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新地球和真地球？
封印星辰穿透梦界而过，一半消失在天空之中，就像是被咬掉了一半的月。
大地与天空之间密集的触手交叠，如同是快速愈合的伤口。
而这个时候。
月之魔女出手了以巨神权柄提起魔月，如同提起一盏灯笼巡视过大地，那“灯笼”不断低垂，几乎可以说是贴着地面。
光芒所过之处，所有的生命体开始进入睡眠之中。
一个接着一个人闭上了眼睛，动物们纷纷趴在地上，或者蜷缩成一团，植物们也跟随着那魔月一同闪耀着。
紧跟其后，虚无魔女也随之出手了。
“虚无之菌冻结所有生命。”
铺天盖地的孢子泡沫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将一个个生命体裹住，穿梭在那铺天盖地的触手缝隙之间。
奇异的菌类生命侵入了所有生命体内部，它们就像是无处不在一般，冻结了所有的生命体的生命活动特征。
魔女们结成的仪式之中，借助着其他魔女的力量，紫背后的鲁赫印记也开始随之旋转。
“血海！”
“滋养所有生命，烙印所有生命体。”
血如同喷泉一般从世界的各个角落里涌了出来，汇聚成一片片血海，填补了密集触手之间的缝隙，浸染在了所有生命体之间。
那血海滋养所有生命体，也让他们能够扛过接下来魔女们要进行的过程。
这一刻，希因赛世界看上去就完全是一个结构精密的球形生命体，祂有血肉、有细胞组织、有血液、有各种器官，体内还有着菌类调整和共生，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是又同时互相之间配合形成一个完美的循环。
最后。
披着斗篷的魔女和一直冷着脸的魔女同时出手。
一个身后火光冲天，一个身后星光冷冽。
“重力！”
“浮空！”
毁灭巨神的力量在熔岩之下涌动，整个世界的重力开始变化，大量的火山开始忍不住喷发。
天空之中群星之子陨落，纷纷扑向大地，浸入大地，然后回到了世界最核心的位置。
力场扭曲整个世界。
火山之辉和群星之痕交错，两股力量开始重新调整整个世界的重力场。
不论是将凡质排斥出这个世界，还是接下来让希因赛世界离开现实宇宙进入诸神国度，都少不了祂们的力量。
而到了这一刻。
那个不断壮大的封印星辰体已经彻底进入了梦界之中，彻底消失了。
魔女们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黑暗的诸神国度大门之下。
头顶上的诸神国度大门也变得越来越近。
接下来。
要穿过之中的，就是整个希因赛世界。
哪怕是定下了这个计划的魔女们，此时此刻也一个个变得紧张无比，她们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临的到底是什么，是一切顺利地成功。
是化解危机的同时，还完成了晶壁位面计划。
亦或者，就像是一头撞在了梦界之上，一切如同烟花一般散落。
魔女们站成一圈。
有人紧张无比：“真的会成功吗？”
有人一脸淡然：“害怕什么，都已经活了这么久了，什么没有见过，做下选择就不要后悔。”
有人叹息一声：“我们总是在做选择，却总没有十全十美的选择。”
有人低头祈祷：“命运啊，我们将跟随您而去，您选择消亡，我们将追随这个世界一同步入黑暗，您选择继续，我们将追寻您到永远。”
她们就像是世界的领航员一样，先一步淹没在那诸神国度大门之中，她们低下头，奇迹的画面出现了。
她们看到一股神奇的力量正在协助着她们净化和淬炼着整个希因赛的世界。
原本的巨大星球。
就像是一张纸被揭开成了两层，亦或者蛇蜕下了一皮。
随着其穿透的过程，渐渐地化为了两个，一个前往神话的国度，一个留在真实的宇宙。
诸神国度的大门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筛子，所有的超凡物质穿透而过，所有的凡俗存在全部都留下。
原本混杂到分不清，彻底纠缠在一起的十位巨神的力量，在此刻得到了梳理。
信徒最渴望看到的。
便是他们所相信的化为了现实，他们所祈祷的得到了回应。
魔女们看着这样神奇的画面，虽然之前有过推演和猜想，但是真实看到的时候还是震惊得不能自已。
戴着眼罩的魔女跪在空中，向着这超越现实的伟大叩拜。
“快看！”
“这就是命运的力量。”
正在前往诸神国度的世界是由恐怖的血肉、密集的触手、一只只睁开的眼睛组成的，看上去骇人无比，那一座座超凡城市坐落在那一只只看不到全貌的巨神之眼之上。
抬头望去，就像是魔神的魔国。
而留在现实的世界七零八落，就像是一个被镂空的球体，看上去虽然依旧有着星球的形态，但是实际上已经支撑不起生命家园的任务了。
如果就这样放任下去，当超凡力量彻底脱轨的一瞬间，其就会被现实的法则毁灭。
因此。
趁着这个自己还能够施加影响力的时刻，魔女们纷纷出手，对着那个希因赛世界蜕下来的凡俗之壳进行了全新的整理。
“大地、天空、毁灭、荒漠、塞勒、月、星、万蛇、虚无、腥红。”
巨神的力量涌动。
触手挥起，如同舞动着巨锤锻造着世界。
“铿！”
“铿！”
闭上眼睛，似乎能够听到那锤炼和分解世界的声音。
大地重新凝结在一起，大陆板块变得稳固，虽然和之前不一样了，也小了很多。
大气层重新汇聚稳定下来，空气温度和生态环境完整地保留下来。
地心深处燃烧起了熊熊烈火，没有超凡力量的岩浆开始涌动，“灯笼”扫过，球果壳打开，吐出了里面的凡俗月亮稳定住世界的转速。
散落在太空之中的水重新汇聚起来，聚流成海洋。
渐渐地。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重新出现了。
它和三亿多年前的世界一般大小，它上面没有了神，没有了超凡生命，没有了漂浮在天上的城市，没有了拥有生命的小镇，没有了龙和天使。
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枯燥无味的凡俗世界。
好像。
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
但是仔细看去，又截然不同。
不知不觉间它已经从荒芜的石头和大海的蛮荒，变成了一个蔚蓝和绿色交错的世界，留下了无数个文明的痕迹，烙印上了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
虽然那些文明注定会消逝，故事也早已经被人遗忘。
凡俗的世界里。
陆陆续续有人开始醒来。
他们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发现头顶上还有着一个世界，抬头望天，就好像是望着世界的倒影，水中幻月。
只是一个幽暗深沉，一个碧蓝翠绿。
他们茫然地看着另一个世界在远去，大地上的一座座超凡城镇朝着那座城市飘去，所有的怪异就像是卷起的风沙一样被带走，逆重力地飞向那个国度。
一张无形的大网捞过缓慢且坚定地将超凡和凡俗分离开来。
“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什么？”
他们看到的这第一眼，实际上根本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人茫然地站在屋檐下，有人不知所措地看着那像是世界倒影的天空。
而低下头或者环顾四周，他们便发现自己脚下的大地完全变了，他们原本所在的生命之城已经飞向了头顶上的另一座城市，而他们自己和残余的则被留了下来。
越来越多的人醒来，看着那飞向另一个世界的所有物体全部都带着超凡因素，看着周围所有拥有超凡力量的一切都在离开。
突然间，他们明白了什么。
“超凡者，超凡的力量，全部都离开了。”
“他们在前往诸神的国度。”
“我们呢？”
“为什么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没有跟着一起去？”
他们看不到世界背后的全面危机。
也不知道魔女的晶壁计划。
更不知道超凡者也不过是随命运之波逐流而下的鱼儿。
在他们的眼中看到的来认为，这是超凡者们的集体升华，是他们做出了选择。
对方抛弃了作为凡人的他们，抛弃了这个凡俗的世界，带着这个世界最精华的部分前往了那个诸神和超凡的国度。
他们还没有联想到这一幕代表着什么，内心深处却已经无形地开始惊恐起这样的画面。
而只要一深思。
他们都能够知道失去超凡力量之后，他们的文明会变成什么样子。
作出了他们认为正确的判断之后，他们一个个露出了绝望的表情：“他们就这样全部都走了？”
他们本能地追逐着那超凡之物，对着天空挥手，声嘶力竭的大喊：“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把我们留下？”
有人高声祈求，期待着那些超凡之人和超凡之城能够向他伸手：“带着我们一起离开啊！”
有人跪地嚎哭：“你们把超凡力量和生命之城都带走了，我们还有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啊！”
有凡人大声诅咒：“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抛下我们，诅咒伱们这些永生不死之徒，愿这永生和力量给你们带来永不熄灭的疯狂和痛苦。”
他们诅咒着那些抛下他们的人，他们追逐着那些往日里他们害怕又羡慕的存在。
那可怕的力量曾经给他们带来灾难和痛苦，但是又给他们带来丰足的生活，已经成为了他们不能失去之物。
大地上，凡人们恸哭流涕。
“等等我们。”
“不要离开我们啊！”
“你们怎么能够就这样带走这一切，我们的祖祖辈辈也曾经为这个文明，为超凡时代付出了一切。”
“我们拥有着同一批祖先，我们曾经流淌着同样的血，为什么只有你们得到一切。”
“那些不是你们这部分人的，不是单纯属于你们的。”
他们看着头顶上的那个世界，眼中带着深深的渴望。
那个世界黑暗且幽深。
神秘、超凡、不朽，拥有着一切。
而隔着诸神国度的大门。
那些跟随着超凡世界一起前往诸神国度超凡者大多醒来的时候，自身和生命城镇就已经在诸神国度之中了。
“我怎么睡着了？”哪怕是超凡者，也不过是巨神力量延伸下的一部分。
“额，怎么回事，天怎么黑了？”他们惊讶地看着周围，延续着之前的惊慌失措。
“外面怎么是这样？”他们登上城墙，飞上天空，然后发现外面的丛林和大地已经消失了，变成了一片超凡黝黑的冰冷地壳，亦或者魔物和怪异肆虐的诡域。
而最后他们同样地抬起头。
视线穿过那扇虚幻之门朝着诸神国度外面望去，便能够看到自己昔日的故乡。
“那是什么？”从这个角度望去，可以看到另一个世界的大部分轮廓，而且还在随着对方的远离渐渐清晰。
“这么美？”他们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故乡是如此地美丽，蔚蓝色的大海翻起波澜蓝天白云在世界之上游离，翠绿色的森林和高岭绵延不休。
“那是我们的故乡，我们的家园啊！”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甚至认出了一些地方。
“那个是我们的世界。”超凡者们高呼呐喊。
“那我们现在在哪里？”龙盘旋在天空，这里到处都是辐射和波动，到处都是怪异在横行。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在这样贫瘠荒凉的地方？”龙刚刚飞出去，就立刻飞了回来，面带惶恐、
看到这样美丽的故乡和世界，再环顾周围的荒凉和恐怖，大量的超凡者们激动不已，纷纷地朝着高处飞去。
“这是怎么回事？”
“不，我不能离开，我要留下来，我要留在我的家乡。”
“我要留在满月之地。”
“我的家在那边，那边才是我们的乐园，而不是这样一片荒芜之地。”
但是，哪怕他们极力地朝着天上飞去。
很快，他们的力量终究还是有极限的，无法飞出世界的束缚，更别说穿透诸神国度的大门飞向另一个世界。
他们也终于认识到了这样一点，竭尽全力之后，也一个个落了下来。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放弃了。
“我们还能回去吗？”有超凡者掩面哭泣，发出野兽一般的哀嚎。
“为什么那些凡人可以留下，我们却必须留在这样的鬼地方，他们有资格占据这样美丽的家园？”有人不甘地怒吼，对着头顶上的世界，还有那些留在那个世界的卑微凡人。
“是我们庇护了他们，是我们的力量给了他们一切，为什么最后被抛弃的反而是我们，这不对，这不对啊？”他们愤怒到了极点。
“我一定会回去的，一定有一天会找回去的。”有人无比坚定地说道。
他们看着头顶上的美丽家园和故乡，眼中带着深深的眷恋。
隔着相互的天空。
隔着诸神国度的界限。
两个世界的人正在对望着，那是无数道视线的碰撞。
他们看着对方的世界，眼中也只有别人的世界，你羡慕着我所拥有之物，我嫉妒着你所不珍惜的一切。
他们渴望着、诅咒着、羡慕着别人，却不知道别人也同样如此。
人与人。
似乎永远无法真正地互相理解。
回来很晚了，不过总算写出来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智慧神月的光
在希因赛世界被拉入诸神国度，所有魔女站在梦界和现实的大门中央结成一个仪式术阵，注意力全部关注到分离世界的时候。
赫尔法斯城。
中央图书馆前三位龙王并肩而立，缄默无声。
城市的背后是通天塔坍塌陷落的废墟，那来自于造物神国的神话支柱被第一第二纪元的残余给淹没，散发出可怕的超凡辐射力量。
他们听到了文明机崩毁的声音，甚至在祈祷机彻底停转的那一刻，听到了赫尔法斯狂怒的吼声。
但是那声音过后，一切散落无声。
伴随而来的，是整个秩序的崩塌，还有着世界的陷落。
在他们眼中。
在他们真正迈入神话文明这个最荣耀的时刻，不过转瞬间，他们所拥有和期待的一切便全部都失去了。
沉默有时代表的不是平静，爆发前的火山从远处看起来也同样悄然无息。
刚开始的时候，萨伦恩是满面笑容，他在这里等待着神灵赫尔法斯来到他们的面前，让对方第一时间接受着他们的欢呼，虽然在他的心中赫尔法斯早已经成为了神，在两千多年前。
但是此时此刻，萨伦恩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这个豪迈高大的壮汉突然间惊慌失措地退后了几步，就好像身体里的脊椎被抽掉了一般。
他靠在门上，有些难过，同时难以置信地说。
“文明机真的毁掉了，赫尔法斯他失败了。”
但是缓过来接受了这个现实之后，萨伦恩突然涌出了如同赫尔法斯的那般愤怒。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已经什么都按照她们说的做了，我们已经都同意了，为什么还变成了这样，我们做得还不够吗？”
黄金龙王看到了远方世界被拉扯进入诸神国度的画面，那场景是如此的震撼，吸引了整个赫尔法斯城人的目光，看到那一幕的人不少都被吓得瘫软在地。
而龙王们看得更清楚，他们甚至能够看得清楚世界分离的画面，亲眼目睹着文明被拆分了开来，构成原本文明的普通人被彻底留在了那一个世界。
“一切都结束了。”
黄金龙王看着另外两位龙王，他有些焦急地说道。
“我们能够做些什么？”
“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但是，青铜龙王和白银龙王却没有说话。
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此时此刻，黄金龙王再度想起了曾经的许多事情，在他还未曾拥有精金的力量之前，他也曾无助地坐视着自己的故乡毁灭于怪异的灾难之中。
“我们太弱小了。”
外界的震撼和恐怖仅仅只是看到，而紧接着其后，这座城市也出现了问题。
“呜呜！”漂浮在黑暗之中的城市突然发出了呜咽的声响，从脚下的地面深处传来。
“铿哐……铿铿……”再然后，周围的各种黑铁、黑钢构造物也随之发出了微微变形的声音。
“砰！”一根灯柱炸裂了开来，再仔细看去，那金属灯柱竟然出现了血肉一般的特征，断裂的灯柱还在地面上蠕动爬行，就好像一条蛇。
三位龙王一同上前，一直沉默的巴哈贝利开口说话了。
“文明机出了问题，所有使者一同消失。”
“就连赫尔法斯城也要异变了。”
赫尔法斯城也是一个生命种，一个没有智慧的怪异，其只不过是封印物·赫尔法斯的封印之书翻开的另一面。
当祇柱的效力被隔绝的时候，受到影响最大的便是封印物，然后才是他们这些生命权能职业者。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情况和萨伦恩他们想象的不一样，正当三位龙王想着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看到中央图书馆开始出现了变化。
高处的尖顶化为了锐利的龙角，墙壁上一块块鳞片开合着，巨大的窗户移动融合在了一起，最后化为了两只眼睛。
整个图书馆正在渐渐变成一颗头颅。
但是这还算正常，不正常的是这只本应该不具备智慧的封印怪异，此刻竟然张开嘴巴吐出了人言。
“吼！”
他一边混乱的吼叫着，但是又清晰的吐出着语言。
那语言甚至还跨越了不同的时代，有蛮荒部落时代的龙人语言，也有现今这个时代的通用语。
“马特利翁，我的名字叫马特利翁。”
“不，我是封印之书，我是使者，是赫尔法斯的使者。”
“我记起来了，我叫马特利翁，不对不对，我一直都在文明机前，我在那座山巅宅邸里……”
而当其开口说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萨伦恩就脸色一变。
他看着那扭动的龙头，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被触动了。
“不对。”
“不是复苏成怪异，是他活过来了。”
他眼睛都变了，涌动出强烈的杀意。
“是那条龙，那条恶龙回来了。”
封印物·赫尔法斯的封印之书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存在。
它曾经是一个拥有智慧的龙职业者，后来被萨伦恩以畸变的方式抹去了智慧，制造成了封印之书。
那条龙在死去的时候曾经想要喊出自己的名字，对方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自己存在过的痕迹，他大声嘶喊着，终有一天他会重新活过来。
但是，萨伦恩最后也没有给他机会喊出自己的名字。
因此这个世界上知道他名字的只有赫尔法斯，还有，制造出这条龙的人。
在一切开始之前，通天塔上的塔魂和艾妮莎用计策将赫尔法斯逼迫离开这个城市，在艾妮莎化为命运的衔尾蛇之前，通天塔还没有淹没祇柱的时候。
从那个时候它就开始记起了自己名字，并且开始逐渐地收回自己的力量，悄然无息地在艾妮莎他们的安排下完成转化。
这也是艾妮莎教派计划的一环。
“不能让他活过来。”
萨伦恩立刻上前，他立刻想要将这条龙压制住，将他重新打回一个怪异或者是别的什么。
但是巴哈贝利却拦住了他，萨伦恩不敢置信地看着白银龙王巴哈贝利。
“你要让那条恶龙复活？”
“复活那条我们两千多年前牺牲了当时近乎所有狩魔人，连赫尔法斯都死过一次，我们付出了最惨痛代价才杀死的那条龙？”
巴哈贝利说。
“文明机崩毁了，赫尔法斯大人下落不明，祇柱的力量也被隔绝，现在这个时候我们需要赫尔法斯城的力量。”
“这里已经成为了最后一点火种，如果赫尔法斯城复原成为一个怪异，所有的黑钢造物都将会失去作用，全部的黑铁龙都将退化回原点。”
“那样，文明的秩序就彻底崩溃了。”
“这是我们神话文明的象征，我们需要他所具备的神话力量。”
萨伦恩怒火冲天。
“你疯了吗，这是条恶龙，他才不会管我们是谁。”
“他才不会管什么赫尔法斯城，也不会在乎黑钢造物能不能持续，黑铁龙会怎么样。”
“一旦他活过来，就不仅仅是赫尔法斯城和黑铁龙的问题了，而是我们所有人都将面临报复和灾难。”
巴哈贝利却无比肯定地说道：“他会站在我们这边。”
萨伦恩：“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巴哈贝利依旧没有退让，他直视着萨伦恩的眼睛，这位高高瘦瘦的龙王固执起来有的时候甚至超越其他所有人，甚至能够看到蛮荒时代赫尔法斯的影子。
他说。
“我知道，你能想到的，我们所担忧的那些东西，赫尔法斯大人他早已经想到了。”
“在很久之前他就通过使者的力量来驯化这条恶龙，使者虽然离去，但是他的晶石和记忆还在，那些记忆早已经深深刻入了这些封印物之中。”
“它醒来之后已经不再单纯是曾经的那个怪异，他还有着封印之书使者的部分记忆和一次次人生。”
“我不是相信他，而是相信赫尔法斯大人，相信一个使者。”
萨伦恩：“你用什么来保证，万一不是这样的呢？”
巴哈贝利：“我相信赫尔法斯大人所做的一切。”
萨伦恩认为不能赌这个局面，他依旧想要冲进去：“不行，绝对不能让这条恶龙活过来。”
然而巴哈贝利死死阻拦住了他，萨伦恩为了表示决心化为青铜龙王之躯展翅而起，而巴哈贝利甚至更是当场抽出了秘银之剑。
黄金龙王看到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可以看到，他最后还是站在了巴哈贝利一方。
萨伦恩龙目看着两人：“连我们三个也要反目成仇吗，那条龙是我们的仇人，我不相信他，你明白吗？”
巴哈贝利：“为了文明，没有什么仇恨不能化解，没有什么代价是不可以付出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是赫尔法斯大人说的，我从两千多年前，每一次轮回，每一个人生，我都听着他所做的一切，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在前行。”
“此时此刻，我依然如此。”
“他说，那条龙活过来会成为我们的同伴，我相信一定会是这样。”
萨伦恩听着巴哈贝利说的话。
一瞬间变得不那么坚定起来，对于他来说赫尔法斯的名字也恍若一个魔咒。
萨伦恩没有再说什么。
巴哈贝利看到萨伦恩犹豫了，立刻接着趁热打铁。
“而且。”
“我们现在的情况，就算黑铁恶龙复苏又能够坏到哪里去？”
“文明机崩坏和赫尔法斯下落不知，世界也已经被分割了开来，祇柱也出现了问题，一切都已经全部乱了套了。”
“重新掌握赫尔法斯城的神话力量，是我们接下来的唯一一线生机，是我们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萨伦恩，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死敌此时此刻却成为了他们唯一可以依赖的东西，最后的一线生机。
而仅仅依靠他们自己他们什么也不能做到，当失去了赫尔法斯以后他们连半步也无法前行。
萨伦恩终于变回了神之形。
他们就这样坐视着那黑铁恶龙从历史之中归来，高喊着自己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萨伦恩突然有些茫然和颓丧：“接下来我们要做些什么？”
巴哈贝利：“文明机毁掉了，赫尔法斯大人也深陷那些魔女的掌控和摆布，在这样一个世界，我们的文明是永远成长不起来的。”
萨伦恩：“所以？”
巴哈贝利：“我要执行赫尔法斯大人真正的意志，带着神国之民和这座城市进行远航。”
萨伦恩：“去哪里？”
巴哈贝利：“离开晶壁之外，去诸神国度的另一边，然后想办法以诸神国度为跳板去星海深处。”
萨伦恩：“离开晶壁之外，我们怎么可能离开？”
巴哈贝利：“很快，晶壁的大门就会打开。”
萨伦恩猛的看向了巴哈贝利，严肃无比地问他。
“你怎么知道的？”
巴哈贝利终于说出了一些内容，他小心翼翼地看向了诸神国度的入口处，好像生怕有人听到了他接下来说的话。
“其实。”
“在黑之王刚刚离开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声音，是通过心灵的沟通方式悄悄告诉的。”
“那声音说成神的时候将会为我们打开诸神国度的大门，当黑铁恶龙复活的那一刻到来的时候，通往自由的契机便会出现，他让我现在不要做什么，也不要有任何声张。”
“赫尔法斯大人是知道那条龙的名字的，所以，我才……”
萨伦恩听出了巴哈贝利所说的意思，对方还没有完全说完他就追问道：“这是赫尔法斯的布置，难道不会是其他人吗？”
巴哈贝利：“一定是的，我感觉得到，他在离开之前就已经做下了安排。”
“他一直都是这样，不论怎么样都做着最坏的打算，留下种种后手。”
“只是他现在什么也不能直接做，也不能直接告诉我们，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绕过魔女们的监管，最终达成他想要的目的。”
黄金龙王也无比期待起来：“我也相信这一定是赫尔法斯大人安排好的，我就知道，他一定还有后手，他又一次为我们铺就了通往星空之中的道路。”
萨伦恩依旧有些怀疑：“这真的是赫尔法斯愿意吗？”
巴哈贝利：“他怎么会不愿意，他可是赫尔法斯。”
黄金龙王翁皮特：“文明机毁掉、世界被隔绝、魔女掌控一切、晶壁封锁着我们，这样的危局出现了，只有他才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只有伟大的黑之王才能够给予我们想要的希望。”
说着说着。
三个人好像都相信了。
或许他们有所怀疑，但现在这似乎不重要了。
此时此刻，在这样绝望的黑暗之中。
他们或者说所有人都这样期盼着，他们在无奈之中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们期盼着赫尔法斯能够再一次满足他们的愿望，能够再度用尽自己的一切将文明拉出深渊。
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都值得。
赫尔法斯城的街道上，所有人一动不动面朝着中央图书馆，但是声音却汇聚在一起。
“马特利翁！”
“马特利翁！”
“马特……”
“黑之王的使者。”
“醒过来吧！”
无数个人呼唤着那个名字，一个个神国之民，一条条龙，全部都在祈祷。
这座城市之中不仅仅有着黑铁龙，也有着大量的青铜、白银、黄金诸龙，有着高天诸庭所有神官，有着大量的原人，有着天气之庭的操控气候之鸟。
而此时此刻，所有的职业者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他们在绝望和恐惧之中祈求，他们在内心之中描绘着他们理想之中的神，在呼唤着神回应着他们的愿望。
即使那祈祷机已然停下，神之使者们全都消失。
“请让我们远离这崩溃的秩序和黑暗。”
“请带领着我们离开这里，前往黑之王为我们探索的星辰大海。”
“我就知道，神绝对不会抛弃我们的。”
“伟大的龙王，是绝对不会允许我们陷入这样的世界，沦陷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伟大的古王啊，请用你那无上的神力，赋予我们真正想要的未来。”
“出发吧！”
“跟随着伟大的黑之王。”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宏大，一本本黑色的书籍从天空之中坠落，落向了那中央图书馆。
图书馆扭曲着，变成了一颗真正的龙之头颅。
他高高抬起头颅，张开嘴巴。
将那些书籍吞入其中。
“吼！”
他发出最后一声咆哮，终于完成了转化，封印物化为了黑铁龙，黑铁龙的整个职业体系也随之被重置。
一瞬间，全部的黑铁龙陷入沉睡，他们的力量开始进行了重新转化。
整个城市的金属开始变形扭曲，但是没过多久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一座座黑钢熔炉被融化重铸，一座座生命工坊在扭曲之中化为黑钢材料又被再次构造出来。
除了走了个过程，一切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除了一点。
重铸之后的黑钢，尤其是黑钢笔，其中却再也没有了赫尔法斯曾经注入的精神力量。
原本的失控只是封印物黑钢笔脱离控制化为怪异黑铁龙，在其变回原形的一瞬间，其内储存的精神力量就好像幻影一般消散，不可直接长存于现实之中。
而现在。
连黑铁龙用自身神血制造出的黑钢笔也彻底丢失了原本的功能，赫尔法斯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个锚点。
“吼！”
苏醒过来的黑铁龙，马特利翁亦或者封印之书使者立刻看向了诸神国度的最深处，目光死死地看着那黑暗之中拉扯着世界不断往上的星辰。
