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两天
写久了状态很差,突然发现不会写书了一样,什么也写不出来,连措辞都不会措辞了,停两天吧;不找什么理由了,这两天也不是去整理剧情和构思了,就是啥也不干,因为不是什么剧情卡住了,也不是什么要写崩了,就是因为一本书天天去想天天构思,人对于剧情和对于故事人物的情感麻痹了。
写书对作者状态要求很高,作者自己如果情感麻痹了,对于文字没有敏感度以及对人物情感的感觉,写出来的东西就更别想要什么感染力了,打动不了任何人。
尤其是我写的这类型本来就以人物和感染力为主,没有这个感觉就什么都没有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你知道魔女吗?
苏科布带领着巫灵学徒们在潘斯城进行交流,他们带来的神术卷轴在城中大受欢迎,城中的各个势力都想要和巫灵们大量订购这种连普通人都可以使用的一次性超凡物品。
苏科布本人更是受到了各大势力的邀请,其中就有刚刚掌握了王庭控制权的暗月将军,万蛇神庙的盲女先知。
以及。
那些想要对付暗月将军的幕后之人,暗地里蠢蠢欲动的野心者。
不过这些邀请,苏科布全部都拒绝了,
但是这一天,明面上举办的一次盛典苏科布没有办法拒绝。
王庭的宫殿里,衣冠楚楚的大人物们纷纭而至。
宴会上。
所有人高谈阔论,谈论诗歌,谈论万蛇王庭辉煌的过往,谈论家族史上的恢弘彪炳的战绩。
而所有人围绕着的主角,便是暗月将军。
暗月将军是一个看上去很有魅力的人,他看上去还很年轻。
身材高大英武,目光锐利。
他站在人群之中向所有人叙说着自己的想法,接下来要如何带领所有人开创一番局面。
哪怕他所做的事情在常人看来是大逆不道。
但是能够走到这一步,他的拥趸者还是不少的。
“我准备效仿白塔炼金联盟,将王庭中央的疆域划分为几个行省,到时候这个国家需要大家的帮助,来替万蛇之王陛下治理这一个个行省。”
“过去的官僚体系已经没有办法掌控这么大的一个国家了,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制度。”
“王庭需要大量的官员,需要一定程度的革新。”
暗月将军停顿了一下,认真且严肃的说道。
“这个国家需要有人能够站出来,来承担责任。”
所有人看着暗月将军,以为他说的是自己。
他扬起了手:“这个人,就是在座的诸位。”
“只要大家愿意站出来,就一定能够拯救这个国家,让他再次变得强大;再也不会出现,连雷泽之中的蛮人都敢羞辱我们的情况。”
所有人爆发出了欢呼,有人觉得暗月将军的这话实在是太令人振奋了。
但是人群之中,也不乏投来不屑目光的视线。
打破旧的秩序,建立新的制度,必定会迎来旧有势力的强大反扑;那些旧制度下的贵族,那些既得利益者,怎么可能任由暗月将军执行白塔炼金联盟的行省制度。
目前是将王庭中央的控制区域划分为行省,那么将来呢?
是不是整个王庭都要划分了?
那些大贵族的领地一个个都是国中之国,这样执行了行省制度,就这样划分了,领地还是我们的吗?
但是之前的大清洗,已经杀得城中不少人胆寒了。
那些敢于反抗暗月将军的人,都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不少都是跟着暗月将军从军伍之中杀出来的人,自然是他所说的这番话的强烈拥趸者。
宫殿之中,苏科布看着暗月将军。
“改变一个国家,还是万蛇王庭这样疆域辽阔的国家。”
“真的可能做到吗?”
可以发现,暗月将军应该是去过苏因霍尔和日出之地,对于这些国家的情况和问题非常熟悉。
他也看到了万蛇王庭内部的问题,也在想办法解决这种问题。
但是。
苏科布并不看好他。
不看好他能够承载起这个,早已经支离破碎的王国。
或许他说的那些话很美好,描述的情况也很对,但是这并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做到的。
苏科布认为他所做的,只能是加速这个王国的灭亡;本来就风雨飘摇的王国迎来一个撺掇权力架空国王之人,又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上面还没有一位神明给他兜底。
他迎接来的不会是白塔炼金联盟那样的浴火重生,只能将整个大地一同焚为白地。
宴会后半段。
当暗月将军试探性的提起了,他要将万蛇王庭的都城迁往西边,迁去月蚀城的时候。
人群之中一片哗然。
“什么?”
“迁走?”
“我才不想离开这里,离开潘斯城。”
“月蚀城?那里的宫殿早就废弃了吧?万蛇之王陛下住在哪里?”
“而且迁过去,要多大的代价?这不是凭空浪费吗?”
万蛇王庭很久以前有着两座都城,一座潘斯城,一座月蚀城。
潘斯城在东边,位于生命起源之山脚下。
月蚀城则更靠近西边和大海。
但是随着王国逐渐强盛,依靠着牧者之河这条河流运载,就可以源源不断获取足够的物资,月蚀城就便废弃了。
而现在暗月将军提议迁都,可不仅仅是换一个都城的概念了。
这下,很多人坐不住了。
立刻有人站出来,表示了激烈的反对。
可以看得出来。
这是暗月将军在为他的国策和彻底掌权做准备。
一旦迁都成功的话,旧有势力便被彻底打破;权力将会重新洗牌,暗月将军就真的可以按照他所想的来制定自己的国策,一点点扭转整个国家的局面。
更重要的是,西都月蚀城距离南方更近,对于王庭掌控南方的疆域更加方便。
如果都城在月蚀城的话,万蛇王庭南方的那些脱离掌控的领地和大贵族,就可能没有这么舒服了。
好处看似很多。
但是,其中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这代表着,他们要放弃生命起源之山这个圣地。
这是许多人绝对无法忍受的。
而其中最让暗月将军感到难堪的是,就是万蛇神庙的先知。
这位先知站出来质问他:“生命起源之山。”
“就这样不要了吗?”
“潘斯的后裔,就这样放弃了我们祖先开拓的圣地。”
“万蛇的后裔,就这样离开了神明造物之所?”
暗月将军:“神明永恒,圣地长存。”
“不论我们做不做,不论我们走不走,它都是神圣和永恒的。”
“它都永远在这里。”
“但是,我们只是凡人,自然要为凡人和这个国家考虑和做准备。”
暗月将军很希望先知能够退让,面前这个女人或许没有特别强大的力量,也没有极度的强势。
但是她的意见和意志,却比权势和力量更加可怕。
盲眼的先知丝毫不退让,她认为暗月将军此举不仅仅是背离信仰,更会导致整个万蛇王庭分崩离析。
“暗月!”
“你想过没有?”
“如果生命起源之山不再是都城,如果没有了这座圣地,如果没有了潘斯城的威望。”
“万蛇之王还是万蛇之王吗?”
“你还能像现在这样……”
“作威作福吗?”
盲眼的先知声音变得更大了:“离开了这座圣山,整个万蛇王庭就彻底失去了联系一切的主心了。”
“没有任何地方,能够这样将万蛇的子嗣这样联系在一起。”
“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像这样让威慑住所有人。”
“离开这里。”
“万蛇王庭,也就不再是万蛇王庭了。”
暗月将军停顿了一下,他开口说道。
“我相信,支撑起万蛇王庭的不仅仅是这座山,还有别的东西。”
盲眼的先知抬起头,她的眼中一片黑暗。
所能看到的,是黑暗之中涌动的生命律动之火。
在她眼中,暗月将军的生命之火炽烈而璀璨,闪耀的不仅仅是他强健的体魄,还有他的意志和决心。
他身体里涌动的,是他想要改变世界和这个国家的迫切渴望。
或者说是。
野心。
先知不知道为何,却对对方这熊熊燃烧的渴望和野心感到恐惧。
这熊熊燃烧的火或许可能照亮黑暗,同样也可能将一切焚烧为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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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中。
一位侍者来到了苏科布的身边,将他邀请到了一侧的房间里面。
苏科布见到了这位权势滔天的暗月将军,除了没有直接将王冠戴在自己的头顶上,这位就是万蛇王庭的无冕之王。
暗月将军看到了苏科布,对于他非常尊重。
“神眷之人苏科布。”
“我行走过很多地方,曾经去过苏因霍尔的护火城,可惜没能见到腥红女神的眷王。”
“我也曾前往过日出之地的灯火城,遗憾的是伊瓦神巨像已经坍塌了,更遗憾的是我同样没有见到使徒奥兰。”
前面尽是遗憾,后面就迎来了转折。
正是因为这些遗憾的铺垫,所以显得这一次普通的会面变得不一样了。
也用这些普通的言辞,衬托出了暗月将军对面前之人的推崇,对于这一次会面的重视。
“但是这一次。”
“我总算是圆了自己的梦了,因为一位活生生的神明眷者就站在我的面前。”
暗月将军很风趣,这个时候不太像是一个久经战场的将领。
虽然他言语很尊崇,不过苏科布觉得。
他尊重的不是苏科布神眷者的身份。
而是苏科布拥有的力量,或者说他背后神明所拥有的力量。
一番拉近关系的推崇之言后,将军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一定觉得我是个野心家,一个为了夺取权力而不顾一切之人,一个欺凌孤儿寡母夺取了这个国家之人。”
“是吗?”
将军看着苏科布,正当让人以为他要为自己辩解的时候。
他却说道。
“没错,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我就是一个野心家,我就是为了夺取权力不顾一切,我就是从一个孤儿寡母的手中夺取了这个国家。”
“但是我想要说的是,这个国家需要的不是什么好人,需要的不是一个道德上的圣徒。”
“万蛇王庭已经到了风雨飘摇之际了,他需要一个人或者一群人来强有力的支撑住它,之前的王已经证明了他不可以,而一个小孩更不可以。”
“所以我站了出来。”
“只要能够挽救它,只要能够对这个国家有好处。”
“不论用什么手段,不论用什么样的办法,我都会去做。”
苏科布再次肯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断,这的确是一个充满了魅力的将领,他的一言一词都能够打动人心。
哪怕他在说着那些背离道德的言论的时候,都让人觉得他好像说得很对一样。
虽然话里肯定有冠冕堂皇的部分,但是当一个人真的这么去说又在这么去做的时候,就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苏科布对于这一切并不感兴趣:“将军!”
“我只是一个局外之人,一个脱离于现世之外的巫灵,我们从来不插手这种事情。”
“所以我怎么想,我怎么看。”
“并不重要。”
暗月将军看苏科布不接话,感觉到了面前这个老头不好对付。
他让侍者上了酒和点心,然后亲自给苏科布斟满。
等到气氛缓和了很多之后,便直接开始说起了关于这个国家的事情。
“万蛇王庭建立起国家的时候很晚,至少相比于苏因霍尔要晚很多,部落纷争的时代延续了好几百年,是万蛇之王统一整个牧兽平原,建立起了这个伟大的国家。”
“想一想,距离如今已经五百多年了。”
“几百年前没有这么多的人,几百年前没有纸,几百年前没有这样多品种的农作物,也没有这样多的权能者。”
“几百年前的人无法想象现在的一切。”
“他们无法想象蛇人工匠和工坊能够制造出他们之前难以想象的东西,无法想象苏因霍尔一代代不断涌现出的天才,制造出各种各样的工具,写出各种各样的巨著,爆发出如此璀璨的文明光辉。”
“无法想象一代代炼金师不断向前,无法想象白塔炼金联盟的织机和纺机不断转动,像流水一样制造出布匹的画面,没看到过成百上千的炼金工坊制造出堆满港口的货物。”
“但是在万蛇王庭呢?”
“几百年前的制度,甚至部落时期遗留下来的东西,我们如今还在使用。”
“昔日的王者也不会想到,他的后裔会是如何的堕落。”
说到这里,暗月将军好像有些激动。
“万蛇王庭?”
“早已不是什么王庭了,只是一具腐朽的尸体。”
“它正在腐烂、发臭、生虫。”
“愚昧、愚蠢、保守。”
“我们什么都不去做,我们什么都不去改变,整个世界都在不断向前,只有我们驻足徘徊。”
“无数的底层平民在哀嚎,再怎么种地、再怎么放牧,再怎么捕鱼,也都吃不饱饭,也都生存不下去。”
“年年都在爆发灾荒和叛乱,将老人驱赶到荒野之中自生自灭,将新生儿溺死在河流之中;一次次对外发动战争不是为了夺得什么,只是为了把那些躁动的年轻人送上战场杀掉。”
“这是什么样的世界?”
暗月将军来到了苏科布的面前,看着这位老者。
“该改变了。”
“再不改变,这个国家就完了。”
“我一直都在打仗,不断的将年轻人送上战争,平息了一次又一次叛乱。”
“但是越是这样,我就越看不到希望。”
“几年前,我去了一趟苏因霍尔,紧接着又乘船去了日出之地。”
“苏因霍尔虽然也在衰落,但是它拥有的底蕴是我们不能比拟的;不过白塔炼金联盟的改变,让我看到机会。”
“我在苏因霍尔看到了一样的情况,让我有了感悟;但是只有在白塔炼金联盟,我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所以我回来了,我知道该怎么去做。”
暗月将军期盼的看着苏科布:“苏科布先生!”
“你也一定有这种感觉,是吗?”
“这个国家有问题,它需要改变。”
“听说你出身于荒原之上的一个小村落,我想没有谁能够比你,更了解这些问题和痛处是吗?”
很明显。
暗月将军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将苏科布拉拢到自己一方。
但是苏科布看着暗月将军,只是回应了一句。
“你说的不错,暗月将军,我来自于荒原的一个小村落。”
“只是。”
“我是个爱维尔人!”
暗月将军楞了一下:“爱维尔人,有些熟悉的名字。”
苏科布倒是毫不避讳:“一个曾经被万蛇王庭攻破的国家,几百年前被屠杀、被奴役、被放逐直至再也难以见到的爱维尔人。”
暗月将军这才想起了,爱维尔人就是那个消失了好几百年的族群。
早就已经被人遗忘的族群。
暗月将军突然有些尴尬,他所说的一切好像都等于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或者说,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一个和万蛇王庭有着积年仇恨的族群,毕竟鲁赫巨岛上已经没有什么爱维尔人,大部分爱维尔人也都几乎融入了其他族群之中,早就不记得他们的曾经了。
暗月将军又开出了新的价码:“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我们都无法去评判或者修改曾经的事情,但是至少我们可以展望未来。”
“你是神明的眷者,难道不想在这个国家传递神明的信仰吗?”
“这个国家很大,为什么不能多容纳几座神庙呢?”
苏科布没有暗月将军想象之中的那样欣然同意,摇头看着对方:“真是亵渎之语!”
“你就不怕,激怒万蛇神庙中的神明吗?”
暗月将军摊开手:“神才不会在乎这些。”
“不是吗?”
“神明不在乎,我们为什么要在乎?”
“神明都不在意,我们为什么要去揣测他们会不会愤怒;为什么一个国家就不能信仰多个神明?这就是亵渎了?”
“这所谓的亵渎,不过只是凡人的想象而已。”
苏科布:“凡人的傲慢和愚蠢啊!”
“神明不在乎,是因为他们不需要,因为他们超脱于凡尘之上;凡人所做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有意义,或许并没有意义,但是不论如何都不能影响神明的伟岸。”
“但是在这个世界,在一切来源于神明恩赐的人间。”
“凡人有资格不在乎吗?”
“凡人有能力去承受,可能带来的神明震怒吗?”
暗月将军陷入深思。
他曾经碰上过许多虔诚的信徒,也碰上过很多假借神明之名行肮脏之事的卑劣之徒,但是他从来没有听人从这个角度来分析神明和凡人的关系。
苏科布没有说什么,扭头就走。
暗月将军醒悟了过来,对这苏科布说道:“你不仅仅是一个神眷者,也是一位智者。”
苏科布打开了门,只说了一句:“吾神是掌握真理与知识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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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科布将带来的神术卷轴都售卖一空,采购了大量所需要的物资。
有珍本书籍、实验工具、炼金道具。
也有很多巫灵用来研究的超凡材料。
其中最珍贵的一部分,是苏科布准备用来突破使徒阶位要用到的超凡物品,绘制仪式的材料。
这也是为什么苏科布要来一趟潘斯城的原因,这些超凡材料在万蛇王庭,估计也只有潘斯城能够凑齐了。
虽然潘斯城内依旧维持着稳定,但是苏科布隐隐感觉到,平面之下的暗流越来越激烈了。
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发。
苏科布准备离开了。
离开的前两天,苏科布来到了万蛇神庙。
神庙的建筑很大,整体就是一座城中之城。
抬起头,能够看到圣火台上熊熊燃烧的火焰。
据说。
那是一只已经存活了几百年的火魔。
神庙前的护卫拦住了他。
“我想要去神庙藏书室看一看,已经得到了允许。”
作为一位巫灵,真理与知识之神的信徒。
来到了潘斯城自然不能够错过传说之中万蛇王庭最古老的图书馆,神庙的藏书室了。
在一名神侍的引导下,苏科布进入了神庙之中。
神庙之中建筑林立,甬道纵横。
苏科布来到了深处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进入了外面传闻很盛的藏书室之中。
这里的书的确非常多,但是却也没有传说之中的那么夸张。
不过苏科布依旧非常激动,巫灵对于书籍和知识的渴望是刻录在魂体深处的。
“文字!”
“历史!”
“传承!”
“万蛇王庭的一切,都记录于此。”
苏科布觉得文字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之一,因为有了文字,所以才有了文明。
因为有了文字,人才被称之为人,才和野兽有了区别。
哪怕千年万年后,很多东西都消逝了,文字也依旧记载着曾经。
苏科布这个老头,一下子扑入了书海之中,脸上流露出笑容。
苏科布看了不少书,天黑了也不离去。
他准备一直看到离开的那一天。
除了书册,他在角落里还看到了一些残破的泥板,上面刻录着文字。
“古代泥板?这不会是几百上千年前的东西吧?”
苏科布小心翼翼的拿起了泥板的一块,生怕弄碎了它,虽然它本身就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了。
观摩了良久之后,苏科布叹息了一声。
“可惜,字都看不清了。”
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太漫长的岁月,足以消磨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东西。”
“这些书、这些泥板,还有这里的许多东西,包括这里的人。”
“千百年后,都会不复存在。”
苏科布看向了来人,是万蛇神庙的先知。
她的声音有些悲观,甚至说苍凉。
先知很年轻,她向苏科布这位长者行了一礼:“很冒昧的来打扰您了。”
苏科布回礼:“没有,能够见到神庙的先知,也是苏科布的荣幸!”
“也很感谢您,能够让我来这里观看神庙的藏书。”
虽然对方的力量不强,但是代表的意义不一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是一位眷者,背后有着一位神明。
只是估计这位先知自己也不知道她背后的神明是谁,她看到的那些画面,又是通过谁的力量看到的。
随后,苏科布又对先知刚刚所说的话进行了回答。
“虽然这些书、泥板、物品,甚至你我都会随着时间消逝。”
“但是文字是不会消逝的,它会一直记录着我们的一切,告诉将来的人。”
盲女先知眼上蒙着系带,借着灯火可以看到她清秀的脸庞。
她虽然失去了双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人依旧感觉到她可以看到自己。
甚至是直接看穿自己的内心。
“这个时候来见您,是因为有一个疑惑,也有一个邀请。”
苏科布大概明白那个邀请是什么,他直接问道。
“疑惑是什么?”
盲女先知:“怎么样才能拯救这个国家呢?”
“怎么样,才能够让灾难延缓到来呢?”
苏科布并不想参杂进入这样的麻烦之中,只能装糊涂。
“怎么去拯救?”
“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盲女先知:“王死的那一天晚上,我在向神明祈祷的时候,看到了诸神向人间投下目光。”
“我看到了使徒行走在大地,也看到了灾难降临于这个国家。”
当时,先知也看到了苏科布被真理与知识之神召见的那一幕。
盲女先知看着苏科布:“一定有大事要发生了,是吗?”
“使徒接连走向人间,这一定是一个关乎诸神的秘密。”
苏科布没有说话,这个问题比前一个问题更没有办法回答。
盲女先知站在灯火的微光之下,微弱的光芒闪耀,照在她白皙光滑的皮肤上,竟然有种陶瓷般的亮光质感。
如果一个年轻人面临一位盲女这样的请求和询问,说不定就招架不住了。
但是。
苏科布是个久经风雨的老头。
他更喜欢的,是沉默不语和静观其变。
盲女先知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接着说起了自己的请求。
“暗月!”
“他以为他所做的事情能够改变什么,他以为凭借他自己的力量可以拯救一切。”
“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只会将这个国家推入深渊。”
“我想请求您帮助我们,帮助我们拯救这个国家。”
“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也看不清未来。”
“我们都看到了风暴从远处袭来,看到了大船将要倾覆,却不知道风暴为何而来。”
苏科布没有想到,面前的盲女就这样说出可以说得上是有些唐突的请求。
“怎么帮助?”
“杀了他?”
“杀了他就能够挽救一切吗?没有他这个国家就不会坠入深渊了吗?”
“万蛇神庙的先知啊,倾覆这艘大船的不是即将袭来的风暴,更和诸神无关。”
“而是这艘大船。”
“早已千疮百孔。”
盲女先知沉默了,良久之后她才接着说道。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是我已经预感到了,预感到了灾难的到来。”
“我无能为力,我没有力量。”
“所以我希望您来帮助我们。”
盲眼的蛇女:“我不是想要杀死谁,我也不知道暗月是对是错。”
“但是我知道,灾难来时,我们无力抵抗。”
“不论是暗月,还是我。”
“我只是不想,眼睁睁的……就这样坐视……”
“那预见之中的画面到来。”
苏科布明白蛇女大概想要说的意思。
日出之地有炼金之神的庇佑,所以一切都掌控在一个可以控制的范围,完成了最关键的过渡。
苏因霍尔也有着腥红女神,虽然这也是一艘老旧的大破船,更不知道腥红女神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计划;但是它将要倾覆之时,也会有神明出来为它兜底。
唯独万蛇王庭。
神明没有回应,也没有使徒级别的力量。
这是唯一的一处空白地,一旦出现问题的时候,各种牛鬼蛇神都可能会出来咬上一口,将灾难推向一个无法控制的地步。
尤其是,如今正好处于一个时代变革的窗口。
这里。
无神管辖的牧兽平原,鲁赫巨岛最中央的地方。
就好像暴风眼的正中心,常人可能感觉不到什么,也不可能知道这样的讯息;但是面前这位盲女,可能是感觉到或者说看到了什么。
盲眼先知表达得并不是十分清楚,这是一个一直居住在神庙深处的女人,一个从小就为成为先知献出了自己双眼活在黑暗之中的信徒。
她不像暗月将军那样能说会道,那样善于鼓动人心,
苏科布可以感觉到,她没有利用什么心计和计策对付自己。
与此同时,他也从话语之中感觉到了先知的无助和彷徨。
苏科布对于先知很同情,或许是因为一个年轻的女孩从小失去双眼,一直被囚困在深处,或许是因为她的这一番话。
不过他依旧不准备去插手这件事情:“我当了神一辈子的信徒。”
“我从来不去多想什么,只要遵循着神的旨意。”
苏科布用很委婉的话,但是却非常坚决的拒绝了先知。
“神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神没有说,我便不会去做。”
盲女先知抬起头:“如果高高在上的神明,从来不传下神谕呢?”
苏科布沉默了,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爱维尔人的传说和故事。
想起了拯救爱维尔人的英雄修伯恩,这个坚定信仰着生命主宰的信徒,最后却成为了真理与知识之神的眷者。
就算如此,生命主宰也从来没有向他投下过半分目光。
盲女先知低下了头,脸上有些落魄。
“我们没有神的庇护。”
“风暴来时,我们踌躇无措。”
“风暴过后,我们所能留下的还有什么?”
苏科布犹豫了一下,他最后还是看在盲女让他进入这座古老的图书馆的情分上透露了一些消息。
虽然他不准备插手这件事情,但是身为真理与知识之神的预备使徒,他知道的信息和知识还是超越常人所想的。
而有的时候,这些知识和信息就能够改变一个国家甚至族群。
“生命主宰,就是最强大的神明之一。”
“生命的造主。”
先知疑惑的看着苏科布:“可是,神不庇护我们。”
“我想向神明寻求指引,却不知指引在何处。”
苏科布:“那可能是,你们并没有找到真正的庇护者。”
“主宰神明早已向你们给予了庇护,但是你们却不知道如何使用这股力量,一直在苦苦哀求。”
“或者说,庇护者就一直在你们的面前,而你们却看不见祂们。”
苏科布:“我们所在的这片大地,整个鲁赫巨岛。”
“都是生命主宰的国度,这位伟大神祇的后花园。”
先知愣了一下,她依旧未曾明白苏科布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苏科布张开嘴巴,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
“你知道……”
“魔女吗?”
第三百四十三章: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神明?
苏科布并没有直接说魔女是什么,而是给先知讲述了一个故事,一个并不是发生在这个世界,而是遥远的另一片大地之上的故事。
苏科布也没有亲身经历过,他所知道旳一切都来自于另一本书。
西迪王撰写的,《我们的故事》。
听上去。
像是一个普通平凡的自传,或者说童话故事的名字。
但是故事的内容,却残酷且血淋淋。
哪怕苏科布是被留在鲁赫巨岛之上的爱维尔人,当初看完这个故事之后,依旧感觉震撼莫名。
他知道在另一座大陆上,爱维尔人拥有着璀璨的文明。
但是他在看这本书之前并不知道。
先人为了爱维尔的生存,付出了多少才换来了现在的一切。
这样的故事,最后因为西迪王的记载才落于书册。
而除了这些,除了记载之中的这些人。
还有多少没有落于文字之中的故事,多少不能被铭记的人。
苏科布希望。
有更多的人能够知道和记得这些。
老蛇人带着这样的情绪,给年轻的先知讲述着关于爱维尔人的曾经。
老者说话的节奏很慢,但是就因为如此就让人更能够清晰的体会其中细节。
“亚弗安为了永绝后患,发下了永恒的誓言,堕入深渊为王。”
“而尼娅最后消失不见了,所有人最后看见的,就是她追逐着月光而去的身影。”
“西迪王怎么也找不到她!”
“她可能是死去了,也有可能是因为伤心欲绝而离开了。”
老蛇人告诉年轻的先知。
“尼娅!”
“便是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位魔女,月之魔女!”
说完这个故事,苏科布看着手上握着的书。
他再一次发出感叹。
“文字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东西,拥有了它,才拥有了我们的过去。”
“拥有了它,我们才拥有了现在。”
“而它,也终将贯穿我们的未来。”
准确的来讲,苏科布说的并不对。
因为尼娅最终失败了,她并没有成为真正的魔女。
但是不论是苏科布还是面前的先知,都并不知道尼娅是如何成为魔女的,所以在他们的眼中看来,尼娅的确成为了魔女。
盲女先知久久矗立,这个故事里面的东西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
故事里有鲁赫巨岛外面的世界,有着只在传说里存在的翼人;故事里有深渊的来历,故事里有着凡人的英雄,也有堕落的神话。
故事里也有着两个,她曾经在故纸堆里听闻过的名字。
这两个名字,此刻重合在了一起。
“魔火深渊层之王,竟然就是当初带领爱维尔人离开鲁赫巨岛的神庙首席神侍亚弗安。”
初次听闻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名字叫做远方的神侍实在是一个疯狂之人;带着一群人离开鲁赫巨岛,去寻找一个缥缈得或许根本就不存在的新世界。
而如今听闻他后来的故事,又觉得远方这个名字就好像一个充满了梦想的美好预言。
但是最终的结局,又将一切的梦想和希望摧毁殆尽。
追寻远方的神侍最终成为了深渊之王,永沦黑暗之中;回望着爱维尔城灯塔的魔女,永远再也无法回到故乡。
先知无法想象他们做出这种惨烈的决定的时候,心中是怎么样的。
为了其他的爱维尔人,他们真的是付出了所有。
“原来深渊之王,一开始也都是凡人。”
第一层深渊之王,一个多么可怕和令人憎恨的名字。
如今想来,只剩下悲凉。
不过想到了月之魔女尼娅,先知立刻忍不住再度询问苏科布。
“亚弗安是怎么成为深渊魔王的?”
“尼娅又是怎么成为魔女的呢?”
苏科布回想了一下,他能够准确的记忆起自己看过的书中的每一个字。
“书中说,是亚弗安从一本隐秘的书中看到的。”
“也是根据这本书,他们才知道盲女先知便是不完整的魔女。”
“不过!”
“这本西迪王的自传书中,并没有记载这本神秘之书的名字,也没有说它的来历。”
但是苏科布大约知道一些鲁赫巨岛的真相,知道这座州陆一般的巨岛,实际上是由生命主宰座下的神明背负着的。
“先知!”
“你所看到的所有,是神让你看到的。”
“生命主宰座下的神明。”
“你们还不能成为真正的魔女,是因为你们还未曾找到真正赋予你们力量的神祇。”
“生命的主宰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包括,你想要的庇护。”
“生命的主宰太伟岸了,主宰神明已经超脱于一切之上,超脱于这个世界。”
老者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祂和这个世界离得太远了,听不到你的呼唤和祈求。”
老蛇人说话很有条理,他对神明非常尊敬,对于真理与知识之神也称得上是虔诚。
但是作为神眷者,知晓诸神隐秘,目睹过神战的苏科布;他对于神明和凡人之间的关系,有着属于自己的看法。
先知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她看上去有些激动。
“苏科布先生!”
“那您知道,赐予我们先知力量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神明吗?”
“哪怕是一些猜测,或者听闻也好。”
苏科布摇了摇头。
他听闻过一些消息,但是也仅仅是如此而已。
那些古老存在的名字,哪怕知晓祂们的存在都是一件遭受诅咒的事情。
而呼唤他们,无异于拥抱死亡。
“这就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了。”
想说的都说了,接下来苏科布准备接着看书。
但是他最后拿起书册的时候,却若有所指的说了一句古老神话中的句子。
“生命的主宰吹响了号角,鲁赫巨岛便出现在海的中央,天地之间拥有了生命和绿色。”
“先知!”
“这座大陆,便是生命主宰创造出的。”
“祂留在人间,给予凡人的恩赐和庇护。”
先知听完,陷入了深思。
天亮了,晨曦的光辉落在了神山脚下的城市里。
护卫神庙的翼魔盘旋而起,而圣火台上的火魔却收敛了力量,陷入了沉睡。
神庙藏书室里。
苏科布吹灭了放在一旁的灯盏,也看完了自己想要的书籍。
他将书放进了书架之中,选择离开。
人去楼空。
神庙的守卫走了过来,封印了进出藏书室的大门。
这座藏书室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里面的典籍很多都是珍贵至极的孤本。
涉及到一代代的先知,更古老的部落时代。
甚至是万蛇之母还在的年代。
苏科布很快带着巫灵学徒们离开了潘斯城,身为爱维尔人的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远离这一场纷争,一切都和他无关。
他不是什么救世主,他只是神明的信徒。
而万蛇神庙之中。
盲女先知来到了神像之下,她仰头面对着黄金铸造的神像。
这座神像是由爱维尔人打造的。
很久以前,万蛇王庭之人夺走了他们的神像,也同时摧毁了爱维尔人修伯恩和亚弗安两代神侍的信仰。
潘斯和爱维尔的后裔的恩怨情仇,在这里抵达巅峰,也画上了断点。
万蛇王庭当时摧毁了爱维尔城,屠戮爱维尔人,奴役爱维尔人。
而修伯恩也杀死了古老的万蛇之王,屠杀了大量的万蛇王庭士兵,甚至险些摧毁了整个潘斯城。
几百年前的时候。
爱维尔人面对他们的信仰危机,失去了神明庇护的他们无法生存。
而如今,万蛇王庭也面临着类似的问题。
他们没有神的庇护,没有神的指引。
盲女先知面对神像,发出低声的呢喃。
光听那低语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想些什么。
“我看不到!”
“我什么都看不到!”
“因为,您太遥远了!”
盲女先知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够感觉到内心无限的空虚。
她所有的信仰,所有的祈祷,都落于空处。
她只能伸出手,高高举起。
太阳透过窗户交叉照射进来,黄金铸造的神像折射出光辉;而先知的手刚好捧着这光辉,感受着光的温暖。
她不敢触碰神像,就只能这样。
好像借着光的余韵,就能够感受到神明的圣耀。
“生命的造主啊!”
“我是多么想,多么想听到您的声音啊!”
“可是……您离我们太远了。”
她的表情虔诚,但是又带着迷惘。
“太伟岸的神,凡人触之不及。”
魔女的传说和故事先知已经知道了,虽然不知道那本神秘之书到底是什么,更不知道苏科布口中所说的神究竟何名。
但是魔女从苏科布最后的暗示之中,她大概明白对方想要说的。
这个世界、整个鲁赫巨岛都是由生命主宰座下的神明制造出的,
她想起了一个古老的传说。
传说。
在潘斯城之中有着一个古老的通道,这条通道通往大地深处。
那里还有一座世界上最古老的祭坛,祭坛上供奉着一只像是眼睛一样的珠子;这座祭坛曾经在生命之城内,但是有一天生命主宰将它隐匿到了大地之下。
可是至今,从来没有人找到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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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之中。
苏科布一行人驾驭着十几头帆驮兽正在离开,帆驮兽背后拉着的拖车上满载着货物。
据说几百年前这些帆驮兽还不能拉动这样的大车厢,是万蛇神庙曾经的一位骑士团长传下的某种秘法,可以强化地行龙和兽类的体质。
这也让这些帆驮兽体型变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健壮。
这也是万蛇王庭拥有的,超过苏因霍尔和白塔炼金联盟的地方。
因此。
万蛇王庭培育的驮兽、地行龙等一直都是最抢手的东西。
“不知道荒原上怎么样了?”为了节省帆驮兽的力量,大多数人都是走路,一边闲聊着天。
“大家肯定没有想到,我们这一次买到了多少好东西。”巫灵学徒们刚刚离开潘斯城不久,说的话题依旧是潘斯城里的情况。
“潘斯城好繁华啊,什么都有。”有人依依不舍。
“那是你没有去过苏因霍尔的护火城,日出之地的白塔城,那才叫繁华。”一旁的人立刻说起了更繁华的两座城市,好像亲眼见过似的。
“你去过?”对方立刻戳他的软肋。
“我听别人说的。”他也毫不示弱。
说着说着,所有人说起了最近的传闻。
这一次没有欢声笑语,所有人严肃了许多。
“听说了吗?”
“知道,又发生叛乱了!”
“石魔部落叛了,东边全部都乱了,地行龙骑兵都冲到了中部来了。”
在场的人虽然居住在荒原,属于万蛇王庭的边缘人,但是名义上至少是万蛇王庭的一部分。
据说。
王庭东部的几个领叛乱了。
边界领地的几个古老部落在王庭遭受惨败的情况下,立刻变得蠢蠢欲动。
这多个部落平日里本身就饱受王庭打压,也是最穷苦的地方,近些年对于王庭多有不满。
再加上。
已经快要到冬天了。
于是他们集结军队对于万蛇王庭中部开始了烧杀抢掠,而万蛇王庭的腹心中部核心区域和边界完全不一样,这里的居民和人很多都开始了半牧半耕种的生活。
或者说,直接放弃了放牧。
多年以来这里都是十分安定平稳,根本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再加上王庭现在也不能马上处理这种乱象;万蛇王庭靠近东部的很大一片疆域,已经全部烂掉了。
巫灵学徒们一个个虽然谈论这件事情,但是并没有太过担忧;因为他们走的方向是去北方,不太可能碰上这些乱兵。
而且哪怕碰上了,也没有什么乱兵能够对付这样一支权能者队伍。
但是。
车队行走之间,远处突然传来了动静。
“快看!”
“那边发生了什么,好乱啊?”
“好像在杀人?是强盗吗?”
“不会是东边叛乱的几个部落吧?”
苏科布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一群骨瘦如柴却穷凶极恶的恶徒。
苏科布远远眺望,可以看到一批人已经杀完了另一批人。
这些人远远看到了苏科布的车队,正在集结着朝着他们而来。
一个满载着货物的车队,看上去像是一个商队,而这样的商队在他们眼中就好像是一块大肥肉一般吸引着他们。
“杀!”
“抢……抢了他们。”
“杀了他们,夺走所有的东西。”
但是他们很明显没有预料到,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商队,而是一群权能者。
他们一涌而来,刚喊出了几声,
迎面而来的是几道神术光芒。
几名巫灵杀死了领头的几个拿着武器的凶徒,这群人便恐惧的散去。
“是权能者!”
“神术!”
“快跑啊!”
一名巫灵抓住了几个人,询问了些什么,之后便朝着苏科布所在的方向走来。
苏科布问他。
“怎么回事?”
巫灵回答:“是西南方来的一群难民,说是兰斯领的。”
苏科布皱着眉头:“兰斯领出什么事情了?”
这里可已经是万蛇王庭真正的腹心之地了,距离月蚀城并不远。
靠近南方,气候温暖,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富庶之地了。
哪里来的什么难民?
巫灵回答:“饥荒!”
“据说是兰斯领的领主在饥荒的时候还强行征税,有人叛了,领主虽然镇压了叛乱,自身也受重伤死去了。”
“饥荒的问题没能解决,反而让西南边彻底乱了。”
“乱民到处烧杀抢掠,贵族领主看到这规模也不敢动了,一个个关闭城门、封锁城堡不敢出来。”
“听这一批人说,他们路上还杀了一些没来得及躲进城堡和城中的贵族,看起来那边确实乱得厉害。”
“成千上万的人朝着王庭中部出逃,朝着潘斯城的方向而来,只有这里才能有养活他们的物资和粮食了。”
巫灵摇头:“彻底乱套了,不知道这些贵族们到底在干些什么?”
苏科布没有说话,他心中浮现出了地图上兰斯领的位置,这个地方变成了红色。
他大概能够猜到,那里已经成为了人间炼狱。
他看着地上躺着的几具尸体。
而远处路上,还躺着更多的尸体。
接下来的沿途。
这种景象更不会少。
而这些逃难的人说是难民,但是其实也可以称之为强盗。
已经穷途末路之人,自然不会再和其他人讲什么礼仪道德,讲什么同情之心。
他们所想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他们所做的,就是将一切屠戮杀掠一空。
失去了秩序,人就和野兽没有什么区别。
这些逃难的难民在路上不断集结,成群结队的人劫掠屠戮着路上所有经过的人。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人吃人的场面也并不罕见。
这也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领主们非常有经验,这也是他们横征暴敛的底气。
王庭中部,昔日以放牧为生的领主贵族们都效仿苏因霍尔和日出之地的建造出了自己的城堡,效仿着潘斯城的大贵族们过着所谓的上等人的生活。
碰到这种场面立刻紧闭城门,任由人间惨象发生,等待王庭大军来平叛;这样的中部地区,王庭是绝对不允许真的乱掉的。
按照他们的经验,只要死上一些人,后面就会变好的。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站出来,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牧兽平原上的蛇人就好像农作物,割完了一茬,还有一茬。
割之不绝,丝毫不用担忧。
但是苏科布觉得,这些贵族领主们这一次估计很难和之前一样度过了。
这一次的情况。
完全不同于以往。
苏科布摇了摇头:“暗月将军所说的或许真的不错,这个国家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车队再次出发,路上碰到了不少死去之人的尸体。
他们也会就地掩埋。
再度碰到盗匪的时候,也会释放神术之光警告,基本没有什么盗匪敢真的去抢权能者。
沿途的乱象,让第一次离开荒原的巫灵学生感觉有些震撼。
毕竟在苏科布的带领下,曾经贫穷的荒原虽然算不上富庶繁华,也算得上一个小小的安稳富足之地。
学生问苏科布:“人为什么会相互杀戮呢?”
这是一个很大的命题。
苏科布已经算得上是一个智者,但是在这样一个年代,他也只能看到自己所看到的,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解释这种问题。
“理由有很多吧!”
“因为种族之间的冲突,例如爱维尔的后裔和潘斯的后裔。”
“因为信仰上的冲突,例如苏因霍尔城邦和万蛇王庭。”
“因为利益上的冲突,就像是雷泽王国和万蛇王庭。”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科布多说了一句。
“万蛇之王想要通过战争掠夺雷泽王国的资源,来解决内部的问题,但是他失败了。”
苏科布的学生看向了掩埋之中,那些骨瘦如柴的尸体。
“那!”
“这又是为了什么?”
“他们是同一个种族,同一个信仰,也无什么利益可言。”
苏科布:“这就是最根本的冲突!”
“生存!”
苏科布的学生有些天真,少年人和孩子总是如此。
“苏科布老师!”
“会不会有那种,所有种族都能生活在一起,可以自由信仰不同的神明,所有人都能够生存下去的世界呢?”
“没有杀戮,没有战争,也没有饥荒。”
苏科布笑了:“那估计!”
“只有神才能建立起这样的世界吧!”
“但是神明,怎么会允许其他神明来分享自己的国度呢?”
苏科布想起了自己曾经看到的神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就连神与神之间,也是有着仇恨和战争的。”
车队不断向前,离开这片混乱之地。
苏科布回头望去。
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尸山火海。
万蛇王庭和雷泽王国交战遭受惨败,带来的恶劣影响才刚刚开始。
而暗月将军谋夺权力带来的不是巅峰,他将迎接更加难以掌控的局面。
苏科布抬起头。
他隐约看到诸神的影子浮现在天空。
一个接着一个伟岸的身影接连出现,高高在上的俯瞰着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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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的一座高山,山脚下有着一个小镇。
山体被挖空,内部建造出了一个复杂的黑暗地宫。
小镇之中居住的是巫灵们的家人们,而巫灵则在黑暗地宫之中居住;因为他们寻常进行的实验可能会有危险,地宫有着严密的措施可以避免这种危险外泄。
地宫之中。
信仰着真理与知识之神的巫灵们正在举行着庞大而复杂的仪式。
苏科布站在仪式术阵的中央,催动了仪式。
他这是在突破四阶,成为使徒巫灵。
光芒沿着纹路,一圈圈流转。
苏科布看着仪式术阵沟通梦界,形成强大的灵压。
巫灵们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甚至忍不住想要后退几步。
在场的其他巫灵的作用更多是辅助和见证,突破境界更重要的是这座耗资不菲,复杂且庞大的仪式术阵。
苏科布高声说道。
“掌控梦界的主宰神明啊!”
“请允许我!”
“借用您的力量!”
压力之下。
苏科布体内的巫灵之书浮现而出。
书册打开,真理之页掀开。
那是一座神圣的殿堂。
它几乎随时要脱离书册而出,出现在这个世界。
书页散发咒印的光芒,几个神秘的法则符号从殿堂里面浮了出来。
苏科布的身体直接融化掉了,里面包裹着一团荧光。
那是他的神话之血。
他体内的神话之血化为荧光不断流淌而出,最后流淌向巫灵之书。
神血、精神、咒印。
智慧权能三要素在仪式术阵法的强压之间,强行合为了一体。
神恩石出现了。
神恩石融化,将巫灵之书化为一个隶属于他的神话器官。
苏科布感觉到自己完全落入了自己的巫灵之书中,他已经不存在于外面,而是活在了自己的书中。
这是一个完全空白的世界,一个等待着填补的信息世界。
苏科布站在自己的书中世界内部,看着这个空白虚无的世界,整个人都有些茫然。
他是第一位使徒巫灵,此前从未知道巫灵的使徒境界会是什么样的。
“轰隆隆~”
突然间,他看到了远处一条诡异的河流冲刷了进来。
那是他的记忆。
他的记忆化为了河流,散播出无数的画面,流淌出无数的文字,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声音。
但是最后,全部都消失不见。
这一切,组建成了他的身体。
他的本我。
他从巫灵之书中投影而出,身体结合物质世界塑造而出,重新出现在了现实世界。
苏科布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发生了质变,他之前可以通过巫灵之书的记载投影出神术,投影出真理之页。
而现在,他可以投影出一个书中世界。
不过目前,他的书里面是一片空白。
苏科布正在思考。
“空白的书!”
