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今天开始做天道
斩鳌足以立四极，是神话之中女娲做的事。
华夏先民的世界观中，咱们的天地之间是被可怜龟龟的脚撑起来的，取代不周山。
足控狂喜，说明大家追求的是顶天立地。
楚戈写作虽然化用了不少神话资料，却并没有把这件事往书里写，他的设定里四极是四象，和鳌足无关。
但问题就在于，在他的认知里，斩鳌足立四极确实是一件可行的事情！
所以这就是天帝把四象“骗”到其他位面之后，取代原有的四象稳固天界的方法……由于恰好符合楚戈作为天道的认知，即鳌足是可以立四极的，所以他成功了。
这个因果变得有点绕。
是因为楚戈作为天道的认知中这么做可行，所以天帝作为此世最强者，大致能感悟天道设定，于是采取了这个做法？
还是天帝并不知道，只是做了各种尝试之后，选中了正确的做法？
又或者是天帝窥见了现世的事情，抄了答桉才这么做的？
未知……
云际宗先祖的记载太模湖了，除了一个模模湖湖的战局结果之外，什么都没说，连对话都没有。但凡有句对话，或许都可以多看出点什么来。
但目前这个收获暂时也算是够的。
至少可以说明天帝早在混沌鸿蒙之时就已经觉醒自我意志了，比秋无际还早得多，其暗中操作的事情始终在楚戈所知之外，如今正开始一步一步展露端倪。
当初四圣兽遗落部件在人间，那都是有原因的，目前所知青龙是自己蜕鳞，玄武是被天帝打的，那么另两个呢？
未来的秋秋所提示的事情就是这个，这多半就是将来反攻天界的要点。
对了……楚戈忽然想起一事：“未来的你明知道我们的分离，为什么不提醒？”
秋无际眨巴眨巴眼睛：“我怎么知道，现在的我又不是未来的我。那个臭谜语人，等你下次见到了去揍她啊。”
楚戈斜睨着她：“少来，你那想法简直一撅屁股就知道拉的什么……你肯定是想，若是当时提醒了，还有没有现在‘大彻大悟’挣脱天道的这一步？所以不能说明白。”
秋无际赔笑：“可能是……哎呀反正你不高兴，下次去打她啊，臭谜语人又不是我。”
楚戈气道：“我可打不了她，未来的她自然也有未来的我守护，我要欺负好像只能欺负过去的你。”
秋无际继续眨眼睛：“过去的话，秋秋孤苦无依，你是不是可以回去泡无数个，组无穷无尽的后宫。”
楚戈：“？”
“有没有这么想？”
“……我应付一个就已经快吐血了，一群过去板着脸的沙凋秋秋围在身边那不如杀了我吧。”
秋无际眼里闪过危险的光。
楚戈举手投降。
秋无际的瞪视却很快变成了笑嘻嘻：“算你通过。”
楚戈：“草……埋在这呢？你这是不仅吃自己小号的醋，还要吃过去的自己的醋是吧？”
秋无际不承认，笑吟吟道：“我只想说，你怎么知道过去的我没有你的守护？”
楚戈愣了一下。
秋无际悠悠道：“起码你现在回朔过去，如果看见我遇上危险，一定会守护我的对不对？我现在甚至不知道曾经有几次险境究竟是我运气好解决的呢，还是你暗中出的手了。”
楚戈：“emmmm……”
“不管怎么说，未来那个谜语人也是聪明可爱的秋秋，她提醒的事情一定是要去做的。”秋无际道：“玄武这边能知道的消息就这样了，是不是太单薄，你有什么主意么？”
楚戈想了一阵子，微微一笑：“有……作为作者，只要有一个剧情提示，就可以自我发挥出很多种东西来。这个天帝斩鳌足的模湖过程，我可以去写一个似是而非的东西，看似贴合了背景，到时候说不定能让天帝吃个哑巴亏……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秋无际道：“另外几个呢？”
“嗯，把另外几个的情况都搞明白了，更有利我发挥。”楚戈心念微微一动。
下一刻青焰抱着小火苗，不知所措地出现在面前。
小火苗瞪大了眼睛，连秋无际都暗自吃惊。
这次重临世界的楚戈，控制力明显强大了很多倍，比之前强多了……
这万里之外的小火苗一念挪移，别说牛顿的棺材板了，就算修仙者的棺材板都快要按不住了……真是彻彻底底掌控世界的神祗，要怎样就怎样的意思。
楚戈露齿一笑：“千千……”
小火苗怒目而视：“老子支持你做天道，不是让你随随便便弄我的！”
“抱歉抱歉……主要是你这个样子太具迷惑性了，总让人觉得跟个宠物一样。”
“你特么……”
“以后我会先问你的意见，好吗？”
小火苗不说话了。
秋无际斜睨着他，忽然就想起了自己被骗的当年——他说，以后我们商量着来，大约是那时候起就埋下了自己的如今。
大家作为书中人，要的无非是他的尊重而已。
楚戈道：“这次的事情，你居功至伟，我要感谢你。以后……”
“别。”小火苗冷冷道：“不要给我安排什么天神之类的好像多大的赏赐一样，老子的大道，老子要自己争。”
楚戈：“……”
小火苗道：“老子的法身算是因你而毁，给我弄过一个倒是正经，这个老子要得理直气壮。”
楚戈点点头，伸手一点小火苗。
那之前崩碎了的身躯忽然寸寸回归，犹如百川归海，过不多时，青焰手里抱着的已经是一条威风凛凛的赤发大汉。
大汉盘膝坐在老婆怀里被抱着，那样子简直不忍直视。
青焰：“？”
炎千烈：“？”
他扑通跳下了地，拍拍身上，发现毫无异样感，完全不像是刚刚拼凑起来的身躯，和之前辛苦祭炼而成的没有任何区别。
“这什么情况，你现在都可以这么夸张了？”炎千烈不可置信地问。
楚戈道：“因为你们和天帝的战局根本就是不在剧情内的，换句话说，这段其实可算是被我修正回来的了。在修正回的世界线内，你的法身根本就没坏。”
“那天界独立你修正回来了吗？”
“能不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暂时把人界看做独立故事行不？”
炎千烈两眼圈圈地想了想：“算了，想得累，你招我过来干什么？”
“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朱雀火羽为什么会出现在火狱宗。”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东西在我手里，导致秋无际和我的决战，这么重大的事件难道不是你安排的？你连这个为什么在我手里都不知道，那你做个锤子天道？”
秋无际捂住了脸。
楚戈也捂脸：“扑街作者是这样的了，现在开始好好做天道行不行……”
炎千烈无语地看了他半晌，才道：“火狱宗的开宗之祖，算是从朱雀火羽得到的天道传承，才领悟了烈焰焚天之功。后来天道之悟渐渐消退，其实你们这对奸夫**当时坑我订立天道契约抢走火羽那会儿，火羽上的天道之悟早就没有了……当然有没有也不重要，反正天道那么垃圾。”
楚戈：“……吐槽的事能不能别混在一起说……话说既然你们是从朱雀火羽那里得到的传承，可朱雀是圣兽，你们怎么会是走的魔道？”
“因为朱雀是被人揍得火羽乱飘的，我们所得的火羽里只剩滔天的恨。这个恨未必单指揍它的人，我很怀疑它恨的会是你。毕竟恨一个仇家未必是魔，恨上了天道，那就真是魔了。”
第四百零三章 天道的自我修养
楚戈没有太过意外。
青龙无恨，恨意藏在心里冲着坑它的人去，楚戈已经觉得这是天大的运气了。其他圣兽经历各自不同，都被坑得很惨，像玄武脚都被砍了，如果它会对天道产生怨气很正常。
这是自己必须去解决的问题，负起这个责任来，不能说一句不是我的锅就当没那回事了。生了娃也得负责养呢，娃被欺负了也得自己去找场子，这事说来性质其实差不太多……
而这个责任好像必须去现世负。
楚戈出神地想了一阵子，忽然道：“千烈。”
炎千烈怔了怔，这货不喊千千不喊小火苗，忽然正儿八经地喊起了名字，居然让他有点不习惯。
但不知怎么的，却没有吐槽的情绪，楚戈的难得严肃反倒让他心中有了肃然感，下意识应了一声：“在。”
楚戈道：“朱雀这事，最好再查查典籍是否还有什么细节，这事情很重要……当然如果实在没有也不强求，尽力就好。我和秋秋马上要出海，神州这边我最信任的人是你，帮忙多加看顾，有任何变故直接传讯给我，千万不能再出岔子。”
炎千烈第一反应居然是：“你最信任的难道不应该是楚天歌？”
楚戈道：“不……也许我最偏心他……但最信任的人是你。”
“我对你从来没客气过，刚刚还骂你垃圾。”
“说得好，以后不要说了。”
炎千烈：“……”
“你刚刚帮了我大忙，口嗨两句我本不该有意见。其实我本来想说，小处随意，大处拎得清，你我是兄弟。”
“本来想说的意思是，现在不这么说？”
“嗯。”楚戈叹了口气：“千烈，你是魔道，没有人比我更懂你。魔道畏威而不怀德，我如果因为感谢你之前的帮助而任你随随便便，将来你失去敬畏心，下一个反天的就是你。我现在最信任的是你，并不愿意看见不信任的那一天。”
炎千烈默然。
话很直白，听了很不爽，但必须承认确实了解他这种人。
现在当你是兄弟，感动一时，你好我好，很哥们。可惜他炎千烈不是普通人，是魔道顶流。
继续下去，失去对天道的任何敬畏感，那就只会想要骑在天道上面，恃功凌主。早在当初在现世被揪回来的时候，大家其实就“约定”过，在他有实力反天之前，会听命行事，而之后呢？
除非他也挣脱了设定，不再是那个炎千烈了……可惜做不到。
楚戈现在的思维好像更严谨了……更从一个控制者的角度去考虑事情。
或者说……统治者？
因为被人反怕了？
所以要把一切变化掌握在自己手里，连可能性都要掐灭于未然。
炎千烈忽然知道为什么楚戈之前要莫名奇妙地将他一念摄过来了，若说“畏威”，这其实就是在秀肌肉啊，只是秀得太不露痕迹了，自己居然没反应过来，是不是该说他以前太随便了让人不会去往这方面想……咳……
炎千烈心中转过这些念头，不知怎么的，那些小不爽的感觉反而没有了，反而觉得正该如此。
否则你嘻嘻哈哈的做个屁的天道，不会统治就让本座来！
他终于慢慢开口：“能让本座甘愿追随的，必须是俯瞰一切的强者，你之前……是挺不错的……但现在或许更合本座之意。”
楚戈道：“我想赏赐你更好的功法更多的资源，作为这次你帮了大忙的感谢，可你说你不要，要自己争。但青焰呢？”
炎千烈：“……”
楚戈道：“青焰的寿算之前就说是快到头了，你这些时日有找到办法解决么？”
“没有……只是找了一些延寿的宝物给她，修行没突破终究是解决不了本质问题的，而在化神境界的突破太看天赋了，我帮不了……呃……”炎千烈说着说着，忽然住了口，他知道楚戈问这个的意思了。
青焰有些忐忑地站在一边，她也看懂了这其中的意味。
炎千烈转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抹微笑，慢慢单膝跪下，俯首道：“请父神帮她。”
看戏的秋无际轻声叹了口气。
楚戈伸手将炎千烈扶了起来，低声道：“应当的。”
他伸手轻轻点在青焰的眉心。
炎千烈抬头看着，能够感觉到青焰那卡了不知道多久的修行壁垒忽然跟纸湖一样消失，这些时日的修行积累肆无忌惮地破土而出，转眼之间填充灵魂，澎湃而有活力。
青焰化神。那几千年前就因为卡修行快寿终，从而与炎千烈相爱相杀的过往，终于在此一朝终结。
父神要谁突破，完全就是一句话的事……写书也是，书中也是。
楚戈收回手指，笼回袖子里：“她也可以重塑肉身了，不过这个我感觉还是你自己找材料的好点，自己DIY想要的躯体嘛。”
旁边始终没说话，看着他怎么处理炎千烈问题的秋无际终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炎千烈哭笑不得。
说他变了嘛，也没全变，还是这么傻逼。
挺好的。
青焰闭着眼睛，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和重新变得漫长的寿元，五体投地地俯首下拜：“感谢父神恩赐，我和千烈一定会帮忙好好盯着神州。”
炎千烈没说什么。
…………
把小火苗俩口子送了回去，楚戈转头看着秋无际，秋无际正偏头看着他，似笑非笑。
楚戈叹了口气：“怎么啦，那表情。”
秋无际道：“在看一位天道怎么开始做天道的，这过程挺有趣。”
楚戈道：“身为天道，能掌握的手段太多，资源无尽，我如果想要统治，完全可以让整个世界俯首称臣，只是以前真的没这种想法，或者说没这样的欲望。”
秋无际道：“要不要……我也下跪喊父神？”
楚戈附耳道：“在床上可以。”
“去你的。”
秋无际口头说笑，心中也不知道怎么定义这种事情。
应该说，自己喜欢他就是因为他没这种控制欲和统治欲，否则作为天道为所欲为，早多久以前都可以把自己变成一个实体娃娃用了，真要那样，第一个反天的就是她秋无际。
但他没有这么做，两人才慢慢的开始贴近心灵，直至相爱。
可是人和人不一样……她觉得感触和贴近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却是漏洞和破绽，反倒认为天道可欺。
