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冬宝进学
陆小夕买好拜师所需的东西已是下午,回到家里,陆小夕就将冬宝叫来,将流程一次次讲给他听,需要他做的流程,陆小夕还让他演示了一遍。
冬宝起初觉得好玩,一边做,还一边看着二丫三丫笑,被陆小夕板着脸训了几次后,终于认真起来,一板一眼的按照大姐教的流程做,一连做了几次,才将陆小夕教的流程全部记住。
至于季大年夫妇,则完全沉沁在王氏怀孕的喜悦中,对陆小夕这边的情况,他两也只是出于对“读书人规矩”的好奇,过来看了几眼,也不甚在意。孩子嘛,只要有口吃的,识不识字都是能长大的。
第二天一早,陆小夕提着礼物,带着冬宝去了夫子家,季满志家住的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院子的外墙已经爬满了青苔,墙上的青瓦已经残缺,木制的破败院门,更是招显着它的沧桑。
来给陆小夕开门的,是一个少年,十一、二岁的模样,他是季满志的小孙子,叫季明哲,只见他穿着淡青色的儒衫,儒衫有些旧了,却很干净整洁,模样长得倒也清秀儒雅。
季明哲将两人领进了院子,院子中间,有一条弯曲的石板路通向正屋,两边错落的,种了些不知名的花草,院子不大,打扫的却干净。
进了屋,正厅就是孩子们念书的地方,季满志坐在夫子的位置上读书,堂下有8张老旧的桌椅,桌椅上只坐着3个学生。从屋里的陈设可以看出,季满志家的生活并不富裕。
有人进来,季满志慢慢站了起来,见一个不大的小姑娘领着一个孩童,竟连个大人都没有,季满志稍微皱了皱眉,道:“你们就是村长说今天要来进学的孩子?”
“是,夫子!家父腿脚不便,家中亦无长兄,我是家中长女,家父便让我带小弟过来拜见夫子。”和老秀才说话,陆小夕不由得都文绉绉的了。话后,陆小夕恭敬的递上了在城里备好的六礼。
听到陆小夕的说辞,季满志释然,再见她还备了六礼,季满志也感受到了这家人对进学的拳拳之心,这村里,小孩能连续几天来上课已经算好的了,更别说这样讲究的。
学生家讲究,季满志也不掉链子,叫自家孙子准备一应设备,按照古礼,给季冬宝行开学礼。因为前一天,陆小夕给冬宝预演过,冬宝行起礼来也是有板有眼,季满志看的连连点头,对季冬宝又满意了几分。
礼成后,季冬宝便开始了到季老夫子家上学的日子,冬宝刚开始上学时兴致很高,以为能和学生们玩,可那些学生们时常都不来,很多时候,就只有冬宝和季明哲两个学生,每天起的早,回的晚,上了两日后,冬宝就坐不住了,在家哭闹着不想再去上学。
为了让冬宝有兴趣学习,也为了二丫三丫能学得几个字,陆小夕让冬宝每次回家都当小老师,教二丫和三丫认字,冬宝一直都被三丫欺负,难得有机会能光明正大的教育三丫,为了能教三丫,冬宝上学的积极性也提高了不少。
因为季先生对冬宝的印象好,连带着先生家的小孙子对冬宝也照顾有加,自冬宝进学后,季明哲就常带着冬宝学习,时间长了,二人熟悉了,冬宝也习惯了学堂的生活。
季大年家没种地,家里的活计就少,为了让冬宝能专心学习,陆小夕把换洗的衣服和床褥都备了一份放在季先生家,让他中午可以在学堂午休,又让二丫三丫每天中午都给冬宝送饭,免了冬宝中午来回的跑。
送了几天,二丫三丫和季老先生家都熟悉了不少,季先生知道二丫三丫每天在家都跟着冬宝认字就很高兴,难得庄户人家对学习的热情这么高,于是,季先生让二丫三丫可以每天来学堂旁听。
王氏知道此事就不同意,说家里的活计都没人做了,二丫三丫只好找到陆小夕,这事,找大姐准没错。果然,陆小夕一听就同意了,让她们只管去学,王氏哪里可以请三婶多过来帮忙,大不了每个月多开点工钱。
二丫三丫都上了学,以前准备的束修就不行了,为了感谢季老先生,没到月底,陆小夕就早早的给季老先生准备了三份束修。可季先生却坚持不收,说教二丫三丫只是看她两有求学之心,才指点一二,算不得什么。
于是,陆小夕只得变着方的给季先生送东西,或送衣物,或送点心,家里吃好吃的,也会让二丫三丫给季先生爷孙两送上一份。
家里有了三个学习的孩子,陆小夕更加重视了,去季老家送完礼,就立刻去请了木匠过来量尺寸,将冬宝的客房改成了书房,连带着,在二丫三丫房里也给做了小书柜和书桌。
季家二婶知道了季大年家连丫头都去上学了,张着嘴,啧啧称奇。看到二丫和三丫的小书房,更是羡慕,直说王氏家的两个女儿,养的跟大宅院里的小姐一样了。
王氏听到二婶的话,虚荣心得到了满足,看到已经能写几个字的女儿们,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把她们都嫁到城里去。
三人学习了两月,季老先生觉着,既然上了学,就不能没有个名字,便提议给三个孩子取一个大名。
季大年夫妻知道季老要给自己家孩子取名字,很时高兴。季家三姐妹都是春天生的,大姐取名叫季春芽后,接着二丫、三丫,季家夫妇就想不出什么好名字了。
一直这样按顺序喊着,喊着喊着,就给忘了,村里人,大多也都这样,好些人家也是大妞二妞,大姐,二姐的叫。
陆小夕知道季先生要给自家妹弟取名字,又备了礼物去了季先生家表示感谢。
季老对陆小夕印象很好,从二丫三丫口中得知,让她们读书,是陆小夕的主意,对她的印象就更好了,觉得这个小姑娘不但刻苦勤快,干净有礼,还很有远见。
陆小夕还不知道季老对她有这么高的评价,特别是“勤快”二字,就能让她臊的无地自容。
见陆小夕过来,季先生也知道她是为三个孩子的名字而来,知道季家夫妇也同意,便热情的说:“三姐妹既都是春天生的,就都依了季春芽的春字。”
至于冬宝,陆小夕对他的希望就是平安长乐。季先生思考了片刻,很郑重的拿了纸、笔,一笔一划在纸上写下三个名字:季春晓、季春萍和季长宁。
第二十章 又是亲事
三个孩子进了学,家里就变得冷冷清清,院里不是猪叫,就是鸡叫,要么就是树上的知鸟在叫。季大年自从熟练运用了拐杖后,天一亮,就和王氏到处闲逛,不到吃饭的时间也见不到人。
陆小夕躺在空间里闲的蛋疼,如今,陆小夕不缺钱了,赚钱的办法反而一个又一个的冒出来,不过,陆小夕实在是懒,银子够用,能不折腾就不折腾,实在闲的没事,就去打理自己的空间,空间里也没什么好做的了,就只能闲的蛋疼。
前几月,陆小夕就在空间里,分区种下了自己爱吃的水果和蔬菜,果树在陆小夕技能的加持下已经长得很高了,有些藤曼的植物已经开始结了果,只等过些日子成熟了就能采摘。
年前种好的人参也存活了下来,只是这货长的及慢,知道它活着,陆小夕也就不想去管它。
空间的另一边,陆小夕几个月前种的辣椒也长好了,现在,陆小夕只想把辣椒给移出来。没有辣椒的食物,是没有灵魂的。
陆小夕虽然不是吃货,可天天清汤寡水的,吃多了也腻得慌。日子还长,不能将就。
要种辣椒,就不能没地,打定主意,陆小夕就去拖季大年教她开垦荒地,她准备把房子旁边的地开出来,种辣椒和一些日常所需的小蔬菜。
季大年见自家女儿脸不红,气不喘,就把地给弄好了,也是心惊:
这片地临近河边,石头多,且大,要种庄家,要么就要把石头清理出去,要么就要把石头敲碎,总之,光要整理出来,没有几个汉子花几天功夫是不行的,如今自家女儿一个人就开垦好了,哪锄头,哪铁锤,挥的都不带停,一锤子下去,石头就碎成了渣,真不愧是自家的女儿,可惜了!季大年直摇头,这膀子力气,要是个儿子就好了。
陆小夕哪里知道季大年的想法,只憋着一口气,想把辣椒移出来。等有了辣椒,就有了蘸水,可以炒肥肠,可以吃火锅、吃小龙虾……此时的陆小夕,满脑子都是吃。
有了好吃的,就能慢慢的熬日子,等日子到了,孩子大了,任务也就完成了。
冬去秋来,一晃眼,又是几年,这年的陆小夕已经16岁,二丫也有了15岁,三丫也有了13岁,女孩子,永远都逃不开婚姻的话题。
这些年,王氏有了银簪,也没能攀上茶馆里的贵妇人,眼看着女儿越来越大,王氏也急的吃不香,睡不好。
家里三个女儿,大女儿力气大,能吃苦,一口气就能耕二里地,还会赚钱;二女儿和三女儿不但知书达理,还勤快,又做的一手好菜。
王氏觉得,放眼正片村子,就没有比自家女儿还好的姑娘了。用二丫和三丫的话来说,就是:骑着马都追不上。这么好的姑娘,当妃子娘娘都使得,怎么能便宜了那些傻呼呼的泥汉子?
当然,当妃子娘娘,都是王氏一厢情愿的往自家女儿脸上贴金罢了,在村里人看来,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们觉得,季大年家两个读书的丫头娇滴滴的,娶回来怕是提个水都费劲。
大女儿还有些优点,力气大,干活快,不输给男人,可就是太懒太馋,一天到晚闲在家里,自家的地也不种,也不做饭,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还要押着两个妹妹空了给她做好吃的。
听说季家二婶儿说,季家的两儿子也要伺候着她,好几次去她们家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半大的男孩子拿个碗,坐在旁边帮她剥瓜子,季大年也不管管,这样的女娃娶回家,连个尊卑都没有了,还不翻了天?
一时间,季大年家三个丫头被村人说的一无是处,也只有样貌还算有些可取之处了。
这些得罪人的话,村里人是不当着季大年夫妇说的,毕竟,季大年家是肉眼可见的富起来了,听说前段时间还买了好几亩地。季大年也不是个小气的,这些年,季老二和季老三两家靠着季大年,都陆续修了大房子,房子虽比不得季大年家,可和周围的房子比起来,哪就好太多了。
看在季大年人还大方的份上,做亲家应该也不错,尽管他家的三个女儿有些不如人意,可多带些嫁妆,也是可行的,想到这一好处,去季大年家说媒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这些人中,最奇葩的,就是村里的几个懒汉无赖,这几人,连媒婆钱都没舍得花,带着自家的亲戚,提几个野果子,就上门了,说要求娶二丫。
不过觉得二丫太过娇弱,要多带点嫁妆傍身才行。气的王氏拿着笤帚,追着人跑了半个村,那些人提亲被打,也生气,边跑还边咒骂季家的女儿嫁不出去。
见王氏最近急的嘴角都生了疮,陆小夕提议,让她重金去城里找个好媒人,专业的事,就要找专业的人做,城里的媒人,人面广,说不得手里就有她满意的资源。
这一说,倒是点醒了王氏,她在城里没熟人,可媒人有呀,想到这,王氏第二天一早就坐牛车去了城里。这样一连跑了好几天,王氏忙的脚都不沾地。
这天,陆小夕和二丫正在房里试着学做妆粉,这是早年陆小夕在网上看到的教程,因为是很久以前看的,具体步骤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是用米研磨成粉制作的。
两人正在选米,就见王氏满脸笑容的进来了,王氏进来,也不避讳,直接就说找到了两家合适的。
“你找的是谁家?”陆小夕边磨着米边问。
王氏也习惯了陆小夕的漫不经心,径直说到:“这两人,一个是县衙李县丞嫡亲的侄儿,还有个,是个姓宋的秀才,在城里有个小院,虽然家里贫寒了些,可媒人说了,他是个有前途的,说不定,明年就能中举人,嫁给他,来年就是举人夫人了。”
王氏笑的口水都要出来了。陆小夕皱了眉头:“县丞的侄儿还需要媒人?二丫,你看看需不需要加点粟米?”陆小夕觉得,光是米粉有点太白,不自然。
“哪就加点,需要多少?”二丫拿着勺子,舀了半勺粟米慢慢添进了研磨缸里。
王氏见陆小夕不上心的样子,转到陆小夕身边坐下道:“你说的是什么话,谁家不要媒人?说是一直没瞧到合适的,张媒婆把我们家的情况给人家说了,李家好像有些意思,张媒婆的意思是,找时间,两家相看相看。”王氏一脸捡到宝的样子。
“二丫,你觉得这两人如何?”陆小夕小心的问,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要问问当事人的意见。
二丫一脸茫然道:“大姐觉得好,就好。”
“没看过也不知道,反正你最近也没去上学,我们找个时间就去看看。”陆小夕觉得,能看看还是不错的。
“啊?”二丫更茫然了。
见他两互动,王氏看不下去了。不耐道:“你说亲事,让她看做什么?”