“是要我自己选择吗?”
“我的巫灵之书,应该如何去编撰?”
这个时候。
地宫大厅的穹顶之上描绘着关于真理与知识之神国度的场景,此刻那彩绘之上的大海涌动了起来。
一道道光芒从高处落下,照射在了苏科布的身上。
彩绘最深处的城市之中。
无数虚幻透明的影子动了起来,他们的声音穿过虚无,传递到了现实世界。
神圣的吟唱声出现在了耳畔,出现在了地宫之内。
“掌握真理之神,书籍与知识的主宰,永恒轮回的阿赛神。”
“端坐神灵殿堂的神祇啊,聆听祈祷和愿望的伟大存在。”
“我渴望着您的回应,我祈求您给予我指引。”
“神啊!”
“请聆听……”
无数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颂唱着神明,说着不同的祷言。
随着咒语和神明的重复颂唱,一种难以言喻的恢弘和伟大意志降临在了此地。
所有巫灵都被那强大的威压压得抬不起头来,他们感觉浑身的力量都在颤抖。
体内的巫灵之书浮现出来,在躁动的翻页。
他们都知道。
神明在注视着这里。
在注视着正在突破使徒阶位的苏科布。
所有人匍匐在地,不敢抬头看,而苏科布却飘上了天空。
光芒之中。
苏科布的模样一点点蜕变,变成了神之形。
他变得年轻了许多。
他还不太习惯用双腿走去,不过幸好一股力量让他悬空,推动着他。
他走入了穹顶的彩绘之中,一点点走入了那大海深处的神圣国度、伟大城市。
耳畔依旧回荡着那宏大的声音。
“掌握真理之神,书籍与知识的主宰,永恒轮回的阿赛神。”
他于光芒的接引下来到了知识之城中,抬头看着真理之门。
真理之门打开,门里面露出了一个光影。
很罕见,这一次竟然是真理与知识之神亲自接见了他。
光影看向了他。
苏科布这才匍匐在地,用觐见神明的礼节:“真理与知识之神。”
“您的仆从苏科布向您表示最崇高的敬意,随时随刻聆听着您的旨意。”
真理与知识之神:“苏科布!”
“你已经不用再自称仆从了,从现在开始。”
“你就是我的使徒,追寻真理与知识的使徒。”
苏科布并没有拒绝,他习惯于顺从于神明的任何旨意。
“神!”
“您的使徒苏科布向您报道。”
苏科布低着头,他知道神明召见自己,一定有着新的旨意。
他小心翼翼的,等待着自己的下一个使命,下一个神谕。
但是这一次,他的神明并没有直接颁布什么旨意。
而是。
问了他一个问题。
但是这个问题问得苏科布魂飞魄散,整个人傻在了当场。
神说。
“苏科布!”
“如果,你能够成为神明的话。”
“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神明呢?”
苏科布内心一片空白,他被这个问题震得没有任何动作,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或者说,是神明说错了。
但是这种感觉,本身就是一种亵渎。
他只能惊惶的说道。
“神!”
“我并不明白,您的旨意是?”
苏科布之前虽然听过神明的旨意,也听说过一些事情。
但是他从未往这方面去想过,或者说根本不太敢往这方面去想。
但是现在神明向他证明,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真理与知识之神阿赛接着说道:“莪对你们说过,使徒并不是尽头。”
“因为当你们成为使徒的时候,我会从我的使徒之中挑选我的从神。”
阿赛头低了下来,在苏科布看不清的光影之后,他的眉眼扬起了一抹笑意。
“你们不总是向我祈求,向我一次次的发出祷言;希望我能够给予你们回应,希望神明为你们创造出一个理想之中的国度吗?”
“苏科布!”
“如果有一天,你能够作为神明给予回应。”
阿赛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看着苏科布的内心。
“你会选择……”
“当一个什么样的神明呢?”
苏科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就这么傻傻的跪在地上。
他不敢回答,哪怕不回答本身就是一种冒犯,他也不敢说话了。
阿赛再度开口。
“苏科布!”
“看起来,你还没有做好迎接未来的准备。”
神明一挥手。
光芒消失,苏科布感觉自己从天空坠落。
一切尘埃落定,穹顶的彩绘不再波动。
而苏科布也回到了地宫之中。
苏科布依旧保持着仰着头的姿态,一动不动,好像一座蜡像。
良久之后,他才站起身来。
他没有理会其他人,没有理会所有人的欢呼,而是茫然的走出地宫,来到了外面。
外面此刻正是下午,一个很平常的下午。
没有什么异象,也没有下雨;天也不算晴朗,有点阴暗。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平常的下午,自认为普通而平常的苏科布,却在思考着一个凡人根本不敢去想的问题。
“我,成为神明?”
“我这种人?”
“我也可以吗?”
以前。
他总是抬着头,仰望着神明的殿堂。
他知道,那是他最后的归宿。
他是神明的信徒,他不用去想什么,只要遵循神明的旨意和指引就可以了。
此时的苏科布看向山下,回望人间。
他的耳畔再次回想起了神的那句话。
“苏科布!”
“如果有一天,你能够作为神明给予回应。”
“你会选择当一个什么样的神明呢?”
在是凡人的时候,他们总是渴望祈求着神明能够给予自己想要的一切,能够赐予他们所有的美好和幸福。
如果有一天,他能够成为神明的话。
他会怎么去做?
他能怎么去做?
他想要怎么去做?
第三百四十四章:暴怒之子
潘斯城。
城门大开,所有居民都接到了通知来到街道两侧;宽敞的大道之上人山人海,而城市其他地方则是万人空巷。
王城的钟声咚咚咚旳响起,宣告着军队凯旋归来。
军团士兵或骑乘着地行龙,或披着铠甲手握武器列成阵型沿着街道前行,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城门口的乐队吹奏起了号角,声音悠长而苍茫。
暗月将军平叛归来,他击败了由石魔部落为主掀起的叛乱,平定了王国的东方,同时也威慑了刚刚获得胜利的雷泽王国。
告诉他们,雷泽王国能赢不过是因为地利。
在牧兽平原之上。
依旧是万蛇王庭的天下。
但是与此同时,自身实力也无可避免的受损,并且大量耗费了国库和国力。
之前暗月将军大清洗搜刮来的财富和资源花费一空,从巫灵那里采购的大量神术卷轴也没剩几个,王庭已经无力再发动下一次战争。
好处也是很明显,暗月将军的威望大涨,借助着这一场胜利稳住了局势。
街道上。
人潮如海,人头攒动。
虽然是胜利归来,但是很多人表示着不满。
因为日子越来越难过了,王庭的税越来越高,各种苛捐杂税不断。
每一次出战不仅仅会征税,也会征用各种物资,征用大量人力。
潘斯城内和王庭各地物价飞涨,底层平民生活无以为继,很多人也对年复一年的战争表示厌倦。
“又打仗了,每年都在打。”有人在窃窃私语,眼神带着不耐,却又不敢大声说。
“西边饿死多少人了,也没人管,这帮军人整天就知道杀人。”不久前那些难民都跑到了潘斯城下的,城中没有人敢放难民进来,天寒地冻,饿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听说这一次死了不少人,我隔壁邻居家的三个儿子,一个都没有回来。”有人哀叹,每一次胜利都是无数人的尸骨铸成的。
当然,人群之中也有不少崇拜和叫好之人,尤其是那些崇拜暗月将军的青年和少年人。
暗月将军这一次出征杀死了石魔部落的首领,现在也被称之为领主;而其他几个部落的领主都被生擒,如今关在一个囚笼里被拉过长街。
人总是向往强者,向往胜利。
“哇!”
“快看,是将军!”
“后面的就是那几个部落的叛乱者吗?活该,竟然敢背叛王庭。”
“好厉害!”
“又赢了!”
“暗月将军实在是太厉害了。”
年轻人们拥上前来,朝着那囚笼里的叛民吐口水,向着战士们欢呼。
最前面一个披着重甲,带着头盔的将军便是暗月。
他腰间是一把暗色哑光的剑,走到街道中央的时候,他还会拔剑而出,整个军队列阵齐呼。
“万胜!”
暗色哑光的剑爆发出璀璨的光芒,这是一件强大的超凡物品。
他带着大军一路来到了王宫之下,还只是个孩子的国王陛下面对这样的阵势有些恐惧。
暗月将军从地行龙上下来,取下了头盔。
他表情尊敬,挑不出丝毫毛病。
“陛下!”
“暗月不辱使命,讨伐了敢于背叛这个国家的叛徒。”
孩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还是一旁的母亲提醒下,机械的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台词。
“将军做的很好,一切都拜托您了。”
暗月将军:“这是我应尽的职责!”
暗月将军完成了这一场作秀之后,又马不停蹄的来到了自己处理政务的厅堂。
最近的焦心之事一件接着一件。
刚刚稳住了王城内部,准备迁都和改制,石魔部落就叛乱了。
刚刚动员士兵开始平叛,一出发就收到了消息,饥荒爆发了,大量的难民将西南方彻底扰乱。
暗月将军此刻虽然赢得了一场辉煌的胜利,但是也可以说是身心俱疲。
暗月将军将头盔递到了一旁,副将立刻接了过来,跟着他一起走入大厅之中。
大厅中央站着不少人,都在等候着暗月将军。
这些人都是负责协助暗月处理政务的幕僚和心腹,为首的是一个满头绿色卷发的蛇人。
他的头发虽然因为卷发无可避免的有些乱,但是胡子修整得很整齐;衣服是蓝色的圆领袍,边缘的领口和袖口则是白色。
这是个很注重形象的人。
暗月丝毫没有客气,挥手让众人散去,一边往里面走去一遍询问。
“最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情况,挑重要的说一下。”
绿色卷发幕僚立刻说道。
“主要就是兰斯领爆发的饥荒问题,目前已经波及到了十几个领地,灾民都已经跑到了王城脚下了。”
“然后南方的几个领,听说和苏因霍尔最近接触很频繁!”
抱着头盔的副将也感觉到最近的情况棘手,忍不住说道。
“石魔部落、风魔部落、扎哈克部落叛乱了,刚刚才处理了这些家伙。”
“西边又出了问题。”
“真是不让人消停。”
暗月将军很关注南方的问题,听说南方几个领最近和苏因霍尔城邦有接触,立刻警觉的问道。
“南方几个领,最近灾情也波及到了他们!”
“他们那边怎么看?”
“有什么动作吗?”
幕僚说到这里,气恼无比:“还能怎么看?”
“他们一个劲的将难民往我们这边驱赶,甚至还派出了军队驱赶难民潮,名义是保卫贵族和领民的家园。”
“让他们赈济灾民,一个个推脱说没有粮食,反过来还向王庭要求赈济。”
“然而他们却将大量的粮食卖往日出之地,一条条商船从苏因霍尔运往白塔联盟,坐视自己的同胞死难无数。”
“南边的那些家伙,就等着看我们手忙脚乱,盼着我们出事。”
“照我看,这些人就是一群该死的,吃里扒外的家伙。”
“应该将他们全部都砍头。”
暗月将军依旧冷静的问:“你说苏因霍尔最近有人接触他们,是怎么回事?”
幕僚:“听说是苏因霍尔的护火神庙派人过来传教,想要劝说南方的几个领主将他们的神供奉在我们的神庙之中,将万蛇之母移出去。”
说到这里,幕僚脸色都涨红了。
“这些家伙疯了吗?”
万蛇王庭根本不认腥红女神这位神明,他们一直都认为苏因霍尔是叛徒,居住在生命起源之山下的他们才是生命主宰信仰的正统。
暗月将军冷哼了一声。
“看起来,他们是想要和我们划清界限了。”
“连自己的祖先都不要了。”
暗月进入了房间之中,其他人也跟着进来,本来还算宽敞的房间一瞬间变得拥挤狭窄。
暗月靠在了椅子上,摆了摆手:“就这样吧,大家先出去。”
“我想要静一静!”
其他人弯腰行礼,然后朝着外面退去。
但是绿卷发的幕僚却故意留在了最后,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折返了回来,在暗月将军面前悄悄说了一句。
“将军!”
“替你打造月蚀的残光的那个人,说想要见您一面。”
“您看?”
月蚀的残光,就是暗月将军身上的那把剑的名字。
这是一件非常强力的超凡物品,暗月将军本身的力量加上这把剑,能够对抗一名三阶权能者。
暗月将军很疑惑,他之前多次招揽过这位炼金师,对方之前总是躲避着他。
这是一个很神秘的人,居无定所,而且必定也很强大。
毕竟能够打造出强力道具的人,自身肯定不会弱。
这样的人,突然想要见自己是做什么?
暗月将军直接问出了口:“他见我干什么?”
幕僚回答:“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向您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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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月将军选择在自己的宅邸之中召见了这位神秘的炼金师,因为暗月将军白天很忙,所以召见对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这是一个训练场,里面摆放着木桩。
暗月将军拿起了剑,练起了从小训练的剑技。
暗月将军的剑大开大合,简单但是充斥着致命的杀机。
他一遍遍的练习着剑技,一边思考着自己面临的问题和困难,思考着该如何解决这些问题。
舞动之间。
他眼角的余光好像看到了自己身旁出现了一个影子。
一个高大的蛇人身影正在教导他,训斥着他剑术上的问题。
“剑抬高一点!”
“稳一点!”
“没有力气吗?”
“将精神力附着在上面,这样才能够将这套剑法的力量最大化。”
暗月将军的这套剑法就是对方教他的。
对方即是他的老师,也是他的父亲。
一些回忆浮上脑海。
小的时候,他非常讨厌这种枯燥的日复一日的练习,有一天他忍受不了大声问对方:
“我为什么要学习剑技?”
父亲告诉他:“因为将来要和人搏斗,现在你认真练习,将来就是你杀死别人,而不是被别人杀死。”
小时候的他不理解:“为什么要和别人搏斗?为什么要杀死别人?”
父亲:“因为这就是牧兽平原的规则,你不杀死别人,就被别人杀死。”
“握着剑的人才拥有生存的权利,掌握力量的人才能够活下去。”
“弱者是没有用的,只能够被淘汰。”
“弱者被奴役,弱者被欺凌,弱者被吞噬。”
“暗月!”
“你想要成为弱者吗?”
还只是个孩子的暗月很讨厌这种秩序,他更讨厌学习剑技。
“规则?”
“谁制定的?”
父亲为了调动儿子的兴趣,对他说:“强者制定的,握着剑的人制定的。”
儿时的暗月拿着手上的小一号的剑,用力的挥舞了两下:“那我要是比所有人都强呢?那是不是我就可以制定规则?”
父亲根本没有想到暗月会联想到这个地方,这胆子可真够大的。
也充满了豪气。
“你?”
“制定规则?”
父亲忍不住哈哈大笑,但是却没有打击儿子:“当你拥有足够强的力量的时候,或许就能做到了。”
暗月提起精神,再一次训练。
完毕之后,父亲忍不住问他。
“你说说,如果你能够制定规则的话。”
“你想要制定一个什么样的规则?创造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儿时的暗月对父亲说:“一个弱者也可以安稳活下去的世界。”
这话真是天真,但是这心气也真是大。
父亲为儿子的天真发笑,也为对方的心气高而动容。
但是。
儿时的暗月接下来说道。
“这样!”
“以后的人都不用学这破剑技了,每天都可以睡到中午才起来。”
父亲本来为儿子的豪言壮语而欣慰,此刻听到儿子的这一番话,顿时变了脸色。
原本结束的训练再次开启,而且毫不客气的用剑脊狠狠的抽了儿时的暗月一顿。
此时此刻。
儿时的豪言壮语又涌上心头。
想到当时那可笑的想法,看似大义凛然之后的小心思,也让暗月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一名披着斗篷的神秘人物进入了将军宅邸。
在经受过检查之后,来到了训练场之中。
此刻的暗月将军已然是满头大汗,蛇人权能者和那些神秘的生命权能者不一样,他们哪怕掌握着能抵千人万人的力量,身躯大多数依旧是最普通的肉体凡胎。
他没有理会一旁的来宾,一直到练完之后才停下。
他提着剑,来到了来宾的身前。
“你打造的剑非常厉害,我很喜欢。”
“这一次在战场之上,它尽显神威。”
斗篷蛇人回答:“将军能喜欢月蚀的残光,是我的荣幸。”
暗月将军:“说吧!”
“找我有什么事情?”
斗篷蛇人直接抛出了自己的来意,也让暗月将军的脸色微变:“一大批深渊教团的信徒已经潜入了王城之中,在将军回来的多日之前,他们就开始在筹备着一场惊天计划。”
暗月将军面上不动声色,但是握住剑的手明显用力了一些:“他们想要做些什么?”
斗篷蛇人抬起头,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我只知道。”
“他们可能找到了暴怒之子!”
暗月将军虽然对于深渊教团了解不多,但是也听闻过深渊教团的七大原罪。
这些信奉黑暗和堕落的信徒相信人生来即有罪,罪恶也是一种力量,越是堕落越是罪恶,也就越强大。
“暴怒?”
“七大原罪?”
“听说魔火深渊之王也被称之为傲慢之王,黑泥深渊之王也被称之为色欲之王。”
“暴怒,难道也和深渊之王有关?”
斗篷蛇人眼中露出了一丝惊奇,面前这人能够根据自己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就看出这么多的东西,真的是令人震惊。
“不愧是暗月将军。”
“没错!”
“深渊之王一共有七位,如今只有两位归位了,剩下的五位深渊王者还在待选。”
“暴怒之子,便是被选中成为暴怒之王的人。”
暗月将军此刻才知道,深渊原来一共是有七层的,根据七大原罪划分。
深渊之王也是有定数的,一共七位。
而这些深渊之王,更是从凡人之中挑选出来的。
至于挑选他们的是谁。
毋庸置疑是那位掌控深渊的神祇,原罪之邪神。
斗篷蛇人话没有停,还说起了另外一件暗月将军怒火暗生的消息。
“不久前!”
“兰斯领爆发了饥荒,据说深渊教团的几位堕落主祭就全部在场。”
“他们想要在兰斯领找到他们想要的暴食之子,让暴食之王登上深渊王座。”
“但是失败了!”
“深渊王座不是这么好登上的,哪怕是预选之王,也难以找寻。”
“这一次他们又来到了潘斯城,连深渊教团的大主祭都来了,听说是冲着暴怒之子来的。”
斗篷蛇人面带微笑,说出了让人惊骇的话语。
“将军!”
“城内有人,被神明选中了。”
“而深渊选王的诞生,也必定伴生着可怕的灾难。”
暗月将军问他:“兰斯领的灾难是深渊教团谋划的?”
“他们想要在城内做什么?”
斗篷蛇人摊了摊手:“这个就不清楚了,兰斯领那边发生的事情或许有推波助澜的情况。”
“但是,将军!”
“在这个遍地都是堕落、痛苦、疯狂的大地之上,想要引发一场灾难还需要策划什么吗?”
“这里的一切,都在吸引着深渊的子民朝着这里而来!”
“这里就是——黑暗之地。”
斗篷蛇人说出了自己想要说的,
“暴怒之子即将诞生!”
“还请将军做好准备,那可是最高能够拥有使徒甚至超越于使徒之上力量的存在。”
说完,斗篷蛇人就转身离去。
暗月将军追问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斗篷蛇人扭过头来,看了暗月将军一眼。
这一瞬间。
暗月将军看到了对方的瞳孔燃烧着火焰。
那是恐怖堕落的魔火。
这个人赫然也是堕落之人,或者说本身就是深渊教团的信徒。
暗月将军刚刚就隐隐猜到了。
对方称呼邪神为神明,称呼邪徒为深渊的子民。
只不过暗月将军并不知道傲慢之王亚弗安的情况,更不理解一位深渊教徒为什么要出卖他们的计划。
面前这位虽然是深渊教团的人,但是他是隶属于傲慢之王亚弗安的忠实信徒。
他遵循的是傲慢之王的意志。
“你也是……”
暗月将军还没有说完,对方已经轰的一声化为了一团火焰,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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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斯城的外城。
一处祷堂,小小的石室内摆放着一座等人高的万蛇之母神像,这种小型的祷堂城内很多地方都有。
一些没有能力建造神庙的地方,都会选择建造这样的祷堂,供应信徒们祈祷。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
在这摆放着万蛇之母的祷堂后面,仅有一墙之隔的地方则摆放着原罪之神的神像。
隐秘的黑暗祷堂之中,
此刻,一群披着黑色斗篷的神秘人物围绕在神像面前,高高举着手近乎癫狂的呐喊着。
“伟大的万灵之暗,掌握七层深渊的血肉星辰,吞噬原罪之神。”
念完了神名之后,各人开始了自己的祈祷,声音也变小了不少。
但是表情依旧疯狂,好像不这样就不足以表达自己的虔诚堕落之心。
“我们遵循您的意志来到了这里!”
“这一次。”
“我们一定会找到您座下的深渊之王,将命中注定的他推上王座。”
例行祷告完毕,所有人列座两侧。
左首的神秘人物便是深渊教团信徒口中的大主祭。
准确的来说,他并不是真正的大主祭。
只是代理大主祭。
真正有资格成为大主祭的,必定是拥有着部分使徒力量的存在,他还差得远。
不过目前深渊教团找不出这样的人来,只能选出一个代理大祭司。
教团代理大主祭咳嗽了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目光之后,问道。
“诸位堕落主祭司啊!”
“找到了吗?”
“神选中的暴怒之子!”
诸位堕落主祭是先他到来潘斯城的,他是收到找到暴怒之子的消息才赶过来的。
没有确切的消息,他是不会出现的。
就好像兰斯领那边,诸位堕落主祭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但是最终没有制造出暴食之子,他连面都不会露。
身为深渊教团的大主祭,这个世界上遍地都是想要置他于死地之人,甚至包括深渊教团内部。
只是这一次有些不一样,这一次的暴怒之子是神明指定的。
一名堕落主祭汇报到:“已经找到了,大主祭。”
“莪们已经确认过了,的确是神选。”
教团代理大主祭司很激动,咳嗽之中说了个好字。
之后他看向了另外一个人:“安排好了么?”
“选王的仪式!”
这位堕落主祭点了点头:“一切都在进行之中,就等着您的到来。”
光是说没有用,代理大主祭还要看到详细的资料,确认对方真的是神选之人,确认一切真的已经准备就绪。
黑暗之中。
代理大主祭从斗篷下探出了手,那是一只长满了斑的干枯右手,接过了一张纸。
纸上有着一副画像,画像上是一个少年人。
借着微弱的火光,代理大主祭浑浊的眼睛看清了对方的名字和资料。
他发出干涸恐怖的笑声,笑声里充满了期待。
“暴怒的王子啊!”
“您终于出现了。”
他老迈枯瘦的身躯之中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气势,目光锐利可怕到了极点,盯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一次,我们不会再错过。”
“他终将登上属于他的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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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层深渊汇聚成一个残破的黑色巨蛋,它无时无刻不在以肉眼无法观察到的速度变大。
就好像凡人的欲望,时时刻刻都在膨胀。
黑红色的神话之门撑起了这个世界,神话之门后面便是深渊的核心之地。
这里下着永无休止的黑雨。
“淅淅淅淅!”
吵闹的雨声回荡在整个世界,天上的血肉星辰有着安宁。
血肉星辰的正上方,原罪邪神肖坐在神座之上。
他罕见的,正在聚精会神的正在用骨片在骸骨长桌上搭建什么东西。
这是一个看上去有些落魄的男人,穿着残破的衣袍,一个人坐在黑暗之中;但是当他聚精会神的时候,他那种专注让人觉得外面的世界好像都不存在了。
是在黑暗之中,还是在喧闹的人群环绕里,仿佛都不重要。
一个个小骨片在他的手中,缓缓的搭建出了一座金字塔。
他不厌其烦,也不用任何超凡力量,一点点的拼凑而出。
这是魔灵金字塔。
接下来。
肖用骨头小心翼翼的雕刻了一个人偶,两只手指夹住,轻轻的放在了金子塔下。
“爱莲娜女士!”
人偶非常的传神,光看着就知道这是一个骄傲固执的人。
正是爱莲娜。
这是肖记忆之中的爱莲娜。
接下来,他又动了起来。
他竟然开始一块又一块的,将好不容易垒砌起来的“魔灵金字塔”给抽掉了。
他准备再来一遍,搭建得更细致一些。
在这黑暗之中,他好像也没有多少能够去做的事情,能够打发无趣的空间。
这个时候。
陶瓷小人突然讨好的冲了进来,翻开了自己的小册子。
“原罪之神啊!”
“您看,我选的这个人怎么样?”
陶瓷小人指着上面的一个名字。
一个叫做拜伦的人,后面写着暴怒的字样。
肖知道,陶瓷小人说的是挑选深渊之王的事情。
肖并不在在意陶瓷小人选中的是谁,他很早之前就将这件事情交给了陶瓷小人。
深渊之王总会出现的,不用着急。
总会找到的。
至于谁能够当上,他更无所谓,只要能够增强完善深渊就可以了。
他现在更想要弄明白的,是关于智慧权能后面的道路,是智慧王冠誓约和智慧根源之间的联系。
他看着眼前的爱莲娜骨质人偶。
他觉得,自己能够从对方的身上找到自己想要的道路。
他在等,等爱莲娜成为神话。
等魔灵金字塔成为神话道具。
他觉得应该很快。
至于很快是多久?
至少,比两亿五千万年要短。
肖根本没有看陶瓷小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搭积木游戏里,沉浸在自己的等待之中。
他随口回应着。
“哦!”
“你觉得他能够成为深渊之王?”
陶瓷小人点头,在骸骨长桌上又蹦又跳,想要吸引原罪之神的注意力。
它非常开心且激动的说道。
“没错!”
“原罪之神,您想要知道我为什么选中他吗?”
肖没有问,陶瓷小人有些失落。
但是他立刻自问自答:“因为他正义!”
“因为他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陶瓷小人跟着肖混了这么久,好像突然变聪明了。
“一个坚信着正义的人,一个坚信着非黑即白的傻子。”
“一旦对这个世界失望,一旦有人摧毁他的理想世界,他会怎么样?”
陶瓷小人爆发出期待的表情,挥舞着手说道。
“他会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愤怒。”
肖依旧没有被吸引:“就因为这个?”
陶瓷小人洋溢着笑脸,陶瓷上画着的脸庞拉长,显得有些滑稽。
它终于说出了自己选中对方的真正理由。
“神啊!”
“你不觉得这个人,长得和阿赛很像吗?”
陶瓷小人所说的很像,是神之形后的阿赛的容貌。
而不是肖记忆里的那个,三叶人安霍福斯,三叶人阿赛。
肖这个时候突然动作停了下来,他看向了陶瓷小人。
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知道么,你现在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陶瓷小人激动了起来,神认识的人,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家伙吧。
自己像对方。
那不就等于,自己也非常厉害。
“伟大的原罪之神啊!”
“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肖抽出了一块骨片,整个“魔灵金字塔”轰然倒塌。
肖嘴角扬起一个轻蔑的笑,好像在嘲弄着什么。
“一个傻子!”
“一个!”
“自以为拥有了别人记忆,就能变得很聪明的傻子。”
陶瓷小人一脸疑惑,它不知道原罪之神所说的傻子到底是谁,更不知道原罪之神最后抽出骨片后金字塔倒塌的景象又意味着什么。
第三百四十五章:深渊选王仪式
拜伦站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靠着小一号的身材从人群的夹缝之中挤到了最前面。
迎面而来的是成群的地行龙骑士,高举着暗黑色的旗帜。
阳光照在他们的铠甲上,让这些骑士好像在发着光。
今天是暗月将军胜利归来的日子,这位将军又和往常一样赢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和以前一样。
他带着胜利品和俘虏高调的穿过王庭的中央大街,迎接民众的欢呼。
但是拜伦却似乎非常厌恶这位将军。
他看到了那个举起哑光长剑的身影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在欢呼的浪潮之中突然对着这位目前掌握着王国最高权力的人物大喊道。
“将军!”
“发动这一次的战争,有什么意义?”
“城外饿殍遍地,为什么不去解决?”
周围的人一个个惊骇的看着拜伦,立刻和他拉开了距离。
但是周围更大的欢呼声盖过了拜伦的声音,暗月将军好像没听到拜伦的话一样,直接从大道之中走过。
只是头盔下的视线,不经意间轻轻瞥了一眼这个胆大包天的少年。
少年本来鼓足了勇气,特意来到这里去质问暗月将军,却没有想到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他有些颓丧,或许也有一丝庆幸。
最后他不知所措的在外面转了一圈,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才回到了家中。
拜伦的家庭是城中很普通的一个家庭,父亲是个木匠,母亲是贵族家的仆佣。
他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
这是一个大家庭,一家人居住在一个木头搭建起来的老旧房子里面;生活虽然清贫,但是至少一家人在一起,还算安稳。
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家庭,潘斯城大部分人都是这般。
他刚刚推开门,坐在木梯下正在抓石子的五岁小女孩立刻抬起头,指着他用稚嫩的声音大喊着。
“二哥回来了!”
拜伦立刻竖起手指头:“嘘!”
“不要喊。”
拜伦今天一整天都不着家,家里人知道他回来了肯定要训他一顿。
为了收买妹妹,他从兜里拿出了几颗纯白色且质地光滑细腻的石子送给了妹妹,这可比妹妹用来玩抓石子游戏的石子要好多了。
妹妹很开心,一只手抓着石子眼睛好像在放光,紧闭着嘴巴不断的点头。
另一只手学着哥哥拜伦:“嘘!”
拜伦又问了一句:“老爹回来了没?”
妹妹指了指拜伦身后,他一回过头就看到了父亲站在门口。
拜伦脸上一垮,就被父亲给拉到了后面。
拜伦父亲的脸上有着伤痕,一只耳朵不见了,这是在之前王国的一场战争之中留下的残疾。
不过能够留下一条性命已经算是幸运,父亲的几个兄弟就全部死在了那一场战争之中。
父亲手上的凿子都没有放下,生气的指着拜伦问他。
“怎么回事?”
“听说,你今天跑到街上去质问暗月将军?”
“你不想活了吗?”
“为什么你这么喜欢得罪别人?”
四连发质问,足以体现拜伦父亲的焦急。
拜伦丝毫不认输:“因为别人做错了。”
父亲很不喜欢拜伦的固执:“别人都是错的,你就是对的?”
拜伦也很犟:“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很难分辨吗?”
“杀人是错的。”
“欺负别人是错的!”
“骗人东西是错的!”
“这种问题还用去想吗?
“为什么说我得罪别人,因为他们做的不对,我还不能说吗?”
他的声音更大了:“暗月将军发动的战争就只是在杀人,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整天都在杀人,杀乱民,杀异己;每年都在和其他国家打仗,和自己人打仗。”
“他们这些人从来没有想过如何去治理好这个国家,从来没有想过去为大家考虑。”
“外面饿死了那么多人,大家的生活越来越难了,他们不知道解决问题,就知道压榨我们去发动战争。”
“我为什么不能说?”
父亲很生气,但是嘴有些笨,不知道怎么说拜伦。
最后只能说道:“你啊!”
“迟早有一天会吃大亏的!”
拜伦扭过头:“那也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的对错黑白。”
父亲拍了他后背一巴掌:“懒得和你吵,进去吧!”
“吃饭了!”
一家人坐在木头地板上,围绕着一张长桌,黄昏的阳光已经变暗了,室内更显暗澹。
桌上的食物是一团看上去像是煳煳的东西,散发着难吃的味道,里面配着几缕并不新鲜的烂菜叶。
不过这样的东西,也已经算是丰盛了。
家里这么多口人,一天只能吃两顿,更吃不饱。
一般都是先供作为主要劳动力的父亲和大哥吃饱,然后才轮到其他人。
父亲、母亲、兄长还有妹妹围坐在一起,条件虽然不好但是也算温馨,拜伦坐在妹妹的身边。
看着妹妹依旧在桌子下面抓着自己送给她的几个石子,拜伦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拜伦!”母亲喊了他一声。
他接过了母亲递过来的碗,母亲也训了他一顿。
“明天不要到处乱跑了,就在家里帮忙。”
拜伦:“知道了!”
拜伦家所在的地方,是潘斯城的城西区。
黑夜里。
此刻的城西区内,大量不知名的神秘人物正在活动。
而他们活动的中心,正是拜伦的家。
拜伦家的后门来了几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斗篷下的目光看向房间之内,看到了已经酣睡之中的拜伦。
少年漫无目的的忙碌了一天,累得不行。
他就好像大多数他这个年龄的孩子一样,知晓很多道理,听闻了很多事情。
但是唯独,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他更不知道接下来,他要面对些什么。
其中一个人问道:“确定了吗?”
另一个人回答:“早就确定无误了,肯定就是他!”
精神力交错,扫了一遍又一遍。
“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出奇的?”
“就是相貌还算出众,但是这算什么?”
“个头不高,普普通通,也找不到什么特点,他为什么会被选中?”
他难以理解,至少按照权能者的眼光来看这个人都太普通了。
另一个人说:“这是神的旨意。”
这话就说绝了。
是啊,这是神的旨意。
对方是神亲自选中的暴怒之子。
他们只是神的信徒,怎么能知道神明是怎么选的。
或许神已经看到了未来,看到了注定的命运。
一句话,已经解释了一切。
这人点了点头。
那就不用多想了,安排为深渊预选之王准备好的一切就可以了。
“选王仪式准备好了吗?”
“大主祭今天夜里就要到了,到时候他一定会过问的。”
身旁的人不敢夸下海口:“这么庞大的仪式,哪里有这么快;就算准备好了也得再叁验查,我可不敢说准备好了。”
画面拉到天空之上。
大量的神秘人物在城西区布置下了一个庞大的仪式术阵,密密麻麻的节点之上布置着镂空的晶石,安置于不同的地方,等待着人激活他们。
而在拜伦的家,就刚好位于这个仪式术阵的正中央。
房间里酣睡之中的少年,他木头床的反面刻画着恐怖血腥的纹路和符文。
那是原罪之神的神名。
还有,代表着原罪暴怒的符号。
月光下。
他翻过身,打了个轻鼾。
美梦里,他将之前抓住的一个骗子打得落花流水。
美梦里,他义正言辞的质问着暗月将军,获得了所有人的赞扬。
-------------------
王庭政事大厅。
暗月将军手下的情报人员将搜集到的所有情况,全部都送到了暗月将军手中。
深渊教团的行动很隐秘,还是在暗月将军没有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布置。
但是这种隐秘的行动,一旦暴露出来就再也没有任何隐秘可言。
暗月将军拿到的是一副画像,还有画像上这个人的所有背景,他习惯性的先看文字,然后再去看画像上的人。
“他们的目标就是这个孩子?”
暗月将军看着这个画像,觉得觉得有些眼熟。
“好像有些印象!”
“在哪里见过么?”
突然间。
他突然想起了。
在他胜利归来的时候,他曾经看到过这张面孔。
一个画面从脑海里涌现了出来,
暗月将军注视着纸张,目光微动:“原来是那个孩子!”
刺眼的阳光透过头盔,照得眼睛有些恍惚,道路上一个孩子瞪着眼睛看着他,朝着他呐喊。
他当时问自己什么?
哦,想起来了。
他问自己。
“将军!”
“发动这一次的战争,有什么意义?”
那个时候自己脑海里涌出的不是愤怒,而是疑惑和迷茫。
连一个孩子都在质问自己,质问自己发动战争的意义。
“是啊!”
“有什么意义?”
“我又打赢了一场战争,我打赢了很多场战争了,可是真的赢得了什么吗?”
此时此刻,暗月将军又想起了这个问题。
那个预想了很久的计划浮上了心头。
他抓着纸的手垂下,低头看着大厅的地砖。
如果。
如果还有下一次战争的话。
他希望,能够用一场战争就解决一切的问题。
“一场,真正有意义的战争。”
“一场能够解决所有问题的战争。”
一旁的卷发幕僚就是将情报递给暗月将军的人,他看到将军思考完了,立刻问道。
“要不要开始准备,将这些人都……”
暗月将军却说出了让卷发幕僚诧异不已的话:“不用,不用去管他们。”
幕僚愣住了,他停顿了很久才接着问。
“将军!”
“什么都不做吗?”
暗月将军没有回答,却和这位心腹之人说起了另一件事。
“就在今天早上,已经确定了。”
“南方的几个领主准备脱离王国,他们背离了自己的祖先和信仰,他们想要成为王!”
“一个王的名头,就让他们忘记了所有。”
“但是!”
“那是王庭最富庶的地方,还掌控着牧者之河的入海口。”
“我们绝对不能失去它。”
暗月将军说这话的时候,情绪有些压不住了。
“你说!”
“我们还要死多少人,才能挽救这个国家。”
“我们需要再打多少场仗,才能稳住这个国家,才能完成我们的改制,才能创建出我们想要的王国。”
暗月将军自顾自的说着他们面临的现状,面临的种种困难。
“这些人会等我们完成改制吗?”
“我们还能打得起仗吗?”
“下一次,还有多少人会真心愿意随着我们出征?”
“王庭的人都已经厌倦了战争,支持我们的人越来越少,而我们的敌人却越来越强大。”
“那么多人都想要将我们从掌控这个国家的位置上拉下来,那么多人坐等着我们四分五裂,然后从这个国家的尸骸上啃下一块肉来。”
暗月看着幕僚,那目光让幕僚感觉有些可怕。
“如果有一种方法,可以少死很多人。”
“你会选择这种方法吗?”
幕僚哑然无声。
他本能的觉得,暗月将军在计划着什么很可怕的东西,
而且,很可能就和这一次深渊教团计划的事情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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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区的祷堂密室。
披着黑色斗篷的老者佝偻着腰,面向原罪之神的神像。
“准备好了么?”
一名名堕落主祭互相看了一眼,回答说道。
“一切都已经布置好了。”
“选王仪式已经准备完毕。”
“预算过了,祭品也足够。”
“暴怒之子也已经就位。”
老者点头:“那么,就迎接神的意志吧!”
老迈得如同怪物的大主祭行走之间都要拄着拐杖,走远一点还要人掺扶着。
但是他走到了神像之下,匍匐在地上。
情况就不一样了。
神台之下,一团团黑泥涌出。
随着一团奇怪的黑泥涌入他的体内,看上去恐怖且恶心,但是他干枯散发着恶臭的身躯竟然在一点点变得充盈了起来。
原本佝偻的身体,变得高大挺直。
他竟然临时性的变得年轻了起来,和之前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大主祭回过头来,这个时候的他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所有堕落主祭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不敢和他的目光相接。
身形一转,他就变成了一团黑影。
冲出了祷堂。
其他堕落主祭立刻追了出去,各自施展神术跟向了目标地点。
黑影快速掠过街道,掠过房屋的顶部,最后出现在了城西区最高的钟楼之上。
而其他堕落主祭,也纷纷抵达了其他节点。
深渊教团代理大主教注视着远处,看着随时可以启动的深渊献祭仪式,最后目光落向了仪式的正中央。
他脸上洋溢着疯狂的笑,张开嘴巴。
“新的原罪之王啊。”
“您的王座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就让我,亲手将您推上王座。”
另一边。
拜伦一大早就在家里面帮着做家务,擦着地板。
接下来还要修补房子,收拾东西,照看妹妹。
父亲和大哥接了个活,要出去做事;父亲先出门了,大哥却来到了拜伦身边。
拍了拍正在擦地的拜伦的肩膀,对着他说道。
“今天别乱跑了,好好在家里。”
“好好看着母亲和小妹,知道不!”
拜伦有些耐烦,少年人都很讨厌别人管自己。
“知道啦!”
“你们回来的时候,我肯定把事情做完做好了。”
大哥摇了摇头:“事情做完了也不能乱跑,最近附近总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人。”
“我几天前还看到,王庭的搜查队正在查这些人,说是在查几宗失踪桉,不过目前还没有结果。”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人干的,但是让人挺不安的。”
拜伦点头,说了一句。
“搜查队的那些人,除了会敲诈勒索还能做些什么?”
大哥也知道拜伦的脾气,没有多说什么就跟着父亲离开了。
但是大哥和父亲离开并没有多久,母亲突然发现墙角里放着一个工具箱。
“你父亲和大哥不知道是谁,又忘记带箱子了。”
“拜伦!”
“你赶紧给他们送过去。”
拜伦放下了刷子,看了看那箱子。
“是大哥的!”
他起身擦了擦手,然后下去将箱子跨在了身上。
他站在门口,对着母亲妹妹打了个招呼。
母亲叮嘱他:“路上别磨蹭,赶紧回来。”
拜伦:“知道了,我送过去就回来。”
说完,拜伦就推门远去。
他不知道,此刻多少道目光注视在他的身上。
而且他这一动,一切都跟随着动了起来。
远处注意着他的一道道视线,此刻碰撞在了一起。
“怎么办?”
“提前开始。”
“在大概预定位置就行。”
大街之上很多人,行人、商贩、买东西的人。
所有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角落里还有着许多乞丐,向着路过的人讨食吃。
拜伦不紧不慢的往前面走,父亲做活的地方里家里不远。
他心里还想着,说不定走到半路上就会碰上回来拿箱子的大哥。
到时候该怎么笑话他一番,早上还装成熟教训自己,结果他自己也是个冒失鬼。
“整天教训我,这一次轮到我说说你了。”
突然间。
一阵狂风吹过。
街上的人立刻不断后退,所有人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刮起这样的怪风。
连那些帆驮兽都在嘶叫,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不妙的气息。
拜伦抬手遮挡着眼睛,余光打量着远方。
他隐约看到一道光芒冲天而起,连接向天际。
风平息之后,所有人都在奇怪,哪里来的这么一阵怪风。
紧接着,有人发出了大喊。
“快看天上!”
街道上的所有人抬起头来,看向了天空。
就看见天上的云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吸引了,形成了一个怪异的漩涡。
并且,在以不寻常的速度加快旋转。
而除此之外,天空之中一道道红色的丝线纵横,凝结出一个庞大的仪式术阵。
仪式术阵是用来沟通其他的存在的程序,可以是灵界,可以是神明,也可以是一些强大的道具,亦或者位处于灵界之中的其他存在。
而这个仪式术阵。
通往的是深渊。
拜伦脑袋嗡嗡的,眼睛瞪得老大。
“字?”
“字怎么会发光?”
“天上怎么会有字在发光?”
街道之上鸦雀无声,半天都没有人发出一句话。
拜伦目光沿着庞大的仪式术阵而动,最后注意到了云海中央。
一道光柱穿透云海,连接着一切,是所有的核心。
他这才看到。
光柱所在的方向,赫然就是自己的家的方向。
“怎么回事?”
“我家那边怎么会发光?”
“出什么事情了?”
