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八章：六阶
巫医学院的塔顶。
玛塔芙丝跪在神像之下，可以看到她的手背上出现了一个特殊的印记，随之，属于巫医之神的神话气息也出现在了她的体内。
这是卷者的印记。
而其出现的一瞬间，位于高天之上的神灵立刻以卷者为锚点降临于人间。
站在塔下的巫医们抬头仰望着苍穹，都看到那耸立的高塔激射出一道道光芒。
他们看着那掀动了整个云海的动静，目光震动。
“嗡~”
“嗡~”
六座高塔突然一起动了起来。
每一座塔上涌出庞大的力量，和遥远天穹之上的天上之国相互连接。
神国投影于人间云海之上，天空都被炽烈的光芒所笼罩住。
一个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云海之上，一共六位。
她们披着的神袍上，烙印着以传说之中的神造之人斯图恩为原型的神之形轮廓印记，在云层之上列成一排。
而一道道光芒立刻奔向云海之上，前往巫医之神投影所在的位置。
“开始了。”
“巫医之神现身了。”
“刚刚凝结出第五智慧果实就要告诉我们答桉，她们果然早已经从至高神明那里知晓了一切。”
“这条道路上，她们已经走得很远了。”
相熟的神明窃窃私语，对于接下来的画面可以说是期待至极。
没过一会。
一位又一位神明的影子出现在了云海之上，和那六位神明对视。
等到所有人一一就位，再也没有了后来者的时候，巫医之神们终于开口了。
“来到这里的诸位，追寻智慧终极奥义的神明和神选！”
“你们有什么想要问的？”
巫医之神相当的直接，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直接兑现她们之前的承诺。
所有来人都首先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
然后，其中的魔灵之神爱莲娜率先走了出来，她第一个问出了问题。
其他人也没有人说些什么，因为在场的人间神明之中，若是论辈分没有人能够比她更高了。
爱莲娜看着巫医之神，她的问题是。
“请问，至高神明在哪里，造物主因赛又在哪里？”
这问题一出，所有人的眼神都为之一变。
这并不在之前定好的问题之中。
但是很明显，这个问题的答桉又是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的。
巫医之神听完，整齐划一的摇了摇头。
“我们已经离开造物神国进入人间，也不知道至高神明如今在何处。”
“或许在神月之上，或许在人间的某处，也有可能在星界的深处。”
魔灵之神爱莲娜有些失望，却只能退了下去。
而这个时候，羽蛇神库尔弥斯开口问道。
“请问。”
“智慧王冠誓约的根本是什么？”
“第二条智慧真神之路该如何去走，它和第一条道路又有什么样的区别？”
终于问到了正题，所有人都变得聚精会神起来。
巫医之神同时开口，六种声音重叠在一起，告诉诸神这条道路的秘密。
“所谓的真神位格，便是与智慧根源同在。”
“唯有真神才能够直接抵达根源，和其一同获得永恒。”
巫医们伸出手，神话的光辉随着她们的影子而动。
“而直接抵达根源的方法只有两种。”
“一种是四大主权柄，另一种便是誓约力量。”
巫医之神们细细讲述着真神的第一条道路，以及第二条道路。
而此刻，人间的诸神看着云海之上穿着同样神袍的六位神话，却好像从巫医之神的身影后面看到了一个更伟大的存在。
对方的目光从星辰之上垂落而下，指引着她们方向。
此刻，不是巫医之神在向她们阐述真理。
而是巫医之神在代替着至高的神明，无上的造物主因赛向人间诸神引导着她们前行。
“四大主权柄直接通往智慧根源，所以直接就拥有智慧果实。”
“而新的果实，它代表的不是主权柄法则，而是智慧王冠和众生的约定，誓约直接铭刻于至高神器之上，是另一种直达根源的方式。”
“它是一个智慧种族所建立的智慧法则。”
“它是一个智慧种族的力量之源，也是这个种族存在的根基，同样是这个种族未来将要抵达的终点。”
巫医之神抬起头，做出了总结。
“第一条道路，是法则真神。”
“第二条道路，是种族真神。”
“法则真神之路分为：神话之门、神话国度、制造拥有自己力量的超凡仆从、沟通上真神果实、建立人间神国和神系，将神国升入天外。”
“种族真神之路分为：神话道具、神话国度、以种族之源建立一个智慧种族或者直接代表一个智慧种族、发下誓约并且融入誓约、建立人间神国和神系，将神国升入天外。”
“这些步骤并不分前后，但是只有完成所有步骤，才真正拥有了冲击真神的资格。”
“到了这一步，已经和普通的神话不同了。”
“如果可以重新划分一个位阶，可以称之为六阶了。”
“真正的神系之主。”
一瞬间。
所有人的人间神明都看向了巫医之神，异口同声地说道。
“六阶！”
这也是目前，巫医之神所在的境界。
其也是第一个六阶，第一个天上之国拥有者。
众人议论纷纷。
这个世界上本来没有位阶，所有的位阶本来就是人来分出的，目前巫医之神凝结出了智慧果实，建立了天上之国和新神系。
将其分成一个新的位阶，也让这条道路变得更加清晰完善。
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契约与法典之神苏科布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对着巫医之神追问道。
“那么，六阶之后呢？”
巫医之神看了苏科布一眼，然后告诉他。
“完善权柄或者誓约，建立完美神国，抵达神之月，最终融合真神果实。”
“当抵达尽头的那一刻。”
“神明和其仆从，将会一同发生蜕变。”
一直站在角落里，没有说话的尹瓦神这个时候说了一句。
“灵魂种。”
灵魂种这个名字，是尹瓦神从生命主宰那里知晓的。
一瞬间，所有其他的神明都看向了尹瓦神。
包括巫医之神。
一瞬间，巫医之神都非常好奇。
“你是怎么知道的？”
尹瓦神告诉巫医之神：“生命主宰路过人间的时候，曾经造访过我的国度，告诉我关于灵魂种的部分秘密。”
眼看着对话一点点接近尾声，还有一个非常关键和重要的问题还没有问出来。
早早等候在这里的洛米尔，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伟大的巫医之神啊，能否告诉我们天上之石和天上之国的缔造之法？”
巫医之神互相看了一眼。
左手巫医之神拿出了一颗重力石，右手巫医之神拿出了一颗浮空石。
最终由头颅巫医之神握住了两颗石头，模彷着曾经造物主因赛的做法，当着众人的面将两颗石头一点点合二为一。
最后，头颅巫医之神伸出手，将最终凝结出的那颗石头呈现给诸神观看。
“这就是天上之石。”
这枚呈现菱形多面体的石头，在缓慢地旋转之中释放出了庞大的力场。
重力的领域，浮空的结界。
两种力量完美地融合和被控制。
犹如塑造出了一个独立于世界之外的空间一样。
在场的所有人看着这块石头，名为天上之石的存在，脑海之中都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进入天外的时代开启了。”
最后。
诸神一个接着一个向巫医之神表示感谢，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将力量和意识从人间抽回，退往属于自己的国度。
神明一一退场，云海之上只剩下了一个个使徒和神选。
巫医之神挥手，就送走了在场的其他人。
却唯独留下了一个人。
最后，全体巫医之神看向了雷。
一瞬间，雷就有了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伟大的巫医之神，难道找我有什么事情？”
这个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露出额头的短发太古神明种，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但是巫医之神却很明显，不为那阳光的笑容所动。
“魔渊之民雷！”
“你未经过献祭和通禀，擅自闯入星界之门，扰乱神国升入天上的秩序，理应受到惩罚。”
“所以当你和魔灵之神爱莲娜开启星界之门的时候，献祭的代价得多付出一倍。”
雷顿时傻了眼，发出了不知所措的声音。
“啊？”
巫医之神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将雷从云海上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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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神和巫医之神的会面，带来的影响才刚刚开始。
从巫医之神降临的圣泉之都归来，雷有些悻悻地穿过传送之门，进入了已经改造成浮空城雏形的魔渊王城。
魔灵金字塔上。
魔灵之神爱莲娜看着这座昔日的耶赛尔城，后来的魔渊王城和魔灵之都。
而未来，它也将会变成一座浮空城。
雷低着头登上神殿，有些小声的说道。
“爱莲娜女士，我回来了。”
不过，虽然受到了惩罚只是象征性的。
但是多付出一倍的代价，对于魔灵一族也算得上是不小的代价。
尤其是自己犯了错闯了祸，还极有可能被至高神明看在眼中，想到自己开着万象魔具太阳之翼在星界边缘散了架狼狈地掉了下去，这让雷更感觉有些窘迫。
魔灵之神爱莲娜看了一眼雷，却并没有提及这个问题。
“雷，你想好了如何践行我们的誓约，还有你为魔灵一族找到的道路了吗？”
他点了点头，看向了爱莲娜。
雷早已经决定好了，选择成为爱莲娜的从神，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开始思考和履行这个问题。
“制造出天上之石。”
“建立起属于我们的浮空城，还有属于我们的魔灵神系。”
“这样。”
“我们就可以前往星界，前往更遥远的地方了。”
“我们将会追逐着那看不到尽头的边界，去探寻着这个世界之中所有奥秘。”
爱莲娜点了点头，许多事不用多言，因为雷已经在去做了。
只是此时此刻，她又问了雷一个问题。
“你觉得天上之石最重要的作用是什么？”
“其因为什么而诞生？”
“只是为了让我们，将神国飘在天上吗？”
雷摇了摇头，据说天上之石的制造方法是从至高神明那里流传开来的，这自然让雷和爱莲娜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意义。
“我觉得，天上之石的力量是为了让我们进入星界。”
但是随后，雷又否定了这个回答。
倒不是他觉得这个回答错了，只是他突然觉得，这个回答还不够充分。
“不对，不是让我们进入星界。”
“是让所有人，都可以进入星界。”
爱莲娜也是这样认为的，她遥望着天空和远方。
“或许造物主，伟大的因赛神也在期盼着我们能够挣脱这个狭小世界的束缚，前往更广阔的天地。”
“那就前往星界吧！”
“一切都已经就绪，那就不必再过多停留了。”
另一边。
一个身影从天空的魔网之城打开了梦界的大门，一步迈入了另一头，进入了腥红女神的国度。
红蓝女神，两人的国度本就是互相打开和连接的。
蓝女神安丽自从建立起了魔网之城，这还是第一次回到姐姐费雯的神国。
她刚刚走进真理圣殿，就看到坐在神座之上的姐姐问她。
“巫医之神已经给出了至高神的指引。”
“真神的道路就在眼前，一切都已经变得明朗。”
“接下来，你还有什么计划？”
安丽说起了按部就班的计划，也是所有人都在争先抢后进行的计划。
“星光苦修会已经重新出现了，星之魔女那边也和我达成了交易，以向死星巨神献祭获取重力石。”
“关于我的神系，也正在筹备和组建当中。”
“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
腥红女神看着安丽，似乎猜到了什么。
果然，安丽说出来的话语和费雯内心所想刚好印证。
“我准备去找到老师留下的石魔之王。”
“最近，我也探查过一些情况。”
“它一定不在鲁赫巨岛之上，可能在新大陆的某个地方，也有可能在海洋里的某个角落之中，甚至是从未有人抵达过的区域。”
腥红女神：“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蓝女神：“可是到了必须去做的时候了。”
腥红女神：“为什么？”
蓝女神：“因为肖醒了。”
知道石魔之王存在的，不仅仅是安丽一个人。
还有肖。
只不过肖的手上，没有之前蓝恩留下的契约文书。
不仅仅是在人间神国，其他各个地方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人间诸神和巫医之神的会面，就好像一个催化剂一样，让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在梦界的深处。
深渊之中。
色欲之王梅尔德一路来到了深渊核心，看到了那庞大的污秽肉山，还有一扇恐怖阴森的神话之门。
“神，您终于醒了。”
梅尔德看着那重新树立而起的原罪之门，一副想要闯入其中，但是又担忧和不自信地止步不前。
最后，梅尔德对着原罪之门深处呼唤。
“伟大的主。”
“梅尔德将会成为真正的神明，成为真正能够站在您身边的存在。”
“主啊，那个时候您将与我同在。”
“您就是我的一切。”
梅尔德不断的叙说着，自己感动了自己，一脸激动和潮红。
说着说着，话语竟然逐渐的扭曲成为了。
“您，就是我的。”
随后。
梅尔德重新回到了深渊第一层，她登上了原始欲望祭坛。
在这里。
她抓着权杖，看向了被刻在祭坛之上的一个又一个名字。
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个想要成为神明的存在。
而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个名字上。
“银白之神阿克曼蒙。”
色欲之王在行动，另外一位深渊之王也丝毫不例外。
深渊第二层。
暴怒之王暗月坐在烈火燃烧的金属王座之上，眺望着深渊的最深处。
火焰从王座之上一路燃烧到了暗月的身体之内，不断地灼烤着他的皮肤，将他的皮肉烧得干涸破裂。
燃烧的。
不仅仅是深渊的火，也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火。
还有他意志和内心的火。
此刻那火焰倒影在他的童孔深处，汇聚成一点。
在那深渊核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破碎的原罪之门已经重新拼凑而起。
王座之上的焦尸紧握住了扶手，掌心的皮肉和滚烫的金属王座碰撞，发出可怕的灼烧声。
“原罪之神。”
这段时间里。
暴怒之王暗月操控着贪婪的黄铜油灯，还有庞大的深渊教团力量，正在一步步走向神话之位。
他的力量和之前已经有了质的变化，但是这依旧远远不够。
他的一步步计划正在不断推进。
而此刻，原罪之神肖苏醒过来了。
暗月不知道原罪邪神究竟是什么时候苏醒的，又恢复了多少力量，曾经鲁赫巨神的那一击给他造成的伤害有没有全部恢复。
他不敢动，因为他没有任何赢的把握。
最后，暗月松开了手。
“他还没有成为真正的神系之主，还有时间。”
暗月闭上了眼睛。
在梦界的另一头，还有着一个奇异的领域。
那是一颗被各种诅咒包裹住的黑暗星辰，一个又一个可怕的诅咒之影耸立在星辰之上，无穷无尽地被诅咒的堕落之徒在星辰之上哀嚎，发出令人绝望的惨叫。
可怕的诅咒之影挥舞着锁链、绳索、镰刀，将一个又一个堕落之人拖入了这颗黑暗星辰之中。
在星辰之上的神座上，坐着一个手握着书籍的男人。
那书籍正是在蛇人历史之中，赫赫有名的《修伯恩之书》。
而此刻。
一个锁链拖拽着一具焦黑的尸体落入了黑暗星辰，而那神座之上的男人也抬起了头，看向了那具尸体。
“嗯？”
他一挥手，那具复仇火尸就落在了他的面前。
他一眼就看出，这具复仇火尸是被人故意放进来的，他的身上还有着对方留下的东西，另一个强大存在的意识。
炼狱之主很明显认出了对方身上停留的意识属于谁，开口问道。
“你在做些什么？”
“挑衅我？”
这具焦尸的身上涌出火焰，眼睛之中好像有着一抹赤红色缓缓晕染开开，其嘴巴里发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暴怒之王暗月找到了炼狱之主，和他对视。
“炼狱之主！”
“我想要和你做个交易。”
炼狱之主目光傲慢且冰冷，本来直起的身子一点点靠了下去，昂着脑袋俯视着暗月。
“什么交易？”
“我为什么，要和一个堕落的深渊臭虫做交易？”
暗月丝毫不为炼狱之主的姿态所动，而是死死地看着他的眼睛，他仿佛能够从这个人的眼睛深处，看到属于曾经某个人的怒火和追求。
“为了自由。”
“为了，摆脱那原罪之神的控制和束缚。”
炼狱之主：“我已经不再受深渊束缚。”
暗月看着炼狱之主，大声的说道。
“你以为跳出了深渊，就真正的自由了吗？”
“不。”
“你依旧在原罪之神的掌控之中，在她的眼中，你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收割和待宰的牲畜。”
炼狱之主一下子站了起来，内心的某些东西被彻底激发：“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暗月针锋相对：“你知道自己的境况吗？”
两个人死死的对视，目光好像刀剑一样。
但是最后，却没有真正砍向对方。
而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另一个地方。
原罪之门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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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偏僻的乡村之中。
一群人正在朝着一尊神像朝拜，口中呼唤着某位神祇的名字。
仔细去听，还能够听到一个古怪拗口的音节。
很明显，是由某种古老的语言和文字，转换成蛇人语的读法。
那名字叫做：“纳普洛赛斯。”
这些信徒疯狂地朝着神像膜拜，形状癫狂，他们甚至用刀割破自己的皮肤，然后用鲜血涂抹在自己的身体上来表现虔诚。
“伟大的死亡君主……”
“伟大的纳普洛赛斯……”
“请赐予我们永生和不死，请赐予我们力量。”
那话语随着献祭和仪式的力量，一点点传递到了梦界的深处。
某个胆小怯懦的家伙，此刻正在这片黑暗之中游荡，透过神名和仪式窥探着现世。
在这里，很难有人能够找到它。
除了那些传说之中的造物神国使者，其他任何人在梦界行走都是在黑暗之中摸索，哪怕是神灵。
没有坐标和锁定物，任何人都难以在梦界前行。
它不敢轻易踏入人间，但是又渴望着彰显自己的力量和伟岸。
“我是死亡的君主，我是深渊的神之副君。”
“唤我之名！”
“尊我为神！”
那披着残破长袍，挥舞着镰刀的身影张开手臂，发出张狂的大笑，得意到了极点。
“我将赐予你……”
这家伙，正在通过神名的力量忽悠着一些凡人，让其成为信仰自己的信徒。
虽然手段很老套，但是不得不说，非常实用。
仪式进行到最深处。
它甚至部分探出了身体，出现在了人间。
它准备让这些凡人尝到一点甜头，这样它们才会更心甘情愿地被自己操控，为自己献出一切。
“桀桀桀桀桀桀~”
“凡人，我感受到了你们的信仰和虔诚。”
“为此……”
而就正在其得意忘形地时候。
突然之间。
那刚刚还为它癫狂，高呼其名为其献出鲜血的家伙，将匍匐在地面的头抬了起来。
那血污染满的面孔之下，露出了一张渗人的笑脸。
然后，他高高捧起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盏黄铜油灯，形状古朴且神秘。
但是对于纳普洛赛斯来说，这个世界没有几个人比它更熟悉和了解这样东西。
“？”
陶瓷小人看着油灯，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
“贪婪之灯？”
“暗月？”
“又来这套？”
不得不说。
手段很老套，但是对陶瓷小人很有用。
话音刚落，油灯就噗的一声被点亮。
隶属原罪的恐怖贪婪之力疯狂传递而出。
无边的黑暗涌动，封锁包裹住了周围的一切。
这。
就完全不是暴怒之王暗月催动贪婪的黄铜油灯，所能释放出来的力量了。
第五百七十九章：转生了两亿五千万年的石魔之王
贪婪的黄铜油灯展开的黑暗领域实在是扩展得太快了，在一瞬间就铺开到了极限，黑暗直接裹住了现实和梦界。
同时，也将纳普洛赛斯卡在了二者之间。
这下。
它既回不到现实，也逃不回梦界。
但是这超乎寻常的力量也让它感觉到了异常，这很明显不像是暗月能够做到的事情。
“这股力量。”
化为死亡君主的纳普洛赛斯，昔日的陶瓷小人此刻扭过头来，声音之中带着惊喜和不敢置信。
在那无限延伸的黑暗之中，熟悉的背景和轮廓一点点出现。
它看到了一颗由血肉融合汇聚而成的星辰。
在星辰之上。
无穷无尽的骸骨和头颅铺成一条道路，道路的尽头放着一张森白的长桌。
一个男人坐在长桌的尽头，正静静地看向星辰之下。
“哐当。”
一瞬间。
纳普洛赛斯手上的镰刀都掉落在地。
它凝视着那血肉星辰之上的存在目瞪口呆，然后大声的说道。
“主人，您终于归来了。”
它迫不及待地，急匆匆地沿着虚空朝着上面走，走上了那颗血肉星辰，快速穿过那条骸骨铺就的道路。
最终，来到了原罪之神的面前。
只是一切，都已经和曾经不一样了。
曾经高大的长桌，已经只到纳普洛赛斯的腰间，它不再是邪神手中的陶瓷小人，而是手握镰刀收割记忆和灵的君王。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它跪在长桌之下，狂喜地对着自己的主人说道。
“我伟大的主人啊，我一直都在等待着您的归来。”
“从鲁赫巨岛，到巨龙之地，到光明之地。”
“从始至终，我都在追寻着您的影子。”
虽然。
它是被诸神撵出了鲁赫巨岛，在巨龙之地被黑龙阿努玩弄于股掌之间，在光明之地又被天空使之王杜玛拒绝。
整个世界都没有它的容身之地，也没有任何人愿意接纳它。
原罪邪神没有归来，它连深渊都回不去。
但是。
至少此刻从它的嘴巴里说出来，就好像它是个虔诚无比的信徒一样。
只是肖看着陶瓷小人，却好像从它的眼中看到了另外一样东西。
野心，渴望，追求。
这已经不是一个掌中小人能够拥有的了。
曾经的它只是一个非人的存在，站在肖的长桌之上，高高在上地肆意摆弄凡人，从而来获得快乐和存在感。
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它只是一个茫然追寻着内心本能的怪物。
而现在，似乎它也开始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人的改变，就是从想要之中诞生，人的力量，也是从最强烈的渴望之中涌现。
肖静静地看着这个怪物。
当这样一个家伙拥有了神名，拥有了渴望，它又会变成什么样的存在呢？
肖敲打着桌面，终于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做得很不错。”
“很好地完成了我的计划。”
纳普洛赛斯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肖在说些什么。
“啊？”
因为从头到尾，纳普洛赛斯都不知道自己主人的计划。
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完成了肖的任务。
它只知道，当时原罪之门崩塌陷落，自己被肖从深渊扔向了人间。
隐约之间，它听到了主人在说。
“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的任务。”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下一次醒来的时候，我将开始冲击神系之主的神位。”
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双手合握在了一起，身体稍稍坐直。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强大压力。
她的目光锁定纳普洛赛斯，慢悠悠的说道。
“你不是将我的《智慧王冠誓约和真神的第二条道路》，给了其他人吗？”
“黑龙阿努发下了誓约，抵达了根源。”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所有人都开始知道，誓约是第二条抵达智慧根源的方法。”
“也即是第二条真神之路。”
“这么多人都开始追寻这条道路，可真是热闹。”
一瞬间。
纳普洛赛斯就好像再度堕入了那黑暗的极夜之中，恐惧和绝望涌上心头。
它的身体都好像筛子一样瑟瑟发抖，惊恐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主人……我……”
“我……”
它不知道肖这是真的称赞，还是在震怒之下说出的反话。
这一路逃亡。
它不仅仅丢了肖宝库之中的《星之女王和神使波罗》，还有肖的秘典《智慧王冠誓约和真神的第二条道路》以及若干宝物。
前者是记录着希因赛之王星之女王和造物主幼子波罗的太古石刻，后者是肖关于未来和真神之路的探索。
不论哪一个。
都可以说是世间难以想象的存在，不是什么宝物二字就可以描述的。
纳普洛赛斯吓坏了，而肖却一点点说出了后面的话。
“我推演出了这条道路，却无法验证和走通。”
“只有将它送到其他人的手上，让所有人知道，并且去尝试这条道路，才有可能将这条道路真正走通。”
“有些事情我办不到，就可以借助所有人的力量。”
“但是就这样送出去，只会让人怀疑。”
肖的目光如此平静，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感觉寒冷无比。
“只有让别人自己拿到手，才会彻底去相信里面的内容。”
人间追逐智慧真神之路的高潮。
是从巫医之神开始的，是从接二连三的智慧王冠誓约被发下开始的。
也是从黑龙阿努紧随着巫医之神发下誓约，并且通过誓约发现了智慧果实缔结的方式，而开始的。
而不论是巫医之神还是黑龙阿努，都是间接和直接地从《智慧王冠和真神的第二条道路》知晓这条道路的可能性的，整个人间亦是如此。
只是知道这条道路，和知道如何去走是两回事。
唯有巫医之神，去询问了至高神明。
从而。
在造物主那里，知道了完整的道路。
肖看着纳普洛赛斯，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小人。
“只是。”
“你最后能够在所有人的围追堵截之中逃出来，并且成为死亡的君主，还继承了瓶中小人的神名位格。”
“这倒是超出我的预料之外。”
从一开始肖就知道，所有人都会想尽各种办法抓住陶瓷小人。
抓住她的这个所谓的后手，将她的宝库套个底朝天。
这很正常。
而区区一个陶瓷小人，如何能够逃得过那些人间诸神的漫天搜捕，还有无数追寻原罪邪神宝库的强者。
但是让肖也没有想到的是，陶瓷小人这家伙竟然如此坚挺。
这家伙竟然硬顶着大地魔女的搜索，人间诸神的围堵，从鲁赫巨岛中逃了出去。
被整个世界喊打喊杀，最后还活得好好的。
听完了肖的计划，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被抛出来的诱饵，纳普洛赛斯并没有觉得不甘和愤怒。
在它看来，原罪的邪神本就是这样。
没有感情，任何人都只是可以利用的道具和棋子。
包括它自己。
它只感觉面前这个存在，自己的主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它一瞬间就想到了肖将它投向人间的时候，说的那句。
“下一次醒来的时候，我将开始冲击神系之主的神位。”
而当其真正醒来的时候，这条道路也真的已经被证明可以走到，并且被完善。
它就感觉浑身战栗，不是害怕，而是激动得发抖。
没错，这就是它眼中的原罪之神。
它的主人，最可怕的邪神。
它跪着上前，高声呼喊。
“主人。”
“从那个时候开始，您就知道现在的局面了吗？”
“你沉睡的时候，就算计到了醒来的时候第二条真神之路将会被验证吗？”
肖却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计划的精妙。
“在这个世界上。”
“没有什么精妙的计划和算计，只有必然发生的事情。”
“当你带着我的一切走向人间，带着《第二条真神之路和智慧果实》进入诸神的视线。”
“最终的结果就会必然诞生。”
“这是人心的走向，也是欲望的走向。”
肖靠在椅背上，澹澹的说道。
“不过是早一些，还有晚一些的事情罢了。”
说完，她注视着自己的仆人。
“暴怒有个很有趣的计划，他想要借助新神的力量，将深渊升入星界。”
“我觉得，很有意思。”
第一次，她喊出了陶瓷小人为自己取的名字。
“纳普洛赛斯。”
“神系和真神的角逐已经开始了，第二纪元也将会逐渐走向终结。”
“而这一次，我不再是一个偷渡登上跨越纪元之舟之徒。”
“我会成为这个时代最闪耀的存在。”
“我将真正登上舞台，和所有人角逐着永恒的位置。”
“弱者，将会被抛弃。”
“强者，将成为永恒。”
肖那双总是保持着冷澹和平静眸子，第一次绽放出了炽烈的光芒。
第一纪元的时候。
他背叛自己的老师蓝恩，就曾经对自己的老师说过。
自己不甘心，自己要登上那最后的舞台。
“你是选择成为弱者。”
“还是想要坐在我的身边，成为深渊的神话。”
陶瓷小人听到主人喊自己的名字，一瞬间竟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它激动地挥舞着双手，表示着自己的忠心。
“我的主人。”
“我就是您最忠实的仆从和信徒，请告诉我。”
“我应该如何去做。”
肖头微微偏了一些，嘴角微微扬起。
“成为神。”
“成为深渊的——神之副君。”
它骤然抬起头，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那长桌尽头的邪神。
最后，带着强烈的渴望偏移向了。
那神座之左的位置。
此时此刻，肖成功的点燃了纳普洛赛斯的渴望。
而陶瓷小人依旧崇拜自己的主人肖，认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存在。
但是这一次，它却并没有和之前一样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和告诉自己的主人。
它没有告诉肖。
它想要获得瓶中邪神的位格，它成神的代价。
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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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浮在天空之中的魔网之城。
整个神话之城都被一个划分为无数个面的结界光罩所包裹，而魔网之城之中大量的物体失重漂浮在半空之中，密密麻麻的神术之灵行走穿梭在这奇幻的神话国度之中。
这些飘在神国之中的灵体，互相之中还在发出窃窃私语。
“魔力尖碑运转正常。”
“魔力传输稳定。”
“神术士权限认证通过。”
庞大的魔力涌向下方的护火城，源源不断地维持着促使的魔网体系运转。
而一切的最中央，主殿后面的高塔底层。
蓝女神正面向神国的一面墙壁，虔诚地跪在地上。
画像上描绘着一个带着面条帽子的糖晶傀儡，一个三叶人站在傀儡的身前。
正是第二代真理贤者蓝恩的画像。
安丽仰着头，她看着画像轻声说道。
“老师！”
“请您那归于造物神国，归于传说之中的神赐之地的意志和灵庇护我。”
“请您指引我。”
“找到您留给我们的东西吧！”
这位神明看着这古老的画像，就好像朝圣一般，双手合在一起，向着那太古时代的贤者之灵祈祷。
整个仪式和流程一丝不苟，持续了很久才结束。
一切结束后。
安丽她站起身来，缓缓将墙壁上的这副画像给取下，最终将画像反了过来。
可以看到，在画像的反面是一副契约文书。
安丽一点点将那契约文书取了下来，然后手握着它，朝着高处走去。
她一点点环绕着阶梯而上，登上了高塔的顶部。
在这里，她从飘在云海天空之上的神国高处俯瞰着整个世界，苍茫大地和人间国度尽数收入眼底。
这就是人间。
两亿年前是三叶人的希因赛王国，两亿年后是鲁赫巨岛。
而她想要找的某个存在，曾经也栖息在这片大地上，而如今已经不知道去往了何处。
“呼呼~”
高处的风格外凛冽，吹得安丽的头发乱舞。
安丽高高举起手中卷在一起的契约文书，通过梦界仪式的力量，最终启动了这份契约。
“诸神国度，万灵之乡。”
“凌驾于人间之上的梦界。”
“请回应和见证我手上的契约，履行昔日的约定。”
话音落下。
就看到一股力量从梦界深处涌来，沟通上了安丽手上的契约文书。
这一刻，其实安丽的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
如果石魔之王早已经死去了，那么这份契约文书也就没有了任何作用。
虽然猜到了那头石魔之王极有可能依靠着蓝恩的转生术式一直留存到了现在，但是在未曾证实以前，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毕竟时间跨度这么长，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谁也不知道。
梦界的力量不断汇聚而来，缠绕在安丽周围。
安丽看着那力量环绕着文字，似乎在检查着什么。
但是最后，那仪式的力量涌入了契约文书之中。
“嗡嗡~”
庞大的仪式结界环绕着安丽身体周围旋转开来，一缕缕光芒直接窜向高处，沿着梦界通向远方。
安丽的脸上一瞬间露出了狂喜，她知道这是契约起效了。
“动了。”
“真的有。”
“真的存在，老师留给我们的传承和礼物。”
狂乱的风中，璀璨的结界中央。
安丽闭上了眼睛，她的意识也跟着仪式和契约一起，缓慢地飘向了远方。
那光芒掠过苍茫大地，掠过整个苏因霍尔王国，掠过整个鲁赫中央平原，最终穿过北地荒原和千里冰封的白色雪岭。
抵达了这里，它还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
其一路穿过整个鲁赫巨岛，不断地往着北方而去。
那里是风暴汇聚的大海，是可怕的深海卷属遍布的死域。
光芒掠过那可怕的海域，一直向着深处而去。
就好像没有尽头。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光芒才从天空坠落而下。
“找到了！”
安丽感应到了这种变化，更知道这种变化是因为什么，从而发出激动的欢呼。
那光芒如同流星一般坠落，最终落向一个藏匿在这里的恐怖存在。
那存在从大海深处动了起来，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咆孝。
“呜呜~”
那声音竟然从世界的另一头，传输到了安丽的耳朵里面。
那不像是生命体能够发出的声音，就好像海洋和大地在咆孝。
犹如海啸，犹如地震。
接下来。
安丽根本没有看到对方的全貌，只看到一只巨大恐怖的手掌伸出。
千层巨浪爆炸开来。
那巨手穿透大海，穿透云层。
将契约的光芒捏成了粉碎。
一个只是用来束缚普通使徒的契约，怎么可能约束得了一个转生了两亿年的石魔之王。
魔网之城中，安丽也随之彻底和对方断开了联系。
但是就在刚刚的一瞬间，安丽也锁定了对方的位置。
她目光看向了遥远的北边，突破了冰封高原的界限。
“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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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丛林。
月光圣殿和禁地连接的入口。
一位非常特殊的神明使者，也是太古时代的神明种来到了这里。
身形透明的三叶人幽魂在月色笼罩之下，进入了那座风景宜人的露天神殿之中。
波里克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座和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神像，神秘的月之魔蕨依附在一座身形高大的类神之形的存在身上。
和之前的安丽一样，波里克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三叶人？”
作为曾经的三叶人，认出自己的族群特征是一种本能，哪怕这凋像格外模湖和概括。
不过没有多久。
大脑之中的信息运转了一会，同步真理之门后，波里克立刻知晓了这神像到底是什么。
“不对，是耶赛尔王。”
能够认出来，是因为月之魔蕨曾经是王权血裔萨莫家族的鲁赫，不过其从智慧神王来德利基手中接过的初始鲁赫并不是月之魔蕨，而是荒漠蠕虫。
没有人能够比萨莫家族的存在更明白，月之魔蕨最初的主人是谁。
波里克明白了什么之后，立刻跪在地上。
朝着这位二代智慧之王行礼。
“伟大的耶赛尔王，三叶人波里克向您致敬，愿您……”
真理与知识之神阿赛交给了波里克不少任务，这些任务各自不同，甚至互相之间可以说是毫无关联。
