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绝望苏生
如果从十多年的经历之中，问王飞白一句话，让他概括出这些年来，自己人生的经历和所求、所思所想的话。
王飞白会回答，追逐。
是的。
拥有无数高光时刻，站在人类文明导演艺术金字塔顶点的王飞白，在这十几年间做的事情概括下来，只有两个字——追逐。
他在追逐自己曾经缺失的，包括金钱、女人、爱情、时间和最最重要的，对于电影艺术的探索，思考在怎样超越《成怜》。
然而，知道十几年后，王飞白都始终无法超越《成怜》。
于是他的所作所为，只能成为‘追逐’。
刚刚在医院醒来后的王飞白依然有些头晕，他看着天花板以及一旁漂亮的金发女子，她穿着一袭雪白的衬衫，身材丰腴，手上戴着的一块旧表是曾经他送给对方的礼物。
他想起自己当初在北冽大陆颁奖典礼时，那位女子崇敬的目光和自己内心之中浮现出来的虚荣心，笑了笑。
“我的人生已经到头了，我现在正走在一场末路之上。”王飞白笑着说出了很多记者，媒体们一辈子都难以理解的话。
他时值壮年，正处于人生巅峰。
电影的《让位之路》口碑爆炸。
即便被那则‘星河天象奖’所拒绝，但但凭借王飞白的名望就对于那道奖项的组委会造成了巨大的压迫。
任何事情在冲突、碰撞面前都会两败俱伤。
这一年的星河天象奖注定是不平淡的一年，甚至有人纠集了很多人自发的前去抵制，但王飞白明白他们才是对的......
玛莲尼亚笑着替他削着苹果，问道：“你的人生怎么可能会走到尽头呢？你可是世界上最知名的导演之一，也是最致命的男人。”
她一语双关道。
很多人喜欢王飞白，喜欢他的潇洒不羁和对电影的理解和热爱，玛莲尼亚的话让王飞白笑了起来。
“我说的是真的。”
“可我不相信......”
“这件事情与你相不相信没有关系，只是因为这些年的经历，逐渐变得越来越混乱的生活让我仿佛陷入了一个奇异的怪圈之中，我觉得在这样的怪圈里我没有办法拍摄出一部正常的，不那么讨人喜欢的电影......”
“你还在生气么？”玛莲尼亚揣摩着面前男人的想法。
王飞白笑道：“生气，我有什么资格可以生气？我的所有愤怒，所有怒火，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是在抱怨自己的无知，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从未有任何一位导演是如此的幸运！因为没有人可以同时让庄怜容那位庄海河氏集团的总裁和那位人类文明的领袖出现在一部电影内！”
玛莲尼亚看着面前的男人，觉得他此时此刻的神情宛如一个正在激荡飘摇的风暴。
她则是在风暴之中飘摇的一叶扁舟。
但她爱着这片大海。
连同海上的风暴也愿意接受，于是便只有沉默的闭上眼睛，等待着他的怒火到来。
王飞白说道：“没有人能够超越小成和小怜，他们的人的面貌，他们的性格，他们所在电影镜头里表现出来的一切特质，都是我在整个世界，整个他妈的，他妈的蓝星，还有所谓的该死的影帝和影后他妈的，去他妈的找不到的！”
“飞白......”
“快二十年了......你知道我有多么绝望，多么的痛苦么？呜呜呜......”王飞白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拽着头发。
他疯狂的撕扯床单。
牙齿紧紧的咬着病床上的铁杆就像是一个患上了狂犬病的鬣狗，他的脖颈上青筋暴起，一道道可怕表情浮现在他的脸上。
然而当他注意到玛莲尼亚的神情之后。
所有的暴怒和疯狂都陷入了平静。
王飞白自嘲的说道：“不好意思，我没事......”
他的面色还有刚刚因充血而没有消退的红色，右手不住的颤抖着。
玛莲尼亚说道：“你害怕？”
王飞白笑道：“我害怕什么？”
“害怕被拒绝？”
“呵呵，你太低估一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和各种各样的制片人，剧组成员，三教九流打交道的导演的协调能力和情商了，我的情商很高，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否则那些该死的外国人也不可能会在我年轻的时候就把奖项给我。”
“别说了......”
“当初如果不是我委托同学的关系，将样片寄给那位评审的邮箱，如果不是我恰好在对的时间，做出对的决定手写了几封长信，你看不到现在的我。所以那既是机会，又是运气，我的运气一直很好。”
玛莲尼亚笑道：“但你已经走到这儿了，你害怕失败，害怕最后一点的希望落空，因为一旦被拒绝，你就没有任何一丝丝倒退的余地了。”
听着玛莲尼亚的话，王飞白低着头。
滴答滴答的眼泪洒在床单上。
“我不想失去现在的这些，这些都是我奋斗得来的结果......”
“我帮你去找陈成和庄怜容。”
“你见不到他们的。”
玛莲尼亚说道：“见不到他们，是因为你放不下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因为你害怕自己低三下气的模样被媒体和其他人看见、你害怕自己会变得瞧不起自己，你更害怕自己丢失掉属于自己应该有的王冠和光环......你是个懦弱的男人。”
“玛莲尼亚？”
不知过了多久，王飞白低着头，看着被泪水打湿的被子，发现自己的副导演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侧躺在窗边。
特护病房的护士替他换了床单盖上被子，叹了口气。
没有人在这里聊名人的八卦。
但她毫无疑问的看到了一部分真相。
很多人生在奢侈品堆里，生活在真正的天堂之中，衣食无忧，但他们的状况却远远要比寻常人想象的更加悲哀和绝望。
王飞白无法寻找到超越陈成、庄怜容的人物。
因为陈成和庄怜容本身的力量、气质、外貌、状态，个人的魅力都是整个电影历史乃至文明之中的巅峰。
他永远忘不了小怜跳楼的那幅画面。
永远忘不了陈成出神入化的演技。
他没有在陈成眼中看到丝毫表演的迹象，甚至除了机位的原因，都没有在那场拍摄之中超过100次NG。
那过程太过容易。
以至于回想起来，就像是没有任何斧凿痕迹的一场惊喜和意外。
而他在那中间扮演的角色是什么？
是导演么？
他需要指导什么？
他做了什么？
这些年间王飞白一直渴望超越《成怜》，制作出一部真正的足以让人类电影历史中留名的电影，他做到了么？
他当然做到了。
但那是其他人认可的做到，他的内心愈发的自卑，认为自己已经无法再超越那部电影了。所以王飞白会将他的人生经历概括为追逐，而不是超越。
所以他才会在酒后歇斯底里。
所以才会感到绝望。
而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无法割舍目前的身份、地位，当他的身份越高，他的内心自卑的情绪就会变得越重。
现实和内心就像是一道天秤，始终死死的让他维持在痛苦的状态之中，这样的状态导致了他的白发生出，导致了他的精神出现问题......
“真的，还能......成功，么？”
王飞白侧头看着滴答滴答的时钟，喃喃自语道。
第十一章 伤痕
王飞白走在雨水之中，安静的喝着咖啡，他是偷偷跑出来的，特护病房的监察设备虽然很多，但他们不是监牢，没有囚禁自己的权利。
以他的身份地位，即便是医院的院长也没有阻拦他人身自由的权利，更何况又没有任何情况表明他的身体是不健康的。
在人类科技发展的现在。
人类想要拥有一个不健康的身体，除了在矿星等恶劣环境之中生存之外，在正常的生活，只要不是外部创伤，很难死亡......
传闻有一位成年人希望自己死掉，尝试了各种各样的作死方式，不论是吞食过量的金属还是暴饮暴食期望自己能够猝死，最终都被医生以各种各样的手段所阻止了。
暴雨倾盆。
王飞白神情平静。
他看着雨中的人来人往，看着一位青年，恍惚间觉得仿佛依稀看到了那位人类的文明领袖陈成当年的影子。
“你......”
他右手颤抖的指着那个青年，一边挥手，一边咳嗽。
那名青年打着伞，问道：“你没有伞么？”
“我......”
王飞白的中长发被雨水拍在脸上，神情一阵激动。陈镜孜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只是平静的将雨伞递给他，然后转身离开了。
“别...别走，你，你......”
王飞白语调颤抖的看着那个青年在雨雾朦胧之中消失，仿佛看到了一片崭新的世界。
“他好像可以。”
王飞白下意识的心想道。
那种感觉。
和他当初面对陈成时的感觉实在是太像了，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内心对自己生出了些许怀疑。
他发动自己的能量和资源。
调集着周围的监控。
得到了那个人的情况，他看着通讯终端上的画面，疑惑道：
“陈镜孜，荷东大，大一新生？”
......
......
学校的宿舍楼内，陈镜孜罕见的生出一种气得肝疼的感觉，他逐渐理解了为什么最近三位室友，臧评、裘小叶、林彦本变得越来越暴躁了。
不仅仅是他们，在《黑灵世界II》里面临的这样的情况，换他他也暴躁。
臧评气得浑身发抖：“太难受了！！我快要疯了，一直都在不断死亡，然后复活，那个怪物上蹿下跳跟个猴子一样，你们看看这段录像他他吗把我弄死了，还要在我的尸体上跳舞？！”
“......你别抱怨了，我今天在《黑灵世界II》的游戏遇到的情况比你难受多了，同样都是死，你多什么了？”
裘小叶则属于意志消沉的那类人，弯腰驼背，面容枯槁，感觉灵魂已经被抽离肉身了。
而林彦本则依然不屈不挠。
陈镜孜知晓在生死之间的心态的重要性，所以即便同样很难受，但状态却依然平静，维持得很好。
“老陈，你遇到什么东西了？这破游戏虽然里面玩家的遭遇各不相同，但归根结底就是一个死字，无非形式变化而已。”
陈镜孜说道：“我碰到一滩沼泽，然后看到了一个穿着黑斗篷的壮汉。”
“那壮汉很强么？”
陈镜孜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比我还强。”他的意思是比他真正的在现实中的实力要更加厉害，但这句话放在裘小叶的眼中，却成为了一道玩笑。
“别闹了老陈，你有啥强不强的，大家不都是那回事么。我现在算是明白了，这游戏不能多玩，玩多了容易把自己气死。”
臧评端着洗脸盆，将毛巾跨在肩膀上，准备去洗脸刷牙。
和陈镜孜已经吃完饭的状况不同，臧评三个室友刚刚起床。
《黑灵世界II》能够代替人类睡眠。
便已经不是玩家们想不玩，就不玩的东西了，换句话说，有一个方法能让你获得24小时的活动时间和空间，并且让你彻底的进入深度睡眠的休息状态，但是要让你挨虐，你干不干？
很多人选择了放弃。
但绝大多数清楚利弊的人都知道《黑灵世界II》的意义跟价值，网上的分析视频多如牛毛，利弊摆放得极其清楚的结果就是很多人对这款游戏，变得又爱又恨。
陈镜孜说道：“我再进游戏里看看。”
“拜拜，祝你好运。”
......
......
游戏的世界天空中很是蔚蓝，阳光洒在沼泽上照着浑浊不堪的淤泥池水，陈镜孜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我要走了。”
“啊？”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机会？”
陈镜孜一脸茫然的看着面前的斗篷男子，不知道他要走和机会有什么关系，更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他向着远处跑去。
轰！
一道道泥潭之中掀起黑色的泥浆和水流，他看着那幅画面，身影灵敏的向一旁闪去。泥浆和水流的速度并不快，堪堪是他能够躲过的程度，但是密度却极其之高。
“我要离开游戏世界，进入现实中去，杀了你。”
“......”
陈镜孜看着那个乌漆嘛黑的怪物，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你想进入我们的世界？”
“是的。”
“你要做什么？”
凌厉如同鞭子一般的泥浆在陈镜孜的面前浮现，他弯腰低头，躲过那道攻击，然后向后退去。
“我要毁灭人类。”
“是么？”
陈镜孜笑了笑。
他的面容浮现出一抹凌厉的光影，不再犹豫和后退，躲过浑身萦绕，穿梭在地面，溅起大片泥浆的泥潭，轰然向那黑衣斗篷男子的脸上砸去。
克莱德·迪尔侧身。
与陈镜孜开始近战。
他的嘴角挂着粘稠的涎水，浑身散发着剧毒的气味，笑道：“勇气可嘉。”
“噗嗤。”
陈镜孜的腹部被洞穿，他茫然的看着那道漆黑的身影捡起他死亡画面中的身躯，接着消失在游戏之中！！
他的瞳孔骤然缩小。
然后迅速退出游戏。
通讯装置此刻已经被红色的光芒所侵蚀了，他看着通讯上的画面：“警报，有不明生物，入侵战舰指挥中心，请求支援。”
“有不明生物，入侵飞船、战舰指挥中心，请求支援......”
陈镜孜拿起游戏戒指。
向距离学校极近的那座飞船指挥中心掠去，他的身影飞快，学校的景色在他面前飞逝。
位于学校西南方向的飞船中心广袤的场景之中。
一个身穿斗篷的壮硕男子，将原本平整的柏油路化作了一团团漆黑的淤泥。
克莱德·迪尔问道：“你来了？”
“轰！”
陈镜孜的体内气机在燃烧。
他的手指化作了一团漆黑的铁骨，背部的冥界气息极其浓烈，令人生出无限的畏惧。
“你为何能够出现在现实？”
“因为你太弱了......当人类文明彻底受到旧日者势力的侵蚀之时，所有的恐惧、邪恶、毁灭、绝望都将在人类的文明之中上演。”
陈镜孜的身影如同虚像一般。
叮叮铛铛的与克莱德·迪尔摩擦出大片火光，展开交战。
......
......
位于文明议会大厦顶层的陈成看着屏幕中的画面，笑了笑：“做的不错，克莱德，不要在意飞船战舰的损失，把战斗的规模在扩大一些，他其实很棘手，你想要解决他也要付出一点麻烦。”
“主人......”
克莱德·迪尔在屏幕之中豁然化作了一条遮挡了半座城市高空的庞大灯笼鱼。
下方的陈镜孜身影已经如同融化一般。
大片的黑色浆液笼罩在他体表。
陈成看着系统面板上的信息提示，笑了起来。
【是否将天赋：邪淹传承给该目标？】
【是】
第十二章 心机
陈成接到了一则通讯，宋青怡的娇俏面容出现在屏幕之中，说道：“有个人委托了很多人，让我问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确切的来说是一个叫做玛莲尼亚的导演，希望你能够跟他们合作拍一部电影，亲爱的，你先别忙着拒绝。”
“为什么？”
陈成看着大厦外的风景，最近的忙碌让他觉得有些无奈，自己曾经的悠闲生活似乎随着《黑灵世界II》的发布变得一去不复返了，神国内的生命需要调动，他作为《黑灵世界II》的游戏内最终Boss，世界本源的持有者，旧日势力的主宰，看着玩家的行动，感到很是无奈。
宋青怡看着陈成的面容，笑道：“她不知道从谁那边联系到了司琴琴。”
“别提这个人名，我害怕。”
“嘻嘻。”
“那位玛莲尼亚的背后的人是王飞白，他想再和你合作拍一部电影，当然了，还有庄学姐，司琴琴威胁说，如果你不答应就把之前拍摄的素材都放到网络上去。”
“她不敢。”
现在是《黑灵世界II》的发售关键时期。
陈成知晓被买通的根本不是司琴琴，而是宋青怡，没人会在这个时候不分轻重的选择打扰他，司琴琴即便再傻也应该知道陈成现在是有正事要忙的。
宋青怡笑道：“我其实知道你会拒绝的，就是随口问问。”
“你真聪明。”
“那挂了，亲爱的，拜拜。”
陈成听着通讯终端另一边的忙音，望着庄海河氏集团远处，那场被自己的结界笼罩的大战，不知道克莱德·迪尔究竟能给陈镜孜带来多少帮助。
白鸟文明、暗黑文明、阿文尼文明三个三角状的大型文明迟早有一天在人类扩张到极限之后会发生冲突和战斗。
白鸟文明倒还好些。
他需要筹备的事情还有很多种。
......
......