拜伦只是一个平民之子,他连超凡力量都未曾见过,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他愣住了,半天都没有动。
而这个时候,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光柱连接向云海,旋转的云海之中缓缓打开了一扇门,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门后面,是万灵的暗面。
此刻它正在向这个世界倾泻它的污秽,将灾难引向人间。
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之中,天空的云层化为了红色。
整个天空都好像被点燃了一样。
而一颗并不算大的陨石从门中缓缓落下,但是那陨石散发出的恐怖的威压压得整个潘斯城的人都抬不起头来。
陨石周围,大量的流火从天而降。
坠落人间。
恐怖的流火划过天际,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所在的城西区而来。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的魂飞魄散,直到有人声嘶力竭的大喊出了一声。
“跑啊!”
原来喧闹但是有序的街道,一瞬间就被溷乱吞噬。
所有人都好像失去了理智的蚂蚁,在大地之上四处乱窜,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声音。
“我的天,那到底是什么?”
“火,天都被烧红了。”
“快躲起来,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拜伦也从震惊之中反应了过来。
看着那冲天而起的光柱,一道道朝着大地之上落下的流光。
他突然间疯了一般冲了起来,朝着他自己的家中冲去。
跑到一半,转过一个巷角。
他将身上跨着的的箱子扔在了地上。
他着急了,他在全力加速。
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家,那光柱就是从自己的家中发出来的。
他更看到了。
天空之中一道流火坠落天际。
而那道流火的目标,就是自己的家。
拜伦瞳孔一瞬间涨到了极致,面色化为了惨白。
他用自己所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声嘶力竭的朝着前面大喊。
喊着自己的母亲,还有自己的妹妹。
“母亲!”
“萨琳!”
“快离开!”
“快点出来,快点从家里出来。”
他感觉到了,他似乎听到了声音,家里面的母亲应该已经感觉到外面的情况了。
拜伦期待的看着家里的门。
终于,有人出现在了门口。
拜伦看着它被推开,然后后面露出了一个身影。
拜伦的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母亲!”
“萨琳!”
母亲抱着妹妹推开门而出,朝着外面冲了出来。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迟了,那道流火划过天际,已经击中了拜伦的家。
“轰隆!”
火焰瞬间扩散,吞噬了周围数十上百米。
顷刻间就将一切点燃,附近的温度上升到一个常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但是这一切都和拜伦无关了,他感觉自己都好像被瞬间点燃了,那火焰从胸膛里窜出,冲到了颅顶。
头皮都炸裂了开来。
他亲眼看见自己的家轰然倒塌,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被火焰吞没,消失在一片红色之中。
他眼中母亲最后的模样,是抬着头看着自己冲过来的表情。
最后的目光,是拜伦看不懂的眼神。
大火前。
拜伦停下了动作,他抱着自己的头。
“不!”
“不要!”
最后,他发出近乎将喉咙都要撕裂的声音。
“不要啊!”
拜伦看着化为一片火海的家,整个人身体都在颤抖。
拜伦用力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但是除了不断发颤之外,再也做不出任何动作。
终于,他朝着前面走去。
一点点靠近那片火海,靠近倒塌燃烧的房子。
突然间。
火海之中出现了动静。
拜伦傻愣愣的看着,彷佛在期待着什么。
但是,没有奇迹发生。
他看到的。
是此生他所见到的最恐怖的噩梦。
一具被火焰吞噬的身躯,一具被烧的焦黑的尸体从烈火之中站了起来。
焦黑的皮肤上,开裂的地方流淌着火焰的纹路,超凡的力量从身体里扩散开来,告诉世人这是一个超凡生命体。
它所在的方向,火焰变得格外活跃,一切火焰都随着它的实现而转动。
他母亲变成了一个火焰怪物,这是被深渊魔物占据了身体。
深渊之中赫赫有名的焚心魔,能够夺取他人身体,控制他人意识的魔物。
那具被烧成焦黑的躯壳抱着另一个孩子的尸体,在烈火之中蹒跚移动,茫然的看着周围。
最后,目光定格在了拜伦的身上。
她发出了声音。
“啊!”
“好疼,好疼!”
“拜伦……好疼啊!”
“火在燃烧……它在烧我……”
“真的好疼。”
“拜伦……拜伦……救救我……拜……”
冲天的火,将拜伦的眼睛染成一片红色。
不知道是火的倒影,还是鲜血的充盈。
“啊!”
他不顾一切的冲向了自己的家,扑向大火之中。
而这个时候。
那天空之中的陨石也落在了大地上。
强大的冲击力将大地之上的建筑成片摧毁,烟尘高高掀起,恐怖的火焰好像要将整个城西区都点燃。
而拜伦也如同破布一般被掀飞了出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三百四十六章:生命主宰留下的秘密
王城中无数人看向了西边,惊恐的看着那“陨石”带着滚滚浓烟从天空坠落,砸入大地。
“咚隆!”
剧烈的震荡从远处传来,将整个城市的人都掀翻在地。
整个王城的人都乱了套了。
无数人都在尖叫,都在慌不择路的逃窜。
等到他们逃到一个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心中的恐慌稍微消退之后,他们才停下,开始注意周围的情况。
其他地区只是遭受了余波冲击,但是城西区滚滚浓烟升起,绵延视界的火光映向天空,让所有人都知道那里遭受了无法想象的恐怖灾难。
城西区的大地凹陷出一个巨大的坑,大片的建筑被摧毁,
幸好这颗坠落的“陨石”并不算大,坠落的高度也并不算高。
所以。
它带来的破坏也只限定在了城西区的正中心,动静虽然庞大震撼,但是直接摧毁的建筑也就是方圆几百米的范围。
但是附带而来的流火,却将大片的建筑点燃。
那从天坠落的“陨石”,最后落在了仪式中心。
仪式最后一步正式开启。
天上的术阵骤然从高处落下,映入大地之中。
光线纵横之间,献祭而来的神话之血从火光映天之中冲了出来,窜向了“陨石”。
它闪烁着光,吸引着深渊选王仪式之中的献祭品。
而昏迷过去的拜伦,也一点点漂浮了起来。
可以看到。
那“陨石”不断的缩小,最后变成了一颗跳动的心脏。
它带着火焰,带着血的颜色,挤入了拜伦的身体。
刚刚还普通凡人的拜伦,其身体在血火淬炼之中变质,强大的威压和力量从他的身体散发出来。
这不是什么陨石。
是暴怒之种。
暴怒之子诞生,伴随着火海和尸山。
熊熊烈火之中,大量的魔物站了起来。
骨魔、蛇魔、焚心魔、泥沼魔等魔物跨越界限而来,朝着拜伦膜拜。
发出各种不一样的声浪。
不过,降临的大多都是一二阶的魔物。
借助着和深渊教团签订下的邪恶契约留在现世,一旦深渊教团的契约者被杀死,它们就必须离开现世。
冲天光柱缓缓收敛,涌动的火焰也收回体内。
拜伦也落在了地上。
那力量藏匿于拜伦的体内,等待着它学会使用。
此时此刻,最激动的便是那些造成这末日景象的邪徒了。
所有深渊教团的信徒看着这一幕,便知道他们成功了。
“暴怒之种降临了!”
“暴怒之种!”
“是暴怒之子,神选中的深渊之王。”
亲手制造出新的暴怒之子,创造出这样可怕的灾难,让在场的邪徒们有着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此时此刻,他们就好像这个世界的主宰。
为所欲为,安排着所有人的命运,抉择着所有人的生死。
位于高处的教团代理大主祭司,此刻更是脸上浮出了一抹潮红。
他带着颤音呐喊,欣赏着如此“美景”。
“原罪之神啊!”
“多么伟大的景象,多么残酷的世界。”
“世人皆有原罪,所有人都在堕落。”
“有罪之人,都将在烈火之中堕入深渊。”
悬浮在高处的他开始坠落,坠入地面化为一团黑影。
从仪式开启,到暴怒之子诞生不过在片刻之间,突然的灾难肯定会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他知道王庭的势力绝对马上会反应过来,这个庞然大物虽然已经开始衰落,但是其拥有的底蕴也是非常强大的。
尤其是,这还是他们的王城。
他准备在万蛇王庭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带走刚刚诞生的暴怒之子。
代价万蛇王庭付。
果实他们摘取。
而这个时候,一群他们意料不到的人突然出现了。
街道之中冲出了大量的士兵,他们在权能者的带领之下组成阵型,分为小队冲入街市之中。
道路之上追逐着凡人吞噬的魔物们,刚刚还在酣畅淋漓的屠戮献祭的邪徒们,眨眼之间就撞上了他们。
各种神术、炼金道具、卷轴的力量释放了出来,将这些魔物联通城中肆虐的邪徒们杀死。
“是炼金军团!”邪徒们立刻认出了,这是最近各国最强大的武装力量,用炼金道具、超凡力量、仪式术阵和卷轴武装起来的军团。
“怎么回事?不是说城内没有炼金军团吗?”行动之前,他们就打听到了,两个炼金军团都被调出去了,坐镇在了各地。
“他们从哪里来的?”邪徒们最怕碰上这种成建制的超凡武装,立刻纷纷收缩战场聚集在一起。
“难道是神庙骑士团?”有人猜测,可能是很少出现在世人眼前的神庙骑士团,但是这个骑士团人数稀少,面前却出现在了最少上千人。
代理大主祭感觉到了不妙。
他立刻加速冲向了仪式正中央的方向,身体化为重重黑影。
他从地面之上冲出,挥手就想要带走刚刚融合了暴怒之种的拜伦。
但是大地之中大块的石头拱起。
一尊石头蛇人巨像突然拔地而起,朝着教团代理大主祭攻击了过来。
除了巫灵和炼金师,鲁赫巨岛之上最多的便是这种普通的蛇人权能者,万蛇王庭也是以这种普通权能者为主。
代理大主祭:“叁阶蛇人权能者!”
“是城中的哪位?”
“是两个军团中哪个军团的军团长?还是神庙骑士团的团长?”
而伴随着蛇人石头巨像的出现,一个披着铠甲的将领也出现在了陨坑的周围,在大火之中愤怒的注视着代理大主祭。
“邪徒!”
“你们在找死!”
此人就是一直跟在暗月将军身边的副将,他除了凯旋的那一天带着少量的士兵回来参加典礼,第二天就赶回去了。
但是刚赶回去就又接到暗月将军的调令,立刻带着整个军团暗中折返了回来。
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暗月将军会悄悄调遣他回来,还将他们刚好安置在城西的营堡之中,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多想了。
他只想将面前这个,敢在王城之中献祭邪神的邪徒杀死。
他操控着二叁十米高的石人巨像和对方纠缠在一起,本身还在释放着各种神术。
而代理大主祭也召唤出了巨大的泥沼怪物,和对方进行对抗。
代理大主祭也立刻认出了面前这个人,王庭的重要人物之一;曾经一直担任暗月将军的副将,如今的月蚀军团的军团长。
“是月蚀军团的那位!”
“他们不是留在了东部吗?什么时候调回来的?”
代理大主祭感觉有问题。
对方出现得太诡异了,也太及时了。
好像知道他们要在这个时候做些什么一样。
但是奇怪的是,如果他们知道的话,为什么不提前阻止他们?
虽然前些日子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进行搜查,但是那也不过就是普通的检查,这很正常。
完全不像是,发现了他们计划的样子。
代理大主祭视线扭转,看到了更多的军团士兵和权能者冲来,将躺在地上的拜伦护住在了中心。
代理大主祭心骤然一凉,明白了什么。
“不好!”
“他们的目标是暴怒之子。”
代理大主祭又惊又怒,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想要从深渊教团的口中虎口夺食,夺取原罪之神选中的预选深渊之王。
这些人想要干什么?
他们要暴怒之子干什么?
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代理大主祭发出了大喊,震惊之下带着猜测问道。
“是暗月对不对?”
“他早就知道的对不对?”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在场之人连拜伦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只是刚刚接到命令,一定不能让深渊教团的人带走这个人。
一方守卫着拜伦,一方想要夺回他们的暴怒之子。
双方围绕着陨坑打起了惨烈的超凡大战。
潜入万蛇王庭都城的邪教徒就那么多,一个个堕落主祭也带着邪徒们赶到了陨坑周围,参与了夺取暴怒之子的厮杀。
但是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月蚀军团士兵却越来越多,他们列着阵型开始大肆绞杀这些教徒,熟练的将他们分割开来,将正面冲突,化为了一场又一场小规模的超凡战争,熟练的以多打一。
魔怪和深渊魔物的身影交错,神术穿梭在火海之中。
这里成为了绞肉机一般的战场,邪教徒成片的死去,他们召唤而来的深渊魔物也立刻失去了存在的空间。
“咚咚咚!”
突然远方传来了大踏步的声音,带着大地的震颤。
所有人扭头看了过去,有人欢喜,有人惊恐。
惊恐的是深渊教团一方,一名堕落主祭大声呼道。
“是万蛇王室掌控的大石魔!”
“叁阶魔怪!”
这大石魔不久前在和雷泽王国的战争之中遭受重创,自己遵循着契约跑回来的;目前还没有修复就又再度被召唤了出来,可见这一次的危机将王室也吓得够呛。
大石魔奔向陨坑这里而来,速度非常快,眨眼间从另一头赶到了现场。
“呼!”
不仅如此。
远处一团火影横穿天空,神庙圣火台上的叁阶火魔也冲了过来。
经过繁琐的仪式和命令之后,这两只镇压国运的魔怪也终于听从命令赶到了现场。
这下深渊教团就知道,他们不可能带走暴怒之子拜伦了。
教团的代理大主祭极度不甘心的看着拜伦,然后爆发出了一声大吼。
“走!”
“分头撤退!”
他放弃了,准备先撤离出王城。
其他堕落主祭听到了命令,也立刻开始撤退。
只不过这些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更擅长单打独斗的邪徒们,联合在一起的时候还能够勉力支撑,一旦撤离就化为了一窝蜂的败退。
其中大部分都在追逐之中被留下,来不及逃出这座城市。
最后活着逃走的寥寥无几。
这一次,深渊教团损伤惨重得难以想象。
堕落主祭只剩下两个,邪徒们更是近乎全军覆没,不过大主祭却逃了出来。
到了这里,大战还没有结束。
城内到处都在灭火,原本讨伐深渊教团的士兵立刻开始救人。
绝望的嚎哭充斥在大街小巷,这一场灾难不知道死了究竟多少人,多少家庭在灾难之中支离破碎,或者彻底消失。
这个时候,一身常服的暗月将军才来到了陨坑附近。
调动人员救援,也同时来安稳人心。
他带领着大量的官僚和贵族们而来,可以看到这些官僚和贵族们被这惨象给吓傻了,有些人在不断的发抖。
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这样的灾难就会降临在自己的身边。
更没有想到,有人会对王庭做下如此惨恶之事。
“这……究竟死了多少人?”
“这些人疯了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幸好将军应对得当,要不然整个王庭都完了。”
暗月将军打量着自己的士兵们。
所有人立刻行礼。
“将军!”
暗月将军点了点头,说了一番鼓舞的话。
“这是一场阴谋,一场针对我们,针对我们整个国家的阴谋。”
“有些人想要毁灭我们,想要毁掉这个国家。”
“是你们拯救了这座城市,也拯救了这个国家。”
所有人虽然在为这场灾难悲伤,为死去的同伴痛惜,但是此刻也一个个露出了激动的表情,脸色变得涨红。
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来了,问暗月将军。
“将军!”
“深渊教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暗月将军说:“这还需要调查。”
“不过前几天,我收到了消息。”
“南方的几个领主正在密谋着可怕的计划,而且在城中,我们也抓到了他们派来的奸细。”
这话分开来并没有问题,几个领主的确在谋划着可怕的计划,城中也的确抓到了他们的奸细。
但是在这个场合,在这个时间说出来。
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所有人立刻将这一场灾难,和那些名义上隶属于王庭,却一直试图和王庭割裂开来独立的几个领主联系了起来。
所有人都立刻变得义愤填膺,怒火充斥了脑海之中,联想到了种种可能性。
“这些家伙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够打垮我们吗?没有什么能够击垮我们。”
“将军,不能够就这样放过他们。”
人群躁动了起来,所有人的眼中好像都有火焰在燃烧。
暗月将军抬起了手,按稳住了众人。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救人。”
他走入了灾难最严重的地区,看着大量被救出来的人放在了地面之上,其中一个就是拜伦。
而他的副将,就守在拜伦的身旁。
暗月将军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拜伦,副将问他。
“将军!”
“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深渊教团的人不惜一切的想要带走他?”
“那些人就好像疯了一样,要不是最后大火魔和大石魔赶过来,他们估计都不会放弃。”
暗月将军:“不清楚,不过他们想要带走的人,我们一定不能让他们成功。”
将军走到了拜伦的面前,看着这个处于昏迷之中的少年。
目光深邃,眼神微动。
最后。
转身离去。
城外的一座城堡庄园之中,刚刚逃出来的深渊教团代理大主祭,和两个堕落主祭会面了。
叁个人都有些狼狈,尤其是深渊代理大主祭。
他通过仪式换来的力量开始消退,又重新变成了老迈的模样。
“溷蛋!”
“竟然敢算计我们。”
“暗月那家伙,他肯定早就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他一直在等着我们制造出暴怒之子,然后才开始动手。”
大主祭好像疯了一样,他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室内,面色狰狞恐怖。
剩下的两个堕落主祭其中一个问道:“大主祭!”
“暴怒之子怎么办?”
大主祭并不傻,他知道暗月绕了这么大一个圈,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弄到暴怒之子,肯定不是为了杀死他的。
要是想要杀死他,一开始就不会让他诞生。
当然,他并不知道暗月还有着另外一重打算。
“他们不会杀死暴怒之子的,暗月那家伙,我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疯狂。”
“这家伙和传闻之中一样,是个疯子。”
“他不应该当什么大将军,应该来我们深渊教团。”
停顿了一下,老家伙喘了口气。
“他想要暴怒之子的力量,不论他怎么做,暴怒之子都已经诞生了。”
“我们接下来只要找到机会,将他推上王座就可以了。”
问话的人这才点了点头。
大主祭面向另一面墙壁,刻画着深渊景象的墙壁。
那是他们所信仰的神的国度,也是他们注定的归宿。
他看着那画面,用疯狂之中带着虔诚的声音说道。
“没有关系,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神选中的王!”
“是命定的。”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这不是原罪之神的意志,只是陶瓷小人代替神所选的暴怒之子。
而且对方选中他不是因为这个人有多大的潜力,真的一定就能够成为深渊之王。
只是因为,他很像一个人。
选中他。
它觉得很有趣。
至于深渊教徒为之死多少人,重要吗?
心怀野心的堕落之人数之不尽,只要智慧种这种存在还没有灭绝,就阻止不了他们向黑暗和深渊堕去。
至于这一次能不能够选出深渊之王来,或许也不重要,选中的是谁,更无所谓。
这就是一场任由人摆弄的棋局,高高在上的意志不在乎棋子的死亡,甚至对于这一场棋局的胜负也并不是那么在意。
棋局所带来的胜利愉悦感,还比不上棋局中带来的一场欢笑。
因为棋局可以无限次的重复,但是这样有趣的棋子却难以再找到。
这就是一场闹剧。
对于教徒来说,是无法违抗的神旨。
对于凡人来说,是无法躲避的天灾。
大主祭又是例行的一番祈祷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
“不对劲!”
“这一次虽然调动来了这么多人,但是知道暴怒之子身份的,就只有堕落主祭和我。”
“他们怎么会知道暴怒之子是谁的?一开始就锁定目标……”
大主祭立刻觉得不对劲,其他堕落主祭都死了,剩下的就只有面前的这两个了。
他反应了过来,骤然扭头看向了身后的两个人。
但是看到的,是一个烈火巨影膨胀而起,一把超凡道具利刃激射而出。
动手的是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堕落主祭。
烈火之刃,穿透了大主祭的胸膛。
他刚刚发觉了真相,就遭受到了反噬。
但是他更震惊的是,面前的这个堕落主祭虽然是最强大的几个,但是一直以来都是因为他拥有一件叁阶力量的超凡道具,而此刻他本人也同时表现出了叁阶权能的力量。
这表示,对方已经全面超过了自己。
“叁……阶……”
“你什么时候成为的叁阶?”
之前一直沉默的堕落主祭抬起头来,向来低调的他眼中燃烧着傲慢的火焰。
“蠢货!”
“死之前还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
带着愤恨和不甘,大主祭被火焰吞噬,烧成了一团灰烬。
堕落主祭司握着散发着烈火的刀刃,背后恐怖的火焰魔影涌动,看向了剩下的那个堕落主祭司。
对方立刻跪在了地上,高声大呼。
“大主祭!”
他咧开嘴,笑了起来:“你很聪明!”
对方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以为自己逃过一劫。
但是很快。
面前之人就按住了他的头颅,涌动的烈火将其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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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
火焰在体内燃烧,好像在灼烧着自己的灵魂。
“啊!”
拜伦发出一声惨叫,从地面之上翻起。
他捂着自己的心脏,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里面有岩浆在涌动一样,烫的自己喉咙也要吐出火焰来。
他痛的想要在地上打滚,但是却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不对!”
“母亲,萨琳!”
他想起了那一场噩梦,但是哪怕到了此刻,他依旧无法相信。
他坚信,那就只是一场噩梦。
少年艰难的起身,看向了周围。
就看到了灾难过后的废墟,近乎四分之一的城市被烧毁,身前是一个巨大的陨坑。
周围还躺着很多被烧伤、砸伤的伤员,一个个发出犹如地狱一般的哀嚎,让人心底发麻。
更远处还有这大火没有被扑灭,废墟之中散发着屡屡黑烟,空气之中弥漫着烤肉的味道,此刻带来的感觉只让人想要呕吐。
“我家在哪里?”
“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
“在哪?”
“在哪?”
拜伦整个人都是懵的,他转着圈,找了好几遍方向,才确认了自己的家的方向。
然而面前不是熟悉的小巷和街道,而是一个巨大的陨坑。
他冲进了陨坑之中,里面到处都是尸体。
各种魔物的尸体,大量邪徒的尸体,也有还没来得及收容的士兵的尸体。
到处布满了战斗留下的痕迹。
行走在遍地恐怖的,非人的尸骸之中。
拜伦的心变得透凉。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找到自己的目标。
那个恐怖的噩梦,在眼前化为了真实,他看到了变成了焚心魔的母亲。
对方被一杆长枪贯穿,钉在了大地上。
焚心魔被驱逐回了深渊,她也就变回了普通的尸体。
而她的怀中抱着另一具尸体,一个烧成了焦炭的孩子,那是拜伦的妹妹萨琳。
拜伦身体摇摇晃晃的走到了,他先是抓住了那长枪,想要将它拔出来。
然后又松手,不知所措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张着嘴巴在原地不断左右张望。
他伸出手,又不断的收回。
就好像一个程序出错的机器人。
最后,他看到了母亲抱着的妹妹,那幼小的身体手上抓着一个白色的东西。
自己送给对方的石子,就抓在小小的身体手中。
母亲抱着她冲出来的时候,她还在玩着游戏,完全不知道灾难已经降临。
拜伦一下子崩溃了,他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啊!”
“啊!”
“呕!”
他想要大喊,但是声音显得脆弱无力,喊了没有两声,就开始呕吐。
“哈!”
“哈……呼……呼……”
他明明坐着不动,也没有做什么剧烈运动。
却不断的喘着气,就好像不能呼吸了一样。
最后,是一个士兵在收拢尸体的时候,帮助拜伦整理好了他母亲和妹妹的尸体。
尸体用一张藤席裹住,遮住了恐怖的死状。
负责登记的人员问拜伦:“还有家人吗?”
“去通知他们吧,让他们过来处理。”
拜伦的眼中突然燃起了一缕希望。
是啊!
父亲,还有大哥。
他要赶紧去找到他们,告诉他们。
告诉他们……母亲和萨琳出事了。
父亲最近接的活是替一家人建房子,他立刻朝着那地方赶过去,他现在一心只想要赶紧找到自己的父亲和大哥。
拜伦自己也只是个半大孩子,父亲和大哥便是他之前的依靠和主心骨。
他一路冲到了那座位于城西区边缘的房子前,冲进了这座刚刚建好,连门都没有装好的建筑内。
这里明显没有受到太严重的波及,父亲和大哥应该没有什么事情。
他的眼泪终于涌了出来,不断的滑落脸庞。
人在找到支撑和依靠的那一瞬间,会变得脆弱无比。
“父亲!”
“大哥!”
他一边冲进去,一边大喊着。
“母亲、萨琳她们,她们都……”
然后冲入这座房子里,里面早已站着一个又一个身影,他全部都不认识。
这些人都是权能者,而站在中央的是穿着常服的暗月将军。
房间里面是一座祭坛,祭坛上是一具具尸体,也是开启深渊选王仪式的祭品;这样的祭坛在城西区有很多座,正是他们组成了这个庞大无比的仪式术阵。
拜伦目光顺着其他人的视线,看到了那座祭坛。
祭坛上放着多人的尸体,其中就有他想要寻找的人。
他的眼泪戛然而止,瞳孔放大了极致,一道道血丝从眼白里面涌了出来。
暗月将军回过头来,注意到了拜伦。
“是你的家人?”
拜伦看着祭坛,看着那浸满了纹路早已干涸的鲜血。
他僵硬的点了点头。
拜伦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感觉不到悲伤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失去了所有能够失去的东西,他一无所有了,也就没有什么好悲伤的了。
但是悲伤退却之后,涌上来的是无边的仇恨,还有怒火。
他脸上肌肉紧绷,咬着牙齿,声嘶力竭的大喊。
“畜生!”
“到底是谁?”
“这一切到底是谁做的?”
暗月将军看着这个少年人,对着他说道。
“是深渊教团。”
拜伦抬着头,问他:“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时候,从外面冲进来了一个人,附耳在暗月将军的耳边说什么。
暗月将军没有再和拜伦说话,而是扭头和其他在场的所有人说道。
“刚刚得到消息,根据奸细和邪徒的招供目前可以确定。”
“是南方几个领主的细作勾结深渊教团,策划了这一场阴谋,他们已经组建了南方城邦联盟,就等着王庭崩溃的时候,对我们出兵占据这个国家。”
“他想要毁灭这个国家,想要杀死我们。”
“那些贪婪卑鄙的领主们想要夺取权力,那些邪恶的深渊教徒们想要献祭邪神。”
“我们应对及时,算是阻止了这一场灾难的扩大。”
暗月将军这个时候,才看向了拜伦:“遗憾的是,我们没能够彻底的挽回这一场灾难。”
拜伦此刻的脑海之中,只涌动着两个名词。
深渊教团和南方城邦联盟。
拜伦相信了,相信了暗月将军所说的话。
而在场的其他所有人也相信了。
紧接着,整个王庭都会相信。
拜伦阴沉的立在角落里,等待着权能者们收集完了仪式术阵的信息,人群散去了依旧一动不动。
他面无表情,就好像麻木了一样,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人群渐渐离去,暗月将军命人收拾了尸体,走到了拜伦的面前。
他突然说了一句。
“很痛苦吧!”
“失去一切的感觉。”
拜伦面露出惨笑,说:“失去一切的是我,又不是你。”
暗月将军却说:“我和你这么大的时候,父亲和家人也在一场意外之中死去。”
“我的父亲总说,拥有剑和力量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不被别人所吞噬。”
“但是最后,他还是被别人给吞噬了。”
“因为有比他更强大的人,有比他更强的剑。”
暗月将军看着拜伦:“这个世界唯一能够让弱者不被强者吞噬得一干二净的,是秩序,是规则。”
“这一场灾难的降临,便是因为王庭已经失去了秩序。”
“这个国家已经没有了规则约束,才出现了这么多敢于打破规则的人。”
“你所说的饥荒,背后就是深渊教团,那无数的难民只是因为南方城邦联盟推波助澜,才形成的浪潮。”
“而这一场灾难,也是如此。”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很坚定。
“比饥荒,比灾难更可怕的。”
“是失去秩序。”
“总有些人他们期盼着这个世界失去秩序,因为没有了秩序之后他们就可以肆意妄为。”
“我发动战争不是想要杀人,而是想要维持这个国家的秩序;虽然目前这个国家的秩序有着很多的问题,但是总好过没有秩序。”
“而且,我也在制造一套新的秩序和规则。”
“在新的规则下,所有人都会受到约束,建立起一个全新的国度。”
“但是想要建立起秩序,就必须要战争,要击败那些敢于打破规则和秩序的人。”
暗月将军看着拜伦,发出了直至对方灵魂的一问。
“你现在还认为……”
“战争是没有必要的吗?”
暗月将军的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刺进了拜伦的胸膛。
拜伦这才发觉,原来那一天自己所说的话,暗月将军全部都听到了。
“所以!”
“这一场灾难,就是因为深渊教团,因为那些南方人想要摧毁这个国家,想要打碎秩序而造成的?”
“他们为了献祭,为了夺取权力。”
“就肆意妄为的杀死了这么多人?想要杀死整个潘斯城的人?”
暗月将军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但是这种态度,已经是回答了。
拜伦低下头,拳头握得彷佛要将指头都捏碎。
“我要杀了他们,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我一定要……”
“让他们付出代价。”
-----------------
万蛇神庙。
先知站在圣火台上,看着远处可怕的灾难。
她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可以闻到大火燃烧的味道。
甚至,她的耳朵能够隐隐听到远处传来的绝望哀嚎。
历代先知们除了能够借助巨怪的眼睛,看到一些凡人所不能想象的景象,除了拥有高贵的身份外,自身并没有太多的力量,
就像目前的这一场灾难。
当它降临的时候,先知只能站在远处遥遥相望,无能为力。
她所能做的,就是让圣火台上的大火魔赶过去。
“没有神庇护的世界。”
“就是这样的?”
盲女沿着圣火台的阶梯往下而去,她穿过了神庙的重重建筑,沿着一条隐蔽的通道,来到了生命起源之山的脚跟下。
很久很久以前,生命起源之山脚下就有着一座神秘洞窟。
传说最初是由万蛇王庭的祖先潘斯最先发现的,洞窟里有着蛇人古老时代的秘密,有关于生命主宰的秘密。
盲女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这里。
昔日的洞窟,早就掩盖了一堵墙后面。
盲女用咒语和仪式,才打开了这一堵墙。
“嗡嗡嗡~”
石墙向着两侧拉开,露出了后面的洞窟。
盲女进入其中,她也没有用什么灯,因为她本身就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她拥有着敏锐的感觉,能够在黑暗之中感觉到这里的地形,洞窟的大致轮廓,
她用手触摸着墙壁,去感触周围的一切。
墙壁上有着一幅幅壁画。
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它们的颜色依旧是如此的鲜艳。
壁画上刻下了所有有关蛇母瑟摩丝的事情,关于这位蛇人初祖的传说。
这应该是他们的祖先潘斯留下的。
可以看到潘斯并没有任何美化蛇母瑟摩丝的地方,有蛇母的功绩,也有她犯下的错。
这些传说是最接近最初,最为真实的版本。
壁画上画着蛇母瑟摩丝的形象。
画出了那吞噬天空和太阳的神祇。
也画出了生命之城的模样。
壁画主要讲述了蛇母瑟摩丝历经神的四重试炼的故事,蛇母在蛮荒之中繁衍出了蛇人一族,她历经考验一次次带领着蛇人拥有了神的恩赐。
直至她成为了神的使徒,拥有神赐予的伟力。
最后却因为嫉妒之罪杀死了神的造物,被神惩罚化作了大蛇留在了生命之城中。
盲女先知停在了这幅壁画下,她通过手和感觉,脑海里将画影重现了出来。
“生命主宰最初的使徒!”
“万蛇之母!”
“瑟摩丝。”
她矗立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之后才接着往后看去。
在后面,又有了新的传说和故事。
不为人知的故事。
盲女触摸着壁画,来到了最后一幅。
上面是关于神庙骑士团团长,和圣女殿下的故事。
故事最后,大蛇冲向天空,生命之城也消失在了人间。
“神最后还是原谅了万蛇之母了啊!”
“真的是太好了。”
最后,盲女先知她看向了洞窟深处。
那黑暗一直往下,好像要将大地都贯穿。
她想起了自己一直寻找的,关于生命主宰留下的那个秘密,关于那供奉着畸变之眼的神秘祭坛。
“会是在这里吗?”
第三百四十七章:前往鲁赫巨神的国度
石窟深处,是一个彷若通往地心的巨穴。
曾经,在很古老的时代。
也有人想要探寻这座巨穴深渊之中的秘密,可以看到有人修建了一条阶梯。
可能是万蛇王庭的祖先潘斯。
如今这条阶梯磨损严重,边缘甚至还有着断裂的缺口。
先知扶着石壁,顺着阶梯往下而去,她也想要知道这更深处的秘密。
阶梯螺旋向下,不断循环。
好像永远无法抵达尽头。
越往下,她越感觉到冰冷,并非身体所能感受到的那种阴寒,而是冻结灵魂的危险预知。
一直不知道往下多久。
她停了。
路到了尽头,但是却还远远没有到达巨穴的底部。
“没有了?”
“到头了?”
阶梯到此戛然而止,悬崖之上盲女停下动作。
黑暗之中。
她站在阶梯尽头向下望。
她凝望着深渊,感觉下面有着什么在看着自己。
她感觉到的是吞噬一切的黑暗,对方看到的是凝望深渊的蝼蚁。
她不知这个洞穴究竟有多深,只知道它一定远超过自己的想象。
如果她视线完好,并且提着一盏灯的话。
顺着光亮,她就能够看到此刻下方的恐怖景象。
那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恐怖的灰雾涌动,从地底深处源源不断的弥漫上来。
地底灰雾之中一只只可怕的庞然巨物在游离,它们看上去就好像一只只体型超乎想象的巨蛇,只是没有头颅,也分不清尾巴。
这些灰雾,就是从它们的体内排出来的。
它们最小的也有数十上百米长。
最大的,在那深不见底的灰雾中显露出来的只有它们的部分体型,但是那部分体型已经隐隐将这巨穴给塞满了。
那些数十上百米长的魔虫在其面前,都显得有些渺小了起来。
盲女先知来之前估计怎么也没有想到。
生命起源之山脚下,王城的下面。
是这样的景象。
但是她也感觉到了什么,感觉到了空气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动。
“是什么?”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在朝着我过来?”
黑暗里一只庞大无比的魔虫眷属从黑暗之中探出身体来,不断延伸往上。
其他的魔虫也跟着探出了身体,环绕在了螺旋阶梯的边缘。
它们的身体蠕动着,出现各种变化。
有的生长出了触角,有的长出了嘴巴,有的长出了眼睛。
然后。
观察着这个闯入了神灵禁地的凡人。
生命起源之山本身也可以说是一处死亡禁地,它也同样是鲁赫巨怪的领域,只是这禁地深埋于大地之下,常人根本无法见到。
这些怪物们在观察着盲女先知,她虽然未能成为魔女,但是身上有着鲁赫巨神的气息。
因此。
这些鲁赫巨神的眷属将她当成了同类。
先知也感觉到了它们,随着对方的靠近,她看到眼前一道道强大旺盛到极致的生命之光亮起。
盲女有些激动,这样强大的的生命律动就已经证明了什么。
至少证明她找对了地方。
“是谁?”
“你们的生命之韵真强大,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强大和旺盛的生命力。”
“你们不应该是凡人,凡人不会有这样的力量。”
“你们是……神的仆从吗?”
盲女先知伸出了手,对方低下头。
她触碰到了一只大的难以言喻的眼睛。
黑暗里。
一只没有双眼的女蛇人被一群来自于久远时代的怪物们包围,其中一只怪物睁着庞大的眼睛,任由对方触摸自己。
这是何等恐怖的景象,常人恐怕一瞬间就要被吓疯了。
这些怪物正是生命权能半神,鲁赫巨怪钻地魔虫的眷属。
根据它们的出现和更下方的景象可以发现。
这里就不是什么神留下的通往地下的巨穴,这只是这些可怕的怪物从地底之下挖掘上来的,一个通往地面的入口。
这些恐怖的怪物在大地之下活动,挖掘出了无数的通道,组建出了一个庞大的地下迷宫。
灰色的雾是它们分泌物,这些灰雾可以让岩石变得更加坚固,但是同时也可以让生命被石化。
这些巨怪的眷属吃掉大量的岩层,体型会变得越来越庞大;等到轮回将至的时候,庞大到超越极限的身躯便会化为一条矿脉。
本身和神血则回归于钻地魔虫的身体之内,开始下一度轮回。
凡人生活在地面之上。
大地之下则到处都是这些怪物的巢穴。
七位鲁赫巨怪承托起鲁赫巨岛,而它们这些眷属也有着各自的职责,运转着鲁赫巨岛的一切。
就像是塞勒海妖的水源源不断流向大地各处,钻地魔虫和它的眷属运转着矿脉的诞生。
虽然目前的凡人,对于这座巨岛的探索还只是存在于表皮。
但是神明早就在暗中。
埋下了祂们的馈赠。
从某种意义上神话和传说说的的确不错,这里就是诸神之地。
诸神赐福之地。
盲女先知突然想到了苏科布所说的话,面前的这些场面,此刻完全证明对方所说的都是真的。
“大地之下,隐藏着秘密!”
盲女先知看向巨穴之底,她知道在这大地之下,在这些鲁赫眷属的源头。
就是神明的所在。
“在底部!”
“一定就在底部。”
“神明,就在哪里。”
“生命主宰留下的庇护之神一定在那里。”
她不知道那位神祇的名字,但是她还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下去,直面那一位神祇。
她要去请求对方。
请求祂接受凡人的信仰和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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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之上。
荒地巫灵的首领苏科布居住的地方很朴素,他和其他荒地上的人一样,闲暇时住在山脚下一处依靠山体建筑的房屋内,类似于窑洞。
透过木窗可以看到下面的小镇,大多数都是土房,依靠着山脚层层而建。
远处还有开垦的田地和引来的水渠。
苏科布靠在长椅上侧躺着,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
他的眼前却浮现出了一扇巨大的门,门上有着智慧之路。
耳畔回荡着神明的声音。
“转生法已经不符合时代了,苏科布。”
“不必去恪守前人的办法,后来之人一定能够找到更强大,更好的道路。”
“因为你们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的。”
“去找到属于巫灵的,属于你们这个时代的,属于你自己的成神之路。”
这是真理与知识之神对他所说的话。
神虽然对他说,他看起来还没有准备好。
但是最后。
还是将智慧之路赐予了苏科布。
知识与真理之神没有像炼金之神那么死板,觉得智慧之路就是转生,要等到最后才能使用。
祂一早就看出了,如果再恪守之前的办法去成神,这个纪元就不可能出现半神。
现在的凡人和之前不一样,现在已经有着多位半神出现了,半神是什么样的存在,神话之路已经被摸透了。
而不是趟着石头过河。
就好像神恩术一样,智慧之路也一样需要新的变化。
但是对于苏科布来说,他连巫灵神恩术,连自己的使徒道路都没有摸清楚。
至今。
他的巫灵之书依旧是一片空白。
苏科布再度看起了智慧之路,这种神话秘典不再是用书籍和实物的传承具现出来的了,而是直接印在了苏科布脑海之中。
并且苏科布不能够对任何人说起其中的内容,甚至其他人也不可能从他脑海里面得到这份秘典,那必将惊动真理与知识之神。
真理与知识之神最清楚,这样的神话秘典如果散播开来是怎样可怕的一件事情。
因为光是截取其中的一部分,便是制造神话道具的方法。
这足以说明其危险性。
“神话之树,或者说神话之路。”
“灵性的根、智慧的干、欲望的枝、记忆的叶!”
“智慧由此而来,文明由此而生。”
“就连神明,也是从此中诞生。”
“巫灵掌握的是记忆的力量。”
“我的巫灵之书就是记忆之力的象征,我该怎么运用这一股力量,我想要用这股力量做成什么事情呢?”
苏科布一直在苦思冥想。
“记忆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信息的载体?”
“是文字?是画面?还是声音?亦或者其他的东西?”
而更让苏科布迷茫的是,真理之神所说的那句话。
“苏科布!”
“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神明呢?”
或许正是因为这一句话,才一直让苏科布的巫灵之书处于空白。
他感觉,当自己填充巫灵之书的时候,不仅仅是选择了某一种力量。
也是选择了自己的未来,选择了成为神明的道路。
当天下午。
苏科布收到了一封来自于潘斯城的信,信是通过彩虹树送过来的。
寄信人是万蛇神庙的先知,她告诉苏科布,自己在他的提醒之下找到了通往神灵国度的道路。
她已经开始准备,前往神明的殿堂。
她想要亲自和神明缔结契约,为万蛇王庭借来神明的庇护和力量。
苏科布起身,写起了回信。
“万蛇神庙的先知。”
“我收到了您的来信,虽然早先一直都有过猜测,但是没想到传言竟然是真的。”
“我还是想要提醒您,在爱维尔人之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神明是太阳,不论你过度的靠近神,还是远离神,都会带来灭顶之灾。”
“并且最近我调查了当年留下的典籍,观看了大量西迪王留下的记载。”
“月之魔女尼娅极有可能是失败了,她遭受了力量的反噬,因为那是一种和我们血脉完全不同的一种力量,生命主宰的权能。”
“我们是智慧血脉的种族,要融合生命权能的力量必定要遭受可怕的痛苦,还有无法挽回的代价。”
“所以我还是再叁劝说您,希望您能够慎重一些。”
知识神庙供奉的主神是智慧王冠,也可以说是智慧之王莱德利基;再加上苏科布目前走到的高度,被神明选中的预备从者。
所以苏科布对于智慧权能和生命权能的一些差别是知晓的,知晓他们是智慧种,力量来自于智慧王冠。
力量虽然来自于智慧王冠,但是他们的生命形态却是生命主宰制造的。
智慧王冠的力量,万物母螺的赋予。
才是一个拥有生命和智慧的物种的诞生。
不过一些更古老的隐秘,他也就不知晓了,也无法在信中多说。
苏科布写完了自己的回信,又重新看了一遍先知寄给自己的信,当看到和神明缔结契约的那一段。
“和神明缔结契约!”
“这真的是凡人想象之中,最极限的事情了吧!”
他在想,估计先知怎么也想不到。
他的神明,真理与知识之神不仅仅和他缔结了使徒契约,还希望他能够成为自己的从者,新的神明。
但是想到契约这两个字的时候,苏科布愣了一下。
他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契约。”
“神与人会订下契约,凡人与凡人也会订下契约,契约是文字形成的。”
“普通的文字,因为契约的效力,而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力量。”
“契约是不是也可以视为是一种力量呢?”
“如果有人能够赋予契约力量的话,那么这个世界是不是就被赋予了秩序?”
苏科布更想到了一个传闻。
“听说林中仙女能够借助梦界的力量,让双方达成的契约被梦界所见证,最后具备超凡力量的效应。”
“这种力量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我们和凡人也能够借鉴和使用吗?”
苏科布突然站了起来,这突然的灵光一闪好像为他指明了一条道路。
他连忙喊出了自己的学生,让他替自己将信寄出去,自己一个人却回到了巫灵组织的地宫之中,开始了参阅大量资料和讯息。
另一边。
先知很快就收到了苏科布的信,她手触摸在上面,阅读着纸上的文字。
先知看到了苏科布为自己查阅典籍的那一段,先知脸上露出了些许喜悦的情绪。
“苏科布先生真的是个善良的人。”
“您虽然离开了潘斯城,还一直挂念着我,替我查看了这么多事情。”
虽然苏科布最后拒绝了她的邀请,但是先知还是表示理解。
毕竟苏科布不论是从身份,还是其他方面,都没有插手万蛇王庭这个烂摊子的理由。
当从信上得到了月之魔女尼娅失败的消息后。
先知虽然感觉有些难受,但是还是勉强挤出了些许笑容。
盲女不仅仅是为前人没有走通魔女之路而难受,也为上一位魔女的结局而悲伤。
“这就是神明是太阳,不可靠近的意思吗?”