“我?”陆小夕停下了手里的活。
“不是你是谁?”王氏生气了,她是真不了解这大女儿到底在想什么了,说她傻吧,又能想法子赚钱,还能教二丫她们做新菜,说她机灵吧,终身大事也不见她放在心上。
“怎么是我?不是……不是给二丫么?”陆小夕都蒙了,比知道王氏怀孕还蒙。
“你是不是睡糊涂了,你都没嫁,她能越过你去?再说,二丫已经定亲了。”
第二十一章 刘傻子的旧事
“二丫订亲了?”陆小夕哗的一声站了起来,“和谁?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自己养的白菜,在眼皮子底下就被猪拱了,自己还不知道,这让陆小夕有些接受不了,一连甩出几个问题,声音都变得尖锐了。
见陆小夕反应这么强烈,王氏也吓了一跳,结巴道:“是……是季先生的孙子,季明哲,那天你没在……,我还以为,以为二丫和你说了。”
二丫见陆小夕反应激烈,也忐忑的不行。
“我,我以为,娘会给你说。”二丫也忙解释。
“你见天和你大姐在一起,就没提?你这孩子。”王氏边偷瞄着陆小夕边责怪着二丫,心里却道:儿女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家孩子的亲事是要和大姐商量的?
不过,陆小夕在家里积威已久,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王氏是真的怂,忙把祸水转移到二丫身上。
“季明哲?呵,怪不得!怪不得你这几天都没去上学,原来是和季明哲那小子订了亲。问你几次,你都说身体不舒服。原来,是没把我当大姐呢。”陆小夕生气的不行。
枉她对几个小的如此上心,从头发丝儿管到指甲尖儿,比王氏还操心,没想到呀没想到,关键时刻,就只认娘亲不认姐了。陆小夕感到了深深的背叛。
见陆小夕脸色不好,二丫意识到大姐可能真生气了,忙去挽陆小夕的胳膊,被陆小夕躲开,二丫更急了,眼眶都有些红,求救的看着王氏,她是真以为王氏会告诉大姐的,没想到,大姐竟一直不知道。
王氏接触到二丫的目光,想起自己的身份,鼓起勇气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你发哪门子脾气?我看,明哲那小哥儿也不错。”
是呀,自己发什么脾气呢?自己是大姐,又不是娘,那家求亲,会越过父母向大姐报备的?而且,说不得几个孩子成婚后,自己的任务就做完了呢?思及此,陆小夕也慢慢放松了身子,缓缓坐下道:“二丫你可是愿意的?”
“我?”听到陆小夕这么问,二丫红了脸,她现在,还没想清楚是什么情况呢,她和明哲哥哥明明没什么,没征没兆的,明哲哥哥就上门提了亲,害的她都不敢去上学了。想起季明哲清秀的脸,二丫的脸就更红了。
看二丫这副模样,应该也是心动的,再说,季明哲这人,陆小夕也认识好几年了,确实是不错的人,二丫托付给他,自己也放心。
见陆小夕消了气,王氏乘机道:“季老的意思是,先换了庚帖,把婚事定了,等明哲明年考了秀才再成婚,明年,二丫也不过16岁,订了婚也不急,倒是你……都16、7了,娘也想再留你些日子,只是相看也要时间不是?若是今年看不中,一翻过年,你就17了。”
这是急着要把我泼出去了?陆小夕皱了皱眉头。
见陆小夕皱眉,王氏知道她不愿了,继续劝道:“你要不出去,你两个妹妹也不可能先出门子不是?”
拿到也是,如今,自己也是别人碗里的菜,想了想,陆小夕道:“二婶前几年不是说刘家二儿子不错么?我现在觉着也还可以。”
“那可是个傻子!”王氏不干了,要是现在他们家的女儿还嫁那个傻子,让她以后怎么在村里做人?
“娘别急嘛,傻子也有傻子的好处不是?”陆小夕没说的是,傻子听话呀。
“傻子能有什么好处?”王氏声音都尖了,“你是不知道,那傻子前几年就成过一次婚,成亲那晚,傻子把新娘子胸上的肉都咬了一块下来,追着新娘子跑了半个村子,追着了,按在别人家门口,拔了衣服就要洞房。那新娘子受不了这个辱,当晚就跳水死了。”
“什么?”陆小夕惊讶的嘴都合不拢,怎么还有这事?胸口上的肉,想想都疼……。
“怎么就没人去拉着?”二丫不懂洞房是什么意思,关注点一直在跳水死了哪里,觉得新娘子怎会这般想不开,就寻了短见。
王氏以为二丫问的是怎么不拉着傻子洞房,气愤道:“拉着个屁,那新娘子刚好跑到别人家起新房的工地上,工地上还点着好些灯笼,亮堂堂的,那几个守夜的缺德鬼不但不拉住傻子,还起哄,周围人听到声音都出来看热闹,等傻子家人追到时,事都办成了,啧啧啧,听说,在场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王氏一脸唏嘘加嫌弃,既有对见死不救之人的愤慨,又有说别人八卦的激动,完全没意识到和自己女儿说这些是否欠妥。
二丫还是没明白什么事成了,不过潜意识,她觉得应该不是好事,也不好多问,低着头自己脑补。
“后来呢?”陆小夕没这些忌讳,想知道结局。
“后来?后来别人来拉开了傻子,那新娘子乘机就跑到了河边,跳了水。”王氏讲的口沫横飞。
“后来呢?”陆小夕又问。
“后来?后来新娘子娘家人就过来闹,刘家赔了十几两银子这事才算完。”
“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然后刘家在十里八村的脸都丢光了呗。”
“就没处置那几个看热闹的?”陆小夕觉得,那几个守工地的人,见死不救,才是害死新娘的罪魁祸首。
“看热闹的有什么好处置的?又不是他们弄死了人。”王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然后点着陆小夕的头道:“所以呀,你可别想歪了,我们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陆小夕听到这个故事,心口就一阵阵的疼,脑子嗡嗡的,要是她没穿到季春芽身上,那么,那个新娘的遭遇,说不得就是她的下场了吧……。
王氏讲完话见没人搭腔,正觉得奇怪,转头就看见自家大女儿神色有些异常,王氏也意识到什么,心里后怕不已。这么多年来,王氏第一次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这个大女儿,当初季老二家的提的那三门婚事,果然门门都不好。
王氏生疏的拉起陆小夕的手握在手里,这双手,她好久都没这么抓在手里了,自从那次提亲以后,这个女儿,确实就和自己疏远了,远的……,她都没法再忽视。
陆小夕不经意被王氏抓了手,本能的想要缩回来,没想,王氏却紧紧的握住不松开,半晌,王氏才哽咽着道:“芽儿别怕,娘以后不会那样了,娘保证,以后就算饿死、冻死,也不会把你,还有二丫、三丫送到那样的人家里去,要是我说话不算,就让我不得好死!”
第二十二章 又被忽悠的王氏
王氏保证,要对陆小夕三姐妹好,不会再想出卖女儿,说的情真意切,陆小夕轻轻抽回手,扬了扬嘴角道:“我知道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刺痛了王氏的心,像导火索一般,将她多年积累的憋屈和无奈一下子引爆开来。
“亲娘儿俩哪有隔夜的仇?不过是差点做了错事,你就记恨这么久?我拉下脸来赔不是,偏你还不依不饶了?是不是要我给你跪下磕头你才高兴?”王氏红了眼,青经暴露,撕声怒斥。
二丫见王氏动了怒,忙起身去拉,王氏一把甩开二丫的手,双手合在一起朝陆小夕躬身作起揖来,带着哭腔道:“季春芽,你娘我生你一场,又养你这么大,实在是对不住你,现在你亲娘给你作揖赔不是了。”
“娘,你别这样。”二丫见状又去拉王氏。
陆小夕最烦这种哭天抢地,撒泼打滚的做派,见王氏发作,皱皱眉头,只不耐地别过脸去。
王氏作了一会揖,见陆小夕还稳稳地坐着,一脸漠然,又气又恼,指着陆小夕骂道:
“你这个不孝女,是要逼着你亲娘给你下跪是不是?也不怕天打五雷轰。”说完,用力拍了下衣服,往外去了。
看着王氏气呼呼的出了门,二丫无奈道:“姐,你就别和娘置气了。娘肯定知道错了。”
“我和她置什么气?”陆小夕很不解,难道,非要她也泪流满面的和王氏抱在一起,才能让她们满意?
“那你原谅娘了?”二丫试着问。
“我有什么好原谅她的呢?”陆小夕说的是大实话,她又不是季春芽,和王氏又没什么矛盾,有什么立场来原谅王氏呢?
听到陆小夕的话,二丫只以为大姐是在赌气。心里暗自感叹,王氏那性子,和她吵几句,说不得她还好过些,偏大姐就这么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处着,只怕,王氏心里会不好过。
二丫不知道的是,陆小夕这个行为,在她那个世界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冷暴力。
一顿吵闹,家里人都没了兴致,吃饭的时候,王氏都没出来,季大年也默不吭声的刨着饭。
直到夜晚,二丫才被王氏打发过来,说让她明天跟着王氏一起去城里相看,还送来了一套新衣服。
衣服是普通的细棉布,窄袖束腰的寻常款式。月白色的里衣,外配浅绿色的的背子,下身是灰玉色折裙,还配了个浅橙色坠蓝色流苏的香包。虽不贵气,却自有一番小家碧玉的青春活泼。
陆小夕到这个世界来了这么久,还没穿过裙子,看着样式还不错,也不抵触,第二天一早起来就穿上了。
王氏今日打扮的也格外精致,暗红的束身宽袖长裙,外套紫灰色对襟长衫,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上面简单的插了只铜簪,耳朵上也带了一对小巧的铜制耳坠子。虽不显富贵,倒也体面,比较附和自己的情况。
王氏看见陆小夕,不自在的扁嘴道:“二丫让我这样穿的,我觉得戴那套银簪子更拿得出手些。”
原来是二丫选的,就说王氏的审美怎么变了,以王氏的尿性,有金的,绝不戴银的,有银的,绝不戴铜的。
“就这样把,挺好看。”陆小夕浅笑道。
听到陆小夕也夸自己,王氏多了几分自信。笑了笑,带着陆小夕进城了。
城里,给陆小夕说媒的刘婶儿早就等在了集市口,见到王氏,远远的就笑着迎上来。神秘兮兮的道:
“李家在汇方茶楼定了位置,请你二位听戏呢。”
汇方茶楼也是一所中档茶楼,随着陆小夕的卤味生意越做越红火,她和汇方茶楼也是有几笔订单的。
“哎哟,这是大姑娘吧?啧啧啧,真是好样貌,好气度,比好些大家小姐都不差呢。”刘婶儿上下打量着陆小夕笑着夸道。
“那里能和大家小姐比,不过是比庄户人家好些罢了。”陆小夕谦虚的回了一句,又继续问道,“请问刘婶子,这李家怎得就看上我家了呢?”
听到这个问话,王氏白了陆小夕一眼,在王氏心里,自家那是很不错的了,李家看上他们家,那是因为李家有眼光。
刘婶儿听到陆小夕的问话楞了下,往常出来相看的小姑娘都是羞答答的,话都不敢多说,这位倒好,竟主动问起了相看对象来。
不过,媒婆的应变能力是极强的,只片刻,刘婶子就笑开了,道:“我那天瞧着王家姐姐就是个好的,想必女儿也不差,那天就在李家提了几句,没想到,人家老太太老太爷听了都觉得好,说庄户人实在。”
“婶子,您没说实话,这县丞家,什么样的找不到?您要不说,我们也不去了。”陆小夕信她个鬼,那是县丞呀,县里第二大的官儿,即便是侄儿,那也是大把人追着投资的,这话,也就王氏信以为真了。
刘婶子见陆小夕竟说不去也慌了,这李家老太太应该都去茶馆了,这边要是撂挑子,那她以后,就别在县里混了。
“哎,这真是实话,真的不能再真,李家就想找个实在的,说城里的小姐娇滴滴的,不喜欢。”
“哦?我听说县丞家有两个儿子,娶的是谁?”
“是……是张员外和童员外家的千金!”刘婶子是真怕陆小夕不去,这种打听打听就能知道的消息,也没必要隐瞒。
“哦,不是说不喜欢小姐娇滴滴的么?怎么一个两个都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到侄儿这里,就要找个庄户?”