陈镜孜抬起右手，从那个巨大无比的灯笼鱼体内将手臂抽出，无数的黑色浆液向四周洒下。
那是这个冥界的灯笼鱼冰冷的血。
他不知道自己的舅舅斯迪特和这个灯笼鱼的状态有何不同，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感觉体内仿佛多了一股黑暗的新力量。
但麻烦终究是解决了。
从《黑灵世界II》迈入，逃离现实的怪物遭到击杀，终归也是一件值得令人庆幸的事情，他笑了笑。
蓦然之间。
“冥界生物是不死的。”
“轰！”
巨大的骨刺从上空飞射而来，那个庞大无比的冥界灯笼鱼的体表明明在刚刚已经失去活性，但在下一刻，后背的骨针却又如同炮台一般飞射起来。
“轰！轰！轰！”
陈镜孜脚下的地面被那千百道骨刺炸开，碎石向四周飞溅，发出嗖嗖的破空声。
灯笼鱼沉重的身躯，豁然飞向了高处，接着向下坠落，那画面极度的令人感到悚然，一团团漆黑的淤泥和浆液向他的脸上洒落。
陈镜孜并不担心他对于自己造成伤害。
而是害怕如此巨大的体形。
可能像是小时候看到的动画片里的巨兽一般，对于整个荷东海城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而这里距离学校更是极近，一旦他离开，陈镜孜的室友，冯柏柏，乃至文明议会的大厦和整座城市的无数高楼都有可能毁灭与坍塌。
他的身影如同蝴蝶一般翩跹的摆动着。
蓦然之间。
陈镜孜发现自己的手臂仿佛出现了一道怪异的画面，他竟然化作了一团液体！？
“轰！”
灯笼鱼夹杂着骨刺的鱼尾砸在地面上。
陈镜孜适应着新的力量。
适应着战斗的节奏。
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那条庞大的灯笼鱼倒下，面容千疮百孔的时候，陈镜孜拨通了文明议会的电话，让专人前来收拾残局，这才走在回归学校的路上。
......
......
冯柏柏看着陈镜孜的身影，问道：“喂，大晚上的，你去哪了？”
她的面容姣好，身材很纤瘦，戴着摩托头盔，略微有些湿润的长发甩动着与被雨水浸湿的地面一般光润，泛着乌黑的光泽。
陈镜孜笑了笑，没有说话。
冯柏柏问道：“别愣着了，先上车。”
“去哪儿？”
摩托车在夜景之中拉扯出一道红色的灯光线条，冯柏柏说道：“我还以为我们的太子先生不会问呢。”
陈镜孜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太子。”
冯柏柏的长发在摩托车上飘扬着，问道：“那你之前去哪了？”
陈镜孜环抱着她的腰，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
冯柏柏说道：“你不告诉我，所以我也不告诉你。”
“告诉你的话，会很麻烦。”
“你嫌弃我？还是觉得我智商不够用，理解不了，觉得解释起来他困难了？”
陈镜孜摇了摇头。
摩托车停靠在荷东海城的沙滩边上，一道道破旧的烟囱、铁管堆积在废墟之中，他们登上那座油轮，听着汽笛嗡鸣的声音陈镜孜看着油轮驶向大海，始终不明白冯柏柏要带他去做什么。
“今天晚上有一场摩托车赛。”
“哦。”
“我是参赛选手。”
“哦。”
冯柏柏笑道：“但我太轻了，你既不胖，也不算瘦，刚好可以当我在弯道漂移的负重。”
陈镜孜点了点头。
他看着山顶周围五光十色的灯光，看着赛道上无数摄影屏幕正在移动和拍摄着他们选手们的状况，这才发现冯柏柏穿着的衣服似乎和选手服装很像，但和其他拥有赞助的赛车服不同，冯柏柏的身上没有LOGO，也没有标志。
但紧身衣依然将她衬托的很漂亮。
“比赛，开始！”
轰！
刺耳的轰鸣和引擎发动的声音在瞬间炸响，陈镜孜没觉得这样的场景和画面有多刺激，相较于飞船如流星般的向行星地表迫降。
相较于在宇宙大战之中面临的真空环境和无法呼吸的死亡。
这样的场景宛如儿戏。
“你不紧张么，指挥官阁下？”
“还好。”
冯柏柏笑了笑，他自然知道陈镜孜在这样的场面下不会紧张，而她要做的事情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制造一场事故。
她要让陈镜孜在这场事故中救下自己。
然后名正言顺的感谢对方。
于是摩托车在弯道之中失控了，引擎的声音传来，摩托车漂移着向着远处山崖下方飞掠。
冯柏柏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心想是时候见证超凡者的奇迹了。
然而就在他们两个人在山顶赛道转角即将脱离轨道的刹那，陈镜孜的右腿陷进了地面，紧接着摩托车的动能与陈镜孜钻入马路之中的右腿发出剧烈摩擦。
动能的拉锯将马路拉扯出一道长达五米的黑色孔洞。
孔洞里冒着黑烟。
陈镜孜问道：“为什么要拿你自己的生命和安全开玩笑？”
冯柏柏看着陈镜孜，说道：“你这个人真的很无聊。”
“如果我不在，你会死。”
“我知道你在，才做出这样的举动的。”
“......”
“怪不得找不到女朋友。”
陈镜孜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和女朋友有什么关系，他站在路边，看着冯柏柏婀娜的身影俯身在摩托车上，抛弃自己，消失在夜幕的赛道上。
第十三章 ‘陈成的安排’
第二天的清晨，王飞白安静的坐在咖啡厅里，看着那一抹明媚的朝阳，问道：“有消息了么？”
玛莲尼亚神情黯然，说道：“我联系了很多人，但结果还是失败了。”
王飞白说道：“不论如何，谢谢。”
玛莲尼亚也勉强笑了笑。
他们享用着精美的早餐。
喝着咖啡。
咖啡厅的光影很美，昨夜这座沿海城市又飘荡起了一场小雨，直到现在街巷上面还湿漉漉的。王飞白笑道：“其实没什么看不开的，我的人生已经很美好了，不能满足的需求就搁浅罢了。”
金色的阳光将天地都照得格外闪耀。
那些光影在水波的荡漾下。
如同在皮鞋、木桌、汽车的表面上涂了一层油脂，让世界都变得格外光润和明亮。
玛莲尼亚笑道：“你能这么说我真的很开心。”
王飞白说道：“如果前天你告诉我这样的消息我或许会很难过，但现在不会了。”
玛莲尼亚问道：“为什么？”
王飞白说道：“我发现了一件事情，成怜并非是不可替代的。你被拒绝在我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状况，那位陈成的地位太高，身份太高，就像是人类无法触及的星辰，即便和他身处在同一个城市，但却仿佛生活在两个平行而并不对等的另一个维度。”
“......”
玛莲尼亚陷入沉默，问道：“你不打算在《让位之路》结束后休息一段时间么？去世界各地旅游，去星系外的森林行星看看风景，享受一下自然？”
王飞白说道：“不了，我找到了新的目标。”
玛莲尼亚有些惊讶，因为王飞白目前的状况和当初崩溃时候的画面，反差实在是太大了一些，他不知道对方经历了什么事情，但全凭自己调节没有任何外部的事情发生，导致这样的结果是她不相信的。
王飞白说道：“我找到了一个叫做陈镜孜的人，他应该成为我们下一步戏钦定的男主角。”
玛莲尼亚说道：“陈？”
王飞白笑道：“他和那位陈成没有任何关系。”
“那？”
玛莲娜感到格外的不解。
王飞白说道：“我的老师现在正在外面旅行，前些天我不仅仅确定了新电影的人选和爱情题材，还找到了一位新的女主角。”
“哦。”
她安静的倾听着面前这个头发半白的男人的讲话。
王飞白时而大笑，时而摇头，时而转身招呼服务生，举着红酒显得很是欢快，但越是这样玛莲尼亚就越是能够感受到他内心压抑的紧张和激动。
王飞白说道：“这一次的电影就叫做《柏镜》，我昨天已经和那位叫做冯柏柏的姑娘打好招呼了，更巧的是，两个人不仅仅是在同一个学校读书，还互相认识，这和当初的《成怜》是多么的相似啊？”
玛莲尼亚问道：“你是怎么遇到他们的？”
王飞白笑道：“巧合，是上天制造的一场巧合，在我最绝望，最无助，最失落的时候，上天能够将陈镜孜和冯柏柏这样的人选交给我，哪怕他们两个人目前还并不成熟，但我愿意花费五年，十年，甚至一生去完成这一部电影。”
王飞白的话语很是夸张。
所幸咖啡厅里的侍者很少，距离也比较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对于整个电影圈子来说与王飞白的作品撞车，处于同一档期，都是一件很令人绝望和难堪的事情。
明明一部可以回本的电影在撞车王飞白的电影之后会被观众生出对比，从而赔得血本无归，而一部明明不错的电影，具有深刻内涵的故事，在王飞白的电影面前又显得没那么的有吸引力......
换而言之。
王飞白在均衡商业和思想的两种层面上已经做到了当下导演所能做到的极致。
而在这样极致的观念的选择下。
他对于《成怜》的执念，早已构成了心魔。
陈镜孜那位木讷少年、古灵精怪的冯柏柏的出现，就仿佛在漆黑的深渊之中突然洒下了一缕阳光，与咖啡厅清晨的景象格外的温和，对于王飞白而言意义无比的巨大，这部电影的拍摄将会影响到他能否打破怪圈和桎梏，能否战胜自我，能否不成为一个行尸走肉。
而一旁的玛莲尼亚同样很是紧张。
因为她不希望王飞白这位导演，她喜欢、热爱的人走向失败。
当一切的因素重叠。
无数种条件，无数个状况皆被计算在内的时候。
激烈的探讨在王飞白和邀请而来的几名戏剧大师的面前不断的发生着，冯柏柏也被邀请来，亲自听着他们的选择。
她的神情很柔和，听得很是认真，作为音乐系的女神，她对于表演同样触类旁通。
“导演，你觉得这一段戏真的适合我么？你确定要我做最真实的状态？”
王飞白说道：“是，陈镜孜上当了么？”
冯柏柏说道：“没有。”
玛莲尼亚问道：“你之前不还说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又变成了雷灵部队的退役指挥官了？”
王飞白笑道：“这正是观众们所不知道的一点，没人知晓陈镜孜就是陈成的儿子，找到他，就像找到了一把通往电影殿堂级世界的钥匙，我相信陈成、红叶阁下一定知晓我们在做什么，我们的目的不能与他的目的产生半点冲突，就像春风细雨，润物无声才是。”
冯柏柏听着王飞白的话，笑了起来。
她认识对方自然是因为一场音乐会。
在上流的世界里。
音乐会不仅仅是表演也是社交的场所。
王飞白曾经在脑海中对于冯柏柏的印象还停留在少女的时候，如今她上了大学，考上了荷东大，进入了音乐系，面容也出落得愈发姣好了。
而面容却从来都不是关键，王飞白需要的是冯柏柏的长相如何漂亮，不是她能够装得多么的完美多么的上流，而是她的气质与性格，那种清水出芙蓉，没有任何雕饰的性格，是与小怜的凄惨和悲哀截然不同的风格。
“这部《柏镜》，我不需要太多的预算，但我会将所有的家底全部填进去，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画面，我都希望是完美无缺的。”
“......”
一众剧作家听着王飞白的话语，激烈的探讨着剧情。
冯柏柏说道：“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王飞白问道：“柏柏，你希望让叔叔死么？”
冯柏柏原本想开玩笑，但看着王飞白目光之中认真的神情，却不由的摇了摇头。
王飞白说道：“这部电影如果不能完成，我会选择死亡。”
他回忆起当日在火海之中的那个老者，他想起了魏坚淳的交汇，想起了无数的自然灾害，包括高温、低温、寒潮、山洪、龙卷风......
他不会选择在自己的内心面前退缩，这一次不会有任何的动摇。
没有人能够阻止他完成这部电影。
没有人能够比他更有超越《成怜》往日辉煌的自信心。
在他看来人类历史之上电影的高峰，《成怜》原本是他难以超越的存在，但现在冯柏柏和陈镜孜的出现，为他带来了新的希望，也让他知晓这是唯一一次的机会了。这个机会他等待了整整十年，如果抓不住这样的机会，他宁愿像魏老一般葬身火海。
......
......
陈镜孜依然平静的生活着，他除了每天登陆《黑灵世界II》和世界上的所有玩家一样享受着绝望和死亡的经历之外，就只有上课。
他看着讲台前的一位名叫咸离歌的大学语文导师，对身旁的臧评问道：“为什么最近学院换了好多导师？”
“谁知道了，不过那家伙长得是挺帅的，你看咱们班的女生，眼睛都直了。”
咸离歌笑着开始讲课。
他拿出备案，语速适中，声音温润，很多在课堂上的女生已经开始举起手机拍照配图，发朋友圈安排其他的朋友。
一个个不是他们班级的学生企图蒙混过关一睹那位帅气老师的尊荣。
然而就在这样的议论声中。
第二堂课在学校的机房里，一位身穿普通的工装，看起来格外的霸气威严的导师让他们觉得自己面对的仿佛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生来便自带威严的帝王。
“老...老师，开......开不开机了。”
“换一台。”
“恩......”
文论环顾着四周。
没有看陈镜孜。
而在此时此刻，如果说一开始陈镜孜还觉得情况比较正常的话，越到后面，他便越能够感受到极深的压力和恐惧。
尤其是当那位面带三角眼。
手握教鞭。
神情阴鸷至极的家伙走上讲台的时候，陈镜孜下意识的想要动手！
——马尔茨·零！
暗黑文明的指挥官之一，出身邪恶与混沌的埃蒙星系......他的资料对于曾经出使过暗黑文明的陈镜孜而言再熟悉不过了。
不过传闻他不是已经死在了父亲手上了么？
他怎么出现在这儿？
陈镜孜的内心蕴藏着无限的惊讶，然而到了下午，他看着那个熟悉的壮硕木讷男子，震撼到无以复加。
“那不是，那条灯笼鱼么？”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体育课老师，克莱德·迪尔。”
“老师好。”
陈镜孜发现整个世界都在颠覆着他的三观。
他看着那个管理系原理，连他都感到畏惧至极的金发女子，看着她平静的声音在讲台之上传来。
所有学生们也都察觉出了问题的所在。
这些人的气质。
样貌。
神态都太过独特了一些，甚至有些不像凡人！
陈镜孜有很多问题没有得到解答。
而当一位比他更年轻，更英俊的金发青年转校生出现在学校的时候，他恍然的看着那位名叫约瑟夫的哥哥，心想这是父亲的安排？！
......
......
文论说道：“你们觉得对于继任者的评估如何？”
东元魁说道：“我觉得他很弱，没有继承主公大业的能力和资格。”
曹吉士笑了笑，说道：“心性不错。”
咸离歌说道：“这一次与师尊的安排无关，只是我们单纯的想要来看看，会不会引起师尊不满。”
斯迪特冷哼道：“镜孜可是我亲手栽培的好苗子，你们可别把他给毁了，不然......”
他话音倏然静止。
身后一位绝美的漂亮金发女人出现在他身旁。
所有人的神情都为之一滞。
——西冥女神·克莱尔·伊尔诺斯。
第十四章 空气凝结
陈镜孜的平静生活，忽然之间仿佛被彻底打破了，整个班级之中导师阵容的变化导致的结果非常简单，他们的班级从一个普通班级，变成了极其特殊的存在。
不仅仅是陈镜孜。
所有学生们都能够感受到那些人的不普通。
虽然他们讲得都是一样的课程，但一些实例和超乎常人的理解都令人惊叹不已，尤其是那位新任的金发院长，漂亮至极、完美至极、惊艳至极，让人总觉得不像是现实中应该出现的人物与角色。
上完了一趟思修课程，正在回寝室的路上，臧评问道：“为什么我们的导师都有一种很犀利的感觉？我不是特指一个，而是每一个人。”
陈镜孜摇了摇头。
他隐约有所察觉，觉得事情绝非他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但周围的环境变动对于他而言同样很是讶异。
他的状态有些紧绷，因为那些导师每个人都很强。
他们讲述的经历有些像是《黑灵世界》中发生的事情，难不成他们都是从游戏中回归的超凡者？
起初人类对于超凡者的定义只有两种。
一种是《黑灵世界》属性比例转化手环的人，另一种则是由那位埃拉尔·叶克恩卡副理事长开发的灵能者。
前者很少修炼，但的确掌握了很多特殊的训练方式，但由于力量皆是通过传输获得，即便知道普通人修行也很可能出现岔子，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白鸟、阿文尼、暗黑文明讯息的互通和连接，人类接触宇宙的另一面越来越多。
可供人类修行的途径也越来越多，所谓的超凡者、灵能者两大主流力量已经一去不复返。
因为无数外域文明进驻的原因。
陈镜孜在执行任务的途中。
见过很多拥有特殊力量的类人生物和人类。
臧评说道：“关键是这些导致都这么强，我们逃课健身的计划也宣告失败了......”