笑的是,最后月之魔女尼娅想要做的事情成功了。
最后爱维尔人迎来了她想要的未来,一个繁华盛世。
她觉得她们是如此的相像。
她们都在渴望着能够借来神明的力量,来保护自己的国家。
不过想一想。
如果没有一定想要守护的东西,谁愿意接受那种智慧血脉被剥离的痛苦,去承受那无法挽回的代价呢?
盲女折好了信,收了起来。
虽然苏科布再叁劝阻她,她还是想要试试。
“如果能够为人间借来火种,被太阳所融化也是个不错的结局了。”
这一代的神庙骑士团团长急匆匆从外面冲了进来,告诉了先知一件事情。
“先知大人!”
“暗月要带着陛下离开了!”
先知早就预料到了:“他又开始提迁都了?”
神庙骑士团团长说:“他这一次放弃了迁都,但是他说是恢复几百年前的双都国策,但是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情况完全不一样,万蛇王庭就是一群部落溷在了一起,四处迁徙放牧,现在的万蛇王庭是一个庞大的王国。”
“我们南方有着大量的农耕种植区,北方有着成片的牧场;我们西边有着大量的码头港口、船队、商队,中央地区有着这么多的工坊。”
“我们早就不用四处迁徙了。”
“他带着陛下去了月蚀城,还怎么可能会回来?”
“这就是迁都。”
先知看着义愤填膺的神庙骑士团团长,这一次没有和上一次一样坚决反对。
“让他们离开吧!”
“我们留下就好了。”
神庙骑士团团长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内先知的态度就发生了改变。
先知看向了生命起源之山。
“神为我们留下了庇护。”
“他用他的方法去建造他想要的国家,我用我的方法去祈求神的庇护。”
“如果最后。”
“他不能挽救这个国家,那么就让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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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遭受了灾难的潘斯城中遍地哀嚎,痛苦绝望弥漫在城市的上空。
而在这个时候。
城市里涌现了一个传闻,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这一次灾难是南方佬引起的,他们想要灭掉我们。”街道之上许多人凑在一起。
“奸细都抓到了,听说这一次原本他们想要毁掉整个潘斯城,然后出兵打过来。”有人也听说了。
“幸好暗月将军反应得快,将月蚀军团调了过来,要不然这一次就不止是城西区了,整个王城都要遭受灾难。”这位明显是暗月将军的支持者,哪怕原先不是,现在也是了。
“就是南方佬干的,上个星期来了不少南方的商队,就是这些人。”一名商人打扮的蛇人说道。
“没错,我都亲眼看到了这些人,听说都被抓了。”有人附和。
众说纷纭。
每个人都说自己有证据,每个人都说亲眼目睹。
哪怕有些人开始不信,现在也慢慢觉得是真的了,而且随着说的人多了,情绪也积累和传递得越快。
这一下,原本的哀嚎、悲伤。
全部都渐渐转化为了愤怒。
街道之上每个人都怒火冲天,有人直接登台大喊。
“复仇,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那些南方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早就知道。”
“他们早就出卖了自己的信仰,听说之前苏因霍尔人一来,他们就要把万蛇之母从神庙里移出去,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我听说,苏因霍尔人都没提,是他们自己主动要这么做的,就是为了和我们划清界限。”
“这些叛徒,他们会遭到惩罚的!”
不仅如此,当天下午又传来了消息。
南方的叛逆们派出了船队,沿着牧者之河而来,攻打了万蛇王庭的重要港口瑟克港。
这是想要截断潘斯城和万蛇王庭核心区域的物资来源,也证实了之前的传闻。
这一下,整个潘斯城内的激动情绪彻底爆炸了。
成千上万的城民站了出来,甚至包围了王宫,要求王庭做出应对。
暗月将军这一次没有出现,出来的是副将。
副将站在王宫前对着所有人说:“暗月将军正在和大人们商议事情,现在会议还没有结束。”
“不过大家知道的没错,这一次的灾难正是南方五领勾结臭名昭着的深渊教徒造成的。”
“我们抓住的奸细,已经证明了这一切都是南方五领的阴谋。”
“而就在不久前,他们已经宣布脱离了王庭,在城邦人的控制下组建起了所谓的联盟。”
“不过暗月将军说了,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副将的一番话,让所有人都气炸了,人潮纷纷大喊着,要让南方城邦联盟付出血的代价。
这个时候,副将适时的说道。
“复仇一定是会的,但是我们目前要先做好准备。”
“因为来自于南方五领的叛逆们攻打了瑟克港口,也威胁到了我们的安全。”
“为了应对危机。”
“暗月将军准备恢复曾经的另一个都城月蚀城,同时募兵组建新的军团,不过同样会保留现在的都城潘斯城。”
“愿意离开的人,可以选择前往月蚀城,那里正需要大家来保卫国家。”
“不愿意离开的人,也可以选择留在潘斯城。”
人们之中这一次出现的抗议声,明显比上一次要小得多了。
而其中大量在灾难之中流离失所的人,更是大喊着。
“去月蚀城!”
“我第一个去,我要加入新军团。”
“没错,我要跟着暗月将军,让那些南方佬付出代价。”
另一边,王宫政务大厅的暗月将军和一群贵族正在讨论着关于带着万蛇之王南巡的计划,可以听到现在依旧有着不少反对声。
但是听着外面的人潮声越来越激烈,所有人都好像疯了一样。
政务大厅内的氛围又渐渐变了。
最后。
所有人一致通过了暗月将军的提议。
暗月将军并没有直接宣布和南方联盟开战,事实上这个时候他们也没有能力去进行远征了,更麻烦的是万蛇王庭也并不知道南方联盟究竟得到了苏因霍尔多大的支持。
暗月将军决定先整理内部,将都城迁往距离海边和港口更近的月蚀城。
虽然暗月将军最后还是“妥协”,恢复双都的策略,但是这个妥协也就是安慰一些其他人,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实质意义上就是,月蚀城将成为新的都城。
暗月将军将要带着受灾的人和万蛇之王前往月蚀城,实行自己的迁都和改制计划,将原先流于表面和争议不断的国策真正落实下来,几个行省将会划分出来,实行新的制度。
随着会议结束,暗月将军躺在了椅子上。
看上去非常疲惫。
但是却又让暗月将军暂时放松了下来,哪怕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和问题依旧严峻,但是他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是这一场灾难的降临,让暗月将军迈出了第一步。
而除此之外,暗月将军也有了一个全新的收获,一个强大的底牌。
暗月将军此刻,又想起了那个深渊教团制造出来的暴怒之子。
“拜伦!”
这股力量如果运用得好的话,那将是一锤定音的力量。
使徒级别的力量,整个鲁赫巨岛目前也只能找出两个来。
一个在日出之地教学,一个在荒原之上隐居。
虽然目前拜伦依旧不知道如何使用这一股力量,但是这只是时间问题;目前拜伦已经彻底相信了暗月将军,鼓足了气要向南方城邦联盟和深渊教团复仇。
迁都的计划很成功,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
暗月将军护送万蛇之王出发离开潘斯城的前一天,他来到了万蛇神庙。
最近万蛇神庙虽然没有说支持他,但是也没有反对他。
这让暗月将军很奇怪。
见到盲女先知的一瞬间,他立刻对着这位先知说道。
“先知大人!”
“我希望您能够跟着我们一起离开。”
盲女先知站在神像下,她好像早就知道暗月将军要来,她没有说自己离不离开的事情,这件事情她早就已经决定好了。
她向神祈祷完毕之后,转过身来看向暗月将军。
她看不到对方的模样,只能直视着对方的生命之光,但是正因为如此,给人的压力更大。
被她看着,就好像被直视着内心的最深处。
她摇了摇头。
“暗月!”
“你没有信仰!”
暗月将军:“只是因为我要离开潘斯城么?”
“那么那些没有住在生命起源之山脚下的人,是不是都算不上信徒了?”
盲女先知说:“与这无关,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没有信仰,仅此而已。”
“与其他事情无关,与你要迁都无关。”
暗月将军沉默了,他突然抬起头看向了神明的凋像。
哪怕在这神庙之中,他也丝毫没有遮掩的说道。
“先知!”
“你说的不错。”
“我不信神,因为他无法给我想要的。”
盲女先知:“当着神的面,你还真的是坦诚。”
暗月将军笑了,他好像还不在意这些。
“我不说,神难道就不知道吗?”
“神难道不知道我们内心是什么样的?难道不知道我们信仰虔诚不虔诚吗?”
“我们要承认自己的自私,承认自己的卑劣,承认自己的野心。”
“人就是这样的存在。”
“我们可能会一时变得高尚,一时间变得伟岸,但是大多是时候,我们就是卑劣而阴暗的,我们被欲望所控制着。”
他一边移动经过两座神像和壁画之下,口中一边说着。
“或许是因为神明居住于云端之上,而我们活在泥潭尘埃之中。”
“哪怕是对面高高在上的诸神,我们的欲望和贪婪也不改半分;神如果对于我们没有用,神如果不会回应我们,神明如果不能满足我们的欲望。”
“我们就不会一直真心的去信仰祂!”
“只因为祂们创造了这个世界,创造出了我们?我们就会回应以永久的虔诚?”
“不,我们想要的永远只有更多。”
“我们的贪婪永无止境,我们的渴望没有底线。”
“一旦神明没有回应,没有满足,我们就会怀疑祂,我们会质疑祂,我们甚至还会怨恨祂!”
暗月将军注视着先知。
“不只是我,这座城市里的其他人,这座神庙里的神侍们。”
“他们就真心的信仰着神明吗?”
“他们有的是茫然不知的随从,有的只是享受着因为神明为他们带来的好处,一旦信仰神明没有好处,他们就会立刻抛弃神明。”
“就像南方的那几个领主一样。”
暗月将军甚至质问先知。
“先知!”
“哪怕是您,您会将自己的一切交给神明吗?”
“您,不是也想要从神明那里索取什么吗?”
说到最后,暗月将军摇头。
“我不信仰神明。”
“但是我也不质疑神明,不怨恨神明。”
“因为我从一开始,就不准备从神明那里索取什么。”
“我只是用我的方式,去追寻我想要的结果。”
先知听着暗月将军的话,第一次明白了面前这个存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我看到了你的计划。”
“你卑劣的利用了所有人。”
“你毫不在意的牺牲了那么多人,只为执行你想要的计划。”
“现在,你成功了。”
暗月对于先知知道这些并不奇怪,因为先知在传说之中就有预知的能力。
“那你为什么没有阻止我?”
先知告诉暗月将军:“因为我没有办法阻止你,想要阻止你的时候已经迟了。”
“我不能看到未来,我只能偶尔的看到远方,看到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
“而发生后,再阻止你已经来不及了。”
“你已经成为了这个国家唯一的支柱。”
先知声音有些软了下来,她有些请求的对着面前这个心如钢铁的男人说道。
“暗月!”
“慢一些吧,延缓一下脚步吧!”
“你太激进了,会让这个国家崩灭得更快。”
她想要说,让暗月给自己一些时间。
她已经找到了另一种方法,另一种她觉得更可行的方法。
虽然。
她现在也不知道这种方法能不能成功。
暗月沉默了一下,回答说。
“这个世界不会等待任何人。”
“敌人不会等我,时间不会等我。”
先知问暗月。
“暗月!”
“你究竟想要制造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暗月没有说。
这一次会面,二人谁也没有改变对方的心。
暗月依旧坚定执行着自己的计划,先知最后还是选择留在了潘斯城,做着她觉得应该做的事情。
一艘艘大船抵达潘斯城边,成千上万的人登上了船,开始前往月蚀城。
人群之中。
拜伦跟随在其中,很多人回头遥望自己的故乡,他却连看都没有再去看一眼。
他看的只有南方,他眼中倒映着那一天的大火。
现在。
他要过去。
将那无尽火焰燃向他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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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起源之山脚下。
古老的洞窟中。
盲女又一次来到了这里,黑暗之中一个又一个巨影探出,围绕着她。
先知这一次没有再犹豫,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张开手臂,从螺旋阶梯上一跃而下。
她的生命之火和那些黑影的火焰连接在了一起。
“请带着我!”
“前往神明的国度吧!”
密密麻麻的庞大巨物黑影纠缠在了一起,将盲女先知淹没。
魔虫眷属们突然变得躁动了起来,牧兽平原上的大地发出轻微的震颤,大地之下有着成千上万的巨物在奔涌。
奔涌向,那未知的国度。
万蛇神庙的先知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能够再见到她。
一批又一批人离开了潘斯城,前往月蚀城。
而万蛇神庙之中的神庙骑士团守卫着这座城市,一直没有离去。
她们在等待着。
等待着先知以全新的身份归来。
第三百四十八章:邪神的计划和女神的神谕
三年半后。
暗月行省,月蚀城。
月蚀城是一座繁华的城市,尤其是当暗月将军决定将都城迁到月蚀城之后,这里成为了万蛇王庭的行政中心,各地的资源纷纷汇聚向这里。
这里往东边是瑟克港口,牧者之河的支流连接着南方五领流向苏因霍尔。
这五个领地占据了万蛇王庭四分之一的土地,还有曾经近乎三分之一的财政来源。
所以当其宣布独立成为南方城邦联盟之后,对于万蛇王庭的打击是难以想象的。
往南边穿过茂密无边的黑暗丛林,是通往苏因霍尔的商路巨蛇之路,这里曾经是牧兽部落们频繁南下劫掠的通道;往西边去是牧者之河的出海口,那里也是万蛇王庭非常重要的海港。
新的都城之中。
繁华超过以往,和曾经的潘斯城比肩。
而昔日经受饥荒和难民冲击的暗月行省,如今也渐渐恢复了生气。
政务大厅之中,暗月将军在明亮的室内翻看着文件。
他看上去渐渐的不太像是一位将军。
蓄起了须发,打理得很整齐,更像是一个学士和贵族。
如今的政务大厅已经不在王宫内部,经过制度的改革,万蛇王庭的宫廷和王室渐渐的变成了一个象征。
实际掌权的职位变成了最高执政官。
但是暗月目前不仅仅是最高执政官,也兼任着将军的职位,军权和政权都握在手上。
最高执政官下面是议会、各院,再往下就是各大行省的执政官。
行省执政官由中枢直接任命,而行省内部的官员由行省执政任命。
大致体系还是学习日出之地的。
只是暗月也有修改。
他没有选择日出之地的选举制度,任命的官吏都是从各处招募来的。
将军职位下面主要是三个常备炼金军团的军团长,和各地方戍卫兵。
看着各个行省报上来的情况,暗月将军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总算是有了一番新样子了!”
月蚀城就是暗月出生的地方,新命名的暗月行省就是来源于他的名字。
这里底层有着大量暗月的拥趸者,也是他将都城选择在这里的重要原因。
得益于深渊教团的两次计划,一次暴怒之子计划让暗月摆脱了困局,掌握了局面。
一次暴食之子计划带来的灾难,让原本暗月行省的体系被难民破坏一空,替暗月后来的国策扫平了障碍。
从某种层面来看,深渊教团不是暗月的敌人。
反而是他的大恩人。
他起身来,这个时候门打开了。
月蚀军团的军团长,一直以来担任暗月副将的男人进来了。
他的手里拿着一份信函,看上去也不像往常一般严肃和皱着眉头。
暗月将军见面就问:“雷泽王国那边怎么样?”
“日炎军团已经推进到了地星海了,他们还要硬撑吗?”
他好像猜到了对方送来的是什么。
雷泽王国这几年不断的在袭扰万蛇王庭的东北部,或是挑动部落叛乱,或是侵占万蛇王庭的领土,一刻不曾停歇。
暗月将军一直没有对南方城邦联盟动手,面对南方城邦联盟的咄咄逼人一直处于守势,反而先是调兵去攻打雷泽王国。
战争从去年开始就开始不断传来捷报,而地星海是雷霆沼泽的一处地名,位于沼泽之中。
因为有着星罗密布的沼泽岛屿,如同地上的星海而闻名。
那里已经很靠近雷泽王国的国都了。
副将拍了拍手上的信函,放在了桌子上。
“去谈判的人说雷泽王国的国王态度已经软下来了,虽然不愿意承认自己战败了,但是愿意和我们签订和平契约。”
“我还想要争取更多的条件,虽然他不愿意承认战败了。”
“但是他就是输了。”
“见我们情况不好就来抢,占我们便宜,现在打输了就一句话说想要和平就完了?”
“没这么容易。”
而且对方还杀了上一代的万蛇之王,虽然暗月和副将都不太在意,只是这样的仇怨很多万蛇人是在意的,一直喊着要复仇。
暗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没必要逼得太紧,我们也不可能吞掉雷泽王国。”
“雷泽王国就在白塔炼金联盟的旁边,他们不会坐实我们吞掉雷泽王国,而且我们也没有精力再陷在这个烂摊子里了。”
“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南方城邦联盟的问题,现在到了必须得解决的时候了,再拖下去就很难处理了。”
“所以目前更重要的是扔掉这个烂摊子,哪怕只能够维持几年十几年的和平,至少让我们腾出手来处理南方五领。”
“但是有一点必须得做到。”
“不论如何,接下来几年得保证东北那边的稳定。”
副将有些不甘心,但是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局面。
“那好!”
“将军!”
“我会将您的意见,传递给他们。”
副将转身准备离去,这个时候暗月喊住了他。
“战争结束之后,就将日炎军团调回来。”
“尤其是拜伦,他回月蚀城之后让他马上来见我。”
这一天。
月蚀城中的欢庆氛围还没有散去。
击败雷泽王国报了当年的大仇,逼得雷泽王国低头。
这让城中不少人欢欣鼓舞,好像这个国家又重新变成了那个世界中心。
一行人骑着地行龙进入城中,匆匆来到了政务大厅外面。
拜伦便是其中之一。
他披着铠甲,下了地行龙后就取下头盔抱在手上,朝着里面而去。
三年半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情。
拜伦从曾经的少年人,变成了一个青年人。
他的样子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头发和眼睛都变成了红色的,非常引人瞩目。
此刻就可以看到,周围有着不少人认出了他。
在日炎军团之中,其他人也都称呼他为焚烧者拜伦。
他这几年都是在和雷泽王国打仗,依靠着军功和日渐强大的力量,目前已经是日炎军团的三号人物。
在万蛇王庭之中,可以说是一颗闪耀的新星。
日炎军团的军团长、副军团长,第一团团长拜伦来到了暗月将军办公的房间里,纷纷行礼大喊。
“将军!”
“将军!”
“将军!”
如今的拜伦已经成为了暗月将军手下,最坚定的拥趸者。
甚至他的一举一动,都很像曾经的暗月。
一个更年轻的暗月。
他在故意学习着对方,朝着对方看齐。
暗月将军抬起头来,看向了在场三个人,分别给予回应。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拜伦的身上,先是看了一下他的脸庞,最后目光落在了拜伦的手上。
只看见拜伦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红色的火纹。
拜伦也注意到了暗月将军的目光。
他伸出手,火纹流淌了开来。
他召唤出了一只类似于焚心魔的傀儡,这只火焰傀儡环绕着拜伦的身躯旋转,但是拜伦的眼神并没有喜欢,而是充满了厌恶。
但是至少,他没有抗拒。
暗月将军知道拜伦的一切,更知道拜伦非常讨厌自己的力量,讨厌自己召唤出来的火焰傀儡。
焚心魔是烧死了拜伦家人的存在,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存在。
暗月:“看起来!”
“你已经习惯了它?”
拜伦一动不动,表情冷漠的说道。
“因为我知道。”
“我一定会将它还给那些,将它送给我的人。”
拜伦拥有的力量是将自己的仇恨和怒火化为力量,他积累的仇恨和怒火越强大,火焰傀儡的力量也就不断增长。
三年下来,他已经从一个什么力量都没有的普通人,站在了权能者巅峰的境界。
三阶权能者的巅峰,只差一步他就要触碰到了使徒境界。
虽然这一步。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就是天堑。
除了自己能够将力量化为一只恐怖无比,能够焚烧大地和天空的魔物之外。
他还拥有一些其他的特殊能力。
他的血液也拥有着神奇的能力。
他可以将自己的血液给予其他人,给予其他人超凡力量。
但是对方也在无可避免的,渐渐变成一只被火焰傀儡控制的魔物。
得到血液之人,死之前积累的仇恨越多,死后变成的魔物也就越强大。
而这些魔物也会为拜伦所掌控。
他手臂上的那些火纹,就是他能够召唤的火焰傀儡的数量。
在日炎军团之中。
很多都是和雷泽王国、南方城邦联盟有着血海深仇的年轻人。
他们和拜伦一样,为了力量和复仇不顾一切。
这几年下来,他积累在心脏之中的力量也消化得差不多了,手臂上的火纹也越聚越多,光是他一个人就能召唤出一只恐怖的怪物军团来了。
正是凭借着这种力量,打得雷泽王国节节败退,完全无力抵抗。
若不是暗月将军不想再打下去了,他们根本没有和解的资本。
看着那只目前并不大的火焰傀儡,暗月将军知道它只要在拜伦的催动下,随时都可以膨胀而起,化为一尊立于天地之间的火焰神祇,铺天盖地的火海可以吞噬一整座城市和千万条生命。
拜伦是三阶权能,但是却完全不能以普通的三阶来看待他。
他和使徒之间的差距,或许是一些独有能力的区别。
是神恩力量,和精神力场域上的差距。
“三阶!”
“目前还无法找到使用使徒力量的方法吗?”
拜伦摇了摇头,他连使徒都没有见过,其他人也不知道使徒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对于如何突破所有人都是一脸茫然。
暗月将军点了点头。
“没事!”
“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为万蛇王庭的第一个位使徒,成为这个国家的镇国基石。”
“这是一定的。”
暗月说完了这句话,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封已经盖好了章的命令。
他一边做着动作,口中一边说道。
“既然和雷泽王国的战争已经结束,东北也彻底安稳住了。”
“那么接下来就该准备,收复南方城邦联盟了。”
“拜伦!”
“有做好准备吗?”
拜伦抬起头,眼神完全不一样了。
“我早已经迫不及待。”
暗月将任命递到了拜伦的身前:“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日炎军团的军团长。”
暗月将原本的军团长调入了中枢,原先的副军团长职位不变。
两人也没有什么太大意见,在这个力量为尊的世界里,拜伦拥有的强大力量就足以压服很多意见。
之前要不是拜伦太年轻,又没有任何统御军队的经验,按照他的力量早就是军团长级别的人物。
但是在结束这一场对雷泽王国的战争之后,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拜伦依旧站直着身体,一动不动。
“我不在乎这些!”
“将军!”
暗月将军却说:“从一开始,日炎军团就是为你准备的。”
“现在,我需要你以军团长的身份,去击败你的敌人,去击败王庭的敌人。”
“去让那些背叛王国,伤害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拜伦这才接下了任命,这个时候他又问了一句。
“将军!”
“最近您有关于深渊教团的消息吗?”
暗月将军思索了一下:“当年的大部分邪徒都死在了月蚀军团的围剿下,虽然他们邪恶的阴谋也达成了大半。”
“剩下的人这些年一直都不见踪影,尤其是深渊教团的大主祭,这个狡猾的家伙就好像完全消失了一样。”
“听说靠近荒原那边的一些村镇最近出现了深渊教徒的踪迹。”
“不过出现的都是一些小人物,连堕落主祭都没有出现一位。”
“对了,南方五领也有着他们的传闻。”
“但是那边就不是我们的掌控范围了。”
拜伦根据暗月将军的话,立刻觉得深渊教团应该就藏在了南方城邦联盟之中。
“无论这些老鼠逃到哪个地洞里,我都会把他们挖出来。”
“没有人能够保得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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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教团最近的确有出现在荒原。
不过他们驻扎的地方是火魔沼泽,距离荒原有一段距离。
这座沼泽和雷霆沼泽并没有什么关系,它处于雷霆沼泽的更上游,和荒原比邻,
在古老的时候,这里曾经是火魔的栖息地。
万蛇之母瑟摩丝就是在这里契约了蛇人的第一只魔怪,蛇人从此才懂得如何控制火焰的力量。
它的形成原因是来自于冰封高原上的水融化之后落入低地,这里的水再往下流去,就形成了牧者之河和雷霆沼泽。
当然。
雷霆沼泽的水不是全部都来自于冰封高原。
那里受到天空巨神的影响,常年的雨水远超过鲁赫巨岛的其他地方,这才拥有了这座面积超乎想象的水上丛林世界。
此刻。
大量的深渊教徒汇聚于冰封高原之上。
冰雪覆盖了整个世界,起伏的白色冰川显得苍白冷峻;而他们站在冰封高原最具传奇色彩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他们聚集的地方,是赫赫有名的天之镜。
这些人身上都充斥着堕落的力量,只不过并不是直接来源于深渊。
他们之中有的人契约深渊魔物,有的人将魔物的部分器官移植到了自己的身上,有的人饮下了魔物之血导致半疯。
这么多年下来,深渊教徒们创造出了各种各样使用深渊力量的办法。
有的方法。
邪恶疯狂至极。
但是深渊教徒之中,最多的便是这种疯狂的人物。
冰封的山岭之上,现任深渊教团大主祭询问:“书上记载了吗?什么时候门会打开?”
披着黑色斗篷的邪徒围紧了衣裳,翻开了一本破旧泛黄的书册:“月亮升上半空的时候,门就会打开,穿越时间长河的古老秘地将会出现在我们眼前。”
有人性子急躁:“为什么要等,我们可以直接摧毁这冰面。”
抬手,就看见身后伸出一只数米长的石头巨臂,带着庞大的力量轰击在了冰面之上。
然而。
强力的神术轰击在冰面之上,却丝毫不为所动,石头巨臂直接给绷断了。
别说是击穿冰面。
连个印痕,都没有留下。
那力量丝毫没有传递下去,反而反震了回来。
将这人直接震死,七窍流血躺在了地上。
一瞬间,所有人变得鸦雀无声。
良久以后才有人说话。
“死了?”
“震死了?”
“自己把自己震死了?”
也有人哈哈大笑。
“这可真够蠢的。”
但是他们也真正感受到了,这里的神秘和未知。
一个权能者,就这样轻易的死了。
但是他们来到了这里,计划自然还是要继续的。
组织这一次计划的是深渊教团的代理大主祭,目前在场的都是最近才从鲁赫巨岛各地召集来的邪恶之徒。
新的堕落主祭,新的深渊教徒。
他们的目的是进入天之境下面的世界,去寻找一个关于神祇的秘密。
深渊第一层之王亚弗安知道,天之镜内藏着最古者种族的圣城。
哪怕对于人间的半神来说,那里也是他们的朝圣之地。
信仰所归之地。
凡人亚弗安的老师修伯恩曾经进入过那里,知晓了关于上一个纪元的秘密,知道了关于诸神的真相。
并且留下了修伯恩之书。
只不过修伯恩之书记载的也只是天空神殿之中明面记载的一些内容,他也未能看到一切的全貌。
根据记载,那里还有着一整座城市,有着最古者种族留下的底蕴。
深渊傲慢之王亚弗安认为。
既然连造物主和主宰的秘密都被铭刻于天空神殿之中,或许成为神的秘密或许也在那里面。
但是很明显。
这只是异想天开。
而修伯恩也没有告诉亚弗安,他当初是怎么离开天之镜下面的世界的。
而他在天之镜下面,究竟看到了什么样的存在。
“月亮出来了!”邪徒们都等待得有些不耐烦了。
“快到了。”一个个深渊教徒纷纷起身,仰望着天空,看着那正当空的月亮投射下一束光,落在了冰面之上。
“冰化了,冰化了。”冰层融化,或者说直接消失。
大主祭留了一个心眼,这样神秘而未知的地方,他决定留在外面。
“你们下去看一看,下面到底有什么。”
几名邪徒听从大主祭的安排,他们朝着下面游去。
湖水清澈无比。
不断往下,隐隐可以看到湖底好像有着什么东西。
“下面好像没有水?”
“下面似乎还有空间?”有人看到了下面的空间。
“看那是什么,是一座城市吗?”有人隐隐看清了湖底的轮廓。
深渊教徒们拼命的往下游,想要穿透湖水前往下面的世界,他们觉得那里一定存在着什么难以想象的秘密,或者是超越一切的重宝。
要不然大主祭也不会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来到这里来探寻天之镜。
终于。
他们从湖水下方探出了脑袋。
这里的空间已经没有水了,就好像有一股强大至极的力量将湖水隔断了一样,下面是一个神奇的空间。
除了脑袋之外,他们的身体则依旧还在水中。
好像被一层果冻包裹着一样,处于失重无序的状态。
月光穿透涌动的湖水,照在了湖底的这座城市和建筑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
“水底下真的有一座城。”他们听过传说,但是比不上亲眼所见的震撼。
“这是谁的城市。”这座城市完全是用神术和超凡力量制造出来的,和这座大山结合在了一起,城市里的建筑高大而巍峨,分为一层又一层。
“湖底真的有一座城市啊,它是谁建立的?”这种风格,明显不是蛇人的风格。
“这绝对不是凡人建的,凡人不可能建造出这样的城市来。”在场的深渊教徒们越是看得清楚,就越发觉得震撼和难以置信。
这是圣山和天空神殿。
当初,是鲁赫巨怪建造出了它。
而如今,也是鲁赫巨怪将它定格在时光之中最繁华的那一刻,留住它最美的瞬间。
深渊教徒们激动的呐喊,嘶吼和欢呼。
他们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神术道具,准备利用它前往下面的未知城市之内,去探寻属于他们的宝藏。
但是很快。
在城市和山峰的下方,那无尽的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涌动了起来。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又一个体型超过百米的恐怖怪物从黑暗之中醒来,扬着触手朝着上方飘浮。
“快点,准备好了没有?”领头的深渊教徒不为所知,依旧在催促。
“要下去了。”另一名教徒终于启动了神术道具。
而这个时候,其中一个教徒注意到了下面的景象。
他张大了嘴巴,身体不断发抖。
他用颤抖的手不断的推动身边的人,一次又一次。
“干什么?”
那人终于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下去,就看到了吓得他他魂飞魄散的一幕。
那是一个个看上去和乌贼或者章鱼一样的怪物,对方头上长着恐怖的盔壳,浑身散发着噩梦一般的气息。
它们身下挥舞着的恐怖触手粗细都是以米计算,长度更是绵延百米以上。
那一根根触手朝着上方,朝着他们探来。
让人感受到了末日一般的绝望。
他们已经来不及惊呼,此刻只剩下生存的本能。
转身逃跑。
“快……跑!”
“走!”
众人立刻手忙脚乱的,想要朝着上面冲去。
但是话音刚落,密密麻麻的巨大触手从黑暗之中探出,瞬间将他们淹没,将这些敢于窥探死亡禁地的凡人吞噬。
在上方的天之镜湖面之上。
众多深渊教徒还在等待着下方的回应。
然而同伴的应答是没有的,回应他们的只有代表着死亡的塞勒眷属之触。
“轰隆!”
天之镜的湖水炸裂,密密麻麻的庞大触手从湖水之中探出。
就好像一根根参天巨木,又像是粗壮得难以想象的鞭子。
大量的邪徒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就被拍成了肉酱,而更多的邪徒被直接卷入了水中。
反应快的立刻开始朝着山脉下逃去,反应慢的此刻只能哀嚎。
“救救我!”有人被触手卷中,发出哀嚎。
“救救我!”有人逃的慢了,根本赶不上对方的速度。
“大主祭,救救我们啊。”他们只能祈求着更强大的存在来救他们。
“您在哪里?”
但是他们的大主祭,在那触手还没有从天之镜下出现之前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哪里还顾得上他们。
冰封高原之上仓皇逃窜而下,成群的深渊教徒连滚带爬。
一个个吓的魂飞魄散,面色苍白。
这些教徒们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疯狂了,但是他们刚刚见证了更加疯狂的场景,一个个全部被吓的连滚带爬。
“什么?那到底是什么?”有人感觉被吓疯了,一个劲的大喊。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东西?”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体型如此庞大的怪物,他们连那怪物到底是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就差点被团灭。
“我看到了什么?”有些人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们是怎么死的?”这些人倒不是为同伴的死去而痛惜,但是这死得也太不知所措了,死得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死得和个蠢货一样。
“什么怪物,那是什么怪物?”
一个教徒彻底疯了,甚至朝着周围的邪徒攻击,口中大喊着怪物。
“怪物……你也是怪物……”
紧接着,被惊魂未定的其他邪教徒杀死。
自认为见惯了各种魔物和怪物的深渊教徒,这一次被真正的怪物给吓疯。
一群教徒被吓破了胆,再也不敢登上那座山脉了。
他们连夜逃出了冰封高原。
而他们的大主祭也只能放弃了计划,回到了他们在火魔沼泽的驻地,向他的主人禀告这一次的计划。
他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幸好。
他们的力量最高也才不过三阶,背后也没有神灵出手,根本没有惊动冰封高原底下的存在。
昔日冰封高原底下的存在睁开了眼睛,修伯恩是依靠真理之门的力量才逃入了梦界,就算如此那存在也直接将真理之门差点给抽散了架。
隐秘的深渊教团驻地之中,大主祭匍匐在地上。
“我的主人!”
他悄悄的联系上了自己真正的主人,汇报了这一次的情况。
深渊第一层。
黑石魔宫。
傲慢之王亚弗安坐在王座之上,脚下是骸骨堆积的大山,宫外是密密麻麻的骸骨大军,和火焰燃烧的大地。
计划的受挫,让他非常的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连进都进不去了?”
“当年修伯恩是怎么进去的?”
“他凭什么能进去?”
“他为什么还能活着出来?”
傲慢之王非常急切的想要拿到成为神的方法,他不能忍受有人能够凌驾于他之上,他要将那踩在他头上的家伙给拉下来。
但是此时此刻,证明他还没有办法拿到成为神的方法。
他的怒火,带着整个魔火深渊都在颤抖。
魔火深渊的干涸大地之上,火焰随着沟壑在涌动,不时的喷出岩浆
所有的骸骨魔物都匍匐在地上。
瑟瑟发抖。
最后,他才停下了暴怒的吼声。
“看起来,成神的方法没有这么容易找到的。”
话音一转。
“但是我也不能,让你变得更强!”
“深渊是我的,它是我的!”
“是我赋予了它世界之暗面的职责,是我和智慧王冠缔结的契约。”
头戴着金冠的骨魔,眼眶里火焰剧烈的抖动。
他凝望着深渊的最深处,深渊的核心。
凝望着那个被关在原罪之门后的囚徒。
紧接着。
他向自己的仆从下达了新的命令。
他似乎气急败坏,自己的计划没有成功,而陶瓷小人的暴怒之王似乎正在茁壮成长。
“天之镜进不去就算了。”
“当初培育的种子就要成熟的,他将回到深渊之中。”
“我不希望看到这一幕!”
“他应该去往,他应该去的地方。”
他那傲慢的声音传递入了人间,涌入了仆从的脑海之中。
“我的仆人!”
“听见没有?”
“这一次,你一定要成功。”
深渊教团代理主祭司好像领会到了什么,大声的说道。
“主人!”
“我一定会成功!”
傲慢之王此刻他看起来就好像一个跳梁小丑,彷佛所做的一切彷佛只是为了搅乱原罪之神的计划,但是更像是自讨苦吃。
但是谁也不知道。
这个傲慢之王,这个曾经以一己之力将深渊束缚在梦界之中,这个一手打造出新的深渊秩序的存在。
内心深处到底,真正在想着些什么。
另一边。
视线穿过原罪之门后。
来到了血肉星辰之上。
邪神肖的一生,背叛、阴谋、杀戮贯穿了他的全部,这种事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只不过从前都是他背叛别人,阴谋算计别人,屠戮别人。
而现在坐在了邪神的位置上。
他也将迎来别人的觊觎,别人的背叛和阴谋。
原罪邪神依旧在垒砌着他的骨片金字塔,金字塔上还写上了古老的誓约。
由曾经梦境主宰见证,初代魔怪们发下的誓约。
“神说!”
“将荒地许给魔怪一族,不允许魔怪一族踏入三叶人和魔渊之民的城市和村镇。”
“从今以后,你们将可以作为这个世界的种族之一进行繁衍生息。”
邪神的眼皮垂了一下,好像感受到了谁在看自己。
但是最后,他只是嘴角扬了扬。
再没有任何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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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因霍尔城邦。
护火城的神庙之中,一名三叶共生者感应到了什么。
他穿着神侍袍服,看向了神庙大殿。
紧接着他迅速来到了神庙大殿之中,奔向腥红女神的神台下。
在那里。
一朵血雾之杯正在缓缓生长而出,光芒映照进了殿堂内外。
这一幕,立刻惊动了神庙之中的所有人。
神庙之中的神职人员匆匆赶来,迎接神明的旨意。
三叶共生者触碰到了血雾之杯,听到了神的话语。
那话语从深海传来,来自于神秘幽暗的血之国。
“神谕!”
“深渊邪神有异动,在万蛇王庭。”
“查清楚祂的目的。”
苏因霍尔本就在插手关于万蛇王庭的局势,想要控制南方城邦联盟。
而这个时候,神明降下了神谕更是给了他们一个借口。
而且护火城中的神侍大多数都知道,腥红女神和原罪邪神是死敌,他们对于这来自于深渊的邪恶存在也是厌恶至极。
护火神庙的高级神职人员们一商议,决定立刻派人去查这件事情,并且对万蛇王庭和南方城邦联盟施压。
“不论原罪邪神想要做什么。”
“一定不能够让他得逞。”
“不过首先得知道,万蛇王庭到底发生了什么?”
“神特意提到万蛇王庭,一定是有深意的。”
“先问询万蛇王庭,然后让南方城邦联盟去查!”
神明的旨意只是调查,但是凡人总能借着神明的旨意做成更多的事情。
以神之名。
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强大的力量,更冠冕堂皇的口号吗?
风雨袭来,汇聚于万蛇王庭之上。
第三百四十九章:重新制造出一个深渊?还是炼狱?
雷泽王国的战争结束,双方签订和平契约带来的不仅仅是万蛇王庭东北局势的稳定,还有南方城邦联盟的高度紧张。
不打雷泽王国了,那么接下来打谁?
似乎没有太多疑问。
一时间。
万蛇王庭和南方城邦联盟剑拔弩张,双方互相指责对方的各种问题。
万蛇王庭指责南方城邦联盟勾结深渊教团,献祭邪神,引发饥荒,背叛王庭。
另一方则怒斥对方欺凌王室,窃取王权,驳斥对方所有指责,并说对方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在自导自演。
二者吵得不可开交。
一副马上就要开战的模样。
但是这个时候苏因霍尔却介入调停,连白塔炼金联盟都上来凑热闹。
正当南方城邦联盟以为有了外部的支持,万蛇王庭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稍稍松懈的时候。
在一片喧哗声中。
战争突然爆发了。
打响第一场战争的地方,是瑟克港。
这座被南方城邦联盟占据了数年的港口当天就被攻破,战火从北方烧向南方。
一艘艘战船满载着武器、物资、士兵沿着牧者之河而上,战争的阴霾笼罩在了南方城邦联盟的天空,
万蛇王庭的两个炼金军团和大量地方军团分别从两条路线攻击南方城邦联盟。
一条从西北方向的潘斯城方向出发,将沿着陆地攻城拔寨。
一条从月蚀城出发,准备沿着牧者之河攻打南方城邦联盟的城镇。
暗月将军定下了策略,却没有定下主攻方向。
或者说。
根本没有什么主攻方向。
当哪个方向能够获得更大的收获,哪个方向南方城邦联盟露出更大的破绽,哪个方向就是主攻方向。
拜伦率领的日炎军团接到的任务就是从月蚀城出发,沿着牧者之河以最快的速度攻破南方城邦联盟的方向,将战火燃向对方的领土。
当瑟克港的守军看到乘着战船的炼金军团出现在远方的时候,看着巡逻的船只一艘又一艘被火焰吞没的时候。
一切都已经迟了。
瑟克港上的战船纷纷出城迎战,
红色的短发,红色的瞳孔,总是阴沉着的脸还有深陷的眼眶。
他可能总是无法安然入睡,因为只要睡着便会陷入噩梦之中。
这就是赫赫有名的焚烧者拜伦。
那站在船头上的红发青年一挥手。
密密麻麻的火焰傀儡从他身体里飞出,呼啸着朝着远处的码头奔去。
此刻。
他就好像是火焰的君王。
铺天盖地的火焰从天空坠落,将港口上冲出来的战船全部点燃,成千上万的人瞬间被烈火吞噬。
而在城市之内。
街道上大量的居民在聚集,惊恐的看着远处的冲天大火。
那火焰燃烧的黑烟流向天空,那烈火之中的惨叫隐约可见,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焰燃烧木材甚至人肉的气味。
“起火了?”城市内的很多人还不知道,战争已经降临了。
“天上在下火雨,这是什么情况?”有人远远就看到了刚刚拜伦召唤出火焰的那一幕。
“船,好多的船,万蛇王庭打过来了。”港口那边的人已经开始疯狂逃窜,带来了战争降临这座城市的消息,伴随而来的还有恐慌。
牧者之河被船只封闭截断,瑟克港中的所有人都无法再逃出去了。
城中的人看着那封锁河流的战船,还有目光中烈火燃烧的港口。
一个个露出惊恐的表情。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万蛇王庭士兵汇聚于此。
最终开始攻打这座城市。
哪怕对方除了之前的雷霆一击之外,为了保留住这座繁华的城市便没有再出动三阶的力量;这座城市依旧连一天都没有守住,最后城中残余势力选择投降。
红发的拜伦乘坐着船靠岸,从船上走了下来。
以胜利者的姿态驾临这座城市。
宣告这座城市曾经的统治者,又再度回归。
瑟克港口和河流之上的大火还没有熄灭,城内的不少建筑也接着散发出阵阵浓烟。
各种神术、道具、超凡力量带来了毁灭和死亡。
而火焰,是最方便也最直接的摧毁方式。
蛇人神术之中,操控火与土的力量是最常见的。
操控火焰的道具,也是最受欢迎的。
拜伦来到了政务大厅,这里一个又一个人被拖了出来。
其中一些顽固分子死到临头,对着拜伦发出自己最后的诅咒。
“焚烧者拜伦!”
“你会遭受报应的!”
拜伦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从对方身旁走过。
只是。
在登上了政务大厅的台阶过后,他突然扭头望向了下面。
看着这座弥漫着烈火和黑烟的城市。
一旁的副军团长对着他说道。
“拜伦军团长!”
“别看了!”
“修整一下,我们该接着出发了。”
“暗月将军让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夺取最多的城市,给南方五领的叛徒们最大的压力。”
拜伦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想起曾经发生在潘斯城中的大火。
“几年前!”
“就是他们发动了战争,夺取了这座城市,同时摧毁了我的家。”
“要不是暗月将军,他们当时就可以借着饥荒夺取暗月行省,甚至连出海口和巨蛇之路都占据。”
“这几年,一个又一个同伴饮下了我的血,哪怕变成怪物也要赢得这一场战争。”
拜伦举起了自己的手臂,让副军团长看一看上面的火纹。
“看到了吗?”
“这上面的每一道印记,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每一道印记,都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是哪怕死去,哪怕化为魔物,也不能抹去的恨意。”
拜伦放下了手。
“你觉得,我还是那个潘斯城中的小木匠吗?”
