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八章:失落之国和神的指引
风有些大,但是越吹越热。
夏纳将衣服的一条袖子摘了下来绑在了腰上,一只手抓着剑。
天气热得他感觉眼睛都有些冒金星,行动之间摇摇晃晃。
夏纳离开约安镇的第一站就是护火城。
一者是因为护火城是距离夏纳家乡的大城市,二者夏纳的确不知道该去哪。
“神会指引我?”
夏纳看着天空。
这指引怎么还没有从天上掉下来?
人来人往的地方,就别指望周围有着什么好环境。
大路周围的丛林都被砍伐殆尽,这一段路更是风沙遮眼。
光秃秃的路面和山坡尘埃飞扬,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无尽沙海呢。
刚走到一个路口,突然之间从山坡上面冲下来了一群人。。
这些人有高有瘦,全部都是成年的男性蛇人,一个个上来就用大嗓门想要震慑住夏纳。
“别跑!”
“给我站住。”
“上啊!”
那群人挥舞着铜锤、斩斧、长剑,向着穿着打扮一看就明显是刚刚走出家门的贵族子弟夏纳冲了过来。
夏纳连续后退的几米,明白自己遇到了什么。
他虽然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乡,但是却知道一些重要的商道经常有强盗抢劫的事情。
镇子里的人也经常会提起,有谁谁谁外出被强盗给杀了。
在这个时代,外出遇到强盗劫匪实在是太寻常不过的事情,远行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件危险至极的事情。
夏纳立刻抽出剑来准备迎战。
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虽然有些慌张,但是跃跃欲试。
夏纳的另一只手纂成拳头,随时准备激活融入父亲送给他的神术道具钢之戒。
对方一行人将夏纳团团围住,寻找着他的破绽。
拿着铜锤的强盗打量着夏纳的衣服:“是个有钱人,应该是个乡下来的小贵族。”
拿着战斧的强盗看着夏纳手上的剑咽了口口水,这剑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他手上拿着的剑不错,等会是我的了。”
众人哈哈大笑:“你这石魔一般的脑子,也会用剑吗?”
战斧强盗呵斥了一番,终于认真了起来:“小子胆子不错啊,竟然没有给吓瘫。”
强盗们这样大呼小叫的恐吓并不是作戏,而是想要击破夏纳的心理防线。
常人被这么多人围着一吓,早就浑身无力了,然后他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杀死或者擒住对方。
然而。
这一招对于夏纳的作用不大。
夏纳维持着剑势,警惕的看着四周,一言不发。
强盗们觉得这次可能遇到了一个狠茬子,战斧强盗对着后面那个拿着锈剑的强盗使了个颜色,让他从后面先攻击。
还没等他们开始行动。
突然间。
一个披着皮甲看上去像是正规士兵模样的人冲了出来。
来人速度很快,从山坡上一跃而下。
一道残影掠过,强盗之中的一个人脑袋飞了起来,鲜血如同涌泉一般喷了出来。
“是谁?”
“怎么回事?”
“哪里来的人?”
强盗立刻慌乱了起来,不断的转身看是谁做的。
来人拥有着精湛的战技,都是最纯属的杀人技。
挥舞转身之间没有丝毫的多余,招招致命。
夏纳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所有人都被对方给杀干净了。
他目瞪口呆,心中十分佩服。
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吗?
来人杀死了所有强盗,在其中一个强盗的身上擦着剑上的血。
一边看向了夏纳,目光最后落在了夏纳手上的剑上。
不过和强盗们不一样,他嫌弃鄙夷的说道:“你这剑……不行。”
“太细了。”
他接着抬了抬手上的重剑:“得像我,搞把大家伙。”
他声音大了起来,充满了激情。
就好像在喊着口号。
“大就是给力!”
“大就是威猛!”
“大才是男人的浪漫。”
夏纳没有说,自己手上的剑是一把神明遗留之物。
不过对方这说话的口吻,不知觉间让人有着一种信任感。
但是这个看起来有些值得信任的人立马伸出手,向夏纳索要起了钱财。
“给钱!”
“一枚银币。”
夏纳愣住了:“给什么钱?”
对方一脸理所当然:“当然是买命钱。”
夏纳一直没有放下的剑再一次握紧:“你也是强盗?”
对方好像收到了侮辱:“开什么玩笑?我是强盗?”
