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心理医生
李妈点头,“小姐……”
“你别安慰我。”江妤汐打断李妈,躺下,拉过被子,盖过头顶,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我没事,只是需要静一静。”
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自己的贞洁。
原主不仅让江娉婷没能大学毕业,还让她成为一个‘不洁’的女人,受所有人的嘲笑和蔑视,难怪江娉婷眼中恨意那么浓烈。
换做是她,也会恨。
唉,真是造孽,每每碰到这种棘手的问题,江妤汐就特别想将原主拖出来打一顿。
她这个旁观者尚且这样,江娉婷这个受害者就更不用说了。
谈什么原谅?
只怕江娉婷恨不得扒她的皮,抽她的筋,啃她的骨头,喝她的血吧?
太难了!
这个烂摊子太难收拾了!
她想穿回去。
不想管这些烂事。
江妤汐在被子里丧了会儿,想到江遇安那个暖心少年,心中的‘斗志’瞬间又燃了起来,她怎么能辜负这么善良的少年呢?
必须想办法解决问题!
李妈在床边坐了片刻,见江妤汐一直没冒头,担心她将自己闷坏了,正打算劝劝她,她自己掀开了被子,“李妈,你知道和江娉婷一起进酒店的男人叫什么名字吗?”
李妈不答反问:“小姐是想让那个男人来替娉婷小姐澄清吗?”
江妤汐点头,“对。”
李妈不想泼江妤汐的冷水,但是更不想她做无用功,“没用的,事情刚出来那会儿,大爷就去了一趟巨亚集团的总部京都,最后无功而返。娉婷小姐可是大爷的女儿,大爷为了她定然是什么都放得下的,对方不仅拒绝出面,还说如果大爷再去纠缠他,事情闹大影响了巨亚集团的形象,他就要上法庭告大爷。”
江妤汐再次耷拉下来。
李妈宽慰,“小姐,你别急,日久见人心,我相信娉婷小姐迟早能感受到你的心意的。”
江妤汐,“……”怎么可能?
这样的侮辱,江娉婷对她的恨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吧?
不过为了不让李妈担心,江妤汐还是点了点头。
下班后,白枫从江氏集团出来,走到一处较偏僻的转角,上了一辆等在那里多时的出租车。
车内坐了两个人,一个是驾驶座上的冷坤,男,三十岁,寸板头,五官刚毅,面容冷峻,部队出身,昨晚白枫在医院就是给他打的电话。
后座还坐了一个人,年龄和冷坤差不多,面相却和冷坤完全不一样,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五官俊朗,看着温润儒雅,实则是个‘斯文败类’。
他叫邵宇航,是白枫的心理医生,也是享誉国际的精神科权威人物绍教授。
邵宇航见白枫上车,白皙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散漫开口,“怎么不去我诊所?”
“没时间。”白枫嗓音淡淡。
邵宇航不以为意,调侃道:“你一个无所事事的江家赘婿,最多的就是时间吧?”
白枫压根不接邵宇航的话,只吩咐冷坤,“开车。”
冷坤启动引擎,将车子驶入大道,“赫爷,去哪儿?”
“第一人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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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失眠症
“你去医院干嘛?”邵宇航这才将慵懒的身子从椅背上离开,表情也没了之前的懒散,变得严肃起来,“你病情又加重了?加重了也没必要去医院啊,我才是你的心理医生,还是说你信不过我?”
白枫淡淡瞥了邵宇航一眼,“你觉得我应该信你?”
“你自己心事太重,放不下,怪我?”邵宇航冷哼一声,这锅他才不背,“我还没怪你不配合,砸了我的招牌呢?”
白枫没再和邵宇航废话,只说:“前晚和昨晚,我没听催眠曲,一觉睡到天亮。”
“什么?!”对于一个治疗了白枫一年多,他的病情却没有任何起色的精神科权威教授邵宇航来说,这个消息可不比他当初得知白枫重伤濒临死亡这个消息时的震惊少多少。
“怎么回事?哪里不一样?环境,还是治疗方式,或者你自己突然想开了,能放下过去了?”邵宇航脸上出现可以被称之为兴奋的神色。
白枫神色淡淡,“她在我身边。”
“谁?”
白枫隽黑视线望向邵宇航,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觉得呢?
邵宇航蹙眉,“你看着我干嘛?我又没在你身边?”
白枫,“……”
“江小姐。”向来沉默的冷坤替邵宇航解惑。
“谁?”邵宇航重复问。
冷坤和白枫都没回答,因为他们知道邵宇航听见了。
“不要告诉我是江妤汐。”邵宇航看看白枫,又看看冷坤,见两人仍旧不语,但这次的沉默和刚才明显不一样。
这次是默认。
邵宇航还是不敢相信,看着白枫继续确认,“真是那个蠢货?”
白枫眉头蹙了起来,“她不蠢。”
这这这……竟然还维护上了?
也间接的承认这两晚没失眠是因为有江妤汐在身边。
邵宇航不可置信的膛大眼睛,太过震惊,竟然忘了自己在车里,直接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嘭!
一头撞到车顶,疼得他捂着头立刻弯下了腰,忍不住爆了粗口,“卧槽!”
前面开车的冷坤,“……”
想到他早上去医院给赫爷送衣服的时候,发现赫爷竟然在医院陪夜,而陪护的对象竟然是那个不将赫爷当人看的蠢女人时,惊得撞翻了走道里护士的小推车。
挺好,他不算最丢脸的。
少言寡语的冷坤继续轰炸邵宇航,“江小姐病了,赫爷昨晚在医院陪夜。”
嘭!