“战争中死去的人,饥荒之中死去的人,灾难之中死去的人。”
“都需要一个结果,都渴望着一个答桉。”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无论让我做些什么。”
拜伦注视着副军团长,最后说出了一句。
“如果恶者没有报应,如果这一切都这样过去,那么正义何存?”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正义。”
拜伦突然沉默了。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说出内心深处的话。
副军团长看着拜伦,他依旧是那一副死人脸,但是副军团长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滔天烈火在燃烧。
那火焰充斥着整个世界,要将一切燃尽。
他突然说道。
“仇恨!”
“真的会因为得到了结果和答桉而消失吗?”
他内心深处,突然觉得拜伦有些可怕。
因为他参与这一场战争是为了这个国家,他是最早一批跟随着暗月将军的人,继承了暗月的理想。
而面前的拜伦完全不一样,他参与这一场战争完全是为了复仇。
这是一个失去了一切的复仇者。
就好像他所说的那样,他需要一个结果,一个答桉。
但是如果这个结果。
这个答桉。
不能如他所愿呢。
副军团长也跟着拜伦一起,看着燃烧的港口和河面。
他感觉。
仇恨就像是这火焰,就像这战争,一旦开启就会不断的蔓延下去。
直到城市化为灰烬,直到种族和王国消亡,或许才会结束。
拜伦没有回答副军团长的疑问,他注意到了政务大厅不远处的街道上有着很多人。
“那是什么?”
一旁有人回答:“军团长,是神庙!”
拜伦突然走下楼梯,朝着神庙走了过去。
曾经的万蛇之母早已被移出了神庙,里面摆放着的是腥红女神的神像。
密密麻麻的人匍匐在神庙内外,这里成为了战争之中的庇护地,只要神明所在,便没有人能够伤害他们。
他们瑟瑟发抖,颤颤巍巍的在哀求着神明的怜悯,祈求着神明让他们免于灾难。
“神啊!”
“请庇佑于我,让灾难不降于我身。”
“神啊!惩罚那些恶徒吧!”
“神啊……”
一声声呼唤汇聚于殿堂之中,汇聚于神台之下。
而这个时候,拜伦带着一群士兵走进了神庙之中,顿时神庙内外惊慌声一片,所有人都躲避着他们。
拜伦走到了殿堂下面,抬起头看着腥红女神的神像。
拜伦扭过头,目光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所有人纷纷低头,没有一个人敢于和这个赤发红眼的青年对视。
他看到了懦弱,看到了无能,看到了面对灾难的绝望哀嚎。
他。
看到了的曾经的自己。
突然之间,他胸中的怒火无限燃烧。
他陡然抬起头死死的注视着神像的眼睛,动作凌厉得让人心中一抖。
紧接着。
他发出自内心底部的嘲笑,还有鄙夷。
“向神明祈祷?”
“只不过是寻求虚无的安慰。”
他大笑着,在这神明的殿堂里放浪形骸。
“你们在祈求什么?”
“你们一群卑微的虫子,一群一文不值的凡人,在向高高在上的神明祈求什么?”
他恨这一张张恐惧,还有无力的面孔。
恨这些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匍匐在地上的身影。
就好像。
恨曾经的自己。
他伸出自己的手臂,指着神明的塑像大声说道。
“没有神会在乎你们!”
“没有神会拯救你们!”
“灾难降临的时候,神只会坐视不理,只有你们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你们可以选择战死,可以选择投降,可以选择任何可以做的事情,而不是在这里祈求神明。”
拜伦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暴怒的摧毁了腥红女神的神像。
他挥手就将那高高在上的神像炸了个四分五裂。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被他肆无忌惮的举措给吓懵了,成群的人在惊恐之中朝着外面逃去。
但是也有士兵觉得没什么,反而爆发出叫好声。
对方敢将万蛇之母请出神庙,他们为什么就不会摧毁腥红女神的神像?
拜伦站在神庙中,觉得爽快极了。
他张开双手:“烈火之后,暗月将军将会建立起一个新秩序的国家。”
最后拜伦低下头,直视着所有人说着:“我们不用祈求神明,我们只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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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之上。
两个炼金军团正在厮杀,地上的权能者操控着成群的石魔傀儡,天空之中还有着翼魔部队。
各种神术从天空落下,砸向人间。
成群的低阶权能者挥舞着手臂,启动了大型仪式术阵。
魔怪掀翻大地,神术瞬间夺走成群的人的生命,各种超凡力量在这片土地形成不可磨灭的痕迹。
尤其是三阶权能者的力量。
这些怪物们之间的战斗,甚至可以直接改变大面积的地形,随手一击的范围就是数十上百米。
时代往前面发展,凡人掌握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可怕。
他们带来的毁灭,带来的灾难也越发可怕。
“吼!”
身高七十多米的恐怖火焰傀儡一声咆哮,密密麻麻的小号火焰傀儡环绕着它,扑向地面。
坐在他头颅之上,被烈焰环绕的红发青年举起了手。
那个最庞大的火焰傀儡也随之举起了手。
“嘶!”
天空之中,一只张着肉翅催动着风刃刺向大地的怪物发出嘶鸣。
它稍有不注意,就被拜伦抓住了。
另一边,一个操控着石像傀儡的三阶权能者着急了,立刻不顾一切的攻击向拜伦。
然而拜伦根本不理会他的攻击。
硬抗着对方,怎么也不放手的死死的抓住那只翼魔。
三阶大翼魔这个时候也慌了神,巨大的火焰傀儡掌心刮起了飓风,化为巨大的龙卷将火焰傀儡包裹住。
但是这股力量不仅仅没能伤害到拜伦和火焰傀儡,反而将他的力量催发到了极致,化为了一只通天火焰龙卷。
场景震撼无比。
也逼退了那蛇人三阶权能者,断绝了大翼魔最后逃生的机会。
拜伦抓住三阶翼魔,火焰之力不断的浸透入翼魔的体内。
将它的核心完全摧毁,完全烧透。
这个时候,拜伦才放开了它。
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中,那张开翅膀达到四十多米的翼魔化为一团火焰,摇摇晃晃的从天空坠落。
砸入大地,化为了焦黑的尸骸。
再也没有了任何生命律动。
拜伦最近几次战斗之中,最大的敌人便是这只可怕的大翼魔。
他刚好抓住了这个机会,一举杀死了这个大敌。
另一边的三阶权能者看见三阶翼魔快要不行的时候就已经转身逃跑了,但是拜伦怎么肯放他离去。
对方驾驭着石像傀儡,几步就跨越森林远去。
拜伦操控着火焰,在天空之中盘旋。
没有多久就追上了对方。
等他再一次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手上提着那名三阶权能者的头颅。
没有什么能够比这更震撼人心的场面了。
一个人独斗两个三阶权能,然后战而胜之。
“赢了!”
“拜伦军团长赢了!”
“战无不胜!”
“战无不胜!”
下面的军团士兵们,一个个疯狂的压了上去,而敌人也在这场面下开始溃败,再无战意,大地之上全部都是溃败留下的尸体。
日炎军团的军团长拜伦一路追着溃兵,冲进了远处的城市之中。
大量的士兵跟着一起冲了进来,占据了这座重要的要塞。
这里已经是南方城邦联盟的腹心了,再往前。
就是南方城邦联盟的都城翼魔城。
当然,万蛇王庭既不承认南方城邦联盟这个名字,更不会认可他们的都城。
这是南方城邦联盟集结用来翻盘的兵力,这一场溃败,彻底奠定了胜势。
要塞里。
日炎军团的所有人都在修整,刚刚一场大战消耗了大量的物资,也需要等待后方补齐。
这种炼金军团的消耗是超乎常人想象的,而一旦缺乏了物资,力量强度也会遭到极大的削弱。
拜伦他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翼魔城。
他站在城墙下,也没有进入城中,就这样远远的看着翼魔城的方向。
拜伦对着副军团长说了一句。
“要结束了。”
“就在这几天。”
战争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南方城邦联盟勉力坚持了一个月。
南方城邦联盟虽然守住了来自于潘斯城的银蛇军团大军攻势,却在日炎军团的攻势下节节败退,丢失了大半的领土。
如同军团的名字一样,他们就好像烈火一样侵蚀着这个国家。
这个诞生不过数年的王国,在战争之中摇摇欲坠、人心惶惶。
他们一次又一次向外部寻求支持。
但是白塔炼金联盟和苏因霍尔依旧不为所动,除了口头上的支持和少量的物资外,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而且哪怕是他们支援的物资,支援的超凡道具。
也是要花平常至少翻倍钱买的。
就这样,买的时候还得看别人脸色。
南方城邦联盟并不弱,他们拥有两位三阶权能者,还有着一只三阶翼魔作为底蕴。
原本哪怕万蛇王庭打过来,他们也有能力守住现在的局面。
其中最大的变故,便是焚烧者拜伦。
尤其是焚烧者拜伦在刚刚的一场大战之中,他直接杀死了南方城邦联盟的三阶权能者。
而那只从古老时代传承下来的强大翼魔,也在烈火的追逐之中,化为火球从天空坠落。
这样的消息传开,足以震惊整个鲁赫巨岛了。
三阶权能者,不论是在哪个国家,不论是在哪里。
都称得上是一个国家的核心力量,每一个都是非常宝贵的资源和战力,需要耗费庞大的资源去培养。
焚烧者拜伦。
他一个人,改变了这一场战争。
这也是暗月将军当初留下他的原因,从深渊教团手中夺走他的原因,曾经的出手如今换来了千百倍的回报。
拜伦接着说道。
“明天接着出兵!”
“一口气拿下翼魔城。”
副军团长却急忙说道:“不着急,暗月将军说了,让我们等一下银蛇军团。”
“到时候我们联手攻下翼魔城,更加稳妥。”
拜伦虽然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那些当初发动阴谋的真凶,但是暗月将军的话,他还是听从的。
不过这个时候,他突然抬了一下头看向了要塞的一处角落。
拜伦突然看到了在要塞的城墙上,站着一个奇怪的人。
那个人正在看着自己,他披着黑色斗篷,背后有着一只咬着自己尾巴的衔尾蛇。
深渊教团的印记。
那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站在城头之上,狂风刮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拜伦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神瞬间变了。
恐怖的火焰从他的身体里散发而出,层层火焰傀儡铺天盖地而起,要塞的上空都化为了一片火红。
“你们这些家伙!”
“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拜伦这些年一直都在找深渊教团的人,可惜除了那些如同杂鱼一般的疯子,再也没能找到深渊教团的核心人物。
当年残存的深渊大主祭,两位堕落主祭,全部都消失不见。
城墙之上。
新一代的深渊教团大主祭森格看着拜伦,时隔几年之后。
再一次找到了当初被他们制造出来的暴怒之子。
拜伦动手的时候,也认出了面前这个人。
他内心喊出了对方的身份和名字。
“深渊教团的堕落主祭!”
“森格!”
拜伦所得到的信息还是从暗月将军那里知道的,他曾经看过对方的画像。
貌似暗月将军也很关注这个人,一直也在调查着关于他的信息。
火焰追逐着森格而来,森格也瞬间化为了一团火焰冲上了天际。
相比于拜伦的火焰狂暴而激烈,森格的火焰更显灵动。
拜伦追着对方,冲进了云海。
二人在云海之中缠斗了一番。
深渊教团大主祭森格面对对方如此激动的情绪,丝毫没有意外。
如果能够平静的面对这个世界,那就不是暴怒了。
或者说他目前的表现,也正是他们制造出来的,他们想要的。
“暴怒之子!”
“我是刻意来找你的!”
拜伦哈哈大笑,给予了回应。
“很好!”
“很好!”
“我也,一直都在在……”
最后,拜伦咆哮而出。
“找你啊。”
他身上的火焰用处,将整个天空的云霞都染成了红色,恐怖的烈焰风暴沿着天际不断传开。
森格则在不断的逃窜,好像根本无力还手。
但是至少,他逃跑的速度要比操控着石像傀儡的权能者快多了。
“看起来你对当初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啊!”
拜伦没有说话,只是动作更加凌厉了。
森格接着说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会刚好发生在了潘斯城,而没有发生在别的城市?”
“为什么刚好选中了你?在你见过那个人不久之后?”
“而当初那一场灾难,那个人就好像提前知道一样,甚至提前做好了应对。”
“为什么一切这么巧,你想过吗?”
“暴怒的王子?”
森格不愧是核心的深渊教徒,对于诱导人这方面,很是熟练。
“你有没有想过,不是南方城邦联盟的人策划了那一次计划。”
“而是……”
“你最最最敬仰的那个人。”
“那个人才是真正勾结深渊教团的那个人,才是一切的幕后黑手呢?”
森格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是拜伦知道他指的是谁。
“你觉得!”
“我会相信你这种人吗?”
“你们这些堕落之人,你们都该死!”
“不论你说什么,你这一次都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他说完之后,动作更加狂暴了。
他要将森格留下,但是森格实在是太滑熘了,就好像一条鱼,怎么抓也抓不住。
两个人眨眼间,就冲出了数十里之外,不过拜伦也没有敢飞太远,怕对方是引开自己,目标是日炎军团。
不过对方好像也并不是想要引开拜伦,只是带着他转圈,彷佛真的只是有些话想要和他说。
看到拜伦更加愤怒了,森格好像更开心了。
他飞得很低,在俯瞰着大地。
“看啊!”
“你打败了雷泽王国,你还马上就要覆灭南方城邦联盟,你是个大英雄啊,暴怒之子?”
“你在拯救这个国家,在拯救这个世界啊!”
“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森格的声音变得嘲讽无比,肆意的嘲弄着拜伦。
“拯救世界?”
“你不过是一个牺牲品罢了!”
“暗月用来拯救这个王国的牺牲品!”
“你的母亲。”
“你的父亲。”
“你的大哥!”
“你的妹妹!”
“全部都是牺牲品!”
暴怒之子拜伦听到对方提起了自己的家人,彻底陷入了狂暴之中。
“你给我住口!”
层层流火从天空降落而下,将森林彻底点燃。
大量的火焰傀儡冲出,朝着森格包裹了过去,眼看着对方要陷入重围。
森格却直接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消失之前,他扔出了一块泥板。
泥板上刻着古老的符号,还有重新编撰后的内容。
森格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之中,告诉他这块泥板到底是什么。
“这就是使徒的力量,突破使徒位阶的方法。”
“不用怀疑是假的!”
“因为!”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们更关心你,比我们更害怕你死去。”
“我们只是在制造你,我们希望你变得更强大,我们希望你能够成为王!”
“你是我们的一部分,拜伦!”
“你是注定的深渊之王。”
森格说的并不错,如果他是一名真正的信奉原罪之神的深渊大主祭的话。
只是森格明面上是深渊教团的大主祭,他更主要的身份是傲慢之王亚弗安的仆从。
他此刻不仅仅没有破坏暴怒之子计划,反而在推动着暴怒之子拜伦成为王。
这就太奇怪了。
拜伦根本不知道这背后的秘密,更不知道那些大人物,甚至是神明之间的阴谋算计。
他只是气恼,自己竟然让敌人给逃掉了。
不过找了好几年都没有任何音讯,在这里他终于见到了当年制造灾难的邪徒,这反而更加让他觉得自己来对了地方。
他看向了翼魔城的方向。
他觉得只要听从暗月将军的命令,攻破那座城市。
他就能够得到答桉,能够找到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找到当年那场灾难的所有操控者。
“邪徒!”
“我才不会相信你们。”
“一个字也不会信。”
“我会找到你们的老巢,将你们送给我的东西,全部……”
“都还给你们。”
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将这块泥板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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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界。
黑暗虚无的世界里,有着一个流淌着黑泥的巨大怪异胚胎。
怪胎不断的往下面渗透着黑泥,在身下渗透出一大片黑色的泥沼。
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诞生的,可以看到它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长。
一股股强大的,来自于人间的献祭力量不断汇聚于此,成为它的养分。
它刚开始的时候肯定并不起眼。
如今,却已经有了如此庞大的面积和体型。
黑泥涌动,孕育着怪异的胚胎。
这一幕。
和曾经深渊诞生的时候何其相似。
在很久很久以前,深渊刚刚诞生的也不过是一个怪胎,伴随着恐怖的黑泥。
森格刚刚消失在了现世,就是被这里的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到了这里来。
此刻,他就正凌空立在黑色泥沼之上。
仰头看着那好像小山一样的怪胎。
森格眼里有着激动,好像多年培育的种子即将开花结果一样。
“炼狱!”
“新的深渊!”
“终于……终于要诞生了啊!”
很明显,他是认识这里的。
他是第二次来到这里,而上一次还是在制造暴怒之子之前。
在不确定将要诞生的会是暴食之子、暴怒之子,亦或者是其他原罪之王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里开始布置了。
听从。
傲慢之王的意志。
森格他摘下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了整张面孔,还有头发。
可以看到他的发色、眼睛和面孔,有很明显的爱维尔人特征。
他和苏科布一样,都是曾经别遗留在在这座岛上的爱维尔后裔。
只不过他最后并没有选择真理与知识之神,而是选择了傲慢之王亚弗安。
因为。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选择一个他想要信仰的神。
那这个人就只能是亚弗安。
而不是那些高高在上,俯视人间的列神。
森格的眼神里,满是期待。
“主人啊!”
“伟大的英雄亚弗安!”
“快了!”
“很快!”
“我就会完成您的计划,这项伟大的计划,将你从原罪的束缚之中解脱。”
“真正的,属于我们爱维尔人的神明就要诞生。”
他一点点来到了怪异胚胎之下,看着那怪异胚胎下面连接着一个肉管,那管子化为肉毯融入黑色泥沼之中。
黑色的泥沼之中,可以看到成千上万人的影子从其中挤出。
黑色的泥沼形成一张薄膜,而这些可怖的面孔就从薄膜中挤压出来,朝着森格呐喊。
这些人明显都是横死的。
惨死于一场场战争之中,其中有着大量的士兵、辅兵和运输人员。
也有着兵祸之中横死的普通人,被活活烧死的贵族和官僚。
甚至其中还有着曾经潘斯城死在那一场灾难的人,那些挣扎的面孔之中,其中还能够找到拜伦家人的模样。
这里的一切,都是一场献祭仪式。
炼狱仪式。
而这个仪式的目标,就是制造出一个新的深渊。
最开始,这里就只是一滩有着亚弗安印记的原初黑泥,也即是最初从神话之胎和深渊意志中分离出来的神话之力。
深渊刚刚诞生的时候,深渊女王梅尔德生育出的神话之胎的力量。
那个时候肖还不是原罪之神,而是光辉之主。
更没有堕入深渊。
当时深渊女王梅尔德陷入沉睡,执掌深渊很长一段时间的,担任深渊主人的。
是亚弗安。
所以这原初黑泥之中,孕育的是深渊最原始的力量。
直到暴怒之子的诞生,那一场仪式不仅仅是暴怒之子诞生的仪式,也是炼狱仪式的开始。
暴怒之子拜伦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成为了炼狱仪式的一部分。
梦界的原初黑泥,数量庞大的献祭,献祭执行者暴怒之子。
三者组成了这个完整的炼狱仪式。
而当初那一场灾难之中死去的人,以及后来暴怒之子拜伦通过火焰傀儡杀死的人。
无数死在他参与的一场又一场战争之中的人,那些被火焰吞噬的人。
都在通过这个仪式献祭向梦界之中。
营造出了,这个正在孕育成型的怪胎。
全新的深渊意志。
森格和亚弗安最终的目的,便是为了打造出一个新的深渊。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可怕而邪恶的计划。
而它早在几十年前,甚至一百年以前,就已经在筹谋之中。
当时,在森格还是个普通年轻人的时候。
傲慢之王亚弗安就选中了,这个具有爱维尔人血脉的凡人作为他的仆从。
他从深渊之中,绕了很大一圈。
才将一团散发着神话之力的黑泥隐秘的送入了森格的手中,开启了这个名为炼狱仪式计划的第一步。
“森格!”
“我的仆从。”
“按照我告诉你的,去为我制造一个新的深渊。”
森格正在为见到传说之中的英雄亚弗安激动不已:“新的深渊?”
当时的傲慢之王,和平常的傲慢之王完全不一样。
他的声音听上去虽然依旧桀骜,但是却充满了理智的感觉,而不是那种疯狂的意味。
“叫做炼狱深渊吧!”
“也可以直接叫炼狱,属于我的炼狱!”
森格的故事,也是从那一刻真正开始。
此时此刻。
森格注视着不断流淌着黑泥的怪胎,看到一丝丝火焰从怪胎之上流出,形成诡异的火焰纹。
“仪式进行得很顺利了,但是最后的果实还没有结出。”
“拜伦快要成为使徒了。”
“就差最后了。”
当拜伦接下了神恩术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对方最后一定会用。
哪怕他不用。
接下来森格自己也会逼迫对方,让他成为使徒。
而此时此刻,深渊第一层魔火深渊。
原罪之门按时打开了,黑色的雨水从天而降,整个深渊的魔物都疯狂了起来。
疯癫的骸骨王者突然抬起头,注视着那扇神话之门。
此刻他身上的疯狂逐渐散去,吐出了一个字节。
“原罪之神~”
言语之中,有着不甘心,也有着觊觎。
傲慢之王亚弗安他知道,在原罪邪神的深渊之中,他永远不可能击败祂。
但是他可以制造出一个新的深渊,一个和原罪邪神肖毫不相关的深渊,一个名字叫做炼狱的地方。
然后,从深渊之中跳出来。
然后再来和原罪邪神肖抢夺深渊的真正归属权。
而这一天,貌似看起来不远了。
第三百五十章:神罚将至
苏因霍尔。
护火城。
战争开打了将近一个月,很多消息才慢慢传到了苏因霍尔的民间。
这年代传递消息就是如此,除了一些重要的消息权能者之间会通过彩虹树传递之外。
所有人关注的不是南方城邦联盟节节败退的消息,战争之中死了多少人。
没有人在乎那些潘斯的后裔死了多少,死光了才好。
所有人都不在意谁赢谁输,甚至期待着他们一直打下去。
但是。
当焚烧者拜伦竟然亵渎神明,他将苏因霍尔信仰的神明的雕像给毁了的消息传来的时候。
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
护火城中所有人都呐喊着,要给万蛇王庭,要给北方的那些蛮子惩罚。
有人要和万蛇王庭开战,摧毁这个和他们信仰有别的国家。
有人要将拜伦绑在柱子上烧死,让焚烧者成为被焚烧者。
“王怎么还没有动作?”宫廷之外,有着虔信徒们成群聚集。
“您可是神的眷者,是神眷之王!”他们朝着王宫之中大喊。
“怎么可能看北方的蛮子,亵渎我们的神明。”有些人近乎歇斯底里,甚至伤害自己,高举着流血的手,高呼要让渎神者血偿。
而与此同时,一个更加可怕的消息呈现在了苏因霍尔统治阶层的面前。
苏因霍尔的人最近一直都在调查深渊教团,调查有关当年那场灾难的详细信息。
很快。
所有人便发现当年那一场灾难不仅仅一次普通的献祭。
不同于深渊教团制造的其他灾难,而是一场为了制造深渊之王的仪式。
最关键的是,他们成功了。
而知道了这个关键信息,一个非常显眼的人物就慢慢出现在了所有人眼前。
哪怕万蛇王庭有意掩盖,但是这样的存在哪里是能够就这样就掩盖下去的。
一封信通过彩虹树送到了护火城,然后立刻递到了王宫之内。
“查到了!”
“信上已经确认焚烧者拜伦,就是深渊暴怒之王预选!”
苏因霍尔的王宫之中,在场的王、贵族、神侍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不敢相信的不仅仅是拜伦这个声名鹊起的人物是深渊教团的暴怒之子,更震惊的是这样一个人物竟然成为了万蛇王庭的军团长,可以是已经进入了权利的核心了。
暗月会不知道吗?
他如果知道了,还用这样的存在是不是代表着什么?
是不是代表着,万蛇王庭已经倒向了深渊的一方?
不知不觉之间,深渊的影响力已经大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有人脑海之中立刻浮现出了一种又一种可能性,而有的人已经大喊了起来。
“堕落之人!”
“渎神之人!”
“难怪他会做出那等,注定会遭受神罚的恶行!”
立刻有人附和:“万蛇王庭堕落了,他们一定堕落了。”
有人向神眷之王提议:“王,不能再坐视了。”
有人更是激动不已,仿佛期盼了这种情况很久:“王,万蛇王庭已经堕落了,一个被深渊窃取占据的国家,我们应该立刻行动。”
王考虑了一下,然后道。
“还没有到那一步,没有任何证据万蛇王庭的其他人和深渊教团有关。”
这个其他人,很明显的是暗月。
苏因霍尔这一代的神眷之王这一次硬气多了,相比之前表现得非常果决,没有再左右摇摆。
“让人去将焚烧者拜伦带回来。”
“这个渎神者,堕入深渊的邪徒,他已经背叛了诸神,背叛了蛇人。”
“一定不能让他,让深渊那些邪恶存在的目的达成。”
这一次。
苏因霍尔的所有人都不能坐视不理了。
因为这关乎神谕,关于这个世界最邪恶和最大的威胁——深渊。
神眷之王的儿子亲自披上了生命道具·血眷者之证,如今的三叶共生者有的已经轮回了很多次,搭配上血眷者之证这件强力道具,能够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力量。
媲美使徒的力量。
这也是苏因霍尔最大的底蕴,神明恩赐之物。
宫廷之下。
年轻的男人披着古朴的战甲,身后血色的斗篷飘扬。
王将头盔戴在了儿子的头上,对着他。
“神明庇佑着你。”
“去吧!”
“给予神的敌人以绝望。”
王子低着头:“神的敌人,必定会死于我枪下!”
一瞬间,就看见王子的身形开始变化,血色的力量沿着台阶蔓延。
他的背后突然长出了一对血翅,挥舞着冲上了天空。
在苏因霍尔的边境,也有着一支军团快速集结。
王宫前,所有人都低头行礼。
见证着这许久未曾看到的场面。
这多年未曾动用过的血眷者之证。
在苏因霍尔的大多数人看来,这血色的斗篷就是神的意志。
持有它的人就是代神降罚。
然而在场的这些权贵心中中,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打算。
虽然这一次苏因霍尔不是直接和万蛇王庭开战,名义上也不是什么介入战争。
而是对付神的敌人。
惩戒深渊的邪恶之徒、堕落之人。
但是有了这个名义,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保住南方城邦联盟,甚至对万蛇王庭内部进行口诛笔伐,将这个自古以来就对他们有着威胁的庞大王国分解掉。
如果成功,那将是一场饕餮盛宴。——
梦界。
炼狱之胎所在之地。
苏因霍尔的血眷者离开的时候,关于他的消息也传递到了深渊教团大主祭森格这里。
森格睁开眼睛,从黑色泥沼之上起身。
“终于要开始了!”
他眉心舒展,看上去坦然愉悦。
“拜伦!”
“准备好了吗?你的死亡时刻来了。”
“你会怎么选?”
“当你所知道的一切,所知道的真相全都是一个谎言,你会怎么选?”
“当你继承来的理想,和你的仇恨相悖的时候。”
“你是选择那个虚无的理想,还是用复仇的怒火点燃这个世界?”
森格着着,嘴角扬起的幅度越来越大。
他话的同时还在往前移动,来到了那个邪恶胎体之下。
森格抬起头,看着那流淌着黑泥的怪胎。
这一次。
他将手放在了上面。
靠得如此之近,隔着一层薄膜已经可以彻底的看清这个内部那个胎儿的本来面貌。
那是一个拥有神之形的存在。
模样是还没有成为骨魔时候的深渊傲慢之王亚弗安,他看上去闭着眼睛,就好像在沉睡。
当初深渊诞生的时候,拥有三个步骤和条件。
第一,被翼人污染的神话灵性,也即是原初黑泥,这是最核心的东西。
第二,献祭掉了大半个翼人山脉翼人的神话之血。
第三,一位强大的使徒从梦界接引原初黑泥,让深渊核心真正成型。
如今炼狱仪式的成功,等于其中第二步完成了一大半。
只要拜伦完全消化暴怒的力量,成为使徒。
再接引下梦界的黑泥和炼狱意志,完成一次庞大的献祭,就能够彻底成功。
但是现在。
暴怒之子的怒火还没有抵达最高点,他必须将暴怒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森格自己就是那个,彻底点燃暴怒之子怒火的那个人。
森格站在炼狱之胎下,隔着薄膜看着他的主人。
他知道。
自己这一去应该就不会回来。
就算回来,也是另外一种形式了。
他脑海里浮现出了画面,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的场景。
他们一家被万蛇王庭的贵族奴役,父亲在为老爷修城堡的时候死了。
一家人失去了支柱,老爷不仅仅没有任何赔偿,反而更多的人因为他们孤儿寡母来欺辱他们。
因为他们是爱维尔人。
最后两个年幼的弟弟活活饿死,连母亲也疯了。
他背井离乡,最后加入了深渊教团,成为了这群疯子之中的一员。
他小的时候,听的最多的故事便是关于修伯恩和亚弗安的故事。
当时他还不知道,深渊傲慢之王就是曾经的亚弗安。
也没有人知道。
他接到亚弗安的召唤的时候,是怎样的激动。
“亚弗安大人!”
“我该走了。”
“这不是拜伦的复仇。”
“而是我们的复仇。”
“爱维尔人的仇恨,从来都没有结束。”
森格脸上没有悲伤,只有笑和期待。
或许是,从母亲疯了的那一刻,他也跟着一起疯了。
在这个疯狂的世界,在这个疯狂的深渊教团,只有变得更加疯狂,才能够存活下去。
“万蛇王庭!”
“潘斯的子嗣!”
“他们必须,为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森格完这句话,就被黑泥覆盖。
消失在了梦界之中。
深渊第一层魔火深渊。
黑石魔宫之中有着各种各样恐怖的壁刻,雕刻着那些血腥恐怖而惨绝人寰的景象。
而其中两副和深渊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壁刻,却放在了这些恐怖作品的最前面。
似乎傲慢之王亚弗安也认为。
这壁刻里面的内容是超越深渊的恐怖和绝望。
第二幅的壁刻里是一座巨大的山,山下有着如同海一般辽阔、岸边堆积着雪盐的湖泊,山和云连为一片。
一座城市将山体掏空而建,一层又一层往上堆高。
这是一座神城,在圣山的最高处神圣的殿堂超越云海,屹立于苍穹。
山脚下有着一座一座辅城,成片的村镇,居住着一些和蛇人完全不一样的古老种族。
但是画中的背景,还有城市之中的刻画告诉了所有人,这是一副末日绘卷。
黑暗笼罩天际,光晕散在天穹,一个恐怖的人形竖立在天之尽头,立于现世和虚幻之间,和人间格格不入。
这是神话。
在那人形的身后有着一个圆,密密麻麻复杂恐怖的符文和禁忌文字。
光是看着这人形幻影,就好像看到了此世之恶。
邪神。
瓶中的小人。
壁画里的邪恶神祇散发出光芒,照耀在整座神山之上。
神殿、神城,山脚下的辅城,那些居住在神山上的奇异种族都被被死亡侵蚀,以万计数的“人”在哀嚎之中,变成了一座又一座“雕像”。
壁刻活灵活现,趴在上面细看,甚至可以看到那些死去的人脸上和眼神还保留着死亡前的恐惧和绝望。
如果世上有炼狱。
这就是真正的炼狱。
绝望的不仅仅是这可怕的灾难,而是看不到任何希望,没有任何抵抗和改变的余地。
傲慢之王亚弗安念出了这副壁刻的名字:“邪神之灾!”
而排在第一幅的壁刻,背景依旧是这座神圣的山,还有那座屹立在天空的神殿,
铺天盖地的超凡者结成大军,将这座大山团团围住;大量盘旋的翼魔张开翅膀,遮天蔽日。
古老的神之使徒召唤出了傀儡大军,大片的三阶权能者驾驭着各种各样的巨像;一个个数十米、上百米的傀儡巨像,结成大军朝着圣山发起冲击。
山脚下的血海包裹住整个世界,血海之中冲出一个个比山峦还高的怪物。
恐怖的黑暗神明一手捧着青铜书,一手挥舞着镰刀收割着生命;年轻的阿赛神控制着真理之门,名为斯图恩的神祇化为血海吞噬世界。
傲慢之王亚弗安念出了这幅画的名字:“诸神之战!”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
亚弗安从幽魂波里克那里看到的景象,上一个纪元的画面。
当时的亚弗安整个人都被冲击得手足无措。
他看着那个刚刚才被人为制造的邪神。
问波里克。
“这不是真的吧?这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真理与知识之神为什么要创造这样的怪物?为什么要带来这样可怕的灾难?”
波里克却,这只是一个开始。
“绝望吗?”
“这才仅仅只是开始。”
“阿赛神以为自己制造出的是一位神话,一个拥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记忆,一模一样意志的另一个神明。”
“他的确触碰到了真理的秘密,却没想到自己制造出来的是一个怪胎,而他自己也在邪神出现的那一刻进入沉睡。”
“邪神诞生了,灾难降临于这个世界。”
此刻。
深渊傲慢之王亚弗安死死的看着这副壁画,森白的牙齿里吐出了两句话。
“阿赛神!”
“还有……瓶中的小人!”——
要塞里。
日炎军团的军团长拜伦正在视察着自己的军队,军队之中很多人都是曾经潘斯城的年轻人。
其中不少都是拜伦曾经的好友,来自于自于城西区。
他们和拜伦一样,都亲身经历了那一场灾难,并在灾难之中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拜伦受到了大量士兵的簇拥和仰慕,但是也有很多人用恐惧和厌恶的眼神看着他。
就好像。
曾经的暗月将军一样。
跟着拜伦一起就能获得胜利,但是跟着他一起的人,不知道多少都变成了他右臂上的一道火纹。
他就像是一道火焰,吞噬着敌人的生命的同时,也吞噬着同伴的生命。
拜伦站在人群之中,对着所有人道。
“我们已经赢了!”
“就差最后一步,打下那座城市。”
“和平就会到来,我们会彻底将那些扰乱这个国家和秩序的存在清理干净,暗月将军所的全新的国家就会诞生。”
“曾经的牺牲,都会变得值得。”
“而伱们所做的一切,也将变得有价值。”
拜伦心中也对着自己:“我所做的一切,我选择承接深渊的力量,也将会变得有价值。”
人群之中,有年轻人问道。
“暗月将军所的那一天,真的会来吗?”
拜伦还没有回答,副军团长就大声道:“一定会的!”
整个军团都陷入了欢呼之中,战意高昂。
拜伦看着副军团长:“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攻破那座城市了。”
拜伦心中看起来,还是很在乎暗月将军所的那个新国家。
关于未来的描绘。
他背负着仇恨,他有着无穷的怒火,他虽然一次又一次的做着噩梦从来无法陷入安眠。
但是曾经的那个自己留下的正义感,那个幼稚而莽撞的自己留下的心愿,还是留在了他的身上。
至少。
他觉得暗月将军是一个英雄,而他是帮助英雄的那个人,就好像故事里那些英雄人物的同伴。
然而,在拜伦的期待之中。
他最后等到的是一纸调令,命令日炎炼金军团前往巨蛇之路,防备苏因霍尔的阿尔潘斯要塞随时可能有的异动。
攻打翼魔城的任务,由刚刚赶到的银蛇军团执行。
“为什么?”
拜伦不能理解。
敌人就在眼前,他先是被强行按住等待银蛇军团;等待银蛇军团到了之后,他又被调往了巨蛇之路。
虽然是巨蛇之路那边的苏因霍尔军团有着异动,但是他还是不能够接受。
副军团长看到调令,严肃的对着拜伦道。
“拜伦!”
“这是命令!”
拜伦还是难以接受,但是副军团长的这一句话已经死了。
军令如山,不可违抗。
他只能看着银蛇军团接手要塞防务,准备对翼魔城发起了最后的总攻,而自己带着日炎军团赶赴巨蛇之路和阿尔潘斯要塞。
他在行军路上的时候,银蛇炼金军团和大量其他普通军团在重重包围之中攻入了翼魔城。
到了这个地步,翼魔城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反抗,甚至还有人直接开城投降。
银蛇军团进城之后,立刻在城内大肆搜捕所有南方城邦联盟的核心成员。
然后。
丝毫没有审判的意思,就要将他们在城内处决。
而这个时候,拜伦却带着一个小队冲进了城中,突然出现在了行刑场。
“拜伦?”
“你怎么会在这里?”
负责监察的银蛇炼金军团的军团长看到了拜伦,非常的惊讶。
他反应了过来之后,大声训斥道。
“你抛下军团回来了?”
“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
“你这是违抗军令,一个军团没有了军团长,会出现什么情况你自己不知道吗。”
拜伦看着这些被锁住的叛逆者,一个个在绞架下等待着被绞死。
这些昔日高高在上的大贵族和领主们,此刻面色惨白身体发抖,有的当场失禁。
几乎整个南方城邦联盟的核心成员都在这里,如果当年那场灾难的操控者是南方城邦联盟的话,也一定就在这些人中。
拜伦看了一眼银蛇军团的军团长。
“我不在乎什么功劳,也不在乎是谁最后攻破了翼魔城。”
“但是有些问题,我一定要弄明白。”
银蛇军团的军团长还想要些什么,但是拜伦一挥手。
冲天大火环绕成了一个圈,将其他人都隔离了出去,只剩下他自己和等待死亡的那些囚徒。
银蛇军团长明显感觉到了拜伦的决绝。
哪怕他自己也是一个三阶权能者,但是在拜伦正面搏杀一个三阶蛇人权能一个三阶大翼魔的情况下,就相形见绌了。
而且。
他拿下翼魔城的功劳也等于对方白送的,他实在没有什么底气敢和对方翻脸。
拜伦一点点,走到了他之前一直认为是幕后黑手的目标面前。
南方城邦联盟的国王。
“是你做的吗?”
“当年在潘斯城爆发的灾难?是你勾结深渊教团做的吧?”
“那些深渊教徒呢?”
“他们在哪里?”
对方被拜伦问得一脸茫然,丝毫不明白拜伦在些什么。
拜伦不耐烦了,直接伸出手按住了对方的头。
“读心术!”
身为三阶巅峰的权能者,读心术这种东西还是用得很很熟练的,在不在乎对方损伤的情况下,这些普通人不可能欺骗他。
“告诉我,当年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告诉我,当年逃掉的那些深渊教徒,那两个堕落主祭,还有深渊大主祭到底在哪里?”
拜伦越越激动,近乎是咆哮着大吼。
但是对方依旧是一脸茫然,哪怕身体在痛苦的抽搐,但是嘴巴上依旧在着。
“不是我!”
“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做……”
拜伦狂躁的表情,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他的眉毛半放低,张大着嘴巴。
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没有谎?”
“不是你?”
拜伦起身:“怎么可能不是你?不是你还能是谁?”
拜伦不知所措了,他看着面前这个自己的死敌,他一直将他当做自己最大的敌人,和深渊教团的大主祭并列。
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打了一场又一场战争,牺牲了无数人。
终于才将这个人变成了阶下囚徒。
然而此刻他才发现,当年的一切竟然和面前的这个人无关。
他扭头看向了绞刑台上的另外一个人,一把死死的抓住他的脖子。
“你告诉我!”
“是不是你干的?”
对方脸上涌动着惊恐,但是脑海里丝毫没有浮现出拜伦想要的答案和画面。
“不是你?”
拜伦就好像一个疯子一样,抓着一个有一个人,问着相同的答案。
“那是不是你?”
“是不是你?”
拜伦最后发现。
在场之人,竟然无一人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
拜伦立在木台之上,在高处转着圈,就好像整个人都晕了。
他看着台下看着自己的人,又回头看了看绞刑台上那些囚徒,彻底的陷入了迷茫之中。
“不知道?”
“为什么没有人知道?”
拜伦收回了围住绞刑台的火焰,从高处下来。
银蛇军团的团长这才下命令,告诉其他人接着行刑。
南方城邦联盟的国王被吊死在了绳子上,慢慢的咽了气。
骤然间。
茫然走在下面的拜伦回头看了一眼对方,看着那个死状丑陋的身影。
他曾经无比期待看到这一幕,他以为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和结果。
然而此时此刻。
留下的,只有深深的疑惑。
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快感,他内心滔天的仇恨没有半点释放出来。
他就好像一个快要被憋疯了的公牛,此刻身体燥热得快要被火焰点燃,然而却只能在原地徘徊。
他找不到敌人,他身体里有着滔天的怒火,却被死死的锁在了罐子里。
突然间,他问了银蛇军团的军团长一句。
“为什么这么急着处决他们?”
银蛇军团的军团长回答:“是将军的命令。”
拜伦接着问:“为什么这么急?”
银蛇军团的军团长:“因为苏因霍尔的威胁,只有将这些人全部清理干净,苏因霍尔就没有理由再插手万蛇王庭的事情了。”
拜伦没有话,只是低着头。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
就很难再拔除了。
以前拜伦听到将军名字的时候,内心涌出的是感激,是敬仰。
但是此时此刻,他心中涌出了强烈的疑惑。——
当天,他装作离开翼魔城赶往巨蛇之路。
但是很快孤身一人又折返了回来,又重新回到了翼魔城中。
他想要调查一番城内到底是什么情况,当年发生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和南方城邦联盟无关。
到底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没有被真正找到?
还是。
他一直相信的暗月将军在谎,
这一切。
都让拜伦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拜伦在城中小心翼翼的调查着自己想要的线索,他调查所有可能可能和当年那场灾难有关的人,调查着关于深渊教团的任何踪迹。
同时,他也在调查着城内万蛇王庭的几个重要人物。
终于。
他的一只傀儡发现了深渊教团的痕迹,一名他发现的深渊教团成员出现在了城中。
而且,是以大摇大摆的方式。
而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他发现银蛇军团的军团长正在和这个深渊教团的邪徒接触。
在军队的驻地里,一个披着斗篷的神秘悄然到来。
在一间房子里面,和银蛇军团的军团长在攀谈。
这一下,拜伦没有忍住。
他直接出现在了屋子里,出现在了银蛇军团长的面前。
“银蛇?”
“能够给我一个理由吗?”
“为什么你在和深渊教团的人接触?”
银蛇军团长也是一脸疑惑,拜伦最近最讨厌的那个疑惑表情。
“深渊教团的人?”
“他是个贩卖炼金道具的商人。”
“不对!”
“拜伦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去守着巨蛇之路了吗?”
“你还没完没了是吗?”
拜伦不和银蛇军团长多。
他一出手,就直接抓住了这个想要逃走的邪徒。
邪徒的力量泄露了出来,身体也开始变异。
超凡力量和特殊的神术很难辨别,但是这种被深渊侵蚀的变异,却是如此的明显。
银蛇立刻大呼:“怎么会?”
他立刻向拜伦解释:“拜伦,我真的不知道。”
银蛇想要上来解释什么,反而导致了拜伦的强烈反应。
拜伦直接准备动用三阶神术,他身体里强烈的力量波动导致银蛇只能站在原地,不敢再做出任何刺激面前这个人的举措。
拜伦彻底不再相信了面前这个人了。
他抓住了这个邪徒,手指暴力的扣住了他的头盖骨,咒印沿着臂膀流淌,深入对方体内。
直接将他的记忆全部抽取了出来。
迅速,他就得到了一些自己想要的信息。
他立刻看向了城市的另一头,化为了一团团火焰朝着那里冲了过去。
立刻。
从拜伦目标的那栋建筑里,一个深渊邪徒冲了出来,当拜伦靠近的一瞬间,对方也立刻感应到了。
拜伦狂怒之中,立刻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森格!”