“我救了你,当然要给钱。”
夏纳觉得自己不需要被人救,他正准备初试身手呢,就被对方给抢了。
“我又没要你救!”
对方一脸正气:“救一个人需要理由吗?每一个具备正义感的人都会救助那些将要落难的人。”
“这不需要你请求,这是一名正义者的本能。”
说完,他语调一变。
“所以现在。”
“是正义需要回报的时候到了。”
夏纳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他有些气愤:“正义是需要回报的吗?”
对方一副教导他的模样:“如果正义没有回报的话,下一次谁还会执行正义呢?”
“只有拥有了回报,才会有更多的人选择正义。”
夏纳突然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
他不自觉的拿出了一枚银币,递到了对方的手上。
对方接过了银币,眉开眼笑。
“我是雇佣兵卡蒙。”
“谢谢惠顾。”
说是雇佣兵,其实就是护火城内的散兵游勇。
什么活都接。
什么活都干。
这些人龙蛇混杂,哪怕其中有好人,他们的道德准则很难以常人的界限去衡量。
卡蒙收起了钱,又将那些强盗的武器一个个收了起来,装进了一个皮口袋之中。
眨眼之间,他就将那些强盗剥得一干二净。
看他这熟练的动作,很明显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活了。
甚至夏纳都觉得,可能他早就已经瞄准了这帮强盗,而不是什么执行正义。
这个时候,对方开始割起了那个战斧强盗的脑袋。
注意到了夏纳的一脸震惊,卡蒙回答说道。
“这伙强盗并不是第一次劫掠杀人,他们在护火城已经被悬赏很久了。”
“拿斧头的这个家伙叫做古西多,把他的人头带到护火城可以拿悬赏。”
发现夏纳还在看,他咧嘴一笑。
“别看了。”
“没你的份。”
夏纳腹诽:“我才不要。”
终于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卡蒙背着一个大口袋往前走。
二人的目标都是护火城,因此是顺路的。
走到一半,夏纳觉得饿了坐下来喝水吃点东西。
一旁饥肠辘辘的卡蒙就看着他,夏纳转过身子去,不让他看着。
卡蒙这个时候说道:“我救了你的命,吃你点东西不过分吧!”
“你就这样一个人吃,不会不好意思吗?”
夏纳说:“你不是收了钱吗?表示我们两清了。”
卡蒙没办法:“我也可以给钱。”
拿到了一枚铜币,给了对方一块饼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夏纳有种用自己的钱买自己的东西的感觉。
卡蒙吃相很不讲究,一边吃着饼一边擦着嘴巴边的渣滓。
他顺便和夏纳闲聊了起来:“你去护火城干什么?”
夏纳回答说道:“不知道,就是突然想要去看看。”
卡蒙一副自来熟的说道:“我懂!”
“刚出门,肯定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大城市看看。”
“去护火城,看一看护火神庙的宏伟,看一看神眷之王的王宫。”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看过护火城的护火神庙,没有看过潘斯城后的生命起源之山和灯火城的伊瓦神巨像,不就是白活了吗?”
夏纳震惊于卡蒙的经历:“生命起源之山和灯火城你也都去过?”
卡蒙摇头:“没去过。”
夏纳无语:“那你说的和真的一样!”
卡蒙:“但是我的确去过很多地方,我虽然没去过生命起源之山,但是我在牧兽平原闯荡过。”
“我原本可以去灯火城的看伊瓦神巨像的,但是船到了日出之地他们竟然不让我们出港口,那些日出之地的炼金师们都是一群疯子,制定了各种奇奇怪怪的规则,还每座城都不一样……”
卡蒙喋喋不休的说着,夏纳静静的听着他走南闯北的故事,终于吃完了手上的东西。
两个人接着往前走,终于看到了大道尽头的护火城。
卡蒙表情激动了起来,将袋子往后面用力的正了正位置。
“小子。”
“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如果有什么事情想要找我的话,就来勇敢者旅店。”
“我收钱办事是有信誉的,一定给你一个公道的价钱。”
卡蒙突然开始加速,朝着护火城冲去。
他从皮口袋里提出了战斧强盗的头,指着城墙外边斑驳的人物画像。
“看!”
“手上有着十几条人命的悍匪古西多!”
“我杀的,我杀的!”
“我是卡蒙!”