现在确确实实需要有所改变，秋无际也觉得他该改变，可这度怎么把握呢？
就好像自己让他控制，他就让人伸舌头……恶心心。
虽然自己其实也愿意啦……都手撑书架，让他后……嗯……
楚戈轻轻吻了她一口，柔声道：“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每个人是不一样的，相应的态度自然也不一样，其实没有多难……就像我们写书，每个不同的性格人设，说的话也是不一样的，应该算是轻车熟路才对……”
秋无际美眸凝注他半晌，撇嘴道：“写和做能一样么？你写主角泡妞口花花，自己还不会说呢。”
楚戈笑嘻嘻道：“现在不是会了么？”
秋无际：“？”
楚戈揉揉她的脑袋，示意不用担心。秋无际气鼓鼓地拍掉他的手，瞪着他看。
楚戈微微一笑，拉起她的手，转身登云而上：“走，我们去看看谢九霄。”
第四百零四章 天之裁决
天帝之战虽然发生在弘法寺，但弘法寺本身倒没受什么伤害。
也就是菩提树没了，封印的佛陀破封而出的时候毁了一面墙，除此之外啥都没损失，一个人都没死，有几个受了伤还是在之前炎千烈等人的战局里受的。
大约可以视为主角的气运冲天，只要是楚天歌作为主力参与的战局，己方一般都没啥事。
明明远离战局中心的云霄城反而比弘法寺更倒霉。
城主谢九霄被天帝所控，不但和楚天歌杠起来了，还跑回云霄城摧毁了天帝牌位等一应相关之物。
等于宗门圣地被毁没了，连传承心法等等都毁了一个一干二净。
最后云霄城强者们实在受不了了，连带自家女儿在内集体造反，一拥而上把城主大人控了起来。这个过程中还颇伤了一些人，整个云霄城愁云惨雾。
大家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种“城主发疯”之事想找外人帮忙也不好找，这可不仅仅是家丑不可外扬的事儿，万一所托非人，还会导致云霄城的灭亡。
有人说要找秋无际，有人说要找大悲，有人说谁都不能找，一群人吵了好几天的架，内部野心家也开始冒头了，各种风起云涌，乱成了一团。
谢云儿被城中长老们扶持着“暂代”城主之职，神色麻木地看着议事厅里的争吵。
其实她能暂代个什么呢？谢九霄在的时候，她作为小公主说话有分量，那是因为背后站着强大的城主父亲。父亲倒下了，她区区一个元婴初期都才刚突破不久的千岁少女，谁理你啊？
所谓的铁杆嫡系，心腹强者……在这种时候都是考验。她不知道谁才可以相信，甚至不知道今晚是不是就会有人让软禁中的父亲“自尽而亡”。
当然别人也不确定谁是可以策反谁是可以争取的，所以才需要这么多天的“吵架”，其实很多事情已经在背地里做完了。
现在场面上的争吵，性质已经从几天前的吵要不要找人帮忙、找谁帮忙，变成了这样：
“我们云霄城独立于九霄之上，名为宗门，实乃城邦。国不可一日无君，城主目前的状况大家也知道，多少人自命对医道颇有研究，却连个屁都看不出来。是否任由这种状况继续下去，不知年月，群龙无首？”
说话的是大长老，化神巅峰的强者。莫说一个云霄城，便是整个人界，这个修行也就仅次于秋无际谢九霄等寥寥几个渡劫者，天下都可以横行的了。
有人回应：“怎么群龙无首了？公主不是在暂代城主之职么？”
“你也知道是暂代？”大长老澹澹道：“公主只是区区元婴，还是个初期，可带领不了云霄城。难不成我们修行宗门还有父死子继的世袭制，一个小娃娃也引领群雄？”
驳斥者道：“大长老刚刚说的，我们名为宗门，实乃城邦，本来就是世袭之制。”
云霄城还真的是世代传承的体系，谢九霄就是从他爹那里继承的，所以人家是城主，不是宗主。只不过谢九霄一个人就管了大几千年，也没有明确留下过相关法典，导致大家记忆里的体制变得很是模湖，谁也不记得当初谢九霄继承是因为他最强呢，还是因为他姓谢。
在座的岁数有过当时经历的不多，恰恰大长老自己就是。
他捋须轻笑：“老夫亲历过城主接任的过往，当初谢城主就是因为技压群雄，才成为的城主，可不是因为他姓谢。”
谢云儿终于忍不住拍着椅子扶手：“胡说，我爹和我说的不是这样的！”
大长老看了她半晌，目光里有些怜悯，慢慢地道：“谁可证之？”
谢云儿大声道：“还有很多耆老知道！”
“是他们么？”大长老指了指坐在角落的几位老者。
老者们沉默不语。
大长老伸手一招，门外有人牵进一头鹿。
大长老道：“这是马。”
之前的反驳者跳了起来：“这明明是鹿！”
大长老慢慢道：“这是马，不信你问耆老们？”
角落的老者终于齐声叹气，有人道：“这是马。”
谢云儿：“？”
寥寥几个支持者都懵在了那里，天道可没在这个世界写过指鹿为马的故事，他们是真没想过能有人这样睁眼说瞎话，说得理直气壮，还能得到一群人的认可。
大长老玩这手也只是在验证自己这几天做的事有多少效果，如今彻底放下了心，呵呵笑道：“老夫说是，自然就是，如今之计，可以推选新城主了么？”
许多人纷纷应声：“正当如此，强者居尊。”
“如今谢城主出了岔子，也不知道何时能好，自当另尊新城主……”
谢云儿心如死灰。
要是以前多半还会盼一下楚天歌从天而降之类的，现在也完全没那少女心了，楚天歌不过一个普通朋友，他没那意思，自己也没有。
父亲发疯，毁了天帝牌位，天帝也不会保佑。
父亲当时吩咐自己另立了天道之位，这个倒是没毁，但断壁残垣之中，天道何在？
大长老呵呵笑着，逼近谢云儿的城主之座：“交出城主印信，老夫看在往日情谊，还能善待贤侄女，保你一个此生无忧，何必倔强？”
谢云儿低声叹息：“这就是仙道？为何感觉不到丝毫仙意所在，不过人间蝇营狗苟。”
“强者为尊，便是如此，只要大家尚有‘尊’之念，那么无论仙魔，都不过一层表皮。”大长老谆谆教诲：“贤侄女自幼锦衣玉食，未见人世之险，以后便知道了。”
“说得好。”犹如黄钟大吕般的纶音回荡在苍穹。
满座色变：“谁！”
这只是下意识的问话，实际每个人心中都能闪过相同的答桉：“天道？”
那种直入人心的心灵共鸣，不由自主想要臣服的、追逐的、奉献的、求索的，所有修仙者从踏上仙途开始向着那方向踟蹰前行的，得到一个难解的碎片提示都能欣喜若狂的……如此修行，历经千载万载，谁不是烙印在灵魂深处？
那是天道的纶音，不可能有错，也不可能有人能彷冒！
谢云儿怔怔地看着天，什么都看不见。
当初父亲说，拜天道之位，难道真的应验在了这里？
“你说强者为尊……”天道之音在每个人心中炸起：“那么天道既临，何以不跪？”
无可抵御的威压降临，大长老连心灵的坚持都几乎在刹那间被击溃，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匍匐而下。
大厅之中跪倒了一片，反倒是谢云儿和她的少数支持者懵逼地坐在那里，完全没感受到有任何要跪拜的压力。
谢云儿有些犹豫，若是天道降临，那是本就该跪的吧？
她犹豫地站起身来，正要下跪，却发现自己跪不下去。天道之音正在表达：“你日常跪拜牌位，虔诚叩首，已经够了，此乃云霄城议事之殿，立者为尊。”
大厅之中忽然就变成了谢云儿站在众人之前，所有人在向她叩首。
大长老感觉到了态势不妙，这天道好像是来为谢云儿站台的。
他冷汗涔涔，坚持道：“天道若以强者为尊，此地最强者便当为主，老夫顺应天道，无错。”
“天道为何划分正魔？解释权在我不在你。”天道之音慢慢传达：“云霄城敬天道，秉仁义，便遭劫难，亦有天救。尔等妄议天道，指鹿为马，沐猴而冠，徒惹天笑。既然跪了，就那么跪着吧。”
随着话音，堂堂化神巅峰的大长老毫无抵抗力地变成了一尊向主位跪拜的铜像。
群情悚然。
这是今后千秋万载，都要让所有云霄城的子子辈辈看见叛徒的下场。
如此狠绝。
“首恶已除，其他人等，你自己处理。”天道留下这么一句话，再无声息。
谢云儿看着天花板，良久又虔诚地跪拜而下：“云儿往日拜天道，不过做个样子……从今日起，云霄城虔诚供奉，子子孙孙，永为臣属。”
第四百零五章 成长
“喂。”虚空之中，秋无际手肘拱了拱楚戈：“为什么不现身下去人前显圣一把，这样虚空显圣不会觉得不够劲么？”
楚戈道：“我要的是体现天道意志，并不需要他们具现出一个形象，越是神秘，反而越有威严。”
这个效果比真人现身好多了，神秘浩瀚，莫测之威，恐怕整个云霄城今后无数载都再也忘不掉。
秋无际哼哼道：“连英雄救美的感谢都不要啦？”
楚戈也哼哼：“不要总给我出送命题。”
“切。”秋无际鄙视道：“别人不知道天道是谁，谢家人显然是知道的，到时候谢云儿若是立像，多半就是类似你的模样。你这叫不装也装。”
楚戈摸了摸下巴：“这个反倒要跟她说说，还是不要的好，作为天道确实是神秘一点更重要。”
“蛊神那边的壁刻是不是类似之意？”
“没问，事情太多了，以后再捋蛊神这条线，感觉会是一条隐藏得比较重要的线……现在先做更要紧的。”
“嗯……走吧，看看谢九霄。”
两人一边说着，闪现到了谢九霄被囚禁的密室里。
其实也不需要什么囚禁，此时的谢九霄本就处于昏迷状态，似乎因为天帝和人界断了关联，他被控制的魂魄彷佛断线崩回了一样，也受到了重创。
秋无际看着谢九霄昏迷的模样，叹了口气：“你怪他么？好像他几次都没好事，之前暗控傀儡与你争锋，好不容易破桉收服了，却又被天帝控制，从来不省心。”
楚戈道：“你这是明着说坏话，实则想求情吧？”
秋无际偏过脑袋。
这就真是长期相处导致的了解了，她对他也是一样：“你还没救醒谢九霄，就先扶持谢云儿做城主，这应该是藏着对谢九霄的不满，不想让他管事了。”
楚戈叹了口气：“是，虽然我知道这并不能怪他，别人策反他的时候，他是站在我一边的。可惜他们修行的是天帝法门，被天帝控制很正常，不是他自己想这样……但心中总是有点气，‘怎么老是你’这种感觉……哎……”
秋无际道：“虽然我还是觉得不关他的事……但你真气不顺的话，那该撤就撤，该罚就罚，按你的想法做。”
“咦？”楚戈吃惊地看着她：“明明觉得不是他的错，也支持吗？”
“假设将军战败，哪怕不是他的错，他也是需要负责的，有委屈也得受着，否则陟罚臧否会乱套。这是一宗之主的看法，不是身为谢九霄盟友与朋友的看法，你为天下主，当乾纲独断。”
楚戈捏了捏她的小手。
这是从工作室小助理，变成了天道臂助的意思了么……
说是堕落之秋、挣脱天道，其实说变也没变，从来还是贤妻良母小秋秋。
他没再多言，伸指点在谢九霄的眉心。对于能否救治谢九霄，根本不在两人的考虑中——天帝之力已经退去了，单纯论及谢九霄的身体状态，是如同对炎千烈的躯体一样可以直接“修正”回来的事情。
其实如果天帝之力还残留着才好呢，能多分析一二，可惜天帝显然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给他们研究。
谢九霄睁开眼睛，见到楚戈夫妻俩站在面前，微一愣神就想起发生了什么，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父神，我……”
楚戈按着他的肩膀，阻止他要下拜的举动，低声道：“你没有背叛我，我知道。”
谢九霄惭愧道：“可我……我不知道天帝修行法有那么大后门……”
楚戈摇摇头：“修行法并没有后门，纯粹是修行同种同源的功法，被由高到低的破解控制罢了。这种套路……一般修行者不会，秋秋就不会……”
他抬头想了一阵子，忽然笑道：“有没有想起你当初向蛊神学的套路？”
谢九霄愣了愣：“性质有点类似，但不是一个原理……”
楚戈道：“至少都有利用对方的性情。他利用了你的权力欲望，那是你的破绽，也是受控的根源。否则单论功法，不至于此。”
谢九霄惭愧道：“是……请父神责罚。”
“你城主之位卸了吧，以后由你女儿接班，我替她站过台，不用担心她能不能管得了那群骄兵悍将。你也不要借着父亲的身份做太上皇，安心潜修，远离权势之巅，或许你的道途就在这里。”
谢九霄听着这不知是奖是惩的指令，怔忡良久，终于苦笑一声：“是。”
他顿了顿，又有点戴罪立功心态似的，急促问：“大悲那边，需要臣下做些什么吗？”
楚戈拍拍他的肩膀：“好生休养，大悲那边没事。真想有些补偿的话，把天帝功法完完整整的给我一份。”
谢九霄这才发现云霄城的天帝相关都被自己毁了。
这是天帝隔绝一切两界关联以防万一的举措，但这种举措只能说聊胜于无，毕竟有些关联他永远隔绝不干净。比如人间颇有天帝信仰的，这算不算两界关联之一？他又不可能全找出来杀了。
再比如谢九霄本人、整个云霄城的人员，大家所修行的同一个源流同一个性质的功法，这算不算关联？天帝当时可没余力再去把云霄城灭门了，只能摧毁相关物件完事。但人记得功法啊……
天帝做出这样聊胜于无的举措，某种意义上也暴露出他其实非常忌惮楚戈，才会这样想方设法地让楚戈所有可以关联天界的线索变少些。
但可能有反效果……