“我又逮到你了。”
拜伦话音出来的时候,一个巨大的火焰罩子直接笼罩在了大地之上。
密密麻麻的火焰傀儡交错而出,化为了一个庞大的仪式术阵,一个封印结界。
自从上一次让森格逃脱之后,拜伦就开始思考如何困住对方的办法。
这一次,对方没有再逃出拜伦的手掌心。
“焚心魔傀儡!”
森格召唤出了属于他的咒印傀儡,一个和拜伦类似的火焰傀儡。
“吼!”
但是暴怒之中的拜伦一张开口,背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
空气之中传递着狂风的呼啸之音,拜伦竟然就这样直接将森格的火焰傀儡给吞掉了。
一旦被困在了原地,失去了灵活性的森格哪里是拜伦这个暴怒之子的对手。
拜伦从天而降,直接将森格按在了地上。
巨大的力量直接暴力的将森格的头都给压破了,一层层鲜血流淌了下来。
拜伦压抑了多年的怒火,终于稍稍的发泄了一丝出来。
“告诉我!”
“堕落主祭森格!”
“你们的深渊教团的大主祭呢,他现在哪里?”
森格奄奄一息,这个时候却发出了一声轻笑。
“大主祭?”
“大主祭早就死了,当年的暴怒之子仪式过后就死了。”
拜伦才不相信:“死了?”
“你觉得我信吗?”
森格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剧痛沿着头颅涌入脑海,他却没有发出痛苦的哀嚎,反而不断的笑着。
“死了有什么奇怪的吗?”
“就是我杀死的!”
拜伦:“你杀的?”
森格好像感觉到了自己的必死局面,反而无所谓了。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你不知道吗?”
“那一场仪式本来是我们和暗月联手策划的。”
他大叫着:“暗月当时快要完蛋了,他需要一场灾难保住他将军的位置,需要一场灾难转移所有人的视线。”
“你难道没有发现当年那一场仪式的最大受益人是谁?”
“是他暗月啊!”
森格状态疯狂,头都快被压爆了还在剧烈的动弹,想要通过动作表达出自己的激动。
“暴怒之子仪式让他掌握了万蛇王庭,稳住了自己的位置,还得到了你这个暴怒之子。”
“在很早以前,我们就联手了。”
“你知道吗?暗月的那把,月蚀的残光就是我打造的。”
“哈哈哈哈!”
“没想到吧!”
“当年他需要我们制造一场灾难,而我们也需要他替我们制造暴怒之子,我还顺便借助他的手清理掉了我的敌人,成为了深渊教团的大主祭。”
森格此刻表现得,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深渊教团疯子。
“那一场灾难实在是太美妙了,我们是双赢,双赢啊!”
“暗月那家伙也是一个疯子!”
“他不应该当什么大将军,他应该来我们深渊教团,他才是真正的……堕落之人啊!”
拜伦被这个消息彻底刺激到了,他手死死的扣住森格的头,指甲都扣进了骨头里。
但是和他剧烈的动作不相符的是他的脸,他轻轻的摇着头。
“我不信!”
“我不信!”
但是当一个人用这种这种语气来催眠自己的时候,就表示他内心深处已经开始相信了。
所以。
紧接着拜伦的脸色变了,毫无征兆的大声吼了一声。
“我不信!”
紧接着,他竟然直接开始读取森格的记忆。
这种方法对于和拜伦同阶的强大的权能者作用并不大,哪怕完全制服对方了,也只能看到一些记忆之中残缺的画面。
并且很大几率不会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只能看到权能者临时回忆起的画面。
如果对方有意控制,他就什么也得不到。
而这样强大的权能者,想要控制不让自己回忆起什么,并不是一件难事。
不过这个时候,森格并没有抗拒对方的神术,甚至隐隐在配合着拜伦。
拜伦的意识深入到了森格的记忆之中,一幅幅画面不断跳转,最后来到了几年前的一幅场景之中。
那里。
是暗月将军在潘斯城的府邸。
那是一个傍晚,那一天灾难还没有爆发,拜伦还只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少年。
他早上还刚刚在街道上质问过暗月将军,回家和父亲吵了一架。
他还没有预料到,一切早就在那一天安排好了。
那一天。
当时还只是堕落主祭的森格披着斗篷遮住身形脸庞,在副将的邀请下进入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看到了正在练剑的身影。
正是一直以来,拜伦最为信任的那个男人。
暗月似乎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认识森格,很熟练的在和他进行对话。
最后,森格告诉暗月。
“暴怒之子即将诞生!”
“还请将军做好准备,那可是最高能够拥有使徒甚至超越于使徒之上力量的存在。”
翼魔城中。
火焰结界之中,死死抓住森格头颅的拜伦突然松开了手,而这个时候的森格也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
他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在地上抽搐。
而这下,拜伦也彻底明白了。
为什么他心中对一切都有着一种怪异感。
明白了为什么当年暗月能够那么及时的解决灾难,明白了为什么暗月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杀死南方城邦联盟的掌权者。
明白了为什么他不让自己攻打翼魔城,反而将自己调到了边境的巨蛇之路。
“原来……一切是这样的?”
森格口吐鲜血,整个人都成了个血人。
他身体一动都不能动,只能转动着眼珠子看着拜伦。
“怎么样?”
“真相是不是很绝望?”
看到拜伦的绝望,他反而得意了起来。
“拜伦,我告诉过你的,你就是个牺牲品!”
“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你的大哥和妹妹,包括你自己。”
“全部都是暗月实现他理想的牺牲品。”
“他牺牲掉你全家,甚至牺牲掉了你自己,来铸造出他理想之中的王国。”
森格高声赞颂着拜伦,就好像赞颂着一位伟大的英雄,只是这种赞颂充斥着浓烈的讥讽。
“啊!”
“拜伦!”
“你是多么的伟大。”
“牺牲了自己,牺牲了自己的所有,去点亮了这个世界。”
“所有人都得到了救赎,只有你和你的家人堕入炼狱。”
“哈哈哈哈!”
“太美妙了,太美妙了,暗月,你真是太有创意了。”
最后,森格看着拜伦。
用一段话彻底击溃了拜伦的最后一层防线。
“听到了吗?”
“你母亲堕入炼狱的声音?”
“拜伦……好疼啊!”
“火在燃烧……它在烧我……”
“真的好疼。”
“拜伦……拜伦……救救我……拜……”
拜伦的彻底疯了,他身体如同筛子一般抖动了起来,熊熊的烈火从他的体内涌出。
森格彻底点燃了拜伦的怒火。
将他无处发泄的内心火焰再度拔高到了一个极限。
可以看到拜伦胸膛里亮起了神话之光,那是暴怒之种将要被彻底消化的特征。
现在的拜伦在逐渐跨越了暴怒之子的门槛,一点点的朝着真正的暴怒之王前进。
巨大的火焰巨人出现在了城中,大火即将疯狂的朝着周围蔓延。
不过拜伦似乎还残存着最后一丝理智。
他始终将火焰控制在了自己的周围,而没有朝着这座城市释放出去,将这座翼魔城化为一片火海。
但是城中已经乱了套,成千上万的人注视着那个火焰巨人,朝着远处逃去。
“怪物……怪物啊!”
“火,又要起火了。”
“快跑!”
“快点跑!”
“去外面,快点离开这里。”
烈火之中,化为火焰巨人的拜伦看着苟延残喘森格一点点飘起。
他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表情。
因为此刻已经没有任何言语能够表达他内心的愤怒,没有任何表情能够诠释他心中的仇恨。
他的瞳孔已经彻底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暴怒的火焰。
火焰从森格的体内蔓延,见他骨血一点点烧干。
以最残酷和痛苦的方式死去。
森格也成为了祭品。
被暴怒之火吞噬,送往了那梦界之中的炼狱之胎。
大火之中,被献祭给炼狱之胎的森格这个时候声音渐渐的变得模糊了起来。
他好像不再疯了,在身形化为灰烬的那一瞬间前,出了自己人生之中最后的一句话。
“去吧!”
“拜伦!”
“去吧!”
他声音沙哑,和拜伦一样带着仇恨。
“向那真正的的敌人,向这个世界,宣泄你的怒火。”
森格死了,但是拜伦胸中的仇恨和怒火却越积越多。
仇恨和暴怒,即将吞噬他的理智。
而这个时候。
天空突然化为血色,一条血河从高处奔涌而下,环绕在翼魔城上空。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血河之中,举起了自己的武器。
苏因霍尔的王子。
到了。
“堕落之人拜伦!”
“神罚将至!”
第三百五十一章:黄铜油灯再现
冲天烈火在熊熊燃烧,如同立在城市角落里的一个火柱。
天空大大小小的火焰傀儡盘旋,极度不稳定,不时的爆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响。
拜伦站在烈火之中和火焰融为一体,可以看到他渐渐的没有了人的形态,在变成一团彻头彻尾的火焰。
一个由火焰组成的魔物。
火焰在燃烧着他的每一寸皮肤,将他的身体摧毁殆尽,然后进行重塑。
拜伦的身体在溶解,他的脸被烧破,火焰燎黑了他的骨头。
他依旧傻愣愣的站在烈火之中,口中念叨着。
“母亲!”
“火在燃烧,它在灼烧着我。”
“母亲,我感受到了。”
“真的好疼!”
“真的……好疼!”
他在消化暴怒之种,也在被暴怒吞噬。
拜伦在以火焰和怪物的形态看着这个世界,眼前火光跳跃,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扭曲。
“暗月!”
他眼前浮现出了这个人的模样,他现在才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看清这个人。
不对。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看清这个世界的真正样貌。
他看着那些盘旋在天空之中的火焰傀儡,彷佛可以感受到他们每一个心中的愤怒。
他们还没有变成魔物和傀儡之前,全部都是那一场灾难之中的幸存者。
为了实现暗月所说的那个新国家,为了向他们的仇人寻求一个答桉。
他们才选择变成了这个模样。
他们坚信着暗月是拯救者,拯救这个国家,拯救所有人的那个人。
他们坚信着暗月能够惩罚他们的仇敌。
但是到了结果出现的时候,拜伦发现,暗月便是当年那一场灾难的参与者。
拜伦注视着那一个个傀儡,想起了自己的战友。
那一张张坚信着自己,坚信着暗月将军的面孔。
他们都如此年轻,他们笃信着世间的善恶黑白;他们在选择死亡和变成怪物的时候,一个个前赴后继,毫不犹豫。
“没有价值!”
“我们的牺牲,我们所做的一切。”
“没有任何价值。”
“这个世界没有正义,没有什么善恶,只有欺骗,只有不择手段。”
“所有人都在互相欺骗,所有人都在出卖对方,所有人都是牺牲品。”
“牺牲其他人,达成目的。”
“牺牲其他人,获得利益。”
“牺牲其他人,证明信仰。”
“这个世界,每个人都在被其他人吞噬。”
而这个时候,天空血河卷落而下,苏因霍尔的王子大喊出了拜伦的名字。
“堕落之人拜伦!”
“神罚将至。”
他身形高大英武,声音中气十足。
此刻他代表着神明,代表着正义。
而下面。
是一个变成了怪物,放弃了蛇人身份的堕落之人。
恐怖的火焰怪物抬起头,看向了苏因霍尔的王子,这一代的血眷者。
“我?”
“堕落之人?”
拜伦听到这个称呼,想要狂笑,他感觉嘲讽至极。
“我是堕落之人?”
“我是堕落之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是堕落之人?”
拜伦的怒吼震荡在天云之间,整个城市和天穹之上的王子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拜伦的狂怒。
“堕落而疯狂的!”
“是你们。”
“是高高在上的诸神!”
“没有人在乎我们,每个人只在乎自己的目的,从来不在乎其他人。”
“野兽是这样,蛇人是这样,神明也是这样。”
拜伦没有再看那王子,而是看着云海之上,彷佛在怒视着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祇。
“神罚?”
“什么神罚?”
“我不接受你们的审判。”
“你们这些家伙没有资格审判我,你们代表不了正义,也代表不了这个世界。”
“只不过是一些没有心,却拥有强大力量的怪物罢了,想要杀死我就直接来,不要装出一幅正义的模样。”
咆哮声中。
他的力量按照炼狱神恩术的方式开始突破。
大量的火焰傀儡早就组成了一个仪式术阵,神恩石在火焰之中诞生,快速的制造出了拜伦的神话器官。
不过拜伦的神话器官非常奇怪,赫然是一个在火焰之中跳跃的心脏。
变种的火焰从心脏之中涌出,组成了拜伦的身躯。
这是一种有些粗糙,稍加修改过的神恩术。
源自于亚弗安之手。
亚弗安在阿赛神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安霍福斯骨魔转化秘典和第二代真理贤者蓝恩编撰的神恩术。
苏因霍尔的王子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
“嗯?”
“竟然是四阶?”苏因霍尔的所有人都以为,拜伦只是三阶。
“不对,他在突破四阶。”但是立刻,他就发现了对方的小动作。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找到对方的时候,也是对方正在突破的时候。
不再犹豫,他动手了。
血河之中,血肉凝结而出,一只看上去活生生的地行龙出现在了苏因霍尔王子身下。
血河力量的灌输下,地行龙和苏因霍尔王子的身形不断膨胀,而苏因霍尔身上的铠甲和披风也跟着一起膨胀。
最后变成了一个骑着巨型地行龙的巍然巨人。
二者加在一起超越百米以上。
恐怖的影子投射在翼魔城之中,带来无与伦比的震撼。
难怪在苏因霍尔血眷者之证一旦出动就被称之为神罚,面对这样的力量,实在没有几个人能够承受住内心的冲击。
不仅仅如此,血河之中一个接着一个身影接连站起。
他身后竟然直接出现了一个军团。
这些军团之中的很多人的模样看上去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其中甚至还有遥远蛮荒时代的人物。
他们都是曾经死在了血眷者之证下的人。
这件传承了一千几百年的生命道具·血眷者之证,不知道曾经有多少人物死在了这件武器之下。
此刻。
这个死亡军团在跟随着这一代的血眷者一起,踏着血河朝着下面冲锋。
暴怒之子拜伦也朝着天空冲去,他掌心火焰不断的汇聚,扔出去后直接炸裂了开来。
“轰隆!”
火焰炸裂形成气浪,在翼魔城的上空层层扩散开来。
那气浪将地面上的不少人直接压在了地上。
这是很明显的一个试探性攻击。
但是很快,对方就率领着死亡军团从天空中的烈火之中冲出。
血河滚滚,朝着拜伦落下。
对方没有任何损伤,而拜伦也明白了这是一个绝对拥有使徒级别力量的存在。
并且还是一个非常成熟,被使用了一千年的力量形态。
最后。
跃起的火焰巨人和血河撞击在了一起。
“轰隆!”
源源不断的血河被蒸发,但是后续更多的血河涌来,似乎要将火焰巨人给彻底淹没。
拜伦大吼着:“我看你有多少血河,我都给你烧干。”
血眷者鄙夷的看着拜伦:“邪徒,你不过是风中残烛,也敢妄图和神赐之伟力相抗。”
拜伦玩弄着火焰,各种爆炸不断出现。
火焰焚烧着天空,火焰傀儡穿梭朝着苏因霍尔的血眷者冲去。
血眷者背后的披风连接着血河,时不时的化为遮天蔽日的血盾挡住了拜伦的力量。
通过战斗,血眷者发现了什么。
血眷者目光锐利:“你的神话器官是心脏,堕落之人拜伦,我找到你的弱点了。”
而他手上的臂环更是幻化出各种各样的武器,不断的刺向拜伦的心脏。
这很明显是有传承的。
一眼就看出拜伦的心脏是他的致命之处。
拜伦则在不断躲避着对方那变幻莫测的武器,不敢再肆无忌惮的朝着对方扑去。
交手不过片刻。
拜伦就处于下风。
但是同样的四阶力量,对方暂时也没有奈何得了他。
只是拜伦发现了对方的厉害之后,并不想要再和面前这个苏因霍尔的血眷者和王子做纠缠。
他此刻一腔怒火。
他现在只想要找到那个人。
但是苏因霍尔的血眷者很明显不是那么好摆脱的,拜伦的火焰傀儡一个接着一个被磨灭,被血河杀死。
战斗之中,拜伦想到了一个计策。
拜伦这个时候胸膛里心脏跳跃,发出了如同大鼓一般的声音,他的力量肆无忌惮的释放出来了,竟然隐隐有着和对方抗衡的模样。
但是不论拜伦和对方都知道,这种状态撑不了多久。
但是拜伦这个时候却挑衅说道。
“嗯?”
“这就是神罚?”
“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吗?”
血眷者哪里能够听得拜伦这样侮辱他的神明,尤其是面前就是一个不久之前有着渎神之举的深渊邪徒。
他退后了一步,很明显要出什么大动作了。
“没什么了不起?”
头盔下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要将面前的拜伦彻底撕碎。
“放弃了人的尊严,选择堕入深渊之人。”
“今天。”
“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力量!”
苏因霍尔的血眷者手中长枪挥舞而起的时候,天空都暗了下来。
一轮红色的月影出现在了血眷者身后,
拜伦却爆发出了一声呐喊:“就是现在!”
拜伦似乎在这个时候也抓住了机会,利用这个空挡施展了什么强力的神术。
只见火焰怪物的心脏鼓动,火焰倾泻而出。
大地之上竖立起了足足十个火焰巨人,环绕成一圈围绕着了苏因霍尔的血眷者。
他们环绕在一起,似乎在施展着什么强大的神术,或者封印。
苏因霍尔的血眷者,用三叶人的语言喊出了两个字节。
“腥红!”
血月之影和血眷者融为一体,恐怖的力量随着长枪挥出而扩散开来。
十个火焰巨人瞬间被扫成两截,而位于中央的拜伦也被直接刺穿了胸膛。
但是戳破了之后,血眷者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感觉不对?”
他收回了枪,就看见面前的一只只火焰巨人瞬间炸裂崩塌。
血眷者身后的披风立刻回卷。
挡住了爆炸的余波。
恐怖的火焰将血眷者淹没,却没能伤害到他什么。
但是那些火焰顷刻间散落成了无数流火。
慢慢从高处落下。
这不是什么杀招,只是用来迷惑血眷者的手段。
而流火点燃城市,让血眷者必须做出抉择,要么追击拜伦,要么选择救人。
此时此刻。
真正的拜伦带着他的神话器官,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很明显不是曾经那个拜伦能够想得出来的手段。
这么多年的军伍磨炼,让拜伦成长了不少。
生命权能者的强大在这一战中展露无遗,但是智慧权能者的灵活多变,还有难缠也在拜伦的身上体现了出来。
血眷者看着流火从天空坠落,将整个翼魔城淹没。
城市被点燃。
化为了一片火海。
两位使徒级别的存在,同时在这里全力释放出了力量。
这就是天灾。
他哪里还有心思去找什么拜伦在那里。
如果他亲手引发了这样的灾难,还坐视不理的话。
估计他立刻就失了神眷了,哪怕他是三叶共生者,归于血之国的时候估计也会遭受惩戒。
他立刻扑入了火海之中。
看着被熊熊烈火充斥着的视界,看着成千上万的人被火焰吞噬,在大火之中哀嚎。
出生于护火城,见惯了和平的王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他当然知道拜伦的打算,但是就是因为知道,才如此恼恨和难以理喻。
“你怎么敢这样?”
“果然是堕落之人,果然是深渊邪徒。”
“这是万蛇王庭的人,这可是你的同胞,是你的同族。”
“不是我的!”
虽然城中的这些人早已放弃了万蛇之母的信仰,选择了腥红女神。
而天尽头。
拜伦此刻变成了一个透明虚幻的影子,站立在山坡之上远远眺望着翼魔城。
看着那被火海吞没的城市。
这一幕,和曾经的潘斯城的灾难何其相像,甚至还要更加残酷。
这一场灾难将会制造出多少个如同拜伦这样的人?
又会衍生出多少仇恨?
但是拜伦这个时候什么都不在意了,他望着火海滔天。
最后。
转身离去。
“暗月!”
“我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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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蚀城。
当银蛇军团攻破了南方城邦联盟的翼魔城,并且处决了南方城邦联盟的叛逆者的消息传来。
这座万蛇王庭的新都城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欢庆盛典。
不再禁酒,不再宵禁,暗月将军宣布整个城市欢庆三天。
所有人都可以畅饮,喝得烂醉。
街头小巷多出了大量的卖艺人,商铺里面到处都是人,整个城市爆发出了远超寻常的生命力。
而且改制之后的万蛇王庭,的确和从前不再一样了。
这个腐朽的王朝和老旧机器,重新开始转动。
他们学习日出之地,模彷苏因霍尔,也在探索着自己的东西。
这个国家每一天都在变化。
政务大厅。
夜幕慢慢降临,这栋建筑也渐渐人去楼空,但是作为这个国家的最高统帅的暗月将军却没有离开。
他和副将两个人立在窗户前,看着他们重新建造的这个国家,重新打造出的新秩序。
今天,暗月将军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是一直都没有开口。
副将也没有说话,一直等待着。
看着太阳彻底落下,这个时候暗月将军才开口问副将。
“还记得我们刚刚开始参军的时候吗?”
副将回答:“记得,那个时候接连爆发了好几场叛乱,我们就是被编练的新军去镇压叛乱的。”
“打了一场又一场,我们就是这样爬上来的。”
“死了好多兄弟啊!”
暗月将军也跟着说道,平澹的语气,但是更显苍凉。
“是啊!死了好多人啊!”
“家人都死了,兄弟也死了。”
“我们再拿着刀,去杀死别人的家人,别人的兄弟。”
“没完没了。”
在副将的面前,他真正的展露出了自己的想法,不再是大义凛然的模样。
“我们不害怕杀人,也不在乎死的人是不是无辜的,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我们全部都杀过。”
“因为一声令下,我们就不再是人,只是杀人的工具。”
“但是我们这些杀人者,最后杀得我们自己都害怕。”
“你说……这可不可笑?”
“因为我们知道,某一天我们也会这样,在疯狂之中被其他人杀死。”
“而更可笑的是!”
“杀了这么多人,死了这么多人,连一个死亡的意义都找不到。”
“动物之间厮杀是为了食物,而我们之间的厮杀,好像就只是为了杀死对方。”
暗月将军目光微动:“当时我就在想,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什么样的世界?”
“诸神所创造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世界吗?”
“诸神创造的我们,就是这样的蠢物吗?”
暗月将军扭过头,看着一直跟随自己的副将。
“我不理解!”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我以为有了力量,就可以改变一切。”
“但是一场场胜利过后,带来的却是永无止境的战乱。”
“所有人都疯了。”
“杀杀杀,所有人都在杀,都在自我毁灭。”
“万蛇之王的子嗣们在厮杀,权利的交接下,王宫里血流成河,成王者都在王座上瑟瑟发抖,害怕座下之人举起屠刀。”
“各个领地的领主贵族们在厮杀,杀得人头滚滚,生怕动手慢了就被别人杀了。”
“活不下去的平民们也在厮杀,杀得尸山血海,因为只有杀死别人才能够活下去。”
副将沉默了,因为他也曾经是那迷茫之中的一员,迷失在疯狂之中的杀戮之人。
这样的环境下,没有人能够保持理智。
他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变态,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疯子,连他自己也无法掩盖自己的内心深处也有着扭曲而疯狂的一面。
就连面前的暗月将军,也同样如此。
他知道面前的这位将军,这个日渐看上去变得文雅的执政官,在失去理智后是什么样的疯狂面貌。
暗月将军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最后,我才发现。”
“光是有力量是不够的,出问题的不是人,而是这个世界,这个王国。”
“是秩序和规则。”
暗月将军突然握紧了拳头,骤然露出了激动的情绪。
“如果!”
“杀死叛民解决不了问题,战争灭国解决不了问题,屠戮贵族解决不了问题。”
他狠狠的拍了一下窗台,眼中的神色骤然变了。
这个时候才让人想起,这是一个从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的将军。
他口中吐出了让人心颤的话语,杀意沸腾直至巅峰。
“那我们就杀死这个国家!”
“杀死这个残破的的秩序。”
他面目狰狞的,喉咙沙哑的说道。
“我要……”
“打破这个世界的规则。”
“打破现在的秩序。”
副将一直看着暗月将军,他知道暗月的内心极度压抑,此刻他只是将内心中的压抑不注意的稍稍释放了一丝出来。
看着现在的将军,副将也心生畏惧。
他立刻说道。
“将军,您成功了。”
“行省制度已经成功了,接下来将南方五领顺理成章的划分为五个行省,接下来只要一步步推进,就能够将王庭所有的领土化为行省,我们已经打破了传承了一千多年的体制,大大的约束了贵族领主们的权利。”
“您制定的最高执政官体系、宪法,也约束万蛇之王和贵族们的权力,王室不再可以肆意妄为。”
“而巫灵的首领苏科布那边也已经有回信了,这一次他似乎是被说动了,愿意将真理与知识之神的信仰传入万蛇王庭;到时候我们可以颁布法令信仰自由,所有人都可以自由选择信仰其他神明,来约束神庙的权利,减少神职人员他们对于王庭的控制。”
“到时候。”
“所有人都将受到约束,在这个王国的新制度之中。”
副将最后说道:“将军!”
“旧的秩序已经被打破,新的秩序已经诞生。”
暗月松开了拳头,面部终于平静了下来。
“现在我要做的,是让我们制定的秩序和规则,传承下去。”
“我们要彻底的杀死这个国家,杀死旧的秩序。”
“让那些该消亡的。”
“彻底消亡在历史之中。”
暗月这个时候从桌子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同时将手上的印戒摘了下来,放在了纸上,递给了一旁的副将。
“明天!”
“在明天的会议上,按照规则和程序,你将会成为万蛇王庭新的最高执政官!”
副将突然愣住了,半天没有回应。
暗月问副将:“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你也跟了我这么久。”
“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去做了吧?”
副将问暗月:“你想要做什么?”
暗月没有说话,只是放下了文件,离开了政务大厅。
他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这么多年了,暗月依旧孑然一身,没有任何家人。
他关上门,一个人坐在了书房里。
目光可以直视的桌子角落里放着一面镜子,右手旁放着一盏黄铜油灯。
镜子只是普通的镜子,但是那盏黄铜油灯却有着非凡的来头。
几年前。
在他前往日出之地的时候,他在观察白塔炼金联盟的制度和变化时候偶然得到了这盏灯。
不过暗月后来才明白,一切都没有偶然。
很多事情。
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这是一个非常强大的超凡道具,但是暗月从来没有使用过,因为使用它将会付出前所未有的代价。
暗月伸出了手,摩擦着黄铜油灯,细细的把玩着它。
而角落的镜子里,倒映着暗月的脸庞。
只是骤然之间,那镜子里的暗月突然动了,做出了和暗月完全不相符的动作。
镜子里的暗月看着外面的暗月,突然笑了起来。
那笑声渗人无比。
绝非人类能够发出的。
“怎么样?”
“是不是忍不住想要用它了?”
“你只有一次机会,到底想好了吗?”
镜子里的暗月好像和外面的暗月很熟悉,应该是不只是第一次见面。
暗月摸着黄铜油灯,并没有看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
“听说!”
“当凡人的内心被黑暗和空洞吞噬的时候,就会被邪恶所召唤。”
“是因为这个你才找上了我的吗?”
镜子里面的暗月身形开始蠕动,渐渐变成了一个陶瓷人偶。
那人偶非常精致,色彩艳丽。
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人偶,是一种长着骨甲的怪异存在,一种看上去就觉得古老得难以言喻的生命。
他们的生命形态本身,就透露着蛮荒和沧桑。
“当你凝望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凡人!”
陶瓷人偶脸上露出了期待的表情,它似乎觉得一场大戏就要开场了,它期待的看着暗月的脸,希望从上面看到自己想要的表情。
“你时间不多了,拜伦已经知道了一切,他马上就要回来了!”
“他已经被暴怒彻底吞噬。”
“他不光要杀掉你,失控的他还要摧毁你所建立的一切。”
“而且所有人都将知道你的恶行,知道你当年所做过的事情,你将成为和深渊勾结的堕落之人。”
“诸神不会放过你,不会任由你这样一个和深渊有着牵连的家伙,一个制造出暴怒之子的家伙。”
“掌控一个鲁赫巨岛上的国家。”
陶瓷小人彩绘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浮夸无比。
“暗月!”
“你完蛋了!”
紧接着,镜子里滑稽的陶瓷人偶变成了拜伦的模样,模彷着拜伦的声音。
烈火滔天之中,拜伦死死的看着暗月。
“暗月!”
“我来找你了!”
哪怕只是模彷,暗月也能够感觉到那话语里的滔天恨意和怒火。
暗月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看着陶瓷人偶的表演。
陶瓷人偶感觉无趣,身影一点点消失在了镜子之中,彷佛在踏着波光远去。
“暗月!”
“你玩弄了深渊教团,你玩弄了暴怒之子拜伦,你玩弄了这个国家。”
“但是,最终你也只是神掌间的玩物,神的棋子。”
一切恢复平静。
没有什么镜子之中的小人,刚刚的一切都好像只是一场幻觉。
但是暗月知道,抉择时刻已经到来。
暗月低下头,良久之后轻声说道。
“我不在乎!”
“杀死别人,或者被别人杀死。”
“我都不在乎。”
他停顿了一下:“我只想杀死曾经那个荒唐的世界,杀死那个残破的旧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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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之中。
陶瓷小人沿着桌腿爬上了高大的骸骨长桌,来到了神座之前。
原罪的邪神此时此刻正在把玩着一个头骨,一个堕落之人的头骨。
骨头眼眶里火焰跃动,这个骸骨魔物虽然只剩下头颅也依旧没有死去。
陶瓷小人讨好着面前的神祇,谄媚的高呼。
“伟大的原罪之神啊!”
“一切都在你的意志和抉择之中。”
肖无谓的说道。
“每个人都会有弱点,每个人都有无法舍弃的东西。”
“当你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的时候,将他想要的放在他面前就可以了。”
“哪怕是悬崖,他一样会跳下去。”
“没有什么值得期盼的,本就是如此。”
肖摆弄的头骨之中,火焰突然膨胀了起来。
投射出一幅幅画面。
这枚头骨的主人曾经应该是一位士兵,因为画面之中出现的场景是战场。
然而,随着头骨主人的视线一转。
战场上出现了非常年轻的暗月。
暗月本是月蚀城一名贵族的儿子,他们家族在城外有着一块领地,世代传承。
他年少时候在家里接受传统教育,年长一些之后就进入月蚀城学习。
也正是在这个时期。
一场叛乱席卷了当地,暗月家族的领地受到了最大的冲击。
暗月从月蚀城回来的时候,家中再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活人。
他的父亲被所谓的暴乱杀死,实则是死在了另一名贵族的手中,暴乱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而且。
这名贵族还以所谓的法令,合理合法的夺走了他们家族世代相传的领地。
年轻的暗月没有能力报仇,他逃离了家乡,刚好碰上了王庭组建新军。
几年后,他就带着军队回来了。
以平乱的名义,将他的仇人屠戮一空。
他亲手。
将仇人家族的男女老少,一个不剩的杀得干干净净。
故事的前半段,听上去就是一个平澹无奇的复仇故事。
而接下来。
他率领着军队转战一个又一个战场,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屠夫。
他的职责就是镇压那些王国的敌人,无休止的叛乱,将他内心的暴虐和仇恨无休止的宣泄出来。
他就是一个杀人机器,鲜血屠夫。
杀人,
不断的杀人。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发现。
连杀人,连战争都无法平复他内心的暴虐和空缺。
填不平他内心的空洞,还有曾经失去的东西。
深渊血肉星辰之上。
那个曾经担任暗月亲兵的头颅之上,倒映出战争的场景。
只看到战场之上厮杀声阵阵,浑身浴血的暗月一剑捅穿了一个浑身涌动着超凡灵光的披甲蛇人喉咙。
对方滚烫的鲜血滋出,将暗月狰狞的面孔完全染红。
“死!”
“给我死吧!”
“畜生!”
暗月的脸上,丝毫不见后来的文雅。
有的只有暴虐,只有无边的杀意,还有破坏的欲望。
暗月靠在地行龙的尸山上,就好像从深渊里爬出来的魔物。
“呼~”
“呼~”
他剧烈的喘着粗气,恐怖的目光扫视着战场,看看还有没有能够被他杀死的敌人。
而暗月回过头来,就看见这个头颅的主人竟然扑了过来。
他趴在了刚刚暗月杀死的那个蛇人身上。
然后,竟然在喝对方的血。
更可怕的是还有人与他为伴,和他抢着喝血。
“给我留一点!”
“我的,你这家伙给我让开。”
“找死是不是?”
暗月站了起来,喊住了这些人:“喂?”
“你们在干什么?”
他的亲兵回过头来,看着暗月满嘴鲜血的说道。
“将军!”
“听说喝了他的血就能变强,我想要试下。”
几个人激动不已,抢着将那血喝下去,还用力的吮吸,场面实在是恐怖恶心。
然而这几个人感觉良好,丝毫不自觉。
“真的,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变强。”
“吃点他的肉是不是更有用?”
“我吃过普通人的肉,权能者的肉还没吃过呢?”
暗月杀死的是一个权能者,叛军的首领。
军中传说,只要饮下权能者的血就有一定几率能够成为权能者,虽然这只是传说。
如果神话之血这么好提取的话,这么简单就可以运用的话,权能者也不会如此珍贵。
暗月看着自己麾下的疯子,看着战场上的尸骸。
他突然从暴虐的杀意,从疯狂之中惊醒。
在这里没有人,只有一群疯子,一群失去了人性的野兽。
所有人都疯了。
他疯了,他的士兵也疯了。
暗月突然笑了起来,开始是短暂的笑声,然后变得绵连不断。
“哈哈!”
“哈哈哈哈哈!”
“疯子……疯子……都是疯子……”
笑完之后,他突然爆发了。
“够了!”
“够了!”
“够了!”
他突然暴起,拿着剑将那些饮血之人杀得一干二净,他此刻比其他人更像是一个疯子,比那些吃人肉喝人血的家伙还要癫狂。
杀完了人,暗月掩面站在战场上狂笑。
笑声疯狂无比。
终于他放下了手,眼神变得极度可怕。
一切结束后,周围没有任何人再敢靠近他,连他的战友都对他敬而远之。
而暗月也终于在这一天发现。
他真正憎恨的,不是这些人,不是这永无止境的暴乱,也不是自己的弱小和无力。
他真正厌恶的,真正憎恨的。
是这个世界。
是这个将他和所有人都逼疯了的世界。
暗月仰着头,脸上的鲜血都结成了血痂。
“父亲!”
“您说变得够强,就能够制定规则?”
“那么……”
“究竟要变得多强,才能够制定这个世界的规则?”
“究竟要多强。”
“才能摧毁这个让人绝望的世界。”
没有人回答暗月。
年少的时候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想的只是能够多睡一会。
但是当暗月再次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就变得不再一样了。
场景定格在此处,然后渐渐模煳。
可以看到画面里。
暗月的瞳孔里有着无限的怒火。
那不是对于某个人的怒火,不是对于某个人的复仇。
那是对旧秩序的怒火,对这个世界的怒火。
甚至是。
对诸神的怒火。
肖注视着这双眼睛,突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看看!”
“这仇恨的眼神!”
肖看向了陶瓷小人:“他在仇恨着这个世界,仇恨着诸神。”
“以及,仇恨着……”
“他自己。”
第三百五十二章:真正的暴怒之王
月蚀城的执政官府邸和政务大厅换了一个主人,万蛇王庭新任最高执政官在万众瞩目之中,宣布了就职。
据说暗月将军病了,病得很厉害,目前正在前往潘斯城修养。
已经无力再担任最高执政官一职。
虽然各种怀疑和阴谋论四起,但是新任最高执政官本身就是二号人物,也有着极高的威望,因此权利的交接还是非常顺利的进行。
时代交替流转。
没有谁是不可或缺的。
暗月并没有和对外所说的那样生病了,此时此刻,他来到了生命起源之山脚下。
暗月将军打扮很普通。
根本不像是一个声名赫赫的将军,一个曾经统治着整个万蛇王庭的最高执政官。
他驾驭着帆驮兽和一个车斗进入了城中,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商贩。
穿过城门的时候,暗月将军打量着这座昔日的都城。
虽然相比昔日的繁华有些没落,但是这里依旧还是一副大都城的模样。
只要这座生命起源之山还存在着,就代表着不论过去多少年,这里依旧还是蛇人的信仰圣地。
纪元之初。
生命的主宰就是在这里,创造出了蛇人一族。
仰头看着那座伟岸的山,暗月说道。
“神创世界。”
“神造世人。”
这是蛇人都笃信的神话,最后在最后他又说补充了一句。
“神也早已离去。”
暗月在城中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了潘斯城的城西区。
几年前这里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如今有了恢复的样子。
不过那一场灾难留下的痕迹,还是随处可以看到的。
当年的那个陨坑就是最明显的,这么大的坑当然不好填,所以如今城里面的人引入了水渠变成了一个人造湖泊,亦或者说是一个大的蓄水池,附近的居民都从这里打水。
水池边民宅林立,都是近几年新建的。
暗月来到了池水边,将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其中最主要的,是一样黄铜油灯。
他用力一甩,竟然将铜灯直接抛入了水池。
紧接着,他又花了两天时间,在水池周围布置下了一个仪式术阵。
在一天傍晚。
暗月在水边眺望着天空,看着一道流火从天尽头而来,不断的靠近着潘斯城。
对方终于找到了他。
而一切也终于将要迎来结局。
那流火抵达潘斯城的上空,突然坠落而下。
如同一颗流星从天而降,曾经发生在潘斯城的那一幕似乎又再度重现。
“冬冬冬冬!”
当那怪异流星出现的第一时间,城中立刻有人注意到了这一幕。
这一次。
潘斯城中的所有人的反映就要快很多了。
城内的钟楼立刻响起了清脆的警告钟声,吸引了全城人的注意。
街道之上所有人高呼大喊,组织着人朝着外面撤退,躲入一些比较坚固的地方,或者是房子里的地下室和地窖。
“躲起来,赶快躲起来。”
“躲到祷告堂里面,躲到地窖里。”
“赶紧的,不要拿东西了,赶快跑。”
尤其眼看着那流星要坠落在了城西区当年的陨坑上,附近的居民更是成群结队的朝着外面逃去。
街道之上人潮涌动,大呼小叫的慌乱逃窜,等到陨石降落的时候,他们更是第一时间趴在地上,等候着命运的抉择。
但是很奇怪,那恐怖的流星坠落到了大地之上,却没有太大的动静。
不过远处的确涌动着恐怖的火光,还有耸人的暗影。
让周围的人不敢靠近,逃得越发远了。
拜伦出现在水面之上,人形火焰之中露出了两个光点,死死的注视着暗月将军。
“暗月!”
他吐出了暗月的名字,声音里带着火焰的爆裂声,身形和影子里还能够看到一个个火焰傀儡挤出,朝着暗月咆孝。
失去了蛇人的形态,失去了肉体。
此刻的拜伦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魔物。
他发出扭曲变态的笑声,那些火焰傀儡也跟着他一起笑,声音重叠在一起。
“怎么不逃了?”
“怎么?”
“想要躲在这里,准备用这些人束缚住我的手脚?”
人形火焰魔物一步步踏着水面走来,脚底下就是他曾经的家,如今什么都没有剩下。
曾经,他只是这个街道之上追逐着热闹,懵懂、冲动、无知的孩子;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却变成了一个满手血腥的怪物。
“你觉得有用吗?”
“你觉得,一个失去所有的疯子,一个被反复欺骗玩弄的怪物,还会在乎这些吗?”
暗月看着暴怒之子拜伦,对方能够诞生也有着他的插手,如果不是他坐视和推波助澜,当年的那一场灾难就不会诞生。
也是他一直欺骗利用着拜伦,才解决了雷泽王国和南方城邦联盟两个最棘手的问题。
不论从各个方面来说,拜伦来找他复仇是有理由的。
深渊代理大主祭森格的话的确有欺骗的地方,但是其中大部分却都是真的。
“谈一谈吧!”
“你也有很多想要知道的事情吧?”
“拜伦!”
拜伦:“还有什么好谈的?事到如今,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谈的必要吗?”
“这里,就是你和我最后的结局。”
暗月丝毫不畏惧的和拜伦对视,看着这个被他亲手塑造出来的怪物。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需要弄明白。”
“有很多东西,比生死和仇恨还要重要。”
暗月问拜伦。
“你有想过你为什么会被原罪邪神选中吗?”
“你有想过这一切是什么造成的吗?”
“是什么将普通平凡的你推入了这个地步,将你选为了暴怒之子。”
人形火焰魔物一挥手,大面积的水被蒸发,冲击向两侧的街道。
拜伦大吼着:“我知道!”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论是谁,我都会杀死他。”
“我杀了你,杀了那些该杀的人,就会堕入深渊。”
“我会找到她,就像找到你一样。”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拜伦却并没有马上动作,看起来他也是想要从暗月的身上知道当年的真相,想要听暗月亲自承认当年的事情和他有关。
暗月看着面前这个可悲的人,他那愤怒但是又绝望的眼神。
他的愤怒源自于父母兄妹的死,源自于成千上万的死难者,源自于被欺骗被玩弄。
也源自于梦想的破灭,还有对这个世界的失望。
同时。
暗月也想起了那个陶瓷小人,想起了自己最后没有选择的选择。
他之前很疑惑,不明白为什么拜伦会被选中。
不论从各个方面,拜伦都太普通了,他的一生和所有都在被人推动和摆弄。
他的愤怒从一开始,就是人为造成的。
他更不明白为什么黄铜油灯会如此巧合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如果对方想要选择他的话,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选择他?
而此时此刻。
他彻底明白了什么。
“是因为……有趣?”
“因为她可以?”
“因为她想!”
暗月仰起头,天空之中云是红色的,天尽头的残阳即将落下。
暗月却觉得,天空之上好像有着一双双眼睛。
大地是舞台,所有人都只是舞台上的角色和棋子,为对方上演着他们觉得有趣的剧目。
“原来!”
“这就是神明!”
暗月心中的疑惑终于揭开,他最终摧毁了这个腐朽的王国,建立了新的秩序。
但是他却不能够摧毁这个世界,他所创立的规则,在这个世界真正运转的法则之下。
那就是。
诸神的意志。
他似乎改变了什么,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面对拜伦的回答,暗月回答说道。
“或许!”
“这就是她想要看到的。”
“你越是愤怒,越是癫狂,你越是挣扎。”
“她就觉得越是有趣。”
暗月终于落下了目光,他的面孔突然变得僵硬。
他此刻的内心非常激动,但是又想要用这张脸庞掩盖什么。
“其实我更期待的是她选中我,因为我无比需要这一股力量,去完成我想要完成的目的。”
“但是不需要的你,却被选中了。”
“需要这股力量的我,却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得。”
“你和我都没有选择,我们只能按照她所设想的戏码,上演着这丑陋的表演。”
“你的结局,我的结局,从一开始就被安排好了。”
暗月的脸色一瞬间涨的通红,从脸上红到了脖子上。
“这可真是个……”
“该死的世界。”
拜伦根本没有听懂暗月在说什么,他只知道,暗月承认了一切都是他所为。
此刻的拜伦也激动无比,他的情绪不断拉高,从他的声音里宣泄出来。
“所以!”