“赫尔……法斯！”
他头颅高昂，像是中央图书馆一样的头颅不断升起，两只镶嵌着大量转轮结构的巨大的金属翅膀从城市的两侧延伸出来，两只利爪涌动着雷霆，两只后足咆哮着火焰。
那条巨大的黑铁龙，背负着这座城市飞向远处。
他是神话之龙，能够在诸神国度之中找到坐标。
一瞬间。
所有人都明白了什么，他们齐齐地看向了那颗原本不知道是什么的封印星辰体。
“就在那里，黑之王就在那里。”
而这个时候。
随着赫尔法斯丢失了最后一个锚点，那颗星辰汇聚而来的力量变得更加庞大了。
宇宙的恶意彻底锁定了赫尔法斯，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手掌抓住了他，不可阻挡地将他拽在手心。
然后。
使劲，将他砸向宇宙之外。
而这一幕落入赫尔法斯城之中的所有人眼中，就变成了他们所期盼的画面。
“卡擦！”
明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声音，但是所有人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耳膜本能地鼓胀了起来半天听不到任何话语。
但是他们的眼睛却看得清清楚楚，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一条绵延不休的裂缝不断地传递开来。
就像是一个被敲碎的蛋。
由十位鲁赫尔巨神力量汇聚转化而来凝聚成屏障，那绝对不可能被击破的壁垒。
裂开了。
一瞬间，所有人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着那晶壁上的裂缝。
赫尔法斯城的人，超凡世界的人，以及那些站在诸神国度入口处的魔女们。
裂缝之外似乎有着光。
而且随着那裂缝渐渐地蔓延开来，变得越来越清晰。
那光是银色的，是属于智慧的光。
祂从梦界的上层灵界而来，照耀在整个梦界深处，时隔千万年终于再度落入了希因赛世界内，让这里的“囚徒”目睹祂那不可思议的伟岸光辉。
那是神之月。
亦或者可以称之为——智慧的王冠。
第一百五十六章：人
梦界之上是灵界。
宇宙和现实的法则抵达梦界就开始削弱，到了灵界这里连时间都开始不断减慢，只要你敢于去攀爬那可以沐浴到永恒星辰光芒的道路，翻越那遮挡住光芒的造物神国和太阳，你便能够跨越古今往来的无尽时光抵达永恒的唯一。
在那里，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但是至今还无人能够做到这件事情。
在灵界这片部分超越于时光之上的领域，巨大的智慧神树上挂着一颗颗硕果，一座座庞大的永恒完美之国在这里闪耀着光芒，不死的灵魂种从这里前往诸天万界，历经无数次人生和旅途追寻着他们的神之欲望。
一个少年人坐在智慧神树上。
黑发，黑瞳。
月光所及之处，便是他视线抵达之地。
神月的光可以照耀整个梦界，唯有一个地方进不去，但是今天这个地方却主动打开了。
少年在树干上慢慢低下了头，看向了那早已经变了模样的希因赛世界。
他略微有些惊讶。
但是也仅仅只是多看了一眼，没有太多的关心，不论那个世界有多少纷纷扰扰，什么惊天动地和生离死别，在他看来也不过寻常。
那里的事情已经与他无关了，那片土地也早已非是智慧的领域，他有着自己的职责和使命。
“神！”
“您何时才会归来。”
“是因为这个世界还没有变成您想要的模样吗？”
不过，当月光穿越封印星辰体，他看到那个同样的黑发之人时，还是愣了一下。
他对对方的长相并不熟悉，但是对于他的身形轮廓却记忆尤深，
“嗯？”
那根柱子从金字塔神殿消失的时候，耶赛尔去查看过，此后也一直寻找着对方。
那根柱子很特殊，他记得上面刻着一个背影，行走在高楼大厦之间，却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但是有一些故事他听自己的父亲说过。
太古之初，在三叶人和他都未曾诞生之前，他的父亲就曾经看到造物主多次站在这根柱子下，甚至那个时候他的父亲都未曾拥有自己的名字。
造物主指着这根柱子说：“看，这便是人。”
他的父亲莱德利基：“我，我也是人。”
造物主：“你不是人，伱是三叶人。”
自始至终，造物主是一个叫做神的人，也只有他一个人。
而之后，便有了那一句掀开种族和文明的话语，淹没在纪元里不可找回的誓约。
“我是孤身一人，你也是孤身一个。”
孤独的造物主和孤独的莱德利基，制造出了第一个文明的主体，太古时代的三叶人。
似乎所有拥有智慧的存在都称呼自己为人。
但是所有人都未曾知道，人这个概念到底有多么宏大。
而此时此刻，耶赛尔终于看到了那个背影转过身来。
“人？”
“原来，那根柱子到这里来了。”
“他就是来为您建造那个您所期待的世界吗？”
耶赛尔看着那分离开来的两个世界，其他人的目光或许会更多地聚焦在那个新生的晶壁系上，那里十位巨神的力量已经孕育到了极致，只要进一步开发就能够成为一个媲美灵界、梦界的国度。
然而他却看着那个平平无奇的凡俗世界，已经被滤干了所有超凡元素的星球。
光芒穿透裂缝，撕裂那无尽的黑暗。
那光芒渗透进来勾起了所有人强烈的渴望，就像是指引着人向着那里而去，而人有的时候就和逐火的飞蛾一样，他们会本能地扑向所谓的光明，不论那后面到底是什么。
此时此刻。
神话之龙背负着整座赫尔法斯城朝着那裂缝飞去，跟随着那巨大的封印星辰体。
龙背上。
所有人都热血沸腾，激动欢呼，那些超凡者已经开始描述起星辰大海的画面，甚至有人谈论起了大地之门深处刻画的场景，他们将成为接下来飞向群星的神话文明。
“看啊，黑之王为我们打开星辰大海的道路。”
“那里有着很多个世界。”
“我们可以拥有无数的资源，可以创造更多的城市更多的家园。”
“我们是神话文明。”
城市的高处，铁塔之上。
巴哈贝利和另外两位龙王也心潮澎湃。
“伟大的黑之王！”
“赫尔法斯大人，您又一次为我们指明了前路，引导我们走向未来。”
巴哈贝利对着那封印星辰体顶礼膜拜，虔诚如同信徒。
只是不知道他信仰的是真正的赫尔法斯，还是他脑海之中的那个赫尔法斯。
整个城市都在欢呼着赫尔法斯的名字，连龙王都是如此。
不仅仅如此。
赫尔法斯城擦过分离出来的超凡世界，掠过那一座座超凡之城的时候，还有着其他大量的黑铁龙和各路职业者跟着盘旋而起，在神话之龙的引导下一同飞了过去。
铺天盖地的羽翼，他们的力量汇聚在一起，所有人组成一个共同体飞向世界之外，扑向他们眼中的不受束缚和自由。
而另一边，诸神国度入口处。
那些明明已经计划好了甚至都预料到了这一幕的魔女们，在亲眼目睹她们曾经无比敬畏的力量被撕裂的画面，这个时候还是都破了防。
“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真的能够撕裂十位巨神打造的晶壁，这赫尔法斯难道体内真的藏着个主宰吗？”
“他真的是黑发之人啊，果然，只有这样的力量，才配得上那一头黑发。”
“这都是造物主安排好的吗？”
而这个时候，大地魔女墨忒尔终于开口说话了。
“世界分离已经基本结束，现在整个世界已经彻底化为了超凡世界了。”
“接下来我们要全神贯注，趁着赫尔法斯的力量突破撕扯晶壁的力量，用他的力量尽最大可能性撑开晶壁体系，完成晶壁的拓张和切割。”
“这是亿万年都难以遇到的机会，也只有他有这种力量可以帮助我们做到这样的事情了。”
毁灭魔女：“那些离开这里的人，全部都不用管了吗？”
大地魔女：“他们谁想要走就让他们走，晶壁系成型之后，需要开始吞噬宇宙之中的庞大物质，他们就是第一批探入现实宇宙之中的存在，他们会不断地扩张这个晶壁系和位面的数量而前进着，他们以为自己能够逃向远方，但是他们自己本身就是巨神的一部分。”
星之魔女：“留不住就不要留了，当出去之后，他们会发现星海也不是他们想象的那般美好。”
月之魔女：“不论是在这里，还是在外面，一切都不会凭空而来，都是需要他们亲手去创造。”
天空魔女：“这样的话，巨神是不是很快就要醒过来了？”
虚无魔女想起了那个白色的，身形柔软细腻的神话之影：“世界升格，祂们也一定会归来。”
闹到了这个程度，其他魔女们也感觉到有些精疲力尽。
既然如此，既然一切早已经被命运安排好，世界将会晶壁化，巨神即将苏醒，生命的纪元也进入了新的篇章。
不想要留下的艾妮莎也不能再影响大局，“已经完成了使命”的赫尔法斯也变得无关紧要，局面已经仿佛变得十分美妙了起来。
一时之间。
龙王们率领着职业者和他们的从众飞向晶壁之外，不顾一切。
魔女议会即将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历经风险之后，总算是能够长长的输出一口气。
艾妮莎缠绕在命运的尾巴上奔向她渴望的终点。
他们都在奔赴着他们想要的，那个“美好光明”的未来。
除了一个人。
封印星辰体内。
赫尔法斯已经丢失了祇柱，丢失了身体，丢失了晶石头颅，而每失去一个锚点，他就感觉自己离那个什么也没有的黑暗箱子更进一步。
他明白，自己很快就要被重新塞进那个连绝望的尖啸都发不出的地方，挤压在一个没有任何缝隙一动都不能动的密封棺材里。
他想起了更多那场噩梦的细节，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强烈的恐惧，害怕到灵魂都想要颤栗。
他恐惧的。
不是被众生铭记的死亡，而是一无所有的永恒。
他强行保持着镇定，对着艾妮莎说。
“不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成功的。”
“艾妮莎！”
“我才不会跟着你去那个地方。”
“我要留在这里，文明需要我，所有人都需要我，我不能就这样离开。”
赫尔法斯就像是一个无助的溺水者漂浮在大海上，他不断地挥动着手臂，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东西。
他在内心大喊。
“黑钢笔。”
“我还有黑钢笔，那些拥有黑钢笔的人是不会放弃我的。”
他闭着眼睛，感受着自己仅剩的锚点黑钢笔。
黑暗之中。
他能够感受到大量的光点，每一个都是一支黑钢笔，他死死地拽住这些锚点不放手，就像是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
只要没有完全脱离锚点，只要他再拥有一具核心躯体，他依然可以留在这个宇宙。
但是这个时候，闭着眼睛的他突然看到那无尽黑暗之中的光点一个接着一个碎裂开来，化为荧光消散。
“噔！”
他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那是黑钢笔碎裂在释放出精神力。
赫尔法斯睁开眼睛。
重新回到了意识的世界里，站在那棵古老的火树之下，而艾妮莎就站在他身后的山坡上望着他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
赫尔有些有些惊愕，他根本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而艾妮莎一挥手，天空倒影出各种场景。
意识的世界里浮现出了人间的种种画面，还有赫尔法斯城的种种画面。
赫尔法斯抬起头，视线穿过火树的枝叶。
接下来。
他看到了黑铁恶龙的复活，看到了无数人呼唤对方的名字，他看到三位龙王站在中央图书馆前，爆发起了冲突。
赫尔法斯有些激动，他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
“别……我……”
但是之后还是闭了起来，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最后，他看到了三位龙王坐视那恶龙的复活，目睹着他最后的锚点被摧毁。
这一瞬间，赫尔法斯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看得出来。
萨伦恩和巴哈贝明白了一些什么，只是在最后关于文明和他之间，选择了文明的未来。
他看到那些崇拜他的人，追随于他的人，望着即将被拉入宇宙之外黑暗囚笼之中的他欢呼雀跃。
他们眼中看到的只有黑之王即将为他们打开星空的道路，而不知道那位黑之王将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或许。
就和自由对于艾妮莎，希因赛世界和神谕对于魔女。
对于龙王们来说，这个文明的重要性也超越于一切之上。
赫尔法斯先是激动无比，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最后又一点点化为了平静，只是眼眸之中有些落寞。
他明白龙王们的选择。
他明白所有人地期盼。
因为，这就是赫尔法斯教给他们的。
“一切都是为了文明的前进，都是值得的，不论任何问题都阻挡不了文明前进的决心。”
从赫尔法斯开始，他们就没有所谓的信仰，我们信仰的是我们的文明。
我们崇拜的不是神。
而是那个能够带领着我们前进的伟大、高尚和无私的身影，而他一直以来就扮演着这样一个身影，他希望自己能够给所有人做出一个好的榜样，能够让这样的神灵和执着成为所有人前进的方向。
但是此时此刻，他所做的一切却将自己给推入了深渊，他将要为自己坚信的理想和前行的道路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艾妮莎看着赫尔法斯的背影，不用看他的脸都能够感受到他的失意。
“看起来。”
“他们已经开始不需要你了。”
“你带领着他们从蛮荒走向文明，你教给他们如何成为一个伟大的王，如何去做一个神。”
“你做得很好，堪称是完美，不过你能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现在，他们需要你用你的一切，替她们开辟出一条通往星空之中的道路。”
艾妮莎走上前去，对着赫尔法斯说。
“这不正是你期盼的吗，为了文明的前进而付出一切，为什么你却好像有些难过？”
艾妮莎嘴角扬起，她或许再也找不到对方这样矛盾和冲突的人，他那对于自己来说并不长的一生却充满了戏剧色彩，是激昂的史诗剧，是胜利的凯歌，也是一幕幕悲剧，最后落幕的时候突然变成了滑稽的喜剧，他前行的理想和道路就是彻底杀死他的利刃。
看着对方的一生她那漫长空洞的一生似乎也染上了些许色彩，此时此刻这位魔女甚至也如同信徒一般开始祈祷，高高抬起头颅扬起如同天鹅一般的脖颈，双手合上向着他许愿。
“自由的灵魂，来自于宇宙之外的黑发之人。”
“请满足我们这些追寻自由之人的愿望，实现我们最后的愿望吧！”
艾妮莎模仿着大地魔女墨忒尔的姿态，虔诚肃穆的气氛浓郁到散不开。
“请最后一次。”
“扮演我们想要的神明吧！”
但是说着说着。
她竟然有几分真心是这样感觉的。
因为当看到那些人的时候，她突然明白那些人为何对赫尔法斯如此的狂热。
如果有可能，她也是如此渴望着能够有着赫尔法斯这样一个神明，能够满足她们所有的愿望，为他们的一切而付出。
赫尔法斯听到了艾妮莎的“嘲讽”，他想要大声呵斥道，但是却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闭嘴！”
赫尔法斯站在火树之下，抬头看着天空。
“没错，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伪装成我想要的模样。”
“我在扮演着我想象之中的王和神明，我想要成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伟大的存在，哪怕我知道我根本不伟大，我没有什么神之欲望，也不可能如同你们一样坚定执着。”
赫尔法斯失落到了极点，他目光穿透火树的影子，然后缓缓地闭上眼睛。
“而且，我刚刚竟然有些期待。”
“期待他们选择的是我，而不是自由。”
“哪怕是我告诉他们什么是正确的，告诉他们什么是自由，但是到最后。”
“我却希望将我留在他们身边，供奉我为神，无比地依赖于我，希望我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可替代的。”
赫尔法斯久久驻足，然后吐出了一句话。
“真是丑陋。”
艾妮莎听完，也愕然了起来，这一瞬她突然有些可怜起了赫尔法斯。
“你还真是。”
她想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合适地形容赫尔法斯的言辞，直到她想起了丘兰多。
“一个画地自囚的囚徒啊！”
“囚禁你的不仅仅是命运，还有所有人，甚至你自己都在囚禁着你自己。”
“赫尔法斯，你比丘兰多还要可怜，你才是真正的囚鸟。”
赫尔法斯没有解释什么，他突然想起了紫，或许此时此刻只有她真正的在关心自己，只是她也同样被命运和一切挟裹着，什么也做不到。
不过他想起的不仅仅是紫的身影，更多的是她当初问自己的那句话。
“没有神之欲望你为何还是要选择成神呢？”
“你如何走过这漫漫长路？”
当初面对紫的询问，赫尔法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了自己心底的想法。
而实际上，他当时内心在想。
“我想要成为神是因为他们都在等着我成为神明，所有人都在期盼着我为他们建立神话的文明时代。”
“我可以做很多事情，只要他们需要我，我就可以继续下去。”
什么祇柱，什么晶石头颅，亦或者黑钢笔和他的核心躯体，全部都不是他真正的锚点。
他真正的锚点，是他亲手建立起的这个文明体系，是他两千多年经历的所有人和事，是农田里的农夫、是熔炉旁的铁匠和无数个身影，是这里的所有人都需要他。
但是他明白。
这个真正的锚点，是不可能永恒的。
他是一个智慧种，他怎么也不可能完全融入这个生命的纪元，他终有一天会完成他能够完成的任务，生命种们会拥有他们自己的完整体系，他也将会变得可有可无。
到那个时候这个生命纪元的文明还会有多少人记得他，信奉着他这个不能赋予他们生命权能力量的智慧种。
所以，他最后也没有告诉紫这些话。
黑暗之中，一颗又一个代表着黑钢笔的光点消失。
当最后一个锚点碎裂，赫尔法斯眼前彻底一无所有。
他说：“我没有锚点了。”
赫尔法斯在一瞬间彻底失去了挣扎的力量，封印星辰体再一次加速，爆发出了超乎想象的力量。
一声巨响过后。
晶壁不断地碎裂开来，出现了大量的光痕。
而且那力量还在不断地加强，施加在整个晶壁体系上。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晶壁世界被不断地挤压，就像是一个被撑起来的网膜，被吹起来的一个气球。
魔女们等候已久。
看着晶壁的撑裂，她们立刻开始行动了起来。
“就是现在。”
“先撑开晶壁，至少要扩张到现在的十倍，能够撑开多大就撑多大。”
“位面计划也要开始，趁着星辰纠缠力量脱轨的一瞬间，制造出所有的主位面。”
“全神贯注，机会只有一次。”
赫尔法斯身上的力量猛烈地轰击拉扯晶壁，而晶壁看起来摇摇欲坠，实际上却就好像一个气球不断鼓胀起来，以远远超乎从前的速度疯狂扩张起来。
而封印体星辰不断升高，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大小球体随着拉扯的力量不断加大。
终于。
抵达了一个临界点。
纠缠力量彻底脱轨，星球也随着二者脱轨的一瞬间彻底崩裂解体。
放眼望去，巨大的血肉星辰被撕裂了开来，从原本的一个整体分成了十个。
但是那十个分区，又各自开始飞速地演化。
以十位巨神的力量为核心掺杂了其他巨神的部分力量，快速地变成了另一种世界的形态，他们看上去结构有些相似，只是侧重点不同。
这是十个主位面的雏形，分别属于十位巨神。
而脱轨之后的星辰体也摆脱了束缚，猛烈地撞击在了晶壁之上。
晶壁再度被疯狂地拉大、拉长，最后承受不住，破开了一个大洞。
另一边。
龙王和所有职业者们也等候已久。
一座城市，成千上万的超凡职业者为随着神话之龙和以黑之王名字命名的神国之城一同，跟着那星辰体一体朝着晶壁之外飞去。
“去啊！”
“星辰大海的时代到来了。”
“不要留在这里，留在这个可怕的世界。”
“去，开拓我们自由的家园。”
他们之中也有不少人还在回头远望。
黑暗之中诸神国度的大门早已经关闭，两个世界的切割早已经完成，哪怕再怎么寻找，他们根本看不到昔日家园的影子。
而且因为那个家园之中的所有超凡力量全部滤尽，也等于说是失去了一切超凡的锚点，因此想要通过超凡力量感知到那个世界也变得不可行起来。
但是至少这一刻，所有的生命权能职业者还抱有着希望。
“没有关系，只要没有被晶壁困住，只要我们飞出去了。”
“终有一天我们会抵达现实宇宙，再度在群星之海中找到我们曾经的世界。”
第一百五十七章：不能离开玻璃缸的泡沫
封印星辰体突破了晶壁而出。
一瞬间，孤独的世界就变得喧闹了起来。
头顶上的最深处是神月的影子；而远处隐约可以看到有着别的神国散发出光芒化为光点，赫尔法斯城、诸龙、原人和天空路径的鸟儿一个接着一个紧随着星辰飞出晶壁之外，远远便眺望到了这一幕。
黑暗的虚空里再也不是一无所有，而是隐藏着漫天神国，无尽神祇和手握权能之人。
这里有着层层危机和竞争，也隐藏着无限的可能。
“那是什么，星星？”天空之伞化为透明，看着远方若隐若现的各种亮点，赫尔法斯城的工匠、贵族和职业者们非常惊奇。
“这么多神国，原来晶壁外的诸神国度是这样的。”诸龙咆哮呐喊，原来那每一个亮点都是一个神国，不过虽然看得到，在这梦界的规则秩序里谁也不知道那神国距离自己究竟有多么遥远。
“根本就不是什么一无所有，这里什么都有，天上竟然还有月亮。”鸟儿掠过城市的两侧，飞翔在梦境的世界。
“我们该怎么回到现实之中去？”赫尔法斯城前龙王们讨论着接下来要面临的问题。
“找到一个现实位置的坐标就可以了，一定可以找到的。”不论怎么样，他们都已经迈出了通往星辰大海的第一步，他们不再受到晶壁的束缚，但是也同样失去了它的庇护。
城市和龙奔向诸神国度的深处，迈向远方。
生命种有着强大的改造世界的能力，就算是给他们一个再荒芜贫瘠的星球，他们也能够将其制造成一个繁华的世界，最终升华成为神话生命种的位面。
对于他们来说，宇宙和星辰大海就像是一片辽阔无边的牧场。
这一点。
是智慧种没有办法比拟的。
离开的时候，有不少人看了一下头顶的封印星辰体，只是对方离开得太快了，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明明远处有着最喧闹繁华的国度，它却朝着最漆黑孤寂的地方奔去。
封印星辰体一路上行。
它穿过了梦界和灵界的入口，奔向那神月的位置，最终出现在了属于真神和完美国度的领域。
到了这里，神月的光辉一下子变得极度璀璨了起来，现实的法则也变得更加单薄。
向着灵界深处望去，最引人瞩目的当然是那棵智慧神树，无数道光脉从根须往上流淌，穿透于枝叶之上，庞大的树冠隐匿着无尽神国，这里就是属于灵魂种的宇宙。
“灵魂的宇宙”中拥有着众多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存在，而此刻那穿透界限而来的星辰又是如此地引人瞩目。
有人投来了目光，那目光犹如实质。
有恐怖的影子在远处浮现，跨越无尽距离朝着星辰出手尝试着拦截住它，神话巨手覆盖无尽天空，足以撼动星辰日月。
但是。
那巨手在靠近对方的时候，便发现那星辰周围的时光都扭曲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神话巨手还没有来得及触碰到对方，就被时光定格住了。
然后，在眨眼间就崩溃。
但是这并没有能够吓住祂们，越来越多的手朝着它伸过来，而那星辰仿佛能够撞碎任何敢于拦在它面前的存在，无比坚定地将祂们一一撞开。
整个灵界一下子变得喧闹了起来，几乎所有的目光全部都聚焦在了那封印星辰体上，别说是在希因赛世界，就算是茫茫宇宙之中，诸神神灵也没有见过这样特殊的存在。
突然间，黑暗之中传来了一句。
“他在前往命运的方向，你们也要跟着去吗？”
一瞬间，喧闹的灵界彻底安静了下来。
也再也没有人敢于伸手了。
就这样，那封印星辰体穿过了灵界，沿着那粗壮到不可思议的树干而上，没入那庞大的树冠。
再往上，神月的光芒消失了，他们已经翻越了神月的位置。
但是这里同样有着光。
那照耀下来的光甚至已经超越了一切，任何敢于沐浴在那光芒之下的存在，就要做好消融在时空和岁月之中的准备。
那是永恒星辰。
也即是。
命运。
在这里只存在一个国度，造物神国。
而那奔向命运之物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就连造物神国都被惊动了，造物神国的大门罕见地被推开，金色的光芒从门里倾泻出来，哪怕只看那光也有着一种梦幻和幸福的味道。
远远地望着那扇大门，凝视着光中模糊的影子，就让人感觉只要能够迈入其中便可以获得永恒的幸福与安宁。
现实宇宙已经过去了几千万年，但是这里第二纪元的故事仿佛才是昨天的故事。
一个个身影出现在了造物神国的厚重大门前，远远眺望着那从门前飞过的星辰，发出一阵阵大呼小叫，有人踩着三轮拖车带着人在门前飞行晃荡，有妖精举着单筒望远镜仔细看着，有仙女将桌子给搬了出来。
“哇！”
“看，又有人想要挑战去时光之上看看吗？”
“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真神，又被人忽悠了吧？”
“好像什么神也不是，是个凡人。”
“这怎么可能？”
“很快就会在光里化掉了。”
“不要看，好可怕。”
那可怕的光芒照耀下来，宇宙的恶意虽然依旧死死地压制住赫尔法斯，丝毫没有减弱，但是封印住他的星辰确实在一点点融化分解。
那种超凡物质的程度，根本无法承受这永恒光辉的照耀。
其中一个个死星之子都被光芒消磨掉，最后只剩下一颗颗重力石掉落而下，各种各样的染上生命神血的物质，化为了黑色的烟气在光芒之中蒸发。
封印星辰消融过后，露出了里面的如同徽章一样的构造体。
有妖精眼尖，大呼小叫：“哇，斯图恩徽章。”
但是他们可是见过正版的斯图恩徽章，一眼就认出了：“是假的啦。”
还有小妖精使坏心思：“要是喊出正义之槌来锤一下，会不会把他给打下来？”
永恒之光接着照耀在那“徽章”之上，立刻看到徽章也开始进一步蒸发，但是那巨大的“徽章”开始收缩。
命运的衔尾蛇转动了起来，死死地缠绕在那灵魂体之上，不断地朝着对方挤压而去。
永恒的光和宇宙的恶意二者交错在一起，不断地轰击敲打着那“徽章”。
最后。
那庞大无比的“徽章”也消失了，只剩下一条和灵魂体等同的蛇影缠绕在对方的身上，而那永恒之光到了这一步，照耀在那灵魂体上已然消失了作用。
那能够将一切消磨在岁月和时光之中的力量，不论怎么摩擦过那灵魂的身旁，都无法将他融化。
这一幕，也让造物神国门口的存在惊呆了。“他怎么能够逃过那永恒之光的消磨，时光长河的力量都磨灭不了他吗？”
有人认出了他：“这是逃跑到的那个柱子，我看到了。”
赫尔法斯的许多秘密，在这里已经不再是秘密：“不是柱子，是柱子里面的人活过来了。”
造物神国门口更热闹了，他们讨论着：“转过身来了，果然是黑头发的家伙，连眼睛都是黑色的。”
看着那个灵魂体已经飞越了造物神国，朝着更高处飞去，这可以说是此前所有人能够飞到的最高处了。
之前哪怕是真神，别说是飞到上面去，就算是飞到造物神国这个位置都不可能。
“他不会真的成功了吧！”
时间减慢到了一种到了极致的程度，思维的感知就好像石头一样淡漠。
艾妮莎和赫尔法斯根本看不清周围发生了什么，只感觉黑暗和流彩从身边划过，而不知道自己已经一路穿过了晶壁、梦界、灵界、造物神国，引起了剧烈的动静。
此时此刻，艾妮莎看着赫尔法斯。
“空间的晶壁锁不住你，连光阴束缚不住你，你甚至能够跳出命运之外。”
“赫尔法斯，你真的很特别。”
赫尔法斯说：“你知道我们会去哪里吗？”
艾妮莎：“另一个宇宙，造物主来的地方。”
她看着赫尔法斯的眼睛，同时也告诉他：“同时也是你来的地方。”
赫尔法斯：“那里什么也没有。”
艾妮莎：“那你是怎么诞生的呢？”
赫尔法斯回答不出来：“我不知道。”
艾妮莎：“或许是你没有找到，你的存在就是宇宙还有之外的证明。”
赫尔法斯：“如果真的什么也没有呢，你会后悔吗？”
沉默了一会，艾妮莎还是说道。
“那我还是会去。”
赫尔法斯不能理解：“为什么？”
艾妮莎：“去了我最少会得到一个答案，没有也是一个答案，而不去我的人生会在无尽的渴望和迷茫之中徘徊。”
赫尔法斯：“你们这些疯子，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执着，真的不顾一切了。”
艾妮莎：“这叫神之欲望。”
赫尔法斯：“你们走在路上，难道只会去看着终点，对于你们来说过程和旅途之中的一切，都没有半分重要的吗？”
艾妮莎问赫尔法斯：“如果这过程是几千万年，是几亿年甚至更久呢，你还有多少心情去看那旅途之中不断重复的风景？”