“额……这,这八成是娶了两个觉得不好……。”刘婶子心道晦气,自己大清早就等在这里了,怎么人到了就给我整这出。
“婶子,您要想清楚再说,女儿家的名誉何等重要,要是在你这里生了是非,只怕张童两家都会生气吧。”
刘婶汗都出来了,这王氏,她说什么就信什么,怎么她女儿就这么不省心?
王氏本来一个劲的扯着陆小夕的胳膊,现在见刘婶的样子,只怕没那么简单,也站好了身子,等刘婶给个答复。
见刘婶子眼睛转来转去也不说话,陆小夕道:“您要是不说,那我们就走了,娘,反正来了,我们去看看胭脂。”说着,扶着王氏就要走。
“别别,我的姑奶奶,您可不能这样。”刘婶忙把陆小夕拉回来,“我说,我说还不成?只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说了,你们可必须去相看,同不同意这门亲事,你们亲自和李家说。”刘婶擦了擦汗。
“有什么快说呀,真是急死人。”王氏忙催促。
“那李公子,其实……身子弱了些,不过,养养也就好了。”
第二十三章 李家的公子
听刘婶子如是说,王氏心里来了气,心想:老娘前几天找了你几次都不说,把李家侄儿夸得跟朵花似的,这不是骗人吗?
“只是身子弱了些?”陆小夕似笑非笑的看着刘婶。
“是,是弱了些,除了这,那李家的小哥,真的是个天仙般的人物了。”刘婶子咬定了是身子弱。
“你怎么不早说?不会嫁过去就死了吧?那不是害了我女儿?”王氏怒了,怎么自己就老是遇见这些不着调的媒人。
刘婶子见王氏就要嚷嚷开,忙按了王氏的嘴,把他拉到一边好生安抚。
“身子弱”陆小夕是不信的,瞧着王氏被拉去了另一边,陆小夕心里也在盘算得失:
如果任务的终点就是几个弟妹各自嫁娶,成家立业,那么,自己嫁人肯定是跑不掉的,没必要把时间花在婚姻抗争的事情上,跟着走剧情就可以了。
再说,自己完成了任务就会离开这个世界,若是嫁个身体好的,自己要是去了,免不得累及旁人,不如就找这个身子弱的,说不得自己还没完成任务他就挂了呢?
等那李公子一死,自己就又自由了,而且,自己嫁了人,就会比闺阁女子自由些,不用再打着季大年的名头做事。
想到这些好处,陆小夕觉得这个李公子简直是再好不过了,也不想戳穿刘婶子,等她把王氏哄好,陆小夕便跟着她朝汇方茶楼走去。
李家对这次相看还挺重视,李家老太太和县丞夫人都来了,点了一桌子菜,这一幕,让陆小夕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两家分宾主入座,李家老太太就笑眯眯的打量陆小夕,然后和县丞夫人点了点头。
“听说,大姑娘爹爹腿脚不便,这几年都是你照顾的?”李老太太笑着开口,声音很是缓慢,显得格外慈祥和蔼。
“啊?”听到这话,陆小夕有些意外,这几年,她除了关怀弟妹几人,对季大年好像并不是很上心,唯一扶着季大年的一次,就是她让季大年教她开垦荒地那次。
陆小夕看向王氏,难道……为了让李家对自己有好印象,王氏特意往我脸上贴金了?没想到王氏会这样说,陆小夕有些尴尬,干咳一声。瞬间敛了眉目,周身的气势都变得柔和起来。
王氏对女儿一无所查,只笑得一脸灿烂,道:“可不是,自从我家当家的摔了腿,我这女儿,是上上下下的跑,兢兢业业的伺候。”
说完,王氏还拍了拍陆小夕在桌子底下拉扯她的手。这些说法,都是刘婶子教她的,刘婶说李家人喜欢孝顺的,让她说大女儿尽心伺候瘫痪在床的爹爹,李家人肯定满意。
果不其然,李家老太太听完笑的更满意了,直夸陆小夕是个孝顺懂礼的好孩子。
又问:“照顾爹爹可辛苦?”
“不辛苦。”陆小夕笑道,这是实话,她陆小夕有什么辛苦的?“我爹爹虽然伤了腿,却也不是不能动弹,近身照顾的事,大多都是娘亲在做,我也只从旁协助,后来爹爹能走了,也多是娘亲陪着出去走动,现在,爹爹也不用经常有人在旁了。”
“哦,那这伤腿之人,照顾起来,可有忌讳?”
这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好像都围绕着季大年,王氏和陆小夕心里都有些奇怪,陆小夕心里坏坏的想,难不成……,季大年是这老夫人失散多年的亲儿子?
王氏陆小夕俩人对视一眼,王氏开口了:“也没什么忌讳,无非就是小心谨慎,我当家的,也不是个讲究的人。”
“哦……,听说,季大姑娘一个人,单手就能轻松挥动一百斤的大锤子,可是真的?”李老太太又问。
这话刚出口,就听见李老太太身后的屏风后传出“噗呲”一声轻笑,只一声就没了动静,李老夫人不满的瞪了身后一眼。陆小夕和王氏才留意到,这屏风后好像还有人。
难不成,李家公子在那边?好像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相看的男女,有机会隔着帘子呀,纱窗什么的见上一面,不过,这屏风挡的严严实实,也不像是能看到彼此的样子呀?
陆小夕微微侧头往李老夫人身后看去,却迎上县丞夫人探究的目光。
“大姑娘?”县丞夫人轻唤道。
“啊?哦。”陆小夕终于想起李老夫人问的话,有些郁闷,也不知道是那个缺德鬼,最近老是传自己一口气能耕二里地,她是力气大不假,可更多的是用巧劲好吗?怎么传的自己跟个大力气的二傻子似的。
陆小夕不知道的是,这个缺德鬼,正是她身边的王氏。
刘二婶与王氏说,李家不喜欢娇滴滴,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喜欢力气大,能干活的。这话刚好点中了王氏的痒处,她就自豪的把自家闺女能轮起一百斤大锤子的事给吹捧了一番,于是,才有今日的问话。
“一百斤太过,六七十斤还是没问题的。”陆小夕谦虚答道。
不过,她没说的是,用上巧劲,一百多斤是没问题的,那是智慧的力量。
“啊,季姑娘真是了不起。”老太太喝了口茶对王氏道:
“我们家前几代也是庄户人家出生,多亏了太爷爷咬紧了牙关让儿子们读书,加上长辈们努力,才有了今日,我听说,季家也是从庄户人家富起来的,现在也在让小辈们读书,这和我们家还真有些相像,想来,我们两家也是有缘分的。”
李老太太这么一说,就表示她是相中季春芽的,没意外的话,亲事就成了一半了。
按照正常流程,大家就应该开始吃饭,然后,老太太再回去跟李公子商量商量,要是李公子那边没意见,那么李家就会和季家确认一番,两家都有意思,李家就会让人上门提亲了。
王氏听到李老夫人这么说,突然觉得好像看见了季家的未来,等冬宝考了学,说不得再过几年,季家也会像李家这样了。
幻想未来的王氏笑得合不拢嘴,也回夸李家,道:“这都是命,是老夫人命好。”
刘婶子见王氏好像没说到重点,忙说:“有缘千里来相会,你们两家今日能坐在一起吃饭,那就是天大的缘分了,以后也应该多走动走动,是不是呀?王娘子?
“是是是,多走动,多走动。”王氏不住的说。
随后,县丞夫人又邀请大家吃菜,一时间,席间一片祥和,只陆小夕在支着耳朵关注着屏风后的动静,屏风后,应该不止一人。
她仔细听,隐约能听见好几处衣袖轻微摩擦的声音,刚才的那声笑,听起来也不像是身子弱的人。
难道,自己判断错了?可是,李家公子若是个好的,怎么会找上她这个农家女呢?
看来,待会儿还要找刘二婶问清楚才是。
第二十四章 一样一匹
王氏一行人辞别了李家众人,陆小夕就把刘婶子拉到了自己身边,一路威逼恐吓。
“刘婶子,李家公子到底是不是身子弱?”
听到陆小夕一次又一次的问这个问题,王氏觉得,好像自家大女儿就盼着李公子身子弱似的,不过,王氏也想知道究竟,也没出口打断。
“哎哟,是真的。”刘婶子也郁闷,心道这个小姑奶奶真是不好唬弄。
“不会是装病的吧?”
“怎么会,这城里的大夫都看过了,治不好。”刘婶子一个不留神说漏了嘴,话一出口,就忙捂了嘴巴。
“什么?治不好?”王氏觉得自己可能又被骗了,气恼自己怎么这么好唬弄,骂道:“你不是说养养就好了嘛?怎么就治不好呢?你这个缺德冒烟的,专骗老实人是不是?”
王氏也是受够了,泼辣劲,唰的一下就上来了。正要开始撒泼,只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小心,接住了!”
陆小夕便见身旁的矮墙外,丢过来一坨石墩子,这墩子四四方方,应该是匠人雕切割下的石料,看样子少说也有七八十斤。
眼见那石墩子就要向自己三人飞来,陆小夕一把推开王氏,一脚将石墩子原路踢了回去。
只听见那边传来“哎哟!”的声音,然后就是几人“少爷,少爷,你怎么了”的声音。
王氏被陆小夕推了一把,一屁股坐在地上,正要来气,就看见陆小夕一脚把一块飞来的大石头踢了回去,王氏又气又怕,双手一用力,咕噜一下爬了起来,跳着脚,指着围墙,爹娘祖宗的骂开来,把昨天到今天受的委屈一股脑都骂了出来,直骂的对面不敢出声。
陆小夕觉得,这声“哎哟”的声音好些有些耳熟,只是记不起是在哪里听过了,不过也无所谓,记不起来,也拦不住自己过去胖揍他。
这么大一个石墩子,随随便便就敢扔过来,要不是自己在这边,只怕立刻就能把人砸死。陆小夕人狠话不多,撸了袖子就要过去,却被刘婶子一把抓住。
“哎哟,姑娘,别去别去,指不定是那家的贵公子顽皮呢,你这把子气力,要是打伤了人,我们都走不掉了,反正我们没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吧。”刘婶子明显是听出了这人的声音,不敢点破。
“你放手,我今天一定要打的他亲妈都认不出来。”陆小夕被刘婶子死死抱住胳膊,也不敢用力把她推开。
“别去,别去,算了,算了。”刘婶子仍然死抱着不放。
骂了一阵子的王氏,浑身舒坦,气也解了,对刘婶子的话也是赞同,要是把人家公子哥打了,他们家小门小户,只怕经不起折腾。也抱住了陆小夕的另一只胳膊直劝算了。
陆小夕没法,恨恨的瞪了矮墙一眼,这回功夫,只怕那边都跑了。
告别了刘婶子,陆小夕陪着王氏顺便又去逛了各种铺子。最近,王氏花钱也很是大方,说眼瞧着几个女儿都要出嫁了,要备嫁妆才行。
不过,庄户人家,准备来准备去,也不过是些铺盖被褥,衣服鞋子。王氏已经算是及大方的了,还一人定做了一副银子的头面。
“春芽,你说,还需不需要买些布匹家具什么的?”王氏逛到布匹店,看到花花绿绿的布匹就很是心动。
对于二丫的嫁妆,陆小夕是很在意的,听见王氏问,她也难得的来了兴致,和王氏讨论开来。
“布匹家具应该要买吧,不过,季老家清减,又有文人的傲气,要是买的太好,只怕会不高兴,我们就买些实际的,买些细棉布就好。
现在二丫还年轻,那些鲜艳的样式一样买十匹,稳重些的也可以一样买十匹,等二丫年龄大了穿。蓝色和白色的细棉布可以多买些,以后明哲和季老都用的上。”
陆小夕根据上几个任务的经验,安排着二丫的嫁妆。句句话都是二丫,就没想过自己该怎样。
“什么?一样十匹?”王氏都傻了,原以为一共十匹就已经很好了,她大女儿张口就是一样十匹,这简直是要把二丫一辈子穿的衣服都买完的意思?
“是呀,怎么了?”陆小夕不解王氏惊讶什么,她记得,刘成锦成亲的时候,秦家二小姐就是这样的呀,不算体己的银子,上到家具衣服,下到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她家这点布,算少的了。
“要是三个都按你这样的买,怕老季家就搬空了,我和你爹还吃什么?”
“这个钱我出了。”陆小夕翻了个白眼。
“你出?”
“是呀,我出,二丫三丫的嫁妆我出了,您就只买些基本的锅碗瓢盆就可以了。对了,还要让爹请二叔三叔联系木匠打家具,还要买木头,木头也不需多好,中、上既可,这个钱,我也出。”陆小夕一一安排。
“你……有钱?”王氏谄媚的笑着斜瞅陆小夕。
“自然是有钱的!”有钱两字拖着长长的尾音,“嫁了二丫三丫,养你和爹几辈子都不成问题。”陆小夕也笑眯眯的回看着王氏。
“哪有女儿给养老的?我们有冬宝和秋宝,他们可丢不起这人。”王氏知道大女儿有钱,不过,她不信能这么有钱?