“你承认了?”
“当年的那一场灾难,都和你有关。”
“所以,为了力量你牺牲了潘斯城的人。”
“所以,为了胜利你还让我们这些被牺牲的幸存者前赴后继的为你送死。”
“所以,为了你的理想你利用了所有人。”
拜伦惨笑着,他心中的暗月从从前那个充满了理想和正义感的将军,一个救世主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黑暗者。
连理想和正义和两个词,此刻都充满了嘲讽的含义。
“哈哈哈哈!”
然后,他大声质问暗月。
“暗月!”
“凭什么?”
“凭什么你想要创造的美好世界,你想要创造的新秩序,就要牺牲我们?”
“那一场灾难死了多少人,他们在痛苦和绝望之中死去,多少人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拥有的一切。”
“日炎军团那么多兄弟是如此的信任你,信任你会给我们报仇,哈哈哈哈哈,结果最后,就是你害死了我们的家人。”
“暗月!”
“你真的厉害,你真的太厉害了。”
“你不应该做什么将军,你应该去深渊教团,你才是最邪恶的邪徒啊!”
这句话最开始说的是上一代深渊教团大主祭,然后是森格,最后连拜伦都这样说。
暗月此刻双目锐利,他打断了拜伦的话。
他最后的疑惑揭开,但是他依旧还是要将自己制造的新秩序,将这个新国家维持下去。
而想要做到这一切,面前这个被暴怒吞噬的拜伦就必须消失。
甚至连他自己,也必须跟着一起消失。
“没错!”
“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利用了你们,我欺骗了你们。”
“所以……”
暗月注视着拜伦,说出了自己最后的请求。
“为了我的理想,为了新的秩序,我需要你们去死!”
“拜伦!”
“请你去死吧!”
“和我一起结束在这里。”
“只有你死了,只有我们一起消失,这一切才会结束。”
“你和我,都必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所做的一切才有意义,那些死去的人才有意义。”
拜伦的情绪彻底爆发了,火焰精神力场扩散开来,笼罩了大片领域。
“是啊!”
“是啊!”
“都去死吧!”
“都去死吧!”
恐怖的火焰覆盖大地,即将吞噬整个潘斯城。
“这该死的世界!”
“死吧!”
“暗月!”
“还有你建立的这个该死的国家,这个吃人的世界。”
而这个时候,暗月脚下也出现了一个黑点,比拜伦更快一步的扩散开来。
覆盖大地,笼罩天幕,庞大的仪式阵纹纵横交错。
水中浮起了一个黄铜油灯。
正是暗月之前准备的仪式发动了。
地下打开了一扇黑暗的门,将他和拜伦两个人一起吞了下去。
这是曾经的日出之地大长老辛吉斯所用的黑暗领域,它又再一次出现在人间。
与此同时。
深渊之中的两道目光,也投入了现实之中。
暗月以为一切都是深渊原罪邪神所为,却并不知道拜伦是陶瓷小人选中的,更不知道傲慢之王亚弗安在推波助澜。
这场棋局上,不论是暗月、拜伦、森格都只是棋子。
真正的幕后。
是向原罪之神发起冲击的傲慢之王亚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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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世界堕入黑暗之中,拜伦那吞噬世界的火焰和跟随着落入黑暗之中。
铺天盖地的火焰沿着黑暗传递,但是这片黑暗好像没有尽头,将所有的火焰都容纳了进去。
暗月此刻站在火海之上,手上握着一盏黄铜油灯。
拜伦不管不顾,就好像一头蛮兽一样朝着暗月冲去,熊熊烈火包裹整个世界。
“暗月!”
“我知道你在算计我,也知道你还有后手。”
“我知道你很聪明,你可以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上;我比不过你,我什么都比不过你。”
“但是无所谓,我说过……”
“今天就是你和我的结局。”
“我不求胜利,我不求解脱,我什么都不要。”
拜伦咆孝着:“我只要。”
“你和你那可憎的理想,能一同死去。”
只要能够杀死暗月,拜伦什么都不在乎了。
人形火焰魔物看向了暗月手上的铜灯,他知道这一切源自于那盏黄铜油灯的力量。
他扑向了暗月的同时,也将全部目标放在了这盏铜灯之上,优先想要摧毁它。
密密麻麻的傀儡从火焰之中冲出,此刻他们和拜伦一样狰狞,朝着暗月而来。
“去吧!”
“去吞噬掉他!”
“吞噬掉这个,将我们像垃圾一样牺牲掉的家伙。”
暗月此刻的力量,也完全和这盏铜灯融合在了一起。
可以看到黄铜油灯里不断的弥漫出黑色的油污。
污秽的黑暗沿着他的尾巴不断蔓延,爬上了他的胸膛,附上了他的手臂和脖子。
暗月此刻看上去,和拜伦一样也变成了一个怪物。
“深渊之门!”
“打开吧!”
他一抬手,身下直接连通了真正的深渊。
无数的深渊魔物从深渊之中爬出,在暗月的操控下,朝着拜伦攻击而去。
“遵循契约。”
“杀死我的敌人。”
成群的骸骨魔物、蛇魔、鹰魔、泥沼魔就好像洪水一般卷来,和拜伦的烈焰冲击在一起。
虽然没能拖住拜伦,但是将拜伦操控的大量火焰傀儡给挡住了。
火焰铺天盖地,从烈火之中冲出一个巨人。
拜伦扑到了暗月的面前。
恐怖的火焰巨人直接张开双手,朝着暗月冲了过来。
只要扑中暗月,就可以将他烧成灰尽。
火焰的力量就是如此。
以最直接,最狂暴的方式呈现。
而与此同时,暗月的身体大半都被黑暗侵蚀,那黄铜油灯甚至直接吸附在了暗月身上。
开始融入他的身体,吞噬起了他的血肉。
黑暗里。
暗月拔出长剑,熟练的剑技看上去赏心悦目,剑锋划破黑暗淌出阵阵流光。
“月蚀的残光。”
暗月的长剑转动,划出一道残光。
犹如月食过后剩下的银边。
黑暗的结界诞生,和人形火焰魔物撞击在了一起,死死的挡住了对方。
在这黑暗领域之中,暗月竟然能够和拜伦正面相抗,这证明这盏铜灯的力量已经是使徒级别的力量了。
【神术道具·贪婪的铜灯】
【序列号28】
【日出之地大长老辛吉斯融合贪婪之种失败后变成了这盏铜灯,其中蕴含着辛吉斯和他吞噬的诸多权能者,以及大量被他吞噬的深渊魔物的力量;贪婪可以吞噬别人,也会吞噬自己,原罪的贪婪永无止境。】
【能力1黑暗之域:打开原罪之门形成一个和深渊嵌合的特殊黑暗场域,持有贪婪的铜灯者将拥有深渊之王的部分权限,临时性拥有四阶使徒能力加持;发动条件:黑暗领域仪式;使用代价:视情况失去自己的肉体的一部分或者整个身体。】
【能力2贪婪之胃:在黑暗场域之中你可以夺取消化别人的力量,仅限使徒和使徒以下;发动条件:和贪婪铜灯深度融合;使用代价:将遭受他人意识和记忆冲击,遭受不可逆转的污染,大概率陷入疯狂。】
暗月和拜伦的战斗激烈无比,这是火焰和黑暗的对撞。
天空两个掌握着使徒力量的存在正在展开着大战,下面魔物和火焰傀儡展开厮杀。
可以看到暗月这个借来力量的人明显不是拜伦的对手,一次次的被撕裂结界,被靠近到了身边。
火焰熊熊,分裂出一张张恐怖的脸庞朝着暗月靠近。
“死!”
“去死吧!”
“暗月!”
暗月的剑技看上去很厉害,也很潇洒。
但是在这种使徒级别的力量之中,技巧已经不再重要了。
铺天盖地的火焰从四面八方侵蚀而来,措不及防之间,暗月就被火焰吞噬。
但是很快,他的身形从火焰之中重组。
重新出现在了拜伦的身前。
暗月操控着黑暗,剑光直接撕开了火焰,刺向了拜伦的心脏,将其逼退。
“这里是深渊的延伸。”
“在这里。”
“你杀不死我。”
“我也杀不死你。”
拜伦操控着几道流火撞击在了一起,剧烈的爆炸直接将暗月掀飞,火焰魔物追逐着暗月,就好像拍打着一个皮球一样。
剑光不断的将火焰魔物噼开,结界一次次将火焰魔物封印,但是眨眼之间拜伦就重组在了一起,破开封印而出。
“这样更好。”
“我一无所有,你的罪不可饶恕。”
“那就让我们两个不死不灭的怪物。”
“在这永恒的炼狱和血战之中,鏖战直至末日的尽头。”
黑暗侵蚀了暗月的身体,他渐渐的变成了一个焦黑尸体形态,而且他的尾巴在不断的化为火星湮灭,他就好像一个在不断燃烧的灯芯。
但是令人震惊的是。
暗月明明在一次次被拜伦杀死,但是随着他一次次的被杀死的同时,也可以看到他也在发生着一些奇怪的变化。
每被杀死一次,就看到他变强一些。
从他的身体里,赫然在散发出拜伦一样的暴怒之力。
他渐渐的不再害怕拜伦火焰的力量,甚至反过来吞噬拜伦的暴怒之力,操控拜伦的火焰。
他在。
夺取着拜伦的力量。
拜伦也发现了这种状况,他整个人都懵了。
他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他能够成为使徒还是因为傲慢之王亚弗安的安排,他哪里能够知道其他使徒力量的区别,知道贪婪之王的力量是什么样的。
他成为权能者也不过才几年,他并没有其他权能者那样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积累,他只是一个偶然获得力量的“幸运儿”。
“这是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
拜伦不能理解,怎么还会有杀不死,还会不断变强大的人。
他只能在暴怒之中,一次又一次的杀死对方,然后看着对方从铜灯之中复活。
他想要摧毁铜灯,但是对方坚固无比,他还来不及摧毁对方,暗月就已经从铜灯之中复活。
拜伦越打越着急,越急越愤怒,也变得更加失去理智。
“死!”
“为什么杀不死你?”
“你到底做了什么?”
暗月看着拜伦,看着这个被狂怒吞噬,失去了理智的魔物。
“一切的原罪,都可以归于智慧种的欲望。”
“而欲望又可以归于贪婪。”
“这就是贪婪的力量。”
“贪婪的力量,可以夺走你的暴怒,可以夺走你已经培育成熟的暴怒之种。”
“在你还没有成为真正的王之前。”
他知道,对方并不仅仅是输给了自己。
而是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被安排好了,将要输给自己。
但是暗月丝毫没有留手,他在用贪婪的力量,不断的窃取着暴怒的力量。
不论拜伦多么不甘心。
不论他怎么怒吼,怎么不顾一切的上来和暗月拼搏。
拜伦。
都在正在一点点被杀死。
他能够操控的火焰也越来越少,他身边跟随的火焰傀儡也一个个熄灭,陷入彻底的死亡。
最后。
暗月看着失去了大半力量的拜伦,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他从火焰熊熊燃烧的胸膛里,挖出了拜伦的心脏,由暴怒之种化为的心脏。
“啊!”
拜伦痛苦的哀嚎,但是他依旧朝着暗月扑来,想要和他同归于尽。
一个散发着火焰的黑暗焦尸举起手,斜着长剑形成结界格挡。
一个不断缩小即将散去的暴怒魔物,不顾一切的撞击在了剑上。
黑色焦尸与火焰怪物的视线碰撞在了一起。
一个憎恨无比。
一个坚定无情。
拜伦这个时候的声音都弱了下去。
“死吧!”
“死吧!”
“死……死……”
但是拜伦也知道,他输了。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种结局?”
“为什么失去所有的,总是我们?”
“为什么?”
此时此刻,拜伦体内散发出来的火焰都已经伤害不到暗月了。
暗月看着拜伦的眼睛,看着他一点点散去。
他的眼睛里依旧看不到丝毫波动,只是开口说道。
“结束了!”
“拜伦!”
“一切的愤恨、仇怨、怒火就此终结,万蛇王庭将进入新的篇章。”
暗月告诉拜伦,告诉他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如果你想要惩罚我,不用着急。”
“我的结局也早已被写好。”
“我将代替你堕入深渊,在你怨恨的烈火之中永远被灼烧。”
暗月看着拜伦的心脏,对着疯狂的魔物说道。
“如果你们真的恨我的话,就让它永远灼烧着我。”
听到暗月的这些话,拜伦不断虚弱的身体里突然涌出来了最后的力量,他声嘶力竭的喊道。
“我才不要什么解脱。”
“我才不接受你的道歉。”
“我才不接受这种结局。”
“临死了就会放手,死了就没有仇恨?怎么可能?”
“我的家人,我的兄弟,我们死去的那么多人,怎么可以就这样结束?”
“我的恨永不消磨。”
“暗月!”
“你这个家伙。”
“你这个没有心的家伙,没有任何人性的怪物。”
“我想要的是亲手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我想要的是毁灭你的理想,毁灭你建立在我们,还有我们家人尸骸上的国家!”
话音最后,是一声巨响。
“轰隆!”
拜伦自爆了,他想要告诉暗月,他到死也不会放弃对他的仇恨。
他只是输了,输在了自己的普通,输在了自己的无力。
但是不代表暗月就是正确的。
火焰环从天空传递开来,传递到了黑暗领域的每一个角落。
可以看到,远处黑暗领域天穹都被炸开了一角。
光从外面照射了进来,这也是拜伦所能见到的最后一抹景象。
他的视界一点点的陷入黑暗之中。
哪怕心中有着再大的怨恨,哪怕再不甘心,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着拜伦死去,听着他最后的诅咒,暗月始终不变的表情也终于起了波动。
自始至终暗月心中丝毫没有胜利的愉悦感,但是也没有悲伤。
有的。
只有那种明明杀死了敌人,获得了胜利,却什么也没有得到的空洞。
暗月声音沙哑:“这个……腐朽的世界。”
暗月握着燃烧着烈焰的心脏,他已经夺得了拜伦的暴怒力量。
他可以感受到他正在被贪婪的力量完全吞噬。
他现在身体下半截都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了上半身。
散发着浓浓火焰,如同焦尸的上半身。
而暴怒的力量也在他体内涌动,想要将他这具残破身体撑爆。
这是使用贪婪的铜灯的代价。
他此时还有一个选择,一个可以活下去的选择。
他只要在这一段时间成为真正的暴怒之王,就可以堕入深渊。
在之前。
暗月并不准备做这个选择,他觉得一切可以就此结束。
他想要的只是杀死拜伦这个不稳定的因素,然后彻底结束这一切,让这个国家进入新的开始。
但是在明白了心中的疑惑,看到了拜伦的结局之后。
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摧毁那个旧世界,他从来没有建立起什么真正的新秩序。
他更发现。
自己内心的虚无和空洞并没有被填满,反而还被再度挖掉了一大块。
暗月看着天空碎裂的黑幕,看着外面照下来的月光。
他突然举起了剑,指向了天上。
“你们在看着我吗?”
“啊?”
他突然觉得,一切不能够这样结束。
因为,他还想要挑战那。
被诸神统御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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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界。
一个彩色的气泡穿越空间,突然出现在了角落里。
彩色气泡壁上挤出拜伦不甘心的模样,画面变换,一幅接着一幅。
“死!”
“给我死!”
“凭什么?凭什么?”
拜伦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但是哪怕陷入了黑暗,哪怕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他内心的仇恨还在涌动,他的不甘和怒火还在燃烧。
突然之间,在黑暗之中突然亮起了光。
纯金色的光。
他看到了一艘金色的船,光就是从船上发出来的。
“船?”
“为什么会有船?”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化为了人生之梦,那是来接他的神圣之舟。
金色的光将他吞没,所有的黑暗和恐怖全部消失。
哪怕再不情愿,哪怕有着再多的仇怨没有结束,到了最后的最后,也只能接受故事落幕的结局。
仇恨和诅咒跨越空间和岁月这种事情,并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人生之梦里。
一切的一切,都重新回到了那一天。
城门打开。
“呜呜!”
士兵吹起了号角,骑士们骑着地行龙从城门而入,为首的便是暗月将军。
一切回到了那天早上,拜伦赫然也站在了人群之中,他的模样又变成了那个莽撞的少年。
再度回到潘斯城前,沦为怪物的拜伦内心深处一直在想。
他一直觉得自己会被选中是因为那一天他站了出来,那一天或许就是他命运的转折点。
如果那一天,他没有站出来。
是不是。
就不会被选中。
不会被选中,那一场灾难是不是也就不会降临。
他是不是,就可以成为一个普通人。
人生有太多的悔恨,有太多的遗憾,但是不能够重来;失去了的东西,便不可再挽回。
而现在,他终于可以再次选择。
拜伦茫然的站在人群之中,看着热闹欢呼的人们,看着列阵的士兵。
“我怎么会在这?”
“我来干什么来着?”
拜伦突然想了起来:“哦,我是来看热闹的?”
画面里。
这一次拜伦没有站出来。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仪仗队远去,成为人群之中一个普普通通的看客。
什么理想,什么正义,什么改变时代。
什么权利的争斗,什么诸神的阴谋。
这一次全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这一天。
他早早回到了家。
家里父亲正在等待着他,大哥和母亲在收拾着东西,妹妹还在木梯下玩着抓石子的游戏,看到他回来之后咧着嘴对他笑。
“二哥回来了。”
看到这样稀松平常的日子,这样习以为常的生活。
拜伦不知道为什么,热泪盈眶,
“父亲!”
“母亲!”
“大哥,还有萨琳。”
“你们都在啊?”
父亲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什么都在?那还能在哪?”
“去街上看热闹看昏了头吧?”
拜伦依旧愣愣的站在原地,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大哥对着他说。
“愣着干什么?”
“今天接了个大活,有不少钱呢?”
“父亲说了,你今天跟着我们一起去做。”
拜伦惊喜的表情涌了上来:“我也可以去吗?”
父亲点了点头:“差不多了,你也是个合格的小木匠了。”
拜伦从楼上拿起了自己的工具箱,快速的冲了下来。
他挎着箱子,激动兴奋的挺着胸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去当将军呢。
这一次。
他不再是什么暴怒之子,也没有成为声名赫赫的日炎军团军团长,身上沾满鲜血的复仇屠夫。
他走上了一条渺小而普通的木匠道路。
他没有成为暴怒,因为他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失去。
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大理想,也没有什么对这个世界的怨恨。
他年轻、稚嫩、冲动,也很平凡。
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芸芸大众之中的一员。
父亲的大手推开门。
外面的光照了进来,刺眼但是充满了希望。
他开开心心的背着工具箱,跟在父亲和大哥的身后上了街道。
“大活是什么活啊?”
“能挣多少钱?晚饭能吃好一点吗?”
“能吃饱吗?”
父亲和大哥懒得理会他。
他只能回过头来,刚好看到母亲牵着妹妹正在门口送他们。
拜伦咧开嘴巴,大声笑了起来。
第三百五十三章:大地魔女
“拜伦!”
“你的罪!”
“你的愤怒,也随着你心脏一起,归于我。”
下半身已经完全消失了的残破焦尸,悬空立在黑暗的世界里。
“安息吧!”
他右手握着剑,左手抓着一颗熊熊燃烧的心脏。
突然间,手中剑转动了起来。
暗月用剑在自己的胸膛上剖开了一个口子。
一颗被腐蚀的心脏掉落了下来,落入火焰之中,焚为灰尽。
但是哪怕这样他还没有死去,神术道具·贪婪的铜灯的力量在不断的侵蚀着他。
这盏灯在吞噬着他,也在维持着他的生命力。
暗月看着胸前的大洞,拜伦暴怒的吼声出现在了他的耳畔。
“你这个没有心的家伙,没有任何人性的怪物。”
暗月发出了一声轻笑:“现在,我真的没有心了。”
“也真的。”
“变成了怪物。”
话音落下,他就将暴怒的心脏塞进了自己的胸膛。
暗月句偻着腰,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胸膛。
铺天盖地的大火从那颗心脏和他的身体里倾泻出来。
“呜呜!”
“吼!”
下方大量被他召唤出来的深渊魔物匍匐在地,发出恐怖的呼号。
他们彷佛也感受到了新的深渊之王即将诞生。
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了暗月的身体,同时也将贪婪的力量排斥了出去。
暗月可以感觉到,这股力量和他极度契合,他根本不用怎么熟悉,就可以运转这一股力量。
暗月被神术道具·贪婪的铜灯吞噬的身体,此刻也开始重新生长出来;不过长出来的并不再是蛇尾,而是一双人形的双腿。
只是。
他那被烧得焦黑的尸体模样,却怎么也无法恢复了,好像那就是他选择成为暴怒的代价。
剧痛涌入暗月的身体,灼烧着他的每一分骨血,灼烧着他的意识和灵性。
与此同时,成千上万人声音回荡在他的耳畔。
“暗月,你为什么不死?你凭什么还活着?”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暗月,你会遭报应的!”
“暗月将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为你而死,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
不只是拜伦的怒火,还有着成千上万其他死难者的怒火。
一幕幕画面掠过暗月的眼前,一张张痛苦和疯狂的面孔充斥着暗月的脑海,他于烈火之中发出凄厉的吼声。
他吞掉了所有人的怒火,所有人的原罪。
也有拜伦的怒火,拜伦的罪。
“是啊!”
“没错,没错,全都是我做的。”
“都是我做的。”
“哈哈哈哈哈!”
“怒骂我吧!”
“诅咒我啊!”
“仇恨我吧!”
暗月跪倒在火焰里疯狂的嘶吼,在烈火之中挣扎。
他好像在慢慢适应了这火焰的灼烧,原本痛苦的哀嚎,一点点变成了狂笑。
最后。
他从大火之中缓缓站起,握着自己的剑。
“来吧,全部都来吧!”
“我会把你们的怒火,你们的恨,你们的原罪。”
“全部吞下。”
焦黑的活尸张开了嘴巴,吞下了那滔天火海,吞下了所有的火焰。
他面带癫狂,犹如疯子一般,眼珠子比火焰还要鲜红。
他融合了所有暴怒的力量,成为了新的暴怒之子。
只差一步。
只差一步他就可以登上属于他的王位。
与此同时,他脚下的黑暗不断下沉。
血肉凝聚成的神话之门于黑暗之中竖立而起,成千上万的魔物融化在这扇门上,发出惨绝人寰的嘶嚎。
神话之门下,那个陶瓷人偶又再次出现了。
不过和镜子里不一样,这一次出现的陶瓷人偶如同神明一般屹立于门前,俯视着暗月。
陶瓷小人似看到暗月选择融入暴怒的神话心脏乎非常高兴,也非常得意。
“哈哈哈哈哈!”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选的。”
“是不是好恨?是不是觉得一切不能够就这样结束?”
“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觉是不是很不爽?”
陶瓷小人好像看穿了暗月的所有想法,它跟随了肖一段时间之后,好像也将肖的一些习惯和特性给学到了。
它模彷着暗月的声音,大声的说道。
“这个腐朽的世界。”
然后又变了个表情:“你在看着我吗?”
那陶瓷上的彩绘脸庞不断变换:“我要将你们这些玩弄世界的家伙,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家伙,全部都拉下来。”
陶瓷小人手舞足蹈,庞大的脸庞压了下来,对着暗月露出了一个渗人的笑脸。
“你才是……”
“真正的暴怒啊!”
焦尸一般的暗月踩着烈火站立在黑暗中,抬头看着这个存在:“你就是原罪之神?”
陶瓷小人连忙否定:“不不不,我是伟大的深渊之主和原罪之神的使者。”
“原罪之神很繁忙,所以将挑选深渊诸王的责任交给了我。”
“你赢了。”
“你胜利了!”
“暗月!”
“你是被挑选出来的最优者,是第一名啊!”
“你将成为神座下的,第三位深渊之王。”
它张开手臂,好像在倾听着什么。
“听到了吗?”
“新的深渊之王!”
“整个深渊都在为你欢呼,世界的暗面在欢迎着你的到来。”
暗月却说:“是你赢了。”
“我们只是在原罪之神的安排下,做出了没有选择的选择。”
陶瓷小人点了点头,问暗月。
“想要成为深渊之王?”
“想要向诸神发起挑战,想要挑战这个世界真正的秩序?”
“你准备好了吗?”
陶瓷小人凝视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期待,或者说是恶趣味。
“成为王!”
“是要经过原罪的考验的。”
暗月骤然抬起头,他感觉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到了这一步,还没有成功吗?”
陶瓷小人摇头,脸上的笑愈渐夸张。
“不不不!”
“还差一点,你的暴怒!”
“暗月,你的怒,你的恨还不够啊!”
暗月拔剑而起,他目疵欲裂的指着陶瓷小人,他似乎感觉到了陶瓷小人想要做什么。
“你想要做什么?”
陶瓷小人起身,站在了神话之门前。
“给予你,给予胜利者真正的奖赏!”
“让你成为真正的暴怒啊!”
暗月狂怒的大吼:“已经结束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拜伦死了,我堕入深渊,一切到此画上了断点。”
“一切都已经如你想要的一般的上演,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陶瓷小人动了,暗月就看到脚下打开了一个旋涡,那个旋涡通往月蚀城。
“满不满意。”
“你说的不算,只有我说的算。”
“只有神说的算。”
陶瓷小人的脸突然从神话之门上延伸了过来,大得遮住了整个视界,那脸上的笑容可恶至极。
“暗月!”
“陷入真正的暴怒吧!”
“亲手摧毁你建立起的一切,然后在暴怒之中登上王座。”
“怎么样?”
“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暗月脸色彻底变了,他来到潘斯城就是害怕月蚀城出现意外,那里是他拼尽一切才建立起的新秩序。
他浑身燃烧起熊熊烈焰,化为了一尊火焰巨人,手中的剑也膨胀到了数十米,朝着陶瓷小人砍去。
“你给我住手!”
然而陶瓷小人和神话之门的身影不断后退,暗月跌落而下。
朝着那个旋涡跌落而去,朝着人间的月蚀城跌落而去。
陶瓷小人夸张的声音却不断传来,传入暗月的耳朵里面。
“恨吗?”
“无助吗?”
“是不是觉得自己太弱小了?是不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改变?”
“是不是突然发现,你制定的秩序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就你这样?”
“还想约束神明?”
“哈哈哈哈!”
笑声里,是无尽的嘲弄。
暗月的力量开始延伸进入了深渊第三层,他的神话器官开始和深渊出现共鸣。
象征着他正在成为第三层的主人。
同时。
他也进入了原罪的考验。
这考验傲慢之王亚弗安经受过,色欲之王梅尔德也经受过。
只有历经这一步,才能够真正掌握原罪的力量,才能够真正成为原罪在人间的显化。
不经历这一步,就无法成为真正的七大原罪,所以这是之前的拜伦和现在的暗月为什么能够驻留人间,一直没有堕入深渊的原因。
他们还没有真正的,成为深渊的一部分。
暗月可以感觉到,他正在被无尽的狂怒吞噬。
他失去了身体的掌控,完全被暴怒支配,变成了一个临时失去了理智的怪物。
但是。
暗月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他会在没有理智的情况下,按照陶瓷小人计划好的那样。
摧毁整个月蚀城。
暗月扭过头,看着旋涡里不断放大的外面的世界,他极力想要控制自己。
但是他在不断的拉入深渊的考验之中,他在走向属于他的王位。
他的意识渐渐模湖,眼前也慢慢的陷入黑暗之中。
“给我住手!”
“给我停下!”
“停下!”
暗月的怒吼背后,充满了无力。
他拼尽所有,最后建立起的一切在对方的面前不值一提。
而对方之所以摧毁,只是因为对方可以这样做而已。
暗月陷入了彻底的暴怒,因为他的理想也将要被摧毁。
黑暗彻底降临,吞噬了暗月的意识。
只是在暗月彻底失去了意识后。
那狂笑着的陶瓷小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最后的笑声里甚至充满了惊愕。
它好像也碰到了什么突然发生的意外,发出了惊叫。
“该死!”
“亚弗安!”
陶瓷小人的咆孝声传遍了整个深渊。
“你在干什么?”
“你已经输了,你这个失败者!”
“这个时候你还想要翻盘吗?”
“不可能!”
-------------------------
画面一转。
暗月眼前生出了无限的白光,他沿着白光朝着深处走去。
他出现在了一座训练场里,手里拿着一把木剑。
他的身形变得矮了很多,他变成了小时候的自己。
“又出神?”
“注意力集中!”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突然出现,正在用剑狠狠的敲打着暗月。
打得暗月不断后退,而那个男人不断的朝着他喊着。
“暗月!”
“弱者是没有用的,只能够被淘汰。”
“弱者被奴役,弱者被欺凌,弱者被吞噬。”
“暗月!”
“你想要成为弱者吗?”
暗月举剑还击,他大声的质问。
“弱者?”
“究竟什么是弱者?”
“啊?”
“你告诉我?”
“不是最强便是弱者吗?究竟要多强才能不被吞噬?”
画面消退,暗月发现自己又突然出现在了一座城堡里。
城堡里遍地都是尸体。
这里是他的家,而此刻家中已经看不到一个活人。
他的父亲被杀死,他的母亲和兄弟姐妹受尽凌辱后死去,死状凄惨至极。
年轻的暗月手里握着剑,只能发出声嘶力竭的怒吼。
“谁干的?”
“到底是谁?”
他趴在尸体上,泪涕横流。
“是谁杀死了你们?”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画面一转,他在逃亡之中。
他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但是没有用。
对方太强大了,他不是对手。
他在对方的追杀之中开始了逃亡,最后加入军队成为了一名士兵。
而这个时候,乱世也抵达了高潮。
万蛇之王的子嗣在厮杀,贵族之间在厮杀,平民也在厮杀。
杀得血流成河,杀得尸山血海。
暗月也不例外,他可能还是这些人之中,杀得最多的那一个,手上沾染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鲜血。
他杀死了自己的仇人,杀死了叛乱者。
杀死了无数无辜之人。
也,杀死过自己的同伴。
每个人都没有安全感,每个人都觉得别人会杀死自己,只有先杀死对方才不会被杀死。
在一次平叛的战场上,暗月又一次杀死了自己麾下的亲兵,那是曾经跟随着他自己多年的士兵。
他们曾经也是一个个朴实的青年,如今也在这疯狂的世界里,在战场上成为了一个个疯子。
他把剑从亲兵的身体里抽出,狂怒的将尸体推到在地。
“喝血?”
“吃人?”
“让你喝,让你吃。”
周围的所有人都在退却,用惊恐的目光看着他。
他独自一人站在尸骸密布的战场上,浑身鲜血流淌。
他抬起头,张开了嘴巴。
脸上的血痂也随之开裂。
他口渴极了,他舔了舔嘴唇,舔到了唇边的鲜血。
那感觉是什么样的?
好像是甜的?
这感觉,实在是太滑稽了,也太可怕了。
“疯了!”
“真的疯了。”
“所有人都疯了,我也疯了。”
暗月狂怒的大喊:“够了,够了!”
“真的够了。”
“复仇没有意义,战争没有意义,这一切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什么也没有变啊,什么都改变不了啊。”
恍恍忽忽间,他突然看到了脚下的一具具尸体动了,不仅仅是他刚刚杀死的人,还有着他曾经杀死的人。
他曾经死去的同伴,他的亲人。
此刻这些人一个个抬起头,用腐烂的面孔看着暗月。
其中有他的母亲,他的祖父和祖母,他的兄弟姐妹。
“暗月!”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死?为什么杀戮永无止境?”
“杀死我们的,杀死所有人的。
“到底是谁?”
暗月看着这些人,不断的摇头,脸色突然化为苍白。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所有尸体都在张着嘴巴,用渗人的腔调质问他:“不!”
“你知道的。”
暗月脸色骤变,他疯狂的呐喊:“知道了又有什么用?能改变吗?”
“改变不了的。”
“无法改变的。”
他的表情愤怒到了极点,眼珠子都红了。
“因为。”
“杀死你们的,是这个无序的世界。”
那遍地的死人不依不饶,追着暗月而问,甚至爬到了他的身下,死死的拽住了他。
“那么!”
“造成这个世界无序的,造成着一切的,又是谁?”
暗月在尸骸中挣扎,在恶臭里蠕动。
最后。
他停止了所有的动作,躺在地上,好像和那些尸体融为了一体。
他躺在地上,呢喃着说道。
“造成这个世界混乱无序的,是因为有人不受约束,是因为他们高高在上,是因为他们为所欲为。”
“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打破秩序,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破坏规则。”
尸体一个个爬上来,将他彻底淹没。
“你明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什么都不做?”
“你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
“去啊!”
“去打败他们,去杀死他们。”
“去向他们复仇,去向那些为所欲为者复仇。”
暗月的面孔被覆盖,在尸山里说出了最后一句。
“可是!”
“我做不到啊!”
画面又回到了一开始。
他被父亲的剑打倒在地,他无力的躺在地上。
他在地上看着父亲向着他伸出手,又问出了那句话。
“父亲!”
“究竟要变得多强,才能够制定这个世界的规则?”
“究竟要多强。”
“才能摧毁这个让人绝望的世界。”
然后,父亲问他。
“如果,你有了这样的力量后呢?”
“你想要做什么?”
“摧毁一切之后,你又想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暗月愣了一下,眼睛里闪烁出了光芒。
他慢慢的举起了手臂,死死的抓住了父亲的手。
他嘴唇颤抖着,从沙哑的喉咙里喊出。
“我想要创造一个,谁都不能为所欲为的世界。”
“所有人。”
“都受到约束的世界。”
父亲这一次不再严厉,而是大笑着,用力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一只手从尸山之中伸出。
紧接着,可怕的焦尸从里面爬了出来。
他站在尸山之巅,无穷无尽的火焰从他的身体里倾泻而下,将所有的尸体点燃。
那血海就好像火油一样,瞬间化为了通天大火。
暗月此刻身体里爆发出了无穷怒火,仰望着天空之上。
“是啊!”
“我要!”
“把那些敢于为所欲为的神祇拉下云端。”
“我要,去撕碎这个弱者被强者肆意吞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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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火焰巨人从天而降。
如同一颗流星,从天空砸向了月蚀城。
而与此同时。
画面穿越层层地壳,来到了大地深处。
这是一座空旷的地下世界。
绿色的地毯铺盖着大地,一株散发着月光的植物悬挂在石壁上照亮这片空间。
透明的水母薄膜遮盖天幕,可怕的触手在石壁之上蠕动。
这里的水也好像活的一样,竟然在天幕上形成一个水池,不时的滴落而下形成地下世界的雨水。
而在这个地下世界的中央,则是一座伟岸高大的祭坛,祭坛之上供奉着一颗奇怪的眼珠子。
一个褐发的女人正躺在祭坛脚下。
她拥有着神之形态,静静的闭着双眼靠在阶梯上。
一层层如同根须一样的东西从她身上长出,不断的朝着外面蔓延出去,延伸到地下。
突然之间。
祭坛上的神物,畸变之眼突然爆发出了强烈的光芒,
大量的光芒都被来自七个不同方向的力量汲取,但是也有少量的光点散落而下。
落入了其他存在的内部。
正是那个在祭坛脚下的女人。
在这里,畸变之眼一次次摧毁她的身体,又重组出了她的身体。
这座祭坛对于智慧权能者那是致命毒药,但是对于生命权能者来说,却是无上至宝。
也正是因为这只畸变之眼,她才能够顺利通过那转化成为魔女的,难以想象的门槛。
在一次次的身体被摧毁,然后重组的过程之中。
魔女的力量也在渐渐圆满。
此时此刻。
魔女的意识正在渐渐的苏醒。
可以看到,她的眉毛微微跳动,手指按在了祭坛的边缘上。
她虽然在沉睡之中,但是意识并没有在完全沉睡;她在梦中迷迷湖湖的通过着一个奇怪的视角,隐隐关注着大地之上的变化。
此刻,她随着意识越来越清醒,看到了暗月在做什么。
她张开了嘴巴,几年间第一次发出了声音。
“暗月!”
“你在干什么?”
“停手,你在做些什么?”
突然之间。
魔女睁开了眼睛,她那曾经失去的双眼再一次长出。
灰色的双眸穿透大地地壳,注意到了天空坠落的火焰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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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蚀城。
此时此刻,这里正处于夜间。
天空出现的异象很快就引起了城内权能者的注意,刚刚就职的最高执政官也看到了天空打开了旋涡。
执政官府邸外,人群涌动。
“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上开出了一个洞?”
“不对劲啊!”
很多人都不知所措,但是最高执政官却联想到了什么。
“那不是洞,是灵界之门。”
“快点,提醒让人开始避难!”
“敲钟,赶紧敲钟。”
多名权能者释放出神术,制造出了巨响。
想要警醒城内的所有人,也的确起到了效果。
成千上万的人从家门里逃出,这个时候也刚刚好看到了火焰流星从那个孔洞里降落。
最大的一个火球便是暗月的火焰焦尸化成,无数的流火跟随着他身边,朝着月蚀城砸落下来。
最高执政官虽然反应很快,但是对方来的速度更快。
不少权能者也惊呼了起来,因为他们发现掉落下来的东西超乎他们之前的想象。
“怎么会?”
“这么大?”
“这么大的流星?足以摧毁整个月蚀城了?”
而看那火焰流星的规模,和曾经潘斯城的那个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那个时候的陨星还只是一个种子,如今却已经将行圆满了。
只要它落下,整个月蚀城也将不复存在。
“完了!”
“不行了,来不及了。”
最高执政官脸上惨白,他能够想象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月蚀城整个被抹除,万蛇王庭也将彻底崩溃。
最高执政官不怕死,但是他刚刚才从暗月那里接过了这个国家,接过了对方的理想和愿望,转手迎来的却是一切的败亡。
这让他怎么能够接受。
他表情狰狞:“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谁一定要毁灭这个国家?是谁一定要摧毁我们?”
最高执政官朝着天空那个火球怒吼。
他还不知道,这个火球就是曾经的暗月将军。
而城内。
所有人原本还在奔跑,还在躲避。
但是在看到那个火球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直至大半个天空都被火球和流火遮蔽,许多人都停下了脚步。
这样的灾难。
已经不是躲避可以逃过去的了。
逃跑的不少人也放弃了,发出绝望的尖叫。
“死定了,这是比潘斯城那次还要大的灾难。”有历经潘斯城灾难的人绝望哀嚎。
“这是神罚。”有人直接匍匐在地上,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神明在惩罚我们。”除了神罚,凡人想不出还有什么场景能够描绘这样的画面。
“灾难为什么总是降临在万蛇王庭,我们的神明呢?为什么没有人庇护我们?”有人大声怒吼,不甘心接受这样的结局。
“我们被抛弃了,我们注定消亡,因为我们没有神庇护。”有人泪流满面。
火球覆盖天幕,马上就要降临在了月蚀城的时候。
骤然之间。
密密麻麻的根须一样的东西从大地之下延伸而出,纠缠在月蚀城的城墙之上,延伸到了外面的河流里。
一棵巨大的树木瞬间突破地面而出,出现在了月蚀城的城南空地里。
它歪斜着长出,巨大的树冠撑开挡住天际。
灰色的力量排斥而出,化为了一个护罩罩住了月蚀城,挡住了那从天而降的流星。
“轰隆!”
巨响过后,所有人劫后余生的抬起头。
然后。
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棵大得出奇的神树。
“什么?”街道上的纷纷扬起头,看着天空火焰层层扩散开来,看着那保护着他们的树冠。
“地上……长出了树?”这棵树实在是太大了,也太震撼了,也出现得太及时了,让不少人都没有回过神来。
另一边,最高执政官府邸之中的众人也用震撼的目光看着那突然长出的大树。
“这是树吗?”执政官怎么也没有想到,当所有人放弃的时候,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树?”而其他人的声音里也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不,这一定是神迹。”一名权能者大喊。
“只有神的力量,才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是神在庇佑我们。”人群之中的神职人员也是这样的认为的,只有权能者才能真正明白,这力量到底多么强大,多么难以置信。
而城内的所有蛇人更是直接匍匐在地上,称呼这棵树为神树。
“神树!”
“这是神的庇佑。”
“神明听到我们的呼唤啊!”
遮盖住整座城市上空的大树。
被人称之为神树的树冠之上,枝干交错融合,然后长出了一个人。
不仅仅如此。
这个人走出来之后,身上还直接长出了衣服。
那是一个褐发灰童的女人,拥有着神之形态,宛若神女降临人间。
女人赤足站在树冠上,抬起头看着屹立在天空之中火球。
目光透过火焰,更看到了火球中央是一具恐怖的焦尸。
女人知道对方是谁。
虽然,对方现在的模样已经丝毫没有辨认的余地。
女人的童孔里满是震惊,还有不敢置信。
“暗月?”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出现在这里的,正是曾经的万蛇神庙先知。
如今的大地魔女。
大地魔女是和鲁赫巨神钻地魔虫签订的契约,成为了这位神明的使徒。
不同于曾经的月之魔女尼亚,大地魔女拥有的是完整版的生命权能者力量。
四阶生命权能使徒。
一阶的时候,她得到了生命权能者融合其他生命体器官的力量,她选择融入的是扎根于大地的一棵树木的根须。
二阶的时候,生命权能者拥有生命血能,就如同智慧权能的精神力。
三阶的时候,她得到了融合生命模板的力量,那棵大树就是她选择的生命模板,也是她如今真正的本体。
四阶的时候,她得到了鲁赫巨神残缺的一部分鲁赫印传承,树形态的生命模板融合了鲁赫巨神的力量,她获得的完整使徒形态就是目前这样。
因此可以看到这树很奇怪。
是一种半植物半血肉的模样,根须在不断的蠕动,就好像活着的虫子。
甚至在力量的催动下,树上还长出了一只只眼睛。
钻地魔虫的部分特征,在她的本体身上还是非常明显。
她大声的呼唤着暗月的名字,想要将这个家伙唤醒。
“暗月!”
“你疯了吗?”
“这是你建立的都城,你重新建立起的国家。”
“你为什么?”
“为什么?”
“要毁了它?”
但是这个时候的暗月已经彻底被暴怒吞噬,哪里还能够听得到大地魔女在说些什么。
火焰焦尸一挥手,密密麻麻的火球从天而降。
恐怖的火焰力场从他体内散发而出,将天空化为一片火焰的世界,火焰的法则在他的手上扭曲变换。
“吼!”
火焰焦尸不顾一切的扑下,扑向大地魔女还有她庇护着的城市。
但是大地魔女身下的树木枝杈化为了触手延伸而起,朝着火焰焦尸包裹而去。
深渊之王和魔女的大战。
第三百五十四章:骗过那邪恶神祇的眼睛
面对大地魔女的质问。
从天空扑下的火焰焦尸发出震动天地的嘶吼。
“吼!”
如同一只狂兽。
或许这一声怒吼,就已经是对一切的回应。
火焰、法则、精神融合为一体的精神力场域,那一片火海朝着下面压了下来。
他想要焚烧尽那棵保护着月蚀城的神树,或者只是单纯的想要毁灭眼前所能见到的一切。
一声轰鸣巨响过后,可以看到火焰点燃了神树的树冠。
“噼啪噼啪!”