赫尔法斯又沉默了，他这个只活了两千多年的凡人在面对这些古老的神祇时，似乎总是会这样哑口无言。
或许当有一天他也同样经历了这漫长的时光，他才能够说出令人无法反驳的坚定之语。
而在此之前。
他不论怎样去说，那轻描淡写的言辞在这些人面前都显得如羽毛一般飘摇。
你没有经历过，就显得浅薄。
只有当你拿得起，才能够放得下。
而艾妮莎则期盼着看向尽头，等待着她五千万年一直寻找和所期盼的答案。
终于。
他们循着那永恒的光芒而上，彻底被那光芒淹没。
光芒背后，是时光的河流。
而他们一头钻进了那河流里。
“轰隆！”
探入时间长河的这一瞬间，宇宙中恢弘艳丽的画面映入他们脑海，短短的一瞬间，他们看到了宇宙的一生和起落。
她和赫尔法斯看到了亿万星辰旋转，看到了星辰湮灭，看到了太阳陨落，看到星系坍缩。
看到了无数智慧种走向茫茫星海，看到了魔神张开嘴巴吞噬银河星系。
看到了一切的起源和终焉。
那一切不过在转瞬即逝，他们看到了却又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发生的，但即使如此也足以震撼人心。
她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巴，那绝对是连最强大的真神都未曾见过的景象。
他们两个不断地沿着时间长河不断往上，即将消失在了这个宇宙，而在看到宇宙的起源和终焉的同时，他们也看到了自己。
艾妮莎看到的。
是五千万年前天真的自己在通天塔里游荡，第一次发现通天塔还有门的时候，朝着门外面张望。
她看到自己走出通天塔，畅快地在天空之中翱翔。
她看到自己和塔魂一起望着星辰，看到自己在大地神庙日复一日地制造着那些注定要消逝和被当作食物的动物。
她在生命神庙里凝视命运，感叹自己也如同那被制造出来的笼中蜥蜴。
每个人都在追寻着自己一生不可得之物，越是不可得，越是执着。
在岁月的流逝之中变得越来越渴求，而对于神灵来说，这份渴求的长度是不断地靠近永恒。
她生来就拥有了一切。
除了自由。
千万年的岁月冲刷而过，让人无比直观地看到自己的人生种种。
“我们没有疯，只是拥有了神之欲望。”
而随着过去的画面逐渐重现。
在靠近宇宙的边界，即将离开光阴长河的时刻。
突然间，艾妮莎听到了自己的体内发出一声脆响，也将她从时光中过去的自己中拉回到了彼时彼刻。
“咔嚓！”
她睁开眼睛，便看到了自己的神话之躯正在崩裂。
“这是怎么回事？”
蛇瞳瞬间收缩，她有些不理解。
她化为命运的衔尾蛇缠绕在赫尔法斯的身上，一路顺利地穿过了晶壁、梦界、灵界和造物神国，明明都已经躲过了永恒之光和岁月的消磨，为什么在这最后将要离开宇宙的关头出现问题。
时光的长河在脚下流淌到尽头，这里是宇宙另一个层面的边缘，也可以说是真正的边界。
为了抵达这里。
艾妮莎已经失去了几乎所有的东西，魔女的身份，过往的一切，甚至她积累了几千万年的力量大多数也几乎都被磨掉了。
而为了达成她的计划，胡安、通天塔、丘兰多以同样付出了所有的方式，前赴后继地死在了路途。
只剩下艾妮莎一个人，带着他们托付的一切前往宇宙之外。
艾妮莎刚刚还涌动着期待和渴望，在一瞬间就开始坠落深渊。
“是赫尔法斯出了问题，还是我出了问题。”
她有些不知所措。
开始寻找原因，但是却一无所获。
她开始死死地收束自己的身体，但是越是收束，身体崩碎得越快。
她变得有些焦急，她不断地揽着自己的碎片，想要让自己重新组合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
“我还没有看到。”
“就差一步了。”
“哪怕看一眼，只是看一眼也好。”
艾妮莎缠绕在赫尔法斯的身上，极力地想要维持住自己的身形和力量，想要前往那宇宙之外。
赫尔法斯依旧在前进，此刻已经可以说走到了路的尽头，只要她能够再支撑一会就可以达成目的。
但是。
随着赫尔法斯越是前进，她被分解的情况就越是在加速，状态变得越来越恶劣。
她的身体渐渐解裂，如同玻璃碎片一般，而那每一块碎片上都倒影着她的一段人生时光，最后那些碎片又一块块散去，如同烟雾，而每缕烟雾里都倒影着她人生的一段影子。
渐渐地。
她就好像化为了一个幻影从赫尔法斯的身上穿透而过，再也不能缠绕在对方的身上。
仿佛越是靠近宇宙之外，这个名为艾妮莎的个体，就渐渐地变得不存在了起来。
她留在了原地。
只能在那里挣扎着，看着赫尔法斯一点点升高远去。
终于，她从神话之蛇变成了神形。
然后努力地朝着赫尔法斯伸出手，她的另一只手紧紧抱着一个卵、一块石头、一缕羽毛，凝望着赫尔法斯的灵魂大喊。
“停一下。”
“带我一起去看看，别走……”
“我只想看一看宇宙之外的景象，看一眼就足够了，求求你。”
“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能够走到她这一步的人且拥有神之欲望的存在，说畏惧死亡实在是太浅薄太轻描淡写了，但是付出了一切直到最后连一个失败或没有的答案也无法得到。
这对于艾妮莎来说，是完全不能够接受的。
但是不论她怎么呐喊，奋力前倾身体追逐，挥动手臂探向赫尔法斯。
那个黑发之人的身影都渐渐在远离着她，不可挽回。
最后所看到的。
只是赫尔法斯回过头来的看着她的，那双复杂到极点的黑色眼眸。
而她自身也终于在赫尔法斯离开这个宇宙的时候，身体彻底地崩溃消散，身体上大块的时光碎片掉落，无穷无尽的记忆化为虚幻之雾涌出。
但是在此时此刻，她脑海突然浮现出的是另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够算得上是朋友的身影，月之魔女阿雅曾经对着她说过的一个故事。
突然间，艾妮莎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收回了自己已经破碎得不完全的手，搂住了怀中的一切，露出了一抹难言的笑容，似乎觉得什么事情很好笑，却已然笑不出来。
“原来。”
“我们也不过是一群不能离开玻璃缸的泡沫。”
时光的长河激荡而过，拍打在她的身上。
浪头过后。
一切消失无踪。
她被留在了岁月的河底。
很久以前。
大地神庙之中。
艾妮莎正在制造着她喜欢的蜥蜴类动物，一旁的阿雅则在培育着各种植物。
阿雅看着她的蜥蜴突然和她说：“你知道吗，第一次玻璃缸开启的时候，就是以蜥蜴人为基础推演龙人的初始模板。”
艾妮莎非常好奇：“发生了什么吗？”
阿雅微笑着说：“当时啊，那些缸里面的龙人不满足留在玻璃缸中，竟然想要制造出了一艘神话浮空船飞出玻璃缸，而且还真的制造成功了，你说有意思不？”
艾妮莎连忙追问：“他们飞出去了没有？”
阿雅：“怎么可能，它们只不过是玻璃缸中拟态的个体，离开玻璃缸就立刻崩散成为泡沫了。”
艾妮莎瞪着眼睛：“玻璃缸中的人也想要飞出去啊，他们不是拟态的吗？”
阿雅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玻璃缸第一次开启的时候她都未曾诞生。
她只是按照别人所说的重复着：“是啊，据说他们当时还在玻璃盖下绝望的怒吼和哭喊，为自己飞不出玻璃缸而绝望地痛哭流涕，明明是虚无之菌扮演的。”
那个时候。
刚刚走出通天塔还如同孩子一般的艾妮莎和温柔的阿雅挤在一起，两人一起笑着。
“太有意思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巨神苏醒
造物神国。
原本有些空荡荡的梦境大陆已经被各种仙境给占据，铺天盖地的彩虹树和森林，通天彻地的仙女藤和湖泊河流，巨大的历史铭刻之碑耸立在大陆的一端。
而在大陆的中央是生命主宰的神庙和宅邸，它诞生于太古魔渊的黑暗神城，也是第二纪元的起源之地。
此时此刻，沉寂了几千万年的主宰神邸之中出现了动静。
“嗡嗡！”
大门自行开启，一幅画卷从城中飘出。
穿过那层层叠叠的高墙，掠过高山、大陆和梦幻的丛林。
那画卷由某种细腻柔和的布织造而成，不过那布本身并没有什么，它最强大的力量是来自于主宰生命亲手绘制于其上的第三纪元图形和种族文字，而且它还在随着第三纪元种族和世界的变化而不断变化着。
这幅画卷上有着不知道多少个物种，多少职业者，以及各种各样的生命神话，而这些不同的个体都在画卷上组合为一个整体。
名为世界。
而仔细观察可以看到上面的世界原本是一个巨大的星球，只是此刻在不断地变化逐渐从星球化为了一個晶壁系的结构，晶壁内有着十个巨神主位面在不断蠕动孕育着。
画面在不断变化的同时，十位鲁赫巨神的影子和印记在不断地旋转着，一个个种族的模板在不断浮现，然后被淹没在其他种族之后。
这幅图连接着这里和晶壁，就像是一座桥梁，十位巨神托起这桥梁，让至高神器的力量能够从这里流淌向希因赛世界。
而等待的。
便是世界升格蜕变的那一刻。
不知不觉间，那画卷已经飘出了梦境大陆，抵达了海上。
突然间，造物神国的大海之中掀起万丈巨浪，庞大到不可思议的漩涡以梦境大陆为中心开始旋转，一直扩散到整个造物神国的边缘。
最后从那大海之中升起了一座巨大的螺壳，卷起铺天盖地的风云浪雨，仿佛将整个造物神国都给吞没了。
而那幅画卷则直接融入万物母螺之中，将最完美的晶壁模板烙印进入其中。
这一瞬间，一切好像抵达了一个完美的契合点。
一切开始的时候。
世间没有生命。
当那螺号在神赐之地吹响的时候，世间便拥有了色彩，而当那第一声螺号响起之后所有生命的模板都记录在万物母螺中。
而生命的神话会逐渐化为世界和位面，世界和位面最后又会化为晶壁系。
“咕噜噜！”
海水发出剧烈的轰鸣，听上去就像是气泡声，但是又像是魔神的肚子在饥饿地咆哮。
螺号散发出黑光，铺天盖地的黑影笼罩造物神国。
漩涡下行。
然后就可以看到整个大海不断朝着造物神国下方沉去，跟随着万物母螺一起。
那大海浩浩荡荡席卷而下，从造物神国一路穿过灵界，前往梦界。
这一幕将整个灵界的真神、从神和灵魂种们都吓懵了，因为那铺天盖地的海与水丝毫不客气地从智慧神树上淋了下去，甚至连坐在神树上的耶赛尔也猝不及防浇成了落汤鸡，差点被从树上冲下来。
该怎么说呢，实在是嚣张得不得了。
“发生了什么。”慌乱的情绪在灵界开始蔓延，所有人都不明所以，查看询问着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下雨，洪水，这是什么？”从智慧神树的区域朝着上面望去，看到的是铺天盖地的洪流，边缘带着哗啦啦的暴雨。
“怎么可能，灵界哪里来的雨。”但是当那洪流和雨一样的东西席卷下来的时候，他们又发现那根本不是水，而是一种奇异的物质，能够填充梦界化为空间的物质。
“是至高神器万物母螺，祂从造物神国掉下来了。”真神们还是见多识广的，很快就发现了那冲刷世界的海洋之中散发着至高气息的恐怖暗影。
“这段时间怎么了，先是希因赛世界突然重现在诸神国度，又有人朝着命运的方向前进，现在至高神器也出现了？”知道是什么了，所有人虽然依旧恐慌不已，但是至少不再太过于害怕。
“又要灭世了吗，难道生命主宰要将灵界给毁灭了？”反而是那些一知半解的人，一个个发出可怕的言论和猜测，将自己给吓得不行。
那至高神器就这样化为充斥灵界和梦界的海，却没有人敢伸手去抢夺，甚至还纷纷避让，生怕被祂卷入了进去。
诸神纷纷将自己的神国挂在智慧神树上或者隐藏在枝叶下，防止自己被冲走。
“海浪”的前浪已经从灵界之中冲刷了出来，探入了梦界之中，不过后面“海水”依旧还在不断地远远涌出，谁也不知道后续还有多久。
而另一边。
晶壁内。
魔女们总算是初步完成了晶壁的扩充计划，也将十个主位面非常粗糙地塑造完毕，不过看起来依旧只是一个不大稳固的结构。
而更大的问题是，魔女们从主位面世界里走出来的时候，一旦进入到外面便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位置，如果不像是踩着别人的脚印一样朝着另一个主位面前进，很有可能直接迷失在其中。
身为一个魔女迷失在生命主宰的晶壁系里面，这可以成为某种笑谈了。
“晶壁系里依旧带有梦的混乱和无序？”
“这里并不是真正的空间，也没有稳定的秩序，没办法。”
“这感觉还是梦界啊！”
“但是这个问题我们也解决不了。”
魔女们商讨起了这个问题。
虽然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但是所有的事情她们也都是第一次面临，出现超出预料的情况也非常正常。
突然间，铺天盖地地“海水”涌入了晶壁之中。
魔女们纷纷起身，朝着晶壁之外和“海水”涌入的地方看去。
她们就看到晶壁内部被位面与位面之间的庞大虚空被那像是水一样的东西给占据，那水一点点融入梦的虚空之中，将原本虚幻不定的空间给化为现实。
梦境的法则被驱逐了出去，空间和时间重新稳定了下来，
至少。
不会出现没有坐标和位置方向，胡乱向前一步，就不知道走到梦界的哪个角落去的那种情况。
海不断地涌入进来，就像是将一个巨大的水缸一点点灌满，直到淹没缸顶。
此时此刻。
真正的晶壁系诞生了。
魔女们朝着外面走去，虽然外面的空间依旧什么也没有，但是却再也没有梦界的那种虚无缥缈感，也不会再有那种随时会被梦的缝隙给吞噬的恐惧感。
她们伸出手去感觉到那海水，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水，就好像是一场幻觉。
而当“海水”淹没了主位面，十位巨神也随之苏醒，一个个位面开始运转了起来，十个巨大的魔神之影从位面世界上浮起。
魔女们看到这一幕，无比欣喜地说道。
“巨神归来了。”
梦界。
赫尔法斯城向着那深处飞去，城中的人激动之中又有些不安，他们想要想办法寻找到一个前往现实宇宙的锚点。
但是他们不知道，此时此刻梦界之中也有着无数的强大存在同样在寻找着他们。
他们人还没有出现，关于他们的传说就已经传遍了诸天万界神国。
赫尔法斯城不知道在梦界飘摇了多久。
终于。
有一天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恶魔，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是个未知生物。”
“并不强大，我们可以抓住他。”
“是的，他说不定就有现实宇宙的坐标，不论哪个世界都可以。”
他们原本想要抓住对方，结果发现对方看到他们后，同样激动开心得不行。
“生命种，还是成职业体系的生命种。”
“希因赛世界……诸神的起源之地……”
那恶魔大呼小叫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之后。
一眨眼。
立刻打开一扇大门，露出了一处现实宇宙的坐标。
只是赫尔法斯城上的人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他们便看到铺天盖地的恶魔军团就从门后面冲了出来。
那恶魔军团一个冲击，就直接将赫尔法斯城里的职业者们冲击得七零八落，神话之龙虽然不断地击杀那些恶魔，但是依旧无法阻挡那恶魔冲击进来抓走了赫尔法斯城的职业者们。
很快，这个发现的赫尔法斯城的幸运小恶魔军团们的大肆掠夺，惊扰了真正的神话位阶恶魔。
恐怖的恶魔之手从门后探了出来，抓向了赫尔法斯城。
没有办法，神话之龙只能背负着赫尔法斯城开始逃窜。
那神话恶魔撕开诸神国度的入口，彻底地探入其中，开始追逐着赫尔法斯城和神话之龙。
然而，恶魔们刚刚也没有来得及高兴多久。
深渊种也来了。
“啾！”
一声鸣叫以精神震荡的方式在梦界传递开来，成片的恶魔直接被震晕了过去，神话恶魔狂笑狰狞的脸回头看去，就立刻开始破口大骂。
“无耻的深渊种，专门抢夺我们恶魔的东西，你们究竟在我们这里安插了多少叛徒。”
那是一只鹰魔。
对方没有回答，脸上却露出了奸诈得意的笑容。
可怕的神话鹰魔额头上独眼散发出光芒，直接蒸发了成千上万的恶魔，一口就在那神话恶魔的头上凿开一个大洞。
然后，一个振翅便追上了被打上坐标印记的赫尔法斯城。
随着那鹰魔的靠近，赫尔法斯城中逃窜的人才发现那只鹰魔比整个赫尔法斯城还要大，而散发出来的神话领域开始铺天盖地，恐怖的力场将法则和虚空都扭曲成烟雾状。
这绝对不是五阶魔物，已经是六阶了。
对方的利爪轻轻的一伸，直接就想要拽起整座城市，而且还显得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自己一用力就把这座城市或者神话黑铁龙给抓碎了，导致城市里的战利品全坏掉。
“啾！”
神话鹰魔利爪已经贴近了赫尔法斯城，发出一声喜悦的尖啼声，却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抬起头，头顶上就出现了一本书籍。
一个巫灵张开书籍将祂给吸入了里面，化为了里面的一幅贴画，巫灵看向了那座赫尔法斯城，但是却根本没有伸手抓住整个赫尔法斯城，而是一伸手从里面将各个不同的职业者分别抓了一个。
黑铁、青铜、白银和黄金诸龙，原人路径职业者，天空路径职业者，还有少量的蛇路径职业者，每个职业刚好一位，之后便掉头就跑。
因为紧接着他之后，一个影子从梦界上层的灵界投射了下来。
恐怖的影子一下子将物质和空间的界限都扭曲了，让所有人的五感以及精神感知都一下子变得蒙蔽了起来。
“真神！”
神话巫灵开始疯狂逃窜。
而那位真神扫过了巫灵一眼，神话巫灵感觉背脊发凉，不过最后对方还是聚焦在了那赫尔法斯城上，放其离开了。
或许是因为六阶巫灵带走的东西不多，或许是因为他是一个巫灵。
真神刚刚伸手探向那赫尔法斯城，迎面便看到一只恐怖的魔兽头颅从虚空之中探出，咬在了祂的手上，对方的手立刻化为了金属的神话道具，而那魔兽头颅之后也打开了一片巨大的神话国度。
“咚咚咚咚咚！”
真神现身之后，连锁反应出现了。
天空之中一瞬间打开了不知道多少个入口，全部都通往现实宇宙的一个世界，无数个世界在入口之外闪耀，不知道多少个神灵从那一头将视线投入进来，落在了赫尔法斯城上。
还有一部分更可怕，因为那力量和视线都是从头顶上的灵界涌过来了。
一场饕餮瓜分盛宴开始了。
真神纷纷出手。
争斗之中，一部分最强大的真神首先结成联盟将其他的人排挤出去，然后再各自瓜分。
不过在打斗之中，不甘就这样被排挤出去的其他真神直接联手对赫尔法斯城出手。
他们当然不是想要毁掉赫尔法斯城。
而是将其拆掉。
虽然其他众神想要拦截，但是一道刁钻的白色光芒还是击中了赫尔法斯城。
赫尔法斯城最终被拆掉了，而且还是如同手术刀一般地被拆卸开来，沿着纵横的街道。
里面的大量建筑物、职业者和神国之民立刻被抛入虚空，真神们立刻各自出手，抓住他们想要的那部分给封印了起来。
不过赫尔法斯城崩碎的一瞬间，还有着大量的残留之物抛入了虚空之中，被梦界的秩序折射到了远方。
这一下，这一片梦界领域直接炸开了锅。
一只只神话巨手从黑暗之中伸出，一件件神话道具在虚空之中互相轰击，每一个出手的都是神话，那攻击甚至从梦界一直延伸到他们的神国之中。
但是哪怕如此，这些神话们争抢的都是边角料。
一件普通的封印物和怪异，一个普通的一阶生命权能职业者都能得到他们的哄抢，甚至那些神灵们还为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一阶权能职业者而大打出手。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赫尔法斯城里的一切都可以说是无上珍宝，得到一个龙职业者能够制造矿脉和梳理大地，有一个天空职业者能够制造大气和气候循环，他们都能够改造世界容纳智慧种，而且此前在赫尔法斯的率领下甚至已经有过这样的改造经验了。
将他们培育起来自己的神系能够占大便宜，甚至能够拥有一个独属于他们神系的丰饶世界，星空之中多的是那种无法利用的星辰。
而封印物也同样如此，尤其是毁灭路径和星之路径的封印物，更是关乎到制造浮空城和魔网自循环城。
这两样东西更不得了。
在星空之中也属于最强大那些神系才能拥有的，普通神灵和神系想要拥有一座简直是痴心妄想，拥有了它们就拥有了在星空之中主动开拓的能力。
战斗越来越激烈，一群五阶的神话打着打着，六阶的神系之主啪的一下将他们给按了下去，然后将更强大的存在和背靠着神系的灵魂种手持着可怕的神话道具从高处砸落。
此时此刻，神灵们争抢疯了。
拼力量，拼神术，拼背景和道具。
打出了真火来了之后，所谓永生的神灵也开始陨落。
能够逃掉一个分身或者能够在仆从身上重生还算是好的，遇到一些掌握着诡异诅咒，或者是类似力量的，直接将神灵和其所有仆从一起咒杀。
这样，就等于真的死亡了。
而赫尔法斯城中的人们，也第一次看到了希因赛世界之外的景象。
这里的确很热闹。
但是竞争也残酷得让他们难以想象。
他们望着那真神超脱时光扭曲现实的身影，看着那铺天盖地的诸神在厮杀，一个个还没有来得及茫然，便被封印起来带走了。
不仅仅是那些职业者，那一个个改造过后的神国之民也同样如此，几乎一个也没有剩下都被这些神灵瓜分。
其中。
神话黑铁龙背上的城市被夺走了只剩下孤身一龙，他吓得慌不择路地乱跑，结果还真的跑出了重围。
按照常理看起来，身为神话的黑铁龙他应该是场中最珍贵的战利品。
但是实际上在那些神灵眼中并不是这样的。
所谓的神话对于他们随便就可以培育出来，他们需要的是种子，是有人蹚出职业体系的路，是那些最宝贵的知识和种苗。
与其抓住一个现成的神话黑铁龙，对于那些真神来说还不如多抓一批神国之民更有诱惑力，甚至是一件毁灭和星之路径的封印物也比他珍贵。
不过毕竟还是一条神话之龙，当核心的赫尔法斯城建筑被哄抢完毕之后，他还是被一只手按住了。
那手原本轻柔地捏住他，想要将他带出梦界。
结果。
他惊恐地不断剧烈挣扎，这反而引起了周围的其他神祇注意，甚至盼着他挣扎得更激烈一些溜出来。
他刚刚发出一声咆哮，就被一只巨大的天使权杖敲了一下，直接给敲晕了。
然后。
被对方拎着走了。
所谓的神话，在这里变得完全不值一提。
萨伦恩睁开眼睛。
便看到自己在一片星空之下，周围漂浮着无穷无尽的龙岛，而抬头看天上的群星，发现那每一个星辰都是一个神国。
他惊魂未定，看向周围，便发现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对方也是一条龙。
萨伦恩原本有些警惕，但是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有选择，不论对方是善意还是恶意。
这样，他反而放松了下来。
“你是谁？”
“你也是龙？”
对方说：“我是五色龙，你是金属龙，虽然有些不一样，但是的确都是龙。”
萨伦恩：“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对方说：“我奉五色龙神阿努的神谕来接你的，我来自于一个叫做仙女星域的地方，那里是我们神系开拓的最前沿，你可以跟着我一起去，我们将会全力帮助你成为神话，甚至是更高。”
“只要伱愿意，我们还可以帮助你建立起你的神系。”
看起来这些跟随着赫尔法斯城一起逃出了希因赛世界的人下场并不怎么好，一出场就被智慧神系瓜分，整个赫尔法斯城和旧有体系四分五裂。
但是，这也并不一定是坏事。
危机。
一般也等同着巨大的机遇。
能够被星界诸多的智慧诸神给哄抢，代表着祂们急需生命种的力量，所有的神灵和各大神系都非常看重他们。
智慧种的各大神系需要他们的力量来改造世界，需要生命种的力量来制造浮空城、魔网自循环城等等各种各样只有生命种才能做到的事情，而他们这些生命权能职业者也同样可以借助着智慧神系拥有的诸神万界，利用那些神系列手上拥有着难以想象的资源。
如果单纯靠他们自己的话，或许他们不知道多久才能够走到这一步，就连迈入星海之中的各个世界都是一个巨大的门槛。
而现在，星界的所有已探索世界都将向他们敞开大门，那些神系积累了几千万年而自身无法利用的资源都将在他们的力量下得到开发。
可以想象。
这第一批从希因赛世界逃出来的生命种之中，他们之中将会走出不知道多少个龙王，亦或者天空之王。
时代的风将会把他们吹向永恒和神话的彼岸，也将生命的纪元推向最高潮。
但是与此同时。
在这个最广阔的拥有着无限潜力的界域里，他们也将面临最残酷的考验。
他们将会遇到最狡诈和诡计多端的人，见识到最强大、坚韧且不可动摇的心。
他们再也没有了摇篮、魔女和黑之王的庇护，直面那最汹涌的欲望和黑暗。
这也是成长的一部分。
第一百五十九章：地球
黑暗中。
他感觉自己像是蜷缩成一团的蠕虫，又像是一个无限循环的旋涡朝着一个点不断地沉沦下去，但是他明白这只是他的自我感觉，在这黑暗的匣子里他所能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陷入无尽的回忆和幻想。
赫尔法斯开始回忆，从最近的一幕开始。
离开宇宙前他最后一幕看到的是艾妮莎望着自己，她伸出手极力的想要抓住自己跟着他一起来到这里，眼中充斥着羡慕的神采。
他感觉可笑极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让对方来品尝一下这份“自由”的芬芳，然后在这片黑暗之中大肆地嘲讽着对方的愚蠢，很久以前他就想要这么做了。
艾妮莎生来就拥有了一切，除了自由。
而按照艾妮莎的理解，他拥有了自由，除了一无所有。
突然间，赫尔法斯又想起了一个笑话，他时常会在绝境之中在脑海之中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虽然失去了一切，可她失去了自由啊！”
赫尔法斯自己给自己讲了个笑话，但是他却笑不出来。
“一无所有的自由也叫自由吗？”
刚开始的时候他反复回忆着这些画面，在黑暗之中沉沦得越久，被寂静淹没得发狂的时候，他会无比憎恨厌恶艾妮莎，厌恶那些魔女，甚至于他会迁怒于回忆里的许多人。
但是当回忆越来越深，反复观摩自己的一生的时候，一切的视角最终还是脱离于其他人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会拷问自己，直视他人生之中做出的每一個选择。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而当看到每一次他做出的认为正确的选择的时候，他脑海之中都会响起一些话语。
“你没有过去，你找不到你人格诞生的起源和曾经，你便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神之欲望。”
“你只不过是一个随波逐流的凡人。”
“命运的提线之偶。”
“你是怎么诞生的呢？”
“我不知道。”
“或许是你没有找到，伱的存在就是宇宙还有之外的证明。”
赫尔法斯在黑暗之中不断地旋转着，这些话语也一遍遍地回荡在他的脑海。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连自己的过去都不知道，你这样的人哪里来的什么神之欲望，你所有的坚定、理想和高尚的话语都是虚假的。”
“你的人格就像是一个设定好的晶石头颅，因此所有人都看到了你的命运，只有你一个人沉溺在自己的虚幻理想之中而不自知。”
那些话语不断地回荡着，最终在不知道循环了多少次之后简化为了三个问题。
“我是谁？”
“我到底是从哪里来？”
“我想要到哪里去？”
“嗖嗖嗖嗖……”
天空有铺天盖地的鸟飞过，飞行终于变成了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
大地上，成群的哺乳动物沿着河流迁徙，草原上成群的动物正在奔走，还有一部分毫不遮掩地正在演绎着春天到了的故事。
曾经占据整个世界的裸子植物已经逐渐被时代给淘汰，蕨类植物更是退到了各个阴暗潮湿的角落之中，大地已经被被子植物给占据。
淹没过腰部的草丛里。
突然，出现一个突兀无比的个体。
它浑身在太阳下散发着光芒，昂首挺胸地沿着远方前进，不论是草原和丛林、大海都无法阻挡它，坚硬的躯壳哪怕是经过漫长的岁月也难以被腐蚀和分解。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人造物，身体由着各种颜色的水晶结块拼凑在一起，显得色彩缤纷，它的头部额头上有着海浪的标志，似乎彰显着它的来历。
仔细看。
它的两腮部位有着奇怪的可以发射音波的装置，那装置能够发出一些特殊种族能够听到的声音，通过解析便能够转换成精确的语言。
那声音能够传播得极远，可以进行超远距离的直接通讯，而这种能力并不是它改造之后特殊拥有的装置，而是隶属曾经人鱼一族的器官，甚至它拥有这种能力的主要原因，是为了和人鱼进行直接的沟通。
“充能完毕。”
“充能完毕。”
“永久型能量水晶傀儡开始执行任务，前往最近的讯号发射塔。”
它走到了一片高坡上，扫描了一遍四周。
但是，它似乎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未能找到讯号发射塔。”