逃课是存在代价的。
往往并不太重要的课程，他们有着自己选择的权利，但问题在于，如果那些导师发火或者是生气了，他们顶得住么？
陈镜孜笑道：“既然是上面安排的事情，应该和我们无关，不要妄自揣摩，杞人忧天就好。”这是他曾经的一位在D9星云雷灵部队的上司跟他说过的话，一直被陈镜孜牢记在心。
“你说得也是，这或许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呢。”
陈镜孜说道：“我就想好好的读书而已。”
“轰！”
陈镜孜看着上空旋转的星云，臧评也看到了那幅恐怖无比的画面，浓稠，漆黑的阴云在天穹之中汇聚叠加。
隐约有毁灭整个学校的趋势。
“你先回宿舍吧。”
陈镜孜即便知道学校大概率不太可能会被毁灭，但万一呢？没有人能够承受这样的代价，因为不仅仅他会死，连同周围的室友臧评正在下方的学校教室里撩妹的裘小叶、林彦本也会死。
“老陈，这天气不太对劲，你干啥去？”臧评问道。
陈镜孜说道：“去超市弄点零食。”
“现在弄什么零食......”
臧评还要继续发问，轰隆！
紫色的雷霆坠落在地面之上，隔开了两人的身影，陈镜孜的被那道紫色的雷霆包裹，臧评顿时陷入昏迷状态，接着被结界隔离开来。
位于雷霆上空的一位霜色长袍的青年，面带戏谑的看着他，说到：“在下东元魁，见过少主。”
......
......
王飞白与许多人都在探讨着那场电影，模拟着未来上映和剪辑、想要的结尾效果，他对于这部电影的渴望和期盼被所有编剧们看在眼里。
“导演，我觉得这一段《柏镜》的分镜画面应该向左偏斜一些，再给一个大广角的镜头，近距离特写似乎不足以让这场剧情更有张力，而且我们的运镜语言应该也改一改才是。”
王飞白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那种风格的确是一种考量方式，我知道了。”
他颇有种万事兼备，只欠东风之感。
然后下一刻。
他发现自己感觉与现实出现了巨大的偏差，他骇然的看着通讯终端的一封红信，那封信的出现，让他自己仿佛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彻底的坍塌了......
——“尊敬的王先生您好，您由于涉及抄袭的原因，我们将对您旗下所属的资产、投资公司、影视公司进行冻结，请与三日之内......”
王飞白看着那道信息，瞳孔如同一根针芒一般，心想道怎么可能？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庄海河氏集团的庄总呢？
对，他应该联系庄总才对，他示意周围的人继续讨论，他的通讯终端拨通了那位庄怜容总裁的号码。
然而下一刻却传来了被拒绝的忙音。
王飞白面色一阵惨白。
一旁的玛莲尼亚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连忙问道：“怎么了，导演？”
王飞白没有理会她的动作。
捂住自己激荡的心脏，觉得一股气时候都咽不下肚子里，他好不容易找到了陈镜孜，找到了冯柏柏这样的陈成和庄怜容的替代品，好不容易的从低谷和绝望之中走出来。
他好不容易，即将做到的事情，为何突然出现了变故？
他的资产被封。
金钱被冻结。
他的信誉受损，收到了来自官方的荷东海城的红信甚至进入了调查状态，这究竟是为什么？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王飞白面容绝望至极的看着桌上的咖啡，咖啡上的奶泡仿佛在嘲讽他自己是个傻子，一旁低声的探讨依然还在咖啡厅的传来。
他愤怒的挥手！
“哐当！”
整个桌子被王飞白的右手掀了起来，玛莲尼亚紧张至极的拽着他，看着他颤抖的右手上正在流血，没有问为什么，而是急忙的拨通了医院的电话。
冯柏柏看着那些血迹沿着桌子向地面泼洒下去，神情一阵紧张。
一位位编剧不知道这位导演为何暴怒。
而当救护车走下来的医生开始替他包扎，他颤抖摇晃着的跌倒在地上连同之后的半天时间里。
当王飞白这位名字在整个星河网络信息之中，跌落神坛的时候。
这些编剧们才明白。
王飞白为何会紧张，为何会有孤注一掷的行动乃至画面。
“这是他最后一搏了。”
“可惜，他现在已经彻底的失去机会了，上了荷东海城官方的红信，他还能找到投资人么？现在整部电影还未启动，拉拢投资和广告商的事情他一般都是不屑于去做的，像是这种从天堂跌落到地狱的画面，是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我们应该阻止他自杀......”
“我告诉过玛莲尼亚了，她会注意这一点的，包括医院也会。”
“唉......”
一位位编剧原本兴致高昂，但却发现自己之前的探讨没了半点价值，自然也很是唏嘘。
通讯之中的屏幕上。
一个电子新闻的登陆头版，意味着一位人类文明的顶级导演的彻底陨落。
抄袭。
顶级导演。
最具有话题性的人物与事件构成了人类文明内部全民的探讨，但人们大多仅限于随口聊聊，很少去真正的关注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躺在病床上的王飞白挣扎着说道：“我还有机会，只要拍完《柏镜》，一切都将过去......我还有机会。”
玛莲尼亚低着头，坐在一旁的座位上，看着护士的身影离去。
她有些不忍的说道：“这一次仅仅只是警告......”
“我知道......”
“那位文明的领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的继承人......庄总的态度也是一样的，你得罪了自己身后最大的两个Boss，这样的结果毫无疑问，他们希望你能停手，事件的风波也会过去......”
“为什么？！”
王飞白死死的拽着泛红的玛莲尼亚的手腕，神情歇斯底里。
他的嘴角还沾惹着白色的泡沫。
他的神情还处于癫狂和恍惚之间。
“或许是文明的利益大于一切吧......”玛莲尼亚神情悲戚的看着他，不顾疼痛的看着他。
“能联系到庄总么？”
“我试试。”
王飞白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神情希冀的看着她。
庄怜容成熟、冷淡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什么事？”
玛莲尼亚连忙微笑道：“是这样，庄总，王飞白导演想问您一些问题。”
庄怜容平静的说道：“这是涉及到人类文明继承人的事情，在陈镜孜接管整个人类之前，不适合出现在银幕之上，现在的状况和你们所想象的状况截然不同，一旦他暴露身份，后果不是你们能够承担的。”
“庄总，相信我，只要将陈镜孜和冯柏柏交给我，我可以拍摄出电影历史上最巅峰的画面。”
“是么？”
王飞白连连在通讯屏幕之中点头。
画面中那位绝美的女人问道：“但镜孜同意么？”
“他会同意的。”
庄怜容笑了笑，朝着远处招手，一个浑身裹着纱布如同木乃伊一般的青年出现在屏幕上方，说道：“他受了很重的伤，我希望你不要挑战我忍耐的极限和底线，这一次的事件只是警告，如果再有下次。”
呲啦。
雪花飞舞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之上。
王飞白绝望的向后仰躺。
整个病房的空气也在凝结。
第十五章 无法登机的司琴琴
陈成侧靠在椅背上，庄怜容俯身替他揉着眉毛、面颊、耳朵，说道：“镜孜被东元魁重伤。”
“你确定？”
“恩。”
“这不会对他造成未来的不良影响。”
“为什么？”
庄怜容问道。
“因为邪淹。”陈成看着面前戴着银月耳坠，手指如同清风般拂过自己的颧骨的危险女人，说道：“没有必要对王飞白那样做，他毕竟是你十几年的老下属。”
庄怜容笑了笑，说道：“我从来不看情面，更何况这是关乎与镜孜和人类文明未来的事情，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严重。”
“我没有万分确定陈镜孜就是自己的继承人，皇妃女士。”
庄怜容说道：“现在人类文明状况安稳，为什么不要孩子？”
陈成说道：“安稳？”
庄怜容没有继续将话说下去，她望着遥远的荷东海城上空飘荡的云海和浓雾，说道：“就算局势并不安稳，人类的四周也已经祛除了绝大多数威胁......”
陈成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派他去暗黑文明只是第一件事情，在确定堕落者文明的存在之前，人类应该与暗黑文明开战。”
“开战后能得到什么，失去什么？”
陈成说道：“我没有考虑这些问题，只想尽快的完成复仇，《黑灵世界》重组状况让我担忧，我觉得未来某一天我们所在的宇宙也很有可能面临那些问题，这不是绝对正确与绝对错误的决策，仅仅只是我的预感。”
“所有人都相信你的预感，与暗黑文明开战，意味着人类亿万生命的死亡。”
庄怜容说道。
陈成说道：“我很清楚这一点，但在更大的威胁面前，暗黑文明应该尽快被刈除。”
庄怜容笑了笑说道：“我永远支持你的决定，亲爱的。”
陈成背后泛起一阵凉意。
......
......
暗黑文明的诞生便是一场残酷、残忍的剥夺与丛林法则的吞噬、进化，他们在人类文明以北部的星域地带成长，从一开始出现便想着蓝星这颗脆弱，渺小的行星伸出了自己的利刃与爪牙。
陈成厌恶暗黑文明。
就像是其他被侵占、掠夺乃至同化的文明们一样，所有的正常文明都厌恶能够侵占其他人的身躯，将各个种族转化成暗黑文明种族生物的暗黑文明。
他们的特性。
聚合、重组让暗黑文明战胜了宇宙之间的一个又一个不同的挑战。
然而当一颗璀璨明亮的光团。
在整个暗黑文明的星域版图外围炸开，扩散的几十亿玩光年外的光辉，化作了一团涟漪，点燃的星域之中的一颗有一颗漆黑，没有光亮的蠕动星球。
一个个深邃的虫洞出现在暗黑文明的四周。
整个暗黑文明。
仿佛被九条毒蛇的目光所盯上了。
那不是毒蛇。
而是九颗恒星。
璀璨的恒星光耀在远处闪开。
第一颗。
第二颗。
第三颗......直指第九颗恒星、太阳的炸碎，掀翻了三分之一暗黑文明的版图，让无数暗黑蠕虫尚未完成聚合，尚未进入那个星系主宰庞大的肉身之前便被泯灭成了一团团渺茫的暗物质。
宇宙被荡出大片的小型碎星地带。
“空虚、寂寞、孤独、冷漠，永无止境的战争与扩张，在宇宙中巡礼，摧毁低等生命，是我们生而具备的天性和使命，在找到超脱宇宙的方法与能力之前，没有人能够阻止这场全宇宙文明的饕餮之宴。”
一个悬浮在宇宙星空黑甲女人，她有着山羊一般的长蹄。
浑身遍布着漆黑色的扭曲黑洞。
那些黑洞仿佛是她的饰品。
一颗颗压缩的行星，仿佛是萦绕在她周围的点缀与星云，整个暗黑文明在他的股掌之中生灭，凋零。
他看着眼前庞大的占据了整个星系，即便跨越光年的距离也依然能够凭借双眼观察到的那个恐怖八爪鱼类，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微笑。
“艾登·弗格森......”
......
......
司琴琴得到了宋青怡最新的情报，她发现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陈成目前的不在文明的议会忙碌，将事务全部交还给了刚刚结束假期的查尔·芬尼克。
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了。
她连同和自己拥有钢铁友谊的老友贝蒂斯，在芮国的境内，一同登上了前往荷东海城的飞船。
司琴琴拎着手包，戴着墨镜，问道：
“贝蒂斯，你最近好像胖了。”
“你也是。”
“你喝什么香槟？”
“我只喝法利罗兰公国的那几款，从里面随便挑就好了。”
司琴琴在飞船起降大厅的旋转餐厅点餐，然后将菜单礼貌的递给那位显得有些惊讶的侍者。
贝蒂斯摆弄的刀叉，说道：“那个侍者可能认出你了，你看他脸都红了。”
温润的阳光透过旋转餐厅的高处棚顶，再越过一层层树藤叶片的阻拦，以温暖的方式洒在司琴琴娇柔的脸上，她骄傲的说道：“我可是宇宙级的网红。”
“呵呵。”
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司琴琴问道：“你最近在做什么？”
贝蒂斯说道：“每天除了修炼就是在《黑灵世界II》里送死。”
司琴琴说道：“我其实最新的《黑灵世界II》的视频素材已经都做出来了，但是效果差强人意。”
贝蒂斯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司琴琴的视频可是每一此都能刷榜的，玩家只认你的视频哪怕你转型拍旅游VLOG，记录生活，哪怕你拍美妆和逛街购物打广告都有很多人趋之若鹜。”
司琴琴笑道：“其实挺多内容都很搞笑的，但是没有独家的重磅素材，如果我把这个视频传到网上去，它只能成为一个商品，而不是被人值得收藏的指导手册......更何况这是我今年的第一部关于《黑灵世界II》的视频，我希望将事情做得尽善尽美。”
“你很偏执。”
“谢谢夸奖。”
“两位美丽的女士，我是这架餐厅的经理，感谢你们光顾我们旋转餐厅......”那位女经理穿着双排扣的西装，再搭配高跟鞋，让原本就超过一米七的身高，看起来更加高挑。
司琴琴与她客套了两句，继续说道：“所以说，这一次制作视频的难度就在于怎么挖掘出新的情报来。”
“青怡姐也不知道么？”
司琴琴笑道：“阿维奇机甲集团最近很忙，尤其是青怡姐又主持公司事务又是研发最新的战舰，我看过那艘战舰的生活区的图纸，仅仅只是生活区，你知道有多大么？”
贝蒂斯摇了摇头。
司琴琴说道：“这么大。”
“这么大是多大？”
贝蒂斯有些抓狂，司琴琴看着他的表情，笑道：“那是一艘超巨型战舰，那艘战舰的编号3的生活区比飞船的起降中心还大，我们脚下的芮国起降中心大概在56.37万平方公里，一个航站楼就要三十万平方米，现在明白那艘战舰多大了么？”
贝蒂斯感慨的点了点头。
司琴琴说道：“回归正题，我要去陈成那边搞点特殊的情报才行，正巧查尔·芬尼克回国了，我现在确认、一定以及肯定的告诉你，陈成必定正在休息。”
贝蒂斯点了点头。
司琴琴说道：“我对《黑灵世界II》的旧日势力很感兴趣，这个游戏好像打破了原有游戏的所有模式，让旧的《黑灵世界》的玩家扮演了新玩家眼里的反派角色，而且当下极少有人突破开局死亡的关卡，这对于硬核玩家来说是一场盛宴，但对普通玩家而言，却是劝退了......我不太明白陈成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要问问。”
贝蒂斯穿着黑色的长毛衣，手躲在袖子里。
她们吃完午餐后便在飞船起降中心等待着那艘飞船起飞，结果通讯的芮国语言传来：“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航班暂时延误，无法起飞......”
贝蒂斯看着屏幕上的信息，说道：“又延误了？”
“而且是没有理由的烟雾，如果说是天气发生了问题，现在起飞可能遭遇风切变和各种自然灾害的话，还值得谅解，毕竟任何事情都是存在风险的，安全第一这一点没错，但它不交代因为什么事情停止起飞这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司琴琴听不懂国外的话，但她的通讯终端上早就安装了好用的翻译软件，所以没有任何的沟通交流障碍。
贝蒂斯说道：“那再等三十分钟吧。”
司琴琴点了点头。
她现在很想赶快回到荷东海城去，即便不找陈成，去找宋青怡看看那个巨无霸战舰也是不错的选择，视频的素材不够，陷入瓶颈。
如果不能够凭借《黑灵世界II》的这一场东风打开局面，对她琴琴姐的自我要求也是一种打击。
三十分钟后。
“又双叒叕的不飞了，是不是在搞笑啊？！”司琴琴气急败坏的看着那家飞船公司的飞船。
贝蒂斯笑着在一旁对着大厅的水池旁边的镜子，整理着帽檐的角度。
时间从下午流淌到了深夜。
司琴琴打着哈欠，醒了过来。
贝蒂斯正在玩手机。
“怎么......还不起飞啊？”
贝蒂斯笑道：“你醒啦，我问过航班的机组成员了，他们打算接我们去附近的酒店住一晚上，等明天再飞。”
“什么意思？！”
司琴琴彻底的生气了，飞船不飞他总不可能开车赶上十天半个月跨越半个星球开回荷东海城吧？
而且，每个国家的制度也并不一样。
那一天天要经历多少个关卡，绕多少远路？
飞船是唯一的选择。
她正急着要去找陈成拿视频素材和取经呢，结果飞船却不飞了？
“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司琴琴蹙眉说道。
贝蒂斯笑道：“的确不太对劲。”
“你知道什么？”
“恩。”
“啊？！”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叫你来芮国旅行是陈成的安排，你被我拖了这么长时间没做视频也是陈成的安排......”