邵宇航抱着头想问冷坤是不是在说梦话,起太猛,又一头撞座椅上了,将鼻梁上他装斯文的金丝边眼镜都撞歪了。
冷坤想了想,觉得有些事他不能一个人埋头震惊,应该都分享给邵教授,遂又说:“赫爷变成打工族了,就职江氏集团,按时上下班的那种。”
白枫懒懒抬眸看向冷坤,“你今天话有点多。”
冷坤抿紧了嘴,端坐好身子,视线直视前方,认真开车。
邵宇航瘫倒在座椅里,一副世界观崩塌般的惊悚模样。
好一会儿,邵宇航才消化这些毁三观般的信息,转瞬化身成八卦小狗仔,“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从头到尾,事无巨细,不许有丁点遗漏。”
108,信任
白枫看着双眼冒着八卦之光的男人,这还是那个外界传言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邵教授吗?
简直没眼看,白枫转头看向窗外。
邵宇航大概发现自己表现得太不专业了,清了清嗓子,之后又扶了扶眼镜,一本正经的以公谋私,“作为你的心理医生,我必须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才能诊断出到底是什么因素影响了你的睡眠?又或者该怎么做才能继续保持良好的睡眠?”
白枫转头看向邵宇航,虽然知道他八卦的成分居多,但想治疗,也确实必须将他的情况告诉他,“前晚我们一起睡的……”
“你们睡了?!”邵宇航一脸激动的问。
白枫蹙眉,“只是同睡一张床,仅此而已。”
“盖着棉被纯聊天?”邵宇航笑得一脸暧昧,“孤男孤女的,我可不信,快和我讲讲,你们都发生了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白枫脑中突然闪过他亲吻江妤汐的画面,只一瞬,那些画面又被他摒出脑外,他抿唇,深邃视线凝着邵宇航。
邵宇航立刻敛去嘴角的笑,一本正经的点头,“嗯,因为她睡在你身边,所以你一觉睡到天亮?”
白枫点头。
“做噩梦了吗?”
“没有。”
“也没惊醒?”
“……没有。”白枫觉得邵宇航理解能力有问题,既然是一觉睡到天亮,又哪来的惊醒?
不过他懒得和他废话。
“昨晚睡得好也是因为江妤汐和你一起睡的?”邵宇航又问。
“没有,但是我们睡在同一个房间,昨晚有做噩梦,没惊醒。”白枫一次将情况说清楚。
邵宇航点点头,若有所思,片刻后,他开始分析,“你失眠一方面是因为一年多前你重伤那件事在你脑海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亲的人对你的伤害,导致你警惕性变强,心理防线长期处于紧绷状态,不愿相信任何人,也就是我一直说的,你心事太重,放不下。
现在江妤汐在你身边,你却能不需要任何方式就能轻松入睡,还能一觉到天亮,这说明,你在她身边几乎没有任何戒备,换而言之,你很信任她。”
说到这里邵宇航停了下来,一副‘你不需要解释一下吗?’的眼神望着白枫。
白枫信得过的人邵宇航基本知道,他算一个,开车的呆子冷坤也算一个,还有就是待在京都的周峰。
但是这种信任只停留在表面,或者说,只是因为他们互惠互利,各取所需。
即便时间久了,他们已经将白枫当成生死之交,但是在白枫眼里,他或许也可以为他们卖命,但那只是男人之间的义气,并非是从心底里对他们毫不设防。
可现在白枫竟然对他那个完全不将他当人看的妻子没有任何心里防备。
这不科学。
白枫垂眸,脑中划过的全是江妤汐各种讨好他的样子,谄媚的,胆小的,畏惧的,试探的,期待的,小心翼翼的……
她为他挡棍,送他手机,带他去买衣服,给他做饭,人前对他毫不掩饰的维护,甚至为了他伤了她在意的人的心……
他能感受到她对他的用心,不是假的,更不是装的,而是真真切切一切以他为先。
109,谨遵医嘱
沉默片刻,白枫抬眸,眸中已然一片沉静,“她不一样了。”
邵宇航等了几秒,见白枫没有再开口的打算,疑惑问:“就这?”
“不然呢?”
“我以为你爱上了她,一颗心都交给了她……”感受到白枫看白痴般的眼神,邵宇航停了下来,顿了两秒后,又恢复了严谨邵教授的模样,“你既然在江妤汐身边可以放下防备,说不定她能治好你的失眠症。
你说你们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你非但一觉睡到天亮,还没有梦魇,也没有惊醒,可是你们睡在一个房间的时候,你虽然也一觉睡到天亮,但是却做了噩梦是不是?”
白枫点头。
邵宇航总结,“这说明离她越近你越有安全感,对外界的心理防线也越低,所以我建议你以后尽量和她一起睡。”
白枫眉心微微蹙起。
“同床共枕的那种哦。”邵宇航又加了一句,眉眼间尽是暧昧之态,言语里也染了戏谑的味道。
白枫看向邵宇航,瞥去一个毫无温度的眼梢。
长期生存在白枫的低气压里,邵宇航已然习惯了他的任何眼神,虽然他的视线压迫感极强,邵宇航却并没受多大影响,继续道:“你是患者,要谨遵医嘱。”
冷坤停好车,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邵宇航,不得不说他还是挺佩服邵教授这份荣辱不惊的沉稳气质的,至少,他在赫爷面前就做不到这么自在。
白枫推开车门下车。
邵宇航弯着身子对车外的白枫继续叮嘱,“一定要睡她哦。”
砰!
回应他的是用力的关门声。
邵宇航撇撇嘴,想着自己还隐隐作痛的头顶和额头,身子前倾,手肘搭在驾驶座椅上,和冷坤说话,“呆子,你刚才故意的对不对?”
冷坤偏头看向邵宇航,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眼神,然后又回过头,启动引擎的时候说:“我送你回诊所。”
邵宇航懒懒靠回座椅里,揉着额头说:“你最好别落我手里,不然我整不死你。”
“我没神经病。”冷坤清冷没有一丝起伏的嗓音从前面传来。
邵宇航,“……”他是精神病教授,不是神经病教授!