“未能找到讯号发射塔……”
它是一个永久自循环傀儡，由人鱼文明的最尖端科技打造而出。
所谓永久，便是制造出它的文明相信它能够一直持续地运转下去，只要不遭受外力强行破坏。
据说，它的核心是用神话时代遗留下来的某样物品制造的，虽然那物品早已经不具备超凡力量，但是却拥有着储存超量讯息的特殊能力。
甚至有传言，那里面隐藏着神话时代的各种秘密，只是没有办法用普通方式进行解析。
当然，到了文明后期许多人已经不再相信所谓的神话时代，认为那不过是古时候的人的迷信和谣传罢了，但是一些从神话时代遗留下来的东西又的确是他们的科技无法解释的。
而它本身就是证明，甚至是能量水晶文明的核心，也就是所谓的能量水晶其实也和神话时代的晶石技术有着某种联系。
傀儡诞生于第四期能量水晶大战后期。
那个时候人鱼文明依靠着最尖端的能量水晶科技获得了最后的胜利，他们击败了龙人和鸟人，但是也摧毁了几乎整个世界。
最后整个人鱼文明不得不乘坐着星界飞行器一批批离开这个世界，它则留在这里定期不断地向星界之中的人鱼文明汇报这里的情况，那些人鱼文明离开的时候是计划等到世界逐渐修复之后再回来的，它的任务就是如同一座灯塔时时刻刻指引着人鱼文明的归航之路。
自那以后它不知道自己已经运转了多少年，又多少次向着星空发出讯息。
但是，却没有一次得到回应。
而离开这个世界的人鱼文明，也再也没有回来。
似乎。
这个世界拥有着一个魔咒，离开这片摇篮之后就再也无法归来，也无法再看到这里。
或者说在那星空之中有着最可怕的黑暗与大恐怖，一旦深入其中就再也无法回头。
原本，它还有一座代表着人鱼文明尖端科技的能量水晶船。
它之前的任务便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那艘船上环绕着这个星球，仰望着头顶上的群星，然后一遍遍地执行着任务。
但是它的运气不怎么好。
因为之前有一颗巨大的陨石落在了这颗星球上，那颗陨石的到来摧毁了大片的大陆，终结了龙兽盘踞大地的时代，灭绝了大多数物种。
同时，也毁掉了它执行任务的海神号能量水晶船，摧毁了船上它的文明遗留下来的各种设施。
甚至它自身也遭受了重创。
它被埋在地底深处，在黑暗之中，花费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时间一点点汲取能量，才终于拖着核心从地底爬了出来。
接下来，它又一点一点地将船上的残骸水晶拼接到了自己身上，这又花费了庞大的时间。
但是哪怕如此，它的许多功能不能使用，甚至连讯息都丢失了不少，连纪年都忘记了。
于是。
它便开始从天空走向大地，这样孤零零地徘徊在这片地面上，接着执行着不知道从什么时代延续下来的任务。
能量水晶船连同上面的讯号发射塔一起被摧毁了，它便想办法去寻找文明还存在的时候大地上的讯号发射塔。
不论是找遍四周，还是扫描大地深处。
全都一无所获。
它只能走向下一个地方。
“目标调整，前往下一目标地区接着寻找讯号发射塔。”
它按照记忆里的地图和坐标，一个接着一个开始寻找，真正踏遍了所有可能存在讯号发射装置的坐标位置。
但是接下来依旧如此，别说是找到什么所谓的讯号发射塔，在这片大地上完全看不到任何文明存在过的痕迹，除了使用文明巅峰科技和神话时代遗留制造出的海神号和他之外。
他曾经隶属的那个文明的一切，基本都被时光给磨灭了。
它站在最后一处昔日文明的讯号发射塔坐标上。
这里变成了一处冰雪覆盖的高原，黝黑的山脊从雪中裸露出来，而它望着这一幕，作出了最后的播报。
“最后一处讯号塔也已经彻底消失。”
“任务完成概率为零。”
“任务失败。”
历经了漫长岁月，在所有能够发射讯号的机构都不存在之后，
它终于确定它的文明归来这件事情，已经不存在任何希望了。
任务失败，能量水晶傀儡便开始回归，就像是没有了任务的机器被会收到仓库里储存起来。
这一天。
它回到了一座巨大的峡谷旁边，海神号就坠毁掩埋在这里，它朝着之前挖掘出的通道走去，正准备在海神号的残骸里进入待机状态。
但是。
突然间，它发现远处有些不太正常的现象。
根本不用探查，因为凭借肉眼和光讯号就可以轻易看到。
一束强烈的光芒，正在从远处延伸向宇宙虚空。
“发现异常。”
“发现异常，是否应该查看。”
“不属于自然活动范围，可以进行探查。”
傀儡发现了异常情况，判定可能是人为造成的，它当然不会放过，立刻开始前往查看情况。
那里是一座可以从星球上空看到的巨大陷坑，这里很早以前就变成了一片内海湖，周围原本被摧毁掉的植被也全部重新覆盖了回来。
没错，这里就是当初那颗陨石坠落的地方。
傀儡进入内海湖之中，逐渐地来到了一座小岛上。
这里就是昔日陨石冲击的最中心。
而仔细看那座岛，可以发现它完全是由金属构造而成，绝对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岛屿上升起一座座巨型的铁塔，一座接着一座，巍峨瞩目。
穿梭在其中，铁塔绵长的影子一层又一层拦截而过，让人感觉心底发慌。
“发现未知人造建筑？”
“不属于本世界。”
“初步判定，来自于地外，或者由地外来人建造。”
傀儡扫描了这些建筑之后，可以肯定这些不是鱼人文明留下的科技，不过倒是有些像是龙人文明曾经的科技。
傀儡朝着里面走去，岛屿的深处有着一座神殿。
而此刻。
神庙外密密麻麻地站着数以万计的金属机械人，排列整齐到让人感觉到就像是尺子精准量过距离一样。
傀儡走了过来，那些金属机械人也根本没有看他，依旧面朝着神殿的最深处，一动不动。
在神殿之中。
一根柱子一样的机械构造体正在快速旋转着，而一股未知的能量正在通过那根柱子传递向远处，就好像它曾经所做的事情一样，向着星海深处传递着某种讯号。
正是那柱子发出波动，才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被傀儡给观察到。
但是傀儡越观察，越不知道那柱子的力量到底是来自于哪里，那些金属机械人很明显是类似于用水晶能量的这种现实力量来驱动的，是它可以分辨出来的界限，但是那柱子散发出来的波动完全无视了现实法则，就好像是凭空而来的。
“超凡力量！”
“神话时代！”
一瞬间，傀儡的脑海之中搜索出了两个词汇。
傀儡接着往深处走去，来到了神殿之前，可以看到神殿之中供奉的是一块被切割出来的巨大石头。
那石头明显不是随随便便从地表浅层某处挖出来的。
一看就知道它一定来自于地底深处极端的某个岩层，想要在这茫茫世界和岩石之中找到它，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石头里面似乎插入了什么东西，就像是某种东西打造成的盒子一角，不过早已经矿石化了，微微带着金属的光泽。
而随着那柱子发出的光照耀在上面，隐隐可以看到那石头里面隐隐透出一个神之形的轮廓，不过傀儡并不知道什么是神之形，它只觉得应该是某种生命体。
不过傀儡观察到的不仅仅是这些。
随着来到神殿阶梯下，它抬起头，映入眼帘的还有神殿深处里无数个玻璃罐子一样的结构。
这神殿并不单纯是为了供奉某个存在而建立的，同时还一直在进行着某个大型实验，而且很明显已经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
每一个罐子里面，都有着一个神秘存在的身体。
成千上万个，密密麻麻。
“那是什么生物？”
傀儡一眼就看出那绝对不是人鱼，也不是龙人和鸟人，那存在没有尾巴，没有鳞片，也没有羽毛。
而且密密麻麻的罐子里，大多数个体都是一副完全制造失败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一旦制造到脑袋以上的部分，就开始出现各种各样扭曲的状况。
甚至罐子里面有的躯体整个形态都是崩溃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可怕的怪物。
不过。
历经了无数次制造，在那密密麻麻的罐子深处，似乎终于有一个真正的完美形态诞生了出来。
在此时此刻。
而这神殿之中涌动的超凡波动源头，正是来自于那里。
而傀儡看到这一幕幕，也突然明白了。
那个曾经从天而降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陨石，而是某个存在刻意制造出来的东西，有人用了一种方法穿过层层阻碍将它送到了这个世界之中来的。
称霸了亿万年被终结的龙兽的灭绝，还有连同能量水晶船一起从天上坠落的它，不过是遭受了余波和无妄之灾，毁灭它们根本不是目的。
对方为的。
是从地底深处找到那个被岩层冻结的化石。
然后从化石之中提取出昔日某个存在的讯息，从而将其再度制造出来。
这个计划已经进行很久了，在能量水晶船坠落的时候开始，这些金属机械人就已经开始在这里聚集，在它还在地底深处挣扎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四处挖掘地底深处。
在它醒来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在这里开始了一次次地实验和创造。
甚至在很久很久以前，对方就寻找着那颗能够降临在这个世界的陨石，这是一个庞大漫长到普通人难以想象的计划。
傀儡核心里又重新播放起那陨石坠落掀起毁灭天灾的画面，拥有这样可怕力量的存在几乎可以轻易毁灭这个世界，但是对方为什么不亲自降临在这个世界来执行这个计划，还有那个在岩层深处化为化石的存在到底是什么时代的人，为什么对方跨越这么遥远的距离和岁月也一定要复活他？
傀儡脑海之中浮现出一大片不解谜题，那些问号就要差点将其淹没的时候。
“哐哐哐哐！”
神殿里的“柱子”突然加速，发出剧烈的响声。
所有的金属机械人全部匍匐在地，虚空之中突然传来了未知的声音片段。
那声音苍茫且荒凉，就像是来自于蛮荒大地上的众生在呐喊。
“黑之王赫尔法斯！”
“赫尔法斯……赫尔法斯……赫尔……赫尔……”
“归来吧！”
“归来吧！”
声音穿透苍穹，穿透星海，穿透梦境和灵魂的领域。
最终。
抵达宇宙之外。
第一百六十章：答案
神话时代的祈祷机在这片土地上再一次出现并且转动了起来，时隔亿万年，那吵闹的声音催醒了某个存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回忆。
那机器旋转着，播放着铺天盖地逝去之人祈祷声。
一缕灵魂跨越时空而来，落在了神殿的最深处。
罐子里。
他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次转生。
蜷缩成一团的黑发之人骤然睁开眼睛，属于神祇的辐射力场开始朝着周围蔓延，放眼看去更直接体现的就像是一轮太阳正从神殿深处缓缓升起。
一个个影子从那光芒里钻出来，扑向那些站在殿内殿外的金属机械人。
“噗嗤……”
那些金属机械人动了起来，背后喷出一团团蒸汽。
那噗嗤声连接在一起，不断地拉长着。
它们都是依靠着蒸汽动力而运转的，心脏处有着一个奇特的熔炉不断提供着能源，它们应该源自于超凡，但是本身却并没有超凡的因素，看上去更像是一种特殊的科技产物。
密密麻麻的影子钻进入了那些金属机械人的体内。
一瞬间，它们原本没有面孔的金属圆头开始浮现出了一层透明结晶的脸，就连眼珠子都变成了宝石一般的结构。
这些金属机械人开始发生了蜕变，从单纯的金属机械人变成了拥有智慧的個体，从科技产物变成了超凡力量的神祇仆从。
甚至，还有着一个影子朝着能量水晶傀儡扑来。
不过，能量水晶傀儡表示抗拒，那影子也便放弃了它进入了另一具躯壳。
所有的神祇仆从凝视着祈祷机，仿佛等待着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
“主人！”
“主人，主人！”
所有的仆从高声呼唤着，在那一声声主人之中，一个神话之影从神殿深处走来。
无尽的光收敛成一件黑袍，对方披着黑色的长袍前行，步履僵硬，就像是遗忘了该如何行走一样。
袍子的裙摆长长地拖在地上，摩擦着地面发出的响声回荡在这专为他而建立的殿堂。
他走到阳光下，抬头凝视着那太阳。
对方死死的看着那太阳，丝毫不畏惧那光芒灼伤自己的眼眸，又或者是像是贪婪地汲取着那太阳的温暖。
他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
而整个神殿内外。
所有的“人”也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全都一动不动，仿佛他们都被冻结在光阴里依旧未能挣脱。
而等候了良久，满腹问号想要得到答案的能量水晶傀儡终于忍不住动了一下，他在台阶下抬头看着那神灵迈出一步，然后开口问道。
“请……”
寂静被打破，那站在台阶上就好像雕像一样的存在身体依旧没有动，但是漆黑的眼眸一瞬间从太阳上斜视了下来，锁定在了傀儡的身上。
眼珠子动了一下，也证明他是一个活着且真实的存在。
而成千上万个金属机械人也一同扭头，将目光灌注在了它的身上。
在这里。
它成为了唯一的异类。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没有人开口说话，而一道声音却从四面八方挤入了它的核心。
那声音不属于晶石傀儡已知的任何语言，而且是以直接铭刻在它核心的方式，将讯息传达到它的感知之中，同时也扫描了它记录的所有过去。
“你被你的文明给抛弃了！”
身为一个傀儡，此时此刻它竟然也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它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体验，看着这样的画面，沐浴着那神话之光，仿佛它的核心也受到了某种刺激。
它彻底融合了那颗核心，也找回了曾经在神话时代记录的一些东西。
它连忙左顾右盼，但是却依旧没有找到说话的是谁。
最后，它只能将目光锁定在那个如同古朴石雕一般站着，只有眼珠子在动的存在。
果然，是他在和自己说话。
而对方接着又说了一句。
“和我一样。”
傀儡听着这句话，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那是无边的落寞。
骤然间，这个被遗落在世界之中漫长时光的傀儡也为自己而悲伤了起来。
这是一具真正的人的躯体。
不是灵性的力量扭曲形态变化而成的，其由赫尔法斯所拥有的第一具躯壳为源头进行制造，只是紫曾经的力量也在世界分离的过程之中被从中过滤掉了，又利用了科技的手段进行克隆、复制和调整最终才真正制造出来。
现在其本身没有任何超凡因素，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但是它诞生之后马上迎来了一个神话灵魂的住客。
赫尔法斯望着外面的世界，没有文明也没有人，连怪异都没有。
日月星辰依在，唯有人变了。
“不，日月星辰也变了。”
抬头看向那浩瀚星空，赫尔法斯发现星空之中的许多曾经的星辰都消失了。
那是一颗颗恒星。
而他所不能看到的隐藏在黑暗宇宙之中的众多星辰，究竟有多少发生变化，他也不清楚。
“被生命种吞噬了？”
这个时候，有一个身影正朝着他走来。
赫尔法斯感应到了，但是他没有动。
傀儡又一次找到了赫尔法斯。
它穿过岛屿上的一座座铁塔之下，可以看到成千上万的金属机械人正在忙碌着，仿佛在建造着什么庞然大物。
傀儡来到了神殿之中，看到了那个人靠在神殿的那块石头上，黑色的眼眸看着窗外，那眼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就好像始终保持在正中央。
只有在之前它才看到那眼珠子移动过，不过那一瞬间的变化，更像是机械式地转动着眼球。
因此。
傀儡甚至生出一种感觉，自己都比对方更像是一个人。
想到这里，它竟然有些喜悦，乃至于骄傲。
“哪怕祂真的是一个神，我也拥有祂所没有的东西。”
它在内心这样说。
很奇怪，一个能量水晶傀儡也拥有了内心。
最近。
它好像变聪明了很多。
但是与此同时，也让它多出了一些没有必要的东西，例如畏惧、喜悦之类的。
它来之前已经打定了主意，但是来到对方的面前时突然变得有些惶恐和不安，它不知道这种情绪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这些都不应该属于他这样一个能量水晶傀儡。
这是一种，慢慢活过来获得新生的感觉。
它一步步朝着前面走着，来到了神台下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开始行礼。
“您好。”
它说话开始变得磕磕绊绊，甚至犹豫自己要不要跪下来，最后它终于说道。
“请问您是谁，那些金属机械人是从地外而来的吗？”
“我来到这里，是想要问一下，我能不能借助你传递信息的手段联系上我曾经隶属的人鱼文明，或者说您知道人鱼文明的各个国家现在怎么样了吗？”
它一口气说了出来，就好像竹筒倒豆子。
对方静静地看着外面，直到它将所有的话语一口气说完之后，才慢慢地回答道。
“这里联系不上外面的世界，甚至在这里连诸神国度的大门都无法直接打开，我没有办法帮你联系上你曾经隶属的文明。”
傀儡：“为什么会这样？”
赫尔法斯：“我感觉这里没有坐标，不论是对外还是对内，所有人都不知道这里在哪，你无法向一个不存在的地方进行通讯，也无法将讯息从一个不存在的地方将讯号发射到想要的地方。”
“当然也有可能，有一股力量将这里的坐标给抹去了，不想要任何人找到这里。”
傀儡听不懂赫尔法斯话语里的讯息，它只能分析成对方说这个世界不存在：“可这个世界明明就在这里。”
赫尔法斯：“站在世界内是无法看到世界是什么样的，只有走出去你才知道世界的全貌。”
傀儡就像是一个不懂得分辨谎言和真假，只是被动处理着讯息的机器，它突然间变得有些混乱。
傀儡卡机了半天，终于回到了本来的问题上：“那么，能不能请您为我重新建造一座讯号塔呢？”
对方没有劝说它，说什么它的文明已经离开了最少一亿年了，就算还存在应该早已经不记得它和这里的信息了，也没有说之前讯号塔已经发射过一次次讯息不过是无用功，再来一次也不会有作用。
对方只是回答：“可以。”
它一瞬间变得喜悦和激动了起来，因为这就是它最期盼的答案。
“感谢您！”
“感谢……”
它抬头凝视着对方，想要询问对方的尊名，或者是神号。
对方开口说道：“赫尔法斯！”
傀儡说：“赫尔法斯大人，您一定是一个仁慈且慷慨的神明。”
对于神明来说，有的时候这句话并不是什么赞美的词汇，尤其是对面前这位来说。
只是对方依旧靠在石头上，好像没有听到它所说的这句话，整个过程动都没动一下。
高耸的讯号发射塔被建立了起来。
就屹立在海边。
傀儡欢天喜地的来到了这座塔前，如果是文明体系在和还完整的时候，建造这样一座塔很简单，但是在文明离去之后这件事情就变得难如登天起来。
而这件对于它来说无比困难的事情，不论是对于赫尔法斯还是那些神之仆从来说可以说是格外轻松，超凡的力量能够无视很多困难。
“你好，现在进行讯号灯任务，坐标海神号……”
傀儡操作着讯号发射塔，将讯号又一次发射了出去。
不过这并不是主要的目的，它更关注的是打开了讯号发射塔之后，能不能够接收到来自于星空深处的讯息，毕竟这样的事情它已经做过了很多次了，现在它最关注的是陨石坠落之后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持续来自于星空之中反馈的信号。
它们文明的独有讯号很特殊，只要发射一次哪怕过去很久也依旧能够捕捉到，哪怕是百万年前。
它一直等待着，但是并没有任何回应。
它不断地开启了关闭着讯号发射塔，检查着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是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这表示。
在那沉睡和徘徊在大地上的这段岁月里，一切如同曾经一样，它和这里依旧被遗忘着。
傀儡明明已经持续了无数次这个任务，在那之前它从来没有觉得这有任何问题，也从来没有质疑为什么没有回应或者感觉到厌烦。
但是这一刻，它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沮丧，就好像那无数次失败的过去一直积累着，在此时全部都涌上心头。
傀儡坐在塔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它念了不知道多少遍为什么，就好像一部坏掉的录音机。
确定了现状之后。
它来到了神殿，认为自己应该向对方做一次汇报，毕竟是对方帮助自己建立起了讯号发射塔。
它对着神灵说。
“我想，我的文明已经毁灭了。”
“或者就像您说的那样，它们已经彻底抛弃我了。”
神灵没有回答，它接着说道。
“我好像生病了，最近经常会质疑自己的任务。”
神灵突然开口：“那是因为伱拥有了智慧，你核心之中铭刻的回路和隐性智慧神血已经被激活了。”
它惊讶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您是说我变成人了？”
神灵：“如果不去考虑躯壳和血脉的问题，单纯从另一个层面去看你可以说是一个人了。”
回去的路上。
原本，傀儡是准备向对方做完汇报之后就立刻回到能量水晶船的残骸之中，接着进行待机的状态。
但是，随着逐渐靠近水晶船坠落的位置。
在它的脑海之中不断地回荡着那句话：“你是一个人了。”
傀儡进入曾经挖掘出来的隧道，逐渐地靠近地底深处。
那里埋藏着一个完全由能量水晶打造的巨舟，散发着闪烁的光芒，在入口处还有着一盏极为耀眼的灯。
在那亮起的灯前。
它矗立良久。
它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快速折返了回来。
它来到了神殿中学着那些金属机械人跪在地上，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地向那位神灵发出了邀请。
“您留下来再建立一个文明吧？”
“您是神明，神明也需要文明和信徒吧，神话之中都是这样说的！”
“而且以您的力量，做到这样的事情应该不难吧？”
在它眼中，神灵是一种超乎现实能够无视科技和自然规则的存在，就像是一种万能的许愿机器，而对方之前也隐隐展露出了这种特质。
但是它并不知道，哪怕是神灵想要创造一个文明也是非常困难的。
想要让一个物种诞生智慧很困难，想要这个物种适应环境生存繁衍，然后建立起文明，控制文明的发展，这些都不是一个神灵或者短暂的岁月内能够做到的事情。
是需要多位神灵前赴后继地付出，亦或者需要漫长岁月的等待，最终才能孕育出那最闪耀的果实。
不过神灵没有和傀儡说这些，更没有解释什么，他只有简短的一句话：“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傀儡似乎不懂得什么叫做遮遮掩掩：“做什么？”
神灵说：“我要离开这个世界去寻找一些东西？”
傀儡很疑惑：“还有什么事情比重建文明更重要，这个世界已经彻底复原了，已经可以重新容纳文明了，您就算前往星空之中，也很难找到另一个像这样可以容纳大量族群繁衍的世界了。”
神灵看着傀儡，告诉它。
“我们也会有其他的事情去做。”
“人和人是不一样。”
“今天的你，和明天的你，和以后的你又是不一样的。”
“而每个神灵也同样如此，我们每个人想要做的事情都不一样，我们每个阶段也都会有所不同。”
“如果曾经的你向我发出邀请的话我或许会同意，但是现在……”
神灵停顿了一下，就好像和傀儡一样陷入了卡机状态。
停顿之中，神灵回忆起了很多事情，脑海里浮现出很多人。
那些激扬和沉沦的岁月，那些美好和痛苦的回忆，一幅幅掠过眼前，激不起丝毫波澜，就好像石子淹没在大海中。
“你说的事情我曾经做过了。”
“我当过英雄也曾经被视为懦夫，我成为过王也被人怒骂为暴君，我扮演过我想象之中的神灵也被人嘲弄为提线木偶。”
“我累了。”
“在经历了这漫长的岁月和变迁之后，我脑海之中只剩下我最初行走在大地上的那个疑问。”
他说：“我想要去寻找一个答案！”
他脑海之中的画面最终定格在最初那个行走在大地上，寻找着自己从何处而来的那个身影上。
傀儡：“一个答案？”
它依旧听不懂：“一个答案比制造一个文明更重要吗，文明制造成功以后，你将会拥有无数的信徒，它们全部都会信奉着你，你该多么地快乐啊！”
“留下来吧，我们所做的一切比一个答案要美妙得多。”
神灵看着傀儡，他没有解释这些问题，而是告诉它。
“很快。”
“我就会离开这里，前往星空去寻找晶壁系。”
此时此刻。
外面传来了金属机械人制造那个庞然大物的声音。
傀儡也终于明白，原来他们是在准备离开这个世界。
神灵说：“你还有一个选择，跟着我一起离开这个世界，或许你能够在星空之中找到你曾经隶属的文明。”
傀儡：“我能找到他们吗？”
神灵：“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一切可能不会如你所愿。”
傀儡：“那我会得到什么？”
神灵：“你或许能够找到一个答案。”
傀儡：“或许？”
“所以我极有可能用上漫长的时间，离开我的故乡再也不能回来，去追逐一个最后可能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的答案。”
“甚至还有可能找不到？”
神灵没有欺骗它：“是的。”
不知不觉间，他说话的方式变得和那些他曾经厌恶的神祇一般无二。
他应该永远不可能和祂们一模一样，但是那不过是另一个神祇。
傀儡不理解，它用力地向着神灵传递着声波讯号。
“那为什么不能用这漫长的过程留在这个我们能够真实感受到的家园中，去体会和做一些更有用处和能够看到的东西呢？”
“您说的那些东西太虚无缥缈了，请原谅我很冒昧地说，这种行为很不明智。”
其实，它想说的是愚蠢，只是没敢说出来。
不过它的任何心思都逃不过神灵的眼睛，哪怕神明不会在意，也没有说出来。
神灵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停顿了很久。
是似曾相识，还是回忆作怪。
最后，神灵说道。
“是啊，你说的是对的。”
对方没有再提起那个邀请的事情，但是也没有同意傀儡的计划。
傀儡更加奇怪了，神灵都觉得它说得对，但是却不会按照对的去做。
第一百六十一章：故乡
神殿前的工程越来越浩大，建筑不断高耸就像是要直接穿透云端。
那是一座超大型的铁塔型建筑，核心却是一种类似于能量水晶的晶石，但是仔细看就发现，整座铁塔其实都是由无数个被那种晶石催动的大大小小智慧机械拼接而成的。
许多金属机械人制造着各种机械造物，经常会造着造着就把自己也填充了进去，成为了其中的一部分。
而在铁塔的顶部。
纵横交错，将空间分割成一个个三角的钢架下。
那里放着一台像是钢琴的大型构造物，也正是那台“钢琴”控制着一切的运转。
看着这一幕幕，傀儡以自己的视角看懂了为何对方对于建造文明丝毫不感兴趣，它恍然大悟。
“祂不需要任何人，祂一个人就是一個文明。”
“祂不需要人崇拜和供奉祂，自身的力量就可以制造出各种各样的东西，怪不得对于建造文明没有什么兴趣。”
傀儡感叹。
“世界上有了这样的存在，那么普通人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傀儡看着那个工程渐渐完善便明白神灵离开的时间也渐渐靠近了，对方做下了决定便无可挽回，至少不是它可以阻拦的。
不过就算对方没有答应他，它在回去的路上还是循着自己的想法走了下去。
“我一个人能不能做到。”
“试一下？”
傀儡回到了自己的基地，也就是能量水晶船的残骸之中。
它清点了自己所拥有的各种资源，以及船上还能够运转的各种设施。
但是很快现实就告诉他，失去了文明的整体科技能力之后，他连一个讯号发射塔都无法自行建设起来，那一个个部件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却是集合整个文明之力和无数人的智慧才制造出来的。
连一座塔都是如此，更别说重现文明了。
而且想要建立文明最重要的便是一个作为主体的智慧族群，但是傀儡和他的能量水晶船是因为信号灯计划被制造出来的，他们的任务和船的功能便是巡航在世界之上持续不断地发射信号，等待着主体文明的归来。
而且人鱼文明的科技能力主要是在能量水晶方面，关于如何制造生命。
说实话，这并不是他们的强项。
傀儡站在灯下，它感觉有些沮丧。
“单凭我和船上的设施是不能够恢复文明的，当初他们离开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再也回不来，地面上的各种设施和痕迹也都全部消失了。”