“什么？！”
“他以文明议会领袖的身份向我发了通牒，还在今天晚上十点之前发了保密协议，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啊，琴琴你要原谅我。”
“无...无耻，太无耻了！”
贝蒂斯捏了捏她的脸，说道：“他或许是被你整怕了，其实如果你执意要转机的话还有一丝丝希望的。”
司琴琴茫然的看着他，问道：“什么希望。”
贝蒂斯笑道：“陈成说，如果必要的话，你转机，他会把整个起降机场都整瘫痪。”
“......陈成！！”
第十六章 与暗黑文明开战
陈镜孜仰躺在床上，包括成了木乃伊一般的模样，门口的父亲正在看书，坐在竹椅上。
山顶的高风微凉。
吹拂着他的面容，让他的面容看起来比远山还要更加的陡峭。
“父亲。”
“说。”
“那个叫做东元魁的人是谁？”
陈成没有回答，被裹挟成白色木乃伊状态的年轻人话语随风飘散在天地间。
陈镜孜回想起当初的那场战斗。
那个叫做东元魁的人。
好像是个怪物。
恐怖的力量。
比闪电还快的速度，如同怪物一般的精准预判和令他完全无法揣摩的剑法走势，他觉得自己当初就像是一个幼稚的孩童，在成年人的打击下显得有些不能自理。
陈成说道：
“会下棋么？”
“会一点。”
他的手上倏然浮现出了一道道漆黑的云团，黑色的线条扩散，如同氤氲在池塘的墨水一般，陈镜孜看着他的父亲手中生出的一枚枚棋子。
那些棋子预期称之为棋，倒不如称之为一艘艘舰队。
除了舰队之外。
还有一颗颗璀璨明亮的群星和机甲集群，他不知道人类为何能够凭借自身对于力量的控制做到这一步。
但他知道这样的画面，毫无疑问证明了自己的父亲拥有着超乎他想象的实力。
陈成平静的说道：
“这是已知的暗黑文明，这是人类的所有势力。”
陈镜孜点了点头。
不远处的一位穿着鹅黄连衣裙的绝美女人正在沏茶，氤氲的茶水被端放在旁边，陈镜孜礼貌的说道：“谢谢。”
宋书君笑道：“不客气。”
陈镜孜试着拿起面前的暗黑文明的生物战舰。
下一刻。
陈成动了。
人类从白鸟文明采购的天琴战舰以三角形状的阵列进入暗黑文明的星空区域，陈镜孜想要开火，却发现自己的攻击范围不够，需要先行移动才能进攻。
与是他开始向星图的左侧移动。
而与之相同的是。
他向前移动。
前方的天琴战舰却在向后倒退，而更加令人畏惧和难受的是那些战舰总是能够在他攻击范围即将靠近的时候，向生物战舰发起一次炮击和齐射......
“弟弟，你被放风筝了。”
宋书君友善的提醒道。
陈镜孜点了点头，他丝毫不怀疑陈成拥有这样的对于战场布局的把控和指挥能力，但所幸暗黑文明的实力远比人类要强得多得多，他只要牵制住面前的天琴战舰，依然可以朝向人类发起进攻。
陈成说道：“人类向白鸟文明采购天琴战舰，其中一点原因就在于他的射程很长。”
“哦。”
陈镜孜点了点头，不予理会。
陈成说道：“其次是速度够快。”
陈镜孜专注于调集着远处暗黑文明的兵力，一个个星系级的指挥官出现在战场之上，恍然之间，他发现天琴战舰竟然又一次回到了星图之中，而他的那一片千艘的生物战舰和无数的暗黑蠕虫蜂巢般的集群，已经消耗殆尽了。
“这......”
他不断的尝试这利用暗黑文明的力量向人类文明施压。
不断的施展各种手段。
宇宙的星空，就像是一层层汪洋的大海，战舰则是海洋中的舰船，半个小时后，浑身裹得像是木乃伊一般的陈镜孜浑身冒着汗。
看着面前的棋盘上被蚕食殆尽的棋子。
“我输了......”
“这一次换你来使用人类文明。”
“好。”
陈镜孜努力模仿着父亲的操作，学习着他的指挥经验，他原本以为这将是一场艰难无比的绝望苦战。
原以为父亲控制的暗黑文明在占据优势的前提下，必然比人类的文明更强，但结果却截然相反。
当他将最后一道暗黑文明的战舰吞噬，看着宇宙星空中炸开的无数团焰火的时候，惊讶的问道：“赢了？”
山岭的微风很大，但棋盘上的模拟战却很平静，陈成笑道：“很惊讶么？人类的布局和状况，只要不是指挥系统派遣我们的战舰去送死，暗黑文明如今基本上不可能战胜我们。换而言之，即便是一头猪，在这样的优势状态下也不可能输。”
“这......”
“你觉得人类文明很弱？”
陈镜孜点了点头，毕竟相较于在宇宙中生存了无数亿年的高等文明而言，人类脱离宇宙的进程尚且不到三十年。
这样的时间太短，若是论底蕴......
底蕴？
陈镜孜想了想人类进步的速度，问道：“父亲，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结果？”
陈成说道：“因为一个文明的科技进展和实力的提升从来不是靠积累，而是靠着跃迁与爆炸，靠着掠夺而获得近乎跨越式的提升。”
陈镜孜点了点头。
陈成说道：“我需要你去指挥这场战斗。”
陈镜孜觉得自己仿佛听错了什么事情，说道：“这......我......”
他恍惚的看着那道棋盘，看着那个原本普普通通，如今却被赋予了极大意义的棋盘心中忐忑至极，不知所措。
他知道自己一旦做错了任何一个微小的决定，都将有相应的生命在宇宙的战场之中阵亡。
他的每一个行动。
都不再仅仅代表着自己，而是整个人类......
......
......
人类文明与暗黑文明开战了。
报纸上的新闻。
通讯终端的新闻。
来自整个宇宙之中的新闻将那道消息传遍了整个南部星域的文明世界，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何能够和平发展的人类，要向面前的庞然大物，那只如同猛犸巨兽一般的文明宣战。
埃拉尔·叶克恩卡站在阿斯德克拉米行星外的一艘飞船舱内。
他环顾着渺茫的宇宙虚空。
一封信件。
出现在他通讯终端的上面。
“回来，人类需要你。”
......
......
暗黑文明的反应速度极快，他们的整个文明的庞大力量很快便堆积在了人类D9星云外的边界线上，一道道密密麻麻的黑色星球、黑色的蠕虫潮汐、紫色、绿色、红色的生物战舰连同黏着的菌毯构成了可怕的画面。
但他们迟迟没有进攻。
迟迟的没有向人类施压，仿佛只是在平静的等待和迎接死亡。
事实证明。
陈成的决策是正确的，遭受堕落者文明打击和冲击的暗黑文明，甚至在边界都没有一个太强悍的指挥者来凭借个人的实力与能力聚集周围的暗黑蠕虫，对人类的攻势进行阻挡。
他们的生命仿佛失去了灵魂。
在缺少上层力量的支撑下。
如同松散的一团泥沙。
被狂暴的人类战舰，和极具组织和纪律的辉耀石、天琴、隐琴、阿维奇等诸多机甲、战舰的序列击得粉碎！
D9星云，辉耀石主舰舰桥之上，南小晴嗅着钢铁的问道，看着屏幕之中人类全线获胜的画面，问道：“这场战役的指挥官是谁？”
宋如故摇了摇头。
她的金发在飘摇，格外的漂亮完美，浑身散发着神圣、圣洁的气息让周围的飞船副官们都显得格外的紧张和局促。
“命令下来了，上级要求我们继续向暗黑文明进攻。”
“不怕埋伏么？”
“高等文明的炸弹根本不是低等文明所能想象的，必要的时刻他们很可能摧毁整个星球，来给制造一场绚烂的烟火。”
南小晴平静的说道：“听从指挥。”
“是。”
辉耀石主舰的启动，点火，连同身后的近两千艘纯白的战舰亦在跟随着前方主舰的行动，得到指令后的南小晴向着宇宙的深空进发，他们知道人类与暗黑文明开战，必然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滴滴答答”的信息滚动的声音在舰桥传来。
她甚至不知道这两千艘战舰乃至战舰上的数万人能不能跟随他一同回到蓝星。
他们在D9星云滞留的时间太久。
甚至与就连南小晴都有些怀念蓝星的蓝天白云，怀念那段悠闲的日子。
宽敞透明的椭圆形的透明玻璃外，漂浮着一个个暗黑蠕虫的尸骸，那些尸骸与碎石一同构成了宇宙暗黑文明星图区域的垃圾，又仿佛像是一座长久的存在于星际之中的墓地，仿佛投下一块石头，就会荡漾起一圈圈透明的涟漪。
“作为先锋部队，我们的行动不能有任何失败，打起精神来。”南小晴在通讯频道向众多舰长提醒道。
“是，指挥官。”
所有辉耀石战舰的舰长都明白，一旦他们出现问题。
等待的便只有死亡一条道路。
他们此前的胜利，仅仅只意味着打通了暗黑文明的边界线，只能算是一次微不足道的胜利，并不足以彻底的改变人类文明与暗黑文明之间战争的走向。
——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
......
暗黑文明南部星域内，一艘菌毯战舰之上。
安德里乌斯·格伦穿着一身冰冷的，镶嵌着结晶的水晶铠甲，他的眉目如同覆盖着亘古不化的风霜，眼眶里的黑色火焰正在飘荡，燃烧。
极冰。
极热。
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在他的体内浮现，让周围的空间都呈现出一道扭曲的状态。
“大人，人类的第一处战舰序列已经进入了我们的陷阱。”
“他们必然能够突破我们的防线，所以送些诱饵给人类尝尝，对于我们庞大集团的并没有实质性的影响。”
“大人......”
安德里乌斯·格伦笑了起来，他看着从初雪白的辉耀石战舰集群，想起了曾经那位叫做马尔茨·零偷袭辉耀石战舰，偷袭阿文尼文明的经历，说道：
“干掉他们。”
生物菌毯之上没有护盾。
没有空气。
没有传播声音的介质，只有一团冰冷和黑暗，他与那位浑身漆黑，萦绕着一道道触须的下属的交谈。
没有任何人能够听见，并且截取获得信息。
他的计划处于绝对的保密状态。
于是当千亿的暗黑文明蠕虫，连同安德里乌斯·格伦身旁的两千万艘生物菌毯战舰，百亿异兽在宇宙的星河之中构成了一道铺天盖地的汪洋大海的时候。
那两千艘的辉耀石战舰。
就像是即将进入鲸鱼口中的脊尾白虾、红虾乃至于游动的鲑鱼群般，渺小至极，孱弱至极。
恐怖的黑色巨幕。
如同一张死亡的大网，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面前的两千艘辉耀石战舰，而是整个人类的文明。
晦暗的宇宙星空里。
站在菌毯战舰之上，肆意散发着主宰级波荡的战将约格玛说道：“高等文明从始至终都是高等文明，即便主宰面临着堕落者文明的威胁与压迫，即便我们暗黑文明陷入绝境，但亦不是人类能够触及的存在。”
“噗嗤。”
如果宇宙中有声音的话，约格玛此时此刻肯定会发出一声闷哼。
一道纯白、透明、光亮的身影。
穿透了数十万漆黑的汪洋。
将整个汪洋穿透出了一道孔洞，连同约格玛一起融化成了一团团黑色的浆液。
“怎么可能？！”
约格玛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被被色圣光洞穿的胸膛。
他的神情一阵费解和绝望。
那位背部生着三十六道璀璨雪白羽翼的天使，动作极快，她手中的神圣之剑连同着白色的雷霆在亿万暗黑蠕虫的潮汐中，构成了一个极富冲击力的画面。
“杀了她！”
庞大的暗黑文明的阵列开始向两千艘辉耀石战舰的阵列包围。
一艘艘机甲脱离船舱。
向着远处的恐怖黑海飞去。
“人类文明，决死不退！”
“为了人类的延续！”
“杀！！！”
暗黑文明生命的钢铁洪流与一只雪白的炽天使、雪白的辉耀石战舰想撞在了一块儿，那画面如同一个看到了粘稠棒棒糖跌落在地上，围拢过来，化作一个黑球的蚂蚁！
滔天的黑色潮汐，时而翻滚，时而平息。
南小晴在舰桥之中看着能量迅速的从98%下跌到了30%的危险线，看着身后的辉耀石战舰因暗黑蠕虫的侵袭产生人员伤亡，接着爆发出一道炙热的白光。
她知道这样的强度和战争根本不是她能够抵挡的。
“后撤，请求支援。”
“报告指挥官、舰长，我们的引擎模块已经被击碎了，那是暗黑文明生命的第一攻击目标。”
怎么办？
南小晴脑海里不断的浮现出一个个画面和解决方案，然而面对这样的绝境，她没有丝毫能够逃离的办法。
她想起了陈成。
她看着屏幕之中，努力奋战抵挡着密密麻麻的翻滚黑潮的雪白天使。
她在通讯终端内，平静的说道：
“我们没有退路，唯有竭尽所能的提升战损比，然后共同迎来死亡。”
“死亡！”
“但死亡不是终结，而是人类的文明的新起点，我们的阵亡预示着人类文明的新生，只有战胜暗黑文明，才能够向整个宇宙证明我们人类的意志和信念......”
一个个机师抬头看着漫天的黑暗潮汐。
看着逐渐缩小的移动范围。
死亡面前。
他们听着南小晴的话语，皆在微笑。
第十七章 躲避
无数的人类在黑色的江河之中死亡，恐惧在所有人的脑海里蔓延，一个个暗黑蠕虫侵占了人类的身躯，虽然现在的人类文明拥有可以探测到暗黑文明侵占身躯的方法。
但战场之上。
形势万变。
当己方的人类向自己开火的时候，没人不会感到悲戚。
“马尔南！”
“轰！”
刺目的火光在南小晴的主舰医疗区炸开，实际上，从作战开始之后，整艘战舰之上便不存在所谓的生活区与医疗区、娱乐区的分别了。
所有的人皆要进入战斗之中。
南小晴内心充斥着冰冷感。
绝望感。
她望着辉耀石战舰被吞噬，望着那汪洋的以千亿为数字，根本看不清边际如同黑色海洋、潮汐一般的暗黑文明蠕动的大军，平静的等待着死亡。
或许不仅仅是死亡。
他们一旦战败。
未来亦将不受控制的成为暗黑文明的傀儡，人的意志、精神在暗黑文明生命特殊的构造面前，根本毫无意义，那是无数科学家和研究人员也无法解决的问题，一旁的副官笑着捂着胸膛，那是一根断裂的镰刀般的伤口。
暗黑文明的镰刀螳螂异兽的血液在舰桥流淌。
飞船的空气正在变得稀薄。
人们的呼吸亦变得艰难。
那副官张了张口，大量的黏着鲜血在牙缝、嘴角流淌着，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因为氧气已经消失了。
南小晴郑重的向他点头。
那副官笑了笑。
他的口型很简单。
只有两个字。
——杀了我。
“砰。”
南小晴拿起一道光束枪，她看着宇宙之中的那道白色的光，知道那是占据之中的唯一希望，人类文明不可能在这个时刻，向他们支援，即便是两千艘辉耀石战舰对于人类文明的意义极大，即便是作为阿文尼文明的中枢战舰，价格高昂。
但两千，相较于暗黑文明的大军。
实在是太过渺小了一些。
她神情黯然，说道：“书君，回去吧。”
“复活！”
刺目的白芒在暗黑之中生出，那只炽天使的身影骤然荡漾出一片金色的粉尘，一位位人类尚未明白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他们的气息却在白光之中恢复，他们消失的力量，虚弱感在金光的包括下飞快消散。
“战斗！”
倒地的副官没有问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南小晴更没有一丝一毫解释的意图。
“轰！”
舰桥的舱门炸裂开来。
如同滚动的河流一般的暗黑异兽向飞船战舰的指挥舱发起了袭击。
“挡住他们！”
副官的怒吼声响彻舰桥，他们知道一旦主舰失手，圆形内部的所有战舰都又可能被错误的信息指令引导，甚至于将假情报和消息传送给人类，让他们误以为暗黑文明大军的动向发生了偏移......
大战在持续着。
南小晴的实力并不算强。
他看着枪上的能源克度降低到了红色的标示区域，那意味着手枪的能量已经彻底消失，变成了一团毫无意义的废铁。
“人类文明，第一战舰主舰队，辉耀石战舰序列......”