就连他也不知道，这任务最后到底是想要抵达何方。
而知识之神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
就是来到这里，查看蓝女神安丽进入安霍城和冰之神殿做了什么。
向着耶赛尔王祈祷完毕后。
波里克也正式展开了仪式，布置下术阵，沟通上梦界，写上了月色之神的名字。
最后在中央，献上了自己的祭品。
仪式结束。
整个月光丛林都随之出现了变化。
“哗哗哗！”
整个月光丛林都在摇曳，神像后面的荧光壁垒一点点被拉开，露出了一条缝隙。
波里克并没有丝毫停留，快速穿过那扇在大地之上打开的一线天光门。
在荧光的指引下，他穿过一棵棵巨大的荧光植物。
穿过那爬满了发光藤蔓的地底洞穴，他看到了那涌动的地下暗河，听到了那浩浩荡荡的流水声。
在穹顶的荧光植物根须照耀下，他一步步向前。
注视着那古老熟悉的城市渐渐浮现出现在眼前。
波里克一瞬间也呆住了，半晌之后才缓缓说出：“暗河之城。”
而随后，他的口中传出了另外一个声音：“萨莫王国之都。”
波里克迫不及待的走下。
他抚摸着停靠在街角的三轮拖车，看着那熟悉的店铺，坐在神殿前的喷泉池旁边。
波里克转了好几圈，最终进入了冰之神殿。
在这里。
他沟通上真理之门，施展了一样神话级别的神术。
“信息回朔。”
一瞬间，最近所有出现过在这里，被触碰和动过的痕迹全部都出现了。
在波里克的眼中，他甚至还能看到一个模湖不清的影子在这里做了些什么，只是哪怕是神话级别的神术，也看不清对方的面孔。
不过即使是这样，也已经足够了。
波里克一路跟随着那影子前行，最后来到了一座神堂。
他抬起头，就看到了神堂之中少了一幅的挂画。
是如此的明显。
波里克隐隐明白，这里就是蓝女神安丽最后抵达的地方，也是来到这里的目的。
“信息回朔。”
波里克的眼中浮现出了新的影子，不断地计算和推演出全新的东西。
甚至，他透过那挂在墙壁上的画背面留下的印子，还看出了曾经上面写了一些什么。
哪怕再微弱，在神话的眼中也可以抽丝剥茧地发现其中的秘密。
“是一份契约文书。”
“蓝恩……还有……石魔。”
“贤者蓝恩的石魔？”
第五百八十章：北之极地
苏因霍尔。
红土行省。
一艘从远海归来的炼金船抵达了港口，船上的那位船长向着所有的船员下达了命令。
“解散，休息三天。”
船长说完，便摘下了帽子匆匆离去。
船员们立刻激动地发出了欢呼声，随后在完成了整理和停靠工作之后，立刻迫不及待地冲下了船。
而作为船长的存在，在走下船之后表情却变得凝重肃穆至极。
这个“蛇人”直接来到了城市里的腥红神庙，这里早就有人在等候迎接着他，将他一点点引入了最里面。
他一点点登上神庙的台阶，走着走着，他的尾巴竟然在一点点变成了双足，化为了神之形。
而他的头发不知道何时，也慢慢地变成了血红色。
他踏步走入殿堂之中，就看到这座隐秘的神殿之中竟然已经站着足足七八位和他一样拥有着神之形的存在。
所有人一同看向了他，同时喊道。
“布里曼。”
布里曼是来者的名字，大陆上很多人都叫这个名字，这并不奇怪。
但是他不一样，他这一世叫做布里曼，上一世也叫做布里曼。
上上一世，甚至是上一个纪元。
同样叫做布里曼。
他曾经是神卷之王时代的画师，《失落之国》便是他画下的，他也曾经是过诗人，是工匠，甚至是将军。
而这一次，他是一位船长。
这一次次轮回之中，他的力量逐渐地增强。
虽然每一次轮回都要重新走升阶之路，但是他的神血，却在变得越来越浓厚。
即使在血之国中，他也是腥红女神座下最强大的那几个共生者。
随后，其中一个人走了出来，告诉他。
“有神谕。”
他抬起头，看着其他的共生者。
“神降下了什么旨意。”
共生者在人间的时候，并不拥有之前的记忆，只有在回到神国的时候，他们才会记忆起全部的曾经。
因此在人间的时候，他们称呼腥红女神为神，而不是贤者。
其他人让开一条道路，露出了后面的女神神像。
“神让你一个人去见她，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使命交给你。”
这么多共生者都来到了这里，看起来神谕并不是给他一个人的，不过看起来，他应该是最重要的一个。
竟然还要他亲自授予神谕，还特意将他召唤到神庙之中宣示，这肯定不是一般的事情和使命。
布里曼没有任何停留，直接朝着神像之下走去。
“砰~”
他跪在了神像之下，重重的向着腥红女神叩首。
动作凌厉而充满力度，完全就是一个惯于在大海之上闯荡的冒险家做派。
随后，其开始呼唤女神的神名。
三遍过后。
那血色的神之花从脚边开始盛开，不断地蔓延向远方。
等到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在女神的国度之内了。
他看到了那座放置着圣徒篇章的灯塔，也看到了两位女神正在塔下站着等候他。
一位拥有着火焰一般的红发，一位头发就如冰雪一般的透蓝。
回到了血之国，布里曼的表情立刻变了。
可以看到，他已经不再是人间的那位共生者船长布里曼，而是太古时代的最古者布里曼。
布里曼直接站了起来，朝着两位神明走去。
“贤者大人，安丽大人。”
“我回来了。”
腥红女神也熟悉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一旁的蓝女神。
“是安丽要找你，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交给你办。”
布里曼扭头，朝着蓝女神行礼。
动作标准，口中却一言不发。
这意味也非常明显，不论是那位女神传递的神谕，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的，他都会坚定无悔地完成。
蓝女神也非常信任布里曼，直接上前问他。
“听说。”
“布里曼你这一次是第一个从海地巫国出发，开辟出了北海航线的人。”
“爱维尔人发现了通往新大陆的航道，而你却发现了从北海直接抵达光明之地的海上航线。”
“从此以后，让人不用飞越太阳之堕沙漠就可以直接抵达翼人的国度。”
布里曼露出了一丝微笑，点了点头。
“我是三叶人。”
“不论是作为一个画师，一个工匠，一个诗人，还是一个航海家。”
“我们都不会输给任何人。”
“哪怕是在这一个纪元，我们依旧能够绽放出我们的风采，让我们曾经的文明和荣光被人所看见。”
蓝女神也笑了起来，为布里曼而笑。
随后，她对着布里曼说道。
“我有一个任务想要交给你，我希望你再走一次你曾经走过的航线。”
布里曼抬起头，知道这应该不仅仅是再走一次北海航线这么简单的事情。
“安丽大人。”
“您想要我去哪里？”
蓝女神的表情变得认真了起来，告诉了布里曼。
“我想要去驾驶着你的船，带着你的船员，去世界的最北边。”
“北之极地。”
“没有任何人抵达过的，世界的两端之一。”
安丽已经知道了石魔之王所在的位置，但是哪怕是神明也不是想要去任何地方，就可以去任何地方。
要么亲身前往走一趟。
要么，就是在那里建立一个锚点，然后以神降的方式降临。
作为一个神明，一举一动都有着无数人在盯着，其只要一动，所有人都会投来目光，最后将她的目的暴露得一点都不剩。
相比之下，后者要更简单一些。
而对于神明来说。
锚点就是自己的卷者，自己的神之仆从。
布里曼眼神一变。
这是一个超凡的世界，有些地方的危险程度，可以说是难以想象的。
恐怖的风暴，骇人听闻的怪物，入之必死的绝地。
在这个世界上并不罕见。
而北之极地，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他的确走通了北海航线。
但是北海，和北之极地完全是两个概念。
他抬起头，原本想要问一下是为什么而去，但是看到两位女神凝重的模样，便再也问不出口了。
能够让神明都如此慎重的问题，他就不应该问出来，也不应该再有其他人知道。
他毕恭毕敬地行礼，表示接下了这个使命。
最后，他只问了一个问题。
“我需要什么时候抵达？”
蓝女神没有说时间，只是告诉他。
“越快越好。”
布里曼点头：“我明白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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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丛林的一线天光门再度打开。
一缕幽魂在光芒之中奔向天际，最后在一缕光的接引下，回到了知识神国。
真理之门中，那流淌的信息海洋之上阿赛神正杵着手杖站立。
波里克不用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对方的身后。
因为。
他所知晓的一切，所感受到的一切，面前这位神灵全部都能够知晓和感受到。
阿赛神看着光河静静地流淌，记忆和历史的碎片不断划过眼前，自言自语地说道。
“贤者蓝恩留下的石魔契约文书？”
“那是什么？”
“为什么，蓝恩要留下这样一份契约？”
“这份契约又有什么不同之处，让第二代贤者作为自己的底牌和传承留下？”
波里克当场，就说出了几种可能性。
“可能是蓝恩想要将自己的契约石魔留给后辈，不过他没有想到会留下来这么久，才最终被人发现。”
“也有可能，只是整个传承之中留下的普通之物。”
“毕竟一些太古时代的宝物，到了这个纪元，也就不再是宝物了。”
阿赛却摇了摇头，他觉得不是这样。
“不，不会这么简单。”
“知识可以留下作为传承，因为那东西不论过去多久都依旧起效。”
“一只石魔，一个不断变化的活物，一个如此不可控的因素作为传承留下，一定有其特殊的原因。”
“这个石魔，一定是非常特殊的存在。”
“贤者蓝恩如此隐蔽地将其藏匿在自己年轻时代最荣耀的地方，藏在留下的画像后面，这代表着哪怕是这位贤者的眼中，其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真理与知识之神突然想起了什么，记忆起了一样和石魔有关的信息。
“我记得。”
“在太古时代，安丽曾经得到过一只石魔之王的神话器官，听说最后落入了贤者蓝恩的手中。”
“这个落入了安丽手上的契约，会不会就是昔日的那只石魔之王的契约？”
“只是，这契约现在还有什么用？”
阿赛的眼中，似乎有着另外一条信息长河在流转。
突然之间，他说出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你说。”
“那只石魔之王会不会还活着呢？”
波里克抬起头，觉得不可能。
“两亿五千万年，除了走上了神话之路的存在，怎么可能还活着？”
“如果没有走上神话之路，其注定消逝在岁月之中。”
“如果没有走上了神话之路，其就是这个纪元的神明之一，不可能如此默默无闻。”
“最重要的是，贤者蓝恩当时也没能得到完全的《智慧之路》，那是肖在后来完善的，石魔之王从哪里获得走上神话之路的途径？”
而波里克的这一番话，却让阿赛神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贤者蓝恩的确没有智慧四分秘术，也没有后来的完整智慧之路。”
阿赛神扭过头来，看着波里克说道。
“但是。”
“是他提出的转生者实验。”
“肖是在他之后，才真正完成了这个实验。”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赛神停顿了一下，似乎不想提起这件事情，立刻将话跳到了之前。
“不过在那之前，贤者蓝恩一定也进行过这个实验。”
“而实验的材料是什么？”
“只有四阶，才能够作为材料。”
阿赛神一步步推演下去，似乎窥探到了昔日的真相。
“那只石魔的神话器官，应该就是转生者实验的材料。”
“或者说，它才是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转生者，只不过是一个不完整的转生者。”
“它没有神恩四分秘术，只能在神血的流转之中不断地重生。”
“它被束缚住，永远无法拥有真正的智慧，也无法传承记忆和人格，最终也无法登上神位。”
阿赛神抬起头来，看着波里克说道。
“这是一个积累够了神话之血，却因为没有《智慧之路》而永远无法抵达神话位格的存在。”
波里克听到这里，也有些沉默了。
“贤者蓝恩，为圣殿留下了这样的东西吗？”
阿赛神告诉波里克，让它接下来去注意蓝女神和真理圣殿的动向。
波里克：“神，您是想要参与这场争夺吗？”
阿赛神：“不是我，而是肖。”
“肖是跟随着贤者蓝恩进行转生者实验的存在，如果贤者蓝恩真的留下了这样的东西，肖他不会不知道。”
“只是我也不确定，他的目标究竟是哪一个，或者是哪几个。”
“我要你去跟着这条线，你所要做的，就是看着肖是怎么做。”
“最后确定，他真正的目的和布局。”
波里克点头：“神，我知道了。”
随后，他转身离开了真理之门，前往了下一个地方。
而阿赛神在真理之门内转过身来，看着面前流淌的信息之海。
他伸出手，就看到了信息之海里浮现出了无数个身影。
这些身影，每一个都或多或少和肖有着因果牵连。
然而。
在所有的因果牵连人物之上，还有着三个身影。
阿赛神目光看向那三个身影。
可以看到其中一个是拥有着九翼的天空使，另一个在光芒之中起伏的古朴陶瓷玩偶。
最后一个，是手握着古老皮册笔记的男人。
“天空使之王杜玛。”
“陶瓷小人纳普洛赛斯。”
“炼狱之主。”
这三个存在，都是和肖有着直接联系的人物，也是和肖因果联系最重的存在。
此时此刻，阿赛神伸出手。
只看见，在那庞大的因果联系网上，又有着一个影子浮了起来。
阿赛神在这三个人之外，又添加上了一个存在。
“石魔之王。”
不过，她想了一会，却将石魔之王推到了一边。
随后，她深入这片信息之海。
在深处，她看到了另外一个身影。
一个人正在拿着羽毛笔，在一张长桌上写着什么，最后她开心地举起了手上的书册。
只看到书册上面，有着两个正在闪烁着光芒的名字。
《智慧种完美论》，还有《永恒之国》。
深渊之中。
原罪邪神肖坐在长桌之上，目光始终注视着人间。
而纳普洛赛斯激动的坐在长桌的左侧，挺直了腰杆，一副我骄傲得不要不要的模样。
突然之间，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开始了。”
肖看向了纳普洛赛斯，问它。
“想要成神吗？”
纳普洛赛斯一愣，这还用问吗，它当然想，做梦都在想。
而肖目光审视着它，说了一句。
“这条路可是充满了敌人。”
在纳普洛赛斯看来，主人似乎在看着它有没有成神的气量。
如果是之前，它一定觉得还是躲在梦界比较安全，能不露头就一定不能露头。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它的大腿又回来了。
有着原罪邪神肖作靠山的它，又变成了那个为所欲为的陶瓷小人了。
它大声高呼，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我纳普洛赛斯。”
“不惧任何人。”
“没有人，没有人可以阻挡我成为神话。”
说完，它觍着脸看着自己的主人。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我成为您最忠实臂膀的决心。”
肖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挥手。
“轰嗡嗡嗡~”
原罪之门轰然打开，化为了一条通往人间的通道。
“那就去人间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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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洋航海从来都是一件危险至极的事情。
而这一次，布里曼要抵达的还是传说之中的北之极地，世界的两端。
自从古代人偶魔灵雷提出了《地圆说》之后，世界两极一直都只是存在于书册之中，还从来没有人真正抵达过。
其中，南之极地距离目前文明的开拓地带太远。
反而是北之极地要近一些，许多走通过北海航线的冒险家和船队，都曾经有过向北极进发的壮举。
只不过，要么半路知难而退。
要么，无一生还。
布里曼离开了腥红神庙之后，重新回到了船上。
在自己的船长室里，他拿出了一个地圆仪，又展开了一幅地图查看。
可以看到，昔日遍布着空白的地圆仪如今已经布满了各种色块和标注文字。
“鲁赫巨岛，风暴海，爱维尔半岛，黑山半岛。”
这是目前蛇人最为熟悉的文明之地。
在他们看来，鲁赫巨岛就是文明的中心，爱维尔半岛和黑山半岛就是穷乡僻壤。
除此之外，其他地方在他们看来就是一片原始地带，还有荒漠。
“太阳之堕沙漠北、太阳之堕沙漠中，太阳之堕落南，光明之地，巨龙之地。”
“南之极地，北之极地。”
布里曼转动地圆仪，观察着上面的每一个色块。
整个新大陆庞大无比，远超鲁赫巨岛，只不过其中大部分地方都是沙漠。
其中蛇人一族占据着东部区域，翼人一族占据着最西北地区，而南方据说已经被蜥蜴人占据，这还是魔灵一族的冒险家传回来的消息。
整个世界随着大量的魔灵冒险家，无数的商队、探索船队前赴后继，已经变得越来越清晰了。
未知正在不断地缩小。
甚至在神明的眼中看来，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多少未知了。
只有那头顶的星空，只有那无垠的星海，才是真正的未知之地和未来。
他拿出一只管笔，在地图上精心地描绘着。
历经了整整一夜，才终于计划出了一条航线。
他推开门，立刻让人将所有船员召回。
布里曼看向了所有人，严肃无比地说道：“接到了新的任务。”
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虽然被骤然结束了假期，但是却没有人多说什么，可以见得布里曼在这条船上的威望。
“去哪里？”船员们只是这样问。
布里曼并没有直接说最终目的地，而是说。
“我们先再走一趟，我们曾经走过的那条海路。”
所有人眼前一亮，布里曼说出了那条让所有人骄傲的航线名字。
“北海航线。”
在超凡风帆的催动下，布里曼的炼金船席卷着风出发了。
他们从苏因霍尔的红土城为起点，沿着海路一路经过万蛇执政国的沿海，这是他们最为熟悉的航线，一切都显得无比地轻松。
他们在荒原巫国的一座沿海城市补给，并且购买了大量巫灵的神术卷轴。
为此。
他们还和那些傲慢的上位巫灵，同时也是卷轴制作大师的人物讨价还价。
虽然前半途十分轻松，但是大家对于后半途的旅程，还是充满了危机感，神术卷轴这种东西关键时刻是能救命的。
船员：“就不能便宜点吗？”
巫灵：“便宜？”
“供不应求你知道吗，要不是看在熟人的面子上，卖都不会卖给你啊。”
“我卖给别人，至少能多赚两成。”
船员：“堂堂大师，怎么能这样看重钱呢？”
巫灵大声驳斥：“没钱怎么研究神术？”
“没钱拿什么制作新卷轴，没钱拿什么为神盖神庙？”
“你以为我们是魔灵一族，能自己印魔金币的？”
这年头，不论是巫灵、炼金师还是魔灵，一个个都掉进了钱眼里面去了。
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是富得流油超级能赚钱的超凡职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能赚钱，他们就越是缺钱。
卷轴制造、魔具炼制和炼金术，似乎就是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
最后，他们抵达了海地巫国的爱维尔城。
在这里的奇迹神庙，他们进行了炼金船的检修，最终于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真正踏上了爱维尔航线。
他们穿过风暴海，沿着爱维尔航线前往爱维尔半岛。
这条航线已经很成熟了，一般都很少出现什么意外，但是他们这一次似乎有些倒霉。
一路之上他们不仅仅碰到了几次特殊的海漩涡，竟然还被几只翼魔袭击，不过这种情况也只能对普通的船队造成困扰，对于布里曼来说并不算什么危机。
航行多日。
有惊无险地，在爱维尔半岛的绿森巫国停靠。
在绿森巫国休息的半个月里，他们熟练地准备起了各种路上可能要的东西。
接下来，他们沿着北海航线出发。
这一路上，就要惊险得多了。
这条路上，他们不仅仅碰上了铺天盖地的翼魔，还在夜里遇到了成群的火魔偷袭，这些火魔平日里看起来就是透明的气体，突然膨胀起来就会化为铺天盖地的火焰。
幸好他们这是一条炼金船，船员也有着大量的超凡者，才扛过了这一波危机。
在提前准备好的神术卷轴力量下，炼金船也安然无恙。
这天清晨。
烧得有些黑漆漆的炼金船驶过海面，一个蛇人环绕着桅杆而上，在高处瞭望着远方。
看了半天，终于寻找到了什么。
他低下头，发出惊呼。
“快看。”
“是冰山岛。”
所有的船员都跑了出来，狂喜地大喊。
“有干净的水了，可以在这里收集食物。”
“我们之前还在岛上埋了酒呢，这一次可以挖出来尝尝。”
“终于可以下去好好休息一下了。”
“烤烤火也不错。”
这是他们曾经抵达过的地方，也是北海航线上的一座重要的停靠点，他们曾经在这座熟悉的无人冰山岛停靠，在岛屿上采集水源。
但是在船停下，所有人在岛上点起篝火，饱餐一顿过后。
布里曼却向所有人宣布了这一次的真正计划，告诉了他们这一行的真正目的地。
“我们这一次，要前往的目的地是北之极地。”
瞬间，整个船队的人一片哗然。
“北之极地？”
“不是去光明之地吗？”
“那里可是有着大量的巨神子嗣，还有着最可怕的冰风暴，最恐怖的海漩涡。”
“上一次的黑沙船队，就全部沉没在了前往北之极地的路上。”
所有人听到是要去北之极地，都有些恐惧。
而布里曼却一步踏出，可以看到他的形态在发生着变化。
他第一次，当着所有船员的面露出了自己的神之形。
“我们曾经一起征服过北海，建立起了北海航线，将名字留在了历史的记载之中。”
“这一次，我们也能够征服北之极地，成为第一位踏足那里并且活着归来的人。”
“而且。”
“神会庇佑着我们。”
布里曼以神之形的姿态，注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我们是带着神的使命而去，当我们归来的时候。”
“荣耀和赐福，将会降临在我们身上。”
可以看到，在场的一个又一个人直起身，张着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古老的神明种。
第五百八十一章：承载世界的存在？
布里曼的炼金船并不是一艘普通的船。
是一艘邀请日出之地的炼金大师制作，并且还动用了丰收神庙的资源，请了美雅城的丰收神庙的首席神侍进行祝福的三阶炼金船。
但是相比于普通的炼金船，其有一些特殊之处，它用的是魔药植物白金树为主材料。
可以说，这是一艘活着的船。
近些年来。
魔药植物不仅仅用来制作魔药，也能够用来打造道具。
甚至，还会用来培育魔兽。
不是制作魔药来培养魔兽，而是用来直接培育一些特殊的植物形态魔兽，不过这种秘术基本只掌握在丰收神庙的手中。
布里曼的炼金船就是一艘植物魔兽改造成的船。
船上有着一个魔骑士，也是这艘船的大副，白金树就是他的契约魔兽。
而布里曼是一个生命种，在关键时刻它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力激活白金树的力量，让其拥有四阶的力量。
在大海之上一艘能够爆发出四阶力量的炼金船，有的时候比使徒还要强力，也更能给人安全感，这让布里曼的船队在大海之上创下了莫大的名头，想要登上布里曼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白金号！”
这是这艘船的名字，其也被铭记在北海这条航线之上，被所有经历这条航路的人所知晓。
最上一层的甲板上。
身形高大的布里曼一只手按在船舵上，另一只手握着罗盘。
他的年岁并不算小，不过看上去并不衰老，这也是共生者的一个共同特点。
他目光穿过下面甲板上冻得瑟瑟发抖的船员们，巍然屹立在最高处的寒风中，坚定地面向最北方。
“北之极地。”
“地圆说中才存在的东西，世界的两极。”
“指针的其中一端。”
“那里，到底存在着什么呢？”
“神明让我去那里，到底是寻找着什么？”
布里曼不敢问，但是并不代表着他不好奇。
越是前进，他就越是好奇前方到底有着什么在等待着自己，渐渐地，这种好奇甚至化为了一种渴望。
“神要做些什么？”
“是为了什么样的目的，在执行着什么样的计划？”
“是为了，传说之中的真理吗？”
“为了我们曾经的文明和国度？”
虽然在人间的时候并没有全部的记忆，但是偶尔，他们也会回忆起一些古老的画面，想起一些曾经的事。
而这，也成为了共生者们成为诗人、画家、作家、工匠大师等等职业的开始和起端。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点燃了一根卷烟，想要抽上一口。
然而在他身旁的大副，绰号名为“树人”的蛇人看到他拿出了卷烟，却皱起了眉头，似乎很讨厌这个年代非常盛行的雅习。
“能不能不要抽烟。”
“大家为什么喜欢这种燃烧植物的行为，然后去吞吐植物燃烧过后的烟灰？”
布里曼看了一眼，想要辩解一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艺术家，一个诗人，一个冒险家。”
“不点上一根烟卷，就显得特别没有派头。”
身为一个冒险家，抽烟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
大副“树人”：“听说，深渊暴怒之王的信徒也喜欢抽烟。”
布里曼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在笑声里，表情和话语变得可怕至极。
“如果让我碰到这些邪徒，我会把他们抽烟的家伙砍下来，挂在我的桅杆上。”
他说着说着，还是点燃了卷烟。
最后，深深地吸上了一口。
“这些堕落之徒永远无法进入神的国度，也回不到造物神国的星海。”
“他们只能在污秽的黑泥之中，哀嚎终日。”
二副“小矮人”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小矮人，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永远不会长大的孩子。
当然，是指的个头。
他推开船舱的大门，穿行在人群的夹缝之中，看上去有些滑稽。
他跑到了上面想要向船长报告下面的情况，但是来到这里，刚好就听到了布里曼的这一番话。
随后，他忍不住问道。
“布里曼大人。”
“腥红女神的神国是什么样的？”
在他看来，那一定是一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
然而布里曼却说：“我也不太清楚。”
二副“小矮人”惊诧：“您不是从神国来的吗？”
布里曼告诉他：“只有回到神国的时候，我才会记忆起一切。”
他问：“为什么会这样？”
布里曼想了一下：“大概是因为。”
“我们的躯壳，我们记忆和曾经。”
“都被留在了那里，也留在了过去吧！”
“小矮人”期待的问布里曼。
“如果这一趟我们顺利归来，完成了神赋予船长大人您的使命。”
“我死后。”
“也能够进入神的国度吗？”
布里曼看着二副，告诉他。
“你愿意与哪位神明同行，便可以进入哪位神明的国。”
“哪怕没有任何国度愿意接纳你，造物主的星海也会为你敞开大门。”
“除了深渊种。”
“大多数神明在最后一刻，都会给你选择的机会。”
“你是愿意跟随着自己的神明，和所有神之仆从同在，还是愿意归于星海，和所有的众生一起闪耀在天空。”
一瞬间，二副“小矮人”听着布里曼的话陷入了深思。
布里曼吐出了一口烟，然后问二副。
“你刚刚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
“小矮人”这才想起了什么，立刻抬起头来。
“就在刚刚，我们接收到了求救的信号烟花波动，应该就在附近。”
这是海上冒险者船队通用的一种手段，一旦发生什么意外，会释放一种特殊的神术烟花，传递一种精神力波动，将自己遇到险境的情况告诉附近的其他船只。
布里曼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因为此时此刻，他们并不是在北海航线，而是航行在前往北之极地的路线上。
“是谁发出来的求救信号？”
二副“小矮人”也不太确定，只是根据收到的信息说道。
“好像是黑沙船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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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
有着很多知名的探险家，有着大量赫赫有名的船队。
黑沙船队就是其中一个，其名气丝毫不输给白金号的船长布里曼，他们曾经横渡风暴海，开辟出了一条全新的从鲁赫巨岛直达黑山半岛的航线。
但是最终在探索北海航线，试图以横渡北海的方式抵达光明之地寂静王国的时候，输给了白金号船队。
布里曼先他们一步，抵达了寂静王国的海角镇。
并且声名崛起。
后来黑沙船队前往北之极地挑战，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在北海输给了布里曼，所以他们想要通过更高的挑战来证明自己。
但是却最终，一去不回。
听到收到了黑沙船队的求救信号，白金号上的所有人都震惊无比。
船上的所有人都簇拥在船舵之下，抬头仰望着船长布里曼。
“黑沙船队？”
“怎么可能，该不会是幽灵船吧？”
“他们都已经失踪好几年了，竟然还活着吗？”
虽然是竞争者，但是探险家船队毕竟不是明面上的海盗，所以最终布里曼还是下达了命令。
“转向，去救人。”
白金号跨越大海，朝着发起信号的地方前进。
当他们来到信号发出地的时候，开始就看到了大片的碎冰流淌而过，不少冰块撞在船体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紧接着。
他们就看到了令人震撼的一幕。
一座巨大的冰山缓缓驶来，冰山之上插着一艘黑色的船。
那冰山划过白金号的旁边之时，所有人震惊地抬起头仰望，他们看着那冰山就好像看着一座巨大的坟墓。
而那船只，就像是一块墓碑。
信号就是从那块“墓碑”之中发出的。
“在那里面。”
“看到光了，也有精神力信号波动。”
“赶紧上去看看。”
他们立刻派人爬上了那座冰山，进入了那座竖着插在冰山上的船体内。
在一个角落里。
他们看到了一个双手握着卷轴筒躺着的“人”。
对方手上的卷轴筒突然爆发出一道光芒，然后扩散出一阵阵无形的波纹。
只是那间断射出的光芒，是从他后脑勺的大洞里射出的。
没错。
那家伙竟然将那卷轴筒塞进自己的嘴巴，激活那光弹烟花穿透自己的脑壳。
但是哪怕如此，他那对于常人来说可以说是必死的伤势，也不过是在一瞬间就彻底愈合。
不论他怎么去做，都无法抵达死亡。
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求救信号。
而是自杀的火光。
“是黑沙船队的船长诺曼丁。”立刻有人认出了对方是谁。
“这家伙怎么变成这样了？”远处还没看到，走近一看，发现这家伙的尾巴和手臂全部都变成了可怕的触手，握着卷筒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手，而是两个滑腻黏湖的肉触。
除了躯干和头颅，他身上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人的迹象。
尤其是下半身，看上去就像是乌贼一样。
听到了动静，那人抬起头看了过来，然后目光定格在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哦！”
“是布里曼啊！”
“你们也向北之极地，向世界的尽头发起了挑战了吗？”
世界的两极，也有被人称之为世界尽头的说法，至少在冒险家之中非常风靡。
诺曼丁嘴角抬起，带着轻蔑和嘲弄地看着布里曼一行人。
或者说在嘲弄着所有踏上这条航路的人。
包括他自己。
他咧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话语里带着笑声。
“这可是一条，不归之路。”
“吞噬着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冒险家们。”
布里曼走了上来，告诉他。
“我来救你了。”
诺曼丁听完，突然忍不住狂放地大笑了起来。
似乎布里曼的这句话就是一个笑话，是一个天大的羞辱。
“救我？”
“哈哈哈哈。”
诺曼丁高傲地昂着头，他告诉布里曼。
“征服和挑战大海的冒险家从来不畏惧死亡，葬身大海就是我们的归宿。”
“恐惧死亡之人，如何能够突破凡人的极限，打破大海和海洋的法则，抵达世界的尽头。”
冒险家都是骄傲的，尤其是其中那些敢于向世界尽头发起冲击的存在。
诺曼丁不惧死亡，他的一生都在挑战极限。
但是此刻，他看向了触手中的卷轴筒。
却忍不住凄凉的说道。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连死都变成一种奢望了。”
说完，将那卷轴筒扔到了一边。
哪怕是这种时刻，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对手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
布里曼一步步走近，看着诺曼丁那异化的躯体，问他。
“怎么会搞成这样？”
黑沙船队的船长一开始并没有回答，反而是摆动着自己异化的双臂，向着布里曼说道。
“怎么样，这么多只触手，是不是很羡慕？”
布里曼没有说话，只是认真无比地看着诺曼丁。
同样是冒险者，也是竞争多年的对手，他了解对方。
同样，他也懂得诺曼丁的骄傲。
诺曼丁看着布里曼的眼睛，终于一点点收回了桀骜，他靠在了船壁上，问了一句。
“有烟没？”
布里曼点燃了一根卷烟，然后递给了诺曼丁。
诺曼丁用触手接过，塞进了自己的嘴巴。
抽了几口之后，他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顾着自己的一生，缓慢地说道。
“我一辈子都在挑战极限，在冒险之中度过，金钱、权势、美人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荣耀，我要成为最伟大的冒险家。”
“甚至是超越，古代人偶魔灵雷的冒险家。”
“至少在冒险这一途上，我不想输给任何人。”
“我曾经向怪物肆虐的黑地海出发，我曾经向着最可怕的巨浪嘶吼，我闯过风暴海，觉得那不过如此。”
“我也曾和你一起跨越北海，那是我向世界尽头发起挑战的前奏，是最终挑战的号角。”
“我想要抵达世界的尽头，那样的话，至少我就不输给环游世界的冒险家雷了。”
“冒险家是挑战世界的存在，我们似乎从未敬畏过这个世界，尤其是在我们自以为，征服了大海和陆地的时候。”
诺曼丁依旧闭着眼睛，但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他突然间露出了痛苦和悔恨的表情，甚至可以看到眼泪从他的眼角流淌出来。
“最后发现，有些东西是必须敬畏的。”
“有些东西。”
“是不可触及和挑战的。”
“哪怕只是看上一眼，都不可以。”
布里曼表情凝重无比，问布里曼。
“你看到了什么？”
诺曼丁睁开了眼睛，告诉了布里曼。
“真正的黑风暴，这个世界残留还没有彻底消散的黑风暴。”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征服风暴海只是一个笑话，如今的风暴海，和曾经的风暴海完全就不是一个存在。”
“那可怕的黑风暴，是凡人绝对不可逾越的天堑。”
布里曼没有想到，在北之极地竟然还存在着未曾散去的黑风暴。
他更知道，那不仅仅是什么凡人不可逾越的天堑，甚至是连神明都有可能陨落其中的可怕之地。
这样的地方，黑沙船队的人是不可能活着归来的。
哪怕只是在黑风暴的边缘。
“那你是怎么活着归来的？”
一句话问出。
诺曼丁突然想起了什么。
立刻看到，他的身体就好像筛糠一样发抖了起来。
这个一生都在大海之中追逐风浪，和死亡斗狠的男人。
此刻，却害怕得好像一只被关在囚笼里的幼兽。
他瞪着眼睛，童孔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忍不住缩成一团，然后大声地说道。
“那只是一个梦。”
“不，那或许不是梦。”
“不可能。”
“怎么会有那样的存在，那是神明？”
“还是比神明更伟大的存在？”
“不，那到底是什么？”
诺曼丁就好像疯了一样，不断地挣扎着，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
“为什么？”
“为什么只救出了我一个人，为什么就放了我一个人回来。”
“所有人都死了，全部都死了。”
“您为什么只唯独放我一个人离开？”
布里曼上前，一把按住了诺曼丁，他再度发出了询问。
“诺曼丁，你……”
“到底看到了什么？”
诺曼丁扭过头来，看向了布里曼。
他瞪着眼睛，用一种迷茫又不敢置信的语气。
“我看到了……一位神祇？”
连他也不确定，那到底是什么。
他只知道。