算了,懒得和这个呆子计较。
江妤汐正在看电视,见白枫推开病房门进来,黑色西装将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形勾勒得长身如玉。
虽然他们几乎天天见面,但每次见面还是让江妤汐忍不住想夸赞,老天将他雕琢得太完美了,不仅给了他出色的外表,还给了他内敛不外露的令人着迷的气质。
“好点了吗?”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将江妤汐从花痴中拉回了神,她勾唇笑笑,“好多了,你怎么来了?”
白枫看了江妤汐一眼,没说话。
那眼神让江妤汐觉得他表达的意思是:她在问废话。
难不成他又是来照顾她的?
不不不,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昨晚大佬在这里陪了她一夜,虽然知道是事实,但是心理上还是有点接受无能,总觉得是天方夜谭。
白枫将西装袖子往上撸了撸,骨节分明的手指又解开衬衫袖扣,将袖子随意卷了几卷,往上推了推,露出结实紧致的手臂。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动作,但是大佬做出来就有种秀色可餐的感觉,看的江妤汐想流口水,她咽了咽喉管,问:“你要干什么?”
110,占便宜
白枫看着江妤汐莫名慌张的样子,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江妤汐见白枫直接进了卫生间,然后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传来,片刻功夫就见他从卫生间出来了,手中拿了几张纸巾正在擦拭他修长染了湿意的手指。
所以他刚才是要洗手?
江妤汐你有病吧,人洗手撸袖子不是很正常嘛,你穷紧张个什么劲儿?
胡思乱想间江妤汐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朝她靠近,定神一看,大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病床边,正俯身朝她伸手。
江妤汐吓得双手猛然蜷缩紧紧抓着被子,他想干嘛?
在大佬的手离她的脸不到五厘米的距离时,江妤汐猛然撤开头,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躲到病床和墙壁的小角落,抓着被子,瑟瑟发抖的看着白枫,“你……你……想干什么?”
白枫看着蜷缩在墙角一副吓破了胆般胆小如鼠的女人,无奈轻叹,看来京都那次真的吓坏了她,才会让她对他的靠近如此畏惧,“我探一下你退烧了没有。”
嗓音低沉,透着一股刻意放缓的柔。
江妤汐,“……”原来是摸额头探体温啊,吓死她了,她还以为大佬想摸她的脸呢。
江妤汐紧紧抓着被子的手立刻松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扯了扯尴尬的唇角,看着白枫笑着说:“退烧了。”
白枫点了下头,空中的手却并没收回去,而是好整似瑕的看着江妤汐,“你能确定?不需要我再摸一下?”
怎么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呢?
江妤汐猛然想起她上次伤口感染发烧,白枫问她烧退了没有,她明明退烧了,却还故意将头伸到他面前,说她不确定,让他再摸摸。
大佬记性这么好的吗?
“过来。”白枫招招手。
江妤汐,“……”怎么感觉大佬在唤狗呢?
“哦。”大佬发话,江妤汐哪敢违抗,她挪动身子,乖乖将额头伸到白枫手下,像一只听话的小狗,将头伸到主人手下,让他褥。
所有的胡思乱想在白枫大掌覆上来的那一刻全都消散,只留那温温凉凉的触感,和她完全乱了的心跳声。
掌心的触感不同于男人的肌肤坚硬透着力量,她的肌肤,柔软丝滑,像丝绸又像牛奶,让人有些爱不释手,白枫将手收回的时候特意在江妤汐额头上摩梭一下,“确实退烧了。”
相比他有些轻浮的举动,他说话的声音却平平淡淡没有任何起伏。
所以当江妤汐感受到白枫那最后一下摩梭疑惑抬头时,望着大佬正经得一塌糊涂的表情,瞬间打消了心中的想法。
她一定是疯了,竟然会冒出大佬趁机占她便宜这样的荒唐念头。
“姑爷来了?”李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江妤汐觉得李妈来得真是太及时了,不然让大佬发现他给她探个体温,她竟然脸红,那多丢人啊。
趁着白枫转身和李妈在说话,江妤汐双手不停地在脸颊旁扇风,想让脸上的温度赶紧降下去。
“小姐,你很热吗?”
江妤汐扇风的动作猛然顿住,抬眸对上李妈疑惑的眼神,内心哀嚎,李妈你瞎问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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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尴尬
见白枫转过身来看她,江妤汐简直羞愤欲死,最后她硬着头皮秉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佯装若无其事的继续用手扇风,“是有点热。”
白枫看着江妤汐绯红的脸颊和闪躲的眸子,唇角若隐若现勾了勾,死鸭子嘴硬。
李妈神色立刻变得紧张起来,“难道又发烧了?不行,我得去叫医生。”
“我没发烧。”江妤汐慌忙叫住就要往外走的李妈。
李妈明显不信,“这才刚开春,我还穿棉衣呢,没发烧你怎么会觉得热呢?”
“……”江妤汐内心哭唧唧,李妈,你可真是我的好李妈呀,说得这么有道理,让我怎么回答嘛。
白枫看着江妤汐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眼底无声划过一丝笑意,本想继续看戏,又有些不忍心,“可能病房太闷,刚发过烧的人对温度比较敏感,所以觉得热。”
江妤汐看着白枫眨了眨眼睛,大佬竟然帮她解围?
是不是说明大佬没发现她的异样?
李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哎呀,瞧我这脑子,医生和我说过要定时开窗通风,我竟然给忘了。”忙将手里的晚餐放到茶几上,去开窗。
开好窗,李妈转身见白枫正弯腰在茶几前将她买来的晚餐从袋子里拿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姑爷我不知道你会过来,没买你的,要不我现在去买吧?”
“不用。”白枫继续摆晚餐并未抬头,“麻烦你自己回家做吧。”
李妈很快反应过来,“姑爷今晚是又要留下来照顾小姐吗?”
白枫,“嗯。”
淡淡的一个字,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病房里两个女人的情绪波动。
李妈是高兴,姑爷对小姐如此上心,看来老夫人离抱小曾孙不远了。
江妤汐是震惊,而且是相当震惊!