“而且就算地面上的设施和痕迹没有消失，我也没有办法重新将他们制造出来。”
到了这一步，它本应该放弃，因为它推算出自身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是。
拥有了真正的智慧和情感之后，此刻这个能量水晶傀儡突然明白了什么一件事情，有些事情哪怕是非常渺茫也必须去做。
它不想再回到那个日复一日孤自巡航在天空，亦或者徘徊在大地上的岁月，它也不想要去星空之中直面文明可能已经彻底消失的真相。
对于此刻的它来说，似乎已经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它又站了起来，看向了那座神殿的方向。
铁塔上，赫尔法斯在观察着星空。
他知道这个世界过去了很长很长时间，但是他在黑暗之中究竟呆了多久他却并不知道，毕竟那里根本没有时间的刻度，一切都只是来自于他的自我感知和思维监狱。
可能是一瞬，可能是一百万年，也可能是永恒。
在那里你会发现，时间其实是生命自身设计的一个概念。
其实他也可以直接用灵魂离体的方式尝试着离开这个世界，不过他担心自己一旦脱离这具躯壳，如果因为这种特殊的隔绝和抹去坐标的力量而失去了感应锚点的能力。
到时候，估计他就要再一次飞向宇宙之外了。
至少在这里不可以贸然尝试这种方法，他准备用最稳妥的方式飞出这个世界，然后再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很快。
一个神之仆从带着人鱼文明留下的傀儡来到了铁塔，然后放任傀儡走到了他的面前。
仆从是在神殿的窗户上抓到它的，因为它尝试盗窃神殿里面的那些罐子，也就是所谓的克隆机器，那是来自于星空深处的科技文明拥有的产物。
或许，它也和当初飞出这个世界的那些科技文明和国家有关系，但是早已经不再是一个了。
这么漫长的时光过去了。
就算当初的那个文明延续了下来，也早已经没有了当初那个文明的影子，甚至是族群也是。
唯一遗留下来的，或许就只有科技的理念。
傀儡看到了神灵的身影，它突然涌出了强烈的羞耻感，它就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它跪在地上，对着神灵说。
“我犯下了盗窃的罪，我接受您的惩罚。”
傀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突然之间它的一切都变了，虽然它的世界没怎么变化。
它开始想要做一些从前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它被各种情绪给控制着，它犯下了盗窃的罪。
这绝对不应该是一个遵规守矩，严格听从指令行事的能量水晶傀儡应该做的事情。
它明明拥有了智慧和情感这种人的东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却给它带来了一种它坏掉的感觉，它没有觉得自己变得更智慧了，甚至反而觉得自己有的时候变得更愚蠢了。
神灵看着它。
对方没有问它为什么盗窃克隆机器，因为对方知道它想要制造通过那个机器制造智慧族群，甚至知道它自以为是地认为神灵绝对不会将这样的东西借给它，所以一时之间选择了最愚蠢的方式。
神灵知道它的一举一动，也知道它脑海之中的千丝万缕，而当到了这一步之后，许多话语就变得毫无意义。
所谓的冒犯和罪行也变得无关紧要，能够稍微让祂动念一下的，或许就是对方那份想要重现文明的心。
祂只是说。
“你就算制造出了曾经的鱼人或者龙人、鸟人来，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地重现文明，龙兽的时代结束了，能够容纳他们的生态环境也同样被终结。”
“曾经那些制造出智慧族群的是一群叫做魔女的存在，祂们拥有巨神的力量能够重塑世界，拥有主宰神明的神器能够在一个玻璃缸里模拟环境千万年去慢慢调整智慧族群的血脉。”
“你虽然不用像魔女一样需要重塑这个世界，但是你也同样没有那座玻璃缸来为你来调整血脉。”
傀儡说：“我也可以慢慢尝试，在岁月之中慢慢寻找那个能够适应这个世界的族群。”
神灵：“你不可能做到。”
傀儡：“为什么？”
神灵：“你会死。”
傀儡：“您是说，我会坏掉？”
神灵：“坏掉是形容机器，你是一个生命，生命大都会死，哪怕伱是一个特别的个体。”
傀儡这才知道，它拥有的这份智慧和情感并不是无限期的，而当期限抵达的时候它就会再度变成那个遵循着指令茫然徘徊在岁月里的机器。
虽然它有种自己坏掉的感觉，恐惧自己正在不遵循指令的行为，但是当知晓它将要失去这份感觉的时候它又变得无比恐慌起来。
傀儡沉默了，它问道：“我还能够拥有它多久？”
赫尔法斯：“你这具身体能够长久地运转下去，但是你的智慧、情感和欲望最多只能延续一千年。”
一千年。
对于有的人来说漫长得不可想象，对于有的人来说却短暂犹如朝露。
傀儡一时之间变得不知所措，它刚刚说出那番话语所依仗的便是认为它有充裕的时间，它以为自己得到的这份奇缘是无穷无尽的。
它开始明白，从现在开始对于它来说这份无比奇妙的感受。
每时每刻都在逝去。
每分每秒都弥足珍贵。
铁塔上，神灵问它。
“你是准备用这一千年去感受一下这个世界的色彩，去挥霍亦或者静心体会着人生的每一刻。”
“还是说，你想要将这一千年投入到一份漫长且不知道何时才能看到成果的文明重现之旅中？”
当它离开的时候，神灵也告诉它。
“如果你选择了后者。”
“那你便来到这里找我吧，我可以将你想要的机器给你。”
那座将要离开这个世界飞行铁塔建造已经接近了尾声。
可以看到岛上和外面散落的神之仆从变得越来越少，他们按照计划一个接着一个将自己铸造进入了那座巨构建筑物之中，也将会跟着他们的神灵一同前往星空，之后再前往另一个世界。
傀儡每天都会来到这里眺望着那座飞行铁塔的建筑过程，也开始一天比一天变得焦急。
当那飞行铁塔终于彻底建好了以后，它再也按捺不住了，它开始拷问自己的内心，它究竟是不是真的想要恢复文明的景象。
最后，它认为自己是想要的。
它渴望着那文明还在的繁荣。
它怀念那大地上那坐落的城市和建筑，人来人往的身影，起落的能量水晶飞行器。
它既不想再茫然地跟随着指令运转了，也不知道一个人又能够怎样在这个世界，感受到什么所谓的世界的色彩。
它也不愿意去星空之中寻找什么答案，它只想要握住一份自己能够握住的东西。
哪怕这些东西它现在看不见，但是它相信终有一天会出现。
它来到了飞行铁塔下。
乘坐上了一座移动铁厢，铁厢径直地穿过这座巨构建筑物，不断地向上升起。
它感觉有些紧张，但是随着铁厢停下，抵达了一处钢架和晶体穹顶笼罩的楼层之中。
不远处。
摆放着那架“钢琴”。
“钢琴”没有人弹奏，但是琴键却自己按动了下去，悦耳的旋律回荡在穹顶之下，也将一条条指令传达向各个角落。
它死死地盯着那架钢琴看，似乎觉得那里面蕴含着神灵的终极奥义，超凡世界的不可思议。
穿过一座座巨大的钢铁巨柱和钢架之间，不知不觉神灵的影子就出现在了它的面前，它立刻驻足，慌忙地向着那个站在穹顶晶面边缘的身影行礼。
神灵没有提及之前的事情，当它来到这里就已经表示它作出了选择，神灵只是告诉它机器就在神殿里，而祂等会就会出发离开这里。
当对方要离开的时候。
傀儡终于想起了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和面前这位神灵认真的交流过，它根本不知道对方的过去，也不知道对方将要去哪里。
对方就像是一部知道答案的机器，每次它过来的时候便直接将答案抛出，从来没有过程。
但是此时此刻，它终于忍不住问道。
“您想要寻找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神灵终于看了它一眼，告诉他。
“我想要知道我到底是谁？”
傀儡有些不明所以，对方不是叫赫尔法斯吗，为什么说祂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神灵抬起头，看向宇宙深处。
“我要去寻找我真正的故乡，知道我从何而来。”
“我想要看一看我诞生的地方，知道我为何而生。”
傀儡：“就这么简单？”
神灵：“当经历万般岁月之后，每个人都会发现自己需要的很简单，但是那看似最简单的就是最难的，有神灵将它铭刻之后称之为神之欲望。”
傀儡：“那为什么不选择一个更宏大有趣一些的神之欲望？”
神灵：“神之欲望是神灵自己选择的，但是又并不是你想选什么就有什么，每个神灵都会历经自己的漫长人生，在闯过重重困难和考验之后，那时候一个选择便会出现在祂的面前。”
“此时此刻，你发现你似乎可以自由地选择一切，但是过往却将你推向了一个选无可选的境地。”
“有的神灵很幸运，结出了最美的果实。”
“很可惜，并不是所有的神灵都会那么幸运。”
傀儡难以理解。
似乎神灵，也并非它想象之中的那般，它以为神灵就是那种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存在。
在神灵离去的时候，傀儡请求祂留下超凡的力量。
它就像一个凡人，在这短暂的时光里逐渐习惯了神灵是许愿机这个设定，甚至产生了某种依赖。
但是。
这一次神灵却拒绝了它。
神灵问它：“没有超凡力量，你们的文明不是一样也飞向星空了吗？”
那双穿透岁月的眸子落在它的身上，轻声问它。
“文明真的需要超凡力量吗，众生真的需要一个神灵吗，还是你想要成为众生的神？”
它不敢看对方的眼睛，低下了头。
因为。
那双黑色眼眸就像是将它内心深处每一缕思绪都挖了出来，看得仔仔细细，甚至看到它将会做出的每一个选择，从而推算出了它大概的未来。
飞行铁塔喷射出强烈的能量，逐渐地朝着天空飞去。
尖顶刺穿云霞。
淹没在太阳的金光里。
他又一次出发了，不过这一次他的目标要坚定得多，也大概知道如何去寻找自己的目标。
他会一路不停，直奔那终点。
飞行铁塔飞越大气层，挣脱地心引力，离开了世界的轨道。
再回过头。
整个世界消失不见了，它应该就在这里，但是却再也找不到它了。
这是一切起源的地方，你可以曾经拥有它，但是一旦你放弃了它踏上远航的旅途，那个曾经给予你庇护和童年的摇篮便再也不属于你了。
赫尔法斯看着那黑暗，一步步前进，神形也开始不断拔高。
最后，他坐在了“钢琴”前。
他只剩下孤身一人。
他下达了指令：“向前吧！”
不论过去发生过什么，不论未来是什么样的，对于活在这世间的个体来说，你既无法挽回过去也抓不住未来。
落到他身上，最后依旧也只有一句向前。
他离开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去寻找他的起源和过去。
还有。
那所谓的故乡。
傀儡站在地面上，朝着那穿透云霄的飞行铁塔挥手，向着那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位神明告别。
“永别了。”
“神灵赫尔法斯！”
它知道对方和它曾经隶属的文明一样，一旦离开这里，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它的文明前往星空寻找未来，而这位神灵寻找着过去。
“故乡？”
“祂的故乡是哪里？”
它抬头看着群星之海，猜测着对方的故乡究竟在哪一片星空。
它进入神殿之中，如同柱子一般的祈祷机早已经被拆卸了下来，那个被神之仆从朝拜的化石也消失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神台。
而再往后面走，里面的广阔空间里果然放着它想要的克隆机器，除此之外还有着大量的罐子。
只是罐子之中的人影早已经消失了，变得空空荡荡。
不过四处寻找，它还是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些罐子里曾经用来保存那些躯壳的液体。
它立刻保存了起来。
因为它脑海里生出了一个想法，如果要建造一个新的智慧族群的话，为什么要制造什么人鱼、龙人和鸟人呢？
有什么样的族群，能够比那副神之形态更优秀的呢？
它为自己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的这个想法欢呼，然后越发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去做。
“应该叫什么人？”
“神人？”
“就叫人吧！”
迈出了第一步，得到了机器和样板，计划开始变得明朗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要开始制造出一个个样板，然后结合环境，用科技和它的方法来推动这个计划。
哪怕。
它以后智慧终结了。
它设定好的指令也会控制着那个傀儡，一步步地将这个计划推行到终点。
直到有一天，名为人的存在出现在这个世界，然后建立起他们的文明。
他们不是诞生于神话，而是延续着科技的理念，他们不是被神灵制造出来的所有物，也无需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灵引导着他们。
它将能量海神号水晶飞船的核心拆卸了下来，搬到了这座水面上的岛屿神殿之中，它准备在这里展开自己的计划，也将这里当成了新的基地。
它站在飞船核心前，将其重新开启。
巨大的能量水晶操作台绽放出光芒。
“身份验证。”
傀儡抬起头，那光芒落在了它的身上。
照亮它额头上的波浪痕迹，犹如一抹神痕。
“身份确认。”
“人鱼帝国——波塞冬型永久性自循环能量水晶傀儡！”
第一百六十二章：群星的雨
飞行铁塔的第一站，就是赫尔法斯曾经在通天塔里知晓的一个世界。
在那个纪元它就已经是非常赫赫有名了，很多座浮空城曾经在这里停留，那些神祇甚至将另一个世界上冰月的水引到了这个世界来进行改造环境。
神之仆从早早就来到了飞行铁塔顶层的钢架穹顶下，对着赫尔法斯说。
“主人，兹赫翁世界到了。”
很可惜。
当他们抵达这里的时候，这個世界已经荒芜了。
从高处往下看，曾经被人为制造出来的植被基本消失，从另一个世界引来的大海和河流也干涸枯竭，昔日的建筑物也基本消失不见。
至于人和动物，就更不必说了。
神力能够改造世界的面貌，但是宇宙和岁月的法则又让它恢复如初。
神之仆从扫描了一遍，然后通过精神力交流。
“什么都没有了。”
“还以为会遇到这里的文明，或者驻守的神系。”
赫尔法斯下达了指令，将神之仆从成批地派遣了出去。
“肯定还剩下一些什么。”
“找一找！”
成千上万的机械人从飞行铁塔之上落了下去，奔向四方。
虽然往昔不再，不过赫尔法斯还是在其中找到了一些超凡设施，也只有这些超凡设施里面还保留着一些曾经的种子。
那里面记录着这里的盛景，行走在其间，可以回顾昔日的画面。
那个时候。
这里有着大量的魔网自循环城，城市里居住着最早的星界开拓者。
很快，他扔出了大量的晶石头颅将这些设施全部都改造了过来，然后再镶嵌在了铁塔之上。
这个过程之中，赫尔法斯获得了不少其他神系的神术知识。
甚至他还将这些超凡设施和其中的神术经过自己的修改调整，改造飞行铁塔里的一部分，尤其是炼金术和魔灵一族的几个基础神术他很快便融入到了铁塔之中，最明显的便是将那些普通的金属逐渐制造成了一种能够超传到超凡力量的合金。
模仿的对象，名字叫做魔金。
因为他后面是要进入诸神国度之中的，普通的金属是不可能带进去的，赫尔法斯这也是在提前做准备。
不过，魔灵一族挥手便能够不断通过奇迹术制造出来的魔金，对于他来说就要复杂麻烦得多，要经过多重流程，需要的时间也自然变得昂长起来。
将兹赫翁世界“洗劫”一空，神之仆从再次准备出发。
铁塔喷射出能量之尾。
前往高空。
赫尔法斯在顶层，其他的机械人也分散在其他各层，同样看着这片大地。
“他们最后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和我们一样。”
“没有生命种的力量想要改造一个世界太过于困难了，也需要太漫长的时间，光是重力这一个问题就难以解决，这里的重力并不适合我们那边的物种繁衍栖息。”
“祂们后期应该找到了方法，要不然不可能在星界建立如此庞大的神话文明。”
“但是在这里的时候，祂们还没有找到。”
“就算是离开了，应该也可以再回来吧，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困难的事情吧，但是这里后来好像再也没有人回来过？”
很快，他们便明白了那些神系为什么一旦离开之后便没有再回来了。
因为随着往前，他们身后的兹赫翁世界再也看不到了。
原来。
被遮盖住坐标的不仅仅是希因赛世界的位置，而是这片星域都有着这种特性。
飞行铁塔越是往前飞去，就好像一股力量就不断地将他们推向宇宙深处，不允许他们回头。
你可以停下歇息，但是不能够退步。
不知道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当文明真正地拥有了星界殖民的能力的时候，这里便完全被遮盖了起来。
回首星空。
“是因为这里是诸神和一切的起源之地？”
“还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文明走向星空？”
“亦或者是谁想要将这里保存起来。”
突然。
赫尔法斯想起了自己最后问起艾妮莎关于造物主的奥秘，那个时候他已经知晓了自己来自于柱，而柱来自于造物神国，某种意义上他就是被至高神明投入到了这个世界。
他在最后所能做的，就是知晓更多一些关于自己的信息，而那个时候艾妮莎也没有必要遮掩。
不过关于那位掌握着命运的存在，艾妮莎所知晓的也不多。
她所能说的，也就是一些关于太古时代的秘密和传说，不过那些在太古时代人人当作故事和神话来看待的东西，到了漫长岁月之后也成为了弥足珍贵的东西。
随着纪元的更迭，连那神话和故事都没有几个人知道了。
“神赐之地。”
据说造物主将那些太古神族驱赶出了神赐之地后，他们就再也找不到归去的路。
或许，这里就是另一个神赐之地。
或者说。
其实这个星域才是真正的神赐之地，而不是神话里所谓的小岛。
“对于那些存在来说，这片星域或许就和孤岛差不多吧！”
飞行铁塔穿过一个又一个世界。
所见到的基本都是荒芜，什么也没有剩下，除了超凡之物。
而且，这些超凡之物也大多都淹没在极深处。
地壳中。
冰层下。
或者是一些更恶劣可怕的环境里。
因此，想要将它们找出来也很不容易。
刚开始的时候，赫尔法斯的收获还是很大的，不过到了后面收获就开始重复的，毕竟能够遗留下来的大多数也都是一些不怎么重要的设施和东西。
神之仆从围绕在赫尔法斯的身边，有人说着要是有一座坏掉的魔网自循环城埋在其中一个世界的哪个角落就好了。
赫尔法斯开口，打消了这些神之仆从的幻想。
“这种东西就是坏掉了也不可能遗留下来，每一座都是一个神系依赖开拓星海的最重要之物，足以引发诸神之战。”
其实赫尔法斯说的也不完全对，这种东西不仅仅坏掉了不能遗留下来，而是单纯一个神系的力量根本建立不起来，也无法运转，是需要多个神系和众多的职业者拼凑在一起才能够开动的庞然大物。
它从某种意义上，就是第二纪元最高的智慧结晶之一。
不过到了生命种挣脱晶壁而出的时候，魔网自循环城的技术也变得普及的起来，因为最核心和智慧种没有办法解决的天上之石的问题得到解决了，不过这个就不是现在的赫尔法斯能够知晓的了。
但是这过程之中。
赫尔法斯也见证了那些智慧神系是如何一步步从希因赛世界一步步朝着星界宇宙迈进的，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如今那星海之中一个个被找到的世界，不是什么传送门一推开，世界就在另一头。
而是有人开着星界飞船，驾驭着魔网自循环城，一点点航行过茫茫宇宙，犹如点燃星火一般一个接着一个点亮了这片星界。
他们孤寂地行走在这宇宙的黑暗中。
普通人难以想象，那些人究竟是如何用一代代人的时间，熬过数以万年计算的时间前往星空的另一端，去执行这样一个又一个伟大的计划。
每一个被找到的世界，都有着不知道多少人为之付出努力，有多少个神系和神灵加入其中，其中有着多少悲凉等待的故事和豪迈的史诗和牺牲。
这才有了如今。
那些神系和超凡者推开传送门，便能够抵达星海彼岸的奇迹。
生命种能够快速的扩散向宇宙星海，也是借助着这些人的资源和力量。
又一次。
飞行铁塔从一个完全由气体和冰层构筑成的世界离开，带着从其中找到的神话时代的残留之物。
一个个最大数百米最小不到一米的金属机械人冲了上来，附着在了铁塔之上，跟随着一起穿过单薄的星环之下。
赫尔法斯坐在钢琴一般的主机前，查看起了所有的收获。
“有没有找到关于传送门的记载，或者是如何制造传送门？”
“按照之前的记载，这里曾经应该有着一座传送门，至少应该能够找到一些设施和关于门的记载。”
赫尔法斯是知道传送门的。
这是第二纪元的智慧文明跨越空间的最大利器，虽然神明也可以通过诸神国度为媒介跨越空间，但是那些神系转移整个文明和大量资源的时候，却不可能用这种手段。
拥有一扇传送门所能得到的便利，简直是常人不可想象的，赫尔法斯自然也在寻找这方面的力量。
不过。
他唯一所知道的就是传送门的力量那些来自造物神国的梦境种仙女一族，是太古的诸神他们依靠着神族血脉和昔日的荣光从造物神国借来的奇迹的庇护和力量，和其他的人一样，赫尔法斯对于那些太古神族们所拥有的权柄也感觉到离谱。
但是关于他们具体如何借的力量，如何制造出传送门的，传送力量的运转和使用的细节，他依旧知晓的不多。
昔日的使者，如今的神之仆从立刻整理出了答案。
“按照在这个世界之中找到的，关于传送门的记载。”
“传送门是需要传送门神侍来控制的，只有那些得到了钥匙的幸运儿才能够连通星界的另一头，单独找到一扇传送门这种事情就和奇迹差不多，而且找到了也用不了。”
最后，神之仆从还作出了一个总结。
“所以，我们没有办法在这里获得和制造传送门。”
赫尔法斯听完，也打消了在纪元的遗产之中得到传送门的打算。
而此时此刻。
他们也逐渐地靠近了太阳系的边缘。
再往前，就是越来越稀薄的宇宙虚空。
物质变得越来越少，一无所有的空白地带距离以光年计算，中途连一个停靠点都看不到，而想要跨越它的时间更是漫长到连多数神灵也难以忍受。
那茫茫星海在大地上看起来无比热闹闪耀，但是进入到其中的时候，你又会发现每一颗星辰都是无比的孤独。
到了这里，赫尔法斯的寻找纪元遗传之旅也算是即将告一段落了。
“没有找到稳定的坐标，也没有传送门。”
“那么。”
“还是按照最初的计划来吧，先将飞行铁塔改造成功。”
神之仆从们立刻退了下去，顶层的钢架穹顶之下只剩下赫尔法斯。
赫尔法斯口中所谓的计划，便是先搜寻这片星域之中的资源，改造完飞行铁塔之后便进入诸神国度。
他准备先找到祇柱，完成曾经要做的事情。
成为神话之后，拥有了神灵的位格然后在祇柱之上提取出他曾经的讯息。
至于接下来，他想要一步步从梦界、灵界往上走。
最后。
进入那造物神国之中。
他站着一动不动。
他知道，再往前走一步就要再度面临曾经的那些，那些人、那些事和物。
他矗立了一会，然后坐了下来。
说。
“不重要了。”
“一切都变了，我们都不再是过去那个我们，也不再同行了。”
“我们都有自己的路。”
太阳系边缘的一颗星辰上。
这颗星辰有着多个月亮，纠缠在一起看上去有些复杂，不过飞行铁塔一降临在这里，就感觉到了一种污秽和邪恶的气息。
整个世界都透露着一种不祥的味道，这里气候无比的恶劣，但是一眼就看出这里曾经应该栖息着某种超凡物种，那种污秽且邪恶的气息就是来自于那个物种，哪怕跨越如此漫长的岁月依旧未曾散去。
远远望去，星球上面覆盖着一层像是血一样的结痂伤疤。
飞行铁塔穿过其中一颗月亮附近的时候，赫尔法斯感觉到一股信息传来。
“恶魔界！”
就像是在警示着什么。
当然，也有可能单纯只是一种标注。
“恶魔？”
赫尔法斯知道这个族群，其诞生于上一个纪元末期，据说其是在希因赛世界之外诞生的。
他看了看这里，猜测出这个族群可能就是从这里被制造出来的。
这样说起来，对于恶魔来说这里算是他们这一族的圣地了。
不过。
不论恶魔这个族群多么地可怕，此刻他们也不可能回到这里来，不过赫尔法斯最后还是没有落在那星辰上。
他凝视着那世界上如血痂一般的憎恶疤痕，调转了飞行铁塔的轨迹，落在了这个世界的月亮上。
在这里，他也终于完成了铁塔的进一步改造。
整个飞行铁塔的金属全部都被替换成了魔金，同时浸染上了超凡力量，这种金属似乎格外地契合智慧种，智慧种的精神力量也就是魔力在其中畅通无阻。
一切准备好了之后，赫尔法斯打开了诸神国度的大门。
他没有一个准确的坐标，他对于星界之中知道的唯一坐标便是祇柱的坐标，不过现在这个坐标不能用了，不知道是因为祇柱移动了位置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他只是利用自己的权柄，在梦界上撕开了一个入口，任由自己前往其中任何一处。
不过，他也有一些特殊的地方。
他可以念动祇柱的真名，吸引着自己朝着那根柱子靠近而去。
无形的涟漪散播开来。
赫尔法斯尽力撑开它，达到一个可以容纳飞行铁塔的地步，然后铁塔喷射出能量尾巴，一点点地朝着那涟漪之中钻去。
“嗡嗡嗡！”
铁塔的尖顶探入梦界，钢架穹顶之下的赫尔法斯已经可以看到梦界之中闪耀的群星，还有无尽深处的神月。
但是自己具体是哪里，赫尔法斯也不清楚。
他闭上眼睛，身体出现重影。
“祇柱！”
神话的灵魂之影喷薄而出，缠绕在了飞行铁塔之上。
顿时。
整座飞行铁塔一起朝着祇柱的位置而去，那里就是生命晶壁系所在的位置。
渐渐地，远处有着什么散发出光芒。
什么都没有地梦界虚空里。
赫尔法斯竟然感受到类似于潮汐或者风一般的东西，正在从远处不断地袭来，冲刷在飞行铁塔上。
而飞行铁塔越是靠近目标，空间就变得越来越稳定，超越物质至上的混乱梦境法则不再生效。
终于。
他们出现在了晶壁系的大门前。
所谓的大门，最开始其实就是赫尔法斯冲破晶壁破开的那个大洞，后来魔女议会也并没有封闭它，而是将其建造成了晶壁系的门扉。
守卫着属于生命主宰的底层晶壁系的，正是星之路径的力量。
只是当赫尔法斯抵达此处的时候，往下看去立刻变得愕然起来。
因为。
那入口处有着一个“银河”在静静地旋转着。
密密麻麻的星辰闪耀在那里，没有边际，每一个都在散发着属于它的超凡光辉。
而穿透那守卫着入口的“银河”，可以看到其下无穷世界和位面。
他们就像是。
刚刚离开了一个宇宙，便进入了另一个宇宙之中。
赫尔法斯愣在了那里，似乎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而眨眼间，眼前就密集的光点给淹没。
“嗖嗖嗖！”
一道道光芒随着潮汐从晶壁系之中冲出，拖着长长的尾巴。
赫尔法斯认出了那是什么，那是群星之子的气息。
“群星”从飞行铁塔周围掠过，铺天盖地。
穿过梦界。
然后，进入了宇宙之中。
但是这还没有结束，虚空之中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出现。
赫尔法斯回过头，便看到又是成千上万的“群星”出现了，它们从宇宙而来，朝着晶壁系之中流淌归去。
进来的流星雨，还有出去的流星雨。
此刻，交错在一起。
赫尔法斯站在铁塔上。
他感觉自己被群星的雨给淹没。
第一百六十三章：被锁住的太阳
一百六十二年后。
飞行铁塔穿梭在黑暗之中，缓慢且稳定地前进着，周围依旧不断有着星辰拖着尾巴划过，但是只是看起来在周围，实际的距离非常遥远。
远处的“银河”依旧在那里，看起来近了一些，但是却也只是看起来。
梦界混乱折叠的空间法则在这里不再起效，这让人不会再迷航，但是也少了许多便利，原本只要循着坐标前进便相当于快速跳跃，而现在只能够老老实实地前进着。
来到这里之前赫尔法斯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晶壁能够庞大到这种程度。
这一天。
又是一波星辰从现实宇宙而来，开始朝着晶壁之内出发。
铁塔上赫尔法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钢琴”主机喷射出一道光芒，立刻发现其中一颗星辰前进的路线几乎和飞行铁塔的路线轨迹合并在一起。
赫尔法斯思考了一下，主动朝着那星辰靠近而去。
那星辰出现在晶壁之外后，立刻开始不断地加速，可以说是越来越快，就好像晶壁里有着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拉扯着它前进。
当飞行铁塔和星辰二者即将交汇的时候，赫尔法斯还没有来得及传递信息，虚空之中就传来了一阵波动，他听到有人朝着他大喊。
“喂！”
“快上来，上来。”
“快一点，要过去了。”
那星辰快速地掠过，估计只要一个眨眼就会超越飞行铁塔而去，赫尔法斯也立刻做下了决断。