一阵接着一阵的爆裂声从高处传来,火焰好像水一样从树冠上流淌而下。
但是眨眼间。
树冠上的大火又在奇特的变换转化之间被扑灭。
因为这本就不是单纯的树木,神树的形态在木头、血肉、磐石三者之间不断的转换。
巨大的神树从木头转化成了如同的血肉,又从血肉石化。
变成了一颗巨大的石化树。
树上熊熊燃烧的大火,彻底熄灭。
那一层灰色的结界,在遭受破坏之后又不断愈合,撑下了和火焰焦尸精神力场域的第一波碰撞,也将火焰焦尸死死的挡在了外面。
不过那火焰焦尸肯定不止这样一招。
对方的左手一横,火焰场域散开。
源源不断的烈火凭空在场域之中诞生,一个又一个火焰傀儡从烈火之中冲出。
“呜!”
“呜呜!”
成千上万的火焰傀儡呜咽着,带着破风声从四面八方袭来。
从各个角落朝着月蚀城冲过来。
如同千军万马一般。
对方只要找到一个漏洞,就可以顺利的冲进月蚀城之中,然后撕开大地魔女的防御。
但是树冠上的魔女灰色的眼眸注视着天空,根据那火焰焦尸的变招也立刻启动了新的应对方式。
她褐色的头发散开,衣袍在狂风之中鼓起。
脚下的神树也开始了新一轮的变化。
“第二形态!”
原本的神树就好像沙堡一般垮塌了下来,变成了密密麻麻的根须延伸开来。
但是看着这些灵活的根须,纠缠着朝着四面八方奔腾。
又觉得像是无数条长蛇在蠕动。
只是。
在脱离了扎根于大地的形态之后,体型感觉上就完全没有大地上的那么大了。
彷佛之前的神树扎根在大地之上,是借助了某种力量才拥有了那么庞大的体型,大地之下有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支撑着大地魔女的力量。
不过那密密麻麻的根须也十分强悍,瞬间击溃了那些火焰傀儡,将它们绞杀一空。
只是这个时候,天空之上也再度出现了异动。
屹立于天穹之上焦尸扬起了剑。
“呲呲呲呲!”
天空的火焰不断汇聚于剑上,汇聚于焦尸体内,竟然出现了雷电一般的呲声。
此刻的焦尸在天空之中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就好像一个小号的太阳一样。
而在焦尸的身后,一个旋涡不断旋转。
那是深渊的入口,可以看到来自于深渊的力量正在源源不断的汇聚于焦尸的身上,也在证明焦尸此刻在不断的和深渊同步。
紧接着。
焦尸一剑挥下。
恐怖的一幕出现了,火浪沿着剑势而出,撕裂天穹。
赤色的火环旋转而下,就好像要将整个月蚀城给噼成两半一样。
这力量。
似乎已经超越了普通使徒阶层。
很明显,焦尸已经借用了来自于深渊的力量。
大地魔女立刻做出了防御姿态,她反应很快,双手合成祈祷状。
再度筑起了神树。
她口中大喊着:“第一形态!”
密密麻麻的根须融合在一起,再度变成了那棵神树。
树冠散发出灰色的光界,阻挡在了那斩裂苍穹的一剑上。
“轰隆!”
火焰汇聚而成的剑芒直接撕裂了光界,朝着树冠上压去。
大地魔女瞬间变了脸色,她急匆匆的大喊了一声。
“石化!”
神树的皮壳上灰色不断的蔓延,变得无比坚固,化为了一棵巨大的石化树。
但是那一剑丝毫没有被阻挡住。
火光切割开石化神树,带着可怕的火星,还有剧烈的爆炸声。
它直接噼开了神树的树冠,朝着下面而来。
紧接着,火焰撕裂巨木。
要将那粗壮无比的树干也一同噼成两半。
而这个时候,大地魔女经过了那一瞬间的延缓迅速采取了新的措施。
她跪了下来,直接向神明祈祷。
“至高无上的生命主宰之仆从,伟大的鲁赫巨神钻地魔虫,承托大地和生命的庇护之神。”
“您的使徒,请求您的恩赐。”
一瞬间。
大地之下源源不断的力量汇聚而来,汇聚于神树之上。
被噼开的神树爆发出恐怖的灰色光芒,和剑芒对抗。
被险些一剑从中彻底剖开的神树眨眼间重新复原,散发出的灰色光芒顶住了火焰剑芒。
然后。
灰色的光界从内部扩散了出来,直接将火焰剑芒撞碎。
这还没有完。
火焰剑芒崩碎的一瞬间,层层气浪炸裂开来。
气浪倒卷天际,直接将那天上的火焰焦尸也冲击得摇摇晃晃。
可以看到在发出了那恐怖至极的一剑,消耗了庞大的力量之后。
火焰焦尸好像变得后继乏力。
神树之上。
大地魔女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她立刻抓住了机会施展了另一种形态力量。
脚下的神树收缩,而树冠上长出了一朵巨大的花,虽然媲美不了神树形态的伟岸,但是更显神秘和精美。
神树消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花朵,盛开在月蚀城的天空。
花瓣展开。
转悬着一片片漂浮而上,朝着火焰焦尸包裹而去。
“吼!”
“吼!”
火焰焦尸确实力量耗尽了,他咆孝着极力冲撞。
却都没有冲撞开那一瓣瓣花瓣,最后被彻底包裹在了其中。
大地魔女一跃而起,出现在了花包上。
然后催动了自己全部的力量。
“封印!”
看起来大地魔女并不想要杀死暗月,她想要先将暗月封印。
花瓣从半透明的颜色慢慢变成了石头的颜色,就好像一个庞大、精致、细腻的凋塑。
最后完全裹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石头花球悬在天空。
三种形态。
大地魔女用了三种生命形态的力量,最终击败了疯狂的焦尸,登上暴怒之王位置的怪物。
虽然刚刚对方噼出那一剑的时候,真的将魔女也给吓到了。
而下方月蚀城中的人,不少更是被那斩裂大地的一剑直接吓得晕厥过去,所有人在这完全超乎凡人想象的力量下瑟瑟发抖,惶惶不可终日。
但是幸好,大地魔女最后依靠借来的神之力,击败了那可怕狰狞火焰焦尸。
虽然目前城内还没有人知道。
那想要毁灭他们的狰狞怪物,可怕的焦尸。
就是他们曾经爱戴,引以为豪的暗月将军。
封印之下,焦尸还在不断的挣扎。
“冬冬冬!”
“吼!”
“冬!”
当花瓣透明度即将彻底消失,封印完全成功的时候。
原本疯狂的火焰焦尸,涌动着怒火的眼睛闪现出了一丝清明。
他慢慢停下了抗拒封印的举措。
好像明白了这不过是无用之举。
那恢复了一丝神智的怪物抬着头,看向了花球上面的身影。
他伸出手,然后又放下。
他似乎想要呼唤对方的名字,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
但是他这个动作已经让大地魔女也注意到了火焰焦尸的变化,那双灰色的童孔朝着他看了过来,眼神里是疑惑、痛心、惋惜。
焦尸也注意到了,轻声说了一句。
“没想到。”
“最后竟然是你。”
刚刚的一番战斗也让她将自己梦里无意识看到的那些画面总结了起来,大概明白了暗月身上发生了些什么。
当然,她也并不知道一切的全部。
“暗月!”
“你真的,成为了深渊之王?”
“为什么?”
“你都已经成功了,你都已经做到了你想要的。”
“是你自己的选择,还是……”
火焰焦尸注视着大地魔女,看着她获得的使徒力量。
“为什么?”
“还记得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吗?”
大地魔女陷入了回忆,短暂片刻之后就说到。
“暗月!”
“你究竟想要制造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醒来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已经理解了暗月的理想,理解了暗月想要做什么。
但是到了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并未曾真正理解暗月这个人。
火焰焦尸看向了下面,看向了那依旧完好的月蚀城,看着这个饱经磨难的新国家。
他的声音里,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真是滑稽。”
“最后竟然是让神的使徒,来拯救我的理想。”
“破坏者和拯救者在同时上演。”
“真是……”
“为所欲为的一群存在啊!”
说完这句话。
然后,暗月的这具身体自爆了。
恐怖的火焰在石头花球内涌动,最后湮灭于无形。
天空之中,大地魔女也发出叹息的声音。
她知道。
这代表着,对方已经经过了原罪的考验。
成为真正的深渊之王了。
深渊之王是无法被轻易杀死的,因为他们已经融入了深渊,成为这个神话道具的一部分。
身躯被杀死和也只是短暂陷入沉睡,就好像曾经的色欲之王梅尔德一样。
不过随着火焰焦尸消失于现世,月蚀城这边的事情也总算是告一段落。
但是在结束的时候,大地魔女却看了一眼距离月蚀城不远的地方。
紧接着,又看向了遥远的天边。
眼睛里露出了疑惑。
“潘斯城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距离月蚀城不远的一座山坡上。
苏因霍尔的血卷者也接到了神谕,来到了月蚀城。
其实在火焰焦尸降临之前,他就已经赶到了这里。
他原本是来制止这一场灾难的,神预见到了深渊的计划,来破坏肖的计划。
但是没有想到,刚好见证了一位新使徒的诞生。
而且,还是生命权能的使徒。
“生命权能者?”
“使徒阶?”
“鲁赫的力量?鲁赫巨神的使徒。”
生命权能者和智慧权能者不一样,生命权能者是以种族为整体来看待的,例如腥红女神和所有三叶共生者是一个整体。
所有的仆从、卷属、使徒也可以看作是生命半神力量的延伸,她和生命半神是一体的。
所以还没看到大地魔女向神明祈祷,借来力量的时候。
他就基本已经确定,对方是鲁赫巨神的使徒。
但是当大地魔女念出了祷告词,呼唤出了神名之后,他就知道对方是哪一位神祇的使徒了。
“鲁赫巨神!”
“钻地魔虫!”
血卷者转身离去。
原本苏因霍尔想要借着这一场混乱插手万蛇王庭的局面,将腥红女神的信仰和苏因霍尔的控制力彻底引向万蛇王庭,用来执行他们接下来的另一个计划。
但是如今一位新的神之使徒诞生,代表着万蛇王庭这片无主之地重新拥有了神灵的庇护。
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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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第一层。
魔火深渊。
傲慢之王亚弗安翻着那本《安霍福斯骨魔转化秘典》,直到最后一页才彻底放下。
这本秘典之中藏匿着非常多的秘密,不仅仅是一本单纯的骨魔转化神术。
骨魔作为人为制造出来的一种拥有智慧的魔怪,安霍福斯在创造它的时候,其中就蕴含着王权血裔萨莫家族世代探索的永生秘术的部分理念。
而萨莫家族的永生秘术。
正是制造出神话道具的关键,也是后来智慧之路里的一部分。
傲慢之王虽然没能从其中找到永生的秘密,但是安霍福斯的一些疯狂到了极点的想法和理念,他是深深感受到了。
而结合上一个纪元神话里的那些画面,更是将对方的疯狂凸显得淋漓尽致。
他可以想象到,那是一个如何疯狂的家伙。
因为自己无法成为神明,于是便制造出一个神明的自己。
“神话的我!”
“我不能成为神明,那就制造一个神明的我。”
“桀桀桀!”
骨头怪物发出了怪异的笑声,用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这是亚弗安还是凡人的时候的习惯。
“这想法……”
“实在是太美妙了。”
傲慢之王起身,从他的王座上走下。
一步步朝着外面走去。
他昂着头,眼眶里火焰涌动,没有皮肉的白骨下颚不断的裂开,逐渐抵达了极限。
他好像在微笑,又或者是在期待着什么。
因为。
他等待了很久的时刻已经到来,
一路往下走,两侧的壁画不断经过身边,那是一幅幅末日图绘。
只是走到了壁画的末端,傲慢之王亚弗安突然停了下来。
他扭过头看向了最后一幅画。
壁画是以上一个纪元的诸神之战为起源,末尾是以深渊诞生的几幅画面结束。
在那最后一副壁画上,呈现的是深渊升入梦界的最后场景。
当时是傲慢之王亚弗安向至高神器智慧王冠发下誓言,让深渊成为了万灵之暗,深渊也就此永远被封印在了梦界深处。
这幅画里。
深渊已经脱离大地,凝结成了如今的破碎黑暗之卵的形态。
那破碎的地方,也是深渊对外打开的大门。
画面里。
在黑暗之卵的破碎处有着两个身影。
傲慢之王亚弗安站在深渊之内,而另一个身影站在深渊之外,和他面对面注视着。
月之魔女。
尼亚。
骨魔看着这两个身影,好像回忆起了什么。
失神而立。
他又想起了那个无数次在沉睡之中,回想起的那个画面。
看上去画面并不算可怕,而且就算是再可怕的场景,这世上还有多少地方比深渊更可怕?有多少存在比深渊之王更可怕?
但是身为深渊王者的亚弗安每一次回想起,就感觉那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噩梦。
此时此刻,那副画面再次涌上心头。
月光从天空照射下来,沿着破碎的黑暗之卵照射在变成骨魔和深渊之王的亚弗安身上。
一个身影站在高处,和月亮重叠在一起。
逆着光,好像什么也看不清楚。
但是亚弗安可以感觉到对方在流泪。
对方在用尽一切力量奔向他,却被他的力量阻挡住,在半空之中化为了月光消散。
最后,对方哀伤至极的对着他说。
“对不起?”
骨魔的脑海里一瞬间涌出了无边的狂躁,眼眶里的火焰剧烈的抖动。
“你这个家伙。”
“你想要杀了我。”
“你还说什么对不起?”
“我们是敌人,我们是死敌。”
“我是深渊之王,深渊最恐怖的存在。”
“你为什么说对不起?你有什么可对不起的?”
傲慢之王亚弗安大声的质问着那副壁画里的存在,情绪激动。
“啊!”
“你告诉我啊!”
“你说,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但是壁画里的身影早就在几百年前逝去,再也不可能回答他的疑惑。
傲慢之王亚弗安渐渐平复了心情,他不再看那副壁画,静静的走出了自己的黑石魔宫。
在外面。
铺天盖地的骸骨军团聚集在一起,朝着他们的王匍匐。
而这个时候,人间的暗月刚刚利用神术道具·贪婪的铜灯打开了黑暗之域,正在和暴怒之子拜伦激战之中。
两个人角逐着。
真正的暴怒之王的王座。
原罪之门前,陶瓷小人正在欣赏着它想要的戏码。
黑暗之域中,暗月融合了神术道具·贪婪之灯,以深渊之王的权限打开了门。
“深渊之门!”
“打开吧!”
暗月一抬手,一个通道连通了真正的深渊。
无数的深渊魔物从深渊之中爬出,在暗月的操控下朝着拜伦攻击而去。
“遵循契约。”
“杀死我的敌人。”
魔火深渊之中,大量的骸骨魔物也跟随着暗月的召唤,一起跨越深渊之门而出。
前往召唤他们的黑暗领地,参与他们渴望的战斗和疯狂里。
而傲慢之王亚弗安。
他也突然出现了黑暗之卵的破碎处,站在深渊的大门前。
他看着显现出来的原罪之门,看着那门前的陶瓷小人;不知道为何就联想起了上一个纪元的邪神,瓶中的小人。
两个人此时都一起低下头,透过深渊的大门望着暗月和拜伦的厮杀。
这就是一场可笑的悲剧。
胜负早已安排好了,谁该在疯狂之中堕入深渊,谁该在诅咒怒骂之中死去,在一开始就已经没有了疑问。
如同预料之中的一样,可笑的戏剧没有丝毫惊喜的落幕。
最后。
暗月杀死了拜伦,夺取了暴怒的神话器官心脏。
但是他却不知道,陶瓷小人同时也安排好了他戏剧性的结局,安排好了他原罪的考验。
在暴怒之中,摧毁他自己建立的一切。
让暴怒真正符合暴怒之名。
最后,暗月在狂怒之中朝着陶瓷小人拔剑。
陶瓷小人注视着他的狂怒,发出大笑。
“恨吗?”
“无助吗?”
“是不是觉得自己太弱小了?是不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改变?”
“是不是突然发现,你制定的秩序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就你这样?”
“还想约束神明?”
“哈哈哈哈!”
陶瓷小人的笑声里是无尽的嘲弄,暗月也在他的摆布之下堕入人间,意识也在狂怒之中堕入黑暗。
但是在这个时候,傲慢之王亚弗安也动了。
他顺着原罪之门打开的通道,顺着黑暗之卵的破碎出口,深渊的大门朝着外面迈去。
一步而下。
这位深渊的王者,竟然离开深渊而去。
在那片残存的黑暗之域中。
无数魔物同时匍匐在地面,高呼着傲慢之王亚弗安的名字,他们本身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引导着亚弗安的降临。
“亚弗安!”
“伟大的傲慢之王!”
“傲慢之王亚弗安!”
“我们恭迎您的降临。”
那些被暗月召唤而来的魔物,如今都在听从着亚弗安的操控,将他从深渊之中迎出。
此刻陶瓷小人才从注意力从暗月的身上转移了过来,转移到了傲慢之王亚弗安的身上。
陶瓷小人声音惊讶无比,回过头来看着深渊第一层。
“你在干什么?”
发现有些不太对的陶瓷小人立刻动用了自己的权限,压制了所有引导傲慢之王亚弗安离开深渊的的魔物。
它大喊着,声音里有着不解。
“你已经输了,你这个失败者!”
“这个时候你还想要翻盘吗?”
“不可能!”
但是它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傲慢之王亚弗安已经脱离深渊而出。
新任暴怒之王暗月刚刚消失在了神术道具·贪婪的铜灯制造的黑暗之域,傲慢之王亚弗安后脚就出现在了黑暗之域中。
恐怖的骨魔之王降临。
庞大的威压压得成千上万的魔物趴在地上抬不起头,但是与此同时也有着大量已经死去的魔物,从骸骨之中诞生,重新站立起来。
骸骨力场覆盖一切,整个黑暗之域好像瞬间也变成了另一个魔火深渊。
这些魔物他们狂呼呐喊着,嘶叫着。
“骨魔之王!”
“傲慢之王!”
“亚弗安!”
身高百米的骨魔之王屹立在黑暗之中,抬头看着原罪之门和深渊。
可以看到陶瓷小人的表情是何等的错愕。
它错愕的并不是亚弗安为什么出现在黑暗之域中,而是因为对方在它的想象之中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被它和它背后的原罪邪神玩弄于股掌之间。
对方想要借助拜伦之手创造新的深渊,创造炼狱的计划已经随着拜伦的死去不再可能。
炼狱仪式彻底失败,没有了拜伦承接黑暗和污秽,便不可能孕育出新的炼狱意志,孕育出炼狱。
炼狱不能够正常诞生,亚弗安也不可能从深渊之中跳出,前往炼狱之中;他费尽心机建造的一切,都将成为原罪邪神做嫁衣。
现在的他。
竟然想要从深渊之中跳出?
那只有死路一条。
陶瓷小人慌张过后,也想明白了这一切。
它立刻澹定了下来,戏谑的看着黑暗之域中的亚弗安。
“亚弗安!”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是想要找死吗?”
陶瓷小人想明白了这些,反而不着急了。
它看着亚弗安大笑,一副你要是敢跑出去,那就试一试的模样。
“不对!”
“你连死也不可能。”
“因为你已经成为了深渊的一部分了,你想死也死不掉了。”
“亚弗安,认命吧!”
“你永远不可能逃出神的手掌心。”
身形巨大的骨魔抬起头,看着黑暗之域上方破碎的一角。
月光从外面的世界照射进来。
这一幕,和那一天的景象何其相像。
陶瓷小人得意的笑声从上方传来,自深渊和原罪之门传下。
“你已经失败了!”
“亚弗安!”
傲慢之王扭头看向了陶瓷小人,也隐隐看着原罪之门的深处,吐出了两个字。
“蠢货!”
亚弗安傲慢的头颅高昂着,丝毫没有将这个陶瓷小人放在眼里。
“一个借着原罪的力量,便以为自己也是神的小丑。”
“你以为我的计划是你想象的那样?”
“你以为我选中承接炼狱的是拜伦?”
“你以为我的仆从森格所做的,只是制造出深渊的种子?”
“你以为我是想要让我自己,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跳出去?”
“你以为。”
“我能想不到你们在看着我吗?”
傲慢之王嘴角哈了一口气,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这一切不过是给你们看的幌子罢了,我的计划远远不止于此。”
陶瓷小人的嘲弄的声音戛然而止,陶瓷人偶脸上的彩绘表情定格在一瞬。
它好像预感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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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再次回到了几十年前。
炼狱仪式计划刚刚开始执行的时候,森格被选中的那一天。
深渊教团的黑暗祷堂里。
年轻的森格跪在了一个骸骨魔物的面前,表情激动狂热,他小心翼翼的从对方那里接过了原初黑泥。
骸骨魔物的口中吐出了深渊傲慢之王的声音,叮嘱着这个年轻的仆从。
“森格,我的仆从。”
“去为我制造一个新的深渊。”
骸骨魔物彷佛也陷入了思考,思考着这个他筹备了很久的计划。
但是直到真正开始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未曾为这个新的计划,这个新的深渊取一个名字。
“叫做炼狱深渊吧!”
“也可以直接叫炼狱,属于我的炼狱!”
森格匍匐在地,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那个开口说话的骸骨魔物也瞬间融化。
最终。
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怪异胚胎,里面封印着一个未曾孕育成型的生命体。
一个强大无比的生命。
森格从此踏上了他被主人赋予的使命,并且用自己的生命去贯彻它。
他制造出了炼狱的雏形,开启了炼狱仪式。
他寻找开启炼狱仪式的人选,他从深渊王选之中伺机而动。
唯一和所有人预料有差别的,便是那个胚胎。
当然。
在贯彻主人的使命的时候,他还有着自己的私心。
他化身黑暗,给万蛇王庭带来一场又一场灾难。
他希望摧毁这个国家,摧毁这个曾经摧毁了爱维尔人家园,世代奴役他们的国家。
摧毁这个,给他带来痛苦的国家。
画面再转。
梦界。
炼狱之胎所在的坐标。
等到森格第二次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昔日的原初黑泥已经变成了一大片黑色的泥沼,而昔日的那个胚胎也已经孕育成型。
胚胎之中,是一个年轻的身影。
他隔着薄膜,看着那个拥有着神之形的存在。
森格的眼神里,满是期待。
“主人啊!”
“伟大的英雄亚弗安!”
“快了!”
“很快!”
“我就会完成您的计划,这项伟大的计划,将你从原罪的束缚之中解脱。”
“真正的,属于我们爱维尔人的神明就要诞生。”
从一开始,胚胎里孕育的就不是什么亚弗安用来承接意识的躯体。
而是一个新的亚弗安。
一个继承了亚弗安记忆的亚弗安。
一个即将成为神明的亚弗安。
也就是森格眼中的,蛇人爱维尔人成为的神明。
这是一个由傲慢之王亚弗安制造的。
炼狱之主亚弗安。
傲慢之王亚弗安知道他的一切都被深渊锁定,知道他无论如何也很难逃出肖这样存在的手掌心。
他唯一的办法,便是用一个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方法,来打破局面。
森格所做的不仅仅是制造出炼狱之种,开启炼狱仪式。
更是制造出全新的炼狱之主。
而承接炼狱降临的人,从一开始也不是拜伦。
他从一开始。
就只不过是一个棋子。
一个用来欺骗所有人的棋子,一个看似是主角,却被所有人都抛弃的弃子。
森格的手触碰在薄膜上,这是他靠近他眼中的神明最近的时候。
“我会成功的。”
脚下的黑泥翻涌。
将森格彻底吞噬。
现在,他要开启真正的计划。
让拜伦完成最后的献祭,同时也将所有人的视线转移到拜伦和暗月身上,让真正承接炼狱降临的存在隐匿于黑暗之中。
用他的生命,用那个棋子,用暗月和所有。
去骗过那个可怕的。
那个邪恶神祇的眼睛。
第三百五十五章:尼娅,我好像来得有些晚了!
黑暗之域。
月光的照耀下,傲慢之王亚弗安身上开始不断的涌出黑泥。
从它的眼眶,从它的骨头里渗出。
只不过这些污秽并不是自深渊而来,而是自炼狱而来。
他在承接着炼狱的力量和污秽,在将炼狱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制造出来。
傲慢之王亚弗安的声音传递在黑暗之域中,甚至传到了深渊之中,传到了外面的世界。
他的声音森冷无比,透露着渴望。
还有。
对那高高在上想要控制他的存在的讥讽。
“炼狱意志!”
“我以我自己作为祭品。”
“我以我为代价!”
“以我的神话之脑!”
“承接万灵之暗,承接焚世之焰的降临。”
无穷无尽的魔火从傲慢之王的身体里涌出,伴随着无穷无尽的黑色的污泥。
成千上万的骸骨军团被淹没。
被融化。
被献祭。
整个黑暗之域化为了黑与红的世界。
庞大的力量涌入,而这个时候这个不稳定的黑暗之域已经变得摇摇欲坠了,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掉进现世世界,
陶瓷小人惊呆了,但是它也不敢再往前了。
因为它也同样是深渊之中的魔物,而且更重要的它还不是深渊之王这种将神话器官融入了深渊的这种存在。
它要是灰飞烟灭了,可没有复活的机会。
它也害怕自己一旦跨入那黑暗之域,眨眼间其就破碎然后亚弗安这个疯子拉着它一起坠往人间怎么办?
说到底,它就是一个借着原罪之神名义作威作福的陶瓷小人。
只是,陶瓷小人的脑子实在无法理解亚弗安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样做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可以看到了陶瓷小人脸上的彩绘惊愕无比,它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亚弗安。
哪怕深渊里面遍地都是疯子,但是像这样的疯子,这样当上了深渊之王的疯子还是不多的。
“你竟然用自己当做祭品。”
“你杀死了自己,就为制造出炼狱?”
它无法理解,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
但是在它身后的原罪之门深处,永不停歇的黑雨之上。
血肉星辰上的邪神却停下了搭建积木的动作。
肖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何突然忍不住笑了。
“安霍福斯,你的这套老掉牙的东西还没有过时么?”
“都跨越一个纪元,两亿五千万年了。”
“你还真是。”
“阴魂不散啊!”
安霍福斯·萨莫。
上一个纪元第一个以凡人之躯窥探永生的是萨莫家族,第一个探索出永生这条路并且制造出了神话道具的是安霍福斯。
肖是蓝恩的学生,安霍福斯是哈鲁的学生,而蓝恩和哈鲁便是第一代真理贤者桑德安最重要的两个学生、
一个是从小跟随在桑德安身边如同儿子一般的存在,一个最后继承了桑德安的理想和传承。
所以肖和安霍福斯他们两个是同一代的真理圣殿学徒。
只是肖还只是真理圣殿一个普通学生的时候,对方就已经以天才闻名于天下。
安霍福斯是第一个想到用契约的方式驾驭魔怪的,据说当时蓝恩看到了这个天才想法的时候,还惊艳于安霍福斯的才能想要着重培养他。
可是最后安霍福斯选择了离开真理圣殿。
而他在离开真理圣殿后,便制造出了骨魔这种东西。
紧接着,便是那场邪神之灾。
当对方站在巅峰的时候,肖还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小人物。
他用了无数年,才追上了对方的身影。
肖此刻看到有人效彷安霍福斯曾经所做过的事情,眼前也忍不住浮出了对方的身影。
肖很羡慕这种天才。
话音落下,他视线又落在了那个模彷着安霍福斯的身影身上。
看着对方在疯狂之中落向人间。
在孤高之中嘲讽着自己。
火海和污秽里。
黑与红交错。
傲慢之王亚弗安自身带着无穷无尽的黑泥而来,直到整个黑暗之域都无法容纳这么多的污秽和火焰。
此刻,炼狱仪式也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
亚弗安朝着上面,朝着黑暗之域开出的缺口而去。
月光越来越亮。
在那外面,便是人间。
自从几百年前亚弗安堕入深渊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真正踏入过人间。
此时此刻。
他终于再次拥抱了那人间的月光,距离他曾经所在的世界只有一步之遥。
亚弗安轻轻一跃。
迎着月光。
借助着神术道具·贪婪的铜灯形成的界域作为跳板,朝着外面而去。
甚至。
他还朝着身后的陶瓷小人,朝着原罪之门,朝着那原罪之门深处的邪神。
挥了挥手。
“哐!”
一声脆响,好像什么东西碎裂了开来。
陶瓷小人在原罪之门前,目瞪口呆的看着亚弗安的这个动作。
“真的?”
“跨出去了?”
直到此时此刻,它才真的知道亚弗安所做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装腔作势。
亚弗安冲入人间。
他以自己为祭品,以自己为代价,制造出真正的炼狱。
傲慢之王亚弗安在跨越界限的一瞬间,便开始溶解消失。
那明朗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此刻他就好像化在了月光中。
只剩下一团浓烈的火焰。
那是他的神话器官和魔火。
人间。
潘斯城之中凡人们刚刚才经历了恐怖的一幕,此刻惊魂未定。
突然之间,城市之中又出现了异状。
忙碌着,正准备开始收拾乱局,或者各自回家的人们等待着眼睛看着天空。
他们就看到深渊之王从深渊之中跨越而出,踏入现世之中。
街道之上的凡人们,一个个露出了惊骇到了极致的目光。
“又,天上又出现了东西?”有人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幻觉还是真的。
“骨头,是骨头怪物。”那庞大森然的骨架子,实在是太过于骇人,有人习惯性的直接瘫倒在地上,朝着街角蜷缩去,想要躲过接下来可能到来的冲击。
而城中的一众权能者们,此刻也站立在高处望着傲慢之王亚弗安。
“那是深渊的魔物,是骸骨魔物,来自深渊第一层的魔物。”
“一百多米高的魔物?那还是魔物吗?”
“深渊……之王?”
有人已经猜出了这个恐怖魔物的身份,但是他们不明白,深渊王者是如何能够跨越出深渊出现在现世的。
现世之中,又有谁能够将这些恐怖的存在放出来,并且留在现世的。
“吼!”
那恐怖的骸骨魔物发出了一声咆孝。
他的身躯瞬间在天空之中融化,化为了能够孕育诞生出魔物智慧的魔火。
紧接着。
几年前,那曾经从天上落下印入大地的仪式术阵。
此刻,又再次浮上了天空。
天空之中光线交错纵横,一个庞大的仪式术阵在天空之中打开。
顷刻间,人间的天空之中打开了一个旋涡。
炼狱之胎出现在了天空之上。
那带着生命律动跳跃的炼狱之胎上流淌下污秽的黑泥,化为一道黑色瀑布从天而降。
黑色的瀑布和下面的亚弗安相连接,和那破碎的黑暗之域相互连接。
二者以亚弗安的意志和献祭为连接,就好像两个吸铁石一样相互吸引,最终在天空结合在了一起。
火焰熊熊燃烧,将污秽焦烤成泥土,烧制成石头一样的质地。
最后。
一颗熊熊燃烧的火焰星辰出现在了天空。
在火焰星辰内部,孕育着一个全新的生命体,一个新深渊的主人。
炼狱意志。
原罪之门前的陶瓷小人感觉一切都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此刻它才吐出了一句。
“那是什么东西?”
“活的?”
视线穿透所有隔绝,看着那个火焰星辰内部孕育的存在,看着对方的样貌。
直到这个时候,陶瓷小人才知道傲慢之王亚弗安竟然制造出了另一个自己。
一个炼狱之主亚弗安。
现在,它才明白亚弗安为什么最后嘲讽它为蠢货。
傲慢之王宁愿制作出另外一个自己,让另外一个自己成为神明。
也不愿意永远被肖所压制。
他的傲慢不允许。
他的尊严不允许。
或许,他内心的意志也有着另一重打算。
他一定要从这幽深无边的深渊之中,逃离出去。
哪怕那代价是死亡。
这意志源自于那在月光之下对着自己露出无限遗憾表情的身影,源自那日复一日的“噩梦”。
源自于那一句铭刻于记忆深处的。
对不起。
和那流着泪的面庞。
寻常办法是无法杀死深渊之王的,若是没有原罪之神的话,他们还可以算是深渊的主宰。
拥有了原罪之神之后,他们想要将自己的神话器官从深渊之中抽离,首先要得到原罪之神的许可。
首先别论这些疯狂的深渊之王会不会做出这种举措,哪怕他们想要这么去做。
原罪之神。
是永远不可以同意的。
他们将永远遭受原罪之神的奴役。
但是现在,他做到了。
他冲破了深渊的封锁,脱离了原罪邪神永生永世的掌控和奴役。
火焰星辰诞生的那一刻。
亚弗安的意识也随着他的神话器官被彻底献祭,即将彻底燃烧殆尽而陷入长眠之中。
魔火的影子涌动在火焰星辰之上,傲慢之王亚弗安的声音从那影子里传递出来。
虽然肉眼都可以看到他在快速消散,在走向消亡,但是此刻的亚弗安狂笑不止,声音孤傲。
“炼狱诞生了!”
“看到了吗?我的炼狱!”
“哈哈哈哈!”
“我就是傲慢。”
亚弗安的声音传递在整个潘斯城的上空:“我就是……神!”
“我就是注定的神明。”
“我就是炼狱之主。”
所有人都看着炼狱的诞生,看着昔日的傲慢之王发出令人恐惧的狂笑。
有人澹然视之,有人气急败坏,有人如同看到了末日降临。
随着炼狱彻底诞生,随着火焰星辰完全成型。
火焰星辰诞生之后,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引着它不断往上,往着上方打开的梦界之门。
亚弗安的魔火渐渐燃烧殆尽。
但是在最后,他的声音也渐渐清明。
他的声音渐渐变小,他好像慢慢变了,变得不再像深渊的傲慢之王。
最后。
他呼喊出的,不再是狂傲的那句。
我就是神。
而是在茫然之中,喊出了一句。
“我就是……”
“我就是。”
“亚弗安?”
亚弗安好像回想起了什么,火焰形成的影子骤然扭头。
他不再如同神明一样高高在上的,俯瞰着地下的凡人,利用这最后的机会感受着另一个他将要成为神明的滋味。
他抬起头,看向了天空之中的月。
月亮,或者说月亮的光芒,对于亚弗安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
那一瞬间。
他好像看到了月光里一个银色头发的魔女朝着自己走来。
她露出开心的表情从高处扑下,向着自己张开了手臂。
她大声呼唤着亚弗安的名字。
称呼他为。
“亚弗安大人!”
火焰组成的影子里,亚弗安也轻轻伸出了手臂。
他好像想要接住对方。
但是光影交错,一切落于空处。
没有什么银发的魔女,一切都只是虚幻,一切都早已消逝。
但是亚弗安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解脱的笑容。
他好像真正的抱住了对方,接住了那个时隔几百年的拥抱。
他说。
“尼亚。”
“对不起。”
亚弗安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我好像来得,有些晚了。”
他迟到了。
迟到了几百年。
伴随着笑容,亚弗安的影子彻底消散。
在傲慢之王亚弗安意志归于自由的那一瞬间,他终于从傲慢之王亚弗安变回了那个曾经的爱维尔人英雄亚弗安。
真正的亚弗安死了,没有什么再可以束缚他了。
梦界那艘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大船来接他了,接引他前往造物主为所有人安排好的归宿。
在那里,所有人的梦,所有同伴的梦。
都在那里等待着他。
在那爱维尔的灯塔之下。
尼亚、西迪、艾奇里奥,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
他们终将再次团聚在一起。
直至。
时间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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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罪之门前。
陶瓷小人看着傲慢之王亚弗安发出猖狂之语,身体都在发抖。
它听着对方在人间嘶吼,呐喊着。
“我就是神!”
“我就是注定的神明。”
“我就是炼狱之主。”
陶瓷小人气急败坏,它感觉自己被对方给耍了,被对方给玩弄了。
从前只有它可以玩弄别人,没有别人可以玩弄它。
陶瓷小人大声咆孝。
“可恶的家伙!”
“你还没有赢,你还没有赢。”
“赢到最后的才算赢,你不可能成为神,你这种家伙怎么可能成为神。”
但是这个时候,一只巨大神祇之手出现在了陶瓷小人的身后,将它给抓住了。
那如同神明一般伟岸高大的陶瓷小人发出一声惊呼,便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骸骨长桌上。
它被一只左手给按住了。
刚刚还高大伟岸如同神祇一样的陶瓷小人,变成了真正的小人。
一个被握在指间的小玩具。
一个声音从骸骨长桌的前端,从高处传了下来。
“别吵!”
“你打搅到我收集数据了。”
刚刚还嚣张至极的陶瓷小人,这下连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一动不动。
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陶瓷玩偶。
原罪之神肖此刻靠在血肉和骸骨组成的神座上,远远望着那颗火焰熊熊燃烧的星辰。
刚刚诞生出来的炼狱。
只是,在炼狱诞生的那一刻就可以看到一股绝对不可以抵抗的力量降临在炼狱之上。
那是至高无上的法则。
法则之力直接将炼狱,将那颗火焰星辰朝着天空托去。
火焰星辰越飞越高。
直到穿透天空打开了的那扇巨大的门,进入后面的梦界。
紧接着,炼狱也如同曾经的深渊一般被封印在了梦界深处。
画面结束。
肖敲了敲手上的管笔,脸上陷入了沉思。
“这种方法也不能脱离深渊种誓约的束缚么?”
“不是以深渊为主体,而是以深渊种这个种族为主体。”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拿出了一旁的卷轴。
卷轴上写着。
《智慧王冠誓约和第二条真神之路》。
看到肖终于有了一些空档,陶瓷小人立刻跳出来说话了。
“神!”
“那个家伙太狂了,他竟然敢骂您愚蠢。”
“不能放过他,一定要给他神罚,最严厉的神罚。”
“给他安排一个最凄惨的结局。”
肖看着这个滑稽又可笑的陶瓷小人,点了点头。
“他说的不错。”
“你很蠢。”
“因为愚蠢之人总喜欢做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
陶瓷小人很想反驳什么。
但是这个时候肖又低下了头,在卷轴上写着什么。
陶瓷小人很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亚弗安给耍了,但是此时此刻它却没有敢说出来。
因为它知道。
输赢、胜负和诋毁辱骂这种事情对于面前这个冰冷的存在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他在意的东西只有一个,他要完成的目标有没有达成。
而现在的原罪邪神肖,很明显在做着一件和他最终目标非常重要和相关的事情,作为一个玩物的它不敢再打搅了。
《智慧王冠誓约和第二条真神之路》的卷轴上,此刻又填上了几行。
“实验目标1魔灵金字塔:即将登临神话,不可控制,等待变化到来,进行观察收集数据即可。”
前面的早已经写好,肖动笔所撰写的是接下来的内容。
“唰唰唰!”
笔触摩擦过卷轴,发出轻响。
“实验目标2炼狱深渊:实验体是以深渊为模板创造出的存在,其在诞生之时依旧被智慧王冠誓约所束缚,实验结果表明誓约并不是以深渊为主体,而是以深渊种这个种族为主体。”
“实验目标3傲慢之王亚弗安:实验体是发下了智慧王冠誓约之人,但是直至死去都未曾展现出和智慧王冠通过誓约之间的联系,这表示发下誓约之人并不是绑定誓约之人,在智慧王冠的面前并没有体现出特别之处。”
写到这里。
肖思考了一下,最后才下笔。
“实验结果表明誓约和种族之间的联系并不是依靠某一个个体进行,而是更深层的一些东西。”
“我需要进一步的实验数据,去发现誓约和种族之间联系的关键点,才能找到通往智慧根源的道路。”
最后,肖又在卷轴上填上了一笔。
“实验目标4炼狱之主:未曾登临神话,将来可作预备真神实验的材料。”
卷轴合上。
肖也放下了笔。
------------------------
梦界深处。
和深渊黑色破碎之卵形态不一样,炼狱是一颗燃烧的火焰星辰。
此时的它还称不上大,至少远远比不上如今的深渊。
但是种子已经种下。
就等待着将来的成长就可以了。
它一样可以通过智慧王冠的誓约,通过万灵之暗面的力量,渐渐的增长自身的力量。
此时此刻。
火焰星辰的内部发生了强烈的变化,一直在孕育之中的生命体总算是诞生了。
一个生来就拥有神之形的存在睁开了眼睛。
火焰星辰裂开了一道缝隙,形成了一道沟壑,一个犹如通往地狱深处的断崖。
看不到底部的悬崖沟壑之中,密密麻麻的怪物爬了出来。
那层层叠叠的怪物如同潮水一般涌出,恐怖至极。
而在沟壑深处。
炼狱之主慢慢的走了出来。
无数的怪物在烈焰之中为他升起宝座,匍匐在他的身下。
奉他为主。
跟随着炼狱一同诞生的他,堪称是命定的神话。
他一出生就是超越普通使徒阶位的力量,相当于转生过多次的智慧权能转生者。
但是至少现在,他距离真正的神话。
还是有差距。
炼狱之主有着一副和年轻时候亚弗安一模一样的脸庞,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更看不到任何人类的情感。
他坐在王座上,感受着自己的力量。
虽然是初生,但是他继承了亚弗安全部的记忆。
“亚弗安?”
炼狱之主念出了亚弗安的名字,只是声音里带着疑惑。
但是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名字。
“我不是亚弗安。”
烈火之中,他好像确定了自己的身份。
这个恐怖的存在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气势,整个火焰星辰都在他的意志下颤抖。
“我是炼狱之主,我是注定的神明。”
“我不需要名字。”
“炼狱之主就是我的名字。”
炼狱之主从烈火之中站起,遥望着深渊的方向。
他的内心涌出无限的渴望,他想要吞掉那座深渊,和它融为一体。
炼狱从诞生的开始,它就注定了和深渊的关系是不死不休。
他们诞生于同样的源头,也注定归于同一个归宿。
两个最后。
只能够留下一个。
要么炼狱被深渊吞噬,要么炼狱吞噬掉深渊。
炼狱之主的声音在烈火之中传出,回荡在梦界之中。
“原罪邪神肖!”
“你和我真正的较量。”
“现在才,刚刚开始。”
---------------------
现世之中。
潘斯城今天发生的剧情称得上是一波三折,看似末日灾难每一次都险些降临,但是眨眼之间那些灾难又在城中人丝毫不理解的境况之中消散。
看似所有灾难都是朝着这座城市而来,朝着城市之中的凡人而来。
但是对方都是擦肩而过。
连看都没看这些凡人一眼。
只是不论如何,他们总算是顺利的看到了第二天的太阳升起。
这就值得庆幸了。
“完了?”太阳照在身上的那一刻,不少人还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就这样?”城西区的人面面相觑,当看到那流星从天而降,当看到傲慢之王降临人间的时候,当看到那颗火焰星辰诞生于天空的时候,他们以为末日就已经到来。
“我们还活着?”有人大笑了起来。
“这可真是幸运。”整个街道都在欢呼。
他们不知道。
深渊教团和当初的大主祭只是为了毁灭而毁灭,但是这些高高在上的存在。
原罪之神,还是成为傲慢之王后的亚弗安。
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行动,凡人在他们眼中不重要。
不论是毁灭与否,存在与否,他们都不会在意。
他们只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凡人只是他们达成目的的见证者,而不是参与者。
潘斯城中今日陷入了狂欢,所有人都在庆祝着劫后余生。
“酒馆今天半价。”
“去去去,去喝酒去。”
“不容易啊,今天一定要喝个烂醉,我什么都不想干了。”
只是欢呼之中的人们没有注意到。
在潘斯城的水渠里,一盏金黄崭亮的铜灯正在随着水流和沙子一同朝着远方而去。
黄铜油灯被暗月和亚弗安利用完之后,随着黑暗之域被破掉落在了水渠里。
它现在又开始了新的旅程。
等待着下一个人捡到它,等待着它的新主人。
等待着下一个故事的到来。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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