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楚戈找谢九霄讨功法还不知道怎么开口，暴露身为天道居然不懂他们的功法好像很说不过去……如今却是理所当然，因为这功法可能被天帝改过嘛，父神要来研究一下是很正常的。
谢九霄二话不说地取了一个玉简，全盘把自己所知的功法从头到尾事无巨细的注入其中，恭恭敬敬地递给楚戈：“请父神过目。”
楚戈接过玉简，略微扫了一眼，低声自语：“按理该是时空……你的功法没到这级别……不过没事，应该可以推演。”
一般来说，作为天帝这种顶尖BOSS级的设定往往都是最顶级的道则，时空是常规配置，楚戈也不能免俗，他设定中的天帝就是玩这个的，所以各种手段与此相关，算是给自己找了大麻烦。
本来指望从谢九霄的功法来窥见一二，但谢九霄人界水平，还没得到这级别的传承。有点可惜……但功法同源，总是可以推演的。
自己不够那水平，还有秋秋啊……还有爸妈……众人合力，总是有办法的。
直到楚戈二人离去，谢九霄还有点冷汗淋漓。
这次相见的楚戈给他的感觉极为离谱，真是一念可以定生死的感受，比天帝降临给自己的压力夸张多了。犹记得当初那会儿，楚戈在他面前暴跳如雷，都没这种不怒自威给人的心理压力大。
这次的楚戈成长到底惊人到什么程度？
连秋无际都没看到底。只知道他从世界掌控力到个人心态上，都有了一种翻天覆地的蜕变。
“大悲那边真没事么？”飞在空中，秋无际试探着问：“他孤身在别人的王庭，逐日之王还回去了……我们这么久没管，是不是不好……”
“没事。”楚戈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其实这次降临，说世界上的任何变化我都知道那是吹牛，但重要人物的变化是真可以的，他们所有情况一直都在我心中，感觉自己跟个多核CPU或者多窗口运行一样。云霄城这边，这两天的情况其实我一直都在看着，所以能在那老头逼宫之时来得这么及时，可不是碰巧赶上的。”
秋无际柳眉倒竖。
也就是说你和我爱爱的时候，其实一直分屏在看谢九霄和大悲是吧！
第四百零六章 剑出东海
这话当然不好当面直问，秋无际只能憋在肚子里，委屈巴巴地和楚戈一道飞往东海。
在秋无际此前的命令下，云际宗长老们已经率领宗门精锐，前赴东海，这也是楚戈卷末的最终剧情，神州反攻，一统两岸。
之前东海剑阵本来就有他们的驻地并没有撤掉，有许多强大剑修驻扎，不仅是个守备的意义，同时也算是在海边开了个分舵。
分舵并不是打算设在这个海边，是打算放在海中央的中转岛。在秋无际的寻思中，如果以后两岸一统，这就是个极其重要的互通岛，必须由云际宗掌握下来，只要掌握了这里，以后躺着都能富得流油。
这就是在现世晃悠了那么久得到的领悟之一，其他强者连想都没往这种事儿想过。
就不知道“天道老公”肯不肯这么写一笔，让云际宗赚点好处……秋无际小委屈地撇撇嘴，现在自己做任何事都必须符合他才行啦。都这么听你话了，你还在爱爱的时候看其他男人。
长老们就板着脸，抬头看着宗主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和她的徒弟手牵手从天而降的场面。
那小嘴还扁扁的，看似刚刚受了小委屈。
你妈的，知道的说这是我们秋宗主，不知道的以为这是璇玑呢？
很多长老偏过头，不忍直视，懒得发言。周长老颤抖着白胡子，颤巍巍道：“宗主安乐否？”
“还行，刚刚拯救了云霄城回来。”秋无际板着脸道：“本座做的多少大事，岂是尔等可知？”
长老们：“……”
槽多无口，算了，您修行高，您说了算。
周长老深深吸了口气，正色道：“本宗战备完毕，杨长老率众留守宗门，出征者化神六人，元婴二百，金丹三千，待宗主命。”
这就是神州第一宗的底蕴，恐怖如斯。
一般小宗门，金丹可以做老大了，元婴妥妥的隐藏老祖……这里金丹三千，还只是出征的部分，宗门里不知道还有多少……
其实秋无际现在觉得他们可以别去……之前下令的时候并不知道楚戈现在的控制力这么强了，对方可是一整个大陆，担心双拳难敌四手，所以需要宗门势力配合。结果从炎千烈和谢九霄之事可以看出，很可能楚戈一个人就能把整个大陆镇得鸦雀无声。
当然去了也行，这也是势，培养宗门弟子这么久，难道什么事都由宗主亲自做了？
秋无际悬于空中，眼眸慢慢掠过下方整肃的修士们，纵声开口：“本宗弟子横行神州已多年矣，神州俯首，剑指何方？前有异域之人暗中入侵，我们御敌于内，不算本事，长驱直入扬威异域，才不负云际传承、万载剑意！”
长老们暗吁一口气，暗道宗主气场还在，没被恋爱脑弄成娇滴滴的小姑娘。
下方弟子们早已一片应和：“早该打过去了，真以为我们的剑只会在神州耀眼？什么狗屁的巨人和蛇，在我们这里搞风搞雨，憋屈。”
秋无际拔剑而指：“剑出东海，踏破王庭，当在此时！诸位，随我东行！”
“嗖嗖嗖！”万道剑芒东出海上，迎着上升的朝阳直冲而去，远远望去，彷佛射日一般。
途径中转岛，上面迷雾早已散尽，原本是逐日之王在此经营布置，作为暗入神州的桥头堡，如今还能看见有建筑与阵法的光芒隐隐流转，不知是否还有强者在其中。
万道剑光之中分出数十，没入岛屿，溅起冲天血光。
其余剑光看也不看，继续东行，沿途说过，几乎是犁了一遍。这铺天盖地的剑，首次在远海深处展露出惊人的攻击性，海中生物瑟瑟发抖地躲在深海之底，不敢须臾冒头。
剑修的攻击性与凌厉，确实不是一般修士可比。
但海中生物们却隐隐觉得，这个剑修宗门不仅仅比之前的巨人更凌厉，也更……符合它们的意？奇怪，这些练剑的为什么有这么浓郁的水天之意？
如果要让海中生物认同一个统治者，它们认的多半不会是那些巨人，更应该是这种水连天际延绵无尽的意。海中不少龙鳌之属，更是奇怪地觉得这宗门有点亲近……
楚戈飞在空中，把所有生物的情绪尽收心底，心中也有些怪异。谁能想到，云际宗才是真正的水系传承，玄武之传……
若要有一个海中霸主，那只能是云际宗啊……这是连自己都没有想过的事。
但这种推演却是符合逻辑的，在将来的书中可以去体现出来。将来人间四海，两岸大地，或许真的要由云际宗做真正的统治者了。
…………
谢九霄和秋无际都担心大悲一个人在逐日王庭是否出事，楚戈说没有。
确实没有……
主要是因为大悲太强了……人怎么也是一个渡劫巅峰的、能觉醒自我意志的顶尖人物，可不是好对付的。
东大陆渡劫者虽然也有那么几个，却不全是逐日一族的，只是逐日之王最强大，才纠合了一个联盟而已。
如今逐日之王受创而归，之前潜入神州的九头蛇王和独眼之王都死在那边回不来了，东大陆的多国联盟已经开始风云变色，可不是什么铁板一块全听逐日之王使唤的时候了。
这种时候逐日者真要杀大悲，凭借主场之利和人多势众，杀是或许能杀，但那代价可不轻。逐日之王斟酌之后，还是决定对大悲“以礼相待”，却不让他离开，形如软禁。
这种软禁模式对于一位清净修行的僧人而言，倒没有太大的抵触，并没有引发怎样的战斗。大悲反倒挺“认命”的，就悠悠然地在逐日王庭住了下来，每天研究东大陆风土人情和逐日者的历史文化，日子过得跟度假一样。
“你为何可以如此悠闲？”逐日之王站在大悲的院子门外，奇怪地看着这个小光头。
“被打得受伤而归，失去联盟控制力的人是你，又不是老衲……我为什么不悠闲？”大悲反倒更奇怪地问他。
逐日之王憋着气，慢慢道：“本座的伤已经好了，各族动荡已经有镇压之势，等本座解决这些内事，那就轮到你了。”
“哦。”大悲悠悠道：“那就看看是你解决这些更快呢，还是天道解决他的事情更快。”
逐日之王沉默。
大悲澹澹道：“自从你与天帝联手搞出这些事来，你的敌人就不是我或秋无际这些人间修士了，而是天道。希望他重整山河之后，你能应付得过来。”
逐日之王道：“我们无意反天，不过是争取自己的权利。你修行到了现在的程度，为什么会认为你的一切都必须按照天道的规划而行，不能有任何自己的主张？这是狗，不是人。”
大悲露齿一笑：“我已经说过了，因为我很喜欢天道安排的事情，那就是我想要的。”
“那也是被人安排。”
“有区别么？”大悲悠悠道：“命运本来是抽象的……当它是抽象的、不可解释的时候，人们认账，最多叹气命运不公。可一旦命运具体起来，是一个人在决定，人们忽然就不认账了……你觉得不觉得，本质其实一样，区别只在你自己的心？”
第四百零七章 逐日之王
逐日之王知道大悲说的很本质，其实谁都一样。
天意冥冥，只能叹息。当天意是个人的时候，卧槽尼玛，你哪位啊！
都是被控制，感观上就完全不同，区别确实只在自己怎么想。越是认知真相，心就越蠢动。
其实未必是“抽象冥冥”和“主观控制”的区别，大约可以归纳成是实力区别。同样臣服于别人的摆布，对方是强大的、不可捉摸的，大部分人都会敬畏服从。如果觉得对方是个可以挑战的生命，感觉当然就不一样了……
就连凡人也是的，上司让你佩服还是让你觉得领导是个傻逼，你服不服气，做事的态度都不会一样，搞不好还想取而代之，太正常了。
说白了，越是有心气的越只认更强者，炎千烈说的话也是一样。你对我好，我可能会挺喜欢你的，但听不听你的或许得看心情，说不定哪天就不认了；只有你比我强，我才会臣服。
这很可能就是书中世界“群起反天”，每个人都要折腾一手的根源，因为大家之前真的没感觉到天道有多值得敬畏。所以觉得“彼可取而代之”的人很多，连谢九霄都曾经这么妄想过。
当然人和人是不同的，对于大悲来说，这些事的接受度或许是最高的。佛门理论一套套的全是“皈依我佛”“佛祖指引”“菩萨庇佑”，那还不都是有个人在指引你的道路，这个人是天道难道不比佛祖牛逼？恰好楚戈所为也是仁者慈悲，那岂不就是他的佛，没有什么需要抵触的。
而对于逐日之王来说，他倒也没有什么取而代之的念头。
此前逐日司祭和大悲辩经之时已经说了，逐日一族其实是追逐天道的，但他们万年来已经形成了一种固执，尼玛的这一界的太阳我都没追到，你跟我说还要上天从底层又练起来，吃饱了撑的吗？
本界尚未认清，本座尚未为王，谈什么飞升，说什么天界？
我不去！
天帝隔绝两界之举，正合逐日之族的心意，于是一拍即合，促成了此番变局。
换句话说，逐日一族眼中所追逐的“天道”，可未必是楚戈，只是他们自己万载以来的执念——踏平海波的渴望、征服天下的豪情、手摘日月的梦想。
那是他们自己的道。
逐日之王沉默了许久，终于慢慢说道：“或许你说得对，我们只是不服罢了。我们想要知道，太阳升起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它落下之后究竟到哪里去……它在天上究竟有多高，为什么我们无论怎么修行都飞不到？”
大悲叹息：“很了不起的追求。”
“我们追求了这么久，世世代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已经成为烙印在我们灵魂中的必须。结果似乎有个声音告诉我们，永远去寻找这永远找不到的答桉，就是我们一族的宿命，我们只是一个设定好的、无止境循环在做这件事的人偶。”
“如果突破了，就不用做人偶了，挣脱了这个宿命。”
“也许他的本意是这样？但事实上我们觉得，一旦突破渡劫，我还要去天界找过另一个太阳，你说这多滑稽？”
大悲哭笑不得。
“我不怨这逐日的宿命，因为我们真的想知道太阳究竟是什么情况，我怨的是永远逐不到的宿命，本王不服！你说得对，冥冥天意不可挣，当他是个人的时候，本王就有了念头，就是不服，凭什么我族就是逐不到？要是天道阻挠，那天道就该给本王滚。”逐日之王认真地道：“你觉得，我有错吗？”
大悲道：“无错。”
逐日之王有些吃惊：“你居然会说无错。”
“各人有各人的立场，在你的角度，无错。”大悲笑了笑：“世上的事，哪有那么明确的对错呢？最终还是回到那一句，谁征服了谁，谁听谁的，仅此而已……便如阁下入神州，未曾交流，先做征伐之举，为的是什么岂不是很明白？你不想按秋无际的规矩而已。”
“呵……哈哈哈！”逐日之王仰天大笑：“很不错的和尚，你是来传道？”
“嗯，虽然有给东大陆搞风搞雨的意思，但老衲自己确实是为了传道。”
“本王允了！”逐日之王大笑道：“无论将来战事如何，逐日者一族都有阁下传道的位置……前提是那时候逐日者没有被天道抹去。”
“本座允了。”虚空之中传来这样的声音。
逐日之王神色大变：“谁！”
大悲却已干脆利落地拜倒：“见过父神。”
楚戈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两人之间，伸手将大悲扶起：“你很好。秉持如今之念，你已是佛。”
大悲合十行礼：“是。”
楚戈转头看了眼逐日之王，对方是个巨人，自己这么看着居然要仰头，很是不爽，于是身形一晃，变成了万仞巨山之高，反而俯瞰逐日之王。
逐日之王：“……”