“指令接收中。”
“自爆。”
轰！
南小晴的主舰骤然化作了一团燃烧的黑色火海！无数的漆黑浆液连同飞船能源核心的引爆，让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团燃烧的火云。
不论在外部宇宙如何看待这场大战的不平等。
以南小晴的视角看来。
那团火云席卷了战舰的通道、泯灭了一个又一个暗黑文明的生命，而最重要的也即将泯灭她自己。
她的时间进入了静止状态。
思绪陷入凝固和回忆。
她想起了在淑成俱乐部工作的事情，想起了自己的执拗，一切的事情仿佛都像是自然发生一样，他莫名其妙的就成为了那位陈成的下属，并且终生为了他的事业、为了整个人类而做出不懈的努力和奋斗。
“生死不过一瞬间，但人类文明，永垂不朽。”
她的心思进行一片宁静。
然而他看着那黑暗的潮汐和火云！
却发现那股火云正在倒退。
一道英俊至极的白衬衫、黑长裤，身材颀长的高挑男子面色平静至极，他出现在了倒退的火云里。
紧接着向远方挥剑。
南小晴看不见外界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下一个刹那，整个天地都陷入了一片刺目的白芒与黑暗的溶解之中......
......
......
人类与暗黑文明的战斗的另一面，安德里乌斯·格伦看着整个战场静止的那一刻，骤然生出了一种名为荒诞的感觉。
千亿暗黑文明的生命，吞噬两千艘辉耀石战舰。
别说是人类。
即便是善于战斗，以精英化闻名的阿文尼文明也不可能拖延如此之久，那位天使的存在的确是其中最重要的因素之一，但问题的关键在于。
人类的士气存在一种诡异的问题。
他们似乎并不畏惧死亡。
在绝望、冰冷的比死亡更加可怕的被暗黑文明生物侵蚀、占据身躯的后果下，他们也并不害怕自己未来将枪口对准自己人。
安德里乌斯·格伦的水晶铠甲和风霜一般的面容陷入了深思之中。
人类文明的领袖的出现。
更是让他明白。
这场大战的结果。
即将失败。
他理智的开始后撤，他不像是那位马尔茨·零、不像是金币·埃蒙德、亦不像是那位曾经降临在人类世界的主宰一般，对于自己的实力有着盲目的自信，实际上，倘若无法站到便宜，他更情愿向后撤退，因为如今暗黑文明主要面临的问题，并非人类。
人类目前占据的星球不过数千。
他们的反击再强又能如何？
他们能够占领一个河系么？
即便占领。
能够消化么？
暗黑文明如今面对更高层次的堕落者文明入侵，那些充斥着毁灭思绪，对于超脱宇宙生出极限渴望的生命，才是他们真正的敌人。
“后撤。”
“指挥官？！”
“下达命令，让所有人后撤。”
暗黑文明菌毯战舰之上的奥茨副官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在他看来，暗黑文明的胜算依然很大。
“指挥官......”
“人类文明的领袖，那个怪物来了，我们不要和他发生任何正面冲突，这是近二十年来，暗黑文明得来的血的教训，如果你想死的话，就尽管去，但不要带上我。”
安德里乌斯·格伦的身影扭曲着。
极冷、极热的火焰。
将他的身影化作了一团虚无。
——原来他早已离开。
第十八章 请你立即去世
陈镜孜颤抖的控制着人类的一艘艘战舰与暗黑文明的庞大部队，进行着拉锯战，他发现现实不是模拟，亦不是游戏。
人类不是机器。
都会犯错。
而在战场上，每一个错误，往往都意味着不可挽回的结果，他们的战舰会被占领，生命会被暗黑文明的生物侵蚀，从而向蓝星之上的文明议会指挥中枢发送错误的信息和情报。
暗黑文明也有生命。
他们同样拥有智慧，否则怎么配称之为‘文明’？
大量的意外状况在陈镜孜这位临时但任然的总指挥官手中出现，然而他身旁的那位金发男子，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时而摇头，时而点头。
在那瀑布一般的信息流中。
他似乎对所有的信息了如指掌，又显得格外的漠视生命，觉得这样规模浩大的文明战争，却仿佛只是一场儿戏。
金发男子说道：“我经历的场景你比想象的要复杂的多，古代文明的战争的微观的，而你现在控制，下达的命令的系统则是以宏观的角度来操纵整个战局，实际上在我看来后者毫无疑问要更方便，更快捷，更有效。”
“......”
陈镜孜觉得自己仿佛在上一堂指挥课程。
文明议会底层，严密防护的指挥中心内，除了数据以外，除了四周大量的分析者和参谋者以外，那位金发的中年男子似乎才是这场战役的真正指挥者。
指挥中心一片漆黑。
电子的信息声音不断的传来，漆黑是为了凸显信息的重要，而电子音和各式各样的求援、战场中心的舰长们对于局势的判断、自身的反馈同样也是重中之重，只有通过反馈陈镜孜才能明确的了解到战场之中发生了什么具体的事情。
金发男子踩着冰冷的地板，走到左侧屏幕信息窗的旁边说道：“看到这边了么？”
“怎么了？”
陈镜孜看着那两千艘辉耀石战舰的阵列，那里一直都很平静，显得有些不明所以。
金发男子说道：“这里遭受了信息模拟和信息封锁，他们看似正在移动，实际上已经失联了，遭遇了宇宙高等级的信息屏蔽，不过我们没有担忧的必要，因为那位天使和总督阁下是存在心灵链接的。不要问我为什么会知晓这些信息，对于战场的指挥而言，误会、信息差、越少越好。当然对于敌人来说，信息差越多则越好。”
陈镜孜看着那位男子。
他从没有直接性的下达任何一道指令。
但陈镜孜却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了，他伸手移动屏幕上的运输舰，向那道被屏蔽的区域飞去：“派遣‘RS82资源行星’运输舰前往该区域，实行救援、打扫战场任务。”
“很好。”
塞里敦王国的大元帅，陈成的老部下，巨象·罗斯笑了笑，平静的看着这一幕。
他觉得面前的青年似乎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不愧是总督阁下的孩子。
“你做得很出色，也很优秀，万事都是刚开始忐忑后来熟悉，不要紧张，不要害怕，放松一些，你现在的状态让我想起了当初在阿威尔山堡指挥人类与精灵作战的画面，我们的真正优势从来不是指挥。”
“为什么？”
陈镜孜不明白为什么人类文明的优势不在指挥。
巨象·罗斯笑道：“当有一个人能够在你面前，凭借一己之力，击溃对方的百万大军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从一开始，这场战争就是不平等的，我们，正走在胜利的道路上。”
......
......
暗黑文明的领域和阵列在收缩，相应的，人类文明的部队则在后退。荷东海城之中，王飞白看着自己的豪车被带走。
看着那辆心爱的限量版悬浮超级跑车消失在半空中。
看着自己别墅的钥匙被带走。
看着远处高处，那座庄海河氏集团泛照着金色阳光的大厦，霎时间，他从一个社会的顶层人士，世界知名的导演，变成了一个穷困潦倒的流浪者。
剧组的成员解散了。
没有人关心这位导演的去向。
玛莲尼亚开着跑车，出现在王飞白的身旁，说道：“我们都做错了一件事情。”
王飞白沉默的打开沉默，低着头，始终没有说话。
玛莲尼亚说道：“当人类文明与暗黑文明的战斗结束，我们还会有机会的。”王飞白抬起头，看着悬浮车向高处的既定自动行驶轨道飞去，说道：
“真的么？”
他的内心绝望而黯然。
如果不超越《成怜》，他的人生便显得毫无意义，但假如仍然还有机会，假如人类文明进入了真正的和平阶段。
他愿意隐忍。
十年。
二十年。
五十年，一百年，他的目光在悬浮车上浮的过程中环顾着整座被包裹在大海里的城市，荷东海城是一座名副其实的海上明珠。
一座名副其实的国际化大都会。
无数的尖锐的高楼。
泛着光影的漂亮悬浮汽车在飞翔着，王飞白向那位漂亮的冯柏柏打了个电话，说道：“喂。”
“王叔？”
“柏柏，你能确定在未来的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还对于陈镜孜的好奇、期盼维持不变么？”
冯柏柏听着王飞白的话，沉默了约莫三分钟。
通讯中。
如果不是呼吸声隐约传来，王飞白甚至觉得冯柏柏可能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说道：
“我不确定，我的兴趣往往只能维持一两个月。”
王飞白攥紧了电话。
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是拥有保质期的，人同样也如此！他虽然拥有隐忍和等待人类和平的心绪和能力。
但没人能够保证未来的几十年里。
陈镜孜和冯柏柏，依然是现在的风貌。
情感会变质。
人类的面容上会出现皱纹，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王飞白说道：
“我知道了。”
电话的另一端，冯柏柏笑道：“我会变，但是陈镜孜应该不会，在我看来他是一个和陈成叔叔同样固执有着内心底线的人。”
“谢谢。”
“王叔，做人最重要的是真诚，但我刚刚好像骗了你，对于普通男人的兴趣或许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但陈镜孜吸引我的不仅仅是身份，他很神秘，他的背后隐藏着一段想要令人探索的故事，我对他的兴趣和喜爱，在故事结束之前，或许会持续好几年。”
王飞白的面色浮现出一道微笑。
......
......
司琴琴已经和贝蒂斯·列奥娜停留在了芮国很多天了，他们知晓人类文明与暗黑文明开战的消息，但所有人都对于这场战争处于乐观的状态。
甚至于很多人都觉得人类战胜暗黑文明，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毕竟暗黑文明从未赢过。
但他们并不清楚。
一旦暗黑文明胜利了，等待人类的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结果。
“我想找陈成拍摄素材。”
贝蒂斯·列奥娜问道：“现在是人类文明的状态很特殊，合适么？”
司琴琴摇了摇头，说道：“的确不合适，但我不甘心。”
贝蒂斯笑道：“你越不甘心，陈成就越开心。”
司琴琴没有否认的他的话。
因为她和陈成的状况，一直都处于一种建立在朋友之间的对立上，他无奈的拨通了宋青怡的通讯，问道：“他在哪？”
白发的绝美女子出现在通讯屏幕里。
“在书房。”
“做什么？”
“帮我画图纸啊。”
漂亮的小木屋里篝火正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一旁的木色高科技装置正在给篝火不断的添柴，也在去掉燃烧的多余味道，散发出一道微弱的烟尘和木香。
宋青怡看着通讯里的司琴琴，笑道：“那边降温了，注意保暖。”
司琴琴说道：“不要转移话题，把陈成叫过来。”
宋青怡笑道：“你去吧，我可不敢。”
司琴琴说道：“你要跟我绝交么？”
宋青怡看着她微笑。
司琴琴气急败坏的挂断了通讯，一旁的贝蒂斯拿着一块儿巧乐力，偷偷塞进嘴里，司琴琴震惊的看着她，说道：“我说我的巧克力怎么没了！”
贝蒂斯说道：“我饿了。”
觉得诸事不顺的司琴琴努力的调整好情绪，享受着这十几年来少有的失败，她刚刚的举动其实有些幼稚。
因为陈成根本不可能见她。
她也知道在这关键的时间节点上，相较于人类与暗黑文明的大战《黑灵世界II》的视频素材要放在后面。
毕竟如今人类的超凡者已经并不在《黑灵世界II》的游戏之中了。
他和贝蒂斯前往芮国酒店楼下的一间餐馆。
最近一段时间。
司琴琴乘坐的所有航班都会‘出事’，甚至于连舰长拉肚子的理由都被那些外国人说了一遍，那感觉完全就是有恃无恐。
而更气的是，司琴琴的粉丝大都在东平大陆。
她也不想被粉丝追击，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欺负。
窗外明媚的斜阳洒下。
他轻轻的用柔润的食指点着餐盘，看着干净的西餐盘上的折射的白光，通讯器忽然响了起来。
“呵呵，谁这么无聊现在给我拨打通讯？”
司琴琴一边嘟囔着，一边等待着餐厅上汤。
通讯打开。
陈成的面容出现在屏幕里，说道：“有什么问题，赶紧问。”
“陈成？！你这个老王八竟然还敢在老娘面前出现？”
那个面容锐利宛如古典油画中走出来的青年眉头紧蹙，餐厅的服务生看着通讯屏幕里的画面，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端着汤，盖着半圆形的防止食物气味走散的盖子，化作了一座雕像。
服务生原以为是在恶搞。
如果那个屏幕中的人真的是那位红叶阁下的，谁敢对他说出这种话？
他显得那个女人惨了。
结果下一刹那。
对面的红叶阁下说道：“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司琴琴说道：“老娘被你困在芮国的起降中心好几十年了，你居然敢让我正常一点？”
“三天。”
“我说的时间，是我最近这段感觉自己无聊透顶的时间，不是指的真正的时间刻度，沙雕！”
陈成无奈的看着她，问道：“《黑灵世界II》的确需要出一份引导视频，你需要我做什么？”
司琴琴看着陈成。
满脸恍惚。
她忽然发现一件事情，自己迟迟不做视频，似乎耽搁了陈成的计划！
如此以来。
她的状况倏然从绝对的被动化作了绝对的主动！
变成了陈成有求于她！
整了半天。
原来是这么回事？
司琴琴看着陈成的面容，开心极了，她笑道：“你先把我的飞船弄好了，我要整个芮国最豪华最大的飞船，我要见那个传奇的机长，还有问问他们赠送不赠送飞行里程，大厨也是必不可少的餐厅之上的服务也很重要，我不想看到女空乘，只想看到帅哥。”
陈成说道：“你有病吧。”
司琴琴身后的雕像正在缓缓的动着，他不敢相信面前的青年就是红叶阁下。
而当他看到司琴琴的面容的时候。
内心中的震惊、差异已经难以遮掩了。
司琴琴说道：“这是弥补我之前的损失，如果我过得不开心了，那当然就不想拍视频，如果没有视频《黑灵世界II》你就自己找个其他人弄吧，我的粉丝其实挺少的，也就十来亿，嘻嘻。”
“好。”
“同意了？”
“恩。”
“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
“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过来接机，下飞机后我要看到一场隆重且盛大的灯火表演，而且还要有豪华的悬浮车队，而且的而且，仅仅只有天空也不行，地面上还要铺上花海......”
“滚。”
“你说什么？”
哗啦，通讯挂断，在贝蒂斯同样紧张至极的面容下，司琴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第十九章 游戏·霍利楠行星
埃拉尔环顾着人类文明的一颗颗璀璨明亮的行星，看着漂浮在外围的显得有些低级的太空站，相较于主星阿斯德克拉米外围萦绕的能量光璧。
相较于阿文尼文明的科技。
经过无数年时间建设的行星而言，人类的某些方面，稚嫩的像是一个尚未学会行走的孩童。
然而就是这样的孩童。
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与暗黑文明开战......让附近星域的文明都知道了人类这个文明的力量、信念和最重要的实力。
“先生，请慢走，祝您此次旅途愉快。”
空乘人员将向他欠身。
埃拉尔·叶克恩卡笑了笑，他的面包看起来和其他阿文尼文明的银月类生命没有太大差别，神情显得很是平静。
摆渡车将他送到了机场的大厅。
紧接着他便看到了一个手持着自拍杆，被围堵在人群之中的漂亮女人。
“琴琴姐！”
“琴琴姐我爱你。”
“琴琴姐赶紧发视频吧......琴琴姐能跟我合个影么？”
司琴琴享受着大明星的待遇，脸上挂着墨镜，心中嘟囔着陈成这家伙怎么还没来，他不自己来接我也就算了。
连派个人都这么难么？
之前的所有要求实际上都是开玩笑的，在两大文明开战之际，他不可能提出那么多的无理要求。
而与司琴琴认识了这么多年的陈成自然知晓她是在开玩笑。
司琴琴等了很久。
被热情的粉丝围堵，让整个起降中心都陷入了半瘫痪状态。
“琴琴姐，打我！”
“琴琴姐，你看我靓不靓仔？”
“琴琴姐！！”
刺耳的尖叫声在周围传来，贝蒂斯挽着司琴琴的手臂，看着一群狂热的粉丝在拥堵着她们的身影，有些难受。
保安在两侧阻挡着这些粉丝们的热情靠近。
司琴琴忽然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侧影！
“陈成？”
他对于陈成的模样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她刚刚想要去找对方，却看着他跟一位阿文尼文明的貌似银月类生命的家伙握手，走在了一起，消失在了机场大厅里！
“陈成！！”
周围的环境太过嘈杂，司琴琴被淹没在人海之中，眼睁睁的看着陈成和那个人影坐上了轿车，关上车门，神情气急败坏！
......
......
陈成问道：“暗黑文明与人类开战的情况你应该也有所了解，这是一场不能失败的战斗，也是一次史无前例的冒险。”
埃拉尔蹙眉坐在轿车中，问道：“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成说道：“我的内心有所隐忧。”
埃拉尔问道：“主人，您内心深处觉得宇宙里还有比堕落者文明还要更加可怕的存在么？堕落者文明比阿文尼文明毫无疑问要强千百倍，他们的存在不拘泥于一处星系也不拘泥于一处固定的方位和地点，在整个宇宙都能看到他们的存在，以某种不为人知的形势。”
“我知道。”
埃拉尔问道：“暗黑文明如今就像是人类文明外的一堵外墙，外墙倒下了或被占领了，人类将直接面临堕落者文明的烽火，在人类的成语之中，这叫做唇亡齿寒。”
陈成说道：“是。”
埃拉尔说道：“即便作为您的信徒，我对您的决策也感到不能理解。”
陈成说道：“我害怕宇宙毁灭。”
“......”
