
秦晓鸾忍不住打趣道:“你左边那个手再捏松一点,就和这个人俑一样了。”
姚彻突然“咦”了一声。
李淳丰赶紧问道:“发现了什么吗?”
姚彻点头说道:“天师,您有没有发现这个姿势特别别扭?”
这话一说,李淳丰也发现了异常。
将军俑的左手虚捏成拳,看上去确实别扭,就好像是本来手里握着一个什么东西,被人一下子抽走了似的。
姚彻笑了起来:“我明白了,机关就在这。”
说完解释了起来。
将军俑这只虚握的左拳可以看作是一把锁,需要插入一把钥匙。
秦晓鸾笑了起来:“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只要知道锁孔,咱们就能按照形状打造钥匙。”
姚彻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些白色粉末,在地下抓了些黄泥,用水调和起来。
等调和的这些泥呈半凝固状态时,倒进将军俑的左手中。
大约一盏茶时间之后取了出来,详细地端详着手里的形状,像是一只什么野兽的后半部分。
这什么意思?光看这部分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啊。
闫本德叫了起来:“虎符。这是当时调兵用的虎符!”
秦晓鸾是后宫里的人,李淳丰对朝廷功名利禄没兴趣,姚彻就是个盗墓贼。要说对朝中器物比较熟悉的,还真只有闫本德了。
既然他认出了是虎符,那就不会错了。
那么,现在怎么解这个机关基本上有方向了。
和人世间需要虎符调兵一样,这个机关就是插入另外半只虎符,才能破解。
不管哪个朝代,虎符都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因为涉及到军权这个国家命脉。
虎符是一种很特殊的金做成不规则状类似老虎模样的的信物。由于事关重大,因此无论是材质还是工艺都独一无二。加之两片之间的不规则纹路要合上,能被仿冒的几率非常小。
之前秦晓鸾想通过仿制的想法根本行不通。如果不是真正的虎符,材质和接口不可能完全相同的话。
尽管现在知道了机关,但也没有太大意义,甚至可以说就是白忙活一场。
这可是秦朝的军政要物,别说本来就稀罕,流落到世上这么久多半是遗失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还在世上,得到的人必定视如珍宝,死死的守住秘密,这到哪里能找到?
就在秦晓鸾她们三人灰心丧气时,闫本德一直保持着那个和将军俑一模一样的姿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后来,就连李淳风都打算说先行打道回府,闫本德突然叫了起来:“我明白了!”
说完迅速地穿过兵马俑,朝前面快速地跑去。
秦晓鸾和李淳丰都叫了起来:“闫大人,别乱来!”
闫本德像是没听到一样,一直向前跑,穿过了整个部队阵型,走到了最前端。
这里是以一个马车俑为中心,周围围着几十个随从的小队伍。
马车俑也完全与真实情况相符。不仅前面的马匹和车夫栩栩如生,甚至车里面坐着的一个文官俑也是惟妙惟肖。
总的来说,这是一个代表文官的俑。
那个文官端坐车中,双手捧着一块上朝用的笏板。
闫本德盯着笏板哈哈大笑起来:“没错了。”
870.他们为什么
阎本德得意地说道:“你们发现没有,这个笏板比咱们用的要大。”
秦晓鸾故意打趣:“说不定那时候就是这么大呢?”
阎本德摇头道:“不会,这个我知道,这东西的作用是用来记录朝议中的要事的。就算可能比现在的大,也不可能这么厚。”
姚彻眼睛一亮:“阎大人,您的意思是说,这里面装有东西?”
阎本德笑道:“我是这么认为的,不信你去看看?”
姚彻上前用小锤子稍一敲击,便发现笏板还真是中空的。
解开这个并不太难,很快姚彻就找了个开合处打开,笏板中掉出一件物事。
托在手中一看,果然是半截虎符!
几人都是欣喜异常,姚彻抓着虎符奔到将军俑那里,将虎符塞进将军俑空着的左手中。
正准备向右扭动的时候,李淳丰阻止了他:“你忘了那事了?”
姚彻略一思索,就想明白了这里一切都是反的。
当下便点点头,抓住虎符向左一扭,一阵机关开动之声响了起来。
姚彻急忙跳到一边,只见将军俑向右旋转了九十度,地下露出一个洞口。
阎本德正准备往下跳,被秦晓鸾一把拉住:“姚兄弟比较熟,还是让他先下去吧。”
没多久,就听到下面姚彻的声音:“下来吧,没事。”
几人鱼贯而入。
下到地道看到刚才姚彻说的那个弩箭的机关,几人惊讶得无以复加。
这个机关设置真可以用巧夺天工来形容,设计得要多精巧有多精巧。
弩的拉弦是用粗牛筋制作的,一共有两条。
当第一条弦向前弹出的时候,会触动拉簧将第二条弓弦拉满,扣在后面的搭扣上。
下一次第二条弹出时又会拉开第一条弓弦,如此交互进行。
在弩上方放置着一个装满了箭矢的铁箱。
铁箱的底部有一个凹槽,每当射出一支弩,就会从凹槽里掉出来一支装填在弩上。
机关之巧妙还远不止此。
装着弩箭的铁箱半悬在空中。
当里面的箭用完后铁箱就会倾斜滑下,落到旁边的一块跷跷板上。
因为这一端突然承受重量,另外一头就会跷起来,然后向上触动上方的机关。
上面这个机关是一块大石板,被触动后就落下造成坍塌,整个通道口就会被完全封闭。
尽管先行下来的姚彻已经把机关破坏了,几人还是看的一阵后背发凉。
进入墓道之后,四人都不停地左右打量着。
地面全部都是青石,没有任何的装饰,虽说不上富丽堂皇,但也没有那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没多久,她们就走到了墓道的尽头,不由得又愣住了。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堵石墙。
按道理来说,通过墓道应该是到墓室啊,怎么又是这么一堵墙?