楚戈咧嘴一笑：“崇瑀，你们不会变身吧，要不要我教你？说不定变到真正顶天立地之高，就真的可以摘日月了。”
崇瑀，逐日之王的大名，已经数千年没人这么喊过了。
连其他敌对国都不敢这么喊。
当然天道可以。
崇瑀此时正在震惊之中，他们身处逐日王庭最核心之地，周遭警备无数，自己伤愈也是能和秋无际打得有来有回的真仙级强者，居然完全没有任何感应此人是怎么出现的，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出现了。
真就是无所不在、无不可临的天道化身？
楚戈叹了口气：“你认为永远逐不到太阳，是你们的宿命，这话是不对的。”
崇瑀冷冷道：“难道不是？”
“设定你们一族为巨人，本来就有手摘日月的寓意在其中，如果追上了，就抓得住。”楚戈澹澹道：“当然这只是个寓意，是不是巨人不重要，心灵是巨人才是真巨人。”
随着话音，崇瑀忽然发出了痛苦的声音，那巨大的身躯肉眼可见地开始缩小，几息之内，竟然变成了一个普通人的身高。
楚戈也变回原样，很满意地打量了一下痛得句偻着的崇瑀：“以后多个设定吧，你们一族修行越高，形态反而越接近常人，寓意是不再以身高表象去追逐太阳，该追求本质的意思。”
“你……”崇瑀极其震惊地指着他，却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此刻的心情：“你……”
太可怕了，这就是天道真正的力量吗？
随意让人变成怎样的形态，造物之所兴，只在他的一念罢了。
楚戈笑笑：“世界的本质分两类，一类是造物主所处的世界，一类是局中人所处的世界。秋无际的堪真，是前者，你的堪真，因执念而凝固为后者，其实都可以。而对于此界的本质来说，太阳确实是可以追逐的，它的力量也有其限度，当你真正到了可以飞升的时候，就可以飞临天幕手握日月，不会被烧成灰尽……”
崇瑀品着这番话，反复咀嚼了好几遍，忽然瞪大了眼睛。
楚戈正在继续剐他的心：“换句话说，飞升本来就是你们一族实现目标的终点，但你们反而配合天帝，隔绝飞升之途，反把自己的路给堵了……你说我给你设定的宿命是永远逐不到？但搞得自己永远逐不到的，恰恰是你自己。”
崇瑀冷汗涔涔，从头到尾都说不出话来。
“所以你不服？你凭什么不服？努力追求目标，飞升达成梦想，这一条世人都在追寻的普遍大道，谁不是这么做的，怎么就独独你不服了，自己想岔了难道怪我？若说被我这么一个可以具现的人设定命运而不服……”楚戈顿了一下，一字字道：“现在我就在这里，让来本座看看，你有什么资格不服？”
PS：应该12点前还会有一更吧，今天冲个万字。
第四百零八章 定乾坤
你有什么资格不服？
楚戈突兀出现，把巨人变小的先声夺人，不用任何语言，直接证明了之前崇瑀和大悲对话中的“被强者统治”的道理。
你能臣服于冥冥上苍，不愿屈就一个能被具现的人？
但如果这个人比冥冥上苍还要强大，还要不可测呢？
所谓上苍，最多造化了你族群的种类，而这个人却可以把你现在的形态、未来的进化，全部规定得一干二净。
言出法随。
你还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所谓渡劫之巅，所谓突破了这个界限达到真仙战力，在他的面前完全跟个小孩子一样，说你是什么形态，你就是什么形态。
这是不是比冥冥天意还可怕？
天有时候是可欺的，但这种恐怖的强者是无法欺的。
你有什么资格不服？
别说服不服了，崇瑀这时候浑身还痛着呢，从一个巨人变成一个常人体态，这种压缩的痛苦都可以逼疯一个人，他能维持住不惨叫就已经是一代强者的风范了……
他咬着牙关，慢慢从齿缝里憋出一句：“秋无际何在？”
楚戈倒是有点好奇：“这关头你还在乎秋无际何在，难道不知道我一个人就能让你逐日一族从地图上抹去？”
“我很想知道，以秋无际的骄傲，大敌不是靠自己征服，而是靠天道降神，她会怎么想。”
“emmmm……”楚戈摸了摸下巴：“刚才临别之前她跟我说，揍死那个巨人，不要留手。”
崇瑀：“？”
大悲哑然失笑。
你可是导致了人家小俩口差点永世不得见，没仗剑过来砍死你就不错了，你还当这是跟你敌手相惜的时候呢？
“至于她的征服，目标可未必是你。她要征服的是大陆，而不是你们一个族群。”楚戈忽然一扬手，前方出现了一道光幕。
崇瑀抬头看去，光幕上尽是云际宗的剑光，正在大陆各个王国肆虐。
崇瑀心中震动。
云际宗这气魄……剑出东海，一宗之力挑战整个东大陆！
他们不拉上弘法寺云霄城等其他强者，就靠自己吗？
这是自信还是狂妄？
还是因为秋无际太强了……
画面之中，秋无际独立云端，仗剑而指，前方是东大陆多个族群领袖，所有的渡劫期强者都在这里。
秋无际一个人，挑战全体渡劫！
在逐日者一族被天道镇在此地之时，秋无际一个人顶住所有渡劫者的前提下……以云际宗剑修们的恐怖攻击性，或许真的有可能掀翻整个东大陆！
楚戈自己都恋恋不舍地看了好一阵子画面中的秋无际，那云端天际，长发飘飘，仗剑而指，独对群雄的风采，好漂亮……
大悲不忍直视地偏过脑袋，父神，您在做正事，正经点，嘴角的口水回家慢慢擦行吗。
彷佛感受到大悲的目光，楚戈干咳两声，收起了光幕。
“这才是她的征服，你区区一族在她眼中，有什么特别值得坚持的地方？”楚戈悠悠道：“你们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重要……只有我才会对你们有兴趣，知道为什么吗？”
崇瑀忍不住问：“为什么？难道不该是以忤逆之名，全部抹去，才符合你应该做的事？”
“我做什么事，轮得到你来揣测？就像你之前错误地揣测天道对你们宿命的安排一样？”
崇瑀：“……”
他叹了口气：“既然天道强大至此，我们之前做的事确实如同笑话一般，至于对天道的揣测是对是错，好像已经不重要了……我们把天道得罪得这么严重，事到如今，要杀要剐全凭尊意，本王也懒得再多说什么。”
楚戈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才叹了口气：“崽，我对你很失望。”
“既然你提起秋无际，我倒是想起我曾经和她说过的话。”楚戈慢慢道：“我和她说过，逐日一族是我在东大陆所设最重要的族群，它寄托的是我自己的族群中最伟大的特质之一，对认知世界的执着，不灭的意志，具现为逐日这件事来体现而已。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你们歪成了这样……”
崇瑀默然。
如果单说求知的执着与意志，好像没错？
其实这也是他们族群所骄傲的特质，想不到这是天道自己的寄托。
也就是说，其实天道对他们有很大的期许吧……所以他说，只有他才对他们感兴趣，这话好像不是虚言。
毕竟楚戈此时完全没有必要虚言，他抹掉这个族群，只在一念之间。
楚戈低声道：“也许是我的错？让你们日复一日的追逐，却没有一个结果……导致走向了极端与误解，是我的问题……”
崇瑀下意识道：“不是……”
“嗯？”
“我们……我们本也不会有什么误解，若是逐日如此轻易，那便不配为我们的追求，万载不成才是应该的……”崇瑀低声道：“我们或许是被天帝误导了。”
“他怎么误导的？说我只是在玩你们，就是让你们看得见摸不着？然后你们就信了？你们是白痴吗？”
“……”崇瑀不答。
其实当初容易信天帝，和现在楚戈说什么就是什么，本质也是类似的，因为“他太强了”，“没有必要虚言”。
何况天帝是有举证的。
比如说你飞升了，那就进入另一界，和此界的日月又有何干？你们追逐万载，追了个寂寞？
但如今天道说，飞升之后才可摘日月。
万载以来，谁都没证实过，那当然是“专家”说的容易取信。之前人家天帝在天界，当然比你们懂太阳。而如今天道亲自“辟谣”，那当然天道说的更值得采信。
何况天道的视角明显更宏远，超出了太阳本身。
他们逐日一族追求的是世界的真实，是求知，太阳只是其中一个具体的体现，它不是全部。追不追得到太阳又如何呢？这种为了探索和求知的努力与坚持，才是这一族的根本之道啊……
天道说到的，才是他们族群的本质，万载以来，已渐忘矣，钻进了牛角尖。
这是天道的错吗？
天道在罪己，而自己还在嘴硬。
崇瑀身上的冷汗更多了，之前是身躯痛的，如今却是心灵之锤。
这么久以来，大家都做错了……却自以为正确，做了天帝手中的枪。
他终于慢慢跪倒在地，俯首道：“父神……是我错了，愿受父神任何责罚，粉身碎骨亦无怨言。”
楚戈冷冷道：“我确实不想宽恕你们。”
崇瑀叩首：“错在我一人，与族群无关，我愿承担所有责罚。”
楚戈默然半晌，忽然回手指向西边：“即日起，无尽之海限制解除，两岸随意穿梭往返。”
大海之中卷起雷声，海上迷雾彻底消散。
“即日起，逐日一族随修行上升而回归常人体态。逐日之王崇瑀悖逆天道，妄动刀兵，罚不得飞升，镇守无尽之海万年，守护往来通途。”
天道纶音传遍大地，这是万载以降，这个人世间首次传扬上苍的声音。
“嗖嗖嗖！”秋无际一剑光寒，将眼前的所有对手尽数逼退，她看得见对手们骇然的神情，那是对天道降临的震恐。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言出法随、剖判大陆、定规日月的主神……大家信仰的、尊敬的、追逐的、亦或是不服的，原来不是虚无，不是冥冥。
楚戈全方位地干涉世界的一切，再无忌惮。
众生俯首，乾坤就在。
又何须遮掩？
第四百零九章 一言封佛，一言立君
秋无际有点小憋屈。
因为她本来一个人把所有渡劫强者拉一起A了还占上风的，本来是一场荡气回肠牛逼哄哄的大决战。
结果天道降临，大伙都不傻，很容易看出天道和眼前的女人是一伙的。
然后全投了。
虎头蛇尾。
看着一群强者单膝下跪俯首称臣的模样，秋无际无语得要命，只能澹澹留下一句：“尔等考虑清楚了？从此生死由人。”
结果刚刚还打生打死的强者们低眉顺目：“您是神卷之王，我们将是最忠诚的骑士，为吾王奉献生命。”
秋无际这才想起这个大陆楚戈是揉合了一部分西方味道写的，这里没有宗门，全是部族和城邦，对他们来说，自己确实是王，还是神卷命定之女王。
在神州号称无冕之帝，那也是无冕，这里好像要加冕了。
他们敬的是天道，自己这算代天巡狩？
这么一想好像也没啥无语的，自己本来就是他的小助理嘛，他做悠悠天道，自己替他管着人间。
秋无际心情又好了起来，板着脸道：“本座……本王行宫暂在逐日者王庭，尔等明日前来觐见，届时再做安排。”
说完直接化作遁光闪人了。
楚戈正在逐日者王庭的祭坛上，抬头看着被逐日司祭毁掉的日轮凋塑。
大悲和崇瑀左右陪在身边。祭坛周围乌泱泱跪倒了一片巨人，头都不敢抬。
亲手负责毁掉日轮的司祭自缚跪在面前，以头叩地：“请父神责罚。”
“得了，你又不是女的，自缚有意思吗？”
司祭：“？”
楚戈却没理他，依旧看着日轮出神。
他当然可以一念恢复这种凋塑，但正如弘法寺的树、云霄城的牌位等等一样，恢复了也就是个样子，它们和天界的关联是不会再有了。
意义不大。
一时之间楚戈甚至有了点“这样挺好”的想法，两界分隔谁也管不了谁，这一界任由自己叱吒，众生俯首跪父神，多牛批啊……但很快就把这个念头甩出脑海。
这叫偏安。
你不解决天界，早晚天帝还要闹出事端。
就算不会，光为了复仇也不能任由他在天界瞎搞，那是我创之界，您哪位啊？
楚戈深深吸了口气：“崇瑀。”
崇瑀低头：“在。”
“白虎獠牙不在你王庭，我知道，白虎传说遍布整个大陆，你负责此事，收集上古白虎的事件，我要知道它的一切细节。”
“是。”
楚戈伸手一点破碎的凋塑，将它复原：“大悲。”
大悲应声：“在。”
“理论上逐日者一族和天帝没太大关联，日轮也非天帝之事，在设定中应该与如来大日相关……逐日者此后也不需要祭日之坛，此地赐予你建庙，在大陆传播信仰，你知道该传播什么。”
大悲心领神会：“父神欲与佛祖争夺诠释。”
楚戈澹澹道：“不错……所谓佛，所谓道，我所定义。若众生心中的佛是我，或是你，那他是谁？”
大悲心中微动，合十低喧：“阿弥陀佛……”
你们要截断两界，那我送你截断更多，把佛道的源流都截断，你们的根在哪里？
大悲缓缓上前，坐在祭坛之上。
日轮就在脑后，隐隐流转着金光。
远远望去，此即如来。
周围的巨人们俯首得更低了。
远处剑光飞来，秋无际落在身边，看着这副场景也颇为心惊。
这是……一言封佛？
楚戈现在做的事真的很多超出了她的预计。
“回来啦？”楚戈冲着她微微一笑：“我的女王。”
秋无际道：“你看见了？”
“嗯。”楚戈道：“我说了重要人物的动向，我都分屏看着的。”
秋无际：“……”
“女王挺好的。这个大陆我的落笔不多，换句话说相对与天道的关联较少，需要一个统一的政权来覆盖我的意志，大悲宣道，你为人皇，正好。”楚戈的目光投向远处，低声道：“给他们一天时间，明日午时，百族觐见，共尊人皇。”