大佬要给她当陪护?
昨晚陪了一晚就算了吧,毕竟她当时处于昏睡的状态,不是有不知者无罪这么个说法么?
可是今晚她清醒着呢,怎么还能让大佬纡尊降贵的照顾她呢?
“不行!”
“好的。”
江妤汐和李妈几乎异口同声开口。
李妈以为江妤汐不同意是担心白枫是个男人,不够细心,照顾不好她,于是说:“小姐,昨晚就是姑爷照顾你的,一回生二回熟,他一定可以照顾好你的。”
说完也不管江妤汐同不同意,快步朝门口走,一边走还一边说:“这样正好,我明天能煮粥给你带过来,外面买的哪有我做的卫生。”
江妤汐一脸表达的欲望,可是李妈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和白枫说了一句“姑爷,辛苦你了。”就离开了病房。
白枫将晚餐在茶几上摆好,起身望向江妤汐,“过来吃饭。”
江妤汐坐床上没动,“我生病外人并不知道,其实你没必要为了稳住赘婿的人设而委曲求全留下来照顾我。”
这是她琢磨了一天,才琢磨出白枫昨晚留下来照顾她的理由。
白枫眉心微拢,“我还不至于为了那么点事在这里浪费时间。”
江妤汐愣了愣,小心翼翼问:“那你留下来是……?”
112,没份量
白枫凝了江妤汐一瞬,“睡觉。”
“啊?”
白枫并没打算继续刚才的话题,“还不过来,是想让我端过去喂你?”
“不不不。”江妤汐手忙脚乱的下了床。
让大佬喂饭?
她不要命了吗?
江妤汐一阵风似的乖乖来到沙发上坐好,端了一碗粥率先递给站在茶几旁身形挺拔的男人,嘴角蕴着讨好的笑,“给你。”
白枫望着动作行云流水般的女人,微怔,她这讨好人的本事倒是越发的得心应手,接过粥,在沙发上坐下。
江妤汐其实并不饿,后天就是周六,要和江显祖一家人吃饭,可是江娉婷那事,她却想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哪有胃口吃饭?
但大佬在,她也不好像中午一样应付两口就了事,她得陪着不是?
平时话挺多的女人,今天格外安静,白枫转头朝江妤汐看去,女人白葱般的手指捏着勺子,舀了半勺粥,却并没往嘴里送,而是顿在空中,细长的眉微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怎么了?”
“啊?”江妤汐惊了一下,转头看向白枫,见他正看着她,“没什么。”
白枫收回视线,轻轻搅拌着碗里的粥,“有心事?”
“没有。”江妤汐觉得不能将自己的烦心事告诉白枫,万一影响大佬的食欲,岂不是罪过?
白枫仿佛没听见她的话般,“说说吧。”
江妤汐,“……”什么嘛,她都说没有了,还让她说,完全将她的话当耳旁风,她在大佬眼中还真是一点分量都没有啊。
罢了,大佬下了命令,她也只能遵从,真影响了他的食欲,也是他自找的,不干她的事。
江妤汐反正没什么胃口,趁机放下手里的粥,“后天我要和大伯一家人一起吃饭,你知道的,我和他们不和,但是吧,我最近想通了,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闹得跟仇人似的,你说是不是?”
白枫从昨晚在庄园吃饭就看出江妤汐对江显祖一家人的态度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江妤汐也就随口问一句,没想白枫回应她,准备继续说的时候却听见白枫轻轻“嗯”了一声。
她有些意外的望向他,大佬最近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白枫感受到江妤汐的视线,却并没抬头,低头搅着碗里的粥,“继续。”
“哦。”江妤汐收回视线,“我想和他们和好,但大概是我之前做了太多错事,伤透了他们的心,江遇安算是原谅我了,大伯母对我的态度应该也有所改观,大伯虽然不太搭理我,但我觉得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人,日子久了,应该会原谅我,唯有江娉婷……”
江妤汐叹息一声,耷拉着脑袋,“我污蔑她为了得到实习机会和巨亚集团高管有染,毁了她的名节,对一个女孩子来说,那可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只怕我无论怎么做,她都不可能原谅我了。”
白枫看着江妤汐一脸落寞闷闷不乐的样子,有种想摸摸她的头安抚他的冲动,但想到今天在电梯里,他摸她的头,她一副被雷劈般惊悚的模样,便掐了那个念头,“你不是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113,拐弯抹角
江妤汐抬头,有些意外的看向白枫,这是她穿书后,第一次见白枫想扭转他对她的看法时,对他说过的话,没想到他还记得。
白枫迎着江妤汐的视线,“事在人为,只要你真心悔过,总有一天她会明白你的用心。”
男人眸光深邃,不闪不避的样子透着真诚,让江妤汐觉得他这话有点一语双关的意思。
是在劝她只要真心待江娉婷,总有一天她会原谅她。
又像是在告诉她,她的悔过和用心,他看见了,也原谅她了。
他没明说,江妤汐也不敢问,怕自己会错意惹大佬不高兴。
但是江娉婷和白枫情况不一样,原主虽然见天埋汰白枫,但也只是言语上的侮辱,对江娉婷却是实质性的伤害。
言语上的侮辱尚且让大佬产生了报复的心理,最后让原主落得个身败名裂投河自尽的悲惨结局,那江娉婷对原主的恨就可想而知了。
江妤汐长长叹了一口气,“若不将当年的误会解除,想让江娉婷原谅我,只怕比登天还难,只是想解除误会就必须找到和江娉婷产生绯闻的那个男人……”
说到这里江妤汐猛然想到一个事,那个男人在京都,大佬的势力也在京都,说不定这事大佬能帮上忙?