城门口一阵轰动,但是没有慌乱。
连城门口的卫兵都羡慕的鼓掌,对着卡蒙大喊:“干得不错。”
看起来卡蒙在城中的人缘的确不错,这些卫兵全部都认得他。
一些商贩和经常进出城内城外的居民也发出了欢呼声,好奇又畏惧的看着那血淋淋的人头。
“卡蒙的确厉害啊!”
“这个月他挣了不少赏金了吧?杀了不少强盗,连城中肆掠的午夜大盗都是他抓住的。”
夏纳走到城门的时候,卡蒙正站在一个木头箱子上接受众人的欢呼和羡慕的眼光。
卡蒙高高举着强盗的脑袋,被众人簇拥在一起。
他高高昂着透露,整个城门都成了他表演的舞台。
突然间。
夏纳竟然觉得这个有些脏乱莽撞的汉子,真的像是一个舞台上的主角一般。
夏纳突然笑了,他在那些故事里可没有看过这样的死要钱还割人头的主角。
“怎么会?”
“谁的故事会用这样的人物当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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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火城很大,也很繁华。
初进城的夏纳整个人都迷失在了这里,这里有着他从未见过的各种东西。
有着漂亮的建筑、绝味的美食、畅饮的美酒。
大城市的繁华奢靡让人流连忘返。
但是过去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又觉得很迷茫。
夏纳抱着几本书走出了书店。
他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买书,或者去王立图书馆借阅书籍。
身为贵族子弟,还是传承千年的老牌贵族,他自然有进入王立图书馆的资格。
“我是来干什么的?”
“我不是来完成属于自己的家族的使命的吗?”
“可是我该怎么去做?只是等待吗?”
夏纳很头疼,心中空落落的。
最后他看向了怀中的书,书籍总是能够给予他一种特别的安慰。
“嗯~”
“希望书里面有什么能够给予我答案吧!”
这一次他找了不少关于神灵,关于阿尔西妮时代记载的书籍。
夏纳家族就是从那个时代开始,他希望能够找到一些自己想要知晓的秘密。
夏纳他执着于完成家族世世代代的夙愿。
他等待着神明的指引。
但是他却不清楚为何要去完成自己的使命,更不知道神的指引在何方。
而且他并不知道。
自己那种执着也是虚幻的,他只是把自己对外面世界的向往情感和自己的使命融合在一起。
所以当走出了外面的世界,那种对外面世界的向往消散了一些的时候,那种使命感的执着与激动也随之一起慢慢退却了。
这才是他迷茫的根源。
夏纳抱着书行走在街道上,突然听到身旁的人说道。
“布里曼大师和大学者格温联手创作的神迹之画《失落之国》你看过没?”说这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学者,看样子他们正准备前往王立图书馆方向。
“没看过?那怎么行?”学者激动不已,声音也变大了。
“所有人都必须前往护火神庙瞻仰那神迹之画,那是一副无与伦比的杰作。”好像没有看过这样的伟大杰作,生命就没有了意义一样。
夏纳突然察觉,自己竟然还没有去过护火神庙。
正处于迷茫之中的夏纳,忽然生出了想要去那里看看的想法。
毕竟某个人曾经说过,连护火神庙都没去过人生就和白活了一样。
“刚好。”
“护火神庙也不远。”
他立刻转道,朝着护火神庙而去。
神庙前人山人海。
大量的蛇人匍匐在下面,一层一层的攀登着台阶。
最后。
进入神庙之中朝拜神明。
神庙除了主殿定期开放,其他几座附殿也是如此。
夏纳供奉了一些钱之后,便进入了附殿之中。
整个殿堂都画满了壁画,包括穹顶之上。
主殿里面供奉着生命主宰和血之初祖,而这里则供奉着一些和神明有关的人物雕像。
例如阿尔西妮、阿尔潘斯的雕像。
夏纳终于找到了那些人所说的《失落之国》。
虽然没有人明白大师布里曼为什么要给这幅壁画起这么一个名字,其中又有着什么样的深意,但是大家还是这么叫了。
这里也有着大量的人正在对着这些壁画朝拜祈祷,口中颂唱着赞美神灵的诗篇。
夏纳注视到这幅画的时候,也被瞬间震撼到了。
不得不说。
大师就是大师。
和之前学者格温所献上的画作完全不一样,整幅壁画的技法达到了某种极限,有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艳彩和华丽雍容。
甚至让人感觉,这幅画不能够存在于凡人的世界。
只能存在于神灵的殿堂之中。
整幅画的空间感强烈至极,好像直接将人拉到了那个云海世界。
脚下的云雾丛林如同仙境一般缥缈,一艘船在云雾的包裹下飘上天空。
而人物也充满了张力。
连船上之人脸上震撼的表情,甚至是眼神。
都活灵活现。
如同神眷之王曾经预料的一般,这是一副传世之作。
夏纳将目光移到了那画作深处的云山雾柱,就看到了所谓的“神之国。”
夏纳的表情瞬间变了,他不由自主的凑近了上去,甚至不小心撞到了那个匍匐在画下祈祷的蛇人。
他好像认得这里。
虽然。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去过,更没有看过这个地方。
“神之国度?”