埃拉尔陷入了沉默之中。
悬浮轿车的司机听不见两人的对话，因为后排的座位是隔音的，埃拉尔看着陈成，陈成面容平静的与他对视。
埃拉尔问道：“我需要做什么？”
陈成说道：“查尔·芬尼克去意已决，文明议会需要交由你来处理。”
“不行。”
这些年里随着约瑟夫的成长，查尔·芬尼克在文明议会之中的生活变得越来越繁忙，前世他作为诸神之巅公会的名誉副会长，本身就是一个淡泊名利的性格，再加上儿子对他的埋怨，常年见不到妻子。
早在十年前，查尔·芬尼克就萌生退意。
如今经历了一次度假。
享受了生活。
让陈成接管了文明议会一段时间的查尔，已经提不起兴趣在面临繁杂、琐碎、无趣的工作了。他对于权力并不感到热爱，因为他生来便是法利罗兰公国的‘王’。
他对于金钱也不感到热爱。
因为他一直很有钱。
查尔·芬尼克是一个不追求权势，也不追求金钱的吸血鬼，他的力量强悍，手段高超甚至因为从不考虑自己的缘故几度在文明议会牺牲自身的利益用于推动多方势力的联合，打压了很多人，自然也帮助了很多人。
他自始至终都站在更高的角度上处理问题。
陈成思考了很多人选。
在陈镜孜成长成为一位合格的继承人之前，鲜少有人能够真正的令陈成感到满意，真正的统领整个文明议会。
悬浮车的窗户打开。
寒冷的微风在天气飘荡，一旁的白云触手可及，陈成说道：
“我能够相信的人有很多，作为银月类生命你的天生阵营偏向其实也并不适合担任文明议会的领袖。”
“那？”
埃拉尔问道。
陈成说道：“你的能力比所有人都强，你作为我的信徒可以进入神国，最重要的一点在于，你拥有经验很少会犯错，我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培养一个新的议会长了。”
“......”
埃拉尔陷入了沉默。
他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位真正的神祗如此急迫，渴盼的想要摧毁暗黑文明，哪怕面临更强的超脱了星系限制的堕落者文明也依然在所不惜。
埃拉尔说道：“主人、红叶阁下、领袖先生，您应该明白，按照卡尔达肖夫指数中的文明能级计算，阿文尼、白鸟、暗黑文明都是三级文明，而堕落者文明则是四级......如果说宇宙是一个大圆盘，是一个正向与反向的回环，四级文明可以任意的穿梭和跳跃到人类世界的任意一个地点，他们发动战争，促使无数文明毁灭，并且永无止境的扩张，其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超越，也是消遣......”
陈成没有回话。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白云之中。
......
......
文明议会地下指挥中心。
陈镜孜日夜不懈的指挥着人类文明与暗黑文明的战斗，实际上他作为指挥官是极其正确的抉择。
作为曾经出使过一年暗黑文明的陈镜孜。
他对于暗黑文明的了解。
绝非仅仅基于眼前的信息作出依托和判断，在人类附近的行星很多地貌，对于其他人可能处于位置状态，但对于一年前便做过很多功课的陈镜孜而言，没有任何秘密。
巨象·罗斯面带欣赏的看着这位青年，说道：
“你做得很不错。”
“为什么？”
“总督阁下的想法一直都很超前，或许他早已预料到了一切。”
陈镜孜点了点头。
他其实内心中莫名的生出一些期待，渴望看着面前这位神情坚毅、温和的消瘦金发中年男子在面临暗黑文明的大战中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于是当他将指挥权限交接给那位巨象·罗斯的时候。
瞬间便被震惊了。
巨象·罗斯说道：“其实我忍了很久了，你一直都没有发现一个问题的关键所在，当然，这样的事情利益很大，但风险同样巨大。”
陈镜孜看着屏幕上的画面，没有听清罗斯在说着什么，他看着一道道密密麻麻的命令被有条不紊的下达。
如果说人类文明刚刚还是与暗黑文明势均力敌的话！
在巨象·罗斯的指令下达之后，瞬间便呈现出一种压倒般的胜利态势！！
“好强。”
罗斯笑道：“那两千艘辉耀石战舰，实际上才是取胜的关键，所以你在确认了他们孤军深入并且遭受了大规模的信息风暴之后，就应该派他们去‘送死’。”
“送死......”
陈镜孜知晓那艘战舰序列之中有着自己的一位姐姐。
但指挥官必须漠视生命。
做出最理智的选择。
罗斯说道：“那两千艘战舰在我看来是无敌的，那为何去不让他刺穿整个暗黑文明的领地，去见见那些堕落者文明呢？”
陈镜孜原以为这位真正的文明指挥官是在开玩笑。
能够得到父亲的信任。
这位罗斯阁下自然不可能让人类的生命无缘无故的去冒险，但当他将那道贯穿整个暗黑文明的指令下达的时候，不仅仅是陈镜孜震惊了。
就连远在暗黑文明星域，配合着从RS82资源行星前来打扫战场的运输船收殓人类尸骸，收取暗黑文明残余的生物尸骸和战利品的辉耀石战舰序列也都陷入了震惊状态。
南小晴眉头如同一道深邃的马里亚纳海沟，她沉默着，站在舰桥的宽阔玻璃窗内看着遥远的宇宙星空，没有说话。
复活的副官问道：“舰长......这个命令，真的没有问题么？”
他经历了数次死亡。
不畏惧死亡，并不意味着他愿意平白无故的前去送死。
而新任指挥官下达的命令毫无疑问的错估了他们战舰的实力，如果不是红叶阁下的突然出现，那些暗黑文明的亿万黑潮根本不可能后撤和逃跑。
他甚至内心下意识的觉得。
即便是红叶阁下。
也有可能无法战胜那亿万黑潮。
近万人在这场战斗之中付出了生命，理论上他们本应该回返，享受着英雄一般的丹玉，但事实上，他们却要继续的战斗下去，甚至得到了一个一旦被其他下属知晓，士气便会跌入低谷的绝望任务——刺穿暗黑文明的所有版图。
“姑且不提补给和能源的问题，我们拥有这样的实力么？”
“没有。”
“那......”
南小晴说道：“这是命令。”
舰桥的大门被推开，宋如故笑道：“是啊，这是命令。”
或许他们是一个诱饵。
或许他们是牺牲品。
或许那位领袖阁下有着更深层的计划，需要他们的联手来进行配合，但不论再怎么或许，再怎么揣测，战争都是残酷无情的，想要人类文明战胜比他们强无数倍的暗黑文明，他们应当选择牺牲。
应当迎接死亡。
绝大多数人都不清楚，暗黑文明后撤的原因是因为陈成的出现，而少部分人则明白，陈成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样的看似荒诞的计划拥有极大的成功的可能性，所以不论那位副官再怎么质疑。
结果都是注定的。
......
......
裘小叶的黑眼圈很重，臧评也是如此，一旁的林彦本说道：“别找了，说不定老陈回家了呢？而且当初说不定是臧评出现幻觉了，那么大的紫雷是多大？我怎么知道多大，而且学校方面也没什么回应，老陈肯定没事。”
臧评说道：“我是真的很头疼。”
裘小叶问道：“你们说老陈去哪了？”
陈镜孜推开荷东大寝室四楼宿舍的门，看着三个男的侧着头，如同罗汉侧卧一般的画面，气氛陷入凝固。
臧评说道：“卧槽，老陈，你回来了？”
裘小叶说道：“臧评之前说他被雷给劈晕了，我估计雷是和他没什么问题，但他自己肯定是优点傻了。”
林彦本说道：“没事就好，我们都以为你失踪了呢。”
陈镜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总不可能和这几个普通室友说自己去指挥人类文明与暗黑文明作战吧？
那岂不是疯了？
前些天他面对那个叫做东元魁的人，被重伤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液化一般的改变，伤势复原的速度堪称变态，时隔几日陈镜孜的伤势便已经彻底的愈合了。
“老陈，要不咱们一起打打联机？”
“好。”
陈镜孜点了点头。
他们登陆游戏。
夜幕重重降临。
陈镜孜拿着那道高科技的戒指，不知道《黑灵世界II》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但他知道父亲既然能够创造出来这样的游戏，必然就会有着他不可或缺的理由。
视线天旋地转。
陈镜孜看着荒芜的大地，他默然的发现自己已经重生在了一个新的地界之上。
这片荒芜的地带依然处于金河系-蛰星环-霍利楠行星之上。
只不过自从他在现实中，解决掉那个黑衣斗篷男子之后。
状态又再度发生了变化。
“不知道这一次又面临着什么，总之不论如何首先要升级，取得自保的实力，拿到相应的高科技武器才行......”
他需要现在这颗行星之上站稳根脚。
“轰！”
一团炙热的火焰从地底碎裂的缝隙之中喷吐而出！
【您遭受火焰伤害，生命值-1000】
陈镜孜顿时死亡。
重生复活在了原点。
他低头看去。
发现地上竟然出现了一个个微不可查的小土包，而在他的四面八方，一条条火蛇竟然从地面上钻了出来。
“这是......星兽？！”
星兽之所以被称之为星兽。
就在于他们是以星辰、宇宙为名的巨大兽类，他们虽然强弱不一，但拥有一个相同的特点，就是巨大。
“轰！”
陈镜孜脚下瞬间一阵趔趄。
宛如孤岛般的庞大星兽，像是亿万座高楼、山峰聚集起来的结合体，那道庞大的火蛇上生长着无数细小的火蛇，璀璨的热流和光线在无数如海藻般的火蛇身上闪烁着，脚下的荒芜之地，原来是被火焰蒸干的。
陈镜孜一次次的死亡。
一次次的倒下。
“沙利文！！”
轰！
滔天火河连同暴怒的声音，在世界之中回荡，当游戏之外的宿舍泛起明明的亮光之迹，陈镜孜看着将他吞入腹中的庞大怪物，手中握着一块二十厘米的碎石。
碎石划破了星兽口腔内脆弱的食管。
炙热的鲜血在燃烧！
【您沐浴半神星兽·沙利文之血，全属性+1】
陈镜孜来不及看任何系统提示了！
他的面前是蠕动的食管。
是恐怖的星兽身躯。
灼热的如同毒液的胃液正在灼烧着他的手臂，传来一阵阵刺痛，他的额头正在流血，在左右摇曳的动荡之中，手中的碎石就是他唯一的依仗！
“沙利文！！”
“我不能死，这些怪物都拥有智商，下一次想要在被他的本体吃掉，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这同样也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刺耳的尖叫声隔着身躯传来，火流在翻滚。
陈镜孜看着从这个星兽喉咙之中冒出的炙热火流，下意识的遮住了双眼。
第二十章 救人
自那星兽食管蜂拥而出的火流吞噬了陈镜孜，他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便被那火焰融化了。
而有了第一次应对人类的经验。
那只名叫‘沙利文’的火焰星兽，毫无疑问的不再选择吞噬陈镜孜，而是翻滚着身躯，如同在岩浆里洗澡的怪物一般，疯狂的搅动着这片荒芜的地面，不断的击杀着陈镜孜，仿佛他的身上有着什么值得令人利用的巨大价值一般。
“他为什么要杀我？”
“我的身上有什么？”
陈镜孜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道疑问，他下意识的躲开几百万条细小火蛇喷吐而出细密火球，因为敏捷度的缘故。
他无法做出太怪异的行动。
“轰！”
那道火球炸碎开来，陈镜孜的身影再度陷入一片漆黑。
【您已死亡，是否复活？】
【是否】
陈镜孜摇了摇头，经历了这么多天的状况，他感到有些气馁，如果《黑灵世界II》的状态一直维持着这样的进展，如果说，这场游戏的怪物们都能够通过游戏进入现实，那么人类即将面临什么？
为什么父亲要将这样的可能对人类造成毁灭性打击的游戏，创造出来？
他内心浮现出无数的疑问。
然而不论疑问再多。
陈镜孜都要休息。
他摘下了游戏手环，放在一旁寝室的桌上，逐渐的闭上眼睛。
在睡前他发了一个信息，那道信息穿透了遥远的光年之外，准确的落入了暗黑文明的世界里：“姐姐，你还好么？”
远在暗黑文明的宋如故正在看着一幅古色古香的泼墨山水画，她拿着毛笔，穿着宽敞的睡衣，忽然接到了‘叮咚’的一声消息。
她看着那则消息，回复道：“我很好。”
由于让人类的辉耀石战舰序列刺穿暗黑文明的指令，是当着陈镜孜的面前被那位巨象·罗斯指挥官所下达的。
陈镜孜不知道那位姐姐能否明白跟理解自己的问题。
但当他看着屏幕上的回复。
以及那张带有安慰成分的笑脸的时候，自己也笑了起来，闭上眼睛，沉沉的进入梦乡。
......
......
陈成环顾着漫天的宇宙星河，他看着脚下的一个个暗黑生命的废墟，作为分身，他的神力同样比主神更强，比昔日暗黑文明的主宰更强。
所以无数的暗黑生命在他们穿透阵列之中死亡。
但这些死亡却与陈成无关。
没人能理解。
人类在面临必死任务之后，没有崩溃所爆发出的力量与光热，这样的状态或许不会持续太久，但毫无疑问，他们的精神、意志、水平、实力都在短时间内迎来了一个巨大的攀升曲线。陈成拿着手中的通讯器，平静的拨通了一个号码。
“主人。”
“你需要行动起来。”
“是。”
标识着那次暗黑文明向人类投降的指挥官‘贾德·里维斯’的图像暗淡下去，陈成行走在宇宙的虚空中，一旁是如同鲸鱼群般的辉耀石战舰。
雪白的战舰通体呈流线状。
很是精美。
干净。
立体。
漂亮。
那是无数种形容都难以描述的战舰，但此时此刻，这些战舰上却布满了战痕，透过莹莹流淌的能量光盾表面，可以清晰的看见大战之后的破损处正在被舰船上的修理者们修复、复原。
陈成抬起手。
一道宇宙中的碎石落在他的掌心上。
碎石被捏碎。
时间在凝固。
“轰！”
一道浑身萦绕着透明涟漪的游鱼般的生物，出现在宇宙里。它的鱼鳍很长，背部有着淡蓝透明的蝉翼，浑身的鱼鳞在星云的反衬下泛着光彩，是很漂亮的生物。
“阿碧丝......”
那飞鱼竟然在宇宙中发出声音。
他的口器张开。
尖锐的獠牙里逸散出碧绿的波纹。
波纹向陈成袭来。
被无形的庞然气息所阻隔。
陈成感受到那股与暗黑文明生命截然不同的气息，问道：“你是谁？”
那条透明飞鱼扭转着腰身，向陈成的方向穿梭，他不仅仅能够生产媒介在宇宙发声，甚至于连整个宇宙的虚空都仿佛是任他遨游的水体。
刺目的深色、浓烈的绿色在远处生出。
在那绿色之中。
爆发出一趟炙热的白光，白光刺目至极，陈成却没有躲避，那么炙热的白光在靠近陈成的一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一位金发碧瞳的绝美女人出现在宇宙的虚空里。
“父亲，那是什么？”
“你把它杀了，所以我不知道。”
宋如故说道：“它身上没有暗黑文明的气息，但意志却偏向于单纯的毁灭，灵魂也同样如此。”
陈成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您不怕我们死在堕落者文明的攻击力么？”宋如故微笑的问道。
陈成说道：“怕。”
“父亲，我希望危险来临的时刻，你能救救其他普通人。”
“普通人没有价值。”
实际上两人所说的普通人，每一位都是人类的精锐，能够进入辉耀石战舰内服役的人群至少需要经历多年的培训，才能以各式各样反人类操作的阿文尼文明机械中熟稔的进行使用。
但对于陈成而言。
这些人类与自己无关，是人类文明命运诞生、终结的牺牲品。
他并不在乎对方的死亡。
只会拯救南小晴、宋如故，他说道：“如果一个指挥官像我一样对家人充斥着情绪，对所谓的局部战争的生死斤斤计较，他不配称之为一位指挥官和领袖。”
“父亲......”