江妤汐一改刚才的颓废,转身,清澈见底的眸子亮晶晶的看着白枫,“让那个男人出面清澄,一切事情就都迎刃而解了,不过当年出事的时候,我大伯就去京都找过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怕事情闹大,影响巨亚集团的声誉,非常果断的拒绝了。”
白枫假装没看懂女人眼底的期盼,一边喝粥一边浑不在意的轻“嗯”一声。
江妤汐见大佬没有任何反应,不免有些失望,大佬是和巨亚集团没有任何交集呢,还是压根不想帮忙?
江妤汐不死心,继续试探,“如果有人和巨亚集团的人认识就好了,有人牵线搭桥,这事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女人打探的目光太过明显,想忽视都难,白枫抬眸,对上江妤汐的视线。
江妤汐见大佬总算有了反应,以为有希望了,嘴角讨好的笑容更加热切,眼中期待的光芒也更加灼亮。
只是没想到,她等了半天,等来的是……
“分析得很有道理。”
江妤汐,“……”
白枫看着女人眼里的光仿佛燃烧正旺的火突然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霎时熄灭,那有了希望却被人掐灭的灰头灰脸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小东西,想让他帮忙又不直说,如此拐弯抹角,他凭什么往她挖的坑里跳?
“喝粥。”白枫视线指了一下茶几上的粥。
江妤汐,“……”她能说她心情不好,没胃口,不想吃么?
显然不能。
违背大佬的指令,小命不想要了?
江妤汐端起粥,苦哈哈的吃了起来,大概是心里不愿,被呛到了。
“咳咳咳……”
咳嗽声在病房里响起。
真是生活不顺心,喝粥都塞牙缝。
白枫看着女人咳得小脸通红的可爱模样,眼底无声划过一丝笑意,嗓音染了愉悦,“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江妤汐,“……”还没人和她抢?
自己做的事,心里没点逼数?
若不是他让她喝粥,她能呛着?
没人性!
114,聒噪,可爱
吃完晚餐,江妤汐准备收拾茶几。
“别动。”
大佬一声令下,江妤汐伸出去的手立刻收了回来,她不明所以的看向已经放下餐盒和筷子的白枫,“怎么了?你还要吃吗?”
白枫没回答江妤汐的话,而是直接上手收拾。
江妤汐吓坏了,“我来吧,哪能让你动手呢。”说着就要去抢白枫手里的餐盒。
白枫避开江妤汐伸过来的手,淡淡开口,“这种事你以前可没少让我做。”
江妤汐手僵在空中,“……”大佬这是想秋后算账?
视线朝他看了过去,男人眉眼寡淡,面色沉静,一派高深莫测,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
判别不出喜怒,江妤汐只好硬着头皮哄,“以前是我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和我一般计较了,您看我最近表现是不是还挺好的?”
白枫抬眸扫了江妤汐一眼,女人一脸小心翼翼试探讨好的看着他,那卑微的模样,仿佛他若否认,他就是一个残忍至极的人,遂点了点头。
得到大佬肯定,江妤汐瞬间乐开了花,一高兴就有些得意忘形,“是吧是吧,我跟你说我从没对人这么好过,哪怕是我爸妈,我也没这么用心过,我简直将你当祖宗一样供着呀,就差没给你烧香磕头了。”
白枫看着表起功来眉飞色舞模样生动的女人,唇角微扬,手上的动作没停。
“你放心,不仅现在,未来我对你也会一如既往的好,那晚在京都说的话,永远有效,我会配合你的一切计划,除非你不需要我了,否则只要你有事,我一定第一个出现在你身边。”江妤汐那忠心耿耿的样子就差拍着胸腹保证了。
一番话说完,江妤汐才发现,茶几已经被大佬收拾干净了。
呃……
见大佬一句话都没说,都是她嘚啵嘚啵说个不停,江妤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个……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聒噪是聒噪了点,但是……说出来的话让人舒心,说话的样子也很可爱。
白枫淡淡开口,“还好。”
还好就是勉强可以接受,话再多就不行了。
江妤汐解读完大佬的意思,笑着说:“我去看电视。”以此结束聊天。
白枫微点了下头,提着收拾好的垃圾朝门口走,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又转身看向江妤汐,“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江妤汐眸光瞬间亮了,一整天只喝清淡白粥,嘴里淡得很,忙不迭点头,“我想吃薯片,如果可以的话,再给我带点炸鸡,对了,还要一杯可乐。”
白枫越听眉头蹙得越紧,这是一个急性肠胃炎患者可以吃的东西?冷冷丢下“不可以”三个字,男人转身离开了病房。
江妤汐,“……”不可以你问什么?
吃饱了撑着逗她玩呢?
江妤汐觉得白枫有时候真的挺讨人厌的。
大约一个小时后,白枫回来了。
体态颀长的男人手里拎着两个购物袋,一个袋子里装着橙子,另一个袋子装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箱子,有一定的距离,江妤汐看不太清箱子上的字,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115,体贴
“回来了?”江妤汐热情的打招呼。
大佬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拎着东西朝里走。
江妤汐住的是单人间的病房,长方形的造型,从门口进来,左边是病床,右边是茶几和沙发,电视机安在右边墙壁上。
再往里走,左侧是卫生间,右侧是衣柜,最里头靠着窗户那边有一个长方形的台面,上面只放了一个微波炉,一般病人家属带来的吃食都放在那个台面上,有点厨房流理台的味道。
江妤汐坐在病床上看电视,视线被卫生间的墙面挡着,衣柜都只能看见一半,就更别提窗户那边的台面了,也不知道白枫在里面捣鼓什么。
安静了好一会儿后,她好像听见了拆箱子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
江妤汐忙将身子坐直了些,佯装一脸认真看电视完全不被他那边动静影响的样子,只是片刻后,她听见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江妤汐,“……”原来大佬不是来她这里,而是去了洗手间。
很快流水声关了,大佬出来,又去了窗户那边。
接着江妤汐就听见了轰隆隆的声音,似乎是什么机器发出来的声响。
闹这么大动静,大佬到底在干嘛?