靠近到了一定范围，一股重力场便笼罩住了铁塔，铁塔旋转了几圈，就朝着那星辰内部坠落而去。
原本的流光此刻化为了一个真真实实的星球，不过个头称不上大。
飞行铁塔下落之中。
星球表面上一个個分块不断地升起落下，成千上万的方块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叠向一方，又看到了大片的方块向着星球下方凹陷下去。
整个星球就像是一个活动的拼凑体，像是一个巨大的魔方，亦或者活字印刷板。
最后。
赫尔法斯在一个方块上见到了那个发出声音的人。
那是一个个头很矮小的人，大约只有半人高，对方很明显并不是龙人和鸟人的族群，他的骨骼是玉石一样的材质，这一点从他的指甲上可以看到部分特征。
个头虽然小，但是却格外有爆发力，脖子上挂着一个芒星的吊坠。
就和赫尔法斯打量着对方一样，对方也在观察着他。
那个矮小的人看到赫尔法斯的时候就张大了嘴巴，发出了一声惊呼。
“黑头发的。”
他站了起来，大喊大叫，手舞足蹈。
“哦，我知道了你的身份了。”
正当赫尔法斯疑惑这么漫长的岁月过后还有人知道自己的时候，对方无比笃定地说道。
“林中仙女。”
“不不不。”
“是仙男，对不对！”
林中仙女的头发也是黑色的，虽然没有几个人真正见到她们的真容，但是传说就是这样的。
对方开了个玩笑，可以看得出对方是一个十分活跃开朗的人，但是说话也并不是十分有分寸，或许这也是他们这一族的性格特征。
对方没有问赫尔法斯身份和种族，赫尔法斯也没有问对方的种族，但是在相谈的时候还是知道了对方种族以及职业的名字，他属于泰坦族，职业叫做旅星使。
一个个头十分矮小的家伙自称为泰坦族，听上去有些滑稽，但是赫尔法斯并没有说什么，对方看上去虽然很小但是说不定眨眼间就能够化为星之巨人锤爆神国和位面，个头对于超凡力量来说有意义，但是意义又不是那么大了。
而旅星使是星之路径的职业，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叫做占星使，一个叫做地星使。
据对方讲述，旅星使便是受巨神指引旅行在星辰之间的一批人，他们拥有着能够铸造星辰的力量，当然也代表着他们能够摧毁和吞噬星辰，他们能够快速地穿梭行走在星界和晶壁系之间。
占星使是一些能够借助星辰力量的人，正是他们牵引着星海之中的星辰前往着一个个目标地点。
而地星使基本不会出现在宇宙和外界，他们大多数都和其他各个路径的神话签订契约共同建造位面或者世界，负责维持位面和世界的一部分法则。
所以他们这一个路径的职业者分工也非常明显，由占星使牵引力场和指引方向，旅星使前往宇宙之中铸造或者吞噬星辰，而他们带来的物质或者星辰也大多会售卖给地星使以及其背后的位面势力，用来壮大他们的位面和力量。
据说。
他们同一个族群有一些长得比较粗壮豪放的，主要是信仰毁灭巨神，不过虽然是同族对方似乎并不怎么喜欢他们。
赫尔法斯也知道，对方将那“银河”称之为死星神界，而将这种空间稳定下来的地方称之为万物以太之海。
旅星使：“你为什么会落单在这个地方？”
赫尔法斯：“我第一次来这里。”
旅星使：“原来是这样，我说你怎么会一个人横渡万物以太之海，除了一部分极为强大和特殊的存在，没有人会这样傻愣愣地做。”
赫尔法斯：“那他们会怎么做？”
旅星使：“我们可以可以带人横渡宇宙和万物以太之海啊，还有魔灵一族，他们在宇宙里有自己的星界专列，在这里有自己的晶壁专列，一般神灵、使徒、灵魂种和各个星界族群和强大种族都会乘坐他们的神话专列和神话魔具之船。”
说到这里，旅星使又补充了一句。
“你们应该习惯称呼为星界，而我们喜欢叫宇宙。”
赫尔法斯说：“我知道。”
而赫尔法斯这才知道，原来晶壁系已经向智慧种开放了。
晶壁系里面，此时此刻不仅仅有着无数生命种开创的位面和世界，还源源不断地有着智慧种在朝着这里集结。
这一刻。
赫尔法斯突然想到了曾经在通天塔里攀爬的画面，虽然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但是那些画面依旧烙印在他神话的躯壳和结晶之中。
也是在那里他得到了留影晶石的技术，也看到了上古时代的文明。
留影晶石里。
他看到了一群上一个纪元的族群正在出发前往星空，看到了纪元即将终结，人们在互相告别。
“喂，能听到吗，我们要乘坐光阴列车出发前往兹赫翁世界了……”
“要出发了。”
“下次见哦！”
“下次见。”
第二幕，他看到告别之中留下的那个人也出发了，想要追上昔日的朋友，最终却无奈地留下。
“我也要离开了。”
“没有办法，末日的传言被彻底证实了。”
“我终于可以见到我的朋友们了，他们已经去了兹赫翁世界多年，我非常期待见到他们。”
“我现在在月亮车站之上，我犹豫了很久决定还是回去了，因为光明神系颁布下了神谕，我们将会留下来。”
“以后，大概也不会离开了。”
“但是既然这是神明的旨意，那么我将随神明前行。”
“再见，月亮。”
最后他看到了那个老去的人坐在画面里，诉说自己的一生，他没有追上自己的朋友，也没有等到所谓的末日。
他看着那个凡人坐在椅子上，孤寂地仰望着外面的天空。
“我在星界之中的朋友们，如果有一天，或者有一天你们的后裔回来这个世界的话，会不会看到我当初为你们拍摄的分别的影像呢？”
那些昔日离开的那些人已经回来了，有没有人看到那段影像呢，那段影像还在吗？
他们会感动吗，还是满不在乎。
他们还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吗，还会记得是谁在黑暗之中为他们披荆斩棘指引文明，是谁带着他们前往星海深处，又是谁不得不留守在那纪元的终末里。
旅星使操控的星辰越来越快，彼岸牵引的力量不断地在往它身上施加着动力。
他们进入了死星巨神的神界，在那片星辰的海洋之中穿梭。
赫尔法斯远远看到了有死星之子推动着星辰前行，有可怖的身高万里以上的巨人扛着散发着辐射光线的熔炉在前行，有泰坦以锁链拖拽着死去的世界朝着神界的深处前进着。
眼看着快要穿过死星神界，进入晶壁的下一界域。
中途。
他们碰到了一个有着位面之壁，但是却在晃晃悠悠移动着的东西。
那东西看到了赫尔法斯和旅行使之后，不断地发出奇怪的震颤。
旅星使看到这东西，发出疑问。
“位面？”
“位面为什么会停留在死星神国，就算是从外界宇宙归来的位面，也应该请泰坦搬运到晶壁下层的坐标位置去啊？”
突然间。
圆圆的结构体翻过来，然后睁开一个巨大的眼睛。
但是仔细看，又发现眼睛里面睁开无数只眼睛，每一个爆发出可怕的污染之力朝着他们袭击而来。
紧接着，那眼睛膨胀了起来，化为了一个像是人形一样的生命体。
而和之前一样，这个人形的生命体又是由无数个更小的人形组成的，有各种各样的族群。
看到这一幕之后，旅星使发出大叫。
“不好，是被污染疯掉的位面化为的怪物。”
“位面之骸。”
旅星使立刻反应了过来，他想要调转星辰前进的路线，避让开那个可怕且丑陋的位面之骸。
但是一步步加速，走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加速到了极限。
现在想要刚开始的时候一样随便变道，已经不可能了。
眼看着，星辰就要在前面的某个点和对方碰撞在一起。
这位面之骸非常强大，绝对不是普通的神话能够对抗的，但位面之骸最可怕的不是它的力量，而是它的污染性，如果就这样和它撞击在一起的话，哪怕是神话也顷刻间也会陨落当场。
旅星使吓得不行，他没有想到在这个他认为很安全的地带会碰上这种东西。
“这东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是谁随便将死掉的位面给扔在这里的。”
“自己神系死掉的位面，不知道自己处理吗？”
“觉得麻烦就随便乱扔。”
“以为是偏僻领域就没人路过了吗？”
“我要是活着回去，一定要找到你，向上面举报你这家伙。”
旅星使破口大骂。
原来，在这晶壁系里也有乱扔垃圾的。
不过普通人乱扔垃圾，也都是一件件生活杂物，最多也就散发出恶臭恶心一下他人。
而一些强大神灵扔出的垃圾，却是死去的位面，是无数座城市、超凡者和凡人惨死的意志和憎恶，这东西能够坑死普通的神话。
眼看着旅星使和赫尔法斯没有办法活着回去，更别想举报对方，或许这也是对方做好的打算？
但是。
赫尔法斯看到了那位面之骸散发出的畸变辐射，想起了曾经的画面。
他张开嘴巴，念出了几个音节。
“生命！”
“祭坛！”
“畸变之眼！”
瞬间。
某个特殊的道具跨越虚空锁定了这里，一道力场和光芒定格在了那位面之骸。
那对于其他人来说无比可怕污秽的位面之骸，对于其来说就好像可口的食物。
赫尔法斯是少数一批知道并且间接见过生命祭坛和畸变之眼存在的人，他喊出畸变之眼力量的那一刻，畸变之眼立刻将那眼睛给锁定了，不过赫尔法斯印象之中以前在希因赛世界畸变之眼是自动启动的，不过到了这么远的边缘似乎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或许是因为这里不是希因赛世界？
亦或者这里太大太偏？
那光芒扫过。
位面之骸立刻被抽干了力量，解体在了不远处。
由无数个人之骸和邪眼组成的可怕怪物坍塌散落，崩解在了黑暗里，或许不久后会化成几个或者一群强大的怪异。
然后，这些怪异会在这里狩猎着那些路过的倒霉蛋，亦或者被某个强大的存在封印，制造成了一件件封印物。
而旅星使的星辰也险之又险地从一旁擦肩而过，
旅星使目瞪口呆的看着赫尔法斯，他震惊于赫尔法斯竟然知道畸变之眼的名字，但是更震惊的是对方念出了畸变之眼的名字自己还没有任何事情。
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伱知道某些强大存在或者物品的名字就能够用的，越是强大的东西你呼喊祂的名字就越是危险，因为就算你拥有某种权限，对方无意识散发出来的力量也可能将你扫灭。
他突然明白了。
面前这个人，或许有着什么非常奇特的来历。
或许也正是因为此，接下来旅星使喋喋不休的话语变得少了许多，不过可以看得出，他还是很感谢赫尔法斯的。
接下来，两人总算是有惊无险地穿过了死星神界。
旅星使开始减速，将赫尔法斯送到了月色神界。
星辰穿过一层层游离着光丝，就好像毛层一样的壁垒，进入到了一个笼罩在魔月之光下的庞大界域。
“到了。”
旅星使站在方块上和铁塔前的赫尔法斯告别，他指着远处说道。
“这里有奇迹神庙，里面有传送门和传送神侍，可以在晶壁系里面进行穿梭，但是不能够前往晶壁系之外。”
“你如果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去那里就可以了。”
“对了，想要去晶壁外面记得找我们，就是挂着我这种标志芒星的，或者找魔灵一族。”
赫尔法斯点了点头：“谢谢你送我过来。”
旅星使大笑：“要不是带上你，我现在就和那个世界之骸一起被留在那里了。”
告别很简单，也没有太多伤感。
每个神灵都会遇上无数的人，也会经历无数次告别，有些人告别了就不会再遇见，他们本就不属于一个世界，无需伤感。
有些人告别了，只要活得够久总会有一天在某个角落偶然相遇，更无须感伤。
铁塔缓慢旋转往上。
星辰之影和铁塔之影交错，然后各自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他们的一生格外地漫长，但是又同时异常地匆忙。
步履不停。
赫尔法斯收回目光，看向了另一头，目光穿过无限的魔月之光。
光芒下，一棵棵大树和层层巨型藤蔓在茁壮地成长着，看上去就像是一片生长在虚空之中的茂密丛林。
他接着往巨木那茂密地枝叶之中飞去。
“钢琴”主机已经投影放大出了那树上叶子的景象。
可以看到那片叶子上撑开着一片天空，叶片上有着一座座城市和村庄，那是神国，都是刚刚迈入神话连位面都无法建立起来的神话领域。
而除了叶子上，还可以看到树上结的果实，果实里的界域已经有着文明的痕迹，天空、大地、环境秩序法则已经几乎和真实世界一般无二。
那是位面。
由六阶的生命权能之神领头，和其他路径的各路神话在生命诸神的见证下签订契约，共同建立起的属于他们的小世界。
飞行的过程之中，他也在不断分析和观察着这棵“位面世界之树”。
甚至。
赫尔法斯在上面还能够看得出一些曾经油面包树和窟屋巨树的影子。
而这个时候，赫尔法斯看到了更加令人震惊的画面。
“哗啦啦！”
虚空之中传来了神话锁链的震荡波动。
然后，从树的背面升起了一抹光芒，将树冠染成金色。
赫尔法斯抬头望去，就看到一颗熟悉的光球出现在眼帘。
那光芒照亮了一个个神国和位面，沿着树冠铺撒了过来，穿过虚空，最终照在了赫尔法斯的身上。
那种温暖和感觉，也让赫尔法斯无比确认。
他的瞳孔倒映着那颗赐予万物光芒和温暖的伟大星辰，也被点缀成了金色。
“太阳？”
太阳。
能够给予万物生命，也可以化为灾难摧毁生命依赖的世界，它甚至只要稍微远离一下人间，便能够让众生知道什么叫做灭顶之灾。
但是此时此刻，那颗伟大且又可怕暴烈的星辰被一根锁链拴住，绑在这棵“位面世界之树”上。
日复一日地听从着祂们的号令升起落下，祂们想要让那太阳升起太阳不能违抗，祂们要落日驻足，落日便不能下沉。
赫尔法斯再往前一步，走近了钢架穹顶的边缘。
他远远眺望，目光穿透了整片“位面世界之树和藤蔓”丛林，可以看到面前这棵树后面。
瞳孔的倒影里。
一颗又一颗太阳从各自的树冠上升起，密密麻麻。
天亮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过去
这个位面完全由各种植物组成，从云海之上望去。
有和巨木融合在一起的城市。
有淹没在花海下的村落。
有被藤蔓如同灯笼一般挂起的小镇。
哪怕在荒野之中也是植物丛生，但是这些植物生长得井然有序，乖乖让出一条道路，允许各种交通工具通行。
它有着奇幻迷梦般的色彩，但是又带上人工修剪的雕琢感。
一座铁塔穿过几片“叶子神国”，闯入了这颗“果实位面”里。
天空之中。
缓缓降落的赫尔法斯看着这个世界，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一句听过的话。
“神灵的花园。”
伴随着雷霆和细雨，其中一座被巨藤垂吊在云海之下的城市远远看到赫尔法斯的飞行铁塔从风雨之中而来，那雷霆环绕着铁塔的边缘而过，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这是一座明显的超凡之城。
“轰隆隆！”
神话铁塔靠近巨藤，落在了这座城市的边缘，许多人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各忙各的去了。
他们见怪不怪，这里经常有往来于各个位面的神灵停靠在这里，甚至可以看到那些强大的位面之主，来自于域外的身影也并不罕见。
铁塔停靠了下来后，赫尔法斯的身影伴随着风雨进入了这座城市，他还是第一次进入晶壁之中的城市，这里来来往往的种族和职业者许多都是他未曾见过的。
他看到了长得和树一样的高大生命体行走在路上，看到了长有触手如同章鱼一般但是又有着人的上半身的存在，也看到了鸟人和金属龙，甚至城中还有着翼人和五色龙在盘旋。
他看到了天使，对方张开五对翅膀降临在远处的某座神殿上方，然后消失不见，那是一个神灵；他看到远处一座尖碑释放出光芒，打印出了一具神灵的躯壳，那是从遥远的其他界域投影而来的神祇。
城市很大，街道如棋盘一般纵横交错，超凡职业者人来人往，城市里的神殿也多得出奇，每座殿堂里都供奉着各种各样的神灵，绝大部分赫尔法斯都不知道那是谁，但是这些神殿里面不时真的会看到有神灵或者他们的分身出没。
赫尔法斯戴着面具披着斗篷，站在街道上有些愣神。
他知道这個时代神灵会很多，超凡者也不再稀奇，但是当真正看到这样的画面还是有些迷茫。
对这个位面，甚至是对于这个晶壁和时代他都感觉无比的陌生，他仿佛再度钻入了那片未知的满月之森。
走着走着。
赫尔法斯看到了一间卖各种超凡道具的店铺。
店铺门口挂着一盏圆形的灯笼，风雨也无法浇灭，昏暗的光让人昏昏欲睡。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店铺里却有很多人，他们长相不一，形象也不一，不过却显得格外地安静。
他看到了各种道具，刚刚制造出来的，古老传承下来的，甚至不知道来历和作用的，当然还有封印物，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件储物戒指上，很久以前他就想要拥有这样一个储物道具了。
从他在通天塔里面，知道了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道具开始。
他想起了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作为支付，摸了摸身上，拿出了一枚黑钢硬币作为样板，问店铺的老板这个行不行，这种钱是他那个时代超凡世界通用的货币。
柜台后面，一个长发飘飘戴着圆帽，手上还捻着一朵花的身影转了过来。
“黑钢硬币啊，是通用物，当然可以。”
老板是一个高挑美艳但是不知道性别的美人。
这是树人的职业者，被称之为林魅，信仰的是月色巨神。
那些看起来最没有人形且诡异的树人一旦拥有超凡力量之后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林魅不论男女都拥有着强大的魅惑力，最初被称之为林中魅影，据说常常在森林之中魅惑困住旅人，被其他族群所恐惧。
不过如今林魅已经随处可见，或许这种传闻曾经是真的，但是如今也没有多少人会去在意。
只是，当他将黑钢硬币递过去放到老板的手上时。
那美艳的老板盯着黑钢硬币看了一眼，马上大呼小叫了起来。
“噢噢噢，瞧我看到了什么。”
老板的叫声立刻引来了店铺里的围观者。
有托着法典的契律师，也有肩头趴着“小猫”的魔骑士，一个缝着两颗纽扣当作眼睛的巫医作出瞪大眼睛的模样，没有翅膀的鸟人从楼上也跑了下来。
老板从柜子里拿出了另外一枚黑钢硬币，然后将两枚并在一起给大家看，二者一模一样，上面都印着一个神之形身影。
这种超凡钱币，对方也有收藏一枚。
“快看，黑钢铸造的货币，上面印的却不是黑铁龙神，甚至都不是龙。”
“而是一个神形者的影子，这可是非常罕见的东西。”
魔骑士说：“会不会是偷印的？”
但是他自己也立刻否定了：“不对，谁敢无缘无故地做这种冒犯龙神的事情，就为了盗印几枚黑钢硬币就去触犯龙神的尊严，而且这种盗印有什么意义。”
黑钢硬币和普通的钱币的意义不同之处在于，普通的钱币是一个等价物，它的价值是被人为赋予的，而黑钢硬币的价值在于它是黑钢，盗印钱币有利可图，而盗印黑钢硬币没有任何意义。
老板也立刻摇头：“别看这枚硬币不起眼，但这经过检测可是从很古老的时代流传下来的，听说可能是晶壁诞生以前，我觉得一定有意义的。”
听说这枚硬币来自于晶壁诞生以前，人群变得更好奇了，人们纷纷地朝着前涌上来，挤过赫尔法斯的两侧，但是没有一个人看他，都聚精会神在那硬币之上。
契律师说：“会不会印的就是黑铁龙神的神形？”
老板又说：“我觉得不是，黑铁龙神的神形是个少年人，而这上面的人很明显对不上。”
众人议论纷纷，原本安安静静的店铺也变得喧哗了起来，这里虽然是一间超凡道具店铺，同时也可以说是一间古董店铺，来到这里的人自然也喜欢探寻一些古老道具的来历。
而一些来历特殊，或者结构力量特殊的超凡道具，更是会被他们翻来覆去地研究。
林魅老板也兴奋地拿出了自己的其他收藏，是各式各样的硬币，山铜铸造的铜币，有秘银银币，也有华丽的精金铸造的金币。
对方分别看向不同的超凡钱币，看一个点头一下说道。
“这是黑铁龙神，这是青铜龙神，这是白银龙神，这是黄金龙神。”
最后，老板将目光汇聚在了那枚奇怪的黑钢硬币上。
“我很想要知道，这究竟是哪一位神灵？”
“祂为什么？”
“能够和四大本源龙神一起，被印在拥有本源法则力量铸造的黑钢上？”
有人说：“可能还有一个龙神。”
林魅老板非常肯定地说道：“不可能，黑铁、青铜、白银和黄金龙神齐了，那里还有其他的敢用本源法则的龙神，而且就算有其他本源法则的龙神，又何必印在黑钢上？”
其他人也不知道，一切过去了太久远了。
林魅老板举着那黑钢硬币，就像是沉醉在那背后的秘密之中一样。
“真是神秘啊，说不定背后也隐藏着某个被遗忘的故事，就和那些古旧的道具一样。”
这个时候，林魅老板好像才想起了什么，看向了自己的顾客。
“对了，您是要买东西是吧，您确定还是要用这个购买吧！”
“这可是很珍贵的，非常具有价值。”
斗篷散发的超凡隐藏力量下，赫尔法斯目光穿透面具，看向那印着自己的黑钢硬币。
但是很快他便收回了目光，抬起头。
“就这个。”
他收起了储物戒指，没有激活也没有使用，而是问了林魅老板一个问题。
“最近的奇迹神庙和传送门在哪里？”
“还有，腥红巨神的神庙在哪里？”
赫尔法斯不仅仅是买东西，其实更主要的是在这里找人问这些问题。
林魅老板：“我们这里只是一个小位面，你要去位面与世界之树的树窟位面那边，那里才会有真正的传送门，如果是腥红路径之下其他的神祇的神庙我们这边有，巨神的话我们这片神域应该没有人有资格供奉。”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之后，赫尔法斯便转身离去。
林魅老板追了出来，对着赫尔法斯追问道。
“能说一下您这枚硬币是从哪里得到的吗？”
对方说：“很久以前得到的。”
林魅老板：“那你知道这上面是谁吗？”
对方沿着阶梯而下，阶梯上的水沿着靴子被破开。
“被遗忘在历史里的人物那么多，或许就是其中一个吧。”
林魅老板有些遗憾，但是这或许也是这些“超凡古董”的魅力吧，你永远不知道其背后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历经过怎样的沧桑。
但是，它们或许就是那些过去所剩不多甚至是唯一的证明了。
下了阶梯。
路上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他了，对方也是刚刚在超凡道具店铺里面的人，这是一个鸟人。
也是对方在看到了那枚硬币之后，开口说出了那句。
“可能还有一个龙神。”
明知道对方在等自己，赫尔法斯没有理会便直接离去，对方却很快追了上来。
“我知道那枚硬币背后的故事。”
对方跟在赫尔法斯的身后，对着他说道。
“想要听一听吗？”
赫尔法斯依旧没有说话，对方却已经开始说了。
“那是黑之王，是最早的龙人之王，最初的鸟人之神，第二纪元文明的开幕之人。”
“他第一个封印了怪异，也第一个找到了生命种的职业道路，他是一个真正伟大的生命，为文明付出了一切。”
“现如今的生命权能体系都是从他开始，就连晶壁最初的形成和蜕变，也是借助他的力量完成的。”
对方不断地说着，也在走动之中仔细的看着赫尔法斯斗篷和面具遮盖下的脸，其似乎想要穿透那斗篷和面具看到赫尔法斯所遮盖的那些东西。
最后，那鸟人突然走到了赫尔法斯的面前，对着他说道。
“但是，最后却被所有人给抛弃和遗忘了。”
赫尔法斯站在原地，看着那鸟人。
他点了点头，似乎在表示我知道了。
说完，他绕过了面前这人，朝着远方走去。
突然间。
一阵扭曲的力量从鸟人的身体里传递了出来，对方的眼神立刻变了。
那凡人的身体内竟然散发出苍茫犹如天空一般的神话波动，凝视着赫尔法斯的背影。
她大喊了一声。
“赫尔法斯大人？”
对方没有回应，就好像以为她喊的是别人一样。
而随着越走越远，赫尔法斯开始摩擦着手上的戒指，他看着戒指上的纹路，缓慢但是一遍遍地揉搓转动着。
看上去他就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摆弄这么一个神话时代大多数超凡职业者都拥有的物件，不过他此刻心思已经飞远了。
雨还没有停。
这里距离大地很远但是离天空很近，远处的雷暴仿若近在咫尺，一道道闪电从近乎平行的云层之中涌出。
一条龙飞向天空，将那雷霆吞入腹中，那很明显是一条黑铁龙，它在吞噬雷电的力量。
赫尔法斯抬起头，便看到了那熟悉的吞噬雷霆之龙的画面。
他低下头，又看到了一个操控着封印物的身影。
转过街头，一个披着雨衣的身影正在驱赶着雨云。
突然间，这个对于他来说陌生的世界不断地勾起他对于过去的回忆，他露出头发和眼睛，拿出一枚硬币，路上的一个个身影，就像是一个个不断响起的定时闹钟，将过去的回忆准确地拉到他的面前。
而这些回忆一旦开启，就像是井喷的盖子被打开一般，再也合不上。
他知道，当他选择归来的时候他就将要和自己的过去碰撞，哪怕他目的并不在于此，但是他也没有办法躲开。
只是，这一切来得比他想象之中的要快。
那鸟人站在原地。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那离去的身影，时间过去了太久了，久远到她也不敢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那个身影，她自身也发生了太多的变化。
而她距离这里也太远，远到也无法传递太多力量到这样一个载体上。
说真的，她很想要掀开那人的兜帽和面具，看一下那后面是不是她脑海之中回荡过一次又一次的面孔，那渴望强烈到难以抑制。
但是最后，她没有敢干出这样亵渎的事情，如果对方真的是她记忆里的那个人的话。
哪怕。
她如今的力量已经比对方强大了不知道多少。
但是至少在她的心中，对方是无比神圣的。
“轰隆隆！”
突然间。
远处一座铁塔出发了，前往传送门所在的位置。
而城市中央的她看到远处那座飞起来的铁塔，她突然笑了起来。
随后。
原本的阴雨雷天便化为晴空。
那飞行铁塔穿梭于晴天之下，不再有任何遮挡。
第一百六十五章：命运的诞生是因为我们看到了尽头
无尽云光的世界里。
这里飘着一朵又一朵大大小小的云，每一朵云上都盖着一个透明盖子，盖子和云层结合成一个个天空位面，而穿过一层层天空的位面世界，无尽云光的尽头处一颗太阳被永远定格在升起的那一刻。
而这里是最高的一层，低头往下看去可以看到云层分成不知道多少层，每一层都定格住一个太阳，维持着旭日初升的永远。
那云层的层数多到数不清，仿佛从这最高一层的云海纵身而下，永远不可能到达底部。
你会看到一個又一个太阳不断地升起，看到无穷无尽的万里云光。
而她坐在那无穷无尽的云光位面世界之上。
身后就是太阳。
“他回来了。”
神座之上，她站了起来。
不远处有着一座完全配不上她身份的狭小神邸，但是她却从来没有住进去，她沿着云层走到那神邸的窗台前。
她总是趴在窗台前，探着头朝着里面看过去。
高高的架子，长长的桌子，透过半掩着的门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挂在门外长廊上的镜盾牌。
记忆里，还有着会说话的书和钢笔。
有一个人总是在这里忙碌个不停，时而在桌子前低着头，时而在架子前翻动着什么，有的时候撑着头在深思。
她曾经在窗台前不知道多少次看着对方，历经一次又一次轮回，她一次次忘记然后又重新回到这里，不论她飞得有多么远。
但是关于祂的一切，很多事情都是在她踏上成神之路甚至以后才知道的，而与对方之间的许多记忆是她在成为神灵以后才找回来的。
不过。
她永远记得。
有一双手推开了窗户，小小的窗户外旭日初升。
那一瞬间，阳光从窗户外面照射在她身上，她感受到了温暖，也看到了世间最美丽的景色。
从那以后她便将那最美丽的景色定格，永远地留在了她的国度。
她脑袋伸长探入，就像是一只探头的美丽鸟儿，影子也随之晃动在书房里。
突然间。
眼前窗户里好像有影子动了起来。
过去的一切重现，她看到昔日不成人形的自己问那个拥有着黑色头发的神灵。
“为什么您什么都不能给我呢？”
黑发之人：“我已经给你了，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叫做选择权。”
她说：“但是如果我的名字和样貌是神明特意为我选择的，我就变得和其他人不一样了，是非常特殊的存在。”
黑发之人：“我不想过多地干涉你的命运，我只是和你做了个交易，而且能够自己选择人生才是最特殊的存在，被别人所选择没有什么特殊的，哪怕是所谓的神明。”
阳光将小小的书房染成金色，那是她记忆里最美好，也最快乐的记忆。
而这些快乐，都来自于这座云海山巅之上的宅邸。
那个吝啬的神明好像除了智慧什么也没有给她，但是随着时光荏苒匆匆流过，她突然觉得对方好像一切都给了她，只是当时的她一无所知。
无穷无尽的云海涌动了起来，将这里封锁住。
蔓延过不知道多少位面世界的云海聚拢在一起，化为了一只白色的神话晴天鸟，祂张开翅膀便遮盖住了成片的太阳和密密麻麻的位面。
“啾！”
啼叫声贯穿这里，也响彻在其他各个神界和位面里，不知道多少个天空同时风停雨歇，被晴天所掌控。
祂离开了。
穿过那一层层不断升起的太阳，落入了最底层。
她知道赫尔法斯的目的地。
对方要来那根神话支柱之下，她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没有认出自己。