姚彻又开始拿着小锤子去敲击,同样还是没有发现。
李淳丰思索着说道:“我们现在已经在地底了,按道理说这里不是山体。”
众人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姚彻又上前检查了一番,这才肯定地说道:“天师大人说的没错,这些墙体的巨石是人工雕琢运输下来的。”
做营造出身的秦晓鸾和阎本德都忍不住吐了吐舌头,这得是多大的工程量啊!
姚彻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只要顺着石墙往下挖,肯定能遇到土质的部分。咱们就打地道下去。”
说完取出探阴爪,开始拨弄地下青石板之间的缝隙。
永远不要怀疑姚彻的专业能力。
没多久,他就把一块石板四周撬松了。
探阴爪加上洛阳铲,石板被撬了起来。
几乎是石板打开的同时,一堆箭矢从下面射了上来!
电光火石之间,姚彻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打开了一把伞。
箭矢纷纷射在这把伞上。
姚彻摸着头上的冷汗说道:“要不是带了金刚伞,今儿个咱们就交代在这了。”
其实这话也是有点对阎本德的意思,因为之前阎本德有取消他说带的工具齐全。
李淳丰脸色极其难看。
秦晓鸾以为他吓坏了,赶紧上前劝道:“没事没事,已经过去了。”
李淳丰不断摇头道:“错了,错了!”
秦晓鸾问道:“什么错了?”
李淳丰说道:“以这里的精巧程度,绝对不存在误动机关。”
秦晓鸾一时之间没想明白这话什么意思,疑惑地看着他。
李淳丰说道:“我太小瞧秦始皇了。其实我应该想到的,如果就是生就是死这么简单,他也没必要这么设置了。”
姚彻也是脸色一变:“您是说……”
李淳丰点点头:“没错,这里是一条死路。”
就在此时,姚彻突然侧着耳朵听了一下,然后大叫一声“跑啊”,率先撒开脚丫子朝来路跑去。
几人不敢迟疑,跟在姚彻身后使出吃奶的力气跑了起来。
刚刚最后一个人爬上地道口那个将军俑旁边,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
姚彻一把抓住秦晓鸾的手腕:“娘娘快走,还没安全!”
几人已经跑得快断气了,但听他这么一说,也只能继续拼命地跑。
直到跑出这个军阵的范围,姚彻才吐出一口长气。
秦晓鸾和李淳丰都跌坐在地下不断喘着气,阎本德更是仰躺在地面不断拉风箱。
“轰隆!”
一声巨响,死门的整个军阵全部坍塌下去。如果他们再迟一步,就被硬生生地活埋了。
几人吓得脸色都有点发白,阎本德更是带着哭腔说道:“现在怎么办?”
缓了好一阵之后,李淳丰说道:“这次应该是进生门。”
阎本德哆嗦着说道:“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李淳丰意味深长地看了阎本德一眼。
被他这么一看,阎本德嗫嚅着嘴说道:“那还是去生门吧。”
几人走到生门那边,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就顺利多了。
这次和上一次有一点相反,是在武将腰间拿到一本书,插到文官空着的手中。
机关吱吱呀呀地开启,几人不由得对望一眼,但愿这次找对了。
秦晓鸾心中升起一个疑惑。
她想到了刚才阎本德要退出时李淳丰看他的那一眼,突然就想到一个问题:阎本德和李淳丰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
871.小金蛇传说
他们两人,一个是朝廷命官,一个是天师级别的人,按道理来说都没有必要冒这种风险。
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问题。
不过眼前的情形,没有太多时间给她思考这些。
姚彻已经下到了通道,招呼她们下去。
几人从入口下去之后,面前出现一条和之前死门那边一模一样的通道,直到走到尽头才发现了区别。
这里不像死门那边是一睹石墙,而是石门。
四人上前慢慢研究石门,姚彻趁着闫本德和李淳丰不留意,走到秦晓鸾身边低声说道:“娘娘,等下只要有机会,您就逃出去。”
秦晓鸾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正准备再问,李淳丰和阎本德已经走了过来,也就不好再问了。
在石门处看了很久,还是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她们从悬崖下来到现在,已经半天都过了。折腾这么久,无不是又累又饿。
李淳丰招呼了一声,几人席地而坐,取出干粮饮水吃喝,进行休整。
就在几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条小蛇,在地下快速游动着。
姚彻急忙起身,要去追这条小蛇,结果被李淳丰一把按住。
这不是一条普通的蛇,而是一条颜色、质感、反光都和黄金一模一样的小金蛇。
似乎见到生人,小金蛇也受到了惊吓,用非常快的速度窜了出去。
几乎是眨眼的时间,小金蛇就到了一处阴暗的角落里钻了进去,失去了踪迹。
姚彻懊悔地叫了一声。
阎本德说道:“就算这里不是秦始皇陵,咱们也不亏了。”
秦晓鸾赶忙问道:“为什么?”