江妤汐实在好奇,嘴里淡,也馋大佬袋子里那酸酸甜甜的橙子,便下床穿着拖鞋朝白枫那边走去。
男人身形挺拔站在窗边,质地精良的西装将他肩宽腰窄的身形包裹得长身如玉,他一手悠然插袋裤带里,另一只手随意搭在台面边缘。
雪白的台面映衬着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甚是好看。
轰隆隆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台面被白枫身子挡着,江妤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好奇,快步走了过去,“枫哥哥,你在干什么呀?”
白枫转头看了江妤汐一眼,女人被略显宽松的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包裹着,更显骨架纤细,加上生病,小脸上没什么血色,整个人看着有些羸弱。
不需要白枫的回答,江妤汐走过去已经看见了台面上的东西—榨汁机。
白枫将榨好的橙汁放进一旁的微波炉里,加热30秒后端出来递给江妤汐。
江妤汐一脸的受宠若惊,“给我的吗?”
白枫看着女人亮晶晶的漂亮眸子,微微颔首,“嗯。”
“谢谢。”江妤汐喜滋滋的接过橙汁,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上炸开,让喝了一天白粥的味蕾瞬间得到了满足。
大佬还是蛮贴心的,那她收回之前腹诽大佬讨厌的话好了。
白枫看着仿佛在吃人间美味般可爱得眯起了眼睛的女人,深寂眼底浮上丝丝缕缕笑意,“好喝?”
江妤汐忙不迭点头,“嗯。”
白枫搭在台面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动,悠闲随意的动作彰显着主人的愉悦。
江妤汐喝完一杯,眼巴巴的视线看了一眼台面上袋子里剩余的橙子,之后面色讨好的看向白枫,只是她还没开口……
“不行。”是大佬冷漠无情的嗓音。
江妤汐,“……”他怎么知道她想说什么?
“心思都写脸上了。”白枫拿走江妤汐手里空了的杯子朝洗手间走去,一直抿着的唇角此时才缓缓勾起。
江妤汐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
116,没有她
病房灯灭,走廊的光线通过房门上的小窗口投射进来,房间虽没刚才开灯时明亮,但可见度并不低,至少江妤汐睡在病床上能看清沙发上的白枫。
男人身形高大,一字沙发在他身下显得格外窄小,他平躺着,一手随意放在小腹上,另一只手枕在脑后,那双腿因为过分修长,小腿肚以下都掉在沙发外。
那样子,江妤汐看着都觉得很不舒服,这样睡一晚肯定腰酸腿麻。
让大佬陪夜,江妤汐觉得已然是罪过,怎能还让他如此不舒服?
于是江妤汐从床上坐了起来,朝沙发上的白枫说:“枫哥哥,你到床上来睡吧?”
白枫睁开微阖的眼睛,偏头看向病床的方向,眸如夜色。
江妤汐知道白枫正看着她,但因为房间光线昏暗,她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觉得在夜色的晕染下,那双眼睛像黑洞一般,漆黑望不见底。
等了好几秒也不见白枫说话,江妤汐试探性喊了一声,“枫哥哥?”
“想让我睡你?”男人嗓音低沉,染了丝丝戏谑的味道。
“咳咳咳……”晚上的医院格外安静,关了灯的病房更是静谧得落针可闻,男人突如其来的话吓得江妤汐猛烈咳嗽了起来,胸腔里的血也因为他这句话直往天灵盖冲。
不愧是大佬,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
发烫的脸颊和拂进耳郭自己密集如鼓的心跳声,让江妤汐觉得现在自己的脸一定很红,模样肯定也透着慌乱,还好关灯了,大佬看不见。
江妤汐呼出一口气稳了稳心跳,忙解释,“枫哥哥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睡床,我睡沙发。”
“我是这么不绅士的人?”男人低沉似有些疑惑的嗓音在夜色中响起。
江妤汐瞬间领略到了白枫话里的意思,她现在是病患,让她睡沙发,不是一个绅士该做的事。
前天晚上在庄园的时候他不是还让她睡地板、卫浴间、衣橱么?
难道那是一个绅士该做的事?
他本来就不是绅士好吗。
当然这些话江妤汐也就只敢在心里嘀咕,面上却笑眯眯的说着违心话:“当然不是,您温柔体贴,对妻子更是照顾有加,和我结婚后也从未有过任何逾越的举动,进退有度,谦卑有礼,妥妥的绅士,只是你对我好,我自然也想对你好,沙发那么小,我这不是担心你睡得不舒服么?”
白枫凝着夜色中病床上那抹纤瘦身影,本来只是想逗逗她,但她将话说得如此情真意切,他竟生出夫妻应该一起睡这个念头。
但他到底不是二十出头的愣头青,不会由着某个念头支配自己的行为,而冲动做下让自己后悔的事。
他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而他想要的东西里,没有她。
沉默在夜色中弥漫。
江妤汐见白枫将头转了回去,却久久没有说话,想着他应该是困了想睡觉。
她犹豫要不要为了显示自己关心他的诚意,再问一遍他要不要睡床的时候,男人说话了。
117,愿望
“睡吧。”
“……哦。”江妤汐乖乖躺下,那双清澈水灵的眸子,望着夜色中沙发上那抹身影,眼底浮上感动,心口像有一股暖流划过,莫明心安。
现实生活中爸妈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在她三岁那年,妈妈给她找了一个新爸爸,同年给她生了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她记得妈妈和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汐汐,弟弟小需要爸爸妈妈照顾,你是姐姐要懂事,要乖知道吗?
然后她三岁就是自己一个人睡,从没人陪过她。
有时候听见隔壁传来妈妈逗弄弟弟的温柔嗓音,还有新爸爸和弟弟的欢笑声,她经常一个人偷偷躲在被窝里哭。
软软的,可怜兮兮的,小声说着,“妈妈你什么时候能陪汐汐呢?”