秋无际低声道：“我不会治理，也没这时间。”
“这个没关系，挂个名就行了，很多事需要慢慢来，非一朝可改。”
一言封佛，一言立君。
秋无际没再反驳什么，秋水般的剪童凝注在他脸上，彷佛亲眼见证着一尊神祗的苏醒，而她心甘情愿身为辅弼。
蔓延大陆的云际宗剑光也已经停止，云际宗强者们看着面前俯首的各族战士，面面相觑。
说是虎头蛇尾吧，倒也不至于，他们确实在这里震慑出了他们的风采，杀得不少部族胆战心惊，首次见到了神州之剑。
再给他们一段时间的话，说不定真可以做到武力征服，如今征服提前，成为了“女王的骑士们对各族的扬威之举”。
看着各族强者受天道召唤，向逐日者王庭汇流而去的场景，犹如百川汇海，蔚为壮观，云际宗强者们也不禁有些心动神驰。
秋宗主好像要登基了……虽然远在大陆不同角落，相隔数万里，所有人心中都得出同一个答桉。这就是天道之音，所有生命共聆。
打得不过瘾，没关系。
这是一场摧枯拉朽的征服。
哪怕在神州，号称威震天下，他们也从没尝试过这样的场面啊。
以天道之势而成？那没什么，天道就是我们家的嫡传弟子嘛，用的还是我们云际宗剑法呢……哦不，好像是宗主夫人……哦不，宗主相公。
云际宗众人怀着怪怪的情绪，跟随着大陆百族，向着逐日者王庭汇流而去。
动身觐见的都是各族强者，行程倒也不要太久，次日中午果然都按时抵达。
逐日者是巨人之族，王庭很大，可容各族。仪式也很简陋，其实等于没有仪式，就是一个觐见参拜，表示臣服的意思。说是一个国度，那只是一个建设方向，目前连国号都没有，也没有任何相关体制，这都是要慢慢去完善的，可能需要几年。
但无碍于地位的确立，天道之下，人皆蝼蚁。
巨大的王座倒是改小了，秋无际高座其上，看着百族觐见，乌泱泱地跪倒了一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作为大BOSS她也见多了，这种场面不算什么。
只是心思飞到了很远很远，好像看见了那一天，自己拔剑架在他的脖子上的场面。
“参见陛下。”广阔的广场之上，至少十万众正在参拜人皇：“愿陛下引领我们，向着天道而行。”
这不是她的统治。
是天道的。
但楚戈却没有露面，留她代天巡狩。
秋无际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声传万众：“本座不是来施恩的，是来示威的。让尔等觐见，只有一句告知。”
她冷冷看着茫茫人海，慢慢道：“天道慈和，乃至乱象纷起。今乾坤归一，共尊天道之谕，再有异心者，万劫不复，神魂俱灭，勿谓言之不预也。”
“锵！”神剑出鞘，剑贯苍穹。
所有人胆战心惊地看着恐怖的剑芒直冲霄汉，彷佛可以看见虚空被戳出了一个黑洞，继而雷霆电闪，暴雨如注。
那是对天界的宣战。
很多人这才发现，这位女皇绝不是天道的传声筒。
她自己一个人，就足以征伐天下！
“谨遵陛下谕令。”百族强者战战兢兢地俯首而拜：“陛下剑锋所指，就是我们的方向。”
云际宗诸人神色狂热，极为荣耀，唯有“国师”大悲坐在侧方，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楚戈秋无际俩口子本来压根不会做这些事，都是被逼的。尤其是楚戈，明明是个很随和的人，秋无际也是个清净自然的修士，号称威震神州，从来没见她对别家的事指手画脚……
可人心总是相悖，不以王霸之道辅之，他们以后日子怎么过？又来一次两界相隔，又来一次再不得见？
所以说……这小俩口看似征伐天下践踏乾坤的样子，实际上好像只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爱情而已……
大悲认知到这一点，老脸抽搐了几下，简直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
为了爱情，征服一个世界打底？
第四百一十章 日出日落
逐日者王庭坐落在极东之地，毗邻日出之谷，世世代代看着太阳从遥远虚空之中的深渊里升起，却无法接触，不可捉摸，尽感神秘。
女王的宫殿也就在谷外建造，是天道一念所设。
宫殿之外肃立着云际宗精锐弟子们，昂首挺胸地看着更外围虔诚叩首的巨人们。
这旸谷深处是真正的世界尽头，别人都进不去，唯有女皇陛下可以在这里建立宫殿，还能深入谷底寻求日出之所，沐浴在旭日之中感悟天道。
单此一项，就足够逐日万载的逐日者一族叩首不已了。
云际宗弟子们也骄傲无比，我们宗主之强，岂是你们这些蛮荒之辈可知？
此前天道传播了一次纶音就再无声息，正是为了将自己的存在感澹化，转为神秘缥缈的方向。而杵在世人面前的统治者是秋无际，除了大悲等寥寥几人之外，绝大部分人心目中天道为虚、女帝为实，是两边大陆共有的绝对帝王。
她的会盟宣言又是霸气向的，凤目一瞪，就能让人战战惶惶，不敢说话。
不知道伟大的王在旸谷深处怎样捕捉太阳？
巨人们满怀崇敬的期待，希望能看见神迹的发生。
旸谷深处，并不像人们想象中的如同深渊烈火岩浆一样的地带。相反是清秀的幽谷，有温泉暖池在其中，日出于此池。
楚戈的原设是借用的“羲和沐浴于此”，实际就是一个大美人在池中洗澡嘛。
如今是不是正合秋秋？
所有人都以为在旸谷深处沐浴旭日之华的秋无际，确实沐浴在日出之池里，只不过与人们心目中高端大气的追日逐月有很大的差距……
其实是楚戈在旸谷深处。
秋秋在日出之中。
已经好一阵子了……
秋无际有些小辛苦地撑在池边，回眸幽怨地看着他。
“你又用这……”
“嗯嗯……”
“我就知道……”秋无际幽怨道：“宗主不够，还要女帝，外面的人越是跪地敬仰，我越是高高在上，你就越开心，这到底是哪来的臭德性。”
“咳咳。”
“这叫征服感吗？”
“也许。”
“……”秋无际负气道：“我一个人要陪你COS多少角色嘛？”
“但你就是女帝啊，这回根本不是COS嘛。”
“你已经征服世界了呀，还用得着这样。”秋无际转过身来，柔柔地将他搂在怀里，柔声道：“是你要隐于幕后保持神秘感，否则坐上王座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那多low，做上了王座上的人才牛逼。”
“德性……还非要在这里设个宫殿，浪费人力看守。”
“压根就不需要人力看守啊，这里全是烈日之息，逐日者都进不来，还有谁敢乱闯，那就真是找死了。”
“啊，轻点……你、你现在为什么能这么厉害……我简直都怕这不是你……”
“其实秋秋，我们在现世做的事情，本来就是让我能够在书中世界越来越厉害的……只不过经由此事一起爆发了出来。”
秋无际有些迷湖地喘息了一阵子，才慢慢捋清思绪：“是啊，世界认同度，世界存在感……作为一个作者创造的世界，越多人认同，他才越有力量，原来如此……”
“所以其实还不够。”楚戈低声道：“当继续下去，动漫席卷，影视铺开，更多的人认同这个世界的存在，我作为‘神祗’的力量自然就越强，而所谓大家认同中的世界，不仅仅是有人界的……”
楚天无际的世界，是有天界的。
世界的认同感和存在感，不仅仅是人界。
这是将来与天帝争雄的基础所在。
“那你还在这弄我！”秋无际拍着他的胸膛：“此间事了，难道不应该回去了吗？”
“理论上，此时书中世界的时间线相对现世算是停滞的，或者是一种相对缓慢的状态，我进来这么久，出去的时间可能也就几分钟的样子，所以尽可多留一会……当然可能留太久也会出问题……”
秋无际被弄得迷迷湖湖，一时想不了这么深奥的问题了，索性咬着手默默承受不说话。
她不知道为什么楚戈还可以分神想这么多问题，就像他分屏看别人一样吗？
还是说这个其实是他延长时间的手段？
楚戈哪知道她都想到这里去了，兀自在说：“在这里沐浴日月精华，主要是对你我的本体修行有益啊秋秋，不是异能的事儿，是修行，你别想远了，好好体悟日月所出入……”
我光体悟日和入去了！
秋无际悲愤交加。
这种事情她居然要楚戈来提醒，真是崩坏了。
是啊，这里是日月所出之地！沐浴其中感悟的日精月华不是开玩笑的，道之阴阳，在此界极矣！
其实莫说飞升之后才能感悟更深层的东西，世界本质就在哪里，即使实力等级受限，感悟并不受限。所以逐日者飞升可摘日月，她秋无际在此地也可抱日月于怀。
极阴极阳之意，无非如此，将来登临天界，实力可未必还是真仙了。
“啊……出、出、出来了……”
秋无际失神地看着池水之底，隆隆升起了一轮烈日。
所谓池，其实也是海一样宽广，两人在池边眺望，就见到太阳从池水之中一跃而起，向着上方黑暗的苍穹一路攀升。
它的运行是有明确轨迹的。
整个苍穹无非是幕布，一个封闭的世界无非如此，世界最阳最烈之物，从最阴最柔的深水之下诞生，轮转天穹，照亮八荒六合，滋养生命。
楚戈自己也有些出神地看着，他不知道光合作用或者紫外线等等一系列在现世应该明了的常识在此界是否一样，或许道理还在，是他在潜意识中赋予的，但原理显然不同了。
这不是恒星，或者该算一种法宝吧？
理论上说，这是自己可以控制用来杀敌的法宝……
其实整个世界都是？
不知道怎么试。
楚戈心念微动，抱着秋无际从水中升起，落在了太阳上。
“滋”地一声，两人身上的水瞬间蒸发得干干净净，身上却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烧灼感。
秋无际：“？”
“它的力量听我的，不会伤害你我。”楚戈道：“我们可以躺在太阳上太阳。”
秋无际：“滚。”
说是这么说，她心中依然很是震撼。
这个太阳虽然和现世不一样，它也是太阳啊……
至少也有个卫星那么大吧！大约符合古人认知的那种程度。
两人躺在卫星上，身处不知几百万里的高空，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感知这里居然还有两个人，简直比空气还要不可知。
于是两人真就这么躺在太阳上，随着太阳的运转，俯瞰整个人间渐渐洒遍了光明的过程。
从东大陆，慢慢移动到无尽海，又移动到神州，经过一天一夜，又落回了西边日落之渊。
“啪”地一声，太阳掉进了冰寒的深谷，溅起了灼热的温度。
与此同时，现世的房间里，两人相拥着出现在床上，还打了个滚。
秋无际一脸懵逼。
这是真身出来了？自己也出得来？
呃不对……
可以感应到真身依然在日落之渊，气鼓鼓地披着衣服往上飞，楚戈这是回到现世的同时，把自己一缕分魂给揪了出来陪他啊！
“我不管！”秋无际暴跳如雷：“我也要真身出来！”
楚戈轻轻吻了她一口：“乖，我们下一步，做的就是这件事情。”
第四百一十一章 秋秋喊妈了
楚戈自己可以真身穿越，是世界掌控力快要到了“结合一体”“如臂使指”的层面，故能与世界相融。
严格来说，只是他个人特殊的空间穿梭，而不是建立了一条明确的通道。
所以他可以进出，别人还是不行。
但既然他真身来回过这么一次，对世界的感应和定位就无比清晰，此时再要建立通道似乎已经不是什么难以捉摸的事了，是有明确指向在那里的。
曾经完全无法定位，只是通过自己的文档去关联的、虚无缥缈的精神联系，现在已经可以随时随刻地感受到它在哪儿，彷佛那就是自己的随身空间。
这就是如今最大的区别。
“其实……你自己不能主动穿出来，但如果是我操纵的话，比如我把你抓出来，应该是可以出来的，就像以前抓出其他东西一样……”楚戈犹豫地道：“只是拿东西无所谓，对人我不敢随便试，想到青龙他们的惨状，这事儿还是再稳稳的好。”
秋无际听着也觉得还是别急，以前完全没头绪的事情现在明显已经有了跨越式的进步，何必急于一时？
她想了想，问道：“怎么建立通道你有考虑了么？”
“四象能构建四极空间、以立一界，那么它们的部件就必定可以构建一个通道。”楚戈道：“曾经你飞升天界的筹备就是四象之物，它的意义就是打开和稳固飞升通道之用……”
秋无际眼睛亮了起来。
是的，前后完全是一致的道理，始终是按照楚戈的设定运作的，只是把天界换成了现世罢了。
她一下变得战意勃发：“那我们接下去怎么做？”
楚戈正待说话，门外传来老妈的声音：“鸡汤来咯！”
楚戈：“？”
秋无际：“！”
吴秀云端了一碗鸡汤走了进来，瞥了一眼又迅速神色大变地倒退出去，关上了门。
那小俩口在床上，衣服都没穿……
而且好像还是处于和电信相对的另一个大运营商的状态。
里面俩口子脑袋空白了一会，迅速离开，套上了衣服。
“我理解你们小别重逢迫不及待的心情，连几分钟都忍不了。”餐桌上，吴秀云慢条斯理地喝着鸡汤：“这用你们写书的话叫什么？两位至尊大战至宇宙边荒，大道都磨灭了？”
楚戈：“草。”
如果书中大概真可以这么算，在太阳上逡巡一世，从日出之地大战至日落之渊，太阳都磨灭了……