“哈,不用就算了,我还说给你和爹在城里买大房子呢,不过,用不上我,我也不用上赶着。”陆小夕今天心情好,难得的和王氏开起了玩笑。
“城里买房子?你说真的?”王氏眼睛都亮了。
她年年都来城里,这城里,就算最普通的人家,那眼睛也是看着天的,对他们这些村里来的,是看不上的,要是能让她当上城里人,那就是八辈子修的福气,做梦也能笑醒。
“那肯定,可是呀,人家用不上我,我再有孝心,也无处使不是?”陆小夕要嫁到城里,肯定是要把几个任务人物搬过来放自己身边的。
“用的上,用得上,只要你肯给我买,我和你爹都承你的情。”王氏笑的一脸谄媚。
王氏这个人,只要能得实惠,随时能屈能伸。
陆小夕见王氏的样子,忍不住摇头,王氏见陆小夕摇头,以为上了当,立刻板了脸,手里看上的布匹也不香了。
“啊哈哈,要买,要买,您放心吧,要买的,等冬宝到城里进学,你就跟爹一起到城里来住。”陆小夕笑道。
陆小夕最初对王氏是及看不上的,后来处久了,又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人,就应了那句话“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不过,好在王氏很听话,而陆小夕又不缺钱,只要她好好的不出幺蛾子,陆小夕也不建议出点钱,顺便让她开心开心。
“真的要给我买房子?”王氏听陆小夕说要给自己买房子,又亮了眼睛,想了想又气馁,“冬宝进学还好好几年呢,到时候你都嫁人了,你婆家能同意?”
“婆家还远着呢,倒是明年,明哲考了秀才,就要来城里念书,到时候,季老肯定也要跟着明哲一起,季老一走,冬宝也是要跟着来的,到时候你就和爹一起来,你放心吧,快了。”
“你买了房子,还有钱吗?”王氏听到大女儿保证,心里就一阵火热,她知道,这个大女儿说出的话,就没有不算过,想到此,就想问问大女儿的底。
“你想怎样?”
“那就帮娘把这匹布买了,孝敬孝敬我。”王氏笑得鸡贼。
能用钱就拿捏住的人,为什么不拿捏住呢?钱?陆小夕是不缺的。想起这么多年,她对这王氏夫妇的冷淡。陆小夕也想弥补弥补,精神上的欠缺,就用物资来弥补吧。
想罢,陆小夕伸手指着一排还算高档的布,对店老板道:“这个、这个、这个不要,其他的一样一匹。”
第二十五章 就这样吧
这天,王氏和陆小夕是坐着马车回来的,马车上,堆着高高的一堆布,还有好些锦帛包裹的盒子,也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不过,能用锦帛包着的,一定不会差。
往年就听季大年家发迹了,好些人还只当作笑话看,觉得是村里人没见识,不过多赚了几分钱,就好意思说发迹,现在看见大马车拉回的这些东西,村里的人终于都相信了。
季家拉了一大车东西回去的消息刚一传出去,季家二婶就过来了,看见季大年一家人围着一桌子的布匹说说笑笑就赶紧凑过来笑道:
“哟,我听说买了好些布,还以为假的呢,原来是真的,哎哟哟,这些布还真好看。”说着,拿起一匹布就来回摸索起来。
这几年,王氏对二婶子其实也不是很怨恨,只是近几日,想起那几桩婚事,又因此受了气,对这个二弟妹又气恼起来,见她凑过来说笑,王氏翻了个白眼,也不搭理。
“二丫,这匹靛蓝色和鸭卵青还不错,你明天拿到吴婶子家去,让她给季老和明哲做几套衣裳。”陆小夕笑道。
吴婶子是村长的夫人,心善又勤快,早年季老祖孙两回来,吃喝拉撒,大多都是吴婶子在照顾。
“这匹紫酱和秋色也不错,你明天一并拿去送给村长,就说多谢这几年对我们家的照顾。”陆小夕一边说,一边把看好的布匹抽了出来。
二丫一一应着,把布都接过来,抱去了里屋。
季二婶看着陆小夕的操作,眼睛都直了,笑道:“往常人家送礼,扯个几尺布就算不错了,你们家到好,成匹成匹的送。哎哟,这些布,我们一年到头,也穿不了几次。”
陆小夕看见季二婶眼珠子都快掉进去了,淡笑道:“二婶也挑几匹吧,几个弟弟都在长个子,多做些衣服来存着也好。”
听到陆小夕的话,季大年夫妇都很惊讶,默契的相互对望一眼,其实,季大年早就想让老二媳妇挑布了,只是,昨天王氏吵的那通,季大年也听到了,怕大女儿不高兴,也没敢出声,现在听大女儿开了口,也大方道:
“是呀,老二媳妇,就挑几匹吧,这丫头,买这么多,我们几个也用不完。”说完还笑着瞟了陆小夕一眼。
经过这些天,陆小夕对王氏、季二婶宽容了很多,季二婶这样的人,你说她好吧,她又能为了点钱罔顾他人一身的幸福。你说她坏吧,她又能在王氏生产前后忙里忙外的帮忙。
说白了,都是穷给闹的。
不过,这几年,二丫三丫能上学,陆小夕能过上这么堕落的生活,也是多亏了季家二婶和三婶的帮忙。
虽然,这些大多有为了钱财利益的原因,但季大年一家包括陆小夕在内,都是受益者,而且,季二婶家几个孩子对二丫她们确实也不错。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又何必非要去钻那个牛角尖?
“这怎么使得,怎么使得。”季二婶一边说使不得,一边在布堆里挑起来。
说话间,季三婶也来了,季三婶是来做饭的,这几年,都是季家三婶在季大年家帮忙做饭,见季三婶来了,王氏忙也招呼她进来选布料。最后,两人一人挑了三匹布,季二婶高兴,自愿留下帮忙做饭。
见陆小夕不再执意以前的过往,季大年干脆让二丫三丫去把自家两个弟弟全家都请过来吃饭,一时间,季大年家热闹的像是过年。
陆小夕家马车购物的事迹传开后,村里好些地主家也上门来提亲了,王氏本来想乘机把三丫的婚事也订下来,却被陆小夕阻止了,说三丫还年轻,等咋们去了城里,选择更多。
王氏一听城里,就来了精神,觉得大女儿说的对,但凡再有人来,就说二丫订出去了,三丫还小,要再留几年。
日子又过去了半月,李家那边迟迟不来消息,正当王氏以为李家没相中自家时,刘媒婆就来了,说李家很是看中大姑娘,前几日有事耽搁了。
还说,要是季家同意,李家明天就能来下聘,只是有个条件,李老太爷身体不好,想早点看着孙子成亲,要是可行,过几天就有个吉日。
上半月相看,下半月就成亲,这个速度,还真是快。陆小夕私下把刘媒婆拉到一边,才知道,原来前几日,是李家的公子病了,这几日才缓了过来。
“可是要死了?”陆小夕问道。
“怎……会。”刘媒婆死都不承认李家公子要死了。
看刘媒婆那个样子,陆小夕也猜到了大概,屋里,王氏和季大年也在考虑这个事情,他两觉得都太快了些,大女儿的嫁妆,一件都没准备。
谁知,刘媒婆却说,什么嫁妆都不用,李家就看上了大姑娘这个人,为了能早些娶到大姑娘,李家把成亲的嫁衣都准备好了。
季家夫妇还在犹豫,陆小夕却答应了,季家夫妇见大女儿拿了主意,也不再反对,毕竟,能和县丞家搭上关系,那就是鼎好的亲事了。
第二天,刘媒婆领着几辆装满东西的马车到了季大年家,一时间,季大年和县丞搭上关系的消息就传遍了全村,村里听到消息的富人,都羡慕季老夫子家的好运,也后悔自家当初没把季大年家当盘菜。
季家大姑娘出嫁在即,二丫三丫都还来不及伤感,就被王氏拉着去采购嫁妆了,一时间,季家像是烧开了的水,人人忙的团团转。
特别是季老二和老三家,男的帮忙采购家具,女的帮忙照顾家里,连半大的小子都跟着自家父亲来来回回的帮忙搬东西,看着两个叔叔和小弟们都晒掉了一层皮,两个婶婶又把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陆小夕对季二婶的不屑更加松动了。
陆小夕不是个冷漠的人,她只是懒,懒的主动亲近别人,懒得主动改变对他人的印象,可要是有人主动向她释放善意,她还是能给予回应的,显然,这几年季二叔一家的付出,已经打动了陆小夕。
陆小夕也决定不再对季二婶冷冰冰的,当她送来自己想吃的绿豆汤时,陆小夕破天荒的对季二婶真诚的说了句谢谢。
听到陆小夕说谢谢,季二婶感动的眼泪都掉了下来,刘家傻子那个媳妇,就是她给牵的线,是她妹妹夫家的侄女。
刘家富裕,女儿嫁过去,逢年过节都能多补贴娘家,原以为,嫁给傻子,也就是私事过的差些,谁想到,那姑娘竟这样不体面的死了,这件事,对季二婶打击很大。
为此,妹妹在夫家备受冷落,当着娘家妈的面,就要和她断了联系,娘家妈,也责怪她做了缺德事,让她以后少回娘家。原以为是庄好亲事,却闹成那样。要是当初去的是大侄女,季二婶想着背后都发凉,说不定自家那个男人,就要打死自己了。
感受到陆小夕释放的好意,季二婶抹着眼泪道:“不碍事,不碍事,你要还想吃什么,婶子再给你做去。”
看着季家二婶感动的那样,陆小夕轻笑,现实生活中哪有一条路走到黑的坏蛋大BOSS?不过都是利来利往罢了。
第二十六章 洞房花烛夜
成亲这天,刘媒婆领着轿子,一路吹吹打打的就来了。陆小夕穿着红色的嫁衣,盖着盖头,由冬宝背着上了花轿。
季大年红着眼,拄着拐棍,跟着花轿走了好远,直到跟不上了,才被王氏扶了回去。
陆小夕一上轿子就接了盖头,轿里的光线有些暗,忍不住就要去掀窗帘,探头出去看。刘媒婆很警觉,一见窗帘有动静,就赶紧伸手把窗帘拽住。
就这样,陆小夕被轿子抬着颠簸了好几个时辰终于到了李家,李家人一见到轿子,赶紧让人放了鞭炮,然后,刘媒婆就牵着陆小夕从轿子里走了出来,盖着盖头,陆小夕看不见外面的宾客,只听到周围都是人群的吵闹声。
其中,有个声音,她特别熟悉,那声音,洪亮无比,特别像是那日在矮墙边上,往外面扔石墩子的那位。
声音一直都在她身边围绕,一会大声吼着火盆火盆,一会吼着拜堂拜堂,一会又咋呼着要再放一串鞭炮。这感觉,非但没让她讨厌,反而让她感觉有种熟悉感。
像是……刘成锦结婚时,林贤之的样子,当时,自己还在心里笑话过他呢,林贤之……也不知道他怎样了。
拜完堂,陆小夕就被扶到了新房,可能因为新郎身体不好,也没人过来闹洞房,一切从简后,一群丫鬟婆子就退出了房间。
房间净下来,陆小夕才听到新郎隐忍的咳嗽声。
“你没事吧?”陆小夕问道。
那人坐到了一边的小榻上,靠着枕头,虚弱道:“没事!咳,咳,咳。”一开口,那人就忍不住咳嗽起来,“你自己揭了盖头吧,咳,咳,咳,……。”又咳嗽起来。
陆小夕揭了盖头,就看见旁边的小榻上,坐着一个红衣的男子,就说红衣出美男,这男子,当真是好看,虽是剑眉星目,可因为长期病着,男子脸色苍白,很是消瘦,狭长的双眼,有些空洞无神,这使得原本英气的脸上,多出了一种柔弱之美。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破碎感?
“你是被逼迫的?”男子虚弱的开口了。
“没,谁能逼我?”陆小夕笑答。
“那你为何嫁给我?”男子不解。
“为何?我为何就不能嫁给你?”总不能告诉你,我图你死的快吧。
“你可知,我活不了几天了。”
“刘婶子说你只是身子弱了些,养养就好了,你也要放宽心。”虽说陆小夕已经猜到李家公子命不久矣,可见这般好看的人这么说,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呵!”男子轻笑,“你被她骗了,我这身子,是养不好了。”
“慢慢养,总会好的。”
陆小夕说完,两人都沉默了,一时,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冷。
这时,李家的丫头端来了热水,一个丫头去服侍男子洗脸洗脚,一个过来帮陆小夕卸妆,还有两个丫鬟提着水过来给陆小夕洗漱。带着凤冠霞帔,又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一天,陆小夕确实是出了很多汗。
陆小夕洗完澡,伺候的丫鬟又陆陆续续的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个梳着一样发髻的丫鬟站在床边,两个丫鬟身材高挑,模样清纯中带点娇媚,只站在哪里,就能让人感到万种风情,这气质,这长相,和刚才几个丫头完全不一样。
“你们也下去吧。”陆小夕是真的很累了,一门心思只想躺下,两个丫头的万种风情,一丝都没流进她的眼里。
“我们……”连个丫鬟娇滴滴的,欲言又止。
旁边的男子尴尬的眨了眨眼,咽了口唾沫道:“少奶奶让你们出去,你们就出去。”
“可是老爷让我们……”
两个丫鬟话还没说完,就被男子打断了,只见他满脸通红,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让……舅舅……都……。”男子有些说不下去,也许没找到合适的词语,最后,有些恼道,“出去出去,我用不着你们。”
两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走了,陆小夕瞧见两人的背影疑惑道:“她们是有任务?”