陈成转身离开，笑了笑。
宋如故落寞的站在宇宙的荒芜地带中，缓缓的弯下腰，向这位领袖致礼。
整个辉耀石主舰上的人们也在向那位领袖致敬。
他们不知道自己此行的任务究竟意味着什么。
但只要看到那位领袖。
那位红叶阁下。
陈成。
他们便由衷的觉得即便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一刹那间也变成了可能，少数人在主舰爆炸的时刻看到了那场倒退的火焰。
他们对陈冲充满了感激。
在舰桥的指挥中心里，南小晴平静的看着陈成，说道：“他们不恨你。”
“命令不是我下达的。”
“但和你有关，人类文明的所有事情都和你有关，不论是辉耀石战舰上近六万人的生死，还是这场大战的发动、推动，与暗黑文明的宣战与进攻，整个宇宙之间人类对于其他文明的外交辞令和通牒，包括D9星云的开发与运转，都和你有关。”
陈成说道：“是。”
南小晴问道：“所以让一些孱弱着回家，有这么难么？我们难道就应当看着他们与整个舰队一同死亡？你忍心么？他们已经无法再为战舰付出了，我么只需要让几艘战舰回去，这根本与整个战局没有任何的影响。”
身体可以复原。
意志、灵魂却有可能泯灭。
有的人已经变成了残疾。
他们虽渴望继续战斗，但最佳的选择便是回去。
舰桥外，一位年迈的机师抽着烟，反复的抬起放下打火机，星星点点的火星在烟头上生灭，不论如何他和他的同伴都相信那位领袖大人的决策。
指挥中心内，陈成说道：“如故已经告诉我了，辉耀石战舰的伤员问题，在我看来没有任何提出的必要，他们是人类的一部分，不应该牵扯指挥官们的注意力，这也是你所欠缺和应该学习的一堂课程。”
“你应该救人。”
陈成没有回答，笑了笑。
但他的意思非常明显——不救。
南小晴平静的举起手枪，放在脖颈上，“砰！”
陈成看着面前执拗的女人倒下。
血液沿着地面向远处如鲜花盛放。
第二十一章 起舞
现实里，有的时候是冷淡的，有的时候却很温暖，陈成的分身表现的冷漠无情，但实际上了解他内心的宋如故却明白自己的父亲已经被劝服了。
另一面，宋青怡端着餐盘，走在微冷的山崖之间，看着遥远处的漫漫云海，她的雪白的长发在云海之中飘散，面容清丽、绝美，身影婀娜，宛如谪仙。
这样的女人本不应该在现实中出现。
但她却在陈成的身旁，朝着地上飘舞的餐布，放下餐盘上的生牛肉，说道：
“亲爱的，司琴琴快要到了。”
陈成看着那白色雪花的牛肉纤维，嗅着青草宜人的味道和宋青怡身上散发的清香，说道：“亲爱的，不仅仅是司琴琴快要到了，你的敌人也会来。”
宋青怡笑道：“你确定？”
陈成问道：“你不知道么？”
宋青怡靠在他的身旁，望着那变化形状的白云，说道：“我当然知道，荷东大的院长、导师都发生了变动，那个女人比我跟学姐更美么？”
陈成说道：“各有千秋。”
宋青怡说道：“她很有权势？”
陈成点头。
如果说在日落大陆之中评价出最后权势的两个人选，除了那位被陈成击败的创世神，金·希尔·格瑞斯安以外，便是他的导师，前任冥王弗格斯·多利培养的继承人，克莱尔·伊尔诺斯了。继承人是数万年前的名号。
她早就是整个西冥界的无数冥界生物、死者、亡魂、神祗们公认的女神陛下。
神权。
皇权。
当两样权柄集结与一个女人身上的时候，才会出现‘女神陛下’的四字称谓，陈成看着宋青怡娴熟的烤着牛肉，说道：“美人，你不应该站在风口，飘荡的火焰会把你的长发烤焦。”
宋青怡白了他一眼。
作为渡劫后的仙人。
即便是头发也不是凡火能够烧掉的。
“你不去天庭当厨神，有些可惜了。”
地上的青草在一片片的向远处摇晃，牛肉被煎炸得出现了一片片外层的黑色，宋青怡熟稔的拿着夹子，煎炸着牛排的反面、侧面，然后撒上黑胡椒粉，准备拌凉菜、沙拉，切好水果开始在一旁做好的鸡汤前开始煲汤。
他们的食谱从来都并不固定。
有的时候是西餐。
有的时候是中餐。
但更多的是混合状态，宋青怡和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一样，冰箱里有什么，就率先解决什么，即便是他们拥有让飞船空运食材的能力和条件，并且这样的能力和条件对他们的家庭和生活也不构成半点负担。
但宋青怡依然喜欢自己去买菜、做饭、洗菜、刷碗。
就像很多人明明知道可以购买成品花的时候。
依然会从秧苗种起。
等待着花朵的生根、发芽、成熟、开花、结果、凋零......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陈成手里捧着书卷。
长发若是能够盘成道髻，毫无疑问更像是一位道院先生。宋青怡听见他的话，嘴角微笑。
陈成继续说道：“我们的古代生活已经彻底的宣告结束了。从今往后没有山府城，没有西岳州、南魏、北冬燕朝、没有东瀚海朝、西大漠，也没有山府城了。”
宋青怡说道：“那些长老很渴望在现代重建山府城......公司。”
“我知道，但那很搞笑。”
“他们有的人还是习惯性的以力量为基准威胁其他人，昨天的判决已经下达了，金初九长老入狱了，理由是威胁他人生命安全，我们的稽查官在他的房子里找到了很多和受害者一样的毒物，请问陈先生，对于这件事情您怎么看？”
陈成笑道：“新的环境，新的规则，他们应该学会尝试和适应，当初我每天都在阻拦东元魁杀人，北斗七星之一的贪狼星都能够改变，他金初九又有什么不能改的？”
“他很不甘心，而且拥有从容脱身的能力。”
“他没有。”
“是，他在你面前的确没有脱身的能力。”
“我已经派人去告诉他了，只要死一个人，他就要继续躲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生活一千年，现在的问题不是别人会不会死，而是一旦突然状况发生，金初九能不能够保证其他人的生存，哪怕死亡只是意外。”
宋青怡想起金初九济世行医的画面，忽然笑了起来，说道：
“亲爱的，这真好笑。”
陈成望着山顶之上层层叠叠的金色云海，金色的云海本身应该是温暖的颜色，但此时却显得有些冷淡和萧索。
那对比太过强烈，景色让人无比震撼。
陈成伸出手去。
浓雾如同棉花糖般从他的指尖缝隙中穿过，也穿过了牛肉酱料和汤汁，穿过了蔬菜和沙拉乃至于浓郁的散着白气的鸡汤。
山脚下两个姑娘正在登山。
她们脚踏实地。
没有飞船。
实际上贝蒂斯是想要找到一艘飞船然后过来的，但所有人听到是这处区域后，便都拒载了。拒载往往是出租的飞船、商家、企业挑选乘客的一种表现。
但当那处有着史上最严厉的惩罚的禁飞区域成为乘客的目标的时候，拒载是唯一的结果。
于是司琴琴和贝蒂斯开始爬山。
他们看着漫山遍野的梯田和葡萄架，看着山上流淌的清冷溪泉，乃至于上空遮挡了天际，看着将要下雨的云海，说道：
“陈成有病吧，他没事闲的为什么不让人飞啊？”
贝蒂斯说道：
“你不怕他听到么？我们的距离和他很近的......”
司琴琴不害怕。
贝蒂斯听着她的话却有些慌，虽然明知道陈成不会对她们做什么，但忐忑的心绪却不由自主的从心里浮现。
司琴琴笑道：“如果说找一个世界上我最不怕的人的话，陈成是唯一的人选，他太简单和好猜了，这个人的命脉已经被我握在手上。我跟你讲，陈成虚荣、狡诈、阴险、看似冷漠实际上内心善良、脆弱，只要是朋友的要求都很难拒绝，喜欢趴在地上装死。”
“......”
司琴琴的怨气从机场来到这里便没有停歇过。
她现实在芮国被禁止通行，无限的航班延误消磨了她的精神状况，而千辛万苦的回到荷东海城又莫名其妙的被一大堆粉丝围堵！
许多人指责她故意暴露行程影响起降中心的机场秩序。
但实际上她的形成绝对是陈成暴露的。
而且对方来接她。
既没看到满天的花海，也没看到高处的礼炮和热气球，没有排场也就算了，她琴琴姐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小人。
但问题是？
陈成来了，结果竟然跟一个银月类生命走了，他根本不是来接自己的！
这如何能让自尊心强烈的琴琴姐受得了。
于是整个登山的过程中，贝蒂斯看着司琴琴不断的说着陈成的坏话，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老娘拍视频容易么？千辛万苦的找素材，结果还要受这老王八的气，有本事就你就给我站出来......”
司琴琴累的气喘吁吁的，很快便说不出话来。
她拄着腰，向屋子里走去。
结果却发现没人！！
她快要崩溃了。
“贝蒂斯，问你一个问题，如果这边没人的话，咱们该怎么回去？陈成这边是有飞船的，但我们没有启动程序，上山容易下山难！万一我十足跌落在这片山崖上，你一定要替我将遗嘱发给那些孤儿院的孩子们。”
“......”
贝蒂斯作为《黑灵世界》的高级超凡者，有些无语。
陈成和司琴琴好像真的发生了冲突似的。
她们站在门口，看着紧锁的大门。
就在司琴琴情绪低落，说道“我真惹他生气了么？”对自己产生自我质疑的时候，一道通讯忽然响起。
“叮当。”
陈成的身影出现在通讯上面，一旁的宋青怡正在朝她微笑。
“你们在家那边干什么啊，我们在西面的悬崖上，今天风景可好了，过来玩呀。”
司琴琴看着前方渐渐散去的云海。
两个白衣人衣袂飘飘。
正在起舞。
第二十二章 跳伞
司琴琴的素材终于还是有了，当她开始录像，看着宋青怡和陈成跳舞的画面的时候，内心之中莫名的生出了很多嫉妒的情绪。
庄怜容很快也来了。
宋书君和她的同学戚明静、文论、东元魁、马嘉、仰列雨、咸离歌、江少卿、约瑟夫、曹吉士......当山崖上变得越来越热闹，他们相互间交谈，舞蹈，欢笑的热气似乎也冲散了云层之间的冷意，让整个深红的太阳，将金辉与热量洒满了天地。
司琴琴看着这一幕，拿着那个微型的圆球摄像机，露出笑容。
江少卿说道：“琴琴姐。”
约瑟夫向她行了一个贵族礼，说道：“司阿姨。”
东元魁在人群中显得有些孤僻，而一旁的马嘉则抚摸着已经变成少女的仰列雨的秀发，问着她最近的生活经历。
仰列雨许久都未曾在陈成的生活之中出现，但她却一直都在。
巨大的鹰妖在山崖之上盘旋。
管乐池穿着笔挺的西装，走在山崖的道路上，恭敬的向陈成弯腰，说道：“城主......”
“乐池，好久不见。”
日落大陆西芬城第九军团的前任军团长，赛纶德·卡瑞曼，连同欧文·戴维斯出现在山巅之上，乃至于咸半烟、伊阳秋、台经亘等长老出现的时候。
山崖已经容纳不下这些人的聚集了。
站在一棵树上的赫德森普看着这一幕，嘴角扬起笑容，一旁的宋青怡与她的臣属青鸾鸟，甄幻舞正在交谈。
布尼安·红魔和一旁的克莱德·迪尔看着这一幕，对着一旁英武的堕天使问道：“我怎么觉得这里变成了一场COSPLAY的展会？”
“什么是扣丝？”
“......”
布尼安红魔没有对乌尼思继续对牛弹琴。
司琴琴拿着摄影机看着这一幕画面，对着一位位人物进行着采访，他们每个人的经历都能够出一本书。
她不知道陈成是如何将这些《黑灵世界》中的人物带入现实中的。
但她知道很多人的素材。
都只能她自己看。
不能拍摄。
她内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越来越旺盛，一旁的江少卿说道：“琴琴姐，我先走了，老婆还在家里等着呢，计哥说让我替他向你问好。”
司琴琴笑着点头。
她将红酒放在野炊的餐布和桌子上。
烧烤的香味在整个山巅飘荡。
没有混乱。
而是有序。
没有争端。
而是和平。
她坐在陈成身后，看着他远眺山峦的身影，问道：“这些人是来干嘛的？”
陈成问道：“你不是要拍素材么？”
司琴琴不可思议的问道：“我？和我有关？”
陈成笑道：“这就是你未来十几年的素材，甚至一百年的素材。”
司琴琴茫然而又诧异的问道：“啊？”
那些陈成的下属，《黑灵世界》之中的人物的确对于她的采访和问题很是配合，即便是显得有些孤僻的东元魁也配合她回答了很多很多的问题，并且态度很友善平和，与表现的状况截然不同。
陈成问道：“你的视频内容想好了么？”
司琴琴点了点头，说道：“其实视频早就做好了，但还少关键的一部分。”
陈成说道：“我知道《黑灵世界II》的发售充满了未知数，很多人不明白这样的游戏的价值跟意义的所在，但我要人类文明对与自身能够进行洗涤，通过玩家与玩家对抗的方式，让他们明白自己的缺陷和漏洞在哪儿。”
司琴琴说道：“我还是不太理解。”
陈成笑道：“你现在看到的画面是无比宝贵的一幕，知道为什么么？”
司琴琴摇头。
陈成说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黑灵世界II》里的一个究极大Boss，你与每个人的交谈访问，都将成为未来玩家对于Boss了解的途径和方式之一，他们在宇宙中散落在十二个河系间，但又不固定位置，因为他们同样也是人，有的人在金河系，有的在穿云河系，有的人在天秤的商业河系之中隐藏身份，但他们共同的称呼只有一个——旧日势力。”
“......”
司琴琴有些被吓到了。
陈成说道：“而我，则是旧日势力的领袖。”
司琴琴说道：“你的意思是？”
陈成笑道：“宇宙广袤，这些人的数量太少，《黑灵世界》里的玩家也将加入旧日势力成为人类新玩家们的战斗目标，但前提是他们能够承受住前期的无限死亡，前提是，他们有能力离开自己的初生地。”
司琴琴似乎明白了陈成为什么不叫陈镜孜过来了。
她拿起果汁喝了一口。
吨吨吨的声音传来。
陈成说道：“这件事情其实没什么好隐瞒的，因为玩家们迟早会发现这一点，超凡者也不可能从始至终不和普通人进行交流，现在的论坛上已经出现了旧日势力的端倪，我需要你去做的就是正确的引导玩家，帮助他们快速成长。”
司琴琴问道：“我知道该如何引导玩家，但成长？”
陈成说道：“《黑灵世界II》的货币体系比上一个游戏世界还要更加完善，告诉他们，游戏里有利可图，我会把当前星图之中八座已知星系中的机缘点的一部分告诉你。”
司琴琴点了点头，将饮料的空瓶放在桌上。
她此行收获颇丰。
环顾山崖的四周，文论、东元魁、曹吉士、管乐池乃至于上空唳鸣的鹰妖都将成为游戏内的Boss，这实在是太有趣了。
司琴琴由衷的想道。
她有一种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取得真经的感觉。
《黑灵世界II》的意义和本质也逐渐的揭晓，新玩家和旧日势力的老玩家的对抗与争端，必然会随着游戏进程的推动和发展，变得愈发的火爆和刺激。
“你说得我都想现在进游戏里了。”
陈成笑道：“你能挡住死亡么？”
司琴琴摇了摇头。
“玩家的复活将会失去一切，从一开始他们无限复活没有问题，但伴随着玩家们拥有的金钱、物资、势力越来越强，越来越庞大的时候，这种损失会逐渐侵蚀他们的神智，让他们生出无与伦比的挫败感和绝望。”
“......”
“我怎么觉得你很高兴的样子？这样的死亡惩罚和《黑灵世界》里死亡三次不能游戏的惩罚相比，虽然少了一些，但也仅仅只是一些罢了......”