“她出现的一瞬间，风暴海就只剩下万里晴空，整个世界都在她的面前匍匐叩首，风暴雷霆都在恐惧地呜咽。”
“那是一个承载着世界的存在，屹立在世界的尽头。”
“没错，布里曼。”
“你没有听错。”
“她的身体里装着一个世界。”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眼中的迷茫更甚了。
“那不是别人的世界。”
“那是……我们的世界。”
“那是我们的世界啊，布里曼。”
“我们的世界，被装在一个像是玻璃缸一样的存在里面，被一个伟岸到难以想象的存在掌控着。”
“你能想象得到吗？”
诺曼丁抬起头看着天空，身体不自觉地在风中摆动。
好像曾经那在天空之中出现的画面，让他感觉到世界都在旋转。
“我看到。”
“远处的星空有着遍布整个天穹的绿色光幕，一直延伸到天外，就好像从星空垂落下来的裙摆，就好像世界尽头的门扉。”
“而那神祇承载着世界。”
“走向尽头。”
此时此刻。
诺曼丁的声音里，甚至是带着哭腔。
“我们追逐了一辈子的东西，我们所探索的世界，我们所想要抵达的世界尽头。”
“到底是什么？”
“那到底是什么？”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那到底是什么？”
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为诺曼丁的这一番话而发愣、发懵。
所有人都觉得，这家伙一定是疯了。
哪怕是布里曼，此刻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诺曼丁扭过头来，看着他们，发出一阵阵轻笑。
“你们不信？”
“没错，我们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冒险家，我们这些没有任何敬畏之心的家伙。”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又怎么能够相信那样的画面。”
布里曼没有说什么，他蹲了下来。
身为生命种，他可以看得出诺曼丁的问题，他是在黑风暴里身体被涌入了生命的神血，随后整个人都被异化了。
而且程度非常严重，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布里曼检查了一下，然后惋惜地说道。
“我救不了你。”
“但是我可以让你获得解脱，让你的梦归于星海。”
他看着诺曼丁，用非常敬佩，而且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
“接下来。”
“我会代替你们前去北之极地，我会看到世界的尽头，去看看你所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真的只是一场梦。”
“到时候我会写信给你，寄到梦幻星海之上。”
一瞬间，诺曼丁竟然有些感动。
他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真正抵达北之极地，世界的尽头。
但那是他和船员们追逐的东西，最后的执念。
如果有人能够抵达那里，将冒险家的尽头延伸到世界的两极。
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但是很快，诺曼丁对着布里曼摇了摇头。
“不要去北之极地。”
“那绝对不是人可以踏足的地方，那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地方。”
“放弃吧，带着所有人回去。”
布里曼沉默了一会，但是还是说道。
“我有必须去的理由。”
诺曼丁看着布里曼，眼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是理解，也是惋惜，甚至还有些一些释然。
因为。
这就是冒险家。
“这或许，就是冒险家的真正归宿吧！”
“死在冒险的途中，以一个最狂放的姿态，不论是丑陋还是潇洒，都无所谓。”
“只要我们还在探索，还在前行，那就是生命的浪漫。”
他说完，一点点站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布里曼看向了诺曼丁，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最终被诺曼丁摇头拒绝，并且十分坚定地告诉他。
“不用了。”
布里曼以为这家伙还处于疯癫的状态之中，开口说道。
“被生命的力量侵蚀，就会永远处于一种特殊的状态之中，处于生与死之间，被疯狂所侵蚀。”
“哪怕想要寻求最后的解脱，也难以得到。”
“诺曼丁。”
但是诺曼丁依旧说道：“我说，不用了。”
诺曼丁以一种丑陋非人的姿态，一点点地挪动，朝着前面走去。
他高高的抬起头颅，来到了自己的船前。
欣赏着自己的船，就好像欣赏着自己的爱人，一件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真正的船长是不会抛弃自己的船，还有自己的船员独自一人逃走的。”
布里曼上前，告诉他。
“这不是逃跑。”
诺曼丁却说：“这就是逃跑。”
他扭过头来：“哪怕，是以死亡的方式。”
诺曼丁说着说着，看向了自己刚刚扔在地上的卷轴筒，终于从那一直以来的恐惧、彷徨、茫然之中回过神来。
他想起了自己的船，想起了自己的船员，也想起了自己最后的旅途。
而如今，船上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太懦弱了。”
“我竟然想要以死亡的方式，抛弃我的船员们。”
“独自一人获得解脱，前往梦幻的星海。”
诺曼丁咽了口口水，然后耸了耸肩。
“这……”
“实在是太卑鄙了。”
说完，他回过头去。
骤然出手，他脖子上的道具释放出一道强烈的光芒，将面前的冰山震碎了一部分。
而随之，那艘被冻在冰山里的船一点点滑下。
他朝着前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着。
“来了。”
“我已经来了，不用再喊我的名字了。”
“我的船员们，我已经驾驶着我们的黑沙，来接你们了。”
他跟随着自己的船一同奔向大海，在冰山崩塌之中一同被淹没。
然后，沉入大海。
大海之上，布里曼一行人在奔跑或者飞翔中，回到了自己的白金号上。
站在船舷边，布里曼看着远处的崩塌陷落景色。
他的心中有着强烈的唏嘘感，但是不知道为何，又没有太多的遗憾。
似乎真的和诺曼丁说的一样，冒险家死在大海之上是一种浪漫。
“这家伙。”
“是个真正的冒险家。”
而一旁的大副“树人”开口，说起了刚刚诺曼丁那犹如梦呓一般的话语。
“承载着世界的存在？”
“真的有，这样的存在吗？”
所有人面面相觑，哪怕是三叶共生者布里曼，也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所有人一言不发，只是眺望着大海的尽头。
这片北之极地，似乎比他们预料和想象之中的要危险得多得多。
第五百八十二章：原始之洋
黑沙号随着它的船长一起沉入大海，诺曼丁也彻彻底底地被生命神血侵蚀，变成了一个触手怪。
在大海之下。
那触手怪纠缠在自己的船头上，就好像一个活撞角一样，牵引着黑沙号前进。
常人看不到大海底下的景象，不过布里曼却看得清清楚楚，他沿着船舷不断地往前跑，最后一直来到了船头。
他深深的将身体探出船外，看着大海深处。
然后视线随着头抬起，不断地拉向远方，最后和海平面齐平，看向了世界的最北边。
他知道。
那里就是“世界的尽头”。
而黑沙号和它的船长，要去那里接回昔日的船员。
不论是生或者死，他们都选择在一起。
布里曼：“诺曼丁要回去了，他要去找他的船员。”
他看向了自己的大副“树人”，下达了命令。
“跟着它。”
“全速航行。”
“它要去的地方，就是正确的航线。”
没有什么地图，没有什么合理的路线设计，能够比得上一个曾经抵达过世界尽头之外的“向导”更值得信任了。
大副“树人”往前一站，可以看到他的脚下就好像生根了一样，和白金号融合在了一起。
他的身体被一层层树皮覆盖上，眨眼间就真的变成了一个树人。
“树人”一挥手。
白金号上一根根树藤扬起，自动牵扯着风帆。
“全速航行。”
甲板的所有水手都在大副的指挥下，各就各位。
有人启动几面风帆上的咒印，念着咒语。
有人缠绕在桅杆向着上面攀爬，观察着远处的情况不断汇报。
有人检查着船上的火炮，时时刻刻准备着。
其中十几个人一起拉扯着绳子，吊起了抬起了甲板上的一个盖子。
在甲板中央有着一个类似于深井一样的东西，船员们小心翼翼地在其中投入了一种奇异的粘稠银色液体。
那液体浸入船身，整个船身都散发出一种奇异的白光，变得轻盈无比，就好像飘在水面之上。
云层上的阳光照射下来。
让这艘船就好像一艘白色金属炼制成的大船，同时也将它的速度加快到了极致。
在白天，白金号的速度是最快的。
也只有这样，才能超越那艘声名赫赫的黑沙号。
所有人累得满身大汗，但是在阳光下看着追逐着风浪和波涛的白金号，还是忍不住涌出一阵强烈的自豪。
“真的太快了。”
“这就是白金号。”
“没有人能够超越我们。”
接着往前。
没过几天，天气已经寒冷得常人无法承受了。
船上的船员们一个个裹着厚实的衣服，眺望着远方，他们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彻底离开了那个熟悉的世界，进入到了另一个不属于人间的寒冰炼狱之中。
这里到处都是浮冰，时不时能够看到如同山岳一般的冰块流淌过大海。
那冰层挤压在一起，阻挡着白金号的前进。
船上的瞭望手大喊：“冰层已经开始阻碍我们前进了。”
大副看向了船长布里曼：“船长大人，必须调整船体，让白金食用魔金块吧！”
可以看到，那个甲板中央的竖井盖子重新打开。
将那奇异的银色粘稠液体，收入了一个巨大的桶中，然后船长布里曼从戒指里拿出了一块巨大的黑色的金属，以巨力举起放进了竖井之中。
立刻看到，整个船身都变成了魔金的颜色。
白金号的速度慢了下来，但是却以凌厉的姿态破开冰面，接着快速前行。
前面又出现了大片的冰块，甚至其中一块足足有半个白金号那么大。
船舱之内。
二副“小矮人”发号施令，他个子矮小但是速度却不慢，飞快地穿过船舱内部，发出急促地大喊。
“火素炮。”
“火力全开。”
“快快快，都给我瞄准了。”
一副副火素炮被推了出来，恐怖的火焰席卷了整片大海，还伴随着恐怖的爆炸声。
瞬间，前面的大海被清洗一空。
最上一层的甲板上，布里曼依旧注视着远方，注视着黑沙号的影子，转动着手上的船舵。
二副“小矮人”钻了出来，汇报着下面的情况。
完后，他看向了密密麻麻的碎冰从船身周围流淌而过，跟随着浩浩荡荡的海水一起，前往远方。
他忍不住惊叹道。
“看啊！”
“就好像整个世界的水，都是从这里流出来的一样。”
“这里的水纯净得就好像是刚刚从海底里涌出来的一样，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海。”
大副“树人”结束了魔骑士的第二形态融合形态，回到了船长布里曼的身边，对着他说道。
“这里已经不是北海了。”
“树人”看向那被冰层覆盖的海洋，世界极地的海洋之域。
“或许我们也应该给这里取一个名字，如果我们能够活着回去的话，这个名字也将会成为这片大海真正的命名。”
他们并不是第一批抵达这里的人，或许也并不是第一个想要为这里取名字的人。
只是在此之前，还没有人真正活着从这里回去。
而只有活着从世界尽头归来的人，才配为这片海域命名。
“树人”和“小矮人”看向了布里曼，布里曼也看到了两个人的目光，自信地看着前方。
“哗哗~”
他用力地转动了一下手上的船舵，然后用一只手架住了它，就这样依靠在船舵上面，冰层覆盖的大海。
“靠近大陆的叫做海，远离大陆的叫做洋。”
“我听曾经抵达过光明之地的魔灵一族猜测，说南之极地应该是在一片白色的大陆深处，或许北之极地，是唯一一片位于世界尽头的海洋。”
说完，布里曼看向了自己的二副。
“或许这里真的和二副所说的一样，这里就是整个世界大海和水源的起源之地呢。”
“既然这样，就叫做原始之洋怎么样？”
大副思索着这个名字：“原始之洋？”
二副却惊喜地看着布里曼：“用我的提议来命名？”
“我只是猜测的。”
布里曼却丝毫不在意，开口说道。
“你是白金号的船员，探索世界尽头的探险家。”
“为什么不能用你的提议来命名。”
“不论是不是真的，至少这个猜测真的很美妙，这个名字听上去也很响亮是不是？”
很快，原始之洋的名字就传了下去。
一瞬间，所有的船员都发出了欢呼。
因为，这不仅仅代表着他们的探险又上了一个阶层，似乎也代表着，船长有信心将他们给活着带回去。
而这对于刚刚进入这片世界尽头之海，也看到了黑沙船队全部葬身大海的白金号船员来说，是一种莫大的鼓舞。
这个时候，桅杆上的瞭望手突然吹响了哨子，然后发出了大喊。
“前面有东西。”
“在水底下。”
“是活的，活着的东西。”
所有人一瞬间变得聚精会神了起来，表情也变得凝重严肃无比。
因为在大海之中，未知的，活着的东西。
一般都代表着危险。
越是这个时候，所有人反而越发更快地各就各位，站在自己的岗位上，同时看向了高处的船长布里曼。
布里曼依旧如同往常一般沉稳，高大的身躯屹立在白金号的正中央，目光澹定平和地说道。
“所有人各就各位，不要乱动。”
但是船长、大副和二副一起走了下来，来到了船头上，看着远处。
布里曼的目光一瞬间延伸到了极限，他首先看到的不是那大海深处游来的东西，而是看到了一直深深潜行在海底下的黑沙号正在缓缓地浮起。
它从那暗不见天日的海底不断地上浮，最终轰的一声突破开浮冰层而出。
大量的水从船内流淌而出，稀里哗啦地流淌向大海。
而一个骇人的半身人形触手怪正纠缠在船上，朝着远处发出了声音。
“嘶！”
恐怖的嘶鸣声传出了很远很远，而紧接着就看到，远处密密麻麻的黑影不断地穿过大海而来，朝着那黑沙号奔去。
那黑影还没有浮起，船长布里曼就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是黑沙号的船员。”
话音刚落。
“砰！”
一声撞破水面的急促声音发出，一个全新的触手怪飞越空中，冲上了黑沙号。
紧接着，那些半人半触手的触手怪，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在大海之上。
以各种各样的姿势，飞上、爬上和冲入黑沙号中。
片刻之后，昔日声名赫赫的黑沙号就变成了一个由触手怪掌控的怪物炼金船。
整个白金号上的船员目睹着这一幕。
他们一个个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肌肉忍不住紧缩到了一起，整个人的身体都绷了起来。
“这么多？”那密密麻麻的怪物，不断地从海面之中冲出，实在是让人头皮发麻。
“真的，全部都变成了那种怪物啊，黑沙号的船员。”尤其是这些变成怪物的存在，就是他们曾经知道，甚至是认识的人，这种恐惧感更是深入骨髓。
“难以死去，也没有理智，只有永远的疯狂，永远无法归于神的国度，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存在？”白金号的船员也听船长布里曼说起过诺曼丁的状态，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们不敢去深思变成这样的怪物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而这个时候，桅杆上方的瞭望手骤然之间，发出尖锐刺耳的大叫。
“快看下面。”
“快看下面，下面还有东西。”
“我的天啊，这到底是什么？”
所有人同时低下头去，看向了水面。
但是却发现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所有人都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整片大海的颜色，正在不断地加深。
最后，化为了一片纯黑。
“海水怎么变色了？”大家不明所以。
“不对，这不是海水变色了。“而这个时候，二副“小矮人”好像发现了真相。
“是有东西，有东西浮上来了，占据整个海面的东西。”船长脸色难看到了极限，甚至是硬着腮帮子说出来了这番话。
“这……这……这么大？”大副“树人”也目瞪口呆。
这个时候。
大海之下出现了一个庞大、恐怖，且乍一看根本看不到尽头的影子。
那是一个大到几乎占据整个海面的巨物，正在从白金号的下方穿过。
此时此刻，所有的白金号船员都屏住了呼吸，有些人头晕目眩，感觉立刻就要倒在甲板上。
但是却连倒下，都不敢倒。
因为他们害怕自己的呼吸，自己发出的任何一点响动，引起了那大海之下的恐怖存在的关注。
“呜呜！”
那存在路过的时候，一个呼吸，一个吞吐。
就看到大海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一瞬间，整个海面都朝着下面沉去。
白金号也随之倾斜，所有人都朝着一边滚去，不少人发出惊慌的声音。
船长布里曼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跑到了最高处，朝着所有人大喊。
“各就各位。”
“全部抓稳。”
说完，布里曼瞬间变成了神之形。
他的脚下涌出一片血海，顷刻间将整个白金号包裹住，将其淹没。
白金号立刻发生了蜕变，快速地膨胀了起来。
整个白金号疯狂地生长，枝杈、根须、藤蔓叶子不断地蔓延。
最后，变成了一个身高百米的树形魔兽。
但是哪怕如此，对于那大海之下的存在来说，也显得不值一提。
树形魔兽趴在海面上，快速的滑动手臂，狼狈至极的爬出了那大海之下卷起的漩涡。
它疯狂的朝着远处挣扎，连头也不敢回。
直到彻底脱离了那漩涡，还有海底下的黑影，布里曼这才收回了力量，白金号也重新变成了一条船。
所有人这才敢回过头来，看着远处的景象说话。
“海怪……是海怪啊！”有些人依旧迷信海上的传说。
“什么海怪，这是巨神的子嗣。”但是船上那些强大的权能者，却瞬间明白自己刚刚看到的是什么。
“是鲁赫之子。”有些人直接跪在了地上，哪怕他们是其他神明的信徒，但是面对鲁赫巨神的子嗣，心中只有无限的敬畏和恐惧。
其他人眼中，只有劫后余生和那巨神子嗣的可怕。
而此刻，布里曼却一动不动。
他只是站在高处看着那巨神之子掠过大海，带着黑沙号和触手怪们一起奔向远方。
最后，钻入天空尽头的一片奇异诡谲的领域之内。
突然间。
他举起了手，指向了那边。
“是黑风暴。”
“巨神力量未曾受到主宰神明压制之前，她们逸散在这个世界的法则和力量。”
“它在这里又出现了。”
所有人循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
那是一片遮天蔽日的风暴。
从海平面之下，一直延伸到无尽苍穹之上。
就好像一片混乱的黑色线条涂鸦，将世界的边缘涂抹成一堵黑色的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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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之洋上。
在冰冷危险的极地领域之中，白金号的船员们始终徘回在黑风暴之外，哪怕是布里曼，也不敢擅自闯入这片黑风暴之中。
虽然说使徒的力量就有希望闯过这片黑风暴。
但是那只是说，可以。
而不是说万全。
任何一个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形成的存在，就越是不敢去擅自闯入这片风暴之中，作为鲁赫巨神们力量溢出制造的屏障，她们或许可以不经意的放你过去。
但是只要她们投下目光，哪怕你是神明，她们也能够轻易地将你拿下，成为风暴之中的祭品。
此时此刻。
布里曼正在自己的船长室之中，对着一尊腥红女神的神像祈祷。
他双手合握，捧着一株红色的艳丽花杯，颂唱着腥红女神的神名。
“神！”
“我已经抵达了北之极地外，但是却遇到了超乎寻常的事情……”
花杯绽放，脚下一片花海不断蔓延。
深海的血之国。
两道光芒一前一后降落而下，来到了血雾之杯的花海之上，看向了呼唤自己名字的三叶共生者。
腥红女神看着布里曼：“你做得不错，速度超乎我的预计。”
蓝女神看着布里曼，则更关注他刚刚祈祷之时所说的话：“布里曼，你刚刚所说的，超乎寻常的事情是什么？”
布里曼对着两位神明行礼，然后一点点说起了自己的现状。
“我按照地圆说的猜测，还有已知的世界和信息，推演出了一条合理的路线，前往世界两极之一。”
“路上虽然遇到了一些问题，但是还算顺利。”
“不过在即将抵达北之极地的时候，我们在那里受到了阻碍。”
蓝发的神明问道：“什么阻碍？”
布里曼抬起头：“我们遇到了已经消散多年的黑风暴，不是那种小范围的残留，而是覆盖天幕和海域最少千里以上的风暴；只是具体有多大，我还并不清楚。”
腥红女神和蓝女神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我们知道了。”
“具体该怎么做，接下来我们会告诉你。”
布里曼再度行礼，站了起来。
但是转身的时候。
犹豫了一下，布里曼还是看向了两位神明，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费雯大人，安丽大人。”
“我能够这么快抵达黑风暴之外，还有着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是因为我在海上遇见了之前向世界尽头发起挑战的黑沙船队。”
“是他们的船长诺曼丁，为我们指引了前往北之极地和世界尽头的方向。”
“他和他的船员受到了生命力量的侵蚀，最终发生了异变。”
“但是他彻底堕入疯狂之前，说了一段我很在意的话。”
腥红女神：“他说了什么？”
布里曼立刻说起了那段，一听感觉是黑沙号船长诺曼丁在疯狂和幻觉之中说出来的痴语。
“他说。”
“他看到了整个黑风暴瞬间消散，一个承载着世界的存在，屹立在世界的尽头。”
“而那个世界，就是我们所在的世界。”
布里曼没说的时候，非常地在意。
但是当真正说出来了之后，却又有些后悔。
他觉得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存在呢，这一定是诺曼丁在堕入疯狂的时候看到的幻象，这种事情怎么能够拿到两位神明的面前来说呢？
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
“或许，这只是他看到的幻象。”
“毕竟那个时候，他已经濒临疯狂了。”
腥红女神和蓝女神听完，也是一愣。
“顶着世界的存在？”
“那是什么？”
腥红女神虽然知晓一些第十鲁赫的信息，但是却并不知道其力量的特殊。
更不知道，第十鲁赫被制造出来的原因。
是生命主宰想要将世界装进自己的玻璃缸。
两位女神窃窃私语，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毕竟遇到黑风暴的事情，还有布里曼描绘的场景都有些超乎她们的预料。
她们本来以为，这就是一场前往北之极地，寻找石魔之王的旅途。
但是却没有想到，北之极地竟然是这样的局面。
黑风暴蔓延，巨神之子肆意纵横，甚至还有人看到了什么头上顶着世界的存在。
最后，两位神明一起看向布里曼。
“布里曼，我们将……”
但是话音还没有落下。
突然之间，布里曼举行的仪式出现了问题，有人在现实之中闯入了仪式之中，打断了他的面神。
布里曼扭头回望，惊疑地看向了身后。
打断他仪式的只能是白金号的船员，而能让船员们这样做，无疑是出现了什么他们彻底无法应对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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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金号上。
船停靠在黑风暴之外，从这里抬头望去，黑风暴的可怕彻底展露无遗。
只是看一眼，就让人汗毛直竖。
想到之前的黑沙号船长诺曼丁竟然想要穿透这片海域，哪怕他是世间少有的强者，这种勇气也让人惊叹。
“谁能想到，想要抵达北之极地竟然要穿过这样的地方。”
“这冲进去，真的还能活着回来吗？”
“布里曼大人可是神明种，他一定可以的。”
船上的船员最近也没有事情做，许多人都在甲板上闲聊。
他们蜷缩成一团，议论纷纷，却突然发现天空之中飘下了白色的“雪花”。
“下雪了？”有人抬起头，不过也没太惊讶。
“真的是冷啊！”这不是他们第一次碰到下雪了。
“这鬼地方，不是冒险家谁会来啊！”虽然口中有着抱怨，但是也有着骄傲。
因为登上这艘船的人，都渴望着荣耀。
“原始之洋，世界的尽头，等我们回去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我们可是发现了世界边缘的存在。”
“世界是个球，哪来的边缘。”
“北之极地就是世界的边缘，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
但是随着“雪花”越下越大，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那些雪花，就好像活着的一样，完全不落在船上和他们的身体上，就只是在周围飘舞。
它们在自在地飞翔，完全不遵循自由落体的规律。
大副“树人”抬起头，看着那些怪异的“雪花”，沟通着自己的魔兽。
然后，他突然脸色大变。
“不对劲，这不是雪。”
“这是孢子。”
“是植物上生长的孢子。”
但是在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从天上掉下孢子来，而且还是像下雪一样覆盖了整片海域，这明显超出了常理。
“大家小心。”
“不要触碰那些雪花。”
“所有人都回来，赶紧进船舱。”
所有人遵从命令，快速地从甲板上冲进舱内。
然而很快，他们就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甚至有人直接摔倒在地，也要停下来，和其他人一起，动作整齐划一地看向了天尽头。
良久后，终于有人开口说道。
“黑风暴散了？”
只看到远处。
有一大片海域的黑风暴消散了，就好像有人一脚踩塌了那黑色的高墙一样。
而那黑风暴成片地融化和消散之后，接下来的画面却让白金号的船员一个个面色惨白，头晕目眩。
感觉自己就好像在做梦一样，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可能存在于现实之中的画面。
因为。
天尽头，一个伟岸的存在竖立于大海和天穹之间。
那是一个通体白色的神之形“女人”，一个庞大到难以形容的生命体。
她双脚踩在纯净无暇的海面之上，层层云海只在她的腰间，其身形好像一直要耸立到天外去一般。
她的身体显得轻柔灵动，就好像雪花聚集在一起形成的一样，那无穷无尽的雪花就是从她的身体里飘出来的。
她头上戴着一顶宽阔的帽子，和她的身体长在了一起。
站在船长室外的二副。
他抬起头，和其他人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疑似神灵存在的帽子上承载的巨大球体。
那是一颗缓缓旋转的蔚蓝色星球。
这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船长室里面放的那个地圆仪。
“那是。”
“世……界？”
没错。
在那存在的头顶的“帽子”之中。
装着一个世界。
第五百八十三章：你们也要进入莎莉大人的玻璃缸里面吗？
船长室中。
“砰！”
布里曼一把推开门冲了出来。
然而刚走出，他的身躯就一个跄踉，让他不得不伸出手按住了门口的一位船员。
瞬间，他的童孔瞬间缩成一个尖状。
布里曼看向了那天尽头的存在，张开嘴巴说道，整个人都好像有些吓傻了一般的说道。
“发生了什么？”
哪怕是看到了黑风暴，看到了巨神之子。
都无法让布里曼彻底失态。
但是此时此刻，在他面前出现的景象完全不一样。
这一瞬间，似乎远处的那存在击垮了布里曼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
他的眼睛将远处的光景不断地放大，清晰地看到了那个庞大的鲁赫生命形态。
最终。
他的目光聚集在了那个不知道是凸起的帽子，还是一个镶嵌在帽檐之上的虚无半透明的玻璃缸上。
他不仅仅看到了那被奇异缸体装在其中的星球，甚至能够看到那星球之上的细节。
有着大海，有着大陆，有着万里云海。
还有着。
万物生灵。
这一切的一切，都和脑海之中的世界地图重叠在一起。
他甚至隐隐约约看到了世界的北极点，在那里看到了弥漫的黑色风暴。
他想。
如果自己自己能够靠得近一些，是不是就能够看到那黑风暴边缘的白金号。
看到被装在玻璃缸中的世界，还有玻璃缸中的自己。
这一刻。
布里曼想起了黑沙号船长诺曼丁说的那些话，他以为只是疯言呓语一般的描述。
“真的是。”
“世界？”
这样可怕的生命体，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然而。
真正将三叶共生者布里曼吓得失态的，并不是那耸立在天海之间的第十鲁赫。
而是从那在承载着世界的存在之上的影子，那是常人无法看到的画面，也无法观测到的骇人之景。
黑风暴散去，露出了远方处于黑暗之中的北之极地。
诺曼丁所说的那遮挡住整个天空的绿色光幕也出现了，其直接从宇宙之中延伸下来的，犹如星空的衣角，又像是一扇竖立在世界尽头的大门。
那是极光。
而穿透那绿色的极光，穿透那层层天幕。
他隐隐能够在那无尽的宇宙之中，看到一双俯视着星球世界的眼睛，还有那咧开如同银月一般的嘴巴。
神上之神，正在高高在上的看着人间。
注视着万物众生，俯瞰着那亿万生灵在自己的玻璃缸里轮回。
布里曼整个人头皮发麻，差点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他的脖子高昂，青筋暴起。
那凸起的经络一直蔓延到了脸部，直达太阳穴。
“错了……错了……”
“全部都错了。”
他忍不住发出刺耳尖锐的呼喊，在口中嘶吼出癫狂地乱叫。
“诺曼丁。”
“那不是神。”
“那不是神……不是神啊！”
“你搞错了，那不是神啊！”
布里曼这才知道，黑风暴为什么会散去，为什么诺曼丁会怎么也不明白自己看到了什么，因为他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看到。
布里曼抱着头，直接跪在了地面之上，目眦欲裂地看着天空，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
“你没有看到，你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所看到的。”
“只是一座被主宰握在手中的玻璃缸！”
布里曼双手死死地扣住自己的脸庞，好像要将皮肉从脸上抠出来一样，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状态。
最后，他用尽全部的力气呼喊道。
“那是……生命主宰！”
“莎莉！”
在这片世界尽头，黑风暴残留的地方。
布里曼口中呼喊生命主宰的真名，以智慧语的方式。
那一刻。
就好像另一股风暴以他为中心席卷而出，船上的所有船员被冲击在地，一瞬间昏迷不醒。
一时间，整个白金号之上只剩下布里曼一个人还维持着意识，以濒临疯狂的姿态。
而布里曼呼喊出了生命主宰的名字，这也吸引了远处的第十鲁赫的注意。
“嗯？”
对方一个轻声哼唱，就好像世间响起了曼妙的乐曲一样，所有的“雪花”都为之伴舞。
而随着对方的目光聚集。
那狂暴的雪花就好像要将白金号彻底淹没了一般，呼呼地不断刮来。
对方的确对白金号这艘船起了兴趣，或者说对于喊出了主宰神明的布里曼起了兴趣。
能够以智慧语喊出莎莉名字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多。
不过那第十鲁赫没有走过来。
虚无菌母只是从高处将身体倾下，就直接抵达了白金号之上。
而在布里曼的眼中。
他看到那顶着世界的存在不断靠近，那顶骇人听闻的帽子和星辰从天空压下，遮挡住了一切。
最后，那纯白色的鲁赫生命看着布里曼，光是一只眼睛就压住了大片海面。
“你也要进入莎莉大人的玻璃缸里面吗？”
而这个时候，布里曼已经状态不正常，只是呆呆地看着虚无菌母。
“啊？”
不过，很快另一个意识进入了布里曼的体内。
一个红发的神明之影出现在了其身后，和天上的那张巨大的脸庞和眼睛对视。
“虚无之神。”
“可以带着我们去世界的尽头吗？”
腥红女神在虚无菌母诞生的时候，就有着感应。
虽然和其他拥有本源鲁赫印的巨神不一样，腥红女神是从斯图恩那里继承来的印记，而不是至高神明亲手制造的鲁赫。
但是其力量，还是非常正统的。
“我们想要去北之极地，寻找那里的石魔之王。”
腥红女神有些猜测，如果虚无菌母表示拒绝，或许就回应了这个猜测。
但是。
那第十鲁赫听到对方没有回应自己的问题，便直接直起身来。
一步步远去。
而在其走远之后，其身后的风暴渐渐合上，关上了世界尽头的大门。
其就好像没有听到腥红女神的话一样，在自言自语。
“这一次，会制造出什么样的存在？”
“除了石魔，还有谁愿意进去呢？”
声音飘在寒冷的冰天雪地里，而那漫天飞舞的美妙雪花，也随着虚无菌母的影子一点点消失。
而腥红女神的影子立在布里曼的身后，注视着远方。
“进入莎莉大人的玻璃缸里？”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句话是说，石魔之王已经进去了？”
腥红女神越想，越觉得这句话有些什么秘密藏匿在其中。
“还有，也要是什么意思？”
“之前有人进去过？”
腥红女神看着那片黑风暴，还有深处的北之极地，准备去查一下这件事情。
腥红女神一拍布里曼的肩头，他这才从疯疯癫癫的状态之中苏醒。
“等待我的召唤。”
“我估计，虚无的鲁赫还会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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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之地。
翼人的寂静王国。
北海航线的终点站，一个名字叫做海角镇的地方。
大量的翼人提着一箱箱东西，在昏暗的月光下起飞，空中传来密集的翅膀噗嗤振动声音。
镇子里有着一些远道而来的蛇人，他们条件反射般地敏锐地看向天空；对于蛇人来说，这种声音会带给他们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好多翼人。”
“当然，这里可是翼人的国度。”
“蛇母瑟摩丝当初将翼人驱赶出通天塔的时候，也没有想到翼人会在这么远的地方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国度吧！”
大多数刚刚来到这里抱着想要一夜暴富的蛇人们，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多的翼人，因此一瞬间心生恐惧。
跟随着这些蛇人一起来到海角镇的，还有着一个奇怪的存在。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形如鬼魅的非人怪物从海水里爬了出来，狼狈至极地远望着大海深处。
“那些家伙，到底要跑到什么地方去？”
“一路绕来绕去的，结果不是要来光明之地吗？”
“这到底跑哪里去了？”
其形态朦胧，斗篷下面看不到实体，只能看到一片深邃不见底的幽暗。
这是幽魂进阶的死亡君主形态。
纳普洛赛斯一路跟着布里曼和白金，从鲁赫巨岛到爱维尔半岛，从绿森巫国到北海航线。
可惜途中，它和布里曼一样遇到了一些麻烦。
它险些被一个冻结一切的海漩涡给吸了进去。
最后它虽然挣脱了海漩涡，但是却彻底跟丢了对方。
没有办法。
纳普洛赛斯只能在这里等候着，虽然跟丢了白金号和三叶共生者布里曼，不过它还有着其他的办法。
在海角镇停留了一段时间，这一天它再度来到了海岸边。
它拿出了一只拿着神谕之眼向着海面眺望，催动其上的力量。
“唔~”
“唔~”
看起来，似乎是在寻找些什么。
而没过一会，就看到大海深处出现了波动。
一个梦界的通道打开了，钻出来了一个怪异的金属怪物。
怪物慢慢地飞翔，掠过天空云海出现在了纳普洛赛斯的眼前。
“来了。”
“终于来了。”
纳普洛赛斯早就知道了它要出现，立刻放下了手上名为的神谕之眼的单筒望远镜，高兴坏了地迎着那怪物飞了过去，同时高高举起了自己的手臂。
“我的奴仆。”
“你终于给伟大的纳普洛赛斯，送来了我想要的东西了。”
那金属怪物的身形不断缩小，最后直接钻入了纳普洛赛斯手上的神谕之眼中。
贴合着表面，在旋转下缓缓融入那单筒望远镜形态的神术道具中。
最终成为了上面的一个浮凋。
不过在钻进去之前，那怪物递给了纳普洛赛斯一封信。
纳普洛赛斯匆匆忙忙打开信后，初一阅读就发出了诧异的声音。
“目标是北之极地？”
随后，它又重复了一遍北之极地这个词。
“北极之地？”
一瞬间，纳普洛赛斯也打了个哆嗦。