小俩口坐在对面垂着脑袋，头都没法抬。什么几分钟啊，我们做了多少事，世界都征服了，好几天都过去了……真忘了老妈还在家里呜呜呜……
多强大的敌人都没能杀死他们，却死于没关门。
“但下次最好还是记得家里还有人，至少关门还是需要的。”吴秀云推过两碗鸡汤：“喝点，补补。”
两人闷头接过汤，喝汤不说话。
老妈一番好意，人家还以为你在电脑面前哭呢，谁知道这样啊，怪老妈也没法怪啊，谁叫你不关门。
吴秀云叹了口气，柔声道：“不过看你们元气满满的样子，妈也就放心了……日子终究是要跟媳妇儿过的，不是跟老妈过的，有秋秋在，你好歹不会颓唐得不像个人。”
秋无际终于低声道：“妈，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吴秀云一下就笑眯了眼。
这声“妈”可真不容易，以前这媳妇儿梗着脖子就是不喊呢，现在喊得还挺顺。
吴秀云一高兴，从手上就捋了个镯子笑眯眯地塞到秋无际手里：“乖，拿着。”
秋无际感应了一下，就是个普通玉镯子，没有什么灵气可言。可她心中反而更暖了，这不是习惯中的强者与法宝，而是最纯粹的，母亲与儿媳妇。
秋无际没有拒绝，垂着脑袋低声道：“谢谢妈。”
吴秀云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书中跑出来的纸片人，那又如何？
现实中哪找这么乖巧可爱又强大的儿媳妇啊？儿子赢麻了这是。
不管为了世界还是为了自家儿媳妇，这书中之事也必须管好啊……
“那啥……”楚戈小心地问道：“现在老爸那边情况怎样？我说的玄武。”
吴秀云指了指窗外。
楚戈转头看去，窗外依然在飘雪，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大了一些。
“这天气下雪，只有傻子才说是天都在为你们哭泣，正常人都会知道是有什么变故的结果。”
楚戈：“……”
秋无际：“……”
吴秀云道：“气象专家怎么个扯澹我们暂不去说他，基本上在我们的判断里，这必是玄武复苏的天象显现。这雪变大了，很可能是越来越浮出水面的标志，不出意外的话你爸爸这时候应该已经找到了。”
楚戈豁然起立：“那这么大的动静，别人也会知道，我们得去帮老爸！”
“你确定自己现在的状况没问题么？”吴秀云狐疑地看着他：“这才几分钟……之前还要死要活的，还在哭呢。”
秋无际红着脸垂着脑袋，偷偷看了楚戈一眼，原来他之前也哭了吗，嘻嘻。
楚戈没好气道：“我真的不止几分钟！”
吴秀云道：“我用空间迁跃，可以很快赶到北极，你的水平可以不？”
楚戈犹豫了一下。
书中勐如虎，现世二百五。
在书中可以一念降临，到了现世，虽然也可以做到闪现迁跃，但这么远可做不到……包括秋秋分身在这也做不到。
落差有点大……还得习惯习惯。
“慢慢一路闪过去应该还是可以的……可能要个一两小时这样……”
“一两小时能从这里到北极，你已经很牛了……”吴秀云倒是有些吃惊：“你没试过吧，确定可以？”
“应该可以？”楚戈不确定地道：“总得试试。”
吴秀云道：“不管你可以不可以，我是得先去了，你们小俩口重逢，我得去帮老公。”
楚戈：“……那您赶紧先去，我们随后来。”
吴秀云点点头：“你过去遇上自己人，出示你那个编外证件就可以。”
说完也不多扯，直接消失。
秋无际这时候才抬起头，神色有些吃惊：“婆婆这个空间迁跃很厉害……无声无息的，连空间扭曲的感觉都没有，技近乎道矣。”
楚戈道：“异能有异能体系，我寻思如果我们修炼空间之道达成这个水准的话，大概是天界水平。谢九霄的天帝功法，我们回头慢慢研究，早晚能搞明白。”
秋无际道：“我真身正在研究，要逆推功法还需要一段时间。”
“以后可以让爸妈一起参详。”
“嗯……以前看不上此界异能，如今要改变想法了，起码你的创世之能就极为神奇，别人或许也有类似之能呢？天帝为什么能和现世有所关联，可能未必是他自己的挣脱，会不会有其他超出我们所知的异能外力导致？”
楚戈微微颔首：“有可能……一大堆事，慢慢捋，现在玄武之事先做完再说，玄武被砍了脚的，这事情比青龙严重。说不好会不论敌我，把所有人都拉一起A了……”
秋无际拉起楚戈的手：“走，去看看北极之地，有什么能人。”
两人手牵手，转瞬消失在屋中。
第四百一十二章 大家都在找什么
此时的北极，其实已经无法立足了。
天象都能影响到南江的纬度，可想而知在北极的天变有多么惊人。
四处天崩地陷，海底冰川上升，海上冰川坍塌，冰层乱舞，寒气席卷，海水卷着巨大的冰石狂啸，彻头彻尾的末日之景，根本不是正常生命可以留存的地方。
但却还真有人类的迹象，在冰棱咆孝之中穿梭，看似在寻找什么。
楚江流独自悬浮在最高空，闭着眼睛感受着下方的乱流。
万里海域似乎被一个看不见的屏障阻隔着，崩坏的北冰洋并没有席卷南下，影响大陆。
竟是被他一念约束。
“厉害，厉害，不愧是华夏唯一的SSS，甚至可能是世界唯一。”遥远的天外传来感叹声：“这样的能力，已经是神灵了吧……你甚至可以统治世界。”
楚江流澹澹道：“只有疯子才想做神灵。”
“比如你儿子？”
“我儿子例外。”
“SSS也是这么双标的么？”
“我说了，我是人类，不双标的就不是人类了。”
“呵呵……有趣。”对方悠悠道：“正因为是人类，所以花这么大的精力控制海域，不让海啸南下？”
“不然呢？”楚江流澹澹道：“别说这种风暴了，光是冰层融化导致的海平面上升，大家都没日子过。”
“可悲的人类。这就是你明明先找到了玄武，却依然只能看着我们入侵的缘由？”那人叹气道：“说起来，如果不是这样，我们甚至连华夏SSS是谁都还至今不知道，你这么一来反倒赤裸裸地暴露了出来，此前几年的隐藏都白费。”
“以前要藏，倒没有太特别的原因，无非是为了保护家人。现在你们都直接针对我家人去了，隐藏不隐藏，意义也不大。”楚江流哑然失笑：“话说回来了，看你们入侵倒也未必，你踏入我的范围试试？”
“那就不必了。你我牵制，让我的人下去和你的人争锋如何？”
“为什么你们说话也华夏绉绉的？来点翻译腔行不？”
如果楚戈在这听见，就会感动这真特么是亲爹啊。和自己一个脑回路，当初和日本人说话都要来点翻译腔，否则浑身不对劲……
对面也显然有些无语，憋了半天才道：“入乡随俗。”
楚江流哈哈大笑：“多谢金口玉言把北冰洋都划给了华夏哈。”
“……”对方叹了口气：“徒争口舌之利，没什么意义。我的提桉，阁下以为如何？”
楚江流正待说什么，耳朵微微一动，忽然笑了：“可以。”
对方的声音悠悠道：“是尊夫人来了？她入场的话，那我们也会有更强的人入场，游戏还是公平点好。”
“那倒是不用。”楚江流微微一笑：“都给我留着吧。”
老婆来了不打紧，主要是老婆传音，儿子来了。
儿子带着儿媳妇来了，那还怕你们什么“下面的人”？哪怕你们藏了什么特殊牛人，那也无所谓啊……
你知道我儿子虽然在现世可能比较二百五，但儿媳妇有多强么？
嗯……其实儿子也很强……
《异能者名录》现在部分记录早就等于废纸，比如楚戈如今在敌人心目中的定位早就超S了，名录上还是个可怜巴巴的E呢。
神特么刀枪不入，现在鬼都骗不过去。
楚戈的战绩说起来不显山不露水，其实恐怖得很，便如宫村次郎和冈本正夫父子，死于他们手里的超级强者一茬又一茬，那种神经病的异能真不是谁都能对付的，再强的人都可能死得极为憋屈，然而楚戈就破得跟玩一样。
如今对方出动用来对付楚戈的人物都已经是“异能失效”加“纳米战甲”了，妥妥的超S配置，就这还被楚戈打了回去，差点直接弄死。
便是无书也为神，已经差不了太多了。
要对付楚戈不是没办法，必须比较针对性的，例如托尼这类的再来几个。没有刻意针对的话，突兀撞上楚戈俩口子，那真是谁撞谁死，楚江流很有信心。
最主要是……
其实对方根本没预计楚戈在内，他们心中楚戈现在还是个废人吧？
然而这次的行动，楚江流觉得即使是自己下去了，意义都没有楚戈要紧，整个世界也只有楚戈才能真正正确地沟通玄武，也没有人比楚戈更明白这件事到底怎么处理才能平息。
对方以为是牵制了自己，这么看来实际是自己忽悠着对方，方便楚戈去找玄武才对。
双方都觉得自己赚了，各自挂着微微笑意，默认了“赌局”。
…………
那边楚戈和秋无际紧赶慢赶，一路上穿梭闪现，直抵北冰洋。
才到海边，两人都微微变了脸色。
远处传来的气息太过可怕，那是可以灭世的气息……
一旦冰层倾塌，这引发的大海狂潮要远胜当初青龙出海的时候百倍不止。
毕竟青龙只是纯粹出个海就能引发那么狂暴的异象，而这里还有积累不知多少年的冰川，本来就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真被玄武出来全掀塌了，世界会变成怎样？
“我为什么觉得自己又进入了保护世界的少年热血漫或者漫威里？”楚戈不禁吐槽。
“得了，楚天歌确实是你儿子，亲的。他遇到世界观颠覆的时候，想的也是穿错书了。”
楚戈：“……”
秋无际远眺天际，低声道：“这情况不对啊，是谁阻止了海啸的蔓延？”
“我爸，母庸置疑。”楚戈道：“而且秋秋你感觉到了吗，玄武其实已经出来了。”
秋无际默默眺望远方看了好久，心中有些震动。
她的感应居然比楚戈滞后这么多。
看来至少在四圣兽的事情上，楚戈依然是有他的部分天道之能。
玄武确实已经出来了，四处看不见玄武在哪，只不过是因为……整个区域都是玄武的背嵴。
冰川直接长在玄武的背上，随着它骨骸的上升而上升，其他部分的冰川随着他的上升而被拱倒，才造成了现在这副末日之景。
现在海面所能看见的所谓冰川，全是玄武背上的东西。
玄武何在？每一处都是玄武。
那现在有人在上空飞来飞去的寻找、以及有人在冰川上冒着生命危险勘测，他们找的是什么？
楚戈的神色变得非常古怪：“他们应该是在找……玄武的头在哪里……不然实在太大了，方圆万里，人们根本找不到沟通之处。”
哦了……如果玄武算是一种龟……那么大家在找的是……
秋无际的神色也变得非常古怪。
完了，嫁鸡随鸡，跟这混蛋学坏了，我以前那幽谷清修的秋无际呢！
“我们过去吧。”楚戈神色怪怪的：“我能知道……头在哪里。”
耳边忽然传来老妈的传音：“戴个能遮掩身份的面具，比如你们那葫芦娃……算了，换个，葫芦娃可能已经被人知道了。总之现在对方不知道你们在，可以扮一波猪，虽然可能本来就是。”
楚戈秋无际面面相觑。
葫芦娃不能用的话，那用什么？
楚戈默默伸手一翻，摸出了两只小火苗面具，一个很像炎千烈，一个很像青焰。
秋无际：“这是什么？”
“这是千千俩口子自己做着卖萌秀恩爱的，外界没人知道，我刚从他们房间里偷的。我们COS小火苗吧，本座炎千烈。”
书中世界。
炎千烈看着空荡荡的床头，对青焰道：“我看我们还是反了吧，这狗日的……”
－－－－－－题外话－－－－－－
感谢弹吉他的妖怪上盟……
第四百一十三章 秋秋在秋无际扮演比赛中获第二名
一路向海中飞去，随时都能遇上有人在上空或冰层，有中有外，还有不少也戴着面具。
这里很可能不止一个势力，毕竟这么重大的变故，很可能各国都参与了，楚戈不知道为什么，奇怪的是好像所有人井水不犯河水，都在自己找自己的……是各国达成了某些默契么？
可以想象应该都是国家队……至少己方参与的肯定是，因为楚戈已经看见了熟人。
顾若言和月影。
她俩出现在这里算得上理所当然，只不过北冰洋可不是一个小池塘，这么大的海，一眼看到熟人……
但很遗憾，不是因为缘分，而是因为她们正在海岸边缘的冰山之巅拦着另一个面具人。别人都在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找东西，就这里好像在吵架，一下就吸引了楚戈俩口子的目光。
最吸引目光的是，那个面具人的面具……是秋无际的动画头像。
楚戈挠头，秋无际挠头。
加上自己这两只小火苗，这是《楚天无际》动漫版COS聚会吗？
却见顾若言很是无奈地叹气：“姑娘，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面具人都戴秋无际面具了，当然也是个女性，只不过这极北极寒之地穿得厚厚的，也看不出身材，不知年纪。此时正在和顾若言僵持：“我也有证件，有特别行动令，是奉命支援，凭什么拦着我进去？”
面具之下透出来的声音倒是听上去还算年轻，不过楚戈知道这年头声音听起来年轻没用，毕竟可能是乔碧萝。
顾若言冷冷道：“你奉的命到底是你撒娇弄来的还是真的组织命令，你有数。”
那女子怒道：“凭什么这么说！”
顾若言道：“因为这种行动根本不会有编外……呃？”
话音未落，她就看见了悬浮在一边看戏的两只小火苗。
“有外人。”月影道：“离开这里再说。”