是忘记了自己？
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但是，她打算在这里等待着对方过来。
“啾！”
那携带着无尽云光而来的晴天鸟从天空神界穿过，刚从那神界的壁垒下来，就看到那根柱子。
这根神话支柱早已经不复当初的模样。
隔着茫茫万物以太之海看过去，明明相距着以光年计算的距离，对方的体型依旧庞大得可以遮住视线，超越了眼界。
祂的力量纵横不知道多少光年的距离支撑在这个晶壁的核心位置，它真的撑起了这个晶壁的世界，也支撑起了整个生命纪元的超凡体系。
祂原本沉寂被动激发的力量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被调动了起来。
或许从一开始，这才是对方真正的面貌，只是那个时候没有人能够完全调动起祂的力量。
这根来自于造物神国拥有着庞大梦境血脉的神话支柱。
在岁月之中不知道接受了多少人的祈愿，终于诞生出了属于祂的神话之灵。
神话晴天鸟震动翅膀，那云光以一种微妙的韵律传递向远方。
顷刻间。
就跨越了遥远的距离，来到了那根祇柱前。
她来到这里之后立刻化为了神之形，神话支柱放大到这个程度上面那些刻纹也变得巨大无比，一个小小的沟壑如果人站在上面也会化为无边无际的平原。
此时此刻，她落入那一片没有任何凸起的光滑平原之上。
她坐了下来。
奇迹道具·祇柱的神话之灵终于出现了，祂从那光滑平原的深处走出，来到了晴天的身旁。
一头金色的柔顺长发，披着黄衣，黄衣的两襟以一种精致的金色绳索层层系起来。
不论是面容还是身材，完全都看不出性别，或者说祂本就没有性别。
她似乎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和这根支柱的神话之灵很熟悉地说道。
“祂回来了。”
说完之后，她才记起自己忘记说祂是谁。
“我忘了和你说，是赫尔法斯大人回来了。”
她的确很高兴，也十分期待。
“真是太好了！”
“我就知道祂会再次归来的，也一定有一天会看到祂。”
神话之灵站在她的背后，就仿佛一根柱子一样，亦或者祂这个身体结构不能够让祂以人的形式坐下来。
但是祂的声音传入了晴天的意识：“祂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祇柱的神话之灵听说了太多关于那个黑发之人的传说，对方的影子甚至曾经就刻在祂的本体上，但是祂对于对方还是感觉算不上了解。
晴天想了一会，然后说起了关于自己过往的一段故事。
“那是我刚刚诞生的时候。”
“我曾经是一个混沌愚昧的怪异，祂在自己的书房和窗台前赋予了我智慧。”
“那时祂的使者提议虚造修改我的记忆，然后欺骗和操控我的命运，用我的力量和一切完成他们的实验，毕竟这样能够保证成果和收获的最大化，也可以不留后患。”
“但是最后，祂还是将一切告诉了我，说明了我的来历，也允许我进行选择。”
“我当时在祂的神邸逗留了很久很久，那里就是我的童年，当有一天我在书房里找到祂，问起了这件事情。”
晴天的语调慢了下来：“当时祂和我说的话我历经了一次又一次都未曾明白，直到很久以后，我才体会到了那些话的意义。”
神话之灵：“他说什么？”
晴天：“祂说不愿意摆弄我的命运。”
她的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那个对于她来说无比高大的身影。
“祂说。”
“因为那是摆弄你的命运，当有朝一日你醒悟过来的时候会怨恨我。”
“而我行的不是堂堂正正之举，内心也会因此变得阴暗起来。”
晴天坐在地上望着远方，她的瞳孔有些失神。
“他是一个吝啬到连名字也不肯给我的神明，又是一个慷慨到将未来交到了我手上的神明。”
“祂不像一个神，但是……”
“我很喜欢祂那样的神。”
神话之灵面无表情：“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
晴天回过头来，看着祇柱的神话之灵说。
“你不要告诉别人祂回来了。”
“不过，伱也从来不和外面的人接触和说话，连魔女除非是对方主动还得说的是和你职责有关的事情，否则你都不搭理她们。”
但是，这个时候神话之灵说出了一个令晴天吃惊的消息。
“他一出现我就看到了，我也知道他会在这个时间段里降临。”
“其实。”
“很多人都知道他要归来，诸界最强大的那批神祇都知道，许多人都在等待着他。”
晴天站了起来，和神话之灵面对面：“什么意思。”
晴天又说道：“当然，祂是从你身上诞生出来的，你知道祂什么时候归来也不奇怪。”
神话之灵摇了摇头，凝视着晴天的眼睛说道。
“不是他因为我而诞生，而是我因为他而诞生。”
“晴天。”
“他很特别。”
晴天：“我知道他很特别。”
神话之灵依旧摇头：“祂的特别超乎你所知道和能想象的。”
接着，这位祇柱的神话之灵说起了为什么对方很特别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拥有着黑的发色和瞳孔，也不是别人赋予他的东西。
他特别之处，是在于他能够带来的东西。
“真神之上，八阶便是尽头。”
“智慧摆脱了物质，但是永远不可能超脱于时光长河。”
“生命离开宇宙拥有了自我的晶壁，祂们看似能够不需要宇宙便能够运转，但是实际上祂们永远不可能离开这片宇宙空间而存在。”
“不论你多么强大。”
“强大到跨越光年，岁月都不可消磨，你依旧在那光年和岁月之内。”
“不论你多么聪明，你的智慧和才华超越古往今来的所有人，但是这一切到了这一步，都到了尽头。”
神话之灵往前走了一步，和晴天并肩，晴天也转过身来和神话之灵一体看着晶壁之外。
“哪怕！”
“这片宇宙我们目前还远远没有走到尽头，但是我们已经看到了终点。”
“有人称之为命运，而命运为什么会诞生，却从来没有人想过。”
“他们不知道命运为什么会出现并且最终可能永远无法更改，他们只会抱怨那是因为造物主束缚住了他们，束缚住了所有人的可能性和未来。”
“他们不知道。”
“命运的诞生和注定，是因为我们看到了尽头。”
“我们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突破八阶以上，我们知道我们是永远不可能离开这个宇宙的泡沫，我们知道现实宇宙终有一天会被智慧种和生命种吞噬殆尽，明白一切不可避免地走向终焉。”
“晴天，这就是命运。”
“看到尽头，超越物质却不能超脱时光，化身世界却不能摆脱宇宙，全知全能且明白一切的终点。”
“命运便随之而诞生了。”
最后，神话之灵作出了一个总结。
“如果一切没有尽头，如果一切还拥有着无限的可能，命运怎么可能会被注定？”
神话之灵的一番话，令晴天不知所措，她的确很强大，强大到已经令无数个位面世界敬仰崇拜，令数之不尽的神话俯首跪地。
但是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关于命运的真相。
不过更关键的，是祇柱神话之灵接下来说出的一句：“而这场命运的死局，只有赫尔法斯能够打破。”
晴天问祂：“祂能突破八阶以上？”
神话之灵：“和他能不能突破八阶无关，甚至和力量无关。”
晴天：“那为什么说只有祂能够打破？”
神话之灵：“只是说他能够为所有人找到这条路，但是关于具体要怎么做到这件事情，我知道的也有限。”
晴天：“这些是谁说的？”
神话之灵说出了一个凌驾于一切诸神之上的称谓：“梦境主宰。”
听到这个称号，晴天所有的质疑瞬间烟消云散，如果这些话语是出自那位主宰神明的话，那只能是真的了。
神话之灵也说起了听到这番话的过程，那已经是亿万年以前了。
“上一次至高神降临世间的时候我曾经见到过梦境主宰，在那无限永恒之梦里。”
“因为，我也是带着使命诞生的。”
“我是生命纪元的支柱，也是赫尔法斯的锚点，我接受至高神明的安排这里等待着他向我走来。”
没错，至高神已经回来过一次了。
那开创了一切的神祇回到了时光之内，祂们看过那宇宙深处的创世之柱，飞过黑洞和银河也曾经跨越星系抵达宇宙的最深层，但是很可惜，能够看到祂们身影的人并不多。
其中，祇柱之灵便是一个。
晴天沉默了很久。
她以为赫尔法斯所背负的一切已经结束了，她没有想到，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她无法想象到底要什么样的人、走过什么样的路才能背负起这样沉重的东西，她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可怕。
她问出了一句话：“祂要怎么打破命运？”
她问出来了，但是却不知道自己怎么问出来的，此刻她有些恍惚和不知所措。
神话之灵：“沿着他已经选择的这条路走下去。”
晴天：“造物主会允许他打破命运吗？”
神话之灵：“这就是造物主所期待的。”
谈论起这样可怕的名字和真相，晴天鸟的精神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她感觉到恍惚，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凡人，感觉到喘不过气来。
她仿佛看到了赫尔法斯要背负的东西，她感觉组成自己的一切连同血脉的每一个单位就要被压碎了。
那是。
其他所有人不敢面对也不敢直视的存在。
是整个宇宙的神灵和众生的期待。
晴天极速问道，因为慢一些她仿佛就说不出来了。
“他会去见到真正的造物主。”
“是造物神国吗？”
神话之灵倒是一动不动。
“不，真正的造物主不存在于这个宇宙，造物主从来没有进入过这个宇宙。”
神话之灵头微微低下，看向并肩而立的晴天。
“知道为什么造物主没有进入这个宇宙吗，哪怕这里已经等待好了那永恒星辰的降临。”
晴天摇了摇头，神话之灵告诉了她。
“因为这个时候如果造物主进入这个宇宙，一切的命运都将锁定成一个圆环，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
“造物主在等待着赫尔法斯自愿地走向那里，希望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去面对他必须面对的东西。”
晴天：“那他还能回来吗？”
神话之灵：“这不是我们所能知道的了。”
晴天想起了那个黑发的身影，她想起了很多事情，很多曾经的身影，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她说：“所有人都想要利用他。”
神话之灵：“不是所有人想要利用他，而是有些事情注定只有他能够做到。”
晴天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事情都必须由祂来做：“你们就不能放祂自由吗？”
神话之灵问：“什么是自由？”
晴天说不出来，当你想要拥有什么时候，你便已经被束缚住了。
神话之灵：“造物主已经给了他自由，至少是祂所能给的。”
“造物主一直都在等他，不论是一亿年两亿年，还是更久。”
晴天：“等他什么？”
神话之灵又重复了一遍刚刚晴天没有听懂的话语：“等他自己去寻找自己的过去，等他自愿走上这条道路，也等他能够接受这场漫长到难以想象的旅程的答案，这就是造物主唯一所能给予的东西。”
支撑起晶壁系长度以光年计算的神话支柱散发出光芒，光芒遮盖住了晴天和神话之灵，一直传递向晶壁的两端。
光芒里，神话之灵对着晴天说道。
“这是条。”
“不论是他还是造物主都必须要选择的路，也必须要解出的答案。”
这句话并不是祇柱的神话之灵说的，这是梦境的主宰说的。
甚至，是那位超越于宇宙和时光之上的造物主因赛说的。
“这是条我们必须要选择的路。”
“必须要解出的题。”
知晓了这一切之后，晴天再也不能安然等待。
突然。
她决定前往赫尔法斯的位置，去找到对方，然后告诉对方这件事情。
神话之灵：“你也要逆命运的河流而行吗，成为另外一个艾妮莎，但是那逆流而上的万蛇魔女，最终却成为了推动命运前行的一部分，那么你呢？”
晴天看着神话之灵，她也看出了什么。
“你就是这样打算的对吗？”
“你是觉得有些话由你告诉祂，祂不能接受，所以才希望我告诉祂吧！”
神话之灵：“他逃不掉的，不论他走上多少个岔道，徘徊过多少段岁月，他最后都注定要走向那个终点，面对他必须面对的东西。”
“由你来告诉他的话，至少……”
晴天：“至少什么？”
神话之灵：“至少能够少几分折磨吧！”
晴天愣住了，她的眉头挤压到了一起，嘴唇也不知觉地抿在了一起。
突然。
她发出了声音。
那声变得尖锐了起来，如同鸟儿一样，声浪激荡出千万里，万物以太之海都掀起了涟漪。
“太过分了。”
不知道说的太过分是面前的神话之灵，是那期待着打破命运的诸神，还是别的什么。
但是。
她最后还是发出了一声尖啼，飞向了远方。
她知道了一切，但是她什么也改变不了，她也无法停在这里看着一切走向既定的轨道，她唯一所能做的，依旧只有去告诉对方。
她希望对方能够根据所知道的，找到那个属于祂的解法和答案。
或者。
停下那永远无法停下，被推动着前行的脚步。
第一百六十六章：你就是自己的神
奇迹神庙里一扇扇传送门横成一排，门前列着长长的队。
光芒从那扇看上并不算大的门中涌出扫过广场，便能够将人或者物送到足以被称为彼岸的远方，人力有穷尽之时，但是梦的力量却没有界限。
赫尔法斯也排着队，在人群之中走向那梦的门扉。
“啾！”
远处的天空，有着一只鸟儿在徘徊。
那鸟儿总是跟着他，但是又不敢靠近，只是发出一声声啼叫在呼唤着他，好像在期盼着他回头或者认出自己。
当看到赫尔法斯终于走到了传送门前，那鸟儿终于落了下来。
她化为了神形，站在赫尔法斯的身后。
“请停下来吧！”
赫尔法斯终于驻足。
他回过头来，看着对方。
“靠近我会被命运所注视，也会被无数人关注，鸟儿。”
他早已认出了对方，只是此刻他还是微微摇了摇头。
“你可以自由自在地飞着，何必落入这漩涡里呢？”
赫尔法斯从一开始就知道有很多人在看着自己，也似乎感觉到了有什么在等待着他，当他不再是众生的王和他人的神时，他对于许多东西看得反而更加清楚了。
他被命运注视着，他带着某个使命，他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有着如此强烈的感受和体会。
但是也没有任何一刻像这样，不再在乎。
不过在晴天看来他说这句话就像是已经知道了真相：“您已经知道了？”
赫尔法斯：“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人希望我继续往前走。”
晴天：“那您为什么还要前进？”
赫尔法斯说：“因为我也这样希望。”
晴天脑海之中再度浮现出了那个总是忙碌不休徘徊在书房里的身影，不论春夏秋冬还是年复一年。
对方为什么总是不愿意停下，他明明也没有那么执着，她后来才大概明白，因为对方内心是迷茫且空洞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他在脑海里幻想出了一个完美且神圣的自己，希望自己能够变成那样一个人，他不断地逼迫着自己朝着那個完美的自己前进，丝毫不敢停歇。
但是此时此刻，晴天感觉明明对方已经放下了很多东西，也不再追寻成为那个完美的人王，神圣的神祇。
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还是要这样做。
晴天：“您这样走下去就可能无法再回来了，祂们已经制定好了命运，就和上一次一样，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你前进，你没有必要为他们做到这一步。”
“赫尔法斯，不值得。”
“那些背叛过伤害过你的人，他们不配。”
很明显，晴天对于那些抛弃和遗忘赫尔法斯的存在非常厌恶，从她几乎从来不和那些龙和魔女接触便可以看得出来。
她唯一所亲近的，只有那根赫尔法斯曾经停留过的神话支柱。
赫尔法斯摇了摇头。
“不是为了他们，只是我想要这样做。”
“我不想要去考虑所谓的命运，其他人的意志和欲望我也不想再管，这一次我只是单纯地为了自己前进。”
他看着晴天的眼睛，告诉对方。
“其实，我并没有太多遗憾，我做了我理想之中的王，也当了我想要当的神。”
“可能最后不尽如人意吧，但是有些事情是自己选择的，我选择了一条我幻想之中的道路，因为现实的结局不圆满怨恨和责怪他人也没有任何意义。”
说到这里的时候，赫尔法斯喊出了鸟儿的名字。
“晴天。”
“至少在成为黑之王的时候，我是很高兴也很满足的，我也曾经那样期盼能够成为大家渴望的神明，和所有人一同期盼着未来。”
“而在我忙碌的时候，你徘徊在云海上的身影，在我窗台前的停留。”
“都曾经为我带来幸福。”
说出这样一番话，就像是赫尔法斯不再沉溺于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他也同样告诉面前的鸟儿不必再为他而执着。
最后，赫尔法斯准备以这样一段话结束这个话题。
“但是，那一次次轮回转世的人生里。”
“我已经做完了我想要做的一切，我实现了我的理想，我体会尽了我想要的各种感觉。”
“爱恨、怨怼、愤怒、不甘、幸福等等等等，很多东西我至少曾经都拥有过，哪怕后面失去了。”
“所以最后。”
“我也该去找回真正的我了。”
“哪怕那尽头依旧不尽如人意，但是起码在这最后，我想要知道我从何而来，又为何而去。”
晴天看着赫尔法斯，她的嘴巴张开又合上，秀气的眉毛也随之变化。
她似乎有些难过：“您可以留下来，再当一个神。”
赫尔法斯说：“我已经不再是任何人的神了。”
晴天说：“您可以当我的神！”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晴天的眼眸里闪烁出了期待的光。
赫尔法斯笑了，这还是他归来之后第一次笑，他仿佛再度看到了曾经的那只鸟儿，那个在神邸里散漫且摇摇晃晃的身影。
“你不需要这样一个神，你就是自己的神。”
“晴天。”
“是你选择了自己的名字，也选择了自己的未来。”
这个时候，远处的传送门已经调试好了坐标。
赫尔法斯转过身，朝着那散发着金色光芒的门走去。
看着赫尔法斯离去，
这一刻。
晴天终于明白，她是留不下赫尔法斯的。
就像是对方上一次离开的时候说过的那句话，他在这里已经没有锚点了。
梦境的光从那神殿里的门中倾斜而下，覆盖在了赫尔法斯的身影上，也漫过了他停靠在广场上的飞行铁塔。
最后，
犹如海浪拂过沙滩，将所有的痕迹都一起带走。
跨越那一扇门。
眨眼间就来到了虚无神界的最深处，远方已经可以隐隐看到祇柱的光影透了进来，这是一段赫尔法斯都不清楚有多远的距离，不过他知道那是一段普通神灵根本无法飞跃的天堑。
操控着飞行铁塔渐渐背离那扇传送门和神庙，位面边缘的平台上。
赫尔法斯透过像是透明蘑菇伞一样的天空看到了外面的景象，他可以看到高处有泰坦将一个个死掉的位面和世界投落下来，那些位面世界如同气泡一般缓缓飘落，坠入在一片长满了各种菌类的世界群落里。
这个菌类群落很奇怪，有的位面世界群落看上去像是一个人，有的看上去很像是某种神话动物，有的甚至可以发现轮廓是晶壁神话里某个已消失的强大神灵的本体形态。
而那些死掉的位面和世界落入其中，就可以被这些群落给分解。
世界上渐渐长出一个巨大的蘑菇或者菌类一样的东西，分散出大量的孢子飘舞在这片群落之中，那些孢子便化为一种叫做蕈人的生命体。
这里。
便是蕈人和虚无巨神的神界，同时也是死掉的位面、世界甚至是各种各样复杂可怕的东西进行处理的地方。
畸变之眼那种等阶的神器用来处理畸变这种事情实在是大材小用了一些，到了这个年代，这些事情祂们早已经能够自己做了。
只不过，将位面带到这里来也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或者是因为位面死亡的原因有些问题，有的时候也会出现之前赫尔法斯碰到过的那种扔弃位面之骸的情况。
铁塔的钢架穹顶下，神之仆从们也对于这一幕议论纷纷。
“微生物分解生命，到了这个阶段连世界都成为了分解的对象吗？”
“不知道有没有分解过更厉害的一些东西。”
“那些看上去像是人形，或者各种生命体的群落，之前会是什么？”
赫尔法斯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祇柱，所以外面的情景虽然奇绝，但是他也只是看了几眼便将注意力聚集在了自己要做的事情上。
不过他没有再使用飞行铁塔跨越位面和长距离，因为他已经有了经验，在这里进行位面之间的移动是可以乘坐交通工具的。
他离开了传送神庙。
来到了一处魔灵神系修建地位面车站。
神话魔具列车前停靠着大量的各种道具，其中就包括不少神话位阶的，甚至还有神国。
但是，随着那古代人偶魔灵一挥手。
“寄存！”
堆积如山一般的道具周围的空间扭曲了起来，其中包括赫尔法斯的那座庞大的飞行铁塔，但是这一切全部都被挤压进入了魔具列车的内部空间，就这样被简单收容了进去。
这当然不是单个魔灵所能拥有的力量，哪怕是神话位阶。
这是魔灵神系成员拥有的权柄，赫尔法斯对于这些强大神系成员所能借来的各种力量和权柄也见怪不怪了，他之前已经见识过了对方列车里面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一样这种更加离谱的事情。
他搭乘上了这辆魔灵的位面列车，然后坐在窗户前看着列车跨越万物以太之海前进。
路上不断有着蕈人上车，他也终于近距离地看到这种生命体，他们的模样也是各种不同的，有的高高瘦瘦，有的胖乎乎，有的颜色斑斓，有的洁白无瑕，但是唯一的特点他们都是菌类的模样。
伞盖下拥有着一张类人的脸，长着眼睛鼻子嘴巴，不过仔细看怎么都觉得像是在一块石膏板上刻出来的，不像是真正的器官，而是一种模拟出来的装饰品。
但是更奇怪的是，这些像是刻出来的器官又能够运转。
他们也没有脚，行动的时候柔软的躯干是一扭一扭的，充满了节奏韵律。
但只要出了车厢，那生物头顶上的蘑菇盖一张开便能够飞起来，速度又不是其他生命体可比了。
路上。
他看到那些蕈人成群地下车，然后一同张开蘑菇盖起飞飘向远方。
他们结成队伍以独特的姿态飞翔的时候，还会哼唱着歌曲。
看着他们飞跃万物以太之海，奔向那分解着位面的菌类世界聚落。
落向。
那茫茫的孢子之海。
那场景，竟然让人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仿佛觉得这才是生命最原始和自由的形态。
位面列车经过了一个又一个位面，最后停在了虚无神界的出口。
车上已经开始变得空荡荡的，这节车厢只剩下赫尔法斯一个乘客。
一个魔灵人偶拉响了汽笛声，然后喇叭发出声音回荡在一节节车厢。
“终点站到了。”
赫尔法斯下了车。
他的飞行铁塔也随之被从空间里投影了出来，扔在了车站旁，那列车之后就循着万物以太之海中根本不存在的轨道踏上了归途。
但是一下车，他就发现这里除了一个车站周围什么也没有。
最近的位面群落都距离这里很远，虚无神界的出口倒是就在不远处，抬起头就能够看到。
出口是一个斜着的弯月形状，但是赫尔法斯看了很久，总感觉那像是一个被翘起的一角的盖子。
赫尔法斯站在孤零零的车站上，突然有些犯了难。
他想要从这里飞到祇柱那边中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以他的力量想要这样飞过去，耗费的时间是难以想象的。
他看着出口外祇柱的影子，离开地球进入诸神国度之前他也没有想到昔日的祇柱已经变成了这幅模样，也没有想过这一趟的旅途是如此的遥远。
看起来明明近在眼前。
想要靠近，对于神话来说也千难万难。
“不过，已经看到了就是成功了，遇到问题想办法解决就是了。”
飞行铁塔上的神之仆从也跟着一起，商讨起了各种办法。
但是。
就和他预料的一样，这一次归来会不断有着过去的影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一次，又有他的过去向他走来。
飞行铁塔竖立在终点位面车站边缘。
赫尔法斯站在铁塔下，背后是巨大且空旷的车站广场，这里虽然有着位面列车到来，但是似乎很少有人会坐到这一站，而这种车站也没有什么工作人员，一切都是依靠自行运转。
因此当没有车来的时候，整个车站看上去就像是被世界给遗忘了，赫尔法斯安静地在车站边缘凝视着那祇柱。
突然之间，车站广场上有着一个人说话了。
“您就是黑之王，是吗？”
“传说之中的……”
“那位拥有和造物主一般的黑发黑瞳的人。”
赫尔法斯看过去，这才发现车站深处还坐着一个人，但是他之前竟然没有发现，对方的力量应该远远超过了他。
赫尔法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方。
或者说。
他在等待着对方介绍自己和说明来意。
那人站了起来，瞬间可以看到车站消失了，无边无际的水从远处覆盖了过来，将整个世界给替换。
蔚蓝色的大海蔓延到尽头。
大海泛起浪花，而每一滴溅射的浪花中。
都可以看到一个位面和世界，亿万生灵在那位面和世界里轮回转生，向着那掀起浪花的存在顶礼膜拜。
第一百六十七章：你知道造物主的名字
海浪拍打在万物以太之海上快速向着远方蔓延，赫尔法斯的铁塔正在海浪里摇摇晃晃地朝着气柱前进，远处神话支柱的光照在波浪上闪耀成橘红色，那浪头上有着一个人身鱼尾的神祇正坐在卷起的潮汐上。
神祇那长长的卷发一直蔓延下去和海浪融为一体，远远看上去就好像那无边无际的海浪都是她卷发的延伸。
他没有想到在这样让他犯难的时候，竟然有着一位从未见过的魔女前来见他。
对方说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他，而他也顺势让对方送自己前往祇柱。
赫尔法斯：“你认识我吗？”
但是一旁的人鱼却说：“我见过你，我在血脉深处的一些画面里曾经看到过您成为神的画面，在另外一个世界。”
看着那橘红色的浪涛，神话光芒下翻动的金色鱼尾和鳞片。
突然间，他想起了什么。
赫尔法斯耳畔响起了某个显得有些吵闹的问候。
“午安！”
“赫尔法斯大人！”
那是神邸过道墙壁上那面盾牌，那是他举在手中的伞，对方总是在不断地问候着他，甚至让一向脾气稳定的赫尔法斯命令他闭嘴。
赫尔法斯终于记起来了。
很久很久以前，在他还是黑之王的时候。
他派遣出了一位使者前往塞勒巨神的世界，结果对方被困在了玻璃缸之中，对方曾经在玻璃缸里模仿着他来当一位神明，最后误打误撞的帮助他找到了如何制造神国之民的方法，甚至是生命种的一部分秘密。
“生命种他们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信息载体。”
赫尔法斯摇了摇头：“那不是我，那是我的使者，塞勒的魔女。”
赫尔法斯也终于知道了面前的这位新魔女是谁，使者在从玻璃缸中出来的时候还带出了另外一个存在，对方正是那从玻璃缸中出来的人鱼，他曾经见证过她的诞生。
在那片蔚蓝纯净的大海上，在孢子泡沫的飘舞之中。
赫尔法斯告诉她：“他曾经学着我扮演着神灵，在那座玻璃缸里，是他为你取的名字，也给了你这具身体。”
回忆的盖子被打开，就再也阻挡不住，赫尔法斯想起了更多的事情。
那曾经觉得吵闹的声音，如今却变得让人有些怀念了起来。
他想起了使者曾经说过的很多话，尤其是最后告诉他的那句。
“您可能是一個凡人所期盼的神明，也是最无聊的神明。”
“我只是您一个人的奴仆，遵守着您一个人的律令。”
“而您……”
很多事情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就可以预料到，他或许自己也明白，但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成为了那个最无聊的神明。
塞勒巨神的魔女突然问：“他有名字吗？”
赫尔法斯：“他就叫云伞使者。”
塞勒巨神的魔女：“他在哪？”
赫尔法斯：“他跟着我的过去一起消失在了岁月里。”
他失去了太多的东西，或许是因为他曾经拥有的太多。
他再也看不到那些跟随在自己身后的身影。
也听不到那向着自己呼喊的声音。
“我明白了。”
塞勒巨神的魔女听到这个回答，她似乎早已知晓，但是一瞬间还是怅然若失到了极点。
对于她这样的存在来说，值得在意的事情不多，能够化为执念的更少了，这也是她来到这里见赫尔法斯的原因。
塞勒巨神的魔女：“他说过些什么吗？”
赫尔法斯看着眼前的魔女，还有她那如同海浪一般的长长卷发。
“他说。”
“对于玻璃缸里发生的很多事情，他感觉很抱歉。”
“他束缚了你一千万年，操控着你一次次轮回，最后他希望你不要再被束缚了，也不要再成为一件封印物。”
塞勒巨神的魔女沉默良久，最后发出一声叹息。
“不是一千万年。”
赫尔法斯看了过去，没有说话，只是在等待着答案。
她又接着说道：“是一亿多年。”