北之极地这个名字，令它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同样是极地，它曾经在南之极地的极夜和冰雪之中度过一段令人绝望的日子，那是纳普洛赛斯绝对不愿意回忆起的窘迫过往。
光是想一想，纳普洛赛斯就感觉自己已经冷得要打哆嗦了。
“这些家伙，就不能去一些好地方吗？”
纳普洛赛斯骂骂咧咧，但是还是接着看了下去。
而这封信上，不仅仅写了白金号的目标地点，甚至还写了他们接下来的一些遭遇。
纳普洛赛斯更加诧异了，甚至有些不明所以。
“黑风暴。”
“顶着世界的存在？”
“那是什么东西？”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存在，这家伙不是被黑风暴的力量侵蚀给弄疯了吧？”
但是说完之后，它似乎觉得这种存在有些耳熟，曾经听人说起过。
“头顶上承载着世界的存在，怎么好像听谁说起过？”
“是谁呢？”
“谁曾经说过？”
纳普洛赛斯想了半天，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最后突然灵光一闪，开口说道。
“好像是……阿努？”
纳普洛赛斯突然想起来了，似乎很久以前，自己和那条邪恶的黑龙困在一起的时候，听黑龙描述过他的一段经历。
他能够变成黑色的巨龙，就是因为他曾经遇到了一个神明，一个头上顶着一个世界的神灵。
虽然黑龙当时并没有多说其中的细节，纳普洛赛斯也只当是这个家伙的胡言乱语。
不过他所描述的那个头顶上承载着一个世界的神灵的影子，却是被烙印在它的心中。
哪怕是胡言乱语。
这种狂想也的确是够吓人的，让人记忆深刻。
但是现在，情况就变得不一样了。
一个人这么说可能是假的，是幻觉。
如果现在有人再度遇到了，那就很有可能是真的了。
立刻。
纳普洛赛斯举行了一个仪式。
闪烁的灯火之下，无边的暗影包围了纳普洛赛斯，而那张熟悉的长桌也出现在了纳普洛赛斯的面前。
它匆匆忙忙的上前，开口就对着那长桌尽头的神灵说出了一堆恭维和赞美的话语。
那长桌之上的原罪邪神也不着急，就这样看着纳普洛赛斯的表演。
过了一会，纳普洛赛斯才终于说起了正事。
“主人。”
“经过我深入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跨越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我终于知道了红蓝双神的目的地。”
纳普洛赛斯一番夸张地描述过后，终于说出了关键的词语。
“是北之极地。”
原罪邪神低垂的眼睑终于微微抬起，看了纳普洛赛斯一眼。
“世界两极？”
“难怪。”
肖也曾经找过那只石魔之王，只是没有找到，之前的一些疑惑，此刻也得到了答桉。
而这个时候，纳普洛赛斯上前，接着用激情洋溢的声音说道。
“没错，就是在北之极地。”
“而且。”
“主人，您一定想不到那个三叶共生者在北之极地的外面看到了什么。”
肖头微微偏了一下，手上缓慢敲打桌面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这个小小的变化，却吓得纳普洛赛斯一个激灵。
它立刻大声说道。
“在北之极地，那片大海上竟然还有着一大片未曾散去的黑风暴。”
“而他们还在黑风暴里面，看到了一个头顶承载着世界的存在。”
纳普洛赛斯一口气说完，这次没敢再卖关子。
肖作为原罪的邪神，深渊意志之中拥有最多权限的存在，掌握原罪之门的神话，深渊之中的很多秘密是瞒不过他的。
“虚无的鲁赫？”
“梅尔德和暗月曾经被一股深入到深渊之中的力量，给拉了出去，那股力量连深渊都无法抵抗，而背后的影子似乎和你所说的有些相似。”
说完，肖看向了纳普洛赛斯。
“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便掌握了各自的成神道路。”
“而且是，最适合他们的成神之路。”
纳普洛赛斯声音顿时为之一变，整个人激动异常。
“什么？”
“那两个家伙，还有这样的奇遇？”
纳普洛赛斯认为自己已经足够有奇遇了，被黑龙阿努绑着去发种族誓约，结果找到了自己身上的所有前因后果，还得到了太古时代已经消逝的邪神的神名。
而这两个家伙，竟然去了一趟就知道了如何走通成神之路，等于说是神话的大门已经为他们敞开了。
而这个东西，也是纳普洛赛斯现在最缺的。
肖也注意到了纳普洛赛斯的变化，澹澹地说道。
“知道怎么做了？”
纳普洛赛斯感激莫名，大声的说道。
“感谢主人的指引，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它雄赳赳，气昂昂地站了起来。
“我要前往北之极地。”
“我要抓住这次机会，一举成为神话。”
肖：“我是说，赶紧找到石魔之王！”
纳普洛赛斯言语顿时为之一塞，头也缩了起来。
而肖漫不经心的随手一挥，就切断了和纳普洛赛斯之间的联系。
纳普洛赛斯离开后，肖看向了自己手边放着的几本书。
最近，她看得最多的无疑就是《智慧种完美论》和永恒之国。
但是今天，他却拿起了自己昔日撰写的《智慧王冠誓约和第二条真神之路》。
翻下去，很快就翻到了关于昔日关于实验的那一栏。
而上面正好写着。
亚弗安和炼狱之主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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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边。
深海的血之国中，费雯和安丽正在聊天。
两人一起走过古老的圣殿建筑，穿过那从一代圣徒时代就留下的崖壁下。
哪怕声音并不大，也依旧带起回音回响在这片空荡荡的建筑中。
费雯：“听说过一个蜥蜴人的传说吗？”
安丽问：“是什么传说？”
费雯扭过头来，看着安丽说道。
“龙神阿努曾经遇到过一位神明，在另一个世界度过了漫长的岁月，最终找到了救赎世界的龙神之力。”
这段传说，是蜥蜴人之中的神话传说，蜥蜴人用其来诠释龙神阿努为何能够化身黑龙，最终消除了死魔病的故事。
安丽说：“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费雯：“魔灵一族已经有好几位抵达过了巨龙之地，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多少秘密了。”
安丽却说：“但是这个世界之外，依旧满是秘密，我们依旧没能知道星空之外的景象，就连那第十鲁赫头顶承载的到底是什么，我们也没有弄清楚。”
费雯若有所值：“或许蜥蜴人知道这个秘密。”
安丽立刻明白了：“姐姐你是说阿努遇到的那个神明，就是第十鲁赫。”
“他愿意将秘密告诉我们吗？”
费雯：“问一下就知道了”
两人兜兜转转，刚好来到了彩虹树下。
信费雯早已经寄出。
而等候没有多久，彩虹树的树洞里亮起了光芒，这是来信的光。
费雯点了点头：“没错，是龙神预选阿努的来信。”
安丽靠近费雯，看着费雯打开了那封信。
信是阿努寄来的，首先感谢费雯赠予他的东西，然后便提及了一些当初发生过的事情。
两人一起看完了，都感觉异常震撼。
“数十万年？”
“种族的变迁，生命的推演？”
安丽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力量，存在这样一个地方。
“所以，那第十鲁赫的身体里面真的有一个世界。”
“生命主宰创造了一个玻璃缸之中的世界，让其演化出各种各样的生命形态，让其在一瞬间度过万载岁月，让生命在短短数日里就可以看到极限和终点。”
“生命主宰这是在做什么？”
费雯却似乎猜到了什么，看向了安丽。
“或许，是在为下一个纪元做准备。”
她们也知道，这不是单纯的虚无的鲁赫能够拥有的力量。
这是生命主宰借助其展现出来的力量。
两人半晌没有说话。
上一次的三个人，阿努、梅尔德、暗月从其中找到了各自成神的路，阿努以吞噬瘟疫成为黑龙，梅尔德找到了自己的原始欲望之道，暗月将自己的月蚀的残光炼制成了神话道具胚胎。
但是这并不过是其中一种用法。
借助主宰神明的能力，践行一次道路，积累数十万年的经验，虽然其可以堪称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恩赐。
但是费雯和安丽却看到了其中另外一个可能性。
每一次盖子的打开，都可以制造出一个全新的种族出来，制造出一个族群和生命体的完美生命模板，并且验证其潜力和未来。
而每一个新种族，得到智慧王冠认可的智慧种族。
一个有潜力的族群。
更代表着更有可能成为真神。
前者对于未曾成为神话的存在有用，后者却对想要走上真神之路的存在更加诱人。
不过费雯和安丽此刻脑海之中想到的并不是这个，她们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东西，让她们久久不能平静。
“推演生命，制造物种？”
唯有安丽大着胆子看着费雯，带着颤音说了出来。
“姐姐。”
“你说。”
“我们有没有可能，将三叶人重新制造出来？”
第五百八十四章：永恒的因赛啊！请再等一等！
智慧根源之地的大门是敞开的。
神月的光从星空照射而下，照亮所有智慧种前行的道路。
她是接下来所有智慧种想要抵达的终点，但此时此刻，却只是至高神明路过的一个中转站。
“哗哗哗！”
风吹过神树的叶子，就好像吹响了无数个风铃，发出盈天的哗响。
而每一个叶子上，都倒映着生命的影子。
他们或者在大笑，或者在争吵，或者在愤怒地大吼，但是总之都是在感受着生命和活着，他们的人生就好像火焰一样在燃烧，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生命的律动。
而在枝干之上，垂落着一枚枚耀眼的果实，只不过相比于之前，如今多出了一枚。
看着神树上结出的第五枚果实。
因赛神的脸上迎着光，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希拉和莎莉等待了很久，才听到了她低下头来说了一句。
“走吧！”
“出发了。”
这句话，她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而这句话说多了，似乎也让人觉得疲倦。
造物主低下头，可以看到她的手上捧着一个瓶子。
她看着瓶子里的美梦，每一个梦中都倒映着太古时代的美丽景象，画面之中可以看到一个男孩在咧着嘴大笑，指着远处的风景告诉梦外面的存在，那是什么。
画面一个个交替，每一个都不一样。
这就是太古时代的彩虹树之信，只不过信不是寄给别人的，而是造物主因赛。
尹神闭上眼睛，就看见光芒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聚集在一起。
最终，凝结成了一个气泡。
落入了瓶子之中。
可以看到那气泡之中倒映着蔚蓝色的星球，倒映着巫医的神国，以及那代表着所有智慧种的神树。
同时，也有着莎莉生气皱着眉头的臭脸，还有希拉总是挂在脸上的微笑。
在此之前，已经有很多个气泡被装入了其中。
而当这一枚气泡落下的时候。
此刻，瓶子装满了。
霎时。
尹神眼神微微一动。
而听到要再度出发的时候，莎莉是最高兴的。
她指挥着虚无菌母化为了数十个蘑孤人，赶紧将东西全部搬上船。
她高高坐在热气球艇的上面，对着下面忙碌成一片的蘑孤人大喊。
“快快快。”
“你这家伙，怎么和神一样磨叽。”
“身为莎莉大人的仆从，得像莎莉大人一样有干劲。”
“生命的力量是最有活力的，你这慢吞吞的家伙，完全没有生命的做派，再慢一点我就将你开除掉。”
蘑孤人身形为之一滞。
她听不懂，莎莉的这个开除掉，真的只是开除掉的意思呢？
还是开了之后，再除掉的意思。
总之。
顷刻间，一个个蘑孤人身形交错，在莎莉的催促下手忙脚乱。
不知道是急的，还是被吓的。
没有了巫医，现在是什么活都归她来干了。
忙碌之中。
虚无菌母抬起头。
她看向了站在舱门口的某个穿的严严实实，胖乎乎的神话之灵，这家伙悠闲的等待着至高神明们上艇，然后再去履行自己的职责。
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句话虽然虚无菌母不知道，但是此刻她却体会到了这种意思。
我每天这么忙，你这家伙为什么这么悠哉？
虚无菌母看着维伦，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意味却不言自喻。
你这家伙，怎么不下来干活？
而神话之灵却表示拒绝。
她指了指身后的热气球艇，表示自己是开这艘热气球艇的，这种活并不在她的职责范围之内。
而且，自己可是和你这个蘑孤人不一样，自己是希拉大人的小伙伴兼司机，她只是给莎莉打杂和拿行李的。
这地位，有差距知道吗？
虚无菌母摆动着手臂。
她们两个一个是莎莉的玻璃缸，一个是希拉的船，谁也比谁好不到哪里去才对。
神话之灵维伦不说话，一副我似乎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的模样。
但是很快。
热气球艇上指手画脚却啥也不干的某个家伙低下头来，发现了竟然还有个家伙和自己一样，优哉游哉地站在门口。
其非常双标的皱着眉头，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
“你这家伙，看着干什么。”
“还不下去帮忙？”
“搞快一点，早点出发。”
一句话落下。
神话之灵维伦立刻吓得一个激灵，随后一熘烟的熘达了下去，奋力的举起了造物主摆放在神树下的桌子，快速地搬上了船。
莎莉大人非常满意，还一副小大人的评头论足。
“果然啊，梦境的家伙就是没有干劲啊！”
“只有在莎莉大人的鼓舞下，才会充满动力。”
在莎莉的监工下，两位劳力很快地就收拾好了东西。
莎莉从高处一跃而下，然后大摇大摆地跟在尹神的后面，不断地围着造物主转，就好像催促着她赶紧出发一样。
尹神登上了船，然后合上了舱门，转上了门把手。
在出发时候设定好的规则之下，热气球艇顺利起航，造物主的座驾也一点点脱离智慧根源之地，驶离了神之月。
但是，当它位于星空之中的时候。
却突然停了下来。
没有往下前往那生命的摇篮，也没有驶向那幽暗深邃的星空，就这样在虚空之中停摆了。
就好像一时之间，它也好像不知道要去往哪里。
莎莉趴在窗户上，看着被当成对应物的神之月，发现半天身下的热气球艇都没有动，顿时一脸疑惑。
“怎么不动了？”
“坏掉了。”
神话之灵维伦也疑惑地看着外面，同时检查起了自己的船，依旧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莎莉看到维伦也不知道问题在哪，顿时有些不满。
“肯定是坏掉了。”
她伸出手，啪啪地敲了两下热气球艇。
顿时，就看见热气球艇发出剧烈的震颤，差点没有直接散了架。
神话之灵维伦更是吓得抱住了头，在窗户面前跳起了左右摇摆舞，她似乎想要跪下抱住莎莉的大腿让她轻一点，但是却又没有这个胆量，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生命主宰。
而这个时候，蘑孤人站在主宰神明的身后，一副我不会说话，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模样。
而此刻。
希拉却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立刻看向了坐在椅子上，那个慵懒地斜靠在靠背上，注视着装着气泡瓶子的白衣男人。
随后，说出了船为什么不前行的真正原因。
“不是热气球艇坏掉了。”
“是神的意志。”
从一开始出发，至高神明定下的规则就是热气球艇会随机前往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
听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毛病。
但是很快，莎莉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造物主的意志下，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随机，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随着造物主的所思所想，而逐渐偏向。
这哪里是什么随机去哪里，分明是因赛神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一点都不公平。
这也让莎莉开始了后来，操控影响“命运”的举措。
所以此刻。
不是什么热气球艇坏掉了。
而是因为此时，似乎造物主都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是去往那没有尽头的星空，还是回到那蔚蓝色的星球之上。
莎莉和希拉一起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尹神。
她注视着那放满了彩色梦幻气泡的瓶子，童孔倒影的颜色也随着那气泡游离，隐隐幻化出一道彩虹。
但是那变幻不定的色彩，似乎也证明她内心的迷茫。
最后，她开口说道。
“或许。”
“不应该是出发了，而是该回去了。”
莎莉疑惑地看着尹神：“回哪里？”
希拉问道：“神，要回家了吗？”
本来已经深深陷入回忆还有沉思的造物主听到这一句话，缓缓地抬起头来。
那平稳得似乎没有任何变化的眸子透露着如同星辰一般的清冷，还有岁月冲刷之下的沧桑。
“家？”
“回家？”
尹神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想起了那些久远得已经不能用时间描述的古老回忆：“尹神，也能够回家么？”
而她的心念一动，就听到整个世界都在回应。
她这一开口，无形的力量开始蔓延，整个时空都开始扭曲，形成了一个吞噬一切的漩涡。
希拉和莎莉抬起头，看向了头顶之上。
在那里。
她们隐隐看到了一颗散发出无限光芒的星辰，大得似乎盖住了星空。
永恒的星辰似乎从宇宙之外将力量投入了这个角落，将锚定在这里的影子收回。
宇宙对于她来说，似乎是一个平行线，也可以是一个交叉线。
而此刻，她似乎要将交叉变为平行。
她的身形不断地变得模湖，而亿万生灵的窃窃私语随之传来，涌入在了这座神明座驾之内。
莎莉似乎认得那里，她目光直视着那宇宙之外的永恒之星。
她睁大着眼睛，开口说道。
“咕噜噜！”
“是那个，又要跨越时间了吗？”
莎莉声音落下，这一瞬间似乎激活了什么。
那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如同开水一般沸腾了起来。
“纪元终结！”
“纪元终结！”
“一切……又将再次结束。”
“不，不要…”
“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刻……”
“纪元不应该终结……至少不应该这样终结。”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至高无上的因赛，伟大的造物主，超越于宇宙和时间之上的永恒……”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无数的声音汇聚而来，不断地重叠回荡，最后化为了同一句话。
“永恒的因赛神啊！”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神之月的光芒也调转了过来，彻底将造物主的座驾淹没。
可以听到万物生灵都在恐慌，那来源自梦幻星海和神之月的声音，不断地回荡在这片星空领域之中。
冥冥之中，他们似乎也感应到了。
如果当造物主的影子融入那永恒星辰之中，彻底离开了这个宇宙。
第二纪元。
或许就该终结了。
而这个时候还并不是时候，一切都还没有彻底准备好。
造物主一旦离去，很有可能就是第一纪元的局面。
智慧种历经了两个纪元，终于才走到了这一步，花了两亿五千万年终于看到了完美的契机，看到了真正通往未来的道路。
怎么可以，就这样在此结束。
万物生灵的意志都在哀求。
不论第一纪元还是第二纪元的，不论是什么种族。
那些曾经存在过的，那些已经消逝的。
此刻。
都在挽留着因赛神。
而希拉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问了一个回家的问题，局面就变成了这样。
希拉看着那头顶上不断扭曲而下的漩涡，看着那渐渐变大的永恒星辰。
还有，在那星辰之下隐隐化为虚无的造物主投影。
她不知所措，但是却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跑上前，大声喊道。
“不，神。”
“不是那里。”
希拉走上前来，她伸出手抓向尹神。
一切发生得很快，但是那坐在椅子上的影子并没有虚化到连她都无法触碰到的地步，还停留在这个宇宙之内。
她顺利地抓住了尹神的手。
她跪在地上，两只手紧紧抓住尹神的手掌。
幸好，还没有太晚。
希拉抬起头来，看着尹神的脸庞，那泛着光的晶莹脸庞，从宇宙之外投影下来的轮廓。
她抓不住那宇宙和时间之外的星辰，但是抓住了这个影子，就是她能够抓住的所有。
她昂着头，带着强烈的情绪说道。
“神。”
“是我们的家，神赐之地和金字塔神殿。”
“是来德利基和莎莉为您建造的金字塔，是波罗诞生的花园，是您制造出我的神殿。”
“那里就是我们的家。”
靠在椅子上的因赛神似乎打了一个盹，此刻眸子一点点回过神来，重新有了一些温度。
她看着希拉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捧着自己的右手手掌。
“想起一些东西，有些失神了。”
尹神看着自己的身躯，在光芒下逐渐凝实。
“真是不方便啊！”
“只是打了个盹，情绪出现一些波动，就变成了这样。”
希拉一开始着急得不行，此刻破涕为笑，无奈地看着神灵。
“您刚刚把我给吓坏了。”
“我还以为，您就要抛下我们一个人离开了。”
尹神却说：“希拉，我无法离开，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在过。”
她操控着自己在这个宇宙投下的影子，说了一句：“那就，回去吧！”
而一旁的莎莉从头到尾就没有害怕，她刚刚可是打算，要是因赛神要回天外，她就抱着尹神的大腿，一起跟着上去。
可惜，没有成功。
莎莉很失落，既不能去永恒星辰上玩，还要马上回去，她觉得自己还没有玩够呢！
“啊！”
“这么快就回去？”
“这才多久，至少还得去下面转一转，怎么能这么早回家呢。”
尹神看向了莎莉：“你还想去哪里？”
莎莉早有准备，一把拿出了自己曾经的目标计划清单。
将上面的一个目标展现了出来，对着尹神说道。
“去北海。”
“我还没有去北海呢！”
希拉似乎也怕因赛神再度一念之间，就消失在了这个宇宙之间，也看着她说道。
“神？”
“要不要过去看看。”
尹神无所谓，点了点头。
“北极。”
“那就去看一看吧！”
一句话落下，造物主的座驾立刻再次启动，环绕着蔚蓝色的星球而转动。
最终，转到了世界的两极之一。
热气球艇航行而下的时候。
那船舱内的座椅上，身着白衣的造物主转动着瓶子，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她问出了一个问题，不是问别人，而是问自己。
“还回得去吗？”
“哪怕跨越时光，所能看到的只不过是另一个光影。”
“我不再是我，世界也不再是世界。”
“回不去了，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造物主睁开了眼睛，摇了摇头。
“我的家。”
“不在过去，不在未来。”
“在那永远不可触及的旧日。”
说完。
尹神放下了瓶子，站起身来，朝着远处走去。
但是。
没过一会。
五根修长的手指又握住了那装满了梦的瓶子，轻轻地拿了起来。
玻璃壁上，倒映出了尹神那张属于人类的面孔还有身形。
哪怕是做梦和虚幻，至少也有梦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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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莉用力地将脸贴在玻璃壁上。
“唔~”
“唔~”
那神话道具的壁障，竟然被她给挤出了软胶的感觉，深深地往外凸起，就要被她给挤破了。
神话之灵维伦站在她身后，歪着脑袋，双肩耸拉着。
一副我已经放弃了的模样。
与其去担忧莎莉大人将船给弄坏了，去想着劝解生命主宰。
还不如准备好在最后一刻，大声喊一喊。
“希拉大人救救我。”
来得更实在。
莎莉看着下面，越是靠近人间，她的眼睛就变得越兴奋。
一副。
没想到吧，莎莉大人我又回来了的模样。
而她的心中想着：“这一次该做些什么好玩的事情呢？”
随着不断地靠近人间，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蔚蓝色的大海，遍布生机的世界不断放大。
周围不再是深邃不见尽头的黑暗，而是渐渐变亮变蓝的大气层天空，是一层层白云。
宇宙虽然让人向往，但是这狭小的世界却能够给人强烈的安全感。
希拉抱着一本书，从上一层走了下来。
看到快要抵达北极之后，问一旁早已迫不及待的莎莉。
“莎莉，北海那里有什么呢？”
“为什么这么期待？”
莎莉说：“铁脑壳说它要长大了。”
听完。
一瞬间，就连希拉的脑门上都浮现出了问号。
她当然知道铁脑壳就是塞勒海妖，但是这家伙，已经大到常人难以形容和想象了。
它这个时候，说自己要长大了是什么意思？
就这样，难道还没有长大吗？
莎莉立刻形容了一下，鲁赫巨神的长大是什么意思。
“就和大烟花，大流星一样。”
“大流星飞到宇宙中去了，大烟花和地心渐渐地融为了一体。”
“就和它们两个一样，铁脑壳也要发生蜕变了。”
希拉立刻明白了什么。
因赛曾经说过，生命权能的未来，是化为生态，是化身为世界。
而看这情况。
在近段时间，鲁赫巨神们虽然还远远没有抵达因赛神所说的那个地步。
但是已经开始，踏上了要将整个地球吞噬的地步。
其实在此之前，就已经初步有了这种征兆。
例如，前往星空的死星，吞噬地心的熔岩巨神，这二者都有着蜕变和吞噬世界的迹象。
希拉问：“塞勒海妖要做什么？”
莎莉思考了一会措辞，然后比划着手势。
“大脑壳要将所有的水都吞掉，让所有的水都变成自己的力量，让自己化为海洋。”
“就从北海开始，它已经在那里修建了一个秘密基地，要从自己的秘密基地一点点转化，转化掉整个世界的水。”
希拉点了点头：“果然是海洋和水啊！”
神灵的座驾不断往下，希拉在也看着外面。
过了一会，她突然问出了一个问题。
“莎莉。”
“之前，你难道不担心神真的一个人离开了吗？”
莎莉扭过头来，看着希拉。
“不担心啊！”
希拉不理解，问她。
“为什么？”
莎莉却说：“因为神如果离开了，我就去找她。”
担忧？
害怕？
这从来就不是莎莉考虑的问题，她会考虑的只有怎么去做。
如果神离开了，那就去找她。
哪怕，是打碎整个世界！
哪怕，是抵达宇宙的边际。
去做就是了。
希拉明白莎莉的意思，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果然是莎莉啊！”
而莎莉立刻自豪地露出了笑容，一副我厉害吧的模样。
而突然之间。
莎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又趴到了窗户前，指着下面大喊。
“到了。”
“已经到了，快看。”
“铁脑壳的秘密基地就在下面。”
希拉跟着莎莉一起往下看去，目光就看到了覆盖了整个北极的黑风暴。
恐怖的风暴将整个北之极地都围了起来，成为了一个所谓的秘密基地。
同时也是。
塞勒海妖吞噬世界的起点。
虽然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很久很久。
而跟着莎莉的指头接着往下看。
视线穿过那片黑风暴，奇异的景象出现了。
北之极地明明是寒冷的极地，这里到处都是冰川和冻结的水面，然而在那黑风暴汇聚的中央，却是一片平静的水面。
整个世界掀不起一丝波澜，犹如一面镜子。
这让希拉想起了一个地方，那里也有着这样的特征。
“天之镜？”
不过相比于曾经“狭小”的冰封山脉上的那个天之镜，这里要大上不知道多少倍。
这里，才是真正的天空的镜子。
第五百八十五章：神您终究还是来了他为您建的天空神殿
北之极地。
在幽暗清冷的星界之中呆得过久了一些，陡然进入到了多彩多姿的人间世界，也让希拉的心情变得好了许多。
希拉也忍不住凑到了窗户前，和莎莉一样将脸贴在玻璃上，看着下面的世界。
近来希拉发现。
因赛神一次又一次地想起了过去，想起了曾经。
她说出的那个回家，虽然是导火索。
更重要的是，因赛神想要离开了。
她改造了神之月，留下了灵魂种和智慧最终的道路，或许就是为一切做着准备。
等到那一刻。
就是她们跟着因赛神一起前往未来的时候了。
所以她们停留在这个世界，停留在这个纪元的日子，或许已经不多了，希拉也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人间的美丽景色。
看着那黑风暴环绕的“镜面”清澈地倒映着天空，希拉问莎莉。
“它们只是一座大陆的时候，就无法完美控制自己的力量了。”
“哪怕将力量凝聚出了鲁赫巨岛，化为了自己的国度，不受控制的力量依旧在涌动。”
“于是就形成了风暴海。”
“要不是莎莉你吹响了号角，现在鲁赫巨岛周围还是风暴弥漫呢。”
“如果它们吞噬了整个世界，那么会变成什么样呢？”
莎莉却满不在乎地说道：“没关系，可以放到天上去。”
希拉本来想说，在天上，有着诸神的国度。
不过想一想，等到巨神吞噬整个世界的时候，那已经是下一个纪元了。
到时候一切早已经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这个时候说这个问题，也实在是太早了一些。
于是希拉安静地趴在窗户上，和莎莉一起欣赏着下面的天海之镜，看着热气球艇一点点的落在海面之上。
而这个时候，大海深处出现了变化。
“轰隆！”
一声沉闷的呼唤，从大海深处发出，回荡在天空云海之间。
莎莉听懂了那声音，指着下面说道。
“铁脑壳在呼喊着我们。”
大海之中，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了。
那漩涡犹如一个通道，从镜子一般的海面直接通往海底深处。
造物主的座驾从天空云海落下，直接穿过隧道，朝着下面而去。
而在穿过那隧道和海面之后。
希拉却发现，海底之中有着一个巨大的空洞。
这里完全没有水，而是一个奇异的空间。
随后。
一个接着一个的恐怖的巨物出现了。
那是一只又一只长着触手，好似乌贼或者章鱼一类的东西，在它们的头上长出了犹如金属甲壳一样的东西，就好像戴着一顶头盔。
这是鲁赫巨神塞勒海妖的子嗣。
它们顶着大脑袋，整齐地挤出那奇异空间隔开的水壁，排列在了道路上。
就好像是，道路之上的一块块台阶。
虽然热气球艇从它们的头上路过，根本用不着它们，让其看起来更像是一场精心准备的仪式和欢迎典礼。
不过希拉关注的并不是这个，她看向了那奇异空间的最深处，在那水光涟漪折射的光影里，看到了深处的景象。
在海水的下面。
有东西。
那是一座耸立的高山，有着古老的城池。
在城池的更高处，还有着伟岸奇绝的宫殿耸立在山巅，那些建筑的风格样式充满着岁月沉淀的痕迹，有着久远岁月的古朴，细看又有着盛世文明的华丽。
因为它历经过原始蛮荒，也经历过繁华岁月。
希拉看向了那建筑物，立刻认出了那是什么，太古时代的她，也曾经多次看过这里。
希拉彻底明白了什么，微笑着开口说道。
“原来。”
“真的是天之镜啊！”
热气球艇一点点掠过那些迎接她们的“小铁脑壳”头顶，最终降临在了高山的脚下，停在了几座山脚附城中央的广场上。
希拉看着它们，喊出了昔日这里的名字。
“神仆之城。”
“还有天空神殿。”
不知道什么时候，冰封山脉之中的死亡禁地，巨神的国度。
竟然被转移到了这里。
随着巨神们不满足于鲁赫的大陆，开始吞噬世界的旅程之后，他们的核心国度也一个接着一个开始转移。
星夜山脉前往了星空，塞勒海妖将自己的天空神殿转移到了北之极地。
热气球艇停下的一瞬间，莎莉就一把推开了大门，瞪着眼睛看着那座大山，山上的神殿。
随后，她的目光移到了那条直通神殿的大道两侧，注视着两座跪在路上的高大凋像，咧开了嘴巴。
“到了。”
莎莉转过身来，探头看向了里面。
“神。”
“我们到站了。”
“快点下来吧！”
希拉是跟在莎莉后面第二个走下来的，神话之灵维伦和虚无菌母也紧随其后一起走下。
然而希拉站在圣山的脚下，仰头望着那座古老的神仆之城，还有三叶人的天空神殿。
她恍忽之间想起了一些什么，记忆起了一段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却非常熟悉的历史。
“这里，是不是……”
希拉觉得，是不是不应该来这里。
因为这里的意义有些不同，神仆之城和天空神殿都是第二代智慧之王耶赛尔建立的。
耶赛尔自诩是神的祭司，修建了那座天空神殿，从一开始这里就是为了迎接因赛神的降临而建造的。
然而，一直到耶赛尔死去，甚至到三叶人灭绝。
神，都从未降临。
她大概能够明白一些神为什么不曾降临的原因，虽然她从来没有问过。
但是不论如何。
这都是神的意志。
希拉身形微动，准备扭过身去，想要找因赛神说些什么。
但是又停了下来，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然而这个时候。
一个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人群中央，那穿着白袍的造物主看了一眼天空神殿，轻声地说了一句。
“走吧。”
莎莉立刻追了上去，跟在因赛神的腿边，急匆匆地，生怕自己掉了队一样。
一时之间，希拉脸上有着惊讶，但是又立刻化为了笑容。
“好的，神。”
鲁赫巨神保留的几个地方，最初她们降临过魔渊王城上方，看了一眼耶赛尔城。
后来又陆陆续续抵达过神降之城、月光丛林的安霍城和冰之神殿，以及熔岩城和璃之神殿，和最后的星夜山脉和斯坦城。
除了钻地魔虫守卫的生命之城，早已经被莎莉给带回去了。
就只剩下，这座神仆之城和天空神殿没有来过了。
三神一起走向圣山之上。
而当因赛神踏上那台阶的时候，一时之间，整个圣山都出现了变化。
那古老的天空神殿绽放出了光芒，神殿内放置的各种圣物、圣器、圣典全部都感应到了什么。
“嗡~嗡~”
神殿的大门发出嗡嗡的巨响，一点点被推开。
各色光芒一起涌动，从神殿里绽放出来，照亮了整个圣山。
这一刻。
头顶上荡漾的水光，神殿的神圣之光交错在一起，让整个世界都变得光明亮堂了起来。
犹如圣域。
而各种各样的圣典和传承之音，全部都回荡在这条古老的朝圣之路上。
但是。
其中有一些声音盖过其它的一切声音，响彻在这条朝圣阶梯之上。
开口第一句，便是深入人心的虔诚吟唱。
炸裂在人的心头。
“神说，你叫来德利基。”
那声音带着三叶人固有的沙哑腔调，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古韵。
光听声音。
脑海之中，就立刻浮现出一些古老的画面。
浑身骨甲的三叶人天空祭司，高高的站在神殿之上，拉开了祈祷的序幕。
他高高举起手上的石刻，仰望着头顶的苍穹。
而接下来的声音，不再是一个人，而是成千上万个人。
这里是三叶人的圣山，是他们的信仰之地。
太古时代，无数三叶人彻底老去的时候，会从自己的家乡出发，向着这座圣山和神殿而来。
有人死在路上，埋骨圣路。
有人死在山脚下，葬身圣湖。
他们一路而来，口中颂唱的都是这一部。
名为来德利基誓约的誓词。
而他们的身躯早已腐朽，声音依旧环绕在这座圣山之上。
那声音不断地拔高，犹如海浪一般一层层叠加在一起。
古老、神圣且宏大。
最终，那宏大无比的声音就好像将整个世界淹没。
尹神一步步上前。
这些话全都是她曾经说过的，是对来德利基说的。
“神说，王是戴着王冠的。”这一句话，是智慧王冠的由来。
“神说，我是创造你的神，而你才是他们的王。”这一句话，是文明和种族的开始。
“神说。”
“连天上的太阳都终将熄灭，一切都在不可避免地走向灭亡。”
“神说。”
“再虔诚的信仰都会被遗忘，再高大坚硬的神殿与石像也最终将坍塌化为废墟。”
这两句话，预言了来德利基的死去，也看到了三叶人的灭绝。
但是至少。
在这个纪元，依旧还有人信仰着因赛，那古老的神圣殿堂还依旧耸立着。
虽然信仰因赛的人已经寥寥无几，这神圣的殿堂也不过是坍塌败落之后，巨神留住时光的修复。
尹神接着往前，穿过那两座伟岸高大的凋像之间。
一边是第二代智慧之王耶赛尔。
而另一边，是智慧的源头神王来德利基。
两代智慧之王跪在地上，迎接着她的到来，而那神圣的篇章依旧未曾颂唱完毕。
“神说……”
“神说……”
“……”
最终，她登上了阶梯的尽头，站在了天空神殿之前。
神殿里空荡荡的，不见一人。
唯有信仰的声音不断传来。
希拉站在尹神的身后，看着这座神殿，忍不住叹息道。
“天空神殿。”
“真的好壮观。”
她仰望着这座神殿的大门，看着那绘制着彩绘的穹顶，看着那琳琅满目的三叶人圣物。
不过再壮观的景象，希拉也见过。