所以小时候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弟弟快点长大,然后将妈妈还给她。
记得有一回她被病毒感染,导致上吐下泻,医生让住院,那次妈妈在医院陪她,虽然浑身不舒服,但是她却很高兴,因为有妈妈在她身边。
那晚的妈妈似乎格外温柔,她让妈妈给她讲梦寐以求的睡前故事,妈妈立刻就答应了。
那时她想,如果能一直生病就好了。
只有生病了,妈妈才属于她。
只是一个故事还没讲完,妈妈的手机就响了,妈妈就坐在病床边,她清楚听见新爸爸在那边说弟弟哭闹不止,他哄不好,问她能不能先回去。
妈妈挂了电话摸着她的额头说,“妈妈先回去哄弟弟睡觉,晚一点再过来。”
之后又叮嘱了她几句就拿着包离开。
妈妈离开的背影和往常在家晚上离开她的房间时一样,没有任何犹豫和留恋,在妈妈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红着眼睛第一次开口挽留,“妈妈,汐汐害怕,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汐汐?”
“汐汐乖,你是姐姐了,要勇敢,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然后妈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在床上哭到吐。
那晚,妈妈没再回来。
想着想着,江妤汐不自觉湿了眼眶,纤细手指抓着洁白的被子盖过头顶,不论白枫是出于什么原因留下来陪她,她都很感激他。
在她生病脆弱的时候没有让她一个人。
很快到了周六。
李妈站在衣柜前一边收拾出院的东西一边说:“小姐,我愈发觉得你说的话有道理,夫妻之间应该互相尊敬,你待姑爷好了,我瞧着姑爷对小姐也不一样了呢,这几天他白天去公司上班,晚上来医院照顾您,勤勤恳恳的,没有半句怨言。”
江妤汐坐在床沿叠病号服,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李妈,“是不是觉得他人还挺不错的?”
李妈点头,确实是顺眼多了,虽然一无所有,能力平平,但胜在勤恳,主要是对小姐尽心。
江妤汐挽唇浅笑,她也觉得大佬人还挺好的。
现在她脑海里全是大佬问她想吃什么,给她榨橙汁,给她倒水,晚上陪护她的画面。
仿佛京都那晚白枫掐着她的脖子想要杀了她是上辈子的事,大概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人的天性吧。
“对了。”李妈想到什么,转身看向江妤汐,“小姐你身体刚恢复,回家还需要好好调养,我自作主张问了姑爷,能不能搬回熙园住,姑爷答应了,一会儿我们直接回熙园吧?”
118,践行
“他答应了?”江妤汐惊喜又意外。
“嗯。”
江妤汐其实也不想白天上了一天班,晚上还要回家给大佬做饭,洗碗,打扫卫生。
但是她担心白枫对熙园有阴影,毕竟他在那里受了太多屈辱,而且,虽然李妈现在对白枫态度变了,但难保其他的保姆还有司机不会阳奉阴违。
万一他们又为难大佬怎么办?
所以即便她早有搬回熙园的想法,却一直没敢在大佬面前提。
江妤汐高兴地跑过去一把抱住李妈,“李妈你真好。”
李妈怔住,头一回被小姐抱,她既惊讶又高兴,小姐愿意和她如此亲近,说明那回小姐说将她当亲人不是哄她高兴,而是真心的,不禁红了眼眶。
江妤汐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没注意到李妈的异样,抱了一下就放开,蝴蝶似的跑回床边继续叠衣服,还边语调愉悦的说:“李妈,晚上你别准备我的晚饭,我有约。”
李妈忙转过身去偷偷擦掉眼角的潮湿,“小姐,你刚出院就在外面吃对胃不好。”
“江遇安明天要回京都,我作为姐姐自然要给他践行。”为了不让李妈担心,江妤汐并没将是和江显祖一家人吃饭告诉她,“你放心吧,我会注意饮食的。”
“嗯,那姑爷去吗?”李妈问。
“他不去,你记得……”
“多做几样清淡小菜。”李妈笑着打断江妤汐的话,还不忘调侃,“小姐现在满眼都是姑爷,姑爷对小姐也细心体贴,看来老夫人离抱小曾孙不远啰。”
江妤汐,“……”虽然她现在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对大佬好,但一切不过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和生孩子有什么关系?
之前苏云香也说过这话。
一个个的,可真敢想。
她虽然偶尔会沉迷在大佬的美色中无法自拔,有时也会幻想,如果大佬真的是她老公就好了,但和大佬生孩子这种天方夜谭的事,她连梦都不敢这么做。
水墨生香是滁城数一数二的高档餐厅,鉴于潘晓瑜坐轮椅行动不便,江妤汐特意提前在一楼订了一个包间。
她将菜单又复看了一遍,确定都是按照从李妈和刘妈那里打听来的江显祖一家人的口味点的菜,才将菜单递给服务员。
“现在需要上菜吗?”服务员礼貌性问。
江妤汐抬手看了一下腕表,她和江遇安约的六点,还差十分钟,“五分钟后可以陆续开始上菜。”
“好的。”服务员退出包厢。
江妤汐本想刷刷微博,刚拿出手机,杨青打电话过来了,“江总,邵老回国了。”
江妤汐自从上次登门向潘晓瑜道歉后,就让杨青遍访骨科名医,不论国内国外,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将人请来。
她看得出来潘晓瑜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就这样坐一辈子轮椅真的太让人心疼了,不管能不能治好,她想尽力试一试,即便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站起来走路,能拄着拐杖走一走也是好的。
杨青做事效率极高,没多久就将国内有‘骨科金胜手’之称的邵济川的资料整理好给了她。
119,邵济川
资料显示,邵济川年轻的时候在国外留过学,那时在国外医学界就颇具盛名,回国后更是在医学权威报刊及官网上发表了多篇极具影响力的有关骨科的论文。
邵济川出身医药世家,不仅他自己是骨科领域的权威,他儿子在脑科方面也颇有建树,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在医学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如今才年过半百,已经是华国赫赫有名的华济医院的院长。
还有邵济川的孙子,也是精神科领域的翘楚。
这么牛逼的人物,江妤汐当时就让杨青去联系,却联系不上本人,邵济川的秘书说他出国参加研讨会去了,回国日期不确定,所以事情便耽搁了下来。
江妤汐闻言,忙问:“你联系上他了吗?”