使者以为，那在玻璃缸之中的一次次轮回是对她的束缚，但是在她看起来，从使者为她取下名字的那一刻，才是真正束缚开始的时间。
她的名字叫做泡沫，她这一生都在追寻着自己名字。
她想要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因此不断地挖掘着血脉里的力量，她变得越来越强大。
有一天，她找到了那个玻璃缸，终于明白原来她是从缸中走出的泡沫。
但是到了这一步，她依旧不知道一切的开始，她是个泡沫，但是这名字是谁为她取的呢？
她一路成为神祇，不断向前追寻。
最后。
也因为追寻而化为了魔女。
这些问题将她推向了这里，同时也死死地将她束缚住。
这也是一段漫长到难以想象的追寻之旅，她花了一亿多年，才终于站在了赫尔法斯的面前。
哪怕其中大多数时间里她如同一个农夫一样，醒来播种，然后沉睡等待着一次又一次开花结果，那春夏秋冬画面的频繁走马灯也让人感觉到空洞虚无到骨髓。
但是追寻到最后，所得到的不过只是一句。
“他跟着我的过去一起消失在了岁月里。”
或许。
她早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是她依旧想要当着赫尔法斯的面问出。
她没有叙说自己的心事，赫尔法斯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有些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任何说甚至是做都没有了太多的意义，他们的内心早已经如同坚冰和钢铁一般，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动摇。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那坚冰和钢铁被磨碎一部分的时候，也变得更加地疼痛难忍。
沉默无言中。
波涛拍打了在了“海岸”上，那里就是祇柱的基座。
赫尔法斯逐渐靠近目的地，于是问了一句。
“你知道紫去哪里了吗，我找不到她。”
对方如海的神女一般随着浪花和泡沫远去，但是声音却回荡在赫尔法斯的脑海之中。
“她已经离开很久了。”
“她说去找一个让伱活过来的方法。”
“看起来，她真的找到了。”
塞勒巨神的魔女：“她为你找到了这具身体，她应该是希望你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你为什么还是要执着地去寻找你的过去？”
赫尔法斯：“你明知道答案会不如你所愿，你为什么还是要来到我的面前问我呢？”
坐在海浪上的魔女：“但是她为了你的这具神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其中的艰难真的是其他人难以想象的，你对得起任何人，你对不起她，赫尔法斯。”
赫尔法斯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才慢慢说道。
“我知道。”
“我会见到她的。”
而那浪花已经消失不见了。
神话之光沿着基座蔓延而去。
祇柱之灵站在支柱前看着那向着祂走过来的身影，祂是第一次直接看到了对方。
“黑发之人！”
“超出命运之外的存在。”
而此时此刻一个又一个魔女也出现在了祇柱基座的边缘，隔着遥远的距离将这里围成了一圈，仿佛在隔绝着这里和外界的联系。
她们不想要让任何人听到赫尔法斯和祇柱之间的谈话，因为这是一段关于造物主，甚至是关乎于所有人和这个宇宙命运的对话。
哪怕是那些魔女，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这段对话里会说的是什么。
而实际上，此时此刻的确有着一些强大到极点，恐怖到能够部分触碰到时光和岁月的存在，正在将祂们的目光从无尽高处的领域投向这里。
祂们。
在试图窥探着命运的奥秘。
祂们或许恐惧被命运注视，也不敢和命运对抗，但是祂们却能够顺着命运的意志往前，争夺那祂们渴望的机会和超脱。
谁能知道得更多，谁能争前一线，谁就能够掌握主动权。
“黑发之人，他到底是什么？”
“魔女阻隔了我们的探查。”
“命运的意志到底是什么？”
“至高神说，一切都将改变，改变是什么，一切又是什么？”
“命运就像是迷雾，那是因赛的目光，是永恒的意志，是不可捉摸的尽头。”
“……”
那超脱物质的领域，幻象和梦的尽头，宇宙的彼岸，传来了窃窃私语。
赫尔法斯也在一步步上前，远处祇柱下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看着那个金色头发的神话之灵，对方看上去是那样的完美，那是一种其他生命和个体都不可能拥有的完美，因为对方的完美是从梦和幻象的极致之中诞生的，是超脱凡俗和现实的。
赫尔法斯赞叹道：“你真的好美。”
神话之灵：“我来自于众生的祈愿，当然，也有你的幻想。”
赫尔法斯：“所以你就是我幻想的那个神吗？”
神话之灵：“并不完全是。”
赫尔法斯点了点头，又说了一句。
“挺好的。”
最后，他目光和对方的瞳孔碰撞在一起，他终于向那祇柱的神话之灵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赫尔法斯：“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回自己的过去？”
他指着祇柱的最上面，问对方：“我真正的名字就在这上面吧，你能不能给我？”
祇柱的神话之灵：“你只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就可以找回你的过去，而当你做下决定之后，你便可以拿回刻在祇柱上的那个名字。”
赫尔法斯：“我要做些什么，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祇柱的神话之灵抬头看向高处，似乎在指引着赫尔法斯方向：“这条路的尽头是在宇宙之外，这表示你必须要离开这个宇宙。”
赫尔法斯：“我已经离开过了。”
祇柱的神话之灵：“仅仅是离开这个宇宙还不够的，你那样被动且不自愿地离开，什么也做不成。”
“你还必须在宇宙之中建立自己的坐标和锚点，因为只有这样你才有资格知晓你的过去，那个时候你才算是真正地摆脱了这个宇宙，彻底不在命运的范围之内。”
“而你现在就可以拿回你的名字，当你拿回祇柱上的那个名字以后，便也不能再回头。”
对于赫尔法斯来说。
至此，他终于确定了两件事情。
他真的来自于宇宙之外，他拥有着自己的故乡和过去。
赫尔法斯看着祇柱上的光辉，一直以来都感觉到无比迷茫的他终于找到了方向，他内心深处涌出了强烈的渴望，他要拿回自己的名字和过去，回到那个他阔别已久的故乡。
他已经离开得太久太久了，如同一个脱线的风筝翱翔在黑暗里，他不知道往哪里飞，只能茫然地盘旋在原地。
他想要回去，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
赫尔法斯的声音出现了一些变化：“宇宙之外有我的故乡吗？”
祇柱的神话之灵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祂的确知道一些秘密，不过更多的只是传达主宰的话语和意志，祂怎么可能知道造物主和赫尔法斯究竟来自于哪里，更不可能知道两人那超越于岁月和宇宙之上早已经被抹去的过去。
而祇柱之灵和赫尔法斯的一番谈话，也让在场的魔女们也惊呆了。
“宇宙之外？”
“他的故乡？”
这等于说是宇宙之外还有着其他的地方，而赫尔法斯根本不是什么造物主制造出来的黑发之人，他极有可能是从另外一个宇宙来的。
甚至，他和造物主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是魔女们想象的那样。
赫尔法斯接着问道：“如何才能在宇宙之外建立自己的坐标和锚点。”
祇柱之灵：“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做，只是还没有醒悟过来。”
赫尔法斯：“你可以不用当谜语人，我能够听懂。”
跨越漫长岁月，赫尔法斯总算是有资格说出这样一番话了。
祇柱告诉赫尔法斯。
“一切开始的时候，是智慧探索这个世界和宇宙，他们超越于物质和岁月，前往宇宙的每一个角落，他们将整个宇宙的信息记录分析起来化为各种规则和自身力量，也将整个宇宙布满他们的锚点。”
“接下来，生命化为了位面和晶壁，他们在同化这个宇宙，改造这个宇宙，将一切改造成最适合诸神和他们这些超凡族群生存和需要的模样。”
“自此，智慧和生命的纪元已经抵达了暂时的巅峰。”
“智慧和生命一同分析和瓜分了整个宇宙，也正是他们将一切拉向命运的终点，吹响了那宇宙终焉的号角声。”
“虽然那一刻还没有真正到来，但是所有人都可以预见到。”
关于宇宙终焉的预言，赫尔法斯已经听过不止一次了，他不明白祇柱的神话之灵这个时候提及这个事什么意思。
祇柱之灵也没有再卖关子，而是接着说下去。
“但是。”
“你想过没有，造物主赋予这个宇宙的不是两个权能，而是三个。”
祇柱之灵往前走了一步，让他的形象轮廓变得更明显，同时也让赫尔法斯更加清楚地看到祂的力量。
“除了智慧和生命之外，还有一个权能。”
赫尔法斯点了点头：“梦境，你们的权能。”
梦境是三大权能之中最神秘，也是最不讲道理的一种权能，祂虽然诞生最晚，但是神秘度却是最高的一个。
其虽然存在感十足，力量也无比强大让人羡慕，但是和智慧种以无数锚点记录覆盖宇宙，生命种遨游星海吞噬同化宇宙相比起来，梦境权能的力量还是差了许多，和其权柄和力量似乎有些搭配不上。
至少，这样强大的权柄和力量，似乎没有起到那样令人期待的作用。
赫尔法斯大概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梦境权能的诞生也是有其意义的，那位造物主不会从一开始，就赋予没有意义的力量。
那位，可是能够看穿时光轮回中的一切，游离于岁月之上的存在。
从四亿多年前开始。
他就已经看到了现在。
而按照祇柱之灵的说法，这种力量似乎并不是作用于宇宙之内的，而是作用于宇宙之外的。
祇柱之灵看赫尔法斯明白了过来，又告诉了他一个信息。
“造物主融合了智慧和生命的一部分，创造出了第三种权能。”
“智慧和生命虽然强大，但是能够创造奇迹的。”
“唯有梦境。”
赫尔法斯回忆过往，他明白了该怎么做。
明白了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拿回名字找回过去之后，赫尔法斯点了点头，他问祇柱的神话之灵。
“所以，前往宇宙之外为你们做成这件事情，就是我找回过去的代价？”
神话之灵摇了摇头，对着赫尔法斯说道。
“不是。”
“而是因为只有在宇宙之外建立锚点和坐标，你才能够找回过去。”
赫尔法斯十分疑惑：“为什么？”
神话之灵看着赫尔法斯，终于说出了一个令赫尔法斯，也令所有人震惊的真相。
“赫尔法斯！”
“你不能够记忆过去的原因不是因为你忘了，也不是因为别人不想要你记起，而是因为你喊出了一个名字。”
说到这里的时候，面前的神话之灵看着他的目光也变得复杂无比，眼神里充斥着难以理解的情绪。
祂这样让人难以理喻的奇迹梦境种，此刻却觉得另外一个存在更加难以理喻。
祂按照自己被告知的说下去。
此时此刻，仿佛另一个更加伟岸神圣的影子出现在了祂的身后。
“当你记忆起你的曾经的时候，你便会记起那个贯穿时空和命运的名字。”
“当初你喊出那个名字的时候，你获得了不受命运束缚的力量。”
“但是。”
“那个名字压制住了你过往的记忆，让你无法找回曾经。”
赫尔法斯大概有些明白了，但是当明白这一切的时候，他还是震惊无比。
“谁的名字？”
他此时此刻就好像之前的塞勒巨神的魔女一样，明知道答案，但是最后还是要获得一个肯定的回应。
而祇柱站在金光之下，对着赫尔法斯无比肯定说道。
“造物主。”
“因赛！”
这话一出，仿佛整个晶壁都震颤了起来。
这一刻，连魔女都发出了惊恐的什么。
“什么？”
“因赛的名字？”
“他怎么会知道。”
“他喊出过造物主的名字？”
她们不敢想象，也难以相信。
那个连神王莱德利基都喊不出的名字，对方怎么可能知道，又哪里有资格呼喊出来。
她们不知道，在命运还没有开启的时候。
那个名字。
仅仅只是一个名字。
赫尔法斯直接呆立当场，他好像记忆起了什么。
而这一瞬，永恒星辰的力量开始深入到了宇宙深处，就好像被什么给呼喊了下来一样。
宇宙开出了一个口子，让那岁月长河上的力量倾泻了下来。
这一刻。
岁月和命运都激起了涟漪，宇宙的边界都被那永恒星辰拉扯成一个不定形的状态。
灵界之上，宇宙彼岸，一个个身影惊骇的看着那将要挤入这个世界的永恒星辰，全部都被吓得魂飞魄散，祂们就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影子一样要消失在岁月长河里了。
“永恒星辰要进来了？”
“怎么回事，是现在？”
“时间到了吗？”
“已经开始了？”
造物神国之中，有身影看到这一幕也显得不知所措。
“这不是锁定命运之环啊，这是光阴岁月长河被扰动了，时间变得不固定了起来。”
眼看着早已经稳定下来的光阴岁月长河再度要被改变，众生都将要如同云烟和幻影一样随之被牵动。
但是。
这个时候造物神国往上升了起来，梦境的太阳顶在了岁月长河之下。
而永恒星辰上的意识也察觉到了什么，将自己倾洒下去的光收敛了起来，就像是将自己被衣柜夹住的衣角扯了出来一样。
而另一头。
赫尔法斯的瞳孔一片茫然，双眼被那永恒之光浸染成白色。
他感觉脑海一片空白，而身旁不知道何时聚集了一圈人，一个个面色惊恐。
不远处，那祇柱之灵充满神性的面孔也一片煞白。
而看向更高处，还被永恒之光浸染着的双眸看到如同宇宙一般的整个晶壁系全部变了，十大神界化为了十个体型以光年计算的巨型魔神，无数个位面世界就好像一个个睁开的魔眼在看着他。
那眼睛里，似乎还有着恐惧。
本应该让赫尔法斯害怕的魔神，此刻却害怕地看着他，准确的说是他所知道的那个名字代表的力量。
因为。
他刚刚差点就敲响了所有人的丧钟。
第一百六十八章：走向命运之路
永恒之光下。
一瞬间，所有人的意志都被那命运的力量和宏大感所击穿，他们以为自己是逆流而上的泳者，而实际上所有人都不过是长河之中的鱼。
光阴岁月的长河一被扰动，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像是泡影一般消失，那些注视到这一幕的人全部都感觉到深深的后怕，哪怕他们再怎么强大。
在这力量下，所有的强大表象都不过是虚妄。
而接下来。
越来越多的目光从远方投向晶壁系之内，游离在那祇柱周围。
“永恒星辰的力量泄露了进来，有蠢货妄图窥探命运的秘密多看了几眼，消失了。”
“诞生于近古的愚昧之徒，怎能知晓造物的伟岸。”
“光阴岁月长河差点发生了改变，刚刚那是要发生什么？”
“曾经发生的一切都将会被修正，节点之后发生的一切都会被抹去。”
“时光重置？”
“这可是整个宇宙！”
“造物神国和至高神祇神之杯升高了一些，稳住了。”
“差一点。”
“没错，就是他！”
“那个能打破命运的人，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命运在注视着他，不，命运在等待着他……”
“命运在期盼着有人打破命运之环。”
“这就是真正的命运。”
有人在惶恐，有人顶礼膜拜，有人狂呼呐喊赞颂伟大。
祇柱之下。
赫尔法斯眼中的那抹永恒之白还没有消失。
抬起头。
他依旧能够看到一个个强大的影子，而且还听到那来自于诸神国度各处如同毁灭风暴一般的声音。
他听到那些强大到极点的身影在发出咆哮和呐喊，看到那些恐怖的魔神对那屹立于时光之上的永恒星辰俯首叩拜，望见了过去往来的一切都在那光辉之下匍匐。
他看到亿万神灵在光下祈祷。
“造物主，那就是造物主的力量。”
“永恒的因赛……”
“一切只是神话，这個世界没有神，您才是唯一的神，我们是歌颂您的神话。”
低下头。
他看到无尽众生在河中游离。
那永恒之白的力量下，他听到那过往今来的无尽众生在向着他说。
“打破命运吧！”
“改变这永恒的宿命。”
“让众生和诸神超越宇宙，让命运不再固定。”
“黑发之人……黑发之人……黑发之人……”
“去吧……去吧……”
“出发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出发……出发……”
“我们在等待着你！”
“诸神在等待着你！”
“造物主也在等待着你。”
“黑发之人！”
无尽神话的祷告纳入耳中，普通人听见就会直接疯狂，或者说这个时候所有人与神都已经陷入了疯狂之中。
那无穷的声音，最后汇聚成一个。
如同魔音贯耳一般回荡在赫尔法斯的灵魂之中。
推至巅峰。
“造物之主！”
赫尔法斯的脑海也一片空白，他站在祇柱之前喃喃自语。
“我到底是谁？”
“我来自于哪里？”
“我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的？”
在那亿万诸神的期盼之下，在那古往今来的所有众生的呼唤下，赫尔法斯仿佛开始不自觉地朝着前面走去。
他一步一步的。
越来越靠近那根祇柱。
他穿过那些惊恐地望着自己的魔女身旁，甚至径直地穿过了神话之灵的身侧，眼中只看到了那根祇柱。
耳畔的声音越来越宏大，仿佛他们也是命运的一部分。
“黑发之人！”
“出发……”
“出发……”
“去为我们打破命运，为了所有人，为了诸神……”
“为了……为了……为了……”
无数个为了重叠在一起，每一个为了之后都是一个留驻过岁月里的存在，他们垒砌在一起犹如一座大山一样，压在赫尔法斯的身上。
终于。
他来到了那根神话支柱前。
他伸出手，触摸到了祇柱。
祇柱之中传来了一段信息。
当他拿回自己名字的一瞬间，祇柱将再也和他没有任何联系，属于他最核心的坐标和锚点归于自身，他不能再回头了，只能将坐标带向宇宙之外。
而在这个时候。
赫尔法斯缓缓放下了手，眼中的永恒之白渐渐彻底消失。
直到那黑色重新浮现，占据了眼白的中心。
“又来一次啊！”
赫尔法斯回过头来。
他已经看不到那种特殊的视角，但是他知道此时此刻有着无数的身影都在注视着他，等待着他做出他们所期盼的抉择。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他突然笑了。
可以说是放声大笑，甚至他自己都不能遏制，局面又变成了那个所有人都希望他作出抉择的十字路口，没有人在乎他的意志。
但是更可笑的是，和上一次不一样的，这一次他自己内心深处竟然也在期待着。
最后，他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自己的选择，还是命运的使然，因为一切不可避免地走向造物主期待的方向。
是因为造物主期待，所以诸神和众生都在期待，最后变成了他也在期待？
这就是命运？
祂不是强行扭转你的意志，让你觉得不可违抗，让你绝望地跪地求饶，而是在不经意间你便已经变成了命运所需要的模样。
伱无法违抗的原因，是因为你已经心甘情愿地走在命运之路上，变成那路上层层叠叠身影里的一个。
“不过。”
“不必在意了。”
“回家吧！”
“回家吧！”
“回到你的故乡，赫尔法斯。”
赫尔法斯再度站直了身体，抬起了手。
但是在这个时候他想起了一个身影，那或许是他最后的驻足和留恋。
祇柱的神话之灵，所有的魔女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赫尔法斯做出选择。
此时此刻，祂们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突然间。
他们听到那站在祇柱下的黑发之人问道：“紫呢，你们有谁知道她在哪里吗？”
对方没有回过头来，只有声音在回荡。
神话之灵看着赫尔法斯的背影说道：“她早已沿着你要走的这条路提前出发了，在你归来之前。”
赫尔法斯：“她早就知道我要走上这条路吗？”
神话之灵：“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你。”
赫尔法斯点了点头，也终于不再犹豫将手印在了那神话支柱之上。
剧烈的光芒冲天而起。
数之不尽的名字翻滚着，化为一片金色的银河系，朝着光年之外涌动而去。
现在正在刻上去的，一千年以内刻上去的，一百万年以内刻上去的，沿着岁月不断往上翻滚，最后来到了亿万年前。
渐渐地。
名字越来越少，变得越来越稀薄。
当抵达了某一个节点之后，也变得赫尔法斯越来越熟悉，那是曾经跟随在他身后的一个个身影，或者他亲手铭刻下的名字。
赫尔法斯抬起头，他看到了巴哈贝利的名字，看到了萨伦恩，看到了商官的蜗车，看到了黑沼之壶和恶眼石剑。
他看到了胆小精之灯，看到了农夫的帽子。
过往的一切不断地袭来，那是他曾经拥有过的一切。
无数个名字就像是奔向尖塔一样，冲击向最后一个。
突然。
双相魔虫的名字出现了。
赫尔法斯抬着头，瞳孔里好像倒影出了当初带着黑色铁面的自己。
那个时候他意气风发，刚刚封印了第一个怪异，也第一次感受到了掌握超凡的力量。
那小小的力量，便让他得意洋洋。
以为。
自己握住了不一样的命运。
他从来没有说过，最初的时候，他对于这个超凡的世界是期待和渴望的。
当双相魔虫之面的名字翻转开来，赫尔法斯看到了紫的名字，还有艾妮莎的名字。
那是也是他亲手刻上去的，同样的行为，对于紫来说是庇护，对于艾妮莎来说却是封印，也因为这两个名字，才终于拉开了此后所有的故事。
最后。
无穷无尽的名字归于一个，露出了祇柱诞生之时唯一刻在上面的名字，最初的那一个。
那是造物主刻上去的名字。
就像是这个宇宙只有赫尔法斯一个人知道造物主的名字一样，知道赫尔法斯真正名字的也同样只有造物主。
那是一种不属于任何种族的文字，一种早已经消失在岁月长河之外，只有两个人知道如何使用的文字。
“黄翊！”
扭曲的金光以无视空间和距离的姿态。
跨越了光年的距离坠落在了祇柱的底部，融入了赫尔法斯的身体之中，跨越了亿万年，他终于拿回了那个坐标和锚点。
在这个超凡宇宙之内。
名字是拥有力量的，它代表着坐标和锚点，而此刻赫尔法斯的名字归于自身。
“嗡嗡~”
金光沿着祇柱的基座扩散开来，最后逐渐消散。
赫尔法斯依旧站在原地。
他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仔细看仿佛依旧是原来的模样，但是接着看下去，魔女们和祇柱之灵便发现赫尔法斯的身体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而对于赫尔法斯的感受来说，他曾经那种被动使用的穿越诸神国度的能力变得更清晰了起来，甚至变得主动了起来，至少不再像以前连前路都看不清楚。
这个宇宙。
此时此刻对于他来说被剥开成了两个层面。
他和宇宙顷刻间变得就像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之线，他握住线的时候就会贴着对方，松开便会距离对方远一些。
但是也代表着，他只要松开一些便难以再靠近。
他只能沿着已经规定好的方向一路奔去。
赫尔法斯看着自己的手，他念出了自己那个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名字。
“黄翊？”
一瞬间。
他就感觉自己化为了一道光芒直接消失在了祇柱之下。
他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突破空间扰动岁月，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此时此刻，他仿佛也变成了另一个旅星使。
只是那些旅星使是通过另一个星辰互相吸引拉扯着自己前进，而拉扯着他的是这个宇宙。
两条即将剥离开来的平行之线上。
他抬起头望去。
他终于看到了那条路，那路的轨迹穿过梦界、灵界、造物神国、光阴岁月的长河。
“通往命运的路！”
但是和之前不一样的，这一次他带着名字和坐标主动选择路，它方向直指宇宙之外那颗永恒星辰的位置。
他顺着那通往命运的路望去，跨越无尽的距离，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身影。
对方好像也在看着他，或者说等待着他从这宇宙的深处脱离出来。
“造物主！”
他低下头，前行的路立刻停了下来。
此时此刻。
他已经跨越了数十光年的距离，来到了祇柱的另一个阶段。
而在祇柱之下的魔女们和神话之灵看到赫尔法斯一瞬间消失了，也顿时愣了起来，等到他重新出现之后祂们立刻追了上来。
但是赫尔法斯再度启程。
以极快的速度飞向晶壁之外，直接奔向下一站。
他们怎么追也追不上，只能看到一颗干扰着空间和时间的流星不断地消失闪烁，直到再也看不见。
晶壁系上层。
天空神界。
穿过层层叠叠的云海，越过又颗又一颗朝阳，那古老的神邸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晴天正怅然若失地站在窗台前，从窗户外面张望着里面回忆着往昔，她保存了这座神灵宅邸亿万年，却从来没有进去过一次。
而突然之间。
这座保存完好的神邸似乎感觉到了昔日的主人，轰然打开了大门。
晴天也感觉到了什么，立刻出现在了神邸的大门前。
这一刻。
她看到了一个身影朝着那缓缓打开的大门里面走去，那身影是如此的熟悉。
“赫尔法斯大人？”
她连忙追了进去，看着那身影不断地往里面走去，她也紧随其后。
一扇扇门打开，她也不断地追逐着那个身影。
她看到对方穿过大厅，跟着对方穿过长廊，最后来到了那熟悉的书房里面。
她停了下来。
因为路到了终点。
不知不觉之间她已然站在了她诞生的地方，但是再抬起头，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唯有那打开的一扇扇门，证明着对方刚的确来过。
对方就好像在说，那些追逐最终都会抵达终点，但是也将成为一个新的开始，你也不必在那神邸之外徘徊张望，这里也曾经是你的家。
赫尔法斯将这座神邸送给了她。
在他离去的时候。
而晴天以后就是这座神邸之中唯一的神，也是她自己的神。
晶壁系入口的“银河”里。
旅星使接到了一个新的任务，他再度整装待发出发离开晶壁系，他们这种职业者似乎格外地忙碌，只要宇宙有一天还没有抵达尽头，他们就不会停下。
而飞翔的流星之上，旅星使突然感觉后面有什么追了上来。
他回过头来。
便看到了另一颗奇特的流星正在划破死星的神界，朝着上层的梦界而去。
对方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只是眨眼间便穿过了旅星使也需要漫长岁月才能穿过的死星神界。
而双方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身影正在对着他点头。
那人。
有着一头黑发。
流光闪烁，他被席卷了进去，再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了晶壁系之外。
就像是他带对方进入晶壁系那样，对方这一次将他给带了出来。
不过旅星使站在晶壁系之外目瞪口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等想明白了什么之后，又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晶壁系刚刚诞生的时候。
是昔日的诸位龙王放弃了黑之王赫尔法斯，才打破了晶壁的最后的屏障，然后他们带着第一批探索宇宙星空的生命种开启了新时代。
但是。
时隔今日到了现在，诸位龙王早已经成为了生命权能的本源龙神，依旧并没有回归晶壁系之内。
他们在晶壁之外建立起了自己的神系和超大型世界群落，大到已经近乎于一个小型的晶壁系了，那最初离开希因赛世界的一批人之中不知道涌出了多少强大的神祇，也是也有更多的人被奴役控制到死，最后也没有挣脱枷锁成为了其他神系成长的养料。
现如今，那些曾经不断往外涌出的强大生命权能之神一个个都逐渐回归晶壁系之内，以求获得更大的突破和更快的成长。
但是这几位本源龙神。
哪怕是回去看上一眼，都未曾去过。
似乎。
他们放弃了某些东西获得了他们想要的自由，也得到了如今的一切，也再也不能够回到从前了。
梦界深处的某个地方。
某座结合着科技、超凡、神祇和各种职业者的神话世界群落核心中央，一个高大的身影抬起头。
目光穿过那飞跃在黑暗虚空的千万艘飞船，以及那密密麻麻正在变形的机械金属龙，投入到了更深层的地方。
“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