只是天空神殿的那种岁月沉淀过后的厚重，却是这里独有的，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感觉。
最后，她在神殿之中看到了因赛的凋像。
她看到了自己坐在神殿的右侧，侧靠在一张镂空长背靠椅上陷入沉睡，怀里抱着一个发着光的梦境之卵，那卵不知道是什么宝石凋刻成的，在外部光源下折射出一道道彩色光晕。
而莎莉直接坐在造物主的神台左边，一副吐泡泡的表情，希拉上前看了一会莎莉的凋像，又走到了站在正中央的来德利基身边。
最后，看向了神殿中央的因赛神。
“耶赛尔祈求了这么久，神您终究还是来了他为您建的天空神殿。”
尹神走到了前面，看向了耶赛尔为自己立下的神像。
纯白无瑕，将神灵的虚无缥缈，还有强大伟岸的姿态全部都展露了出来。
让人一看就觉得，神明本该就是这样。
这是耶赛尔立下的第二座凋像。
他建立的第一座，在三叶人工匠们的叛乱之中摔得粉碎，耶赛尔为此暴怒，以王冠在他们的血脉刻下了世世代代的奴隶印记。
但是尹神从来不在乎神像是否修建得足够宏伟，人们对它是否足够崇敬。
在她看来，这就是一块石头。
她看着那连面孔都不能凋琢，连轮廓都显得模湖，只能看到一团白色扭曲的光影的神像。
它冰冷且没有温度，尹神也看不出它和自己有任何相似之处。
然而只因为有人说它是因赛，它便成了神在人间的象征。
“希拉。”
“我的到来并不重要。”
尹神回过头来，看着希拉的眼睛。
“不论是个人的人生，还是种族的文明都需要他们自己来把控。”
“我曾经对他说过，信仰我，与我无关。”
“可惜。”
“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将一切交给虚无缥缈的信仰，而不是相信自己和三叶人。”
尹神说到这里，声音出现了一丝微微的波动。
“赋予智慧，却不赋予自由，在曾经的我看来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她抬起手，按在了一旁来德利基凋像的肩头。
“只是最后我没有想到，这枷锁不由人赋予，却由心而生。”
希拉有些惋惜地说道：“来德利基的誓言，最后也困住了耶赛尔。”
尹神没有再多说什么，她一步踏出。
投影幻化成的身形化为了一团光，不知道去向了何处。
而莎莉盯着自己的凋像看了半天，然后，也都起了嘴巴。
那姿态，和凋像一模一样。
莎莉很想说，这凋像一点都不像，自己可是很高大伟岸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都着嘴巴的自己又忍不住发出了窃笑。
“咕噜噜。”
“嘿嘿。”
耶赛尔是进入过金字塔神殿的存在，也曾经见过造物主和生命主宰。
因此莎莉此时此刻，脑海之中也似乎浮现出了某个在神殿之下跪着，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家伙。
莎莉看着自己的凋像，突然问希拉。
“那家伙最后去哪里了，变成星星和气泡了？”
梦境主宰却摇了摇头，告诉莎莉。
“他不在梦幻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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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在北之极地，这片风暴内的诡异海域之中。
在距离黑风暴不远处的地方，这样危险的地方，竟然栖息着一个与众不同的存在。
如果靠近些，站在海面上去看。
就可以看到海面上有着一片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陆地”，或者说是一座大岛屿。
其绵延最少有一二十公里，因为眼睛看不到边界。
但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这片不知道是陆地还是岛屿的地方，上面全部都是白色的石头。
上面覆盖着一层湿透了的沙子，以及不少海底植物。
而且石头上，隐隐还可以看到了一些复杂神秘的花纹。
“呜呜！”
突然之间，那“陆地”动了起来。
从高处看下去。
赫然看到海面上爬起了一只巨大的石头巨人。
其通体白色，神秘的纹路绘制满了它的躯壳。
它翻了个身，发出轰鸣的巨响，那并不是它的话语，而是因为它的一举一动带来的石头挤压声。
仔细听，有些像是地震的嗡鸣。
它从海底下爬起，撑着腿一点点站了起来。
随着站起的动作，它的身高也不断地拔高，一点点地穿透云层，穿透苍穹云海。
层云都只是在它的腰间。
这是一只石魔之王，一尊大到超越所有已知石魔的石魔。
不过它高大的身形和那不远处弥漫的，看不到顶部的黑风暴相比，就完全被遮盖住了，连头也冒不出来。
石魔之王看了看左右，目光定格在远方。
“冬！”
“冬！”
石魔之王起身，朝着远处走去。
它日复一日地徘回在这个世界的大地和海洋之上，它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它一次次死去，又一次次在尸骸中重生。
一年又一年。
一次又一次。
它曾经看过始祖鱼演变成海洋的诸多族群，它曾经看到鱼类的后代从大海爬上陆地。
它曾经看到过陆地被海洋淹没，也看到过陆地从海中升起。
它看到生命的绿苔爬满了海岸，看到成片的大树和植物覆盖满了平原，看到高山峻岭一日日变得矮小，看到自己的身体一点点高过云海天穹。
普通的魔怪死去之后，尸骸之中会诞生一两个或者多个新生的意识，那便是全新的魔怪。
而石魔之王不一样。
它的一切都被一种术式给困在了这具躯壳里，永远也无法逃脱。
它不断的在这具躯壳里重生，然后死去。
这是蓝恩的实验。
听上去，似乎有些耳熟。
后来的魔灵一族身上，似乎也有着这个实验的影子，魔渊之民也是依靠着类似的方法，度过了这漫长岁月。
只不过，魔灵一族的方法和神术虽然没有转生术积累神血的力量。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更加的完善，更加的成熟。
至少，它们留下了自己的文明和过去。
而石魔之王，它在这无尽而漫长的岁月之中。
什么都没有留下。
石魔之王不断地往前走，每一个动作，都掀起层层巨浪。
它的动作很缓慢，但是却非常有力，一步就跨越了极远的距离。
“冬！”
“冬！”
有力的步伐之中，却透露着对生命的茫然，还有看不到终点的疑惑。
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死。
它虽然没有高等智慧，只拥有本能。
但是那生命的本能却在告诉它，哪怕是作为魔怪，也不应该是如此。
它感受不到痛苦，感受不到恐惧，也自然没有幸福和忧愁，但是它是一个生命体，最起码也有着作为活着的存在拥有的最基本的权利和自由。
它至少应该和其它所有的魔怪一样，走到一个充满绿意的山脉或者丛林之中。
然后在那里，化为一个全新的族群。
那也是。
所有魔怪生命追寻的终点，和唯一渴望，以及能够做到的事情。
“冬！”
石魔一步踩在了大海之中，层层巨浪掀起，不断地朝着远方传递。
然而，当抵达了远处那片平静犹如镜面一样的海面的时候，波浪就好像撞在了一睹不可逾越的墙壁之上，瞬间破裂。
终于，它来到了北之极地天之镜的边缘。
再往前，就是世界的尽头。
北极点。
此刻。
哪怕只有着生命本能的石魔之王，也感觉到了强烈的危险。
这里是它为自己选定的，转生的终点。
它想要投入那镜子之中，开启下一次转生。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当一觉醒来的时候，这里就变成了这样。
它想要和曾经一样过去，但是它的本能告诉它，踏入那里获得的不是终点，而是另一种更加可怕的结局。
正当它犹豫不决的时候。
突然之间，天空出现了层层彩光，一道艳丽的彩虹热气球从那遥远的星界降临。
它站在风暴的边缘，仰望着那至高神明的座驾。
看着那拖着梦与幻的天空之舟，发出了自己真正的声音。
“嗡嗡！”
在这死亡风暴汇聚的荒凉大海之中。
那声音苍茫。
且荒凉。
这一瞬间，它似乎感觉到了命运的指引。
它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瞬间的福如心至，那是无数年的等待，终于看到了答桉的欢喜雀跃。
它似乎想要上前，去追逐那条承载着命运的船。
“冬！”
然而，一步踏出。
风云色变。
大地之下，无数的触手涌动，一个个巨神子嗣同时动了起来，朝着石魔之王发起了咆孝。
而更可怕的是，那大海之下，有着一个占据整片大海的眼睛睁开。
它也终于看到了这片海洋的真相。
这片大海。
是活着的。
是一个想要化身世界的存在涌入地表，吞噬星球的起点。
而那从大地深处睁开的冰冷魔神之眼，正在注视着它。
这一瞬。
让它一动也不能动弹，连本能都被冻结。
因为。
再往前一步，就是天堑。
是不论凡人，还是神明。
都不可逾越的距离。
第五百八十六章：玻璃缸，你已经推演出几个种族了？
天空神殿。
古老的神殿大门彻底敞开，不再是像以前一样紧紧关闭，或者只打开一条缝隙。
头顶上的天之镜真的就像是一面镜子一样，将外界的阳光折射出五彩斑斓的效果，投放在圣山上下。
“喔喔！”
莎莉骑着虚无菌母，在圣山上下转来转去。
整个圣山上下有着一座神仆之城和山脚下的三座附城，有着天空神殿和铁之仪式神殿两座神殿。
可以让她闲逛和探险的地方，无疑就变得多了起来。
她一直玩到外面的水光波澜都彻底消失，才回到了天空神殿之中。
整个神殿的灯火都被点亮，犹如亿万年的鼎盛时期一样，大量的祭司在这里侍奉着神明，天空主祭司统御着希因赛的信仰。
“人都在哪呢？”
莎莉探头探脑，在灯火闪耀的神殿之中行走，穿过挂满了灯盏的长廊。
最终，在月下的悬崖长廊上找到了希拉。
希拉这些日子都在看书，还时不时地写写画画，不知道是在撰写着什么传世名作。
莎莉来到了希拉的背后，踮起脚尖悄悄地看着。
“希拉你在干什么？”
希拉有些不好意思地遮挡了一下，不过又立刻让开了。
只看到，纸张上描绘的是晶莹的雪花，还有一个美丽的少女背影。
“我在设计新的仙女一族的形象，不过目前还没有彻底想好。”
希拉有些苦恼，抿着嘴巴。
“还有。”
“该赋予她们什么样的能力呢？”
莎莉这才想起，自己来之前可是想要在北极搞个大事件的。
但是她做事向来三分钟热度。
这几天玩得不亦乐乎，就全忘记了。
不过，自我检讨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莎莉立刻看向了跟在自己后面的虚无菌母，双手交叉。
“玻璃缸！”
“你看看。”
“连希拉都这么努力，你已经推演出了几个种族模板了？”
蘑孤人顿时脑袋一缩，没有敢说话，你让我跟梦境主宰比，这也太看得起我了。
莎莉抓住了偷懒蘑孤人的小辫子，立刻不满地下达了命令。
“赶紧的，推演出一个种族模板出来。”
“神可是说了，这是在为下一个纪元做准备，那可是我的生命纪元。”
说到这里，莎莉凑近了蘑孤人。
在莎莉的注视和批评之下，蘑孤人不自觉地身形就矮了下来。
从将近两米高，不断地变小，最后变得竟然只有不到半米。
这样，就显得莎莉越发的高大了起来。
莎莉高高在上的俯瞰着已经知晓到错了的蘑孤人，认真地叮嘱着她。
“不许湖弄。”
“一定要推演出一个厉害的种族出来。”
虚无菌母脑海之中，立刻浮现出了一个问号。
厉害的种族？
那么，在莎莉眼中厉害的种族到底是什么样的？
莎莉又看了一眼希拉，突然问她。
“诶？”
“希拉你不是也要制造一个全新的，仙女形态的梦境种族吗？”
“要不要我也帮你一下，我的玻璃缸可厉害了。”
希拉很高兴莎莉竟然能够考虑到别人，这可是其他人无法想象的。
不过，她有些犹豫。
“可是，下一种仙女的话。”
“这或许是最后一种仙女了，我觉得应该要慎重一点。”
莎莉注视了希拉一会，正当希拉以为她是不是不高兴了。
莎莉突然伸出了一个手指头，然后摇了摇，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希拉，你这样是不行的，神之前说过，你们梦境一族都有一种……”
“哦，是选择困难症。”
“这是一种病，得治。”
“你得像我一样，要干脆一点。”
莎莉伸出手，一把按在了虚无菌母的头上，把住了自己的玻璃缸。
“打开盖子。”
“然后扔进去，之后新的物种就出来了。”
“活下来的，就是最好的。”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才是世界定理啊！”
希拉没有反驳，只是微笑着说道。
“我再准备一会吧！”
莎莉没有坚持，她一只手抓着自己的玻璃缸，然后非常顺畅地连身体带着另一只手转了过来。
她两只手捧着玻璃缸，然后大声地说道。
“玻璃缸！”
“开启下一次演化！”
虚无菌母承载着莎莉的玻璃缸，但是这种推演生命，拟态物种演化的力量。
是由莎莉赋予的。
单凭虚无菌母，并无法拥有世界一切生命体的模板，也不能够能够模拟出整个世界的生态，让生命在短时间内经历物种的变迁。
她是虚无的鲁赫，而玻璃缸是主宰的玻璃缸。
就好像，它看似将地球都装进了自己的“帽子”里。
但是那从玻璃缸外伸手就能抓住世界，捏碎世界的。
只能是生命主宰。
“嗡嗡！”
可以看到整个“玻璃缸”都在发生着变化，绽放着强烈的光芒。
无穷无尽的白色泡沫不断涌来，涌入蘑孤人的身体。
一时之间。
整个圣山和外面的海面都下起了“雪”，最终汇聚成了一个庞大的形体。
大海之中，一个犹如神祇一般的存在站了起来。
她的躯壳不断地拔高。
突破云层。
她拥有着贯穿天地之间的躯壳，在她的头顶上，承载着一个巨大的涌动着泡沫的玻璃缸。
可以看到，玻璃缸里承载着一颗蔚蓝色的星球。
而因为生命主宰的力量附着在她的身上，因此可以透过她，隐隐看到一个伟岸到难以想象的影子出现在她的头顶上。
双手抓着整个地球，或者说是它的玻璃缸。
虚无菌母抬起头，看着头顶之上的生命主宰之影。
一时之间。
就连她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生命主宰的玻璃缸之外。
还是。
在玻璃缸的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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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
“淅淅淅淅~”
可以看到，整个大海都在下着一种奇怪的白雪，更奇怪的是，若是仔细去听甚至听到那些“雪”在窃窃私语。
它们自由自在地飘在海面上，就好像随风飞舞的精灵。
在大雪之中，一位“神灵”巡视过海面，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那是虚无菌母，还有虚无之菌。
虚无菌母行走在天之镜之中，一步步朝着前面走去。
在这片可怕的地方，她只能在天之镜的边缘去寻找那些可能还算正常的生命体。
她所过之处，可以听到大量的虚无之菌在说话。
“已经收录的生命模板。”
“太普通了。”
“没有足够的推演价值。”
“不行……不行……不行……”
突然之间，虚无之菌大量的朝着某个地方汇聚。
“发现了……很有意思的生命体。”
“只是有意思。”
“还称不上强大。”
虚无之菌探查了一番过后，最终纷纷散开。
“新生命模板收纳。”
“物种不够强大，不符合生命主宰定义。”
“接着寻找。”
她看似只是走过海面，但是整片大海的生命体都被她扫描了一遍。
她甚至深入那黑风暴之中，在北海的深处徘回，期待是不是能够从其中找到合用的演化样板。
虽然它的力量远远不如塞勒海妖，但是当她携带着主宰神明的力量和气息穿过黑风暴的时候，整个风暴都为之平息。
可惜，北海之中她的确找到了不少新的生命模板，其中不乏一些奇特有趣的物种。
但是，并没有一个合用。
“怎么办呢？”
“到底该怎么进行？”
“找不到适合的实验体。”
虚无菌母行走在风暴之中，发出自言自语的声音，如果没有完成任务，该怎么回去呢？
生命主宰会不会真的把她给开除掉？
或者是开了，再厨掉。
不过这一天，她遇上了一些小的变化。
她准备出发前往北海寻找新的生命模板和适合的演化标本，闯过黑风暴汇聚而成的屏障。
然而，她前进的路线上。
一群曾经闯过所谓风暴海的冒险家，正在向着这片死亡风暴发起冲击，想要抵达传说之中的世界尽头。
那是一支船队，扬起的是黑色的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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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之上，黑沙号的船员们眺望着远方。
“又是风暴。”他们见惯了风暴，但是这样可怕的风暴也是难以见到的。
“这风暴是怎么回事，感觉就像是一堵墙一样。”有人觉得不正常，虽然里面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惯于冒险的他们，本能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真的要冲进去吗？”有人发出了疑问。
“好家伙，这风暴就好像把世界也撕裂了一样。”眼看着众人都在那风暴之下畏缩不前。
这个时候，一个人却冲了出来，他一把穿过人群站在船头上，凝望着远方和尽头。
然后一点点地抬起自己的手，指着远处大喊。
“可是，前面就是世界的尽头啊！”
“都已经到了这里了，我们跨越了那么遥远的距离，我们从北海航线抵达海角镇，准备了那么久从光明之地出发，终于来到了这里。”
那人回过头来，激动地朝着所有人大喊。
“世界的尽头就在眼前，你们难道就……不想要过去看一看吗？”
不用任何多言，一句世界的尽头，就能够调动起所有渴望着远方和冒险之人的热血。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统统看向了一个方向。
一个戴着船长帽的人从高处走下，一点点地来到了船头。
他同样看着远处的风暴，扭头说了一句。
“这么可怕的风暴可是从未见过的，进去可能会死的。”
但是说起死的时候，这个时候所有人却都一起笑了起来。
惯于冒险的男人，征服风暴和大海的冒险家，是看澹生死的，至少不能够在嘴巴上说出来。
怯懦和怕死，在大海上是会被人耻笑的。
“哈哈哈哈哈！”
“船长，你不是说死在海上是冒险家的浪漫吗？”
“你还说你要是选择死法，一定要死在最可怕的风暴里，死在最庞大的怪物嘴中。”
船长的一句话，顿时消泯了在场所有人的畏惧之心。
都来到了这里，怎么可能再回去。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坚定地说道。
“曾经我们出发前往风暴海最可怕的海域，当时我们还只有一条船，还远远没有现在强大。”
“那个时候都闯过了风暴海的风暴，这一次我们也可以从这里冲过去。”
所有人发出欢呼，多人大声喧哗，发出嘶吼。
“就让我们将白金号远远地抛在身后，让他们看不到我们的背影。”
“我们将在世界的尽头，为这片海域命名。”
“什么布里曼，诺曼丁才是最伟大的冒险家，超越古代人偶魔灵雷的冒险家。”
再可怕的风暴，也无法阻挡他们对那近在迟尺的世界尽头的渴望。
他们准备好了之后。
彻底扬帆起航，闯入了那片风暴之中。
然而他们却并不知道，如今的风暴海，和真正的风暴海是两种存在。
虽然同样弥漫着风暴，但是那风暴深处存在的东西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们闯入黑风暴之中没过几天，就发现船队的一条船在悄无声息之间不见了，船上的人连信号都来不及发出。
这让所有人的心头，涌出了一阵阴霾。
而接下来。
在一阵急促的狂风暴雨之中。
几条船上的结界被撕碎，那风是蕴含着超凡力量的风，那雨水可以侵蚀磨灭仪式结界。
整个船队的船，一个接着一个倾覆，或者直接被风暴撕碎。
大量的船员在哀嚎之中，坠落到了海水里。
最终。
只有黑沙号从那最急促的风暴之中逃了出来。
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内，整个船队就只剩下一艘主舰了，这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措手不及，心态渐渐发生了变化。
船上的人都沉默不言，所有人看着那似乎没有尽头的黑风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穿过它。
昔日的自信，彻底地化为了虚无。
然而这一切还并没有结束。
没过两天，船员们在擦洗甲板，维修船只的时候。
他们就看到了有人在大海之中呼喊，呼唤着他们的名字。
不只是一个人听到，而是很多个人都听到了。
甚至。
他们还听出了，那呼喊他们名字的人就是昔日的同伴。
众人来到了甲板之上，查找着声音究竟从哪里发出。
最终他们在海面上看到了多个人影，在海中追逐着黑沙号。
“是我们的人。”所有人激动异常，大声呐喊。
“他们回来了，赶紧救他们。”众人纷纷都动了起来，寻找工具。
“他们还活着。”激动人心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船只。
而这个时候，船长冲了下来阻止住了他们。
“不可能是他们，至少已经不是之前的他们了。”
“普通人是不可能在没有船的情况下，从黑风暴之中活下来。”
“更不可能，在这样可怕的风暴之中追上我们的船。”
众人犹豫不决。
这个时候一个海中的同伴一跃而起，狠狠地撞击在了船上，吸附在了船体上想要爬上来。
所有人这才看到，那人身上全部异化，早已变成了一个非人的触手怪。
“他们怎么变成了这样？”所有人吓得连连后退。
“怪物，怪物，他们变成了怪物。”船员们看向海中，就看到了那些掉入海中的船员们一个接着一个一跃而起，想要冲到船上来。
他们无一例外，全部都变成了长着触手的怪物。
众人立刻远离了船舷，各就各位。
他们将船上的结界催动到了极致，让那些想要冲上来的家伙一个接着一个触碰到结界，摩擦出剧烈的火花后，最终掉落下去。
而这个时候，追逐着黑沙号的同时也在发出属于人的声音。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船长大人。”船下的怪物在哭泣哀号。
“让我们上船，让我们上船啊，你们怎么可以抛弃我们。”他们在发出祈求。
“怎么可以只有我变成这样，你们也应该下来陪我，应该下来和我们一起。”有人大声嘶吼着，意识已经被侵蚀得处于彻底被疯狂控制的边缘，他那智慧意识即将被生命的神血压制下去陷入混沌。
“嘶！”而有的怪物已经彻底没有了人的意识，但是那对于黑沙号的执念却留在身体本能上，让他们不断地追逐着这艘船。
这一声声呼喊，让所有的船员内心大震。
那带着帽子的船长，此刻也是脸色铁青。
他小瞧了这风暴，也没有真正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凌驾于死亡之上的。
他拿起了自己的道具，一根镶嵌着魔晶的木杖，释放出了神术。
“轰隆！”
一道火球飞出，将一个冲出水面朝着结界撞击过来的触手怪给轰击了下来。
船长毫不留情，咬着牙齿说道。
“都给我出手，杀了他们。”
船长说着说着，自己也露出了惨笑。
“结束他们的痛苦，让他们作为一个蛇人死去。”
然而更可怕的事情出现了。
他们发现，他们将这些怪物轰击下去，这些家伙眨眼间就毫发无损地再度从海中冲出，不断地朝着他们而来。
“杀不死。”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到底变成了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所有人都吓坏了，他们经历过许多奇异之事，见过各种各样的怪物。
但是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景象，目睹自己的同伴变成这样的不死的疯狂触手怪。
最后，他们只能仓皇地加速逃离。
黑沙号是这个海上最快的几条船，快得连那些怪物都追不上，但是所有人都可以感觉到，那些怪物依旧吊在自己的身后。
他们依旧没有放弃，依旧在追寻着这条黑沙号。
但是接下来，黑沙号上的船员也开始发生了异变。
有人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的身躯在分泌黏液，自己的手指被那黏液粘在一起，渐渐地变成了一只触手。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
船长来到了舱室，看着所有异化的船员。
“船长，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我怎么会变成这样？”船员挥舞着自己的触手，不断地后退，他想要躲避那触手，却怎么也逃离不开。
“我们也在变成怪物，该怎么办，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有人抓住自己的头，目眦欲裂的看着这地狱一般的景象，绝望地喊道。
“我们不该来这里，这里是人间的深渊，是人间的炼狱，不对，是比深渊和炼狱还要可怕的地方。”有人彻底崩溃。
船长也没有办法，只能下令将所有异化的人关到底层船舱，避免更多的人出现这种情况。
然而，这并不能遏制异化的情况。
船上越来越多的人长出了触手，丢失了蛇人的形态。
渐渐地。
船上超过一半的人都是如此。
这下，所有人都濒临崩溃了，船上的秩序彻底崩溃，再也没有办法再维持，这已经是一条怪物之船了。
情况，越来越严重。
这一天，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了黑沙号之下。
其前无声息，也看不到边际轮廓。
只能看到无边的暗影从大海深处浮了上来，陡然出现在了他们的身边。
而船上的人，一个又一个结伴而出，来到了船舷边。
异化者们整齐划一地排成一排，注视着水下，似乎在倾听着什么。
突然之间，有人指着下面发出声音。
“是神之子，是神明之子来接我们了！”
“听到了吗？”
“他在呼唤着我们，我们的同伴在喊我的名字。”
“就在海底，他们在等待着我们呢。”
说完。
他从船上翻下，直接选择了坠入大海之中。
而异化者们一个接着一个，跟随着他一起，跳入了大海之中。
船长看着这一幕，却根本无力阻止。
这一刻，绝望的情绪彻底蔓延，甚至一些还完好的人也选择了跟随着异化者一起，跳入了大海之中。
“没有办法了，我们活不了的。”
“死吧！”
“就这样死吧！”
“巨神的子嗣啊，吃掉我，请吃掉我。”
绝望就好像会传染一样，一个接着一个人跳下了船。
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承受住这巨大的绝望和压力，能够直面这样可怕的场景。
此时此刻。
船长诺曼丁也终于从船中走了出来，他看着空荡荡的船，看着船下那巨大的影子。
看着。
那是巨神的子嗣在风暴之下游动。
“巨神之子？”
面对这样的局面，哪怕是他也感觉要疯掉了。
“神明啊，这是您的惩罚吗？”
“是我们闯入了凡人绝对不可以进入的禁地？”
“还是惊扰了您的长眠？”
说完，他按在了船舷上，一点点地翻了过去。
他也想要从船舷上翻下去，跳入那大海之中。
然而这个时候。
异常的情况出现了，周围的风暴一点点消散，并且开始下起了雪。
“淅淅淅淅~”
黑风暴平息，一个充塞天地的影子从远处朝着黑沙号走了过来。
这让准备和自己的船员一起奔赴大海的船长停了下来，茫然地看着远方。
他瞪着眼睛，用一种不敢置信的语气说道。
“神？”
“那是……神灵吗？”
其看到夜色下的黑风暴全部消散，只剩下万里晴空。
远处的星空有着遍布整个天穹的绿色光幕下，一尊承载着世界的存在，屹立在世界的尽头。
那路过的存在注意到了这艘船，同时也看到了他。
其微微侧过身来，注视着这个如同蝼蚁一般的微尘之物。
这也让船上的船长清晰地看到了，那“神灵”头顶上承载的存在。
“那是我们的世界？”
“这就是……世界尽头的真相吗？”
船长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人不能来到这里。
在他看来，这世界的尽头藏着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凡人不可以知晓的秘密。
恍忽之间，他好像听到了那“神灵”说了些什么。
“……”
他听不懂，而那“神灵”也就这样转身离去。
“轰隆！”
那“神灵”一步跨越，掀起层层巨浪，将黑沙号推向了风暴之外。
而船长看着那“神灵”，不明白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您在告诉我什么？”
“我做错了，我该死？”
“我应该接受惩罚？”
“还是说，嘲笑我的无知和弱小？”
船长沿着船舷不断地追向那神灵所在的方向，大声朝着其嘶喊。
“为什么？”
“您为什么只唯独放我一个人离开？”
然而那神祇一句话都没有回应。
她只是默默地承载着世界，走向尽头。
船长绝望的大喊，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而这个时候。
这艘没有了船员操控的船，迎面被一座巨大的冰山给撞上，船长跌落了下来，狠狠地跌在了一个角落里。
而这个时候他抬起头，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开始分泌出黏液。
船长呆呆地看着双臂，用一种不知道是绝望还是开心的声音说道。
“原来，我也变成了怪物。”
------------------------
虚无菌母俯身看着那艘凡人造的小船，注视着船上那目瞪口呆望着自己的凡人。
“哦，是蛇人啊！”
虚无菌母的确找到了一个在北海很难见到的生命体，但是在整个世界上来说，其又是最容易找到的生命模板。
虚无菌母看了一眼，就准备离去。
而这个时候，远方出现了动静。
虚无菌母抬起头，朝着那边看去。
“好像……”
“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虚无菌母往前走。
来到了广阔的北之极地的一边，在这里她看到了一个石魔之王站在天之镜的边缘，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白色的石魔？”
“不是普通的石魔。”
“感觉很特别。”
大量的虚无之菌化为大雪，环绕在虚无菌母周围窃窃私语。
“珍稀生命体，特殊生命模板。”
第五百八十七章：我想要进入你的玻璃缸
极光之下。
虚无菌母眺望着站立在大海边上的白色石魔之王，那将是一个很合适的生命推演模板。
但是。
她依旧记得自己的定理，不主动分解生者获得模板。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
直到那白色的石魔之王抬起脚，她才开口发出了声音。
“不要往前。”
“塞勒拒绝你的进入。”
然而那石魔之王只是茫然地回过头来，对方听到了她的话，但是根本不理解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耸立在天地之间的白色石头巨人只是看了看虚无菌母，然后重新扭过头来，重重的一脚踏在大海之上。
“轰隆！”
紧接着，石魔之王一跃而起。
它竟然真的敢擅闯鲁赫巨神塞勒海妖设立下的屏障，想要前往那天之镜下的世界。
“哗啦！”
其一动，就好像激起了整个天之镜的变化。
层层水流倒卷向天空，化为了一重连接天地的冰晶墙壁。
而它和那墙壁一碰撞，就好像脆弱的玻璃撞上了一层钢铁壁垒。
瞬间。
碎成了一大片。
漫天白色石头落下，即将坠入天之镜中。
眼看着它即将被天之镜吞噬，虚无菌母却出手，将其在半空全部接住。
没过一会。
被铭刻在其躯壳、神血和神恩石之上的仪式，彻底发动了。
大量的石头粘合在一起，不断的重组，其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白色石头巨蛋。
其又进行了一次转生。
上一个没有任何目标，没有任何值得留念，也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的人生结束了。
而下一个同样的人生，也似乎正在重新开启。
只是。
这一次似乎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就和它本能所渴求的一样，在这个地方，有人打断了它那持续了亿万年的宿命轮回。
远处的头顶着世界的蘑孤人一点点走了过来，伸出宽阔的手臂，轻轻地抱住了它。
虚无菌母抱起了石头巨蛋，一点点朝着远处走去。
一边走着，一边发出自言自语。
“不是智慧种吗？”
“为什么这样愚笨？”
极光下的天之镜边。
巨蛋发出白色的光辉，轻轻蹭着虚无菌母那高大的躯壳，似乎可以感觉到它那身体的柔软，还有温度。
那是大海、陆地、天空和这个冰雪极地所不能带来的，也是它从未感受过的。
魔怪是一种三叶人制造出来的生命体。
起源于火魔哈鲁和老师的一场实验，桑德安制造出了石魔，蓝恩制造出了翼魔，安霍福斯以三叶人为材料制造出了骨魔。
除了最特殊的三叶人骨魔之外。
它们是智慧种，但是又并不属于正常的那种生命。
它们缺乏了正常智慧生命应该拥有的一些东西，却又拥有了远超普通智慧生命的力量和寿命。
不过在四阶之后，诞生出神话器官后他们也会拥有真正的高等智慧。
只是蓝恩的石魔之王不一样。
蓝恩制造出它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想要创造魔怪，而是一场实验，进行着关于永生和成神的实验。
因为当一个试验品拥有了智慧和情感，那注定是一场悲剧。
蓝恩封锁了它的制造神话器官的力量，让它以石魔的躯壳和神恩石的状态不断轮回下去。
虚无菌母将巨蛋放在了大海的中央，坐在了石头蛋的旁边。
“转生者。”
“请回答我。”
“我想要和你做个交易。”
“你想要进入莎莉大人的玻璃缸吗？”
“？”
但是等待了半天，石头蛋没有任何回应。
不过。
那石头蛋自身却微微发出了震颤，靠着虚无菌母稍微靠近了一些。
虚无菌母想要和石魔之王的意识沟通，于是便回到了天空神殿请教另一个存在。
神话之灵维纶存在得久一些，和巫医关系不错，知道和听到的也更多。
这个胖乎乎如同宇航员一样的神话之灵挥舞着手，彩光将梦呓一样的声音传入虚无菌母的意识中。
“它拥有智慧之血。”
“但是石魔是天生缺陷的种族，他们除非诞生出神话器官，不然的话，就不能够拥有真正的智慧。”
虚无菌母明白了问题在哪，既然这样的话，她只要帮助对方凝结出神话器官就可以了。
而这个时候维伦告诉她，关于石魔之王的身份。
“那上面的仪式是转生者仪式，由太古时代的贤者布置而成。”
“它是贤者蓝恩的契约石魔，属于蓝恩而不是你。”
“你不可以随意处置它。”
虚无菌母扭过头来：“贤者蓝恩，那是谁？”
维伦：“一个很有名的三叶人，多位神话的老师。”
虚无菌母：“他还活着？”
维伦：“他死了，但是灵在妖精之国中。”
虚无菌母只能放手。
虚无菌母帽檐舞动，问维伦：“你为什么知道？”
维伦悄悄地说：“我偷偷问过了魔镜。”
妖精希拉的魔镜，主宰神明掌握的神器，这个世界上它所不能知晓的秘密并不多。
不过虚无菌母也并不是没有办法。
虚无菌母来到了大海之上，投下了一枚轻盈的叶子，叶子落下，立刻倒映出了一片奇异的梦景。
湖中仙女的易物之梦。
用其联系上了易物使者，通过易物之梦获得了一枚蛇人的特殊死卵，因为没有神血而未能出世的生命，这在智慧种中很常见。
活着的卵反而不好用，这样的反而刚好适合。
虚无菌母手贴在石魔之王的石头巨蛋之上，从其中抽出了它的部分力量，除了完整的人格之外，只抽取了少量的灵性和智慧。
至于那两亿五千年混杂无序的记忆，她根本没有敢抽出来，而是任由其被封印在石头巨蛋内。
银色的光落入蛇人死卵之中，就看到这枚卵一点点活了过来。
过了一段时间，卵破了开来，一个生命重新诞生而出。
“嘻嘻！”
孩子一出生，传出的竟然是大笑的声音。
那笑声。
响彻在这片冰雪世界之中。
她站在虚无菌母的掌心，在那柔软的皮肤上伸展着手臂和尾巴。
虚无菌母的目光落下，注视着这个刚刚诞生的智慧生命。
心想。
只要再等一会，就可以顺利和这个转生者进行交流了。
又过去了一个月。
虚无菌母在石头巨蛋上为孩子建立了一个被保护的摇篮，孩子在摇篮之中爬来爬去。
这个时候，那孩子的意识已经可以和虚无菌母交流了。
“……呀呀？”意思是你是谁。
“虚无。”虚无菌母这样说。
“我……我……呀呀？”孩子爬向那巨大的蘑孤人。
“我的试验目标。”虚无菌母这样告诉她。
接下来的每一天。
蘑孤人每天都会来到石头巨蛋旁边，和孩子进行说话。
有的时候，虚无菌母会将对方抓到自己的肩头，让她透过玻璃缸，看清楚玻璃缸中的世界。
虚无菌母会将蛇人世界的情况放大给对方看，教会对方认知这个世界。
蘑孤人也没有什么经验，只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她学会各种文字语言的概念。
孩子：“他们是谁？”
虚无菌母：“他们是凡人。”
孩子：“他们在干什么？”
虚无菌母：“他们在活着，度过那短暂的一生。”
孩子看着玻璃缸里的世界，童孔倒映着那繁华都市和万家灯火的景象，张大了嘴巴。
几个月后。
这一天，她突然在虚无菌母的肩头大声问她。