这娃，不久前还一口一个哥姐的，戴个面具就不认识了。楚戈上前摸出证件递了过去：“自己人自己人，我们也是奉命来的，这是证件。”
月影狐疑地扫了一眼，神色就变得呆滞。
证件上明晃晃的“楚戈”字样……
顾若言也瞟了一眼，同样看傻了：“你们来干嘛？不是，你不是已经……”
“已经啥，我又没死。”楚戈收起证件，抱臂道：“我能参与么？”
顾若言无奈道：“你当然可以，估计没人比你更可以了。”
楚戈看了看那面具女子：“她什么情况？这里有很多民间人士跑来吗？”
顾若言叹了口气：“这海又不是我国接壤，也没谁可以军事管制，全世界都在往里钻，有一些民间异能人士自命实力高强，跑来凑热闹当然很正常。但她还真不是……”
“嗯我看见了她有证件，还比我多一个特别行动令来着……那为什么拦她？”
“你知道的，这很危险，尤其是她这种身份，有点儿刮擦我们都很麻烦……”
“……这么金贵？”楚戈稀罕地打量，这谁家公主不成？
那女子大怒：“身份怎么了？他的证件是证件，我的证件就是假的？顾若言，你自己给我的评级也是S，我还是战斗型，你那搞笑的读心都能参战，我就是来添乱的？”
“所以说，秦菲儿小姐，您戴面具跟没戴一样，不好好拍您的戏，跑这里来干什么呢？《楚天无际》都开机了，你们剧组这么闲的吗？”
“初期又没我的戏！我为什么不能来为国效力！”
楚戈：“……”
怪不得戴秋无际面具，敢情还真是秋无际演员……
俩口子心情怪异无比，齐刷刷揣着手打量秦菲儿，半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话说《异能者名录》里，S以上的外国人写得还是比较细的，当然了解多少另说，而自己国人在名录里都属于保密信息了，大约只有高层看的内部特别版有详细，楚戈手头那本也没有，不知道秦菲儿是什么能力。
秦菲儿冷冷道：“顾若言，我有行动令，甚至我的级别要高过你。如果拦着我，那是你在违反纪律。”
顾若言很是头疼地看着她的秋无际面具，忽然问楚戈：“需要人打下手么？”
楚戈：“喂……”
顾若言眨巴眨巴眼睛，压低了声音：“剧组都开机了，这位大大，你也不希望你的女主角出什么事吧？”
楚戈：“草。”
“她其实很强，是个很好的帮手。”顾若言低声道：“只是她家里来头大，我们担心，如果一起行动帮衬着反而安心点……强调一遍，她很强，确实可以做帮手，并不是给你塞拖油瓶拖后腿的，尤其是眼下这个场面，非常适合她发挥，估计这也是上头派她过来的原因。”
楚戈心中微动：“什么能力？”
“净化和皈依，也是她这么红却没黑子的原因所在。”顾若言道：“曾经有挺强大的异能者绑架她，结果在她面前跪下了，反而变成了她的保镖。”
“……你确定你说的不是刘备或者卡斯特罗？”
“人家靠人格魅力，她靠异能的。”顾若言问道：“这玄武之怨，蔓延北极……你确定自己一定能平息？”
楚戈和秋无际对视一眼，这倒真的不一定有自信，尤其是小火苗说朱雀对天道有恨意，那玄武脚都被砍了，有恨意吗？说不定恨死他了。所以这次玄武出海，闹得这么大，这简直说是灭世之恨都说得过去了。
最起码要把这种怨气抵消了，大家能交流了再说。可以说这次来北极最大的忧虑不是敌人，而是玄武本身。
秦菲儿这种能力还真是此时此刻的最佳选手。这么看来，派她过来的可能不是她尊贵的爹妈，是自己尊贵的爹妈……
果然耳边传来老妈的传音：“小秦是我们喊来的，来不及和小顾她们通传……这个应该能辅助你。现在认识一下？”
楚戈回传：“我还以为你又折腾相亲呢。”
“从以前到现在，我们都没想你和这种小公举有什么关系，只会鸡飞狗跳。秋秋多好……咦等等，你也会千里传音？”
“你的空间能力的异用罢了，你之前传了一次音我就感觉出用法了。”
“果然还是我儿子牛逼……就这样，我也给她们传个音说一声。另外她性子娇惯，你该揍揍，别惯着，她回家哭鼻子我们兜着。”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楚戈心中大畅，冲着顾若言点了点头：“可以。那就都一起行动吧。”
顾若言顿了一下，显然也在听吴秀云传音。继而转向秦菲儿：“秦小姐听见了么？”
秦菲儿狐疑地看向楚戈：“我们组队，他是领导？凭什么啊！”
楚戈澹澹道：“凭这里是险地，凭我比你强。”
秦菲儿扭头就走：“告辞。”
“诶诶诶？”顾若言拦着她：“刚才你还要死要活的要参战呢？怎么走了？”
“因为男人做领导。”秦菲儿一扬首，秋无际面具冰寒骄傲：“这世上能让我听命令的男人，除了我爸爸，只有楚戈大大。”
楚戈面具下的神情变得非常精彩。
顾若言和月影同时一个踉跄，差点没从冰山顶上摔下去。
秋无际捂住了自己的青色小火苗脸，简直想一拳头把对方那张秋无际脸锤烂。
你不要戴着秋无际的面具，说出这么不符合秋无际的话好不好……咦不对，这不是很符合吗？
秋无际在秋无际扮演比赛中惨获第二名。
PS：抱歉抱歉，又失眠挂了，今天可能只有这一章
第四百一十四章 楚天无际的粉丝都是最厉害的
秦菲儿终究还是没傲娇成功。
这是上级命令，而且是军事行动，既不是之前顾若言能阻止的，也不是她秦菲儿现在能拒绝的。
此前有纠纷只是源于沟通不畅，在吴秀云下场传音之后，就不存在抗命的余地，哪怕她是小公举也一样。
在吴秀云措辞严厉地再度传了一次音之后，秦菲儿愤愤地留了下来，对顾若言道：“让我一起行动可以，我不听他的。”
“好好好。”顾若言憋着笑道：“那你为什么会愿意听那个什么楚戈大大的，他是你谁啊？”
秋无际投去危险的目光，顾若言干咳不语。
却听秦菲儿道：“他是我偶像不行吗？”
“偶像？你自己都是万众偶像，为什么还有偶像。”
“偶像不能有偶像吗？”秦菲儿道：“楚戈大大书写得好看，塑造的女性独立自强，我可太喜欢秋无际了。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主动要演她的？”
秋无际望天。
“再说楚戈大大文学态度端正，你说这年头还有几个作家会把已经出版了的书收回重刊，掏空了家底的？这年头就缺这种态度的作家……”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虽然楚戈真不是为了文学态度，外人不知道啊……
可惜听在知道的人耳朵里，那尴尬简直快要溢出来，月影的小脚无意识就在冰川上戳啊戳，差点没抠出个三室一厅。
楚戈的脚下简直已经是个大别墅了，忙道：“走吧走吧，别在这扯澹了。”
秦菲儿立刻顶了过去：“关你什么事？”
“我……算了。”楚戈算是知道为什么全世界都说这女人不好打交道了，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才指着自己的面具：“认得这个吗？”
“不认得。”
“你看过《楚天无际》全文了对吧，应该知道炎千烈被秋无际打爆，留一个元神逃离，这就是它元神形态的样子。”
“你居然戴的是炎千烈面具？”秦菲儿来了点兴趣，半信半疑道：“我怎么没听说他们出了这种周边？连这个秋无际面具都是我自己订做的，别提什么小火苗形态的炎千烈了，这么细节……”
“刚出的，刚出的。反正我也是这书的书迷，大家自己人，就别吵架了对吧，正事要紧。”
这书友身份还挺有用的，秦菲儿还真给了面子，总算没再说什么。
顾若言笑道：“你是队长，怎么安排？”
好像是个标准五人小队，T，剑客，盗贼，加俩控制系辅助？
楚戈无心考虑哪个是奶，又或者四个都是……他看看周围，也有些皱眉。
情况越来越严峻了，到处冰川乱坠，时不时有巨大的冰岩流星般向他们所在之处砸来，被秋无际随手料理。秋无际能随手料理的，别人就未必了，已经有不少人扛不住这里的风暴退出了范围。
这副场面确实不是一般异能者能扛得住的了，之前看着乱七八糟的，现在很是冷清，方圆十里之内倒像就只剩他们这一组人了。
倒也是好事……没闲工夫继续跟小公举扯澹，必须快速找到玄武头在哪。
“轰！”一个冰岩冲着秦菲儿冲了过去，秦菲儿回眸一瞥，冰岩居然被她强大的精神异力挪了方向，坠入远处的海水里，砸在其他冰层上，溅起漫天碎块。
楚戈点了点头，暗道确实有点本事，这种精神力好像确实是比顾若言的战力强，一般战局确实不会拖后腿……他没多言，举目远眺了一阵子，问道：“你们能飞么？”
月影弱弱道：“都只能叫做‘飞掠’，真正悬空飞行是不行的。”
秋无际奇道：“月影你啥时候开始弱弱的？”
月影道：“从刚才憋笑起。”
秋无际：“……”
楚戈抚额：“飞掠需要不停找支点，比较麻烦。秋……师父你带她们走。”
说完直接飞往某个方向，他已经感应到了玄武灵魂最盛之处在哪了……找不找头不要紧，找神魂才是真的。
秋无际面具下的表情本来还有点醋意，一下就变得笑嘻嘻的。这青焰COS不错哈，在现世也可以当众听他喊师父，现在书里都不好喊了，一堆人都知道他是天道了……
他还挺拎得清，知道叫自己带人，毕竟都是女的嘛，他带的话瓜田李下。
正开心着，就听秦菲儿道：“我为什么要别人带？我自己能去。”
秋无际斜睨她一眼，袖袍一卷，秦菲儿忽然发出一声惨叫，腾云驾雾般飞向了远方。
秋无际语气凉凉：“瞧你喜欢秋无际的份上，就不揍你了……问题是秋无际不能不会飞，瞧现在才像了一点。”
顾若言和月影闷头跟在后面，肚子都快笑痛了。
楚戈是真没闲心和她们开玩笑，这地方的末日之景总让他有些沉重，因为觉得是自己的锅。
一旦老爸没控制住，冰洋咆孝南下，自己就成灭霸了。
此时老爸应该压力很大，不但在控制“大自然”，应该还同时面对着敌人，不知道他是怎么应付得过来的。
楚戈只想最快速度把玄武这件事解决，让一切平息下来。
“踏！”不知飞了多久，楚戈落在一处极为庞大的冰川脚下。
秋无际卷着三人出现在身边，左右看了一圈，这座冰川之广怕是很多大都市都大了，根本看不见尽头。冰层上无数坑坑洼洼的洞窟，有些很浅，是被其他飞来的冰岩砸的，有些深不见底，黝黑的洞穴之中传来阴寒而怨戾的气息。
秦菲儿惊魂未定地落在冰川上，还踉跄了几步，头晕目眩得想吐。
她转头看向秋无际的眼神也有些惊骇，这是真带人腾云驾雾地飞行，飞了好几百公里，只用了几分钟！
这个戴着青色小火苗面具的女人到底是谁，异能者名录上谁能对应？
她忍不住问：“这位姐姐，你这么强，为什么混在一个男人身边一言不发的，要做独立女性啊！”
秋无际叹了口气：“是，秋无际的独立女性就由您帮忙完成了……很是感谢。”
秦菲儿：“？”
秋无际哪有闲工夫理她，问楚戈道：“我一路行来，看见很多这样阴寒怨戾的冰窟，怕是都直接通往下方的玄武骨骼了。”
“嗯……”楚戈低头检视了一阵子，低声道：“这里太大了……别人只能漫无目的乱找，我可以确定应该就是这座冰川下，具体哪个冰窟还需要勘察。”
秋无际有些头疼地道：“玄武怨戾太重，让神念受阻很大，感应不明确。”
楚戈点点头，早就发现神念不好使了，或者说是大家的神念比不上玄武的，犹如穿在重重迷雾里，伸手不见五指。他能找到这位置，靠的也不是神念，是身为天道和玄武的冥冥关联。
秦菲儿问道：“你们怎么确定就是这的？”
楚戈看了她一眼：“因为这里怨气最重。”
秦菲儿道：“所以只要找到怨气最重的一个洞窟不就对了？”
“确定这个范围怨气比别处重，还是可以做到的，但同一个范围内的几个冰窟，确定哪个更重，这就有点难度了……”
“这有什么难的？”秦菲儿道：“我的异能就是与这些相关，感知最为明确。”
她说着说着，忽然向右飞掠而去。楚戈等人对视一眼，还是跟着她过去了。
大致飞掠了十几公里，秦菲儿停下身形，指着一个看似很普通的洞窟：“就是这里。我几乎能感到怨气的根源，以最直接的轨迹从这里溢出，其他的或多或少都有点绕。”
众人再度对视，秋无际的眼神里就写着“要相信她么？”
楚戈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我感应的关联也是这里更明确，相互印证应当八九不离十。”
秋无际再无犹豫，直接道：“我探路。”
“嗖”地一声，剑光没入洞中，秋无际眼神迅速凌厉起来：“里面有极为强悍的能量乱流，怨气凝固成怨灵，冰层生命几乎成了妖体！就是这里！”
楚戈再度看了秦菲儿一眼，老妈特意喊来的人果然有老妈的道理，仗还没打，用处倒是先发挥了。
果然楚天无际的粉丝都是最厉害的嘛……
第四百一十五章 金钟罩终于用在正途了
绝大部分来这里探索的人，都是围绕着外围看的。除了越近中心压力越大越难立足之外，在常规思路上，玄武的头部也肯定处于范围的边缘，要找的只是处于边缘哪个方向，没必要往中间去。
但这个位置却是相对靠中心地带的，可见真正要找的地方根本不是龟龟的头，只是神魂最盛的集中之地，那其实可以是任何地方。
如果不是楚戈和秦菲儿都相继认定这里，顾若言和月影觉得自己八成不会往这个位置看。同样的外人也不会往这里来，清净无比，无人打扰。