陈成笑道：“他们应该懂得感恩，感谢我帮助他们成长和进步，没有损失和代价的成长是没有意义的，他们必须明白自己得到的一切事物、武器、图纸、资源、金钱、能量的宝贵性才行。”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司琴琴揉了揉略显凌乱的头发，她的面色有些疲惫的说道：
“老娘还没有调整时差呢，回去休息了，你把你的私人飞船钥匙给我，等我开够了就还给你。”
陈成说道：“要飞船没有，要命一条。”
司琴琴瞳孔瞪大，她看着陈成平静、英俊的面容，说道：“你让我走回去？”
陈成笑道：“怎么会呢？我怎么忍心让你一步一个脚印的从头到尾，走回家里？”
一旁的马嘉忽然拿着一个背包走了过来。
他神情复杂的看着司琴琴与陈成。
小山一般的身躯肌肉虬结。
陈成负手立于山巅，微笑着说道：“这是个降落伞背包，按下肩膀处黄色按钮，自动弹起降落伞，免费请你体验一次跳伞，放心，很安全的不必跟我客气。”
司琴琴的喊声在天地间响彻：
“陈成！！”
第二十三章 爱情与代价
清晨，陈镜孜从宿舍中打着哈欠，走向厕所。
隔壁403寝室的同学迷迷糊糊的朝他打了声招呼，接着问道：“老陈，你今天还要去学校的食堂吃饭么？”
在厕所聊早餐的话题，的确有些怪异，尤其是噗通噗通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更是会让一些人由衷的觉得恶心。
陈镜孜说道：“当然去。”
即便是暴饮暴食，每一次都点上三桌饭菜，他也依然没有将食堂的所有食物吃完，甚至于如今的进度还不到整个食堂的菜谱的五分之一，他预估吃完学校食堂的所有菜品至少要耗费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
“能蹭饭不？”
陈镜孜点了点头，他的钱现在完全多得没处花，笑道：“当然可以。”
那位叫做孟应楚的同学说道：“我之前以为他们说你大方是个玩笑话，我原本也是随口说说的。”
陈镜孜笑道：“走吧。”
两个人一同走到学校的食堂，早晨的食堂阿姨们都已经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刚出炉的馒头和包子，陈镜孜看着密密麻麻的馅料，说道：“虾仁、玉米、白菜、豆腐的包子各来一屉，再来四碗豆浆，三颗咸鸭蛋和两包咸菜......”
孟应楚身材消瘦，穿着工装裤和短袖衬衫，清晨山顶的空气很冷，他冻得有些发抖。
看着冒着腾腾热气的粥和米饭，连忙去帮忙端盘子。
“老陈，你是真的能吃......”
他看着一口咬着鸡腿，一边喝着粥吃着包子还有炒饭，炒面的陈镜孜，由衷的感慨道......
陈镜孜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在D9星云的时候。
沙虫体内全都是沙砾、石头。
但却是执行任务中的少有的宝贵能量来源，而在暗黑星域的时候虽然食物很多，但每时每刻都提心吊胆，他不止一次遭遇下毒的状况，在陈镜孜的目光中看来，整个学校的食堂就仿佛是一个尚未被人挖掘的天堂一般。
他相信不仅仅是自己。
所有的曾经陪伴他在雷灵部队执行任务，出使暗黑文明的使团成员出现在这儿，都会觉得幸福和快乐。
孟应楚说道：“我们本来是下午课，但是改到早上了，你看那边的学姐都在看你呢。”
陈镜孜说道：“习惯了。”
孟应楚忽然不说话了。
整个食堂都忽然安静下来，很多男生都在低头，面色有异。
冯柏柏穿着圆领纯棉T恤，乌黑的长发蓬松感十足，她挎着女士手包，搭配着破洞牛仔裤和高跟鞋，身材婀娜高挑。
她的皮肤白皙红润，五官精致，右侧的半边面容沐浴在阳光里，宛如国际顶尖时装杂志上的封面模特，甚至比那些超模还要更加漂亮。
“女神......”
孟应楚说道。
陈镜孜没有看她。
对于其他学生而言，面前的冯柏柏就是最美的女神，而对于陈镜孜而言，眼前的饭菜才是最为靓丽的风景线。
细柳在食堂的窗外飘摇着。
孟应楚呆滞、紧张的看着那位女神落座在陈镜孜的身边，然后熟稔的和他零距离的靠在一起，食指和拇指并拢，动作潇洒流畅的拿起一个虾仁包子，吃了起来。
“暴食天王有女朋友了？”
“这是大新闻啊。”
“我擦，真的假的？两个人坐的好近啊......”
羡慕、嫉妒的声音在一旁传来，孟应楚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变成了酸菜鱼，又酸，又菜，又多余。
由不得他不泛酸。
陈镜孜看起来老老实实的，结果却惹来了女神的注意力，可自己平日里放荡不羁天天早起，锻炼身体，每天沉浸在学习的汪洋大海之中，不可自拔，结果却还是光棍。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他由衷感到羡慕和嫉妒，说道：“老陈，那个啥...我先走了啊......”
陈镜孜说道：“哦，拜拜。”
隔壁寝室的同学孟应楚果断离开，不选择吃这狗粮受这鸟气！他本来想蹭一顿饭的，结果饭刚蹭了一半还没吃完，就被气饱了！
学校食堂东北角的长桌上，陈镜孜问道：“你怎么来了？”
冯柏柏的长发散落在陈镜孜的肩膀上，两个人看起来关系很是亲近，她笑道：“想你了呗。”
“......”
陈镜孜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不太想说话，认真的消灭着三个桌子上的食物，实际上如果不是害怕食堂的菜谱短时间内便被清扫干净，陈镜孜甚至能吃更多，五桌，十桌都不是不可能的......在舅舅斯迪特的教导下，陈镜孜知道这招叫做延迟满足。
冯柏柏说道：“王叔叔凉了。”
陈镜孜问道：“哪个王叔叔？”
冯柏柏笑道：“王飞白。”
“哦。”
“你不想拍戏？”
“不想。”
明媚的阳光洒在陈镜孜的脸上，冯柏柏专注认真的看着他，问道：“为什么？”
陈镜孜说道：“因为工作。”
冯柏柏说道：“我知道你在雷灵部队服役，很多事情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但如果这些都不是问题呢？”
陈镜孜拿起一根肉串，一边咀嚼，一边说道：“那随意。”
“随意？”
“恩。”
“男生应该有主见才行，随意的人是得不到女孩的肯定和喜欢的......”冯柏柏微笑着替他纠正着错误，但实际上她还有另一段话没有说完。
那句话是‘诚实比装模作样得来的主见更加重要’。
陈镜孜安静的吃着饭。
冯柏柏坐在一旁同样小口小口的咀嚼着，很多食堂的学生们看着这幅画面，不仅仅是羡慕也很无奈。
他们很多人都在猜测关于陈镜孜的身份。
为什么这个人每天都能点这么多东西，不怕把自己的生活费吃穷？
为什么他能够得到女神的青睐？
为什么他怎么吃都不胖？
很多问题都没有得到解答。
于是很多人都对他产生了好奇心。
冯柏柏说道：“你是九点半的课么？”
陈镜孜点了点头。
他觉得冯柏柏打探消息的能力有些厉害，但这些情况也并非很难查到，全系的课表就放在辅导员办公室的门口，谁都能够看到。
“我听说你们最近换了老师？”
“恩。”
“今天的课程是谁讲？”
陈镜孜想了想，说道：“思修课，老师是马尔茨。”
冯柏柏点了点头，说道：“大课？不是专业课？”
陈镜孜说道：“是。”
冯柏柏笑了笑走在树荫下，问道：“有没有跟你说过和你一起聊天很无趣？”
陈镜孜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在战争之中，除了交换必要的情报之外，还需要做些什么其他事情，个人的情绪宣泄会影响指挥者的判断，导致交战的结果出现偏差，唯有保持冷静才是一个真正的战士应该做的事情。
冯柏柏侧过身子，高跟鞋在地上嗒嗒作响，说道：“你交过女朋友么？”
“没有。”
“喜欢我么？”
“还好。”
“做我男朋友吧。”
树荫洒在明媚的阳光下，两个人的身影倒映在地面上，陈镜孜莫名的觉得有些紧张，他看着冯柏柏的面容，说道：“不行......”
冯柏柏的神情灵动至极，她第一次跟男生表白，面色微红，问道：“为什么不行？”
她注意到了陈镜孜的回答不是不是不好，而是不行。
不行说明有外力在影响着他的决定。
说明那并非是他自己的选择。
陈镜孜没有说话。
两个人一边在学校的道路上漫步，冯柏柏一边继续问道：“你担心雷灵部队的事情？担心泄密还是影响到我的生活，或者是你现在的生活？”
陈镜孜摇了摇头，说道：“我的姐姐告诉我，谈恋爱要很小心。”
“姐姐？”
冯柏柏想起自己的哥哥冯星象，忽然对陈镜孜的姐姐感到有些好奇。
就在她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
陈镜孜已经跑远了。
她低着头，看着坠落的如同棉花一般的雪白柳絮，看着那道背影，笑道：“你逃不开我的手掌心的。”
陈镜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
冯柏柏很漂亮。
一颦一笑。
每一个动作，不经意间的发丝撩在他的脸上都让他的心绪生出很多莫名的感觉，他的心跳在加速。
血液在沸腾。
大脑有些混乱以至于刚刚他们聊了什么，两个人相处的画面和状态都有些不忍回忆。
“下午还要指挥人类文明与暗黑文明的大战......不能分心。”
陈镜孜强行的改变了急促的呼吸。
让自己的情绪变得冷静。
体内的力量在涌动。
他的右手浮现出一道道黑色的浆液，他的手臂化作浆液没有任何的痛楚，仿佛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
他按下手中通讯终端的按钮，说道：“罗斯先生，情况怎么样？”
人类文明的指挥重担不可能仅仅分摊给他们两人。
不论是人类文明的数据分析者。
还是参谋者。
都很重要。
而作为贯穿暗黑文明的辉耀石舰队，作为他的结界宋如故所在的英雄舰队里，她们一旦失败，迎接的便只有死亡。
那是陈镜孜不能接受的画面。
当依然记得当初那位金发如同天使一般的姐姐将自己从纷争改装厂带到庄海河氏集团，漫步云端的画面，依然能够听见公司大厦内窃窃私语的声音。
罗斯的投影出现在空中，说道：“他们的状态很好，战斗的烈度维持在可控范围之内。”
陈镜孜松了口气，说道：“我下午过去。”
“好。”
陈镜孜脑海中浮现出冯柏柏的模样，他摇了摇头。
心中纠正着自己的状况。
心想道，在人类文明尚未战胜暗黑文明之前，我是不可能谈恋爱的......
第二十四章 威胁
陈镜孜看着那团漆黑的光影，指挥中心的画面之上，一艘白色的战舰序列像极了天空中划过了纯色流星。
流星划破了屏幕上的一切。
向远处飞逝。
“指挥官，南小晴控制的辉耀石战舰序列已经穿透了三座星系，至今没有遇到任何阻拦，暗黑文明似乎放弃了影响他们。”
“恩。”
陈镜孜有些讶异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而一旁的罗斯则面带微笑，说道：“我早就说过，那道序列在总督的影响下，是无敌的。”
陈镜孜看着金发的中年人。
看着他面带微笑的模样，问道：“如果暗黑文明不选择迎战的话，我们穿透暗黑文明的意义是？”
罗斯笑道：“自然是堕落者文明。”
陈镜孜担忧道：“如果是堕落者文明，我们的战舰依然拥有绝对的胜算么？”他的问题潜藏着对于自己父亲陈成的担忧和不确信，但一旁的所有参谋者和分析者们都知晓他的担忧是正常的，没有人在知晓堕落者文明的可怕后，不对这样的巨大威胁感到困惑。
陈镜孜同样困惑与这一点。
他不清楚人类文明与堕落者文明的冲突，谁才能够获胜，但他只知道一旦人类文明突破暗黑文明的界限，直面堕落者文明，他们的文明信息和坐标、能级、力量便将全部暴露。
......
......
辉耀石战舰的舰桥之上，南小晴遥望着漫天星河，她们的速度很快，周围的暗黑文明仿佛放弃了与他们发生战斗。
她看着漫天闪烁的星辰和明显被暗黑文明侵蚀生成的黑色球体。
神情莫名的有些紧张。
他极少露出这样的情绪。
当日主舰爆炸，面临死亡的时候，南小晴紧张过一段时间。而在陈成出现之后，逆转了整个战局，包括对面的暗黑文明指挥官在后撤的过程中，她也充斥着对于自身力量的质疑，然而在短短的时间里。
南小晴的质疑被打破了。
暗黑文明的星域仿佛对他们的存在感到极度的畏惧和害怕。
作为他们的领地。
作为他们的星域。
他们文明的腹地。
但却没有一位暗黑文明的指挥者统领着部队向他们发起袭击，在这过程中南小晴的内心承受着很大的压力，他明知道这样的行动和计划即便有着陈成的帮助也会大概率的失败，明知道星河的四面八方。
无数暗黑文明的蠕虫生命正在聚合、生长、伺机待动。
但她不能做什么。
她对自身感到无力。
宋如故走进舰桥，笑道：“别紧张。”
南小晴说道：“你看到探测器上的画面了么，我们的周围至少聚集着以兆为单位计算的暗黑文明生物。”
“恩。”
“蚂蚁吞象......”
“不会的。”
“我始终不相信陈成，也无法理解为何一个文明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们必然是准备制造更强的攻击，他们的规模问题并不大，因为与两千艘战舰的交火只需要保持后援部队源源不断就足够了......”
宋如故笑道：“父亲在，他们不敢。”
南小晴说道：“即便理智和现实告诉我你说得是对的，但我还是难以相信。”
按照她的角度来计算。
陈成即便能够比如故更强，但也强得有限。
宇宙中的生命能级始终存在一个临界点或者是上限，在她的概念里一个生物，一旦体内的能量突破极限，要么对自身进行压缩，像是中子星一般，直到无法压缩一举一动都可能对四周产生爆炸般的破坏。
另一种进化的状态则是无休无止的扩大自己的身躯。
让自己的身躯从普通的人形，变得与行星、恒星一般巨大，直到足以容纳下更庞大的能量，但相对而言巨大的生命能量虽然很大，但质量也会变得松散......
陈成是什么情况？
他既能够在蓝星生活，自身的能量压缩范围肯定不高，而他的身躯同样也并不巨大，既然如此，他凭什么单凭自己就能够压制整个暗黑文明？
即便他比那位暗黑文明的指挥官更强一些。
但想必也是有限的。
“陈成的威胁并不应该让暗黑文明做出这样反常的举措，我们已经突破了三座星系的，根据暗黑文明的全部版图来计算，从A区到E区，他们拥有的星系总数在近千个，而我们所占据的行星同样也是近千颗，然而每一颗星系中拥有的行星大概在两千亿到七千亿颗......”
宋如故笑了笑，没有回答。
南小晴问道：“即便我们的速度够快，但是到达星系北部的边界之后，该怎么回来？这场战役的失败，结局对于人类文明的结果并不好，因为堕落者文明很可能察觉到我们的存在，更何况这艘飞船上还有无数鲜活的生命......”
一个个问题。
像是连锁的环，没有答案。
而另一边的陈成则看着宇宙虚空中愈发频繁出现的碧绿的阿碧丝飞鱼，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他的身侧纯白流线型的辉耀石战舰正在飞掠着。
他们的速度极快。
是人类文明的科技目前根本达不到的境地。
“红叶阁下。”
“恩？”
一道笼罩在神色水晶铠甲内的人影浮现在远处，他的身影是一团电子信息流，所以陈成没有击杀他，而是想要听听他说些什么。
“暗黑文明愿意与人类文明和谈。”
陈成笑了笑。
“我知道我们曾经做了很多错事，我也知道整个暗黑文明低估了人类文明的存在，但那都是借口和理由，我们愿意让出人类文明当前探索的三座星系的控制权和主导权，希望换回短暂的和平。”
他口中的和平是用短暂来形容的。
陈成知晓他的意思，于是说道：“你有信心战胜南格诺恩·堕落者文明，你们觉得我不清楚堕落者文明的存在，这四周的空间波动、飞鱼、大战的气息都在证明着事情的严重性，你真以为人类会选择撤退？”
安德里乌斯·格伦说道：“文明与文明之间只有永恒的利益关系，红叶阁下，四座星系是我的底线。”
陈成说道：“这不是星系和利益的问题。”
安德里乌斯眼眶中的漆黑火焰仿佛正在燃烧，阴冷、黑暗、杀戮等无数情绪在他的眼底浮现和蔓延。
陈成说道：“在我看来你和其他的暗黑文明指挥官、主宰没有任何区别，人类与暗黑文明之间的确暂时不存在利益冲突，但三座星系也好，四座星系也罢，以目前人类文明的体量都无法在短期内消化，对我而言只是空谈，而人类与暗黑文明的战斗早在二十年前就开始了，文明与文明之间的确只有永恒的利益，但暗黑文明同样也是人类的宿敌。”
“那真是太遗憾了，领袖先生。”
“你可以尝试一下，能否击垮我的这道分身。”
陈成的话音刚落，远处的安德里乌斯·格伦的虚影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茫然的漆黑宇宙里。
暗黑文明的大军，如同潮汐一般，伺机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