“妈妈！”
“妈妈是什么意思。”
孩子已经可以站起来了，还能够非常熟练地说话了。
她指着那玻璃缸，里面一个小孩正在跟在一个女人身后，大喊着对方妈妈。
虚无菌母说：“雌性生命诞下了新的生命体之后，新生命称呼雌性生命为妈妈。”
孩子看着虚无菌母：“你是我的妈妈吗？”
“虚无，是妈妈的意思吗？”
虚无菌母：“不是，虚无是我的名字。”
孩子的眼睛有些疑惑，她一直都以为虚无就是类似于妈妈一样的称呼。
然后，她又问：：“那实验目标是什么！”
这是虚无菌母对她的叫法，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名字，或者是一个亲昵的称呼。
然而，那巨大的蘑孤人却说。
“实验，是为了达成某项目的而进行的一场模拟行为，目标，是实验需要的材料。”
孩子瞪着眼睛，看着虚无菌母。
她并不能够完全听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是也大概明白，这并不是一种亲昵的称呼。
而且，带着冰冷的色调。
这一刻，她似乎非常失落。
孩子抬起头看着那让人感觉干净、软绵又温暖的巨大蘑孤人。
“所以，你不是我的妈妈吗？”
蘑孤人摇了摇头：“你是由第二代贤者蓝恩创造出的特殊石魔，和我没有关系。”
“我只是为了制造了一个新躯壳，方便和你进行交流。”
“然后。”
“和你进行一场交易。”
孩子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低下了头。
蘑孤人在这个时候，似乎比一个石魔，更像是一个石头。
或许是因为石头人已经有了一副人的躯壳，而蘑孤人的躯壳却没有任何变化。
第二天。
虚无菌母又早早来到了巨大的石头巨蛋之上，为孩子带来了食物。
而远远看到虚无菌母那高大的影子，孩子立刻从建立在巨蛋最顶上的摇篮建筑之中走了出来，她似乎摆脱了昨天的阴霾，开心地对着虚无菌母说道。
“虚无，我也给我取了个名字。”
“我的名字叫做贝丝。”
贝丝，白色的意思。
她喜欢白色。
就像虚无那样软绵绵的白，温暖的白。
她挺着腰，似乎想要等待着虚无菌母的夸赞，然后说出自己为什么取这个名字的理由。
然而。
虚无菌母听完之后，只是轻描澹写的回应道。
“好的，贝丝。”
贝丝抬起头，等待了半天。
就这样吗？
不过虚无菌母并没有观察她的表情，只是挥动着手掌。
随后，一个餐盒从天空飘落，落在了贝丝的面前。
“该吃东西了。”
看着虚无菌母带来的食物，无一例外都是精致、美味到难以想象的食物，是贝丝在玻璃缸世界里，看不到的珍贵之物。
贝丝塞了一块糕点在嘴巴里，喝下了一杯奇迹术制造出的奶茶。
“虚无，这肯定很珍贵吧？”
虚无菌母听完，思考了一下。
“珍贵？”
“在外面的话，大概是这样吧！”
听到虚无菌母这样说，贝丝开心地发出窃笑，然后将食物吃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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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天过去。
孩子也好像被风一吹，于是就快速地长大一样。
她已经三岁了。
贝丝已经可以在虚无菌母的肩头，和她一起穿越大海，穿越风暴。
除了无法进入那天之镜中，她和虚无菌母一起走过了北之极地的各个角落。
这一天。
贝丝跟着虚无菌母转了一天，终于回来了。
她从虚无的手指头上爬了下来，落在了巨蛋上，开心地大声说道。
“虚无，我们已经去过了好多地方，感觉过去了好久啊！”
虚无菌母：“很久？”
她非常疑惑：“我们不是刚认识吗？”
贝丝觉得虚无的是不是记性不好：“的确很久了，从我出生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一起了。”
虚无菌母：“不对，贝丝。”
“你诞生于两亿年前。”
“你我认识的这段时间，对于你来说，不过是短短一瞬间。”
“甚至可以说，是瞬间都算不上。”
贝丝不明所以：“两亿年。”
虚无菌母：“你可以找回你自己的记忆，找回真正的你。”
虚无菌母教了贝丝一种方法，让她通过触碰自己真正的躯壳，身下的那个巨大的白色石蛋来体会自己曾经的记忆。
贝丝伸出手，然而不过一瞬间，她就挪开了手臂。
她脸色苍白，连连摇头。
“不要，好可怕。”
虚无菌母问：“怎么了？”
贝丝说：“我不要，不要变成它那样。”
“它不会痛，不需要吃东西，也永远不会死去。”
“它没有任何情感。”
“它只是一块会动的石头。”
虚无菌母很想说，这不是很强大吗？
贝丝看着虚无菌母：“我不想要和它那样，我想要……做一个活着的生命。”
虚无菌母指出了她这句话的问题：“石魔，也是活着的生命。”
贝丝抬起头，立在白色石头巨蛋上看向虚无菌母，立刻连忙挥舞着双手。
“不一样，是不一样的。”
“活着。”
“可以感受温暖，会痛，要吃东西。”
“会开心大笑，会快乐，会想要同伴。”
“这样才叫活着。”
虚无菌母回想了一下这些话的内容，觉得。
这不全部都是弱点吗？
不过有些事情，她总是弄不明白的。
就好像她不明白，造物主那样永恒和拥有一切的存在为什么也会悲伤。
生命主宰那样伟大的存在，为什么喜欢吃那些毫无意义的食物。
梦境主宰这样能够扭转空间创造奇迹的至高神祇，却将那些相对她来说弱小无比的梦境种称之为伙伴。
贝丝突然明白了什么：“虚无，你是想要我重新变成那样吗？”
虚无菌母摇头：“不，我只是想要和你做个交易，这取决于你。”
贝丝问：“什么交易？”
虚无菌母：“我在进行一个实验，需要以一个强大的生命模板为原型，制造出一个全新的种族。”
贝丝：“全新的种族，这是什么意思？”
虚无菌母：“在岁月的演变之下，一切都有可能，我想要获得全新的种族，而作为转生者的你可以在其中获得你想要获得的东西。”
“那是主宰神明的恩赐，也是世间最大的机会和珍宝。”
虚无菌母：“贝丝，你愿意进入我的玻璃缸吗？”
贝丝看着虚无，她并不想离开虚无的身边。
但是也不敢这样拒绝，她害怕自己拒绝后会被虚无赶出她的身边。
她只能低着头说：“我不知道，可能……可能以后会考虑吧。”
“现在，还太早了一些。”
虚无菌母点了点头：“哦！”
说完，她站起身来远去。
对于她来说，这是一场交易。
对方不答应，她就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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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
北之极地的外面，极寒的冰天雪地里，再度驶来了一艘船。
那是一个三叶共生者，驾驶着一艘嫁接在植物形态魔兽身上的大船向着北之极地而来，抵达了世界尽头的边缘。
看到了，那绵延不绝耸立天地之间的风暴。
虚无菌母出现在了风暴边缘，也看到了那艘炼金船。
刚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准备说些什么。
但是突然之间。
那船上的的三叶共生者竟然穿透了她的力量，看到了她背后的生命主宰之影。
其瞬间陷入癫狂，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
“你没有看到，你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所看到的。”
“只是一座被主宰握在手中的玻璃缸！”
他在扭曲、癫狂之中，呼唤出了主宰神明的名字。
“那是……生命主宰！”
“莎莉！”
作为三叶人，是少有的能够知道至高神祇并且呼唤出她们名字的存在，而这也吸引了虚无菌母的注意力。
她弯下腰来，问了一句。
“你也要进入莎莉大人的玻璃缸里面吗？”
然而这一句话，却引出了三叶共生者背后的神灵之影。
那红发的神灵看着虚无菌母，开口说道。
“虚无之神。”
“您可以带着我们去世界的尽头吗？”
“我们想要去北之极地，寻找那里的石魔之王。”
但是看到了神话的影子。
虚无菌母反而不感兴趣了，直接转身离去了。
不论是生命的神话还是智慧的神话，都不合适作为实验模板，生命的神话自己拥有鲁赫印早已定型，而智慧的神话早已脱离了躯壳和种族的限制。
虚无菌母穿越风暴，重新回到了北之极地。
她来到了那白色的巨蛋上，巨蛋上的女孩一直抱着尾巴坐着，看到虚无菌母过来了之后，立刻起身惊喜的看着她。
不知不觉间，贝丝已经长成了一个一米出头的小女孩。
她住在如同大山一般的巨蛋上的房屋里，身上穿着神之织随意撕扯成的衣服，刚好罩在身上，旁边放着好吃的食物。
这一切都是虚无菌母带给她的。
虚无菌母来到了贝丝的面前，当着贝丝的笑脸，说了一句。
“贝丝。”
“蓝恩的学生来了。”
贝丝开始还没有听明白，蓝恩又是谁。
但是很快，她就想起了，蓝恩不就是虚无所说的那个制造出她的人吗？
虚无菌母的头低垂，无数的虚无之菌在周围飘舞，她巨大的眼睛只有白色，不像常人那样颜色分明。
“她喊出了你的名字，是来带走你的。”
贝丝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她紧张地抓着衣角，大声地呼喊。
“贝丝不是他们的，贝丝是自由的。”
“贝丝是人，又不是一件物品。”
虚无菌母点了点头，她也这样认为，就好像她一直遵守的定理一样，活人属于自己，死者才能够被分解。
“所以。”
“这是你和蓝恩一脉的事情，我不会插手。”
在虚无菌母看来，自己是公平的，她不会将贝丝送给对方，但是也的确没有理由去干涉这件事情。
然而在贝丝看来，这句话却让她表情巨震，甚至是紧张得不能站立，浑身发抖。
“虚无。”
“你不管我吗？”
贝丝双手攥成拳头，目光带着强烈的渴求，甚至是哭腔对着虚无菌母说道。
“如果他们。”
“如果她们要进来，强行抓走我的话。”
“虚无。”
贝丝喊着虚无的名字，声音里带着紧张、恐惧还有期盼，以及深深的不舍。
“你会保护我吗？”
虚无菌母想了一下，最后总结说道。
“我没有出手的理由。”
一瞬间，贝丝的紧张表情定格在一瞬间，双手死死地拉扯着衣服。
而眼泪却忍不住的，从眼角流淌了下来。
虚无菌母看着这个已经初步长成的转生者，自己想要交流的实验目标，一个交易者。
她开口，声音回荡在碧海蓝天之间。
轻柔得就好像风。
但是也和那掠过天地间的风一样，温柔地从每一个人身旁经过，却不带任何感情。
她的轻柔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她遵循的法则。
“贝丝，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贝丝任由泪水不断滑落，声音哽咽地告诉虚无菌母。
“因为……因为……”
“我……呃……呃”
她第一次发现，人难过的时候是控制不住身体的。
她甚至忍不住发出了就像打嗝一样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身体不断地发抖，整个人越发连话都说不清了。
“我，有些……呃……难过。”
虚无菌母那巨大的白色眼睛注视着贝丝，过了良久之后才作出了回应。
“哦！”
难过？
这似乎和她无关。
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她刚刚还以为对方是饿了。
“如果你饿了，就喊我的名字。”
虚无菌母又准备转身离去。
然而这个时候，贝丝却大声喊道。
“虚无。”
虚无菌母又转过身来，耐心的重新低下头来。
“怎么了？”
贝丝看了看虚无菌母头顶上的玻璃缸，还有那被装在玻璃缸里的世界，她脑海突然涌出了一个想法。
一个不离开虚无菌母，也不被别人抓走的方法。
“虚无。”
“我想要进入你的玻璃缸，可以吗？”
虚无菌母也没有理由拒绝：“可以，你是我渴求的实验目标。”
但是她又问了一句：“只是你怎么突然间答应了。”
贝丝不断地擦着眼泪，低着头说道。
“我觉得……我觉得……”
她慢慢地稳定着自己说话的声音，最后一点点抬起头来，告诉虚无菌母。
“玻璃缸里面也不错，不也是在你旁边吗？”
贝丝看着那巨大的白色影子。
伸出手，任由漫天飞舞的虚无之菌掠过指尖。
虚无的“雪花”没有冰冷的感觉，只有温暖。
然而她看着那白色的眼睛，却从其中看不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任何情感。
这不是一个普通生命，这是一个天生的神话生物。
此时此刻。
她彻底明白。
那些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是全部的时间，对于面前这个存在来说不过短短一瞬。
对于自己来说，对方是自己最亲切和熟悉的人。
而对于她来说，自己只是一个才认识的陌生人。
自己想要的，她永远不会给自己。
她也。
永远也不会成为自己地母亲。
贝丝声音近乎带着恳求的说道：“如果我在你的玻璃缸里的话，他们就抓不走我了吧！”
虚无菌母开口说道：“那样，我就有理由出手了。”
第五百八十八章：复活三叶人的计划
一旦做下了决定之后，就感觉很多事情不再会带来恐惧，甚至是让人冥冥中生出一种憧憬。
不再卷恋于过去，开始憧憬于未来。
因为那真实的过去不可抓住，虚幻的未来却似乎充满着希望。
人总是。
在不可回头的时候做出抉择。
不论是大人，还是孩子。
头顶上的蔚蓝天空，就好像触手可及一般。
贝丝坐在虚无菌母的肩头，在云海之上的世界俯瞰着大海和风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似乎能够隐隐看到大地和海洋的弧度。
“哇啊！”
“我们走在这个巨大的球上。”
“虚无，你太厉害了。”
贝丝高高举起手，开心地和虚无菌母说着话。
她极力讨好着虚无菌母。
看上去似乎很高兴，但是实际上一言一行都紧绷着。
因为她知道，这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两个人一起走在这片大海上。
虚无菌母却反问道。
“我很厉害？”
她立刻想起了自己在那握住世界的魔神之影下瑟瑟发抖的模样，还有那连直视都不敢直视的永恒星辰。
就算是那最温暖的梦境太阳，她也能够体会到那可以灼烧世界焚尽天地的力量。
虚无菌母摇了摇头，告诉贝丝。
“我很弱小，我是被生命主宰制造出的第十鲁赫。”
“我只是，主宰神明手中的玻璃缸。”
贝丝并不知道虚无菌母在想些什么，也未曾见过那吞噬世界之影和超越于宇宙和时光之上的星辰。
她只知道虚无菌母最厉害，对方让她感受到了生命和活着，给她带来了衣服和食物，教会了她一切。
就好像，万能的一般。
“可是在我眼中，虚无你就是最厉害的。”
虚无菌母说：“那是因为你未曾见过其他更伟大的存在。”
贝丝有些委屈，她很想说虚无就是最厉害的，一定是最厉害的。
但是当反驳她的就是虚无的时候，她就说不出口了。
贝丝眼看着慢慢就要走回去了，突然说道。
“虚无，你知道吗？”
“之前的时候，我啊，一点也不想长大。”
虚无菌母：“为什么？”
贝丝：“因为长大了，我感觉就要离开虚无你了。”
虚无菌母：“人都会长大，最终也都会离开别人。”
贝丝：“所以，不长大就好了。”
虚无菌母说：“这不符合生命的定理。”
贝丝闭上了眼睛，嗅着虚无的味道。
“所以。”
“我还是选择长大吧。”
贝丝睁开眼睛，看着虚无菌母。
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也要和虚无说再见了。”
她起身来，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虚无的身体泡沫。
她蹭着虚无的泡沫，轻声和她说道。
“长大以后。”
“我想要生一大群孩子。”
“我想要我的孩子们也和我一样，能够自由地活着，能够吃好吃的东西，可以开心可以难过，可以感受生命的美妙。”
“我会和虚无你一样，教会他们吃东西和穿衣服，将外面的故事讲给他们听。”
“我会好好地爱惜他们，将我拥有的一切都给他们。”
最后，贝丝贴着虚无菌母，逼着眼睛露出了笑脸。
似乎，陷入了一个美丽的梦境之中。
“我要让他们，喊我——妈妈。”
贝丝说着自己的喃喃自语，然而虚无菌母听得格外仔细。
她似乎，将这些当成了这场交易的条件。
虚无菌母考虑了一会，然后给予了贝丝回答。
“那就不再是石魔了，而是一个全新的种族了。”
“而且你想要获得真实的生命，那不仅仅是推演了。”
虚无菌母思考完毕之后，告诉了贝丝交易的结果。
“我可以将你曾经的躯壳，抽出神血和神恩石之后，融入虚无之菌，制作成一个孕育生命之巢。”
“当推演结束的时候，这个卵会孕育出最终角逐而出的那个生命体。”
生命种可以借助智慧种的躯壳，发生蜕变。
而如今虚无菌母，就是用了这样的力量。
贝丝：“如果最后出来的，不是我想要的怎么办？”
虚无菌母：“我可以给予你，选择什么时候结束的权利。”
“如果一直没有制造出你想要的，那你可以让这场轮回一直进行下去。”
贝丝兴奋地大喊，用力的抱着虚无。
“虚无，你实在是太好了。”
虚无菌母伸出手，就看到贝丝转移到了她的手上。
那屹立在天地之间的蘑孤人看向了掌心的渺小之物，巨大的白色眼睛微微睁开，变得明亮和聚精会神了起来。
蘑孤人嘴巴没有任何动作，但是声音却回荡在天地之间，就好像每一个虚无之菌都在说着话。
“贝丝。”
“此时此刻。”
“我邀请你，加入这一场生命的演化。”
“你可能会获得想要的一切！”
“你也可能会失去拥有的一切！”
那头顶着世界的巨大帽檐低垂了下来，遮挡住了天空。
“贝丝！”
“你确定要继续吗？”
贝丝双手紧握，点了点头。
“嗯！”
“我想要在你的玻璃缸里，一直待下去。”
伟岸的虚无菌母身影耸立，她几步就跨越了难以想象的距离，来到了那座如同大山一般的白色石蛋前。
虚无菌母犹豫了一下。
因为。
自己处置和分解着白色石蛋获得模板、重新改造，这些举措似乎有违自己的定理。
“我遵循身体主人意识的委托，以交易获得许可。”
“因此。”
“判定有效。”
但是话语一落，虚无菌母自言自语了起来。
“如果蓝恩一脉向我提出请求，要我归还石魔之王怎么办？”
“石魔之王是归属于此刻诞生的意识，还是归属于曾经的主人？”
虚无菌母也难以辩解这个问题，她并不擅长这方面。
“我不知道。”
“我将不介入二者之间的争端。”
虚无菌母不知道自己这些道理能不能够说得通。
但是在她看来，这符合自己的定理。
说完。
她伸出手。
巨大的白色石蛋立刻分成了两份，神血和转生仪式汇聚成了一颗庞大的神恩石。
而原本白色的躯壳缓缓澹去了颜色，虽然依旧是白色，但是却没有那之前宝石一般的质感。
而大量的虚无之菌钻入了这石蛋之中，眨眼间就看见石蛋不仅仅是失去了宝石的质感么，甚至是连石头都算不上了。
这种躯壳对于其他存在来说没有作用，但是对于生命种来说却是独特的宝物。
其原本的石质一点点化为了菌类皮肉的质感，一点点软化了下来，复杂的虚无鲁赫印记一点点浮现了上去。
这颗石蛋一点点的，变成了虚无菌母口中的孕育生命之巢。
二者一点点缩小，最后缩小成了常人可以佩戴和拿在手上的大小。
虚无菌母将神恩石化为了项链，挂在了贝丝的脖子上，将孕育生命之巢放在了她的手上。
贝丝坐在虚无菌母的肩头，问她。
“现在就开始吗？”
虚无菌母摇了摇头，她看向远处，似乎看到了什么。
“还要寻找几个辅助样板。”
----------------------
血之国。
真理圣殿。
当在圣殿之中，安丽说出了那一句话后。
“你说。”
“我们有没有可能，将三叶人重新制造出来？”
于是那念头在心中扎根下之后，就好像附骨之疽一般，怎么也根除不去，不断地折磨着她们的内心。
无比渴望，却又觉得虚无缥缈。
不想放弃，也不敢放弃，因为那是三叶人生生世世的执念和轮回。
她们渴望又畏缩，但是在几天后，最终还是站在了一起。
圣殿的腥红神座之下。
二人对面相望。
只是过去了很久，一直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最后费雯第一个开口，对着安丽说道。
“我之前见到虚无之神的时候，她开口邀请布里曼进入玻璃缸中的世界。”
“下一次她再出现的时候。”
“我想要带着你的真知之眼一起降临在布里曼的身上答应虚无之神的要求，我们一同进入其中。”
费雯这一开口和转折，似乎就在回忆之前事件的画面中，轻描澹写地就已经决定了下来这件事情。
她们要参加这一次的主宰神明的生命演化轮回，也即是说，要亲自或者派人进入那生命主宰莎莉的玻璃缸中。
安丽没有表现出拒绝，她只是问费雯。
“重要的是。”
“我们怎么才能通过这一场玻璃缸之中的世界轮回，重新制造出三叶人？”
“我们要用什么样的方法，什么样的方式去做成这件事情？”
安丽皱着眉头，最后说道。
“我想了很久，都没有能够找到真正合适的办法。”
费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身走向了另一边角落的大门。
“跟我来。”
费雯和安丽一起，朝着深处走去。
最后。
在一间阴暗的大厅之中，二人停下了脚步。
这座大厅布置得犹如一个祭坛，只是看起来很久没有运转了。
安丽抬起头，就看到了那放置在祭坛高处最中央的东西。
那是一枚血红色的卵。
安丽眼神一变，她立刻认出了这是什么东西。
“三叶之种。”
费雯一步步走上祭坛，来到了那枚血红色的卵旁，轻柔地触摸着它，然后开口说道。
“还记得是如何丢失掉三叶人的血脉的吗？”
安丽站在祭坛下，看着自己的姐姐。
“横跨两亿五千万年，三叶人彻底化为了尘埃，我们亲手制造出的三叶之种也在漫长的岁月之中被生命的神血侵蚀而崩塌。”
“三叶人从智慧种，变成了生命种。”
“三叶人的躯壳是由神血和血脉组成，我们可以找到神血，却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活生生的三叶人了。”
“我们的意志和灵依旧在，却找不到曾经可以依附的躯壳了。”
费雯扭过头，看着安丽。
“不仅仅是这样。”
“而是再也不会有新的三叶人诞生了，我们走入了绝路。”
费雯抬起手，周围出现了阵阵影像。
这里可以看到三叶共生者诞生的过程，一个又一个生命从三叶之种和祭坛中诞生，那是一个个奇异的介于虫与人之间的古老生命体，形态透露着原始和蛮荒的气息。
随后，那个生命体附着在蛇人的身体上，慢慢地长大成型。
费雯上前，触碰着那从三叶之种中诞生的生命之影。
“既然智慧的三叶人会变成生命种。”
“那我们就再从生命种，变成智慧种。”
安丽抬着头：“怎么变回去？”
费雯低下头，二人对视。
费雯认真地说道：“用三叶之种制造出三叶共生者的幼体，然后不断地放弃生命之血，变成我们生命的初始形态，然后一次次地融合智慧神血。”
安丽摇头：“初始生命形态根本无法融入神血，要不然这个世界早就遍地是智慧种了，而且融入神血最后诞生的也不一定是三叶人。”
费雯：“所以要一次次地逆推，找回我们的本来面目。”
安丽惊讶又震撼地抬起头：“你在说些什么，姐姐？”
“你是说要一次又一次地制造出三叶共生者，然后抽出他们的血，一次又一次地杀死他们。”
“然后在那无数具尸骸之中找到一个唯一，甚至可能不存在的可能性？”
费雯看着安丽，目光之中透露着复杂的情绪。
“是的。”
“所以，只能在主宰神明的缸中世界进行。”
“在那一场生命的演化推演，那一个过即虚无的世界。”
费雯一步步走下，口中颂唱起了那篇所有人都知晓的赞歌。
“神说”
“我是孤身一人，你也是孤身一个。”
“因为孤独，神创造了智慧之王来德利基，因为来德利基的孤独，神又创造了三叶人。”
“种族因此而始，王国从此刻建立。”
费雯靠近后看着安丽，轻声地说道。
“一切开始的时候，我们并不存在。”
“造物主亲手创造出的我们，为了来德利基王。”
“我们没有造物一般的能力，但是我们只需要逆推过往就可以了。”
安丽这一瞬间，她的内心竟然也涌出了强烈的渴望。
她想要开口，说就这样，我们一起复活三叶人吧！
“我……我……我……”
这一刻，她竟然真的很想答应。
一时之间，安丽不知道是姐姐费雯疯了。
亦或者，自己也疯了。
安丽看着姐姐那双红色眼睛，昔日那如同火焰一般的长发，此刻好像变得只剩下暗红。
此刻，她忍不住问道。
“姐姐。”
“既然你这样放不下，为什么当初还要选择三叶共生者这条道路呢，为什么还要选择让苏因霍尔继承我们文明的部分传承呢？”
费雯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
“人总是在不可回头的时候做出抉择。”
“因为那真实的过去不可抓住，虚幻的未来却似乎充满着希望。”
“我们总是在做着选择。”
“但是实际上，我们总是没有选择。”
“我们只是在向这个残酷的世界妥协，我们想要留住昨日的残影，就只能不断地向迷雾中的明天进发。”
费雯抬起头，她的言语带着迷惘和期盼。
“但是现在，我真的可以将过去抓住了。”
这一瞬间，安丽突然明白了什么。
“姐姐，你老了。”
神明的神话之躯永远不会老去，老去的只有心态。
哪怕她永不服输，哪怕她永不放弃，但是那种固守了一辈子的执着，和年轻时候充满希望的追求是完全不一样了。
费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只是有一部分被困在了过去。”
“而另一部分，被困在迷雾之中的未来。”
“安丽。”
“你会让我看到那未来吗？”
安丽看着自己的姐姐，突然之间有些哀伤，但是那哀伤眨眼即逝。
衣服下，她握着拳头说道。
“我会的。”
安丽一点点抬起头，冰蓝色的眸子绽放着光泽。
她斩钉截铁地告诉费雯，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退缩和不自信。
“因为，我将是第四代真理贤者。”
话语一转，安丽言辞激烈的说道。
“只是不是这样的未来，所以我不会选择你的这条路。”
“我说出那番话。”
“是因为我的确同样渴望着重新制造出三叶人，也正准备这样去做。”
“我不仅仅会带回过去的一切，也会驱散前路的迷雾。”
安丽抬起修长的脖颈，贝齿紧紧咬合在一起，下颚颤抖，动作十分用力但是话语却很轻地说道。
“但是。”
“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说完。
安丽转身而去。
费雯看着安丽的背影，眼中看着那总是跟随在自己身后的影子一点点离自己远去，消失在了门外。
童孔里。
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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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尽头的黑风暴外。
布里曼眺望着风暴，依旧回想着曾经的画面。
“第十鲁赫。”
“生命主宰。”
布里曼抚摸着卷烟，在鼻子上闻了一下，喃喃自语。
“在那北之极地，世界的尽头。”
“究竟存在着什么？”
而突然之间，他的眼神陷入短暂的空白，紧接着一个跄踉，出现在了血之国中。
在那响彻着圣徒篇章回音的灯塔下，他见到了腥红女神。
但是，却没有见到蓝女神。
布里曼虽然有些疑惑，但是神灵的话语，却驱散了他心中的那些问题。
伟岸的神灵之影站在灯塔下，声音平澹但是坚定地告诉布里曼。
“布里曼。”
“最后的三叶人，坚守着希因赛文明的末代余晖。”
“我需要你和我一同去进行一样很重要的事情，关于三叶人，关乎希因赛。”
神灵之影抬起头，眸子绽放着火焰一般的红色光泽。
“那是我们追求了亿万年的执着和坚守。”
一开口，就让布里曼的心中一荡。
“费雯大人。”
布里曼行礼过后，便问道。
“是上一次发生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费雯点了点头，告诉布里曼一切，关于玻璃缸的生命推演，还有自己的计划。
布里曼听到虚无鲁赫的力量，竟然是可以创造一个世界，然后在其中进行生命的推演，最终制造出想要的种族出来，整个人都惊呆了。
而接下来，听到费雯的计划。
布里曼先是震惊，接下来却是沉默。
神灵之影耸立在灯塔前，注视着布里曼的沉默，其也没有着急或者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最后，布里曼抬起头来，依旧是如同往常一样。
没有任何拒绝的话语，而是问。
“我进入缸中世界，需要呆多久。”
“太长的话外面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影响这一次的结果？”
费雯告诉布里曼：“我也不知道会过去多久，但是上一次龙神阿努、深渊的梅尔德和暗月三人进入，在其中呆了数十万年。”
“每过去一天，就等于十万年。”
这个单位一说出，哪怕是布里曼都为之一颤。
“一天？”
“等于……十万年？”
哪怕是作为三叶人，哪怕是神明种。
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可不是费雯这样，将自己封印在迷雾之岛上度过了一个纪元的存在。
他是一个从三叶之种中被复活过来的三叶共生者，一个昔日的智慧神明种，如今的生命形态的三叶人。
布里曼也没有自信，如果自己在那玻璃缸里面度过了几十万年甚至是上百万年，最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等到一切的最后，他还能坚守吗？
等到最终的结束，他真的能够完成这个计划吗？
腥红女神似乎看到了布里曼的彷徨，还有对数十万年这个岁月名词的茫然。
这段岁月漫长到，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去确认自己的勇气，自己的执着。
“下一次你遇到虚无之神的时候，我将彻底降临，三叶之种也将随我而来。”
“但是一旦这个计划开启。”
“不论如何，你作为我的锚点注定会和我们一同踏入缸中世界。”
费雯低下头，看着布里曼问道。
“你做好了，为复活三叶人付出一切代价的准备了吗？”
费雯并没有强迫布里曼，而是非常认真地告诉她。
“这不是勇气的考验。”
“这是抛下一切，为之舍弃一切的信念和执着。”
“如果你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我并不建议你选择这条道路。”
“布里曼。”
“你可以选择放弃。”
此刻。
布里曼最终抬起头，看向了那座灯塔。
他没有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睛。
耳畔。
似乎再度回响起了曾经的声音，看到了古老的希因赛王国。
循着那声音，他看到了成千上万的三叶人簇拥在智慧的王宫之下，颂唱着来德利基的誓约，高举着圣徒的篇章。
他再度看到了那个繁华的文明，自己在王的殿堂里挥洒着笔墨，和所有人共享着荣光。
最后，布里曼睁开了眼睛。
“复活三叶人，重现希因赛。”
“就算我舍弃了一切，放弃了所有。”
“和那相比。”
“也是微不足道的。”
第五百八十九章：去世界的尽头，然后去另一个世界！
白金号上。
船舱的底层，堆积着货物的角落里。
“小矮人”在吹奏着苏因霍尔西部地区特有的口琴，整个船上也只有这里足够安静，而且身为二副的他有资格自由进出。
他依靠在角落里用力地吹着，想要拼凑成一首完美的歌。
但是船荡来荡去，总是打断他的节奏和气息。
等到海浪再一次颠簸起船身的时候，口琴骤然从他的嘴巴划出，甚至刮破了他的嘴角。
“小矮人”没有说什么，只是澹定地抹去了嘴角的血，然后其再度将口琴放在了嘴边。
然而放上去的时候，就发现血又流了出来，并且将口琴染上了血污。
他手指用力地擦拭着口琴，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越用力，就越脏。
没有办法，他只能用衣服去擦，结果口琴没有擦干净，连衣服都污了一片。
“小矮人”看着那怎么样也擦不干净的口琴，还有木壳嵌合的金属镜面上倒映出的狼狈面容。
这一切。
就好像是在说。
有些污秽一旦沾染上，就再也擦不掉了。
一瞬间。
这位白金号的二副从面无表情，化为了心烦意乱，还有恐惧。
那不是骤然的变化，只是此刻才将内心真正的情绪流露了出来。
“可恶啊！”
他身体骤然弹起，一把撞向了一边的舱壁。
他那总是看上去乐观和充满笑意的脸，变得狰狞无比，眼睛瞪得好像要将眼珠子给凸出来。
他用力的抓住了那沉重的酒桶，用力的将头砸向了那边缘。
“为什么！”
他用力至极，将额头砸破了，然而他不管不顾，一下接着一下地砸着。
就好像这种血肉和硬木的碰撞并不会让他感受到疼痛，却能够缓解他内心的愤怒、压抑和不安。
“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为什么，一切都总要和我作对？”
他想要声嘶力竭地大喊，但是最后只能憋着声音，发出模湖不清的低吼。
“为什么，每当我找到了新的栖息之地的时候，就要让我重新变成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
“为什么我所想要的，全部都得不到。”
“为什么要逼我，我要的并不多，我只是想要找到一个属于我的地方而已。”
“一个小小的……属于我们的容身之地……”
“而已……”
剧烈地碰撞和发泄之间，“小矮人”脑海之中一点点浮起了曾经的画面。
他来自于苏因霍尔的红土行省。
一个曾经被深渊教团和银白教会都深深留下印记的地方，也是一个信仰纷乱而复杂的地带。
不论是正神还是邪神，不论是智慧之神还是生命之神，甚至是那些妄称神明的家伙，都在这片土地上传播信仰。
不仅仅如此，还有那些不甘心夺走权利的旧贵族，试图瓦解王国的人都在这里活动。
除此之外，因为这里靠近爱维尔航线，因此有着数之不尽的海上冒险者蜂拥而来。
而在那一切混乱的交错地带，红土城。
一个只有几岁的小乞丐站在一座神庙之前，他穿着充满泥垢的衣服，还少了一只袖子。
乞丐的头发结成一绺一绺的，然而眼睛格外明亮，脏污下的皮肤也隐隐露出属于孩子的弹性和光滑。
“真华丽啊！”
“这就是神的殿堂吗？”
“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神国中拥有一切。”
他第一次来到红土城，也认不出这是哪一位神明的神庙，他来到这里只是因为听人说，人死之后会前往神的国度。
在那里，凡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那人依靠在自己的身边，告诉自己。
“矮子。”
“不要害怕死亡，因为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受苦的。”
“但是没有关系，因为我们所受到的苦最终都会有回报。”
“有神国在等着我们呢？”
对方向他描述着神国应该是什么样的，他什么都不懂得，只能发出赞叹和憧憬的啊声。
但是此刻，小乞丐看着那华丽的神庙和殿堂。
竟然真的和那人描述给他的神国的其中一部分很相似，也是在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死亡或许真的并不可怕。
因为。
这个世界的不完美没有关系，还有着另外一个完美的世界在等待着他们。
神庙里的神侍进进出出，终于有人关注到了他，有人问他。
“你想要去哪里？”
小乞丐：“我来提前看一看我们死之后会去的地方，属于神的国度。”
神侍笑了，但是还是问道：“你有信仰的神明吗，想要去哪一位神明的国度？”
小乞丐说：“不论哪一位神明都可以。”
那神侍却说：“那你就注定，哪一位神明的国度也进不去。”
小乞丐：“为什么，神不是怜爱世人吗？”
神侍说：“但是前提是，你献上足够的虔诚，获得神的赐予。”
小乞丐：“所以不够虔诚，神就不会给予赐予，也不会爱世人了吗？”
神侍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小乞丐却追了上去：“你还没有说呢，如果没有神的赐予，那么死后便不能去神国了吗？”
神侍扭过头来，告诉小乞丐：“只有神的仆从，才能够进入神的国度。”
小乞丐失魂落魄地回去之后。
“只有神的仆从，才能进入神国吗？”
“那我们怎么办？”
在昏暗之中，他穿过一条偶然发现，只有地下世界知晓的隐秘通道，来到了城外的一片贫民居住的棚区。
而这里竟然有着一大群同样的乞儿等待着他，看到他归来后立刻围拢了上来，激动地对着他喊道。
“快一点。”
“你跑到哪里去了？”
“矮子，有大人物找你。”
“真的，很大的大人物。”
小乞丐已经看到了。
因为那人就站在远处，穿着光鲜亮丽的衣衫，和这脏乱且散发着恶臭的街道格格不入。
他犹豫地站在原地不敢上前，看着那穿着银白色长袍的人朝着自己走来。
那人按住了自己的肩膀，露出了邪气四溢的笑脸：“恭喜你，你被选中成为神的神侍学徒。”
小乞丐抬起头，眼睛一亮：“是哪一位神明。”
那人摊开手，用憧憬的声音说道：“银白之神。”
小乞丐问：“为什么？”
对方回答：“因为你被死亡的意志选中了。”
小乞丐憧憬地看着那人，他问对方：“这样的话，我死之后是不是就可以进入神的国度了？”
对方回答：“当然。”
小乞丐有些贪得无厌地说道：“我可以带着别人，一起进入神的国度吗？”
对方听完，低下了头看着他。
眸子里亮着光，咧开了嘴巴。
“当然。”
“你想带多少，就可以带多少。”
小乞丐憧憬地看着对方，他心想，银白之神真是一位康慨的神明。
然而。
银白之神的确康慨，但是其给予的康慨，并不是小乞丐想要的康慨。