阎本德答道:“这里的财宝绝对够咱们一辈子不用操心用度了。”
秦晓鸾心里暗自“切”了一声,自己本来就不缺钱好不好?不过,听阎本德这个说法,倒是起了好奇之心。按道理说,阎本德当的官爷不小,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但现在特地提出财物的事,可见这里的财宝不是个小数字。
阎本德讲了起来。
自古以来就有个说法:物久成精。
凡是大量金银珠宝在地里埋的时间过久,就会生出异像。
这种小金蛇,阎本德是听过相关的传说的。
话说在一个普通的村里,曾经发生过一些很难理解的事情。
有一个农夫半夜里无意中发现自家的房梁上,趴着一条小金蛇。
当时农夫是很害怕的,等小蛇游走后,农夫便去查看。
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农夫乐得快跳起来了。
房梁上有一堆小的金子,看上去就像是蛇留的粪便。
第二天农夫就拿着这个区了钱庄,最后确定这些“粪便”是货真价实的金子!
这下农夫可是发了财。
每隔一段时间小金蛇就会出现,拉出来的粪便都是金子。
人的贪欲永远没有止境。
农夫心想:现在它拉的少,如果我抓住了它,每天给它喂很多东西吃,那不是可以排出很多黄金了吗?
想到这里,就决定这么做。
可是像这种灵性的东西,没那么容易被抓到。
于是农夫就到处打听相关的事情。
有句话叫“功夫不负有心人”,半年后农夫还镇打听到了一些东西。
据说这种小金蛇最爱吃初生的老鼠仔,而最怕的是女人月事的血。
农夫回想了一下,自从小金蛇出现以来,家里就一只老鼠都见不到。还有,自己老婆来月事的那几天,小金蛇肯定不会出现。
农夫继续打听,终于从一个道士口里知道,要想抓住小金蛇,就得收集七七四十九个女孩子初次来月事的血浸泡绳子。
这很难得。
但是现在农夫已经是个有钱人了,花钱办事也顺利得多。
半年之后,还真给他筹齐了四十九血,浸泡出一段红绳子。
接下来就是抓了一些初生的幼鼠,为了保险起见,还专门去金铺打造了一只和幼鼠一样大小的金老鼠,放置在小金蛇经常出入的房梁之上。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后,农夫便整夜不眠守着。
当天夜里,小金蛇闻到幼鼠的气息,便迤逦而来。
爬上房梁闻到了最怕的淡淡血腥气。
正准备离开,见到房梁上几只幼鼠中间趴着一只金老鼠。
这下小金蛇明白了。应该是这家主人对自己表示感谢送来了幼鼠。
只不过,为什么会有血腥气呢?
尽管有一点点不喜,但好在血腥气非常淡,在小金蛇接受范围之类。另外一方面,由于最近附近的幼鼠都被它吃完了,已经很久没有大快朵颐了。现在这些幼鼠明显是农夫的进贡,应该也没有什么危险,于是壮着胆子上前吃了起来。
果然直到享受完了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小金蛇心满意足地走了。
此后几乎每天都会有幼鼠,小金蛇慢慢放松了警惕。
它并没有察觉到,每一次的血腥气都会比上次重一点点。
又半年后,小金蛇正在美美地享用大餐,一张大网罩了下来!
小金蛇大惊,赶紧从房梁上纵身跃下。眼见马上可以钻入土中遁走,一条打着鸳鸯结的红绳子套在了它身上。
小金蛇悔恨交加,但已经来不及了。
农夫喜上眉梢,从暗处跳出来对着小金蛇说:“宝贝儿,别怕。你乖乖的给我拉黄金就好,以后我会给足够老鼠你吃的。”
他没想到的是,小金蛇性子之烈,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现在地下只有一小堆金沙,哪里还有小蛇?
农夫也不由得悔恨起来。他知道,这棵摇钱树没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令人毛骨悚然了。
没多久,农夫腰上长了一串像是痱子的东西。开始他还不以为然,但很快这些“痱子”就从后腰尾椎骨处开始向两侧延伸。
虽然不疼不痒,但农夫心里总是觉得不对劲。或许,这就是做了亏心事的人的通病吧。
农夫把周围的各种名医问到了,但没人能诊断出个所以然。
就在农夫打算干脆不理会时,他在京城里当御医的本家伯父告老还乡回来了。
御医看过他的症状之后大惊失色:“贤侄你如何染上了龙蟠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