“没有,你睡吧。”说完,男子翻身躺在床边的小榻上,过了会,那边又传来了声音:“我叫李去疾,以后,别叫错了。”
“好。”
没想到李去疾这么自觉,是对自己无意?还是爱惜自己的身体?陆小夕应着声,躺到了床上。
伸了个懒腰,觉得全身都舒服了,想起那两个古怪的丫鬟,陆小夕觉得好像漏了什么,想了一刻钟,陆小夕终于想起了她们的身份。
“她们该不会是通房的丫头吧?”
话音刚落,李去疾那边就传来了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陆小夕看着李去疾僵硬的背影暗笑,他都这样了,他舅舅还给他安排通房……,哎,陆小夕摇头,感叹:怎么自己就没这样的舅舅?
若是陆小夕还知道通房的另一个用处,只怕,她就没心情在心里打趣李去疾了。
李去疾睡的很快,不一会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然后……就是一阵阵的咳嗽声,这咳嗽,时长,时短,时断,时续,一声声,像是有人拿着钝刀子,一下下挫在陆小夕的心坎上,让她一阵烦躁。
“该不会把肺都咳出来吧。”
被吵的实在睡不着,陆小夕慢慢下床,去看李去疾。借着月光,只见李去疾紧闭着双眼,皱着眉头,呼吸有些急促。
陆小夕用手轻轻推了推他道:“你想不想喝点水?”
李去疾没有回答,仍然紧紧的闭着眼,喘了一会,身体又放松了下来。
应该是睡着的吧,陆小夕暗道。见他不咳了,陆小夕回到了床上,刚盖好被子,李去疾又开始咳嗽了。
陆小夕用被子盖着头,心想,再咳一会,再一会,再一会应该就好了,谁知,李去疾一声接一声的咳,咳的狠了,竟坐了起来,撑在小榻上急喘了起来。
磕的陆小夕也没法再忽视他了,忙起来帮着他顺气,顺了一会,李去疾又缓缓的躺下睡着了。
如此反复几次,陆小夕都起烦了,干脆坐在小床边等着李去疾咳嗽。坐累了,又挨着他躺在了小床上。只要他一动,陆小夕就伸手给他拍背,顺胸口。
李去疾的体温真低,陆小夕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和手,都是冰冰的。见他怀里好像还有个汤婆子,陆小夕摸了摸,也是冰冰的,怪不得一直咳。
夜深露重,被子薄,床也窄,哎,人都这样了,放着软和的大床不睡,偏要挤在这个硬邦邦的地方干嘛?
想罢,陆小夕一把将李去疾抱起,将他放到大床上,用被子把他裹起来,自己再挨着他躺在一边,这样,他再咳嗽,自己马上就能知道,也不用跟他挤在小床上。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陆小夕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天亮,李去疾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婚房的大床上,一回头,就看见身后闭着双眼的陆小夕,她的手,还搭在他的身上。
记得昨天自己是睡在侧榻上的……,呵,怪不得祖母要给自己找个力气大的姑娘。
李去疾刚想笑,就觉喉咙一痒,不自觉的,就咳嗽了几声,这时,陆小夕搭在他身上的手,立刻便顺势摸了上来,在他身上一下一下的顺着。
看着仍然紧闭双眼的新娘子,李去疾温和一笑,凑过去,将唇贴在了她的额头上。看着她又睡着了。
第二十七章 圆房
抱着李去疾睡了一晚的陆小夕,感觉自己像是抱着一块冰,偏李去疾一晚上都在掀被子,不得已,她只能死死的把人箍着,不知怎得,就睡着了。
一直睡到日上三杆,陆小夕感觉有股液体自额头顺着眉毛流了下来,皱皱眉,那液体竟要流进自己的眼睛里,陆小夕用手抹了一把,那液体黏糊糊的,似乎还带着些温度。
缓缓睁开眼,眼前是一人修长白皙的脖子,脖子上形状分明的喉结就抵在自己的睫毛处。
头上的液体又开始缓缓流下,陆小夕微微抬起了头,就看见一张嘴角处还带着口水的红唇,哪嘴角的口水,竟还在一丝丝往下滴。原来,她脸上的液体,竟是这货的口水!
“李去疾!”陆小夕都疯了,一把扯起被子就往脸上擦。这么大,第一次遇见这么恶心的事。
还在熟睡的李去疾被陆小夕的怒吼声惊醒,忙支起身来,起身的有些猛,又咳了起来。
陆小夕使劲擦着脸上的口水,发现自己的头发都湿了一大半。
“你看你的口水!”
李去疾用手摸了摸嘴角,摸到湿湿的一片有些尴尬。早上,他起床时见陆小夕在身边,忍不住就靠了上去,这女子身子又软又暖和,让他冰冷的身子都好受了不少。
因为他的病,晚上都是睡不好的,早上挨着陆小夕觉得暖和,没一会就睡着了。谁想,竟流了她一脸的口水。
“我,我叫丫鬟打水来给你洗。”看着陆小夕湿哒哒的头发,李去疾觉得好笑,没忍住,就牵起了嘴角。
“怎么这半天都没人来?”说到丫鬟,陆小夕看看日头,怕是已经过了中午了,新媳妇不是要早起请安,奉茶什么的吗?怎么任由她睡着,都没人来叫?
“我晚上睡不好,早上不让人来打扰。”
“哪要叫人怎么办?”陆小夕疑惑,这病秧子,下人们就放心让他自己待着?
只见李去疾慢慢坐起了身子,往床边上一摸,陆小夕仔细一看,才发现,幔帐旁垂着一根蓝色的绳子,绳子又粗又长,绳尾上有个大大的结,这结,一直垂到床头。
李去疾伸手去拉了拉绳子,远处,就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不一会,就有个丫鬟在门外问道:“公子可是要起了?”
李去疾又拉了拉绳子,哪铃声再次响起,不一会,外面的丫鬟就推着一个木制的轮椅走了进来。
“先让人给少夫人打桶水来。”李去疾吩咐道。
“是”丫鬟把水盆放好,躬身退了出去。
在陆小夕面前秀了一波操作,李去疾笑着朝陆小夕伸出了手道:“扶我下来。”
这模样,这姿势,再配上这白色的里衣,到真有些超凡脱俗的感觉,不过,陆小夕是何等人,直接无视了他伸来的手,双手叉住他的两边腋下,像抱孩子一般就把他举下了床。
被陆小夕这样对待,李去疾自觉有些丢脸,一落地便嘱咐陆小夕道:“在旁人面前,不得这么对我。”
“哪该怎样?”
“我又不是腿脚不便,你扶着我些便好。”李去疾没好气的瞪了眼陆小夕,说完,他喘了口气,朝陆小夕举起了一只胳膊,示意陆小夕来扶自己,可惜,举了半天,陆小夕都没反应,李去疾只好自己颤巍巍的从抽屉里拿了一个白瓷的小瓶。
平常这些事,他只要动手指一指,就有丫鬟给他拿过来,可是眼前这人,李去疾觉得,指挥她做事,比自己动手累多了。
李去疾拿起小瓶走到床前,掀开被子,把一块白色的绢布拿出来,把瓷瓶打开,在绢布上倒上了一些红色的液体。
陆小夕见状,马上就明白了李去疾的用意,见他颤巍巍的样子,陆小夕忍不住开口道:
“这样会不会太假?”
“她们怎会知道是什么。”李去疾做完这些已经有些累,靠在床边休息,柔软的青丝散落在他的脸颊,微微起伏的胸口,还真应了弱柳扶风这四个字。
陆小夕其实想表达的是:“你都这样了,还能圆房”会不会太假?可见李去疾如此费力都要去办这件事,也不好戳破,也许……这就是男人的尊严吧。
两人正洗漱间,就有个小丫头过来传消息,说让新妇不用过去奉茶,照顾好少爷便是,待会过去陪着吃晚饭便好。
原来,李去疾不爱热闹,身子又弱,住的比较偏远,老夫人就不让他来回跑,在他的院子里单独给他开了小灶,现在成亲了,连带着陆小夕都沾了光,不用像电视里的媳妇一样,天天在长辈面前承欢。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老夫人还让陆小夕以后都不必早起,以后得空,只来吃晚饭就好,要是懒得动,晚饭都不必过来吃,在小院里对付就好。老夫人这么说,各长辈、妯娌也这么说。
听到这个要求,陆小夕觉得嫁给李去疾真是嫁的太对了,忙笑着谢长辈体恤。
在李家的日子,其实挺好的,上有体恤的长辈,下有做事的丫鬟婆子,连老公都这么养眼,唯一不好的,就是老公咳嗽的太厉害。
有时候想出去转转吧,刚出了院门,一阵风吹来,李去疾就有些受不住,陆小夕只得推着他歇在家里,哎,想起自家的任务目标,离上次回门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月,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见陆小夕闷闷不乐,李去疾也知道病结,歉意道:“你受委屈了。”
陆小夕坐在屋前的走廊上,看着廊下的花草,一句“不委屈”始终说不出口。看了看李去疾,陆小夕道:“你……一直都这样?”
怕李去疾不知道她问什么,陆小夕又抬手指了指院门道:“一直都在家里?”
“差不多。”李去疾靠在轮椅上也望着廊下的花草。
“你一直一个人?”
“小时候,有几个玩伴。”李去疾嘴角动了动,带出了一丝苦笑。
小时候有几个玩伴,长大了,各有各的事做,自然不能天天来陪着他。这些话,李去疾没说,陆小夕也明白,“越长大,越孤单”,偏偏人人都有了要奔赴的目标,而他,只能留在原地。
看着这个少年,陆小夕有些感同身受,小时候,她也是姐姐妹妹们一起玩的?后来,后来就各奔了东西。一年也见不到几次,有的,甚至电话都不联系了。
陆小夕伸手握住了李去疾的手,他的手,好冰。
“有人说,上天是公平的,为何只有我,什么都没有。”李去疾有些哽咽,又强忍着夺眶的泪水。
是呀,才17岁,没有好的身体,没有常人的寿命,没有要奔赴的远方,甚至连出去看看都不行,即便这样,还不能生气,不能难过,因为,这些情绪,很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第二十八章 病者多思
看着眼前的少年,陆小夕犯了难,她记得,她的变异空间里有一种果实,可以缓慢修复人体内病变的细胞,还有欧阳修也曾给过自己一些增强人类抵抗力的药剂……
这些东西,应该都能治愈眼前这个少年,可是,自己选择他,不就是因为他死的早么?
可不能被男人柔弱的外表欺骗了!陆小夕硬起心肠不给李去疾治病,可李去疾时不时的咳嗽声,总能让她彻夜难安。
这天,陆小夕在廊下歪斜着身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琴弦,无聊的一天,又开始了,这琴,自己从第一个任务时就开始学了,到如今,还是弹的一般。
“给我弹一曲吧。”身后,李去疾的声音传来。
这段时间,李去疾已经习惯了陆小夕在身旁,只要陆小夕起床,他就睡不踏实,只得跟着起来。
“你要听什么?”见李去疾已经在旁边的小榻上躺好,陆小夕笑着问。
“拿手的。”李去疾不挑,反正,也是打法时间。
“好咧,客官您听好。”
说完,陆小夕就弹起了她最爱的一首曲子。曲子前部分比较简单,陆小夕倒是弹的行云流水,有几分那个味道,后面有一段,陆小夕就弹的结结巴巴,有的音节,她还没找对琴弦,尽管这样,也没妨碍整首曲子表达的意境。
“你弹的是什么?”李去疾从没听过这首曲子,又觉得曲子不错,想问了,改日重新找人来弹。
“《笑红尘》”陆小夕说完,在琴上又划拉了一下,脸上有些得意。
“《笑红尘》?”