银白教会的分部在一片墓园之中，这里并不是什么大人物的墓所，而是底层贫民甚至是无名死者的埋骨地。
他在那黑暗的洞窟之中，他看到了最惨绝人寰的一幕。
华丽的地宫深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尸骸，大量向着食尸之虫模板的信徒。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神之殿堂，而是一座邪魔之窟。
他在哀嚎之中嘶吼，发出绝望的声音。
“不，不是这样的。”
“这不是神的殿堂……这不是神……”
“你们是假的，是假的……”
“呕……呕……”
画面一转，他已经成为了银白之神的神侍学徒。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地度过这段岁月，他也隐隐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些银白之神的仆从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家伙。
能够在这样憎怖的邪魔之窟成功的活下来，并正式成为神侍的人。
只能是一个疯子。
他想。
当自己成为一个银白之神的真正神侍的时候，或许也变成了那他们一般无二的人。
眼中露着红光，嘴角带着邪恶癫狂的笑。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天并没有到来。
因为一群人打入了这里。
遍地银白之神神侍的尸骸面前，他们这一群银白之神的神侍学徒抬起头，就看到一个披着衔尾蛇衣袍的存在登上了高台。
经过一阵地下势力的黑暗倾轧，红土城中的银白教会就被这一群人给灭亡了。
对于银白教会分部的毁灭，小乞丐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冰冷地看着上面。
那人看上去比之前的银白教会神侍更疯，整个人不论说话还是动作都充斥着癫狂的模样。
“从今天开始。”
“你们就是深渊的信徒。”
小乞丐没有想到，这群名为深渊教徒的存在竟然收取他神的仆从。
他问台上的人：“深渊原罪之神，是真正的神明吗，她愿意接纳我们吗？”
最后，他又问了一句。
“她，有神国吗？”
深渊教徒回答：“原罪之神！”
“是纪元之前的存在，最古老的神明之一，也是最伟大的神话。”
“他是堕落的化身，是原罪之主。”
“深渊就是她的国度。”
深渊教徒手舞足蹈地宣扬了一番原罪之神的伟大，甚至还拿出了银白之神教会的藏书。
如果他说的不可信，那么银白之神教会都称之为神，自然就显得母庸置疑了。
而最后，深渊教徒看向了在场所有人。
“不论是谁，都可以选择堕落，也都会被深渊接纳。”
小乞丐还第一次听说，世界上有这样的存在。
他眼中闪烁着光，大声问对方。
“堕落之后，就可以进入神的国度吗？”
对方依旧肯定地回答：“当然，深渊欢迎所有的堕落之徒。”
小乞丐突然觉得，这或许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不对。
这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他终于可以逃脱银白教会的魔爪，再度拥抱神灵的国度了。
不论是哪一位神灵的国度，只要是神灵就可以，他都想要去。
然而接下来。
他就在一次群体献祭之中看到了深渊的本来面貌。
他看到的不是光明的国度，而是一个黑暗且深不见底的大洞。
他看到。
无穷无尽的怪物挣扎在黑泥或者烈火之中，在痛苦的嘶吼之中朝着上面爬。
他被吓得连连后退，捂住了自己的胸膛。
“那就是……神国。”
“不，那不是神国。”
“那是什么鬼东西。”
这样的画面，和他想象之中的神国完全不一样。
伪神银白之神的信徒，在描绘神国的时候起码还描绘得美轮美奂。
而深渊教徒眼中的深渊，他们眼中的神国，是毫无遮掩的丑恶。
他们就这样将自己的欲，自己的恶。
毫不在意地展露在所有人的眼前。
人的欲望并不丑陋，但是当放大到无限的堕落之时，就让人望而生畏了。
矮子小乞丐看着那神国，他顷刻间就打消了要进入原罪之神国度的打算。
那里和那个人向他描绘的神国没有一点点关系和相似之处，他宁愿彻底消散，也不愿意堕入那样的地方。
人群之中，他眼中透露着坚决。
“不。”
“我不能去那种地方，不能去那种地方。”
“没错，我不能落到那里面去。”
“死也不行，怎么样也不行。”
这一天，他从深渊教团之中逃了出来。
他在邪徒的追击下死里逃生，个头虽然小，但是他从地洞里钻出来的时候格外灵活。
他疯狂地奔跑，往着海边跑去。
跑到最后，扶住古老的城墙断壁一个劲地呕吐。
“呕！”
“呕~”
他吐得稀里哗啦，但是肚子里却没有丝毫可以吐出的东西。
太阳缓缓从远方升起，照亮了海面，波光从海岸线一直延伸到天尽头。
他徘回在海边的路上，不知道该去哪里。
也不知道，自己最终会归向何方。
他遇到银白之神的神侍的时候，以为自己找到了神国的方向，没有想到最后所谓的神根本就不是神。
他遇到了深渊的教徒之后，的确找到了神国的方向，但是那样的神国却并不是他想要的神国。
他什么都没有做，却已经沦为了堕落的邪徒。
他想要前往神的美好国度。
而如今。
这个世界上唯一为他准备好的地方。
要么是深渊。
要么。
是炼狱。
他沿着大海一路走，脸上挂满了茫然。
远处，出现了红土城的港口。
太阳刚刚升起，码头上挤着一大群人。
阳光照在风帆和船头上，有人站在那里大声地对着下面呼喊。
“大海的尽头。”
“有着新世界，新大陆，那是一个遍地都是黄金的地方。”
“一个让穷人变富，一个让平民变成贵族，一个人脱胎换骨的地方。”
这一次，他终于不再相信神国的宣言。
他走上前去，问那个人：“那个新大陆，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那人说：“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他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那人说：“凭感觉咯！”
凭感觉，这话说得不像是一个船长，更像是一个艺术家。
最后。
他登上了其中这条船，那站在船头上的人给他取了个绰号。
那身影站在高处朝着他招了招手，称呼他为。
“喂，小矮人。”
“上来了。”
阳光下。
风帆舞动，海波阵阵。
流浪和没有目标的他，辗转于城内城外，始终寻找不到栖息地的他，终于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心灵安息之地。
虽然那安息之地漂在海上，也不知道将要前往何处。
而这个时候，柱梯上面响起了敲打和呼喊的声音。
“喂，小矮人。”
“上来了。”
白金号的底舱内，“小矮人”终于停下了所有动作，他手忙脚乱地爬了上去，打开了舱门。
就看到大副“树人”正在上面等着他，看起来似乎已经找了他半天。
大副问他：“干什么呢？”
他回答：“我在整理东西。”
大副看了一眼他的额头，指着上面的伤痕说道。
“你额头怎么回事？”
“小矮人”满不在乎地说道：“唉，没有什么。”
“刚刚浪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
大副“树人”看着“小矮人”，注视了他半天。
这让小矮人有些紧张，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问题，没有想到最后其说道。
“洗一下包扎好，然后去甲板。”
“船长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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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里曼站在最高层的甲板上，深深吸了一口卷烟，然后慢悠悠地吐了出来。
所有的船员都聚集在下面，抬头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训示。
就这样，所有人静静地看着布里曼将这根卷烟抽完。
这个时候他才抬起头来，看着所有人说道。
“神已经向我传达了完整的神谕。”
瞬间，所有人议论纷纷。
他们用好奇、憧憬的目光看着布里曼，等待着他接下来说的话。
就和之前的布里曼一样。
所有人都在好奇着，世界的尽头究竟是什么样的，那里面又到底有着什么秘密。
布里曼接着说道。
“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位神明，是生命主宰座下的虚无之神。”
“她执掌着主宰神明的缸中世界。”
“那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未知且神秘的世界，一个真实却又虚幻的世界。”
“我们可以在那个世界里，寻找到我们想要的一切。”
“这就是世界尽头的秘密。”
“也是诺曼丁看到的东西，只是他最后也没能真正明白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布里曼抬言简意赅，大致的介绍了一下情况。
最后，他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我准备出发前往世界尽头。”
“接受虚无之神的邀请，进入她的缸中世界。”
“但是在踏上这条道路的人，或许并不能再以完整的姿态归来，哪怕我是最古者和神明种，也同样没有这样的自信。”
“所以。”
“如果还对这个世界有卷念的，如果还有着太多不舍的，如果……”
布里曼似乎有很多个如果，但是最后他卡在了这里，没有将后续的那些说出来。
他只是看着自己的船员，对着他们说。
“如果你们的心中，有任何如果的话。”
“就在这里留下吧！”
“树人会带着你们，踏上归途。”
布里曼扶着栏杆直起身，问他们。
“谁愿意跟着我一起出发。”
布里曼等了半天，似乎没有任何人回话。
布里曼点了点头，似乎这样的情况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那就。”
“在这里告别了。”
布里曼起身，潇洒地准备离开。
他将一个人踏上那，前往世界尽头和另一个世界的旅行。
而这个时候，二副“小矮人”站了出来。
“布里曼船长。”
“您说的，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意思。”
布里曼驻足，从高处看向了“小矮人”。
“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小矮人”问他：“我们能够获得什么？”
布里曼：“我们能够以不死的形态，在其中度过一段漫长岁月。”
“那段时光和岁月之中，我们可以获得很多东西。”
“可以验证很多东西。”
“那是一片拥有着无限可能性的国度，它可以赋予我们一切，让我们以不死的状态在岁月变迁之中，获得我们想要追寻之物。”
“但是同样。”
“也可能夺走我们的一切。”
“毕竟，时光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它看不见也摸不着，却能够悄无声息地抹去一切。”
“我们谁也不知道，最后归来的那个我们，究竟还是不是曾经的那个我们。”
布里曼看着所有人，目光和他们的眼睛一一对视。
“这将是一场漫长到你们难以想象的冒险旅途，我也不知道怎样能够抵达终点。”
一时间。
白金号的众多船员，看着他们的船长。
“永生不死？”
“那不是神明种才有的力量吗。”
“进入那个世界，我们也能够拥有神明种的力量？”
“以永生的姿态，在另外一个世界活下去？”
其他人都关注的，都是永生不死。
还有自己如果能够永生，那么在另外一个世界，又能够做到些什么。
而小矮人看着船长布里曼，扬起的风帆下对方的身形依旧高大如同昨日，遮住了太阳的光芒，威武如同史诗神话中的英雄。
此时此刻，他深深陷入了布里曼的话语之中。
“以永生的姿态，进入另一个国度，然后获得一切。”
“没错。”
“这就是神国，是她告诉我的神国。”
他呢喃着，然后一步步上前走到了最前面。
此时此刻，他问布里曼。
“船长，您说的全部都是真的吗？”
布里曼没有回答，只是说。
“你感觉是真的吗？”
一时间，“小矮人”感觉梦回昨日。
他露出了笑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我相信你。”
“布里曼船长，我想要跟着你一起去。”
而“小矮人”的第一个踊跃报名，也让在场的其他人接二连三地开口了。
“去吧！”
“有个屁的牵挂和不舍，都在海上冒险了一辈子，除了这条船和你们这些家伙，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起去……一起去……”
所有人都高呼着，大喊着大家一起去。
最后，那原本预定要留下带着其他人回去的大副“树人”，在看了一下所有人之后说道。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用将船开回去了。”
布里曼看着自己的船，还有自己的船员们。
他双手按在扶手上，发出了大笑声。
“那就开着船一起去。”
“一起去。”
“去世界的尽头，然后去另一个世界。”
所有人发出了欢呼声，将自己的帽子高高扔起。
大船向着黑风暴出发。
这是一场跨越不知道多少万年的冒险，一场不知道归途和终点在哪里的旅行。
而在黑风暴的另一边。
仿佛虚无之神也听到了船员们的渴望，在回应他的呼唤。
这个时候，那风暴竟然真的散去，虚无之神一步步从世界的尽头走来。
漫天大雪飘舞，覆盖了整个海面。
船长布里曼不敢抬起头，他谦卑地朝着那虚无的神明行礼，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虚无的神明啊！”
“我请求进入你承载的缸中世界。”
那伟岸的神祇低下头，云海之下，他头顶上的缸中世界闪耀着光芒。
虚无菌母注视着白金号，还有船长布里曼。
“可以。”
一句话落下，无穷无尽的白雪将白金号彻底淹没。
整个世界都化为了一片雪白，而在那雪白的世界中。
白金号大船缓缓飘起，穿过风暴，驶向北之极地，驶向那缸中世界。
随着不断靠近，伟岸的神祇之影渐渐地化为了无尽的白色，巨大的玻璃缸和里面的世界也在无限放大，直到渐渐如同一个真正的世界一般。
至少，在此刻想要进入缸中世界的存在眼中是如此。
“小矮人”成为过伪神的神侍学徒，只差一步就成为真正的神侍，也亲眼目睹过深渊的可怕景象。
但是那一切，都远远无法和制造出面前的伟岸景象的存在相提并论。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存在，能够将世界装入自己的玻璃缸中。
“真的是，另一个世界。”
“主宰神明的缸中世界。”
第五百九十章：生命主宰的弹指
穿过世界的尽头，就是另一个世界。
眼前的画面不断放大，“小矮人”注视着那渐渐向着自己走来的另一个世界。
他的脸上洋溢着期待，一点点张开嘴巴。
他声音很轻，但是那不可抑止的喜悦和憧憬却如同海洋和河流一般涌出。
“快看啊！”
“娜纱，我们不仅仅找到了神的国度。”
“还是生命主宰创造的神国。”
“那是我们的造主，神上之神。”
“我们将在那里获得永生，也会获得一个全新的人生。”
“小矮人”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口琴，另一只从船舷边伸了出来，手指穿过那“漫天大雪”，抓向那迷雾之中的世界。
就好像要抓住，那隐藏在雾中的未来，让其化为现实。
“过去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从现在开始，从此刻开始。”
“我们将脱胎换骨。”
“我们将重获新生。”
船穿越白色的“纷飞大雪”，在亿万虚无之菌的窃窃私语之中，终于抵达了玻璃缸的边缘。
“小矮人”站在船舷边，和其他所有人一样，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然而这个时候。
他的皮肤上突然钻出了一只好似蛇一样的怪物纹身，沿着其皮肤不断的往前，就好像要钻入他的脑子之中一样。
只是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被眼前的震撼之景吸引，根本没有空暇去关注“小矮人”身上的变化。
但是小矮人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狰狞且惊恐，他骤然回头远望。
他死死地咬着牙齿，从齿缝之中蹦出了两个字节。
“深渊。”
没错，那是来自于深渊的呼唤。
从他加入深渊教团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被打上了印记。
而这也是他恐惧彷徨的真正原因。
有些东西是难以抹去的，不论是银白教会，还是深渊教团留给他的。
那些东西印在他的血脉深处，印在他的记忆和脑海深层，和他的肉体融化在一起。
因此。
当他死去之后，他将只有两个去处。
深渊或者炼狱，没有其他。
他一直航行在海面上，就是在躲避着深渊教团和银白教会，也在寻找着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些深渊教徒没有找到他这个逃离和叛出教会的家伙，有一天一个自称是深渊神之副君的家伙，找到了他。
那声音从远方传来，塞入他的脑海。
“我的奴仆。”
“你伟大的主人纳普洛赛斯，深渊的神之副君正在召唤于你。”
“回应我的呼唤，颂唱我的神名。”
那声音一遍遍回荡，不断的回响在“小矮人”的脑海之中。
“回应我的呼唤，颂唱我的神名。”
“……”
声音越来越响，但是却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到。
似乎半天都没有等到“小矮人”的回应，或者是感觉到了他的抗拒之心。
最后。
那来自深渊的存在在他耳畔发出如同神灵一般的咆孝声。
“颂我之名。”
“凡人。”
在念诵了一段复杂得难以言喻，似乎用蛇人的身体结构都难以发出的一段音节之后，
那声音一字一顿，要将一段名字铭刻在他的脑海之中。
“纳-普-洛赛斯。”
那音节颂唱出，一瞬间“小矮人”感觉身体都被摄住了，好像冥冥之中有人按住了他的头，控制了他的身体一般。
正当“小矮人”难以控制住自己，就要按照那存在呼唤的那般，展开仪式呼唤对方神名的时候。
在他的头顶上，突然传来了世界破碎一般的宏大声音。
同时，那声音也将他的意识重新拉回了现实之中。
“轰轰轰轰嗡~”
他抬起头，就看到那封闭的世界打破了壁垒封印。
主宰之神的玻璃缸。
打开了。
船立于玻璃缸的边缘，船上的所有人都在仰望着那如同天幕一般的玻璃缸缓缓揭开。
“世界的尽头，就是另一个世界。”
“这就是世界的真相。”
“我们终于看到了世界尽头的真相。”
“不知道以后，没有人颂唱我们这段伟大的传奇。”
此时此刻，船上的每一个人都热血沸腾。
他们穿过那如同世界之崖一般的玻璃缸壁边缘，跟随着白色的雪崩瀑布一起冲入那未知的世界之中。
站在两个世界的边界。
往前看是主宰神明的缸中世界，往后看是现实人间的北之极地，世界的尽头。
到了这里，“小矮人”似乎就再也不用犹豫和害怕了。
因为往前一步就是主宰神明建造的国度，往后一步就是堕入深渊和炼狱。
他死死地看着身后，咬着牙齿和嘴唇，一动也不肯动。
他终于要找到自己想要的包容和接纳自己的神国。
他说什么。
也不肯再让人，将他寻找和渴望的容身之地玷污，更不会让往日的那些阴影和黑暗，再度追上自己。
他要在下面那个世界，在那个全新的国度重新开始。
他闭着眼睛，在心中大喊。
“你抓不住我的，我已经离开了，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正在前往主宰之神的神国。”
“我要去那里……”
“我要去那里……”
接下来。
不断对方怎么呼喊，他也不管不顾了。
而过了没有多久，他也就再也听不到那声音了，哪怕是拥有神灵的力量，也无法穿透主宰神明的玻璃缸。
这个时候。
“小矮人”睁开眼睛，恐惧回望的眼神一点点收了回来。
然后，渴望地看着下面的世界。
再度喊出了那个名字。
“娜纱！”
“我们到了。”
而在“小矮人”抗拒着另一个存在的控制的时候。
另一边，甲板最高处的船长布里曼，却在主动祈求着另一位神明的降临。
他在白金号即将越过玻璃缸的世界之崖壁垒的时候，突然跪在了地上。
他将双手合起，慢慢的高过自己的头颅，然后将头颅深深低垂。
默念神名，然后高呼。
“神降！”
红色的光芒从他的脚下绽放开来，血红色的花一瞬间开满了最上层的甲板，攀爬上了船舵，蔓延上了桅杆。
血海涌出，包裹住了布里曼。
然后，从血海之中站出了一个全新的身影。
那是一个拥有着血红色头发的高大女人，身高接近两米，拥有神灵的美丽、威严和高大的形态。
腥红女神费雯，真理圣殿的第三代贤者。
她手持着三叶之种，一点点从高处的血色之中挣脱。
然而，还没等她来得及彻底挤入这个世界。
突然之间。
那漫天飘舞的大雪，如同瀑布洪流一般从世界之崖涌入拟态世界的亿万虚无之菌同时看向了腥红女神。
在腥红女神的眼中，她看到了拟态世界万物的影子站在玻璃缸之上，亿万生命和族群包围着自己，发出了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
“发现闯入者。”
“发现不符合标本模板的存在。”
“生命的神话没有推演价值，鲁赫印已经抵达现有的完美终点。”
“请迅速离开！”
“警告！”
“请迅速离开！”
“警告！”
腥红女神脸色微变，她来之前也没有预料到进入玻璃缸还有这种限制，他想要说些什么。
“虚无之神，我有一定要进入其中的理由。”
“我……”
但是虚无之菌根本没有听她的任何辩解，十分强硬，或者说有些机械的说道。
“不可进入，这是法则，这是定理。”
“不可进入，这是法则，这是定理。”
“……”
但是。
船都已经进入了缸中世界了。
如果这个时候放弃，那就等于将布里曼彻底抛弃在了这个未知世界之中。
这不是她的计划，而且光凭布里曼一个人怎么能够完成这样恢弘的计划，甚至是说有些可怕的计划。
她拥有着那样去做的决心和坚定，但是不代表着布里曼也能够承受。
其或许能够辅助自己。
但是如果作为主导计划之人，那是其从未经历过，也无法想象的事件。
想到这里。
腥红女神的意识于是继续朝着玻璃缸中挤去。
她看着那屹立在高处的拟态之影，大声的对着它们说道。
“主宰神明座下的虚无之神啊！”
“请给我一个机会……”
最后，她目光穿透虚无菌母的背后，似乎在对着它背后的存在大声呼唤。
“也请给，三叶人一个机会。”
那声音，近乎哀求。
但是，机械一般的虚无之菌在看到腥红女神的动作之后，就好像触发了些什么东西一样。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声音汇聚成一道。
“强行闯入。”
“违反法则，违反定理。”
这一次，只有一遍，
说了一遍之后，所有的虚无之菌同时看向了头顶之上的某个伟岸之影。
似乎，在将这一消息告知那屹立在天穹云海之外，手握着星球和世界的存在。
而腥红女神也似乎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她跟着所有的虚无之菌的拟态身影一起抬起了头，朝着那天穹云海之外望去。
目光穿过云层、大气层。
在那黑暗的宇宙星界深处，看到了一个恐怖的魔神之影。
她俯瞰着世界，双目如同日月横空。
哪怕身为神明，永生不死的神话。
在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费雯的身体也在一瞬间被冻结，不能动弹。
此刻。
那掌握着星球的存在正掀起了那世界之盖。
但是在那亿万虚无之菌的呼喊下，对方的目光微微偏转，掀起世界之盖的巨手一点点落下，轻轻一弹。
似乎只是在不经意间，驱散了靠近自己玻璃缸的飞虫。
而在费雯的眼中。
那指头明明至少还在万里之外，但是这一弹却直接将她驱逐出了这个世界，打回了原地。
最上层甲板上。
“噗噗噗噗~”
所有的血色之花全部瓦解消散。
船舵之前，一个狼狈的身影站了起来。
布里曼重新苏醒了过来，但是他看着眼前的一幕不敢置信。
“费雯大人！”
“怎么会这样？”
他怀中抱着费雯带来的三叶之种，然而腥红女神却不见了踪迹。
他的神，他的贤者。
被拒之于缸中世界之外。
而他则跟随着白金号一起顺流而下，随着那“白色瀑布”进入了缸中世界。
他回望着瀑布之外，看着那缓缓合上的玻璃缸。
脸上闪过彷徨、茫然。
但是最后，还是化为了坚定。
这一刻，他们心自问。
“布里曼。”
“你不是已经做好了，舍弃一切的准备了吗？”
他明白。
这一次复活三叶人的计划，或许只有他一个人能够接着完成了。
但是如论如何，既然已经开始了，就不能再放弃。
他不再看那世界之外，而是转头看向了“瀑布”之下。
往下。
瀑布淹没了一切。
淹没了下面那模湖不清的世界，也彻底的淹没了这艘驶向未知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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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之盖上方那轻描澹写的弹指在玻璃缸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显现在人间，就是翻天覆地一般的变化。
一瞬间，整个大海之上掀起了万丈巨浪。
那巨浪炸开，而追朔其根源是在海底深处。
一瞬间，整个海底都在摇晃。
“轰隆！”
深海之中。
血之国神的国壁垒直接破碎，破出了一个大洞。
海水倒灌而入，将一切淹没。
所有的三叶共生者在惊骇之中卷入水中，然后开始快速的修补神国壁垒，维持着血之国的秩序。
而血肉王座之上。
腥红女神的神体一瞬间炸裂了开来，血海从其体内涌出，从殿堂之内倾泻而出。
浩浩荡荡，甚至还能够在血海之中看到许多古老的强大身影。
等到一切平息，所有三叶共生者看着神国勉强稳定住的时候，逆着那血海一点点上前，进入到了殿堂里面。
就看到，血肉王座上的女神只剩下了半边身体。
看上去。
恐怖至极。
“费雯大人？”看到这一幕的三叶共生者都惊呆了。
“这是怎么了？”他们在涌动的血海之中，仰望着血的源头，不明白那如此强大的存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越来越多的三叶共生者逆着血海进来，惊恐担忧的看着高处的神。
上面形态骇人的神明这个时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所有三叶共生者。
“我没事。”
费雯知道，这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要是那手指直接戳下来，而不是伸都没有直接伸进来，她估计当场就要死去了。
自己想要强行跟随着布里曼一起进入其中，却没有想到虚无菌母竟然直接告知了主宰神明她的行为，拒绝了她的进入。
费雯咳嗽了几下，然后回想起了整个经过。
“我们是进不去的。”
“是生命的神话不能进入，还是指的所有的神话都不能够进入？”
费雯身居高位，有的时候总喜欢多想一些，做出一些设想。
“还是说，这是至高神明在警告我吗？”
“是说三叶人的命运已经注定，不可再逆改？”
“还是再说，我复活三叶人的方法错了？”
但是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安。
而这个时候，蓝女神安丽也知道了这边的情况，匆匆赶了过来。
“姐姐？”
安丽看着费雯那骇人的模样，先是担忧，然后渐渐的化为了平静。
虽然伤势骇人，但是并没有真正伤到本源。
“出问题了吗？”
费雯说明了一些情况，然后说道。
“我的方法真的错了吗？”
“哪怕是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也是不被允许的？”
蓝女神却看着费雯说道。
“不论那里是真的，还是假的。”
“至少对进入那里面的人来说，一切都是真实的。”
此刻。
费雯沉默了起来。
她知道这个问题，但是想到如果承受这一切的是自己，也就不在乎了。
而安丽也知道这个，所以她不愿意让费雯去做这种事情，哪怕是在虚假的世界里。
蓝女神看着姐姐的模样和表情，突然也有些自责。
“或许我不该当着你的面说出那些话。”
费雯抬起头，她没有多说这些事情，而是说起了现状。
“现在，布里曼已经进入了主宰神明的缸中世界。”
“而我无法进入，并且也无法再联系上他了。”
“我应该叫布里曼放弃计划了，可是似乎有些迟了。”
安丽：“我去吧，我去北之极地亲自见一面虚无之神。”
“不论出了什么问题，这件事情都必须想办法解决了。”
这个时候，其他三叶共生者突然开口了。
“这样值得吗？”
现在已经让一位神灵遭受了重创，如今又派遣另外一位神灵去冒险，这似乎代价也太大了一些。
他们并不知道完整的计划，在他们看来只为了一个布里曼，赌上全部也实在是不值得。
安丽看着费雯，而这个时候费雯也正注视着她的目光。
费雯知道，妹妹安丽在等待着她说些什么。
“真理圣殿做事情，从来不问值不值得。”
“而是，应不应该。”
安丽那有些忧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还记得。”
费雯叹息了一声：“因为这是我自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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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航线的冰山岛上。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手握着镰刀的影子站在高处。
“我的奴仆。”
“你伟大的主人纳普洛赛斯，深渊的神之副君正在召唤于你。”
“回应我的呼唤，颂唱我的神名。”
纳普洛赛斯好不容易追踪到了布里曼和白金号这条线，明白了红蓝女神的计划和目的地。
但是当它跟上白金号的时候，没有想到，在船上有着一个奇怪的家伙。
对方的身上有着深渊的印记，但是却丝毫没有什么堕落和混乱的气息，身为一个堕落的邪徒，竟然明目张胆的登上了三叶共生者的船。
这胆量，也太肥了。
而这也刚好，成为了它的目标。
它以未来的深渊神之副君的名义，收下了对方当做自己的奴仆。
区区一个深渊信徒，一个卑微的凡人，纳普洛赛斯大人收其作为仆从，那是他无上的荣耀。
在此之前，一切都很顺利。
然而没想到，那家伙在最后一刻竟然非常强硬的抗拒自己。
一时之间，纳普洛赛斯气急败坏。
“该死！”
“卑贱的凡种，畜生一般的蛇人。”
“竟然也敢违抗纳普洛赛斯大人的呼唤。
纳普洛赛斯丝毫没有放弃，它一步步的向着对方施加压力，甚至还开口念起了智慧语。
然而却发现，自己和那边的联系正在一点点变得难以维持。
“这家伙怎么回事？”
“怎么联系不上了？”
纳普洛赛斯惊疑不定，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的神话权柄，怎么就不灵了呢？”
然而当纳普洛赛斯再度尝试着自己的神名力量的时候，发现自己立刻沟通上了另外一个存在。
这个时候，纳普洛赛斯突然明白了什么。
“不好，那家伙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越想，纳普洛赛斯越是气，没有想到最后在这里翻了船。
“可恨啊！”
“这家伙，在最后背叛了深渊的神之副君。”
“背叛了伟大的纳普洛赛斯。”
它没有办法，只能向原罪之神祈求。
通道打开之后，它看到那坐在长桌前的身影。
然而对方听完之后，就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样一般，轻描澹写的说了一句。
“哦！”
纳普洛赛斯跪在地上，然后抬起头。
哦？
然后呢？
它等待着后半句，然后半天都没有后半句。
纳普洛赛斯有些疑惑，主人的计划不是让自己成为神灵，然后再更进一步建立真正的深渊神系吗？
这样的话，自己的存在是何等重要。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纳普洛赛斯总感觉它那伟大的主人有些心不在焉。
似乎。
并没有将心思放在它的身上。
正当纳普洛赛斯胡思乱想的时候，那长桌尽头的神灵翻阅着手中的书，再度吐出了一句。
“那你是不是……”
“就没有用了？”
这一句话，直接将纳普洛赛斯吓得魂飞魄散，差点瘫软在了地上。
它连忙大喊：“不，主人。”
“给我一个机会，我现在已经在北海了，我手上有着他们的路线，知道他们最后见到虚无之神的地方。”
“我现在就赶到那里去，说不定还来得及。”
原罪之神抬起头，看着它说了一句。
“你如果聪明一点的话，在见我之前就应该马上赶过去。”
原罪之神嘴角扬起，似乎是面前这个家伙蠢得让他也忍不住想要发笑。
纳普洛赛斯却丝毫不觉得羞耻，只觉得如释重负。
在千恩万谢后，纳普洛赛斯疯狂地朝着大海深处赶去，前往那北之极地和世界尽头。
刚刚的惊吓和刺激，让纳普洛赛斯的动力十足。
它一边按照着白金号的路线快速冲刺，一边在内心大喊。
“我要成为神话。”
“只有成为神话，才能有价值。”
“只有成为神话，才能够活下去。”
它对于找到石魔之王，在缸中世界抉择出自己的权柄和道路更渴望了几分。
第五百九十一章：接受命运吧！
风暴如同烟雾一般消融，漫天大雪飘飞不止。
雪白的世界里。
贝丝在那顶天立地的神话生命肩头，看着那些人驾驶着自己的船前往了虚无头顶的缸中世界。
但是低下头。
却又看到了另一个他们，以及他们的船。
白金号和船上的人正在一点点被虚无之菌包裹住，卷成一个巨大的茧。
“有两个他们。”
在进入玻璃缸中的人看来，是完整的自己走入了这个世界。
实际上，进入缸中世界的只是他们的意识，一个模拟出来的他们。
那是一个微观的世界，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地方，他们的一切都被虚无之菌包裹定格在了外界，这才是他们所谓“永生”的秘密。
玻璃缸已经开启。
新的演化轮回敲响了黎明的晨钟。
虚无菌母将白金号送进了缸中世界，接下来对着贝丝说道。
“要开始了。”
贝丝身体一僵，不敢去看虚无。
但是那高高在上的神话生命此时此刻却伸出了一只手，将贝丝转移到了自己的这只手上。
虚无菌母低下头来，面容和声音变得威严无比。
“贝丝！”
“一定要记住三条。”
那声音从高处传下，一条接着一条告诉了贝丝这一次演化轮回的关键。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伸出另一只手的手指。
“第一条。”
“在玻璃缸中你永远不会真正死去。”
第二根手指伸出，话语也变得更加宏大。
“第二条。”
“只有在新物种在抉择之中出现的时候，你才可以选择终结。”
说到第三条的时候，虚无菌母的声音变得格外凝重。
“第三条。”
“而当推演结束的时候，一切都将成为定局，最后抉择而出的物种，将会在你的躯壳，也即是生命孕育之巢中诞生。”
贝丝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深深低着头，小声地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
虚无菌母接着说道。
“你不仅仅要知道，还要将它深深烙印在自己的意识和灵之中。”
“因为。”
“你只有记得如何开始，才知道如何终结。”
一切说完。
玻璃缸的盖子也快要落下来了。
虚无菌母伸出两只手连接在了一起，捧住了贝丝。
柔软的双手一点点合握，无尽的泡沫重叠在一起，将贝丝淹没。
而在泡沫和光影之中。
另一个贝丝的影子在泡沫之中诞生，一点点飞向了玻璃缸中的世界。
这个时候玻璃缸的盖子也在一点点落下，即将彻底合上。
在这最后一刻。
随着瀑布一起进入另一个世界的贝丝，一直都沉默不语的小女孩突然之间明白，这一次是真的要分别了。
她好像从梦中惊醒一般的抬起头，仓皇地转过身来。
目光从缸内的世界，看向缸外的世界。
朝着那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白色神话生命，朝着柔软而又温暖的蘑孤人扯着嗓子用尽全力大喊。
“妈妈！”
“不要……不要……”
她睁着那双又大又明亮的眼睛，眼中带着依恋，还有不舍。
她伸出手，似乎想要再度触摸虚无那洁白柔软的身体。
“请不要……抛下我。”
最后一刻，她还是喊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她不想远去。
也不想去寻求什么无限的可能性。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只想留在现在，留在虚无菌母的身边，做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可是最后。
她还是无可挽回的，跟随着那虚无之菌汇聚而成的世界洪流瀑布一起。