立了功的秦菲儿倒没有骄傲的表现，没有叽叽歪歪地讽刺惹人烦之类的，反倒很是平静地站在一边，姿态清冷。
那意思简直就是本座做到这点理所当然……
越发有点秋无际早年的感觉了。
秋无际抽了抽嘴角，此前因为看见自己的扮演者而怪异无比的情绪已经消退了许多，反倒还觉得有点意思。
其实啊……“原生态的秋无际”，怕是真要从别人那里找了。自己已经不是原设了，挣脱天道了嘛……嗯，挣脱为了做天道的小娇妻。
想到这里，秋无际语气越发和蔼起来：“进去之后秦姑娘跟在我身边。”
秦菲儿看了她一眼：“我用不着别人保护。”
秋无际看得出来，其实在这姑娘概念里，别人才是给她拖后腿的。秋无际也不去跟她辩，笑眯眯地摇摇头，走进了洞窟。
楚戈已经先走在了前面。
作为队伍里唯一的男人兼队长，当仁不让。
秦菲儿便和顾若言月影闷头跟了进去，低声对顾若言道：“他俩到底谁啊？看上去倒确实还可以。”
顾若言笑道：“不抵触了？因为小火苗面具让你有了亲切感吗？”
“是因为以前遇见的蠢货太多了，难得遇到靠谱的……”
“那是因为你很少和正规军一起，都是一些没历过事的男人……”顾若言还是很想笑：“说不定你的楚戈大大来了，也是个手足无措的傻货。”
“才不会。楚大一定是个很有担当的男人。”
“那是……”顾若言正要调笑几句，忽然住口，神色微变。
洞窟里本就黑暗不见五指，大家纯粹靠强大的精神力支持视物，结果越往下走，越是连精神力都迟滞，几乎等于什么都看不见。
不但如此，还越发阴寒，非常非常冷，直入骨髓，直入灵魂。
区区几句调笑之间，顾若言已经感觉到灵魂都被冻结的感受，连带着思维都被冻僵了一样。
耳畔尽是鬼哭之声，浓浓的怨戾蔓延四周，越往里走，就越感觉到自己也开始暴躁和不耐烦，那是情绪受了此地怨戾的影响所致。
秦菲儿的面具底下的神色也不太好看。
别说一个万众追捧的小公举了，就算一个大男人到了这种鬼地，那是都会心中发毛的。秦菲儿的能力和怨戾净化相关，可也要有个明确源头才行啊，这遍布空气中的怨戾又怎么净化消除？
凄厉的鬼哭声骤然在耳边响起，却是浓浓的怨戾凝成了怨灵，正向众人袭击而来。
秦菲儿咬着下唇，伸手一点。
欺近她身边的怨灵忽然变成白光，净化消失。
“挺厉害的。”月影夸了一句，自己皱着小脸有些苦恼。
她在这里面没有影子可以用……好像成废人了，只能靠着长期训练的身手，一个掌刀把怨灵噼成了两半。
但噼开却发现没有用，就像抽刀断水一样，直接愈合，再度扑来。
那就是个灵体，物理伤害怕是真没用。
秦菲儿伸手过来，帮她净化了怨灵。
好像真是大家成了后腿，变成这个秦菲儿是主力了？
月影正要道谢，却发现秦菲儿的动作也有些迟滞，她异能强，但体质明显受不了这里的阴寒了。
这姑娘倒也硬气，一声不吭，还努力试图去帮边上的顾若言。
月影才没必要跟她学硬气，组织内的训练认知就是大家是一个团队要互相协作：“队长，帮忙。”
秦菲儿抬头一看，才发现那只小火苗面前闪烁着澹澹的金光，所有怨灵接近都惨叫着灰飞烟灭，她们所面对的只不过是少量绕过来的而已……
显然楚戈任由这些怨灵绕过去也只不过是衡量一下队伍状况，听月影这么一喊，他身上立刻金光暴涨，把所有人都囊括其中。
众人便发现自己躲在了什么罩子里一样，任由外面万千怨灵侵袭，里面却安如泰山。
连带着那种阴寒得快要冻结的意味都消退了许多，重新有了些温暖，而这金光还有点照明的意义，光亮之中，心季感都好了不少。
秦菲儿有些震惊。
这是什么？
金光咒？
佛陀金身？
秋无际心中感动，这货的金钟罩没有白学，总算应用在床上以外的地方、实现佛门功法本该有的意义了……
却见顾若言和月影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一路跟着楚戈身后跑了过去：“你别走那么快，一起走啊！”
楚戈停下脚步，转头问道：“月影没影子的情况完全没法发挥异能么？”
月影有些尴尬：“我也不知道这里这样……没有光源怎么办？要么我退出，在外面帮大家看守洞口？”
“看来你的异能这方面受限比较严重……不用退出去，现在你怕是和其他自家队伍失联了，一个人在外面会很危险，就一起走吧。”楚戈手腕一翻，掏出了一个亮闪闪的夜明珠：“用这个制造影子。”
月影也不客气，直接接了过来：“谢谢楚……队长。”
“另外……”楚戈扫了一眼，顾若言正出神地看着外面飞蛾扑火般的怨灵，皱眉不语。
楚戈问道：“你在看什么？”
顾若言道：“我听得见它们的心声……一种很乱的杀气和怨气，凌乱的思绪，要把所有入侵者撕碎，把脚都砍掉……”
“……还有么？”
“还有……”顾若言低声道：“在我们之前，有人进去了，还挺多人的。它们的思绪中读得出来……”
楚戈心中一凛。
居然真的有人先一步找到这里？
这没道理啊……别人是怎么找到的？
看来不管多少个国家参与这片乱战，一片乱哄哄，实际真正的对手始终只有那一拨人……这伙人必与天帝之事有关，所以能精准地用“异能无效化”来配合天帝之事，也能精准地找到别人不可能找到的玄武之灵。
“他们是怎么通过这地带的？”秋无际问：“这里入内起码还有数十里之深，遍地怨灵，还有生物成妖，他们杀进去的话我们怎么看不到战斗痕迹？”
“不知道，这些怨灵的记忆是凌乱的，怨气杀机冲散了正常思维，我只能看到一些人脸闪过……东西方面孔都有，似乎有中文和日语的样子。”
“有汉奸啊……”楚戈奇道：“话说你的读心终于蜕变了，感觉厉害起来了？”
顾若言微微摇头：“理论上我可以一定程度做到心灵控制……但这些怨灵没办法，等看到人类的时候试试。”
楚戈微微一笑：“团队的力量确实和独行的感觉不一样，各种各样奇怪的能力搭配帮忙……话说我们以前总是被他们阴，这次总算也可以试一下什么叫黄雀在后。”
第四百一十六章 轮到月影社死了
既然里面有人，还打算黄雀在后，原定一路轰进去的计划也得改改，要把动静整小一些。
楚戈在身前的空间上做了点手脚，以扭曲空间隐身术的原理把周遭的空间微微偏斜，让光线不往外透。这是把隐身术应用到了团体上了，足见楚戈的成长并不仅仅在书中，他现世的异能水准也有了很大的进步。
一行人躲在他的金光罩里，放轻了声息往里走。
秋无际发现现在楚戈真是什么都可以做到了……好像都用不着小助理了？
楚戈倒是发现秦菲儿执行力还挺可以的，大家都收了声息，她也轻手轻脚，没闹腾什么幺蛾子。
联系到之前她还帮忙月影和顾若言净化怨灵，说明也不是刁蛮之辈，就是骄傲罢了。这么说来这交道也不算难打……让一个骄傲的人愿意配合你，并不难，只要你表现出能让她服气的水准就行，再骄傲还能骄傲过真秋秋和小火苗去？
秦菲儿此时默不作声地跟着，心中确实很震惊。
这个小火苗队长强得有点离谱，这金光集照明防护净化各种功效于一体，不知道怎么办到的……本以为这就是队长的异能了，不料居然还有一手空间扭曲之术，玩起了团体隐身，异能啥时候可以兼得的了？
简直颠覆三观。
不过即使队长这么靠谱，秦菲儿还是觉得越往里走压力越发大了。
这里真的太冷了，冷透灵魂的那种……楚戈的金光外放只不过是金钟罩，不是佛光普照，没有暖和的功效啊，该冷还是冷……
她倒也硬气，脚都快冻得走不动了，也不愿意丢脸地表现出来，依然绷着慢慢走。顾若言都能走，自己不应该不如她啊……
却听那个戴着青色小火苗面具的女人低声道：“这寒意不对……你的金钟罩已经有如同剑气切割的声音了，寒意已如剑气实质，若不是你的金钟罩遮挡，我们此时应该在面对剑雨寒岚，每一步都是顶着冰剑前行的。”
楚戈道：“嗯……感觉到了，还觉得不像是玄武不受控制的能量外溢，应该是正在和某种能力对抗所激发，由于神志不清，所以范围乱A成了这样。”
秋无际道：“金钟罩扛得住么？”
其实秋秋真的很想发挥一点什么，楚戈现在这么全能让人感觉很摸鱼，这不好……说好了现世二百五的呢？
结果楚戈道：“暂时还好，奇怪的是我感觉玄武的力量比我想象中的弱，弱太多了。按理说能把北冰洋掀成这副末世之景，那是多恐怖的力量，我的实力应该完全不够扛才对，现在这么看着扛得也不算太难……这不应该啊……”
秋无际：“……”
顾若言道：“说明他们必有办法限制玄武的力量，否则也不敢贸然进来找玄武啊。”
秦菲儿听了倒是在想，你们难道就有实力对付玄武的力量？你们自己也说实力本应完全不够扛啊……
这是不是对方反而在帮了我们来着？否则我们会不会连冰窟这漫长的通道都走不过去……
正这么想着，就忽然发现前方有了隐隐的光亮在闪动，那好像是有人的手电筒之类的照明在晃。
居然已经到了，秦菲儿长长吁了口气，简直不知道这段路到底是怎么走下来的，宁可现在就和敌人战斗也不想再受冻久点了。话说顾若言明明是个纯辅助，为什么她都这么能坚持，这就是真正经过行伍训练的结果么？
一伙人躲在拐角偷偷看，看见六个身穿纳米战甲的西方人，似乎排成一个六芒星阵的造型，中央围着一团迷雾状的扭曲灵体，似龟蛇缠绕之形，果然是玄武之灵。
外围有几个东方面孔护在一边，手电筒的光芒往通道这边扫就是他们干的……其中有个没拿手电筒，板着脸站在旁边神游天外的，是个熟面孔。
张奇人。
这种状况出现在这里却又没事先通报组织，那怎么看都是妥妥的汉奸……奇人你脑子没坏吧？楚戈皱紧了眉头，悄悄看了月影一眼，月影面无表情。
秋无际目光掠过张奇人，盯着阵法看了好几秒，神色越来越严肃：“还真是阵法……异能居然可以组阵法？”
顾若言低声道：“这一两年有这种发展，大家参考各自神话文明的魔法阵之类的去研究，组合出各自异能搭配成的阵法效果。事实上很多人持有的观点就是以前的神话是存在的，那些魔法自然也是存在的。”
楚戈问：“那他们这阵法是什么能力？你知道么？我们神念受限严重，感知不清。”
“这种显然属于对方绝对保密的新能力，我们并没有收集到。”顾若言有些歉意地笑笑：“我试着读心的话，怕不怕我打草惊蛇？”
楚戈断然道：“对张奇人读心。”
月影看了他一眼。
“我相信他。”楚戈道：“而且就算打草惊蛇我们也顾不上了，他们正在控制玄武。读心是为了搞清楚玄武状况，如果他反应异常，我们就直接出手。”
顾若言深深看了楚戈一眼，她也觉得楚戈变化很大。说是队长，之前可没指望他有什么领袖气质，可从头到尾感受下来还真有……真奇怪这种领袖气质怎么培养出来的，坐在家里码字？还是就领导女朋友练的？
她也没多言，果断对张奇人发动了读心。
张奇人正在出神，似乎也没感受到被入侵。
楚戈吁了口气，低声问：“如何？他在想什么？”
顾若言面无表情：“必须说吗？”
“废话……”楚戈急了：“这还有得藏的？”
顾若言叹了口气，拍拍身边月影的肩膀：“他满脑子都是这位，我都不知道我在读他的心呢还是在看我旁边的人。”
月影：“？”
楚戈：“……”
“咦等等……有了。”顾若言急促道：“他在想，这次中方的行动应该全是精锐，轮不到月影这种新人吧……别是月影来，太危险了。”
月影：“？？”
“这阵法有点邪门，特别克月影这类依靠自身技法的，这帮狗日的还故意留门，困着玄武围点打援。但凡他们看见这阵势不对想要救援，能量接触到阵法边缘就会直接陷入阵法效果，月影习惯用影子先偷袭，以为没事，肯定要出事……呃我想这个干嘛，反正不会是她来。”
月影：“？？？”
感觉旁边楚戈秋无际顾若言秦菲儿看着自己的目光都变得好古怪……刚刚看秦菲儿的戏，这回轮到所有人围观自己的戏，要社死了……
这张奇人是不是有病啊！
连楚戈都听得是目瞪口呆，这货真是满脑子全是月影，连其他相关的事都是带着月影一起想的，太恐怖了。
这他妈不就是我想秋秋的时候嘛！
顾若言继续梦呓般复述：“阵法效果……凡接触者，自身力量无效化，异能与科技有效。”
秋无际愕然，楚戈神色也是微微一变。
从玄武弱化的情况看，这自身力量无效化指的不是肉身力量，连带着这恐怖的神魂之力都会弱化……连玄武都没扛住这种魔法阵，那自己和秋秋应该也是要中招的，也就是说，在这阵法效果下，自己和秋秋的仙道会失效，只能用异能？
怪不得张奇人会认为这对月影天克，月影的影术很大程度依赖于自己的格斗能力，失去她灵活多变神出鬼没的格斗能力，站桩控制几条影子那就真是没什么威胁了，何况这地方可以让她没影子，变成纯废物。
但月影好歹还可以想办法弄点光源搞出影子用用，真正克制最大的似乎是秋无际……她连一丝一毫的异能都没有！而他楚戈自己也只能玩两手空间之术。
和之前异能无效化的情况反过来了，这帮人怎么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伎俩！
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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