“是,还有词呢,姐给你唱一个。”
陆小夕也是闲的慌了,不等李去疾同意,尖起嗓子就唱开了: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唱完,陆小夕笑着看向李去疾,李去疾没有她想象中的反应,而是垂着眼皮,讷讷地看着身旁的香炉一动不动,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难道听歌也能触景生情?陆小夕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唱《数鸭子》的。
消沉了的李去疾,陆小夕说什么他都没了兴致,一连几天,陆小夕说什么,他都不理不睬,陆小夕也失去了耐心,找了个好天气,出门去办自己的事情了。
这段时间陪着李去疾,好些事情都没做,这几年,贵人们吃腻了卤味,酒楼对卤味的需求也少了很多,陆小夕决定和廖掌柜商议,拿回部分卤味产品的独家经销权。
还有就是和廖掌柜合开的火锅店,最近陆小夕成婚耽搁了好久,那边的底料有些不够用。
除了生意外,答应王氏要在城里买的房子。也要尽快找房屋中人帮忙相看起来,自己走后,家里还有6口人,买个四合院应该足够了,考虑冬宝以后要念书,房子要靠近学堂才好。
还有就是二丫也要出嫁了,嫁妆的事也要开始办起来。
要做的事太多,一天下来,也没办成几件,看看日头,已经不早,陆小夕给李去疾买了几包点心就打算回去了。
回到家,已过午后,李去疾独自坐在廊下看着书,身旁摆着一个冒着烟的香炉,见陆小夕回来,李去疾抬头看了陆小夕一眼,哪眼神,有种说不清的意味,像在控诉陆小夕丢下他不管,又像是被抛弃的小狗,楚楚可怜。
“我给你带了点心。”陆小夕打开点心包,递了一块给李去疾。
“我素来不爱吃甜食。”李去疾没接,依旧低头看着书本。
“是咸的。”
“太干。”
“米糕?”
“放着吧。”李去疾的眼睛,仍旧没离开手中的书。
看来,是生气了,陆小夕也不是个爱哄人的,把东西往桌上一放,也一屁股斜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今天的李去疾,批了件月白的大氅,因着长期在家中,衣着不是很整齐,头发随意的绑在脑后,腰带也系的松垮垮,配着几丝散着的头发,还真有些不食人间烟火。
这出尘的模样,要是没了这身病,这城里的姑娘还不挤破头?听说就算这样,也有好几个小姐哭着喊着要嫁给他,只是,一来,李老夫人觉得那些小姐太过娇气,娶回来,指不定谁照顾谁,二来,小姐家里人也不同意呀,谁愿意自己女儿没嫁几天就守活寡的?所以,这才让陆小夕捡了便宜。
这么想着,陆小夕就把身子慢慢靠向李去疾,忍不住,就用脚去撩他宽大的裤腿,一开始李去疾并不搭理她,直到她越撩越高,眼看就要撩过了膝盖,李去疾才踢了她一脚,轻斥道:“成何体统。”
“什么体统,我是你明媒正娶的亲媳妇儿,看几眼,是天经地义的。”陆小夕把明媒正娶四个字咬的及重,说完,又去撩李去疾的衣襟。
“胡闹。”
李去疾拍开了她伸过来的手,许是他真的说话都费劲,说话吐字能少则少,且语气波动都不大,即便是训斥,也是轻飘飘的。
“这又没别人,再说了,在自家院里调戏自家相公,怎能算胡闹?”这段时间,陆小夕和李去疾同吃同住,彼此熟悉了,也少了忌讳。
只是李去疾,并没像往日那般浅笑,仍旧板着脸。过了好一会,李去疾才不咸不淡的问了句:“在家里很闷吧?”
“还好吧。”要是在自己的世界,她能在家玩一天的游戏,可是,在这种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的社会,天天在家里,确实很闷。
“哦!”李去疾应了声,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生气了?这小子,该不会是因为自己今天出去了不高兴吧?
不过,记得以前冬宝病了,不能出门,也是哭闹着要自己和二丫时刻陪着的,于是,陆小夕安慰道:“等你好了,我们再一起出去,我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
“嗯。”李去疾又应了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不高兴?也是,谁病的快死了,见旁人欢天喜地的会高兴?考虑到李去疾是个病人,陆小夕强迫自己多了些耐心,哄道:“不如,我们晚上吃火锅吧,你吃过火锅没有?”
“从武吃过,说辣。”
从武全名顾从武,就是结婚那日咋咋呼呼的那位,是顾捕头的小儿子,是李去疾最好的朋友,两人从小玩到大,关系不错,和陆小夕相看那日,就是这货硬缠着李去疾一起去帮他长眼的。
也是这货故意试探陆小夕朝她丢石墩子的,听说那次踢回去的石墩子,把他头都撞破了,陆小夕心里才舒服了些。
“也有不辣的,现在天气还早,我让人炖了鸡汤,我们做清汤火锅。”说罢,陆小夕也不等李去疾应承,流着口水跑到厨房去了。
李去疾看到陆小夕的背影,眼神有些暗淡,随后,又继续低头看书,只是哪页书,至拿起时,就不曾翻过一页。
第二十九章 出门的机会
自那日李去疾吃完火锅以后,也一扫前几日的消沉,三不五时,就让陆小夕给自己做火锅吃。
李去疾许是也爱吃辣的,自从陆小夕给他添了辣椒的蘸碟以后,他就撺掇着陆小夕给他做红汤火锅。为了满足他吃辣的愿望,陆小夕只好给他做了微辣的鸳鸯锅。
除了火锅外,李去疾还嚷着要吃新奇的点心和菜品,天天逼着陆小夕去给他做,而他,就端了椅子在一旁歪着看书。
陆小夕是讨厌做饭的,眼见着就要不耐烦,李去疾又哄着她给自己秀个荷包,要不,就非拉着陆小夕学琴。
陆小夕那是弹琴绣花的主儿?说难听点,宁愿躺着虚度光阴,也不愿意坐下来整那些。
有次陆小夕弹腻了,就拿着话本子给他读书,没想到,这反而打开了李去疾新世界的大门,从此,李去疾就开始拉着陆小夕给她念书,从话本子到四书五经,到诗词歌赋,到山川游记,但凡他找的出的,都要陆小夕给她读。
一读就是一天,嗓子都冒烟了,也不放过她,陆小夕稍有不从,李去疾就怅然若失的咳嗽,背对着她咳嗽,拧着眉咳嗽,捧着心咳嗽……。
一旦陆小夕寻着机会靠近院门,就会听见身后传来丫鬟杀猪般的哭喊:“少爷,少爷!少爷您怎么了?少爷,少爷,您别吓我,少奶奶,快来看看,少爷他晕倒了。”
陆小夕也是佩服这个丫鬟,明明哭的撕心裂肺,吐字也能这么清晰。
如此一连好几次,陆小夕总算是看出来了,李去疾这货,就是不想让自己出门。
可是,自己不出门不行呀,上次出门,陆小夕就让中人给自己看房子买家具来着,转眼都半个月了,也不知找到合适的没有,自己这么久不露面,怕是找到了也转手给别人了。
不是说嫁了人,行事就能方便些吗?如今自己半个多月了,连院门都出不去。
陆小夕坐在床前满脸不悦,心想:就算是丫鬟,奴才,每天都有些松快的时间呢,凭什么自己就要24小时待命,都只剩半条命了,还这么折腾人。
见到陆小夕不高兴,躺在床上的李去疾也装不下去了,伸手想去拉住陆小夕的手,却被她侧身躲开。
“你今日要出门?”李去疾可怜巴巴的问。
“是!”
“怪我,连累你了。”李去疾满脸愧疚,“是我这身子不争气,你让冬暖过来照顾我,你自去吧。”
说完,李去疾测过身去,不说话了。
陆小夕听到他的话,起身就要走。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着床上消瘦的背影,挣扎良久,终是悻悻的走了回来。
床上的李去疾听到脚步声,微微睁开眼,朝身后瞄了瞄,嘴角带起了难得的愉悦。
就这样,陆小夕又被困在了小小的院子里。她心里也几次猜测,李去疾应该是故意装可怜,博同情,可是,她就是没办法狠下心,一方面,是出于她能救他却没救的内疚,一方面,是因为李去疾太适合扮弱小,装可怜了。
这就跟男生喜欢绿茶一样,难道男生不知道那是绿茶吗?不知道人病了该找医生而不是找他吗?不知道没住处该找酒店,而不是借他沙发吗?他们当然知道,他们就吃那一套。
此时的陆小夕就处于这样的状态,被李去疾这些娇柔造作、肤浅、简单的伎俩拿捏的死死的。
又过了几日,陆小夕终于迎来了一次出门的机会。
去外祖家探亲的顾从武回来了。这小子一进来,就拉着李去疾聊天,生怕好友被陆小夕抢了似的,把她赶的远远的。
陆小夕就乘机一步步靠近院门,也不管李去疾频频望来的眼神,最后,一步跨出,终于出了院子。
出了院子,陆小夕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赶紧找中人问房子的事。
中人见到陆小夕也很高兴,就要带陆小夕去看他找的房子,房子,中人找了好几处,城南城北都有,要是都跑下来,估计一天又完了,
陆小夕忙付了50两银子的押金,让中人去季家村找桥头的季大年家,让他家的王娘子来看房子,只要她看好了,就让人到李家偏院来找她,她管付钱。
交代完,陆小夕又急急的走了,一路上,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急,难道自己是怕那个病秧子生气?太可笑了,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害怕李去疾,陆小夕特意转了个弯,去了茶楼看戏。
今天的戏,陆小夕以前看过,是一个埋儿子救父亲的故事,大意就是:一家人活不下去了,快饿死了,男人为了把吃的留给自己老爹,就把孩子活埋了,谁想,挖坑的时候,挖到一坛金子,一家人有了活路,儿子也不用死了。
整个故事,宣传的就是孝道。
别人看这个故事怎么想的陆小夕不知道,反正,陆小夕看了是背脊发凉的,那男人那么有孝心,怎么不把自己埋了?再说,都穷饿成那样了,还有心思做活塞运动,也是够了。
知道是什么戏了,陆小夕觉得无趣,起身就走。逛到小食区,陆小夕也觉得没胃口,去绸庄,好像也没什么新品。
陆小夕试图说服自己:没必要因为想证明不担心李去疾生气,就故意拖延时间不回去。
这么一想,陆小夕觉得没事还是应该早点回去,既然决定要回去了,又何必让李去疾生气不是?他身体也不好,这么想着,陆小夕又加快了脚步。
陆小夕回到家时,顾从武的故事才讲到外祖家的表妹。
“去疾,你可知我那个9岁的表妹?她呀,给我做了双袜子,一大一小,给我做了双鞋子,一高一矮。可笑死我了。”顾从武的声音太过洪亮,陆小夕隔着墙,都能听见他放肆的笑声。
自从陆小夕走后,李去疾就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就往院门口瞟,顾从武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在他停顿时,敷衍几句“哦?”、“是吗?”、“真的?”、“还真是。”等等百搭的词语。
好在,顾从武从小也习惯了自己说单口相声,也没留意李去疾的异常。
陆小夕回去,也没急着进院子,而是去了厨房,给李修言做了他喜欢的蛋黄酥。前几日李去疾心情不好,她就做了各种新奇的糕点来哄他,李去疾,就爱上了蛋黄酥,因此,这几日,厨房里,也常备着馅料。
陆小夕做好酥,已过了半个时辰,当她端着盘子进院门时,就对上李去疾看来的目光,李去疾见她端着盘子,嘴角微翘,终于把心思放到了顾从武身上。
此时的顾从武正在讲表哥的武功好。
“我那表哥,当真是天赋异禀,一手红缨枪耍的是……咦?是什么这么香?”