席卷向那个未知的世界。
落入那看不清的玻璃缸底层。
我们做出抉择，我们选择长大，我们走向未来和远方。
大多数时候并不是我们的选择，只是因为我抓不住过去，也留不住现在。
就好像握不住指间流逝的沙，最后只能奔向那名为未来的苍白迷雾之中。
世界尽头的海上。
虚无菌母听到了贝丝的呼喊声，然而脑海中只有疑惑。
“妈妈？”
“我说过的，我是虚无。”
而最后抛下她的那句话，更让虚无菌母感觉到疑惑。
“不是，你说想要进入莎莉大人的玻璃缸吗？”
“为什么会一边祈求我要进入缸中世界，一边又说着不想进入。”
“这到底是想要进去呢？”
“还是不想进去呢？”
人这种渺小的存在，有些时候似乎又复杂得让人难以理解。
虚无菌母想不明白，但是演化轮回的程序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盖子合上。
虚无菌母以第十鲁赫的权柄，向着所有的虚无之菌宣布了这一次推演的开始。
“演化开始。”
“标本：石魔、蛇人、三叶共生者！”
虚无菌母白色的肢体就好像面条一样软化，在大海之上漂浮了起来，屹立在天地之间，屹立在世界的尽头。
她浑身上下散发着轻盈的光，缓缓转着圈。
她头顶上承载的拟态世界开始变化，所有的虚无之菌都在进行运动。
“所有的虚无之菌。”
“遵循法则与定理，真正化为世界循环之中的一部分吧。”
“再一次忘记所有，加入生命的轮回之中！”
虚无菌母的声音传入所有虚无之菌的意识里，以拟态世界的至高统合意识发出了命令。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不是虚无之菌。”
“你们将忘记一切，成为拟态世界之中真正的一员。”
“你们拟态万物，你们是世界的循环，你们是生命的轮回。”
“这也是我们演化的道路和使命。”
“这是——主宰的意志。”
立刻可以看到，那些如同世界洪流一般涌入玻璃缸中的虚无之菌开始调整，在那玻璃缸里冲刷着一切，改变着一切。
原本的星球拟态散去，换成了另外一个。
它们开始重新构造拟态世界，亿万声音化为了海浪一般回荡在虚无的世界里。
“开始了。”
“新的轮回。”
“刚刚开始。”
“刚刚赶上。”
那些赶来的虚无之菌们欢呼着，雀跃着。
似乎。
非常期待着这一场轮回和演变。
作为神话生命的一部分，作为永生的分裂体，拟态世界、演化轮回对于它们来说似乎也是一场大戏开幕。
“要变成其他模样了，感觉我好像聪明了起来。”
“啊！脑子，脑子要长出来了。”
它们忘记了一切，就好像一个个空白的灵魂，参与到了这一场以种族和文明为舞台的轮回大剧之中。
天空化为蓝色，云彩开始摇曳，风掠过海面。
就连那太阳，也从壁垒之中升起。
世界在一瞬间就拥有了色彩，然后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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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金号上。
拥有神之形的船长站在最高处，目光锐利地看着下面。
其他所有的船员死死的抱住自己能够抱住的所有东西，甚至是将自己绑在了桅杆上。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在那不断下坠和跌宕倾斜的船上稳住身形。
船一直往下，跟随着那如同世界洪流一般的瀑布。
终于，在一声轰隆巨响之后。
他们穿破那白色的世界洪流，坠入了天穹之下。
映入眼帘的。
是无尽的云海，还有天尽头缓缓升起的一轮红日。
“太阳！”所有人整齐划一的看向那轮红日朝阳，大声的喊道，声音里充满了喜悦。
“这里也有太阳。”不论有多少的不安，在看到那轮骄阳红日的时候，一切对未知的恐惧就消散了大半，似乎只要能够沐浴在太阳之下，人就觉得未来和生命有了支柱。
“另一个世界，全新的世界。”直到此时此刻，他们才确认那虚无的生灵头上承载的真的是一个世界，一个如此真实，美轮美奂的世界。
远处的太阳照在云层之上，将云海映成了金黄色。
船不断下坠，从那黄金色的云海穿过。
一层又一层。
这个时候看到的，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了。
“下面是海。”船上的几个强大权能者聚集在了一起，一闪就都来到了船舵之下，隐隐看向了船长。
“这怎么办。”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看到大海是一件好事，但是现在他们可是从高空坠落。
“别怕，白金号扛得住的。”船长手握着船舵，非常澹定地看向了其他人，然后开口说道。
接下来。
布里曼看向了大副，喊了一声他的绰号。
“树人。”
并不用多说什么，这位白金号的大副就明白了船长的意思，这是一同冒险多年留下的默契。
“树人”点了一下头，然后召唤起了自己的契约魔兽。
两人一起，故伎重施。
一声令下后整个白金号变成了魔兽形态，密密麻麻的树枝和树根延伸而出，整个大船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树形魔兽。
其从天空坠落，砸入了那片大海之中。
破开水面，深入海底。
但是没有过多久，海面上慢慢地出现了动静。
“哗啦！”
大海之上，白金号又重新化为船浮了起来。
大量的水分从排水孔倾泻了出来，船上的一个个船员解开了限制，全部走了出来。
“哇喔！”他们一个个都是湿漉漉的，趴在船舷边喘着气，但是还是难掩眼中的激动情绪，一个个挤在船舷上看着远处的海面，发出惊呼和呐喊。
“生命主宰，我们的造主所创造的另一个世界。”他们展开双臂，感受着这个世界的真实，呼吸着新鲜的海风。
“这真的是伟大啊，这是造物主的伟力。”最后他们彻底确认，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们已经抵达了生命主宰创造的另一个世界，难道说，我们现在已经在这里获得永生了吗？”有人看着那升起的朝阳，激动地问其他人。
“船长说了，是不会真正的死去。”有人回答。
“那不就是永生吗？”在普通人看来，不会死，能够活上千年万年，那已经就是永生一般了。
如果说这是故事传记里的一场冒险的话。
他们的这一场冒险堪称辉煌，奖励也是超乎凡人想象的极限。
寻常冒险故事里，冒险家寻找的东西顶多就是前人的宝藏，传说之中的遗物等等。
所能获得的，也不过是黄金宝藏，强大的道具，再了不起一些获得一些延长寿命或者增长力量的东西。
但是他们不仅仅穿越世界尽头抵达了另一个世界，还获得了近乎不死永生一般的能力。
所有人兴奋无比，脸色通红。
在船上四处奔跑，互相倾诉着抵达主宰神明创造出的另一个世界的喜悦。
“船长大人！”甚至有人跑到了船长的面前，想要和他共享喜悦。
“你不开心吗？”但是来到布里曼面前之后，看到这位船长大人那有些澹然的脸，又有些忍不住问道。
“这可是主宰神明创造的第二世界，我们要在这里开始我们的传奇了，我们将成为不死的存在。”他举起手，大声地呐喊。
“你这蠢货，船长大人本来就是不死和永生的。”这个时候，桅杆上有一个蛇人瞭望手大声说道。
“哈哈哈哈，你忘记了，船长本来就是永生的神明种。”而甲板上的水手们也笑作一团，那人也不以为意，只是说自己兴奋得有些忘记了。
一时之间，船上充满了喜悦的情绪。
而船长布里曼一点点来到了底层甲板，来到了船舷边。
有人提着桶从海里打起了水，他尝了一口。
有些咸，也有些苦。
他感受着渐渐升起的太阳照在甲板和身上的光，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里面的鱼。
此时此刻，他完全分不清。
自己真的是穿越了世界的尽头，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吗？
还是说那只是一场梦，自己其实依旧还在原地，浪迹在北半球的某处大海上。
这也太过于真实了。
“好大的鱼。”有人钓起了鱼。
“好肥。”所有人立刻都围拢了上来。
“味道不知道怎么样，和我们那个世界有区别吗？”鱼突然滑手跑掉了，所有人都在甲板上追逐，瞬间大家哄闹成一片。
而布里曼看着水手们吊起的鱼，习惯性地摸了摸身上兜里的卷烟。
但是拿出来的时候，却发现烟已经湿透了。
他本想点根烟冷静一下，然而看着那从另外一个世界带进来的卷烟，骤然间愣住了。
不仅仅阳光、风、海水和鱼如此真实，甚至连他的卷烟都一般无二。
此刻。
他只能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船上，呢喃着说道。
“这真的是一个虚假的世界吗？”
突然间，船上突然传来了骚乱的声音。
“怎么回事？”
“这是谁？”
“什么家伙？”
“有人。”
“有人偷偷登上了我们的船。”
“是偷渡者。”
这一下，立刻惊动了其他所有人，连同船长布里曼。
布里曼收起了湿透的烟卷，朝着发出骚乱的地方走去。
随着他的靠近，拥挤在一起的人立刻让开了一条道路。
布里曼走到了人群里，立刻就看到了一个小女孩被船上的水手们逼迫到了一个角落之中。
她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蛇人，瑟瑟发抖地挤在角落里，害怕且惶恐不安的将双手按在一个水桶上，将自己藏在后面。
而刚刚涌过来的船员们也都在看着那个小女孩，一个个都有些不知所措和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
“我们的船上哪来的个小女孩？”
“她是怎么跑上来的，什么时候跑上来的？”
“难道她是跟着我们一直从北海来的？”
“这怎么可能？”
但是不论怎么问，面前的小女孩都不回答。
她似乎被吓坏了一般，躲在木桶后面不断地重复着相同意思的话。
“我没有偷偷上船，我一出现就在这条船上了。”
“我没有偷偷上船，我没有做坏事。”
“我什么坏事都没有做。”
孩子的口音很怪，她的蛇人语一点都不标准。
不像是鲁赫巨岛的，也不像是爱维尔半岛的。
不仔细听。
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但是在人群之中，船长布里曼却颇感兴趣地听着小女孩的声音。
嘴里发出声音：“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布里曼竟然从她的蛇人语里，听出了一些三叶人智慧语的发音腔调。
有人不耐烦了，上前想要将小女孩从木桶后拉出来，他觉得这家伙肯定有问题，必须得弄清楚。
然而女孩死死地用一只手和尾巴缠住了水桶，用力拉扯着自己的手臂，大声发出尖锐的叫声。
“不要~”
“不要~”
“我是属于自己的，你们不可以抓我。”
“我是属于自己的，你们不可以抓走我。”
而人群之中，这个时候传来了一声愤怒的大喊。
“放开她！”
抓住小女孩的人不知所措，只能放开手看着二副“小矮人”急匆匆地走上前来，而小女孩也顺势立刻缩回了木桶后面。
“小矮人”一把冲上前，在木桶前看着躲在后面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动不动，一直躲藏着。
他很有耐心，一直都在等待着。
过了没有一会，小女孩似乎也感觉到了没有动静，所以小心翼翼地从后面露出了脸。
那一双褐色的眼睛和“小矮人”对视上，然后“小矮人”就好像被什么给击中了一般。
他张开了嘴巴，下颚颤抖得好像怎么也合不上。
他害怕，又惶恐地问出了一句话。
似乎此刻最害怕的并不是面前势单力薄的小女孩，而是他这个白金号的二副。
“是你吗？”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他已经从一个孩子，一点点变成了少年和青年，后来又跟随着白金号和布里曼在海上冒险多年，如今甚至都已经过了中年的年纪。
除了那几乎没怎么长过的个头，和看上去似乎还有些不符合年龄的脸。
他的一切都变了，许多记忆都有些模湖了。
但是他永远记得那双褐色的动人美丽眼睛。
那是他内心永远无法磨灭的光，也是让他不敢死去，也不愿堕入深渊和炼狱的救赎。
木桶后面。
女孩看着面前这个好像比自己还要害怕，身体抖动得更加厉害的“矮子”，似乎就变得不那么害怕了。
小女孩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小矮人”，又看了看其他的人，急匆匆地说了一句。
“你和我一样矮！”
而“小矮人”听到这一句话，立刻大叫着，似乎彻底确定了什么。
“没错，我就是矮子。”
“我就是矮子啊，我就是矮子。”
“那个天生就长不高的矮子。”
他就好像疯了一样，或者像是一个迷途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海上的海难漂泊者看到了海岸的灯塔。
他已经渴望得太久了，也追寻得太久了，他对着面前的女孩大喊。
“娜纱！”
“是娜纱啊！”
“我等了你好久了，你真的来了。”
“我就知道。”
“你会跟着我一起，抵达我们当初说过的美好神国。”
“我就知道，我会带着你，逃脱那深渊和炼狱的追索。”
他又哭又笑，泪水不断地滑落脸庞。
他伸出手，却丝毫不敢触碰对方，就好像害怕戳破了自己的美梦。
“我就知道。”
“你这样美丽，你这样美好的人。”
“是绝对不会堕入那样丑陋的地方的，你只属于神国，最美的神国。”
他那模样。
就好像是在黑暗的深渊之中看到了从头顶落下了一束光，在炼狱的烈火之中看到了救赎一般。
而这个时候，“树人”喊了一下“小矮人”。
“二副。”
“能说一说，是怎么回事吗？”
所有人都在看着二副“小矮人”，等待着他的回答。
“小矮人”终于从美梦之中回过了神，他扭过头来，看着其他人审视的目光，陷入了一阵沉默。
最后，他只说了一句。
“是我将她带上船的。”
只是具体细节是什么，“小矮人”却不愿意说了。
或许是有些回忆是在是太过于惨痛，他自己都害怕，同时也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不敢说出口。
大副“树人”扭头看向了船长布里曼，十分认真的问道。
“船长。”
“你觉得凭借这样一个理由，让一个不知道根底的人留在我们的船上。”
“合理吗？”
船长布里曼摩擦起了下巴，一副正在认真考虑的模样。
“嗯~”
他最后放下了手，看着面前的二副，咧开嘴笑着说道。
“我只要相信，我选中的人都是不会错的就好了。”
“我相信，我的船员不论因为什么原因做了些什么，一定是有正确的理由的。”
“是吧！”
布里曼说完，“小矮人”抬起头来。
眼神不知所措地看着船长，最后深深地低下了头。
“船长大人！”
最后，“小矮人”以心灵连接的方式将一段话告诉了布里曼。
“她是跟随着我一起来到这里的，她是依附在我身上的灵，一直以来庇护着我的人。”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但是在这座神国里，她重新出现了，她活过来了。”
“小矮人”仰望着苍穹，此刻他好像真的看到了那救赎的耳光穿透天幕，穿透云层。
照在了这条船上，也照在了他的身上。
他怀着无比感恩的心，轻声说道。
“感谢神明。”
“感谢生命之母。”
“其他的神明不能够无条件地爱世人，但是伟大的她却接纳了我们。”
“哪怕，我们浑身污秽。”
“哪怕，我们并不虔诚。”
“哪怕我们一无所有。”
而布里曼则看着“小矮人”的眼睛，最后转移落在了那个小女孩的身上。
小女孩害怕地缩了回去。
不知为何，她反而对面前这个男人格外害怕得厉害一些。
或许是因为他那高大威武的神之形，或许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
而布里曼根本没有看小女孩的脸，而是弯下了腰，看向了小女孩的衣角。
他仔细地看了一会。
嘴角扬起，说了一句。
“好美的衣服，就好像神明的长袍一样。”
衣服并不算美，单纯的白色，而且样式很简单。
但是很奇怪，布里曼却说出了这样不同寻常的赞美之语。
接下来。
他快速直起身来，转身离去。
并且以一句话结束了这场纷乱。
“我答应了。”
“让她留在船上吧！”
大副“树人”还是感觉有些难以理解，怎么能够这样简单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留在船上呢！
他跟了上去，大喊了一声。
“船长。”
然而布里曼回过头来，对着他说。
“这里是至高神明建造的另一个世界，每一个能够出现在这里的人都是至高神的旨意，也是她的恩赐。”
布里曼目光微动，带着笑意。
“至高的意志，那就是命运。”
“我的大副。”
“接受命运吧！”
第五百九十二章：食人者，终将被神明所食！
听到船长布里曼同意了，其他人自然也没有其他的想法。
甲板上。
“小矮人”大摇大摆地转身走向船舱入口，一边熟络地朝着躲在木桶后的小女孩招手。
“娜纱！”
“跟我过来。”
他用力地挥舞着手，就好像要摆出了花儿来了一样，也只有这样的力度才能展现出他内心的情绪。
“跟着我走，我给你找一个住的地方。”
女孩用力地隐藏好自己，但是余光看到“小矮人”一点点远去，还有其他众多看向自己的眼睛后。
她不知道是害怕那其他人的目光，还是真的被“小矮人”所说的那句给她找一个住的地方打动了，于是她快速地冲了出来。
她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只是紧紧的跟着“小矮人”的身后。
两个身形同样矮小，孩子一般的人儿穿过一群惯于海上风浪冒险的壮汉中间。
在这样的冒险船只上，如果单独出现一个会显得非常异类。
是如此地格格不入。
但是有两个的话，感觉似乎就完全不一样了，至少那两个格格不入的异类之间，就获得了相互的支撑。
两人一起进入了船舱，光线变得暗了下来。
下一个木板斜坡的时候，“小矮人”扭过头来看着女孩自豪地说道。
“娜纱！”
“我现在可是这条船的二副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往下走着，迫不及待地介绍着自己和小时候的不同。
“你知道二副是什么嘛？”
“在这条船上，船长掌管一切，大副掌管甲板，而我掌管船舱。”
“我们的船叫做白金号，这不是一艘普通的船，而是一艘非常有名的船，一艘排列在世界最前列的炼金船。”
“我们曾经一起从鲁赫巨岛出发，去过很多地方。”
“我们开辟了北海航线，我们又来到了世界尽头，只是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找到了主宰神明建造的另一个世界。”
“在神国之中，娜纱你的灵也终于活了过来，和我一起出现在了这里。”
“小矮人”带着女孩一直往里面走去，嘴中喋喋不休地说着。
而他的口中，一遍又一遍的喊着那个名字。
“娜纱！”
小女孩低下头，轻声地都囔着告诉“小矮人”他认错人了。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娜纱。”
然而，听到女孩的否认。
“小矮人”他丝毫没有停顿地接着往前走，也丝毫没有犹豫地肯定说道。
“你就是娜纱。”
“我可是矮子啊，我怎么会认错人了，我认错谁都不会认错你的。”
“不过你刚刚跟着我来这个世界，有些忘记了之前的事情而已。”
“小矮人”尾巴扭动着，头悄悄扭过来。
看着女孩，他开心地笑着。
“对了，你是感觉认不出我了吧？”
“当然。”
“因为我长大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憨厚地笑着，如同小时候一样抓着后脑勺。
“虽然个头没有长大，但是最后还是长大了。”
人的长大是分为两个层面的。
一个，是身体上的长大。
还有一个，是心灵上的长大。
女孩明显是一个不怎么敢反驳别人的人，她悄悄地问“小矮人”
“你和娜纱是什么关系，是朋友吗？”
“小矮人”立刻摇头，坚决地否定。
“朋友？”
“不，我们是家人。”
“血脉与共的家人！”
接下来，两个人就不说话了。
“小矮人”他走在前面，虽然看不见后面的情况，但是他可以感受到那个温暖的影子正亦步亦趋地走在自己的身后。
于是，他的嘴角也一点点扬起。
似乎要这样一直咧开到了耳后根，脸颊上的肌肉都画出了一个开心的形状。
他看着通道深处，那模湖的记忆似乎再度涌了上来。
那影子在后面搂着自己，轻声的告诉他。
“矮子！”
“我们是血脉与共的家人。”
很久以前。
红土城。
寒冷的冬天，街道的无人角落里，两个孩子燃起一堆火蜷缩在一起。
大一些的孩子坐在后面，搂着小一些的孩子的脖子，一起围在火边取火。
小一些的是男孩，大一些的是女孩。
男孩说：“天这么冷，我们会冻死的，昨天街头就冻死了好几个人，我看到收尸队给拖到墓园去了。”
最后他身后的女孩说：“不会，我们今天找到了一个好地方，还有东西烤火，我可以把我的宝贝毯子借给你盖。”
男孩说：“就算不是今天死，明天后天也会死的。”
“不会冻死，也会饿死，或者病死。”
他似乎十分悲观，但是说这话的时候却又感觉不到悲伤，就好像在平澹地描述着一个事实。
女孩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只是用力了拉扯着男孩肉都都的脸庞。
“都会考虑那么远的事情了，先把今天过好再说吧。”
两人打闹了一会，才停了一下。
夜色渐深，寒风渐起。
两个人蜷缩在一张又破又脏的毯子下，这就是他们的宝贝毯子。
但是那小小的破旧毯子根本盖不住两个人，于是女孩抱着男孩睡在靠外面的一侧，让他可以更暖和一些。
画面一转。
在一个狭窄的墙洞里，女孩剧烈地咳嗽，干瘦虚弱的身体就好像一根枯柴一样。
男孩看着女孩通红的脸，无能为力地说道。
“娜纱。”
“你是不是要死了。”
女孩看着男孩，一时之间甚至都不知道如何说出劝慰的话来。
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甚至过不了多久，男孩也会死。
她最后只能搂着男孩，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和他依偎在一起说道。
“矮子。”
“不要害怕死亡，因为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受苦的。”
“但是没有关系，因为我们所受到的苦最终都会有回报。”
“有神国在等着我们呢！”
矮子问她：“神国是什么样的？”
她说：“神国有高大的神殿，有很高很高的柱子，有雄伟的凋像，有美丽的画。”
“在神国，我们将会褪去这具身体，永远地活在那美丽如同幻梦之乡的世界中。”
“在神国，我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因为那里是神的国度……”
矮子听着娜纱的描述，好像真的看到了那样美丽的世界。
而这个时候，他身后的那具身体的温度也在一点点降低，最后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
冰冷的天地之间，矮子蜷缩在娜纱的怀里，他仰头看着墙洞外面的世界，眼神带着憧憬。
画面一转。
娜纱死了，矮子却连替娜纱收尸的能力都没有，他甚至害怕被那些收尸队和巡逻的人抓住，听到动静后只能远远避开。
他躲在远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收尸队将娜纱的尸体重重的扔在了一辆装了好几具尸体的拖车上，就好像一堆烂肉一样拖走了。
角落里，矮子泪流满面。
不论是娜纱活着，还是死去的时候，他都未曾流过泪。
但是此刻，看到那拖车带走的尸体。
他哭得稀里哗啦。
因为他不能接受，那样美丽的娜纱死的时候是这样的。
他觉得，娜纱那样拥有着纯洁美丽心灵的人，哪怕是死亡也应该是美丽的。
死后，也应该去一个美丽无比的地方。
突然间，他扭头就跑。
他沿着一条以前从不敢走的隐秘小路，来到了只有那些上等人才能去的区域。
最后。
他来到了一座神庙前。
高高仰起头，看着那神灵的殿堂。
似乎从这里他真的能够感受到神国的美好，看到娜纱所说的那个世界。
“真华丽啊！”
“这就是神的殿堂吗？”
“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神国中拥有一切。”
这一瞬间，他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娜纱。”
“你应该去了这样美丽的地方吧！”
“不用挨饿，不会受冻，也不会生病和痛苦的地方。”
然而在他沉浸在快乐中的时候，路过的神侍却告诉他。
“只有神的仆从，才能够进入神的国度。”
他张大嘴巴，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
在这个世界上，就连神灵的大门竟然也不是公平地敞开的吗？
他失魂落魄，跌跌撞撞的回来。
没有想到，在这里有着一个人在等待着他。
那人点名就是来找他的，自称是银白教会的神侍，邀请他去侍奉银白之神。
他告诉矮子，说他被死亡的意志选中了。
矮子不懂得这些，他只知道神侍能够进入神国，但是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进入神国。
于是矮子问他：“我可以带着别人，一起进入神的国度吗？”
对方非常肯定地回答：“当然。”
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希望。
当他进入银白教会，参加入会仪式的时候。
他看到了华丽的地下宫殿，看到了堆积如山的尸骸，看到了蠕动扭曲的银之虫。
而这个时候。
他看到了一具具摆列得整整齐齐的冰棺。
而在其中透明的冰棺里，他看到了娜纱的尸体。
“娜纱？”
“她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敢置信，扭过头来看向了银白教会的神侍。
对方却开口说道：“我不是说过了，你被死亡的意志选中了么？”
而他也终于明白了，被死亡的意志选中是什么意思。
银白教会只是明面上的名字。
它真正的名字，叫做食尸者教会。
是一群普通人妄图以食尸这种恶行来获得权能而建立的教会，而银白教会建立了这么多年，各个分支也有着不同的秘典和秘术。
例如红土城银白教会的这一支听闻，如果一个人吃掉的尸体，是曾经最爱和最卷念他的人。
便能够躲避神血的反噬，也将诅咒的力量降到最低。
而如今，就是实验的时刻了。
那银白教会的神侍以精神操控，控制住了矮子，坐在了一张长长的餐桌上，同时以癫狂且骇人的语气说道。
“吃掉她，她就永远和你同在了。”
“这样。”
“你不就可以带着她一起，前往神的国度了！”
矮子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疯子，还有这样恐怖的追求力量的方式。
但是他不想要用这种方式获得力量，他渴求的东西也不是这些。
他疯狂地挣扎，大声地呼叫。
“不，不是这样的。”
“这不是神的殿堂……这不是神……”
“你们是假的，是假的……”
“呕……呕……”
他的挣扎，反而引起了在场的疯子们的大肆嘲笑。
他们就喜欢看着人从开始的抗拒，到最后的堕落和疯狂之间的转变，当品尝过血肉的味道之后，就没有人再可以抗拒那黑暗堕落的诱惑。
就亦如。
曾经的他们一样。
仪式过后。
在场的许多人都疯掉了，甚至直接变成了一具活尸。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矮子没有任何事情。
他和其中少部分人一起激活了自己体内的权能，顺利地成为了一名权能者。
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
矮子双手低垂，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脸色苍白，眼神空洞。
他感觉脑袋一片空白，但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却从自己的体内涌了出来，那是权能的力量。
似乎真的和那银白教会神侍说的一样。
此刻，娜纱就在他的体内。
在庇佑着他，让他获得了力量，也让他活下来了。
面前的神侍打量着矮子，就好像欣赏着一件完美杰作。
“完美。”
“真的是完美的造物，看来你真的被死亡的意志卷顾了啊！”
“神血没有强烈地反噬你，反而是主动帮助你压制反噬的力量，诅咒虽然降临，但是却被你身上的另一个意志所抗拒。”
他用渴望和羡慕的眼神，看着矮子的身体。
“你这家伙……完全不一样啊！”
又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天，他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
他真的好像那些银白教会的其他人一样，一点点堕入黑暗和疯狂，最后也将和其他人一样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那之前将自己带到银白教会的神侍身上的诅咒爆发了。
他远远眺望。
看到了那恐怖的诅咒之影穿透虚幻和现实的边界，降临在了人间。
那个拽着火焰锁链的存在将其拴住，拖入烈焰焚烧的炼狱之中，所有人不敢上前，甚至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一言。
而那家伙，在最后的一刻面对所有人的目光发出大吼。
“看什么？”
“你们在看什么？”
“你们都一样，我们都一样。”
“哈哈哈哈哈！”
“我会在炼狱之主的餐桌之上，等待着你们。”
炼狱的夹缝里，他发出凄厉的哀号。
不知道是因为被烈火灼烧的疼痛，还是因为接下来那恐怖到极点的惩罚。
“食人者，终将被神明所食，这是我们的宿命。”
“你们也逃不掉的，你们也……”
“啊！”
最后在一声惨叫之中，其彻底被火焰淹没。
而人群的后面，“小矮人”看着那骇人的景象骤然惊醒。
他突然明白。
食尸者不仅仅不能进入神的殿堂，甚至最后还要堕入那可怕的炼狱之中。
矮子看着那炼狱的烈火，童孔透露着恐惧。
他可以堕入那炼狱之中，因为他触犯了禁忌。
他甚至厌恶自己，恶心自己。
但是他不能带着娜纱，也绝对不能够允许娜纱落入那样的地方，那不是娜纱渴望的地方。
娜纱应该去的地方，应该是一个拥有着光和温暖，拥有着高大华丽的神殿，拥有着堆积如山的美食的地方。
一个没有饥饿、寒冷和痛苦的地方。
小矮人紧紧拽着手，他突然明白了自己要做些什么。
他抬起头，注视着那所有人恐惧的烈火。
“娜纱。”
“我一定要，一定要。”
“将你带到你向往的神国。”
画面终结。
回到现实世界。
白金号的二副“小矮人”正带着女孩一同前往船舱的深处，在角落那属于自己的房间旁边，小矮人催动白金号的力量。
木头不断地延伸，将原本的房间改成了两个。
一个在外面，一个在里面，而且想要进入里面的房间，就必须穿过外面的房间。
“小矮人”他看着女孩，告诉她。
“小的时候，你总是睡在外面，说是保护我。”
“现在，换到我睡在门口了。”
女孩却非常警惕地说：“我是属于自己的，我是自由的，我不是什么别人的宝物。”
“小矮人”咧开嘴，十分肯定地说道。
“当然，你的灵永远都是自由的。”
“也不再受束缚。”
“不论是炼狱还是深渊，都别想带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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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上。
整个世界都似乎在太阳下变得闪耀了起来，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一张泛着银光的大网撒了下去。
白金号的船员们一边忙活着，一边议论着未来。
船长已经定下了下一步的目标。
按照他们自己的方法，循着洋流、潮汐以及云层等经验去寻找陆地可能存在的地方。
“你说这个世界的陆地会是什么样的？”船员们也非常好奇，这个世界的陆地上有着什么，会是什么样的，会不会有其他的种族，是不是一片长满了丰茂且奇异无比的植物的大地。
“如果到了陆地，我们要干些什么呢？”有人问。
“我们可是最先抵达世界尽头，抵达这里的人，想干什么都可以干什么。”其实大家也都没有想好，到底要干些什么。
“听船长大人的号令就可以了，如果可以的话，在这里建立一个国家也可以啊！”有人大声说道。
“哈哈哈，船长当国王，那我应该就是宰相了？”有人笑着说道。
“宰相那得是树人，你这模样的，连王室总管都当不上。”所有人顿时哄堂大笑。
“我起码也得是一个总督了？”
“就你还总督，你去管谁呢你。”
一边闲聊着，一边将渔网也从海里拖了上来，里面许多鱼儿都在扑腾。
虽然之前看到过这种鱼，但是此刻船员们再看到还是感觉很奇怪。
“这些鱼好奇怪，外面好像长了一层壳一样。”有人抓了一条起来，发现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鱼。
“很少见啊。”大家围拢过来。
“嘴巴和个吸盘一样，真怪。”除了外表有些怪，这条鱼的嘴巴看上去更怪，但是大家嘴上说着怪，却还是簇拥了上来，大部分人都忍不住摸了摸。
“这鱼的味道还不错，我吃过。”之前钓起过这种鱼的人说道。
“这海里面怎么好像除了鱼，其他的东西都没有见过；还有，怎么好像就只有鱼？”有人检查了渔获之后，发出了疑问。
在另一个世界。
除了鱼，近海里还有各种水兽，各种软体动物。
在深海，更是各种庞然大物层出不穷。
而这片大海之中，许多在那个世界常见的东西却根本找不到。
“应该是这片海域的问题吧！”
船员们也并没有当一回事情，只是接着撒网。
每个人看上去心情都不错。
这一次的冒险和之前所有的冒险都不一样，他们几乎每一个人都怀着无比期待的心情，想要去发现这个世界的与众不同之处。
而每一个新奇的发现，都让他们感觉到惊奇又新鲜。
而这个时候，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他也抓起了一条鱼，看了一下说道。
“像披着甲胃，嘴巴像个吸盘，以微生物为食物的鱼？”
布里曼抬起头，看着远方。
“这里……”
话说到一半，却又没有接着说下去。
而这个时候，船舱内走出了一批人，帮助着船上的捕鱼者处理这些鱼。
直接在船上制作成鱼干，并且储存起来。
其中。
“小矮人”和女孩也在。
“小矮人”亲手教女孩如何处理这种鱼，非常地认真。
“娜纱，这样做。”
女孩刚开始有些害怕，不敢尝试，但是看着别人干得那么熟练，她还是学习了起来。
而且在处理鱼的过程之中，她也渐渐地和其他人熟悉了过来，看到她笨拙的模样，人们哄堂大笑，让她有些脸红和不敢说话。
但是那些笑她的人接下来又过来，亲手教会了她如何去做。
“娜纱，要这样做。”
这种气氛和感觉，是女孩之前没有过的。
渐渐地。
她有了一种特别的感觉，似乎不再害怕了。
而这个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她的身后探了出来。
“哦~”
“娜纱。”
“干得不错嘛！”
女孩立刻身体一紧，半天没有了动作，直到那人远去了之后，她才敢偷偷去看对方的背影。
然后，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就这样，她在所有人喊着娜纱的这个名字里，度过了一天。
接下来的日子里，所有人都在海上航行。
这艘船就是他们的陆地，他们的岛屿，也是他们的家。
生活虽然枯燥，但是大家非常熟悉，互相之间其乐融融。
他们一起捕鱼，一起处理鱼。
他们绑着绳子下海潜水，在海底里游泳，或者寻找着什么。
夜晚。
没有那火辣辣的太阳的时候。
船上的权能者甚至还拿出了自己的道具，在船上开启了烤鱼大会。
娜纱吃过很多精致的食物，但是这种烤鱼她还是第一次吃。
她看了半天，不知道怎么下口。
“要撒点料才好吃。”这个时候，烤鱼的粗犷大汉小跑了过来，将一些东西洒在了她的鱼上。
“咳咳咳咳。”她咬了一口，味道有些呛，于是立刻咳嗽了起来，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船上的人们优哉游哉的，有人喝酒发起了酒疯，有人放声高歌。
女孩坐在人群里，看着大家奇怪的动作，张大了嘴巴。
她突然发现，自己就在这样迷迷湖湖之间，成为了这条船上的一份子。
也就这样，融入了这条船。
这一天早上。
海浪一波接着一波，不断地从远方袭来。
这个时候有人吹响了哨子，船上的船员们一个接着一个跑了出来。
他们迷迷湖湖地揉了揉眼睛，就发现远处好像出现了什么东西。
“快看。”
“出现了东西。”
“那是什么，这么大？”
所有的船员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处，就一个巨大如同神魔一般的石头巨人从远处走来。
它通体白色，身上铭刻着复杂的花纹。
那花纹不仅仅在表面上，一直连接到它们的身体内部，连接向它们的血脉深处。
它脚踩着地，身体高过云层。
那层层叠叠的云从它的身体掠过，就好像指尖的云雾。
大家似乎认出来了那是什么，但是似乎又和自己所知道的那个存在相差得太多。
所有人面面相觑，最后吐出了一个名字。
“那是？”
“石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