“没有,仍旧是他秘书接的电话,不过秘书转达了邵老的意思。”
“怎么说?”
“拒绝了,说邵老年纪大了,早已不做手术了,还说如果我们愿意,他们可以安排华济医院骨科专家过来给您大伯母主刀。”
江妤汐蹙眉,如果一般的医生能医好潘晓瑜的腿,她也不至于在轮椅上坐了四年,“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无论我开价多少,秘书都一口回绝了。”
医药世家,在医学界地位也是举足轻重,这样的人自然不会缺钱,江妤汐叹息一声,难道潘晓瑜注定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我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那端传来杨青试探的嗓音。
“你说。”
“据我调查,邵老虽年过古稀,身子却十分硬朗,我觉得他可能不是不做手术,而是不轻易给人做手术。”
江妤汐点点头,沉默几秒,说:“我亲自去一趟京都探探虚实吧。”
“需要我给您订机票吗?”
“稍后我再联系你。”江妤汐挂掉电话没多久,走道里就传来熟悉的说话声。
“……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说我要回京都了,想和我的家人一起吃顿饭。”
嗓音清越,透着一股傲慢和不羁,这是江遇安的声音。
“既然是你的朋友,肯定都很年轻,你们年轻人一起聚一聚就好了,我们过来多少有些不方便。”
声线温柔,是潘晓瑜的声音。
“只怕是回来后,他那个好姐姐没给他钱,担心吃饭没钱付账,让我们过来买单的吧?”
冷嘲热讽,还有点尖酸刻薄,江娉婷的风格。
江妤汐突然有些紧张,倒不是怕江娉婷,就是知道了原主对江娉婷做的那些事后,在没有有效解决办法的情况下,独自面对一家子几乎都不待见她的人,产生的正常心理情绪。
“都说了是朋友请客,江娉婷你天天这么阴阳怪气的不累吗?”
“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一会儿在朋友面前可别……”潘晓瑜正劝诫自己的儿女,轮椅推到门口,她看见包间里坐着的江妤汐,说话声嘎然而止。
推着潘晓瑜的江娉婷看见包间里的景象立刻转身就要走。
江遇安挡在她身后,“去哪儿?妈不管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朋友?”江娉婷眉眼间满是愤怒,“江遇安,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让开!”
120,叛徒
江遇安站着不动,“江娉婷……”
“我让你让开!”江娉婷心中怒气翻涌,有对江妤汐的恨,也有自己的亲弟弟竟然和一个外人一起欺骗她的怒。
这时上菜的服务员端着一盘冒着热气正兹拉兹拉响的石锅虾过来,门口被几人堵住,她进不去,手里的东西挺烫的,但门口几人明显不高兴,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端着菜等在一旁。
江妤汐从包厢出来,先朝江显祖和潘晓瑜打招呼,“大伯,大伯母。”然后看向背对着她的江娉婷,“姐,一家人站在门口影响不好,要不我们进去说?”
江娉婷愤然转身,“谁是你姐?谁和你是一家人?江妤汐你别以为你假惺惺的示弱我就会放过你,没门!”
江妤汐看着浑身带刺满腔火药味的江娉婷有些头疼,不过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只好将视线转向江显祖,“大伯,你看服务员还在等着上菜呢,不然我们先进去?”
江显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服务员,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女,最后视线落在轮椅上的潘晓瑜身上。
潘晓瑜感受到丈夫询问的视线,很轻微的点了下头。
江显祖这才走到轮椅后,推着潘晓瑜朝包间走。
江娉婷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声:“爸?!”
江显祖头也不回的说:“先进来,挡在门口像什么样子。”
江娉婷有种被全家人背叛了的感觉,瞬间红了眼眶,她微仰着头看着天花板,站在原地不动。
江遇安抽出抄在裤袋里的手按在江娉婷肩上,“姐,我们进去吧?”
语调里染了一丝轻哄撒娇的味道。
江娉婷想怼江遇安一句‘我可不是你姐’但回头看见少年央求般的眼神,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别开头冷哼一声,“叛徒。”
江遇安见江妤汐似乎想开口说什么,忙朝她投去一个制止的眼神,下巴微抬,示意她先进去。
江妤汐点点头,转身进了包间,她先给江显祖倒了一杯酒,之后又给潘晓瑜倒了一杯热饮,还将江遇安和江娉婷的饮料也提前倒好,这才看见江娉婷被江遇安按着肩膀推了进来。
江显祖看着江妤汐放在他餐具旁的酒,是他最爱的某知名品牌的白酒,还有一盒撕开了,却一根不少的他常抽的香烟,忍不住看向这个自从父母离世后将他当仇人的侄女。
她竟然还记得他的喜好。
虽然他并不缺钱买这些东西,但她有这份心,江显祖心里还是很熨帖的,加上妻子告诉他江妤汐登门道歉这事,还有这阵子江妤汐对他们态度上明显的改变,让江显祖冷着的脸缓和不少。
没多一会儿,菜都上齐了,服务员退出去的时候将门关上。
江妤汐举起手中的热饮,“我们一起喝一杯吧?”
没人回应。
注定了要热脸贴冷屁股。
江妤汐讪讪的收回手,虽然原主丢给她的这个烂摊子,她挺不想收拾的,但逃避问题不是她的风格,垂下眼帘,摆出伏低做小的姿态,“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伤害你们的事,但我现在真的知道错了,你们能不能看在我死去的父母面上,原谅我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