“是你嫂子做的蛋黄酥,你该尝尝。”
“就是提石墩子砸我那个?”顾从武还没习惯有个嫂子,不自觉的就想起那天飞回来的石墩子。那石墩子,是他们几人合力才抬上去的。
“可不就是我?”陆小夕也走过来搭话,见李去疾脸色还好,心中舒了口气。
“你还能做点心?”在顾从武心中,陆小夕应该在家挥铁锤才对。
这天,顾从武在李家一直待到晚上,从蛋黄酥吃到绿豆糕,从番茄炒蛋,吃到水煮肉片,临走时,还打包了一盒子点心,并扬言:
“明日还来。”
第三十章 李去疾病危
顾从武上面有几个哥哥顶着,父母对他也少了几分约束,给他闲的天天来找李去疾玩,有了顾从武陪着,陆小夕也能每天抽出些时间去办自己的事。
自从找了房子,王氏就高调的搬到了城里,陆小夕每天都能回去看看几个兄弟姐妹,也能陪着二丫自己去采买嫁妆。
可好日子没过几天,李去疾又病了,这次的病,来的毫无征兆,和顾从武下着棋,就昏倒了。
李去疾躺在床上发着烧,顾从武在边上急得团团转,李老夫人和县丞夫人都来了,围在大夫身边不敢出声。李县丞得知此事,也来过几次,只是次次李去疾都睡着,也不方便久待。
院里,大夫把完脉,站起身直摇头:“好好养着,也就这些天了。”
老夫人听了大夫的话,差点就要昏厥,即便李家早有准备,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下午,喝了几付药的李去疾幽幽转醒,见李老夫人在床边,强笑着安慰老夫人。
见陆小夕也在身旁,举着手,示意丫头从抽屉取出了一张纸,当着几个长辈夫人的面,断断续续道:“我本就没几天好活,和春芽成婚,实是委屈了她,我死后,请准她归去。”
说完,就把纸递到了李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打开一看,是一份和离书。李老夫人见外孙这副样子,那有不答应的,忙点了头。
陆小夕见状,又是感动,又是着急,自己嫁给李去疾,不就是图以后有个名分么?要是和离,回去后,还不知道又要给自己找什么样的呢。思及此,陆小夕握住了李去疾的手柔声道:
“我不走,你要是去了,我就给你守着,等日子到了,我就去陪你。”
听到陆小夕的话,李老夫人心里舒服了一些。
这个孙媳妇,平日不叫她,她是不太来主动来自己这边请安问候的,有几个媳妇都在自己面前说过她的不是,老夫人也只是念着这门亲事实在是对不住她,且她也尽心照顾去疾,才一直没找她的不是,现在看来,她确实是对去疾上心的。
李去疾又和几个夫人说了几句,便睡下了,几个夫人守了一会儿,没了动静,也走了,离开时,还不忘叮嘱陆小夕好好看着,一旦有事,不管多晚,都要遣人来报。
晚上,李去疾又醒了,见只有陆小夕,便使她去给自己拿盒子,这盒子,放在柜子内的隐蔽抽屉内,应该算是比较重要的东西。
李去疾打开盒子,从里面抽出了几张纸,递给陆小夕道:“李某无用,不能庇护妻儿,惭愧至极,你伴我一场,甚是辛苦,我知你在季家不易,这些田铺与你傍身,以后也能保你衣食无忧。”
陆小夕接过李去疾递过来的纸,是十几亩良田和几个铺子的地契。
看到这几张纸,陆小夕心里五味杂陈,自己有药不救他,他却处处为我考虑。
见陆小夕有些痴了,李去疾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又昏睡了过去。
李去疾夜晚是睡不好的,闭着眼,也是一阵阵咳,今晚尤为严重,陆小夕在房内走来走去,听着李去疾的咳嗽声内心煎熬无比,突然,她发现李去疾好像很久没咳了,陆小夕将手放在他鼻下,已然没了鼻息。
“李去疾!李去疾?你别死,我救你,我救你,我马上救你,你等着,千万别死呀!”
陆小夕小声哭喊着,急忙拿出从欧阳进处顺来的药剂,给李去疾注射了进去。一分钟,两分钟,李去疾一直没反应。
陆小夕慌了,忙给他做心肺复苏,还是没反应,陆小夕抬起了李去疾的下巴,嘴对嘴给他渡气,每渡一口,就按压几次胸部。如此反复几次,当陆小夕的嘴唇再次碰到李去疾的嘴时,她感觉好像有人勾住了她的脖子。
抬眼望去,发现李去疾早已睁开了眼看着自己。
“你亲我,就不能好好亲?非要压我胸口?”李去疾感觉自己的病好像好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
“你醒了?”陆小夕也不管谁亲谁了,见李去疾活了过来,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哭什么?要不,我再闭上眼给你亲?”李去疾说完,就把眼睛闭了起来,一副任你作为的样子。
不得不说,李去疾这个人,能和顾从武玩到一起,是有原因的。
“谁要亲你。”陆小夕抹了泪水,心中的负担放了下来,顿觉困意,挨着李去疾便睡着了。
第二天,李家老少几个夫人吃完早饭就过来了,老夫人知道李去疾起的迟,便先叫丫鬟去看。
丫鬟还没敲门,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正是李去疾。
李去疾许是昨天睡得多吃的少,今天一早就饿醒了,一醒来,就觉得今日和往常都不太一样,呼吸也顺畅了,身上竟还有了些力气,除了觉得饿得慌外,就没其他的不适。
见陆小夕还睡,自己就起了身,往常动一动就累的气喘的身体,今天自己穿了衣裳也没见累,正要开门出去,就见外面的丫鬟进来了。
“少爷?您怎么起了?怎么没拉铃铛?我去打水来伺候你洗漱。”
“不必了,我饿的很,你给我准备点饭菜。”
就这样,李家几个老少夫人,都欣喜的围着李去疾,看他吃饭。
只见他喝了肉粥,吃了包子,喝了鸡汤,还吃了个鸡腿。
李老夫人忙又请了大夫来看,大夫来把了脉,直呼奇迹,说李去疾脉搏渐强,已有好转之象。
李家众人惊奇不已,忙问李去疾原因,李去疾隐约觉得此事和陆小夕有关,正巧此时陆小夕又来了厅堂,见众人望向自己,只好说自己在山中曾采到一只像小参一样的东西,那东西,又瘦又小,通体金黄,也不知是不是人参,也不敢拿去卖,一只留在身边。
昨天见李去疾病危,想到那只像人参的东西,就死马当做活马医,给他喂了下去,没想到,今天他就这样了,具体是不是那东西的功效,她也不清楚。
李家众人听了解释,都说肯定是那人参的功劳,几个夫人都夸老夫人会挑媳妇,随便一选,就给去疾选了个贵人。
老家老太太也高兴的老泪纵横,直呼菩萨保佑。李去疾其实是老太太的外孙,李去疾出生那天,母亲就死了,是老太太亲自把他带大的,这个外孙,她是疼到骨子里的,偏偏身体不好。
昨天老太太一宿没睡,以为这个外孙活不过今晚了,没想到,第二天就好了。如何不让她欣喜?
“我的好孙媳妇!好孙媳妇。”老太太拉着陆小夕的手满脸感激,“你想要什么?给祖母说,祖母给你买。”
陆小夕那能要她的东西,再说,她也不缺,忙谦虚说是应该的,至此,老夫人对她的态度,就更好了。
第三十一章 三丫的婚事
李去疾的病日渐好转,起初,他还怕出门吹了风,厚厚的裹了几层,后来实在热的不行,发现少穿些也不碍事,加上又有顾从武从中鼓动,李去疾没几日就跟着顾从武跑出去玩了。
陆小夕原以为李去疾好了以后会麻烦很多,没想到,李去疾见天天不亮就没了人影,没人缠着她,到让她空闲时间都多了起来,怪不得说嫁了人,女人就方便出门了,原来是这样,男人不在,不就得自己给自己找乐子么?
早知,就该早点给他治病,让他跟着顾从武疯跑,免得天天缠着自己。
有了时间,陆小夕又过上了无忧无虑的日子,只是没了李去疾做挡箭牌,只得天天去老夫人那里问安,不过,老夫人对她都是和颜悦色的,陪着吃了饭,就让她自己打发时间去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转过年,二丫就出嫁了,二丫是从城里的房子出嫁的,和季明哲、季老一起,住在城外不远的小院里。
陆小夕给二丫陪嫁了一个铺子,几亩田和五百两的压箱银子,加上之前许诺的两百匹布和家具外,和着王氏买的各式东西,看着也不差什么了。
二丫嫁过去,上无公婆,下无妯娌,季老也不是个多事的人,家里上上下下,就二丫一个人说了算,几年下来,二丫倒是干练持重了不少,加上季明哲又中了举人,二丫的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了。
有了二丫做参照,三丫的嫁妆,王氏早早就准备上了,不等三丫到年龄,季家几个已经相看好了几个女婿人选,季家三姐妹,大姐嫁了李家这只地头蛇,二姐嫁了个举人,三丫的亲事,王氏都是拿鼻孔在找。
也有几个不开眼的熟人瞧上了三丫的嫁妆,天天来季家转悠,只是王氏进城以后,话本子听多了,见识也日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哄骗得住的。来占便宜的人,好话说了一箩筐,王氏只是端着架子喝茶。
三丫的好亲事,季家人都是十拿九稳的,陆小夕只要到了日子把三丫送出门就行,谁知,快到了日子,陆小夕却等来了三丫要寻死的消息。
送消息来的人是秋宝,许是被嘱咐了只能告诉大姐,秋宝来时,见李去疾也在,急得憋红了脸也没开腔,还好李去疾善解人意,主动离开,成全了姐弟二人的“密谈”。
季家,陆小夕进门时,就见季大年夫妇正坐在堂上,寒着脸看着堂下跪着的三丫,季大年手中还拿着棍子,胸口一起一伏,三丫就歪着跪坐在一旁。二丫皱眉站在王氏身后,王氏则在一旁夸张的垂着胸口。
“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小夕一跨进门槛,就去扶三丫,难不成这季家夫妇又脑子不好使?放着好日子不过要上天?
见大姐来扶自己,三丫忙缩了缩手,躲过了陆小夕的搀扶,将头扭到一边,不敢直视自家大姐。
王氏知道陆小夕从来是个疼爱弟妹的,看她皱眉,就猜到自家大女肯定误会了自己,忙赶了秋宝,过来扶了陆小夕的手道:“你拉她干嘛?让她跪着,你问问她都干了什么好事。”
见三丫,和季大年夫妇的样子,难道,这次还真是三丫错了?
一番询问后,陆小夕惊的下巴都掉了三层,三丫,居然怀孕了。
季家三丫头,一直都是个跳脱的,到了城里,季家夫妇,也没用深宅大院的规矩约束三丫。三丫去二丫处玩时,常陪着二丫给季明哲送饭,一来二去,就看上了季明哲的一个皮相好的同窗。
那同窗姓宁,名辰,上有父母和两个哥哥,家境稍贫。兄弟几人,只供着他一人在念书。
因着季明哲很快考了举人,也没在以前的学院念书,连二丫也没发现,三丫竟和那宁辰好在了一起。
两人初识,那宁辰到是情意绵绵,一直温情小意,还时不时给三丫写一些小情诗逗她开心,三丫也时不时做些衣物鞋袜送与他。
直到几月前,二人有了肌肤之亲,那宁辰就像变了个人,也不再提迎娶三丫之事,并以家境贫寒为由,向三丫索要财物。
三丫几次要宁辰上门提亲,那宁辰也是百般推脱,直到王氏发现三丫身体有异,找了大夫,才知道其怀了身孕。
“找的那家的大夫?可认识你们?”陆小夕问道,这可是丑闻,在城里住着,要是大夫认识三丫,只怕就瞒不住。
“……额,不认识,是个路过的郎中。”王氏干笑。
这事,还多亏了王氏的抠门,那日王氏是带着三丫去找大夫的,路上就遇见一个游历的郎中,王氏图省事,就拉着三丫找了这个外地的医生。
“你想怎么办?”陆小夕问三丫,她也来气,眼见着任务进度就要增加一点,偏这个最精明的妹妹出事了。
“我……我要嫁给宁辰。”三丫眼巴巴的看着陆小夕,眼泪咕噜噜的就滚了下来。
陆小夕第一次见三丫如此脆弱的模样,心理堵的慌,吸着气,用自己都没察觉的哭音道:“你可知他家的情况?”
“那个宁辰,就不是个好东西。”二丫素来柔和,第一次这般疾言厉色,“你姐夫与我说过此人,说此人相貌虽好,平行却不端。你姐夫和他同窗一年,素来不与他来往。”
陆小夕听二丫这么说,心理更是难过,道:“这些你可知道?”
“我想他因着家贫走了岔道,人肯定也是好的,只要生活好了,必然也不差。”三丫是信二丫的,也信季明哲,只是,她也信宁辰,她觉着,为着她,宁辰肯定会变好的。
“你怎知他就能变好?没听过狗改不了吃屎。”王氏也气,她给三丫找的亲事,用脚趾头比,都比这宁辰好,偏她这个女儿不争气。
“怎就改不了吃屎?娘以前还不是想把大姐卖了?现在有钱了,还想不想卖?”三丫急声反讽,她最不屑的,就是王氏的责骂。
“你?!”王氏都要气疯了,这女儿,从小就和自己作对,偏她底子也污,常被三丫怼的找不到话来反驳。
“只要生活好了,必然也不差?那你说说,怎样才叫生活好?”陆小夕都气笑了。
“只要我嫁过去,有了我的嫁妆补贴,他不愁吃喝,必然能像二姐夫那样,好好读书,以后,说不得也能中秀才,中举人。”三丫越说越激动,好像光明就在眼前了。
“少拿那人和你二姐夫比。”听三丫要拿那人和自家丈夫比,二丫心理一阵腻味,立刻出声反驳。
季明哲向来遵循圣人之训,君子之风,背后是不常议论旁人不是的,可每次季明哲听到有人说起宁辰,都是不屑之色,说此人不可交。虽没说到底什么事不能交,可二丫信她的丈夫。季明哲既说了不可交,便自有他的道理。
第三十二章 宁辰的烂事
“二姐怎得就如此瞧不上他,当初季明哲,还不是我们家在接济。”见心上人被人瞧不上,三丫也开始口不择言。
“你住口!季老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明哲也算是和你们一起长大的。怎容你在此胡说八道。”陆小夕厉声喝斥,这三丫,再说下去,怕要把二丫得罪了。随后又对二丫问道:“二丫,我给你的嫁妆,现在还剩多少?”
王氏和季大年也关心这个问题,听大女儿主动问起,都好奇的望过去。
二丫见一家人都望了过来,不由得挺直了背,斜睨着三丫道:
“钱财分文未少,家具物什一应都在,田地一寸未缺,连布匹也全数都在!”
“你胡说,二姐夫去府里念几月书,就花了50余两,后来贴身银子被盗,又补寄了5两,考前买书,又花了好几十,一次这么多银子,姐夫家里那里拿得出?若不是你补贴的,还能从那里出?”三丫反问。
“你怎知道这些开销?”二丫都奇了,她家的具体花费,三丫怎么这般清楚?
“你就说是不是你补贴的吧?”三丫自以为自己扳回了一层,得意地看着二丫。
“女儿呀,虽然我们也知道明哲是个好的,但你也别太傻,全贴进去了。”王氏听到三丫说的头头是道,心又提了起来。
陆小夕也看着二丫,其实陆小夕倒是觉得无所谓,夫妻之间,关键时刻,能帮扶一把,也未尝不可?
连陆小夕自己也是无私奉献过一次的,她只是担心二丫报喜不报忧,自己蒙头吃亏还不自知。
见大姐也看着自己,二丫想起那些开销的银子,红了眼睛,道:“那些银子,是季老卖了老宅和祖田凑的,说没得要用媳妇嫁妆的道理,等明哲中了举,什么都回来了。”
陆小夕听这话,也暗叹季老的决心,如今明哲中了举,可不就什么都回来了?想起刘成锦中举时,还不是一堆人巴结,虽然刘成锦没有办席,可故里有钱人家,都是找了由头凑了分子的。
三丫听后,一阵失神,张着嘴,也不知该说什么。
见三丫这样,二丫像是想到了什么,道:“上次乡试,听说宁辰也跟着去了,吃喝都很大方,他家,那里能经得住他那般挥霍,不会是你……。”
一听二丫说三丫可能拿钱贴了那宁辰,王氏气不打一处来,扑过去就朝着三丫的后背打去,气道:“你这不成器的,还没成亲呢,就拿钱去贴男人。”王氏已经只顾得上心疼银子了。
其实王氏心疼银子胜过礼义廉耻也是有原因的,季家贫寒,王氏出生更是贫寒,贫寒人家,为了生计银钱也不能太讲究门脸,只要大体过得去,没到吵架揭短的时候,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说,越有钱的人家就会越看重脸面,凡事都捂着掩着,这就是所谓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我就说那厮怎的有闲钱跟着花天酒地,原来是你!”在王氏的哭骂中,突然从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季家众人听到声音,抬头看去,只见季家冬宝季长宁,冷着脸,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缩头缩脑的秋宝,一脸的看好戏的模样,这小子,该好好教教了。
季长宁进了门,朝季大年夫妇和陆小夕、二丫分别作了个揖,随后站到了陆小夕下方。
“你怎么回来了?”陆小夕拉着季长宁的手坐到了旁边。
“我要再不回来,你们可要一直瞒着我?”季长宁看了眼三丫,不满道:“你们不知道那厮的龌龊事,我可知道。”
说完,就把宁辰的烂事捡了几桩说了出来。其中一件,就是宁辰的桃花债。
以前,宁辰有个远房的表妹,那表妹还算有几分样貌,陪着母亲来他们家走过几次亲戚,那姑娘一见到宁辰就心生爱慕,常来常往下,就被宁辰哄着成了好事。
宁辰自诩读书人,觉得那农家女子配不上自己,虽好上了,也没有要娶的意思,就这么拖着,后来到了县里读书,便更是看不上那女子。
后来,那女子怀了孕,宁辰非但不承认那女子和自己有染,还朝那女子泼脏水,直到那姑娘说出了宁辰隐私的胎记,拿出了他送的东西。宁辰才说是那姑娘勾引了他,还说这么不知检点的女人,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
封建社会,人们本对女子何其严苛,都觉得没有哪个良善女子能和男人见几面就能好上?都说是那女子不检点,再加之宁辰相貌好,村里舆论都不由得向着他。
那姑娘家里觉得丢了脸,就把姑娘硬塞去了他家,生死由他。谁想,他家虽把姑娘收了,却也不把那姑娘当人看,各种磋磨,没几个月,那姑娘就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孩子也掉了,那姑娘没了指望,拿了根绳子,吊死在了村口的大树上。
听到这个故事,二丫首先承受不住,不住的骂禽兽,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王氏则吓得说不出话,季大年更是气的拄着拐杖,直骂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
而三丫则强装镇定,道:“这事他说过,他并不知情,等他回去,那女子都死了。”
“他不知道?哦,我是不是忘记说了,那女子,掉的可不是一个孩子,是三个孩子。”季长宁冷眼看着三丫补充道。
“三个孩子?”二丫惊的嘴巴都合不上。
“作孽呀,作孽呀!”王氏拍着退直呼作孽。
“你……你这个孽障。”季大年气的一把将手里的木棍朝三丫丢了过去,三丫本能缩了缩身子,木棍擦着她的侧脸飞了过去,砸在门槛上,摔成了两截。
“这事,你又是怎么知道?”三丫冷汗只冒,却仍不死心。
“这事,书院的人都知道。”
“书院的人,又怎么知道?”
“世上那有不透风的墙?书院有那姑娘的同村人,那姑娘出事的时候,那同村人的爹娘还跟着去收过尸,你要不信,大可再找人去打听,至今宁辰他娘都在村里逢人就夸,说他儿子出色,大把不要脸的女人上赶着倒贴,不图名分都要到她家去做牛做马。不要脸至极。”季长宁也是怒及了,含沙射影,言语都刻薄了不少。
三丫颓然瘫坐在地上,她始终不信,不信那么文质彬彬,清秀儒雅的人,会是那样的人,可她也知道,长宁怎会骗她?
“哎哟,这可怎么办哟。”王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哭起来,进城这么多年,她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模样了。
“娘,你小声点。”二丫赶忙去扶,给她顺着气。
季家屋里的气氛冷到了极致,除了王氏的啜泣声,大家都静静的坐着。
秋宝在屋里等四哥,等了许久都没见到人,过来偷听,也没听见声音,透过窗户,见大家都寒着脸,也知道这个时候被抓住会很惨,悄悄从后门出去找伙伴玩去了。
第三十三章 三丫的执意
季家屋里的空气静的有些冷,良久,陆小夕才开口:“三丫,你怎么想?”陆小夕还是坚决想听三丫自己的意见,见三丫有些呆愣,陆小夕又道,“且不说那宁辰怎么样,就那样的家人,你能受得了?”
“受不了又怎样?她都怀上人家的孩子了,还能怎样?”王氏哭着骂道。
“什么?怀了那厮的孩子?”季长宁头一次听说还怀了孩子,怒及反笑,“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我们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以后你让我还怎么在书院念书?”
“好了,你少说几句。”陆小夕喝住季长宁。
“三姐可能还不知道吧,上次那厮去乡试便和一个妓子搅在一起,还扬言要给那妓子赎身,全了那妓子对他的一番深情呢。”
“什么?”
季长宁爆的消息,一次次刷新着季家人的下限,季家人惊讶过后,又一次沉默了。
“我还是不信,我要去找他对峙,他不是这样的人。”许久,三丫像是大梦初醒般,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还找她做什么?”二丫拉住三丫,也是怒其不争。
“大姐,我求你了,你将他找来,他说了要娶我的。”三丫被二丫拉住,转头跪倒在陆小夕面前,她知道,这个家,如果还有人会无条件支持自己的话,那个人就是大姐。
“你找他做甚?还嫌不够丢脸?。”季长宁一把拉开三丫,将她推到一边,吼道,“你要执意和那厮有牵扯,以后权当没有我这个弟弟。”说完,季长宁疾步走了出去。
看着季长宁远去的背影,陆小夕摇了摇头,季长宁还是太年轻,如今三丫都这样了,又如何能不与宁辰没有牵连?
看着还有一丝期望的三丫,陆小夕问道:“你先回答我,你找了他来,要做什么?”
“我要问他,问他……。”三丫想了半天,想不到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问他到底有没有逼死一个怀了他孩子的女人,还是问他到底有没有和妓子搅在一起?他说没有你将怎样?说有,你又将怎样?”
像三丫这样为情所困的女孩子,陆小夕见的太多,她的闺蜜曾经就是其中一员,明明真相摆在眼前,却一次次自欺欺人。
“若是没有,我当然要嫁给他,若是有……,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哈,也就是说,有和没有,你都要嫁给他,那还问什么?知道了更糟心。”陆小夕都气乐了。
“不然还能怎样。”王氏小声在一旁嘀咕。
“还能怎样?办法多的是。”陆小夕回忆着那些大户人家处理这个事情的办法道,
“把孩子打掉,找个远些的人家嫁了。或者去别处住几年再回来,就说嫁了人,男人死了,回来再找个,也能离家近些。大不了,多带些嫁妆。”
季家人还没跟上陆小夕的思维,不过隐约觉得是个好办法,都望向三丫。
“大姐,你就再帮我一次,让宁辰来提亲吧。”三丫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季家人听到三丫的回答都很失望,陆小夕也很无奈,想起自己那个世界流行的一句话:听了一辈子的道理,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
很多事情,没有亲自经历一次,是不会甘心的。
第二天,陆小夕便以季长宁的名义,邀请了宁辰到家里来做客,那宁辰果然一副好皮囊,若是生在富贵人家,必定名动一方。
因是用了季长宁的名义,少不得季长宁陪着宁辰谈话,等到了吃饭时间,陆小夕又让季长宁给宁辰倒酒。
昨天晚上,陆小夕拉着季长宁做了一夜的思想工作,终于让季长宁勉强同意邀请宁辰到家里吃饭的提议,所以今天,尽管季长宁心理厌恶的要死,也努力配合着陆小夕。
那宁辰一边喝酒,一边悄悄打量陆小夕,都说季家三姐妹,大姐强悍,二姐温柔,三姐美貌,可他今日见到季家大姐,只觉季家大姐举手投足都充斥着漫不经心的慵懒。这使得她原本清冷的气质多了几分妩媚,让人想要撕开她端庄冷漠的外衣一探究竟。
陆小夕是何等人,自然察觉到宁辰的打量,暗道,这小子真是好大的狗胆,主意居然打到老娘头上来了。
忍着恶心,陆小夕向宁辰暗示三丫的婚事,宁辰却回答,儿女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回去和母亲商量。
原以为这是宁辰推脱的话,谁知,第二日宁辰和他的母亲真的来了,不过,宁母说出的话,却让人高兴不起来。
“你家三姑娘,和我们家宁辰的事,我相信你们也清楚,我听说,之前,她也不与旁的男子避讳,我们家宁辰老实,其他事情也不想追究了,只是,我们家虽是庄户人家,也是要脸面的,若是多带些嫁妆,答应以后恪守妇道,孝敬公婆,我们也捏着鼻子认了。”
显然,宁母是知道宁辰和三丫的事,想借机拿乔。多要嫁妆。
宁辰来时,陆小夕也让三丫在后面看着,宁母说的话,她句句都能听见。陆小夕也没让王氏马上答应,等宁母回去后,又问三丫:
“他母亲你可看见了?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你还愿意?”
三丫低着头,点了点头。
陆小夕怒其不争,可也没办法,只得请刘媒人去宁家打探情况,谁知,去的人却道宁家有了变卦。
“没说不同意,也没说同意,就说儿女亲事,是大事,要多多思量。”刘媒婆擦着汗道,“要我说,宁家那小子,虽是长得好些,他们家,可不是良配,家里贫寒不说,人口也多。婆婆还刻薄。”
刘媒婆当媒婆这么久了,也有些见识,这季家,怎会无缘无故的,就找了宁家这样的亲事,只是她毕竟是外人,不好说破,因着和陆小夕打了几次交到,也只言尽于此。
季家都知道宁家非良配,奈何三丫就是铁了心,加上宁辰也过来赔了不是,说父母知道他和三丫的事情,都很生气,只想要给他个教训,让他急上几日罢了,让三丫放心。
这番说辞,将三丫哄住了,说要给宁辰些时间,季家二老也无法,只得陪着等。
陆小夕虽不知道宁家打什么主意,却也感觉宁家肯定在憋着坏,也好,什么招都尽管使出来,能让三丫看清他们得真面目,早点死了这份心也不错,免得到时候嫁过去更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