“不……不……这是……”
他口中的语言变成了另外一种语言。
属于三叶人的语言。
他用一种蛇人难以发出的强调,说出了这座云上之城的名字。
“神降之城!”
用三叶人的语言喊出神降之城的一瞬间,夏纳甚至听到了成千上万的人跟着一同呼吼了出来。
“神降之城……”
“神降临之地……造物主降临之地……”
“神降……神降……神降……”
夏纳的头在一瞬间,如同要爆炸了一样。
好像那消失于亿万年前的种族,那些已经化为了梦幻星海一部分的古老生命,此刻也在跟着夏纳一起怀念着他们的曾经。
这句话不应该是由夏纳说出来的。
因为他也根本就不会三叶人的语言,更不知晓什么神降之城。
但是此时此刻,他的的确确说出来了。
而且在那话语出口之后,夏纳就感觉眼前画面一转。
他眼中的整个世界都变了。
壁画上的神之国不断放大,直接将夏纳给拉了进去。
壁画中云海上的“神之国”竟然在一瞬间化为了真实,真真切切出现在了夏纳的身边。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
广场之上人山人海,但是他们却并不是蛇人。
而是一种拥有人形,却浑身生长着骨甲的奇特生命体。
光是看他们的形态,就可以感受到那是一种古老到难以言喻的种族。
他们拥有高度发达的文明。
他们每个人都穿着对于蛇人来说无比华丽的衣裳,衣服不仅仅有着颜色,还有漂亮的图案。
他们不光衣服有着各种各样的样式,他们城市也堪称是神国一般的繁华,街道上跑着金属拖车,人骑在上面运载着货物。
广场上有着喷泉,有着形形色色的雕像。
夏纳此刻就站在人群之中。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不明白这周围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些散发着古老气息的种族,又到底是什么。
他正抬着头看着高处。
那是一座比护火神庙还要伟岸的建筑,第二代智慧之王耶赛尔建立的王宫。
一群人走了出来,站在了王宫外面。
广场上瞬间沸腾,所有人高声欢呼。
“真理贤者大人,真理贤者费雯大人。”
“贤者大人!”
“圣徒的传承,圣徒的意志。”
“永恒不朽的真理!”
夏纳听着对方的呼喊,他们比一些蛇人中的虔诚教徒还要狂热。
他虽然听懂了他们在喊着什么,但是根本不明白那里面的意思。
真理是什么?圣徒和贤者又是什么?
他抬起头看向了那个被称之为贤者的存在。
那是一个拥有着神之形的女人。
夏纳瞬间头皮炸裂,他的瞳孔缩成了一个点。
他见过这个身影。
就在神殿之内。
因为对方的神像就摆在隔壁的殿堂之中,位列于生命之母侧下方。
“血……血……之初祖?”
“这是……”
“神明?”
夏纳虽然不知道家族信仰的神明是哪一位,但是他知道应该不是血之初祖。
但是哪怕如此。
当他真正看到另外一位神明的时候,也难掩内心的震撼和惶恐。
他想要低下头,不敢去看神明的容貌。
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只能顺着这具身体的目光看过去。
夏纳看着血之初祖走到了前面,将一副王冠戴在了一个古老种族的头上。
他不知道为何,视线一直盯着那副王冠。
他感觉这很重要。
王冠戴上,那最古者种族的王者高高举起手上的权杖。
“希因赛!”
“希因赛之王!”
“希因赛之王!”
人群之中又爆发出了欢呼,成千上万的人跪倒了下去,也有人站着弯腰行礼。
人潮化为了海浪一般。
此时此刻。
一个站在夏纳身前的最古者种族突然转过头,用沧桑深邃的目光看着夏纳。
那是一个老朽的三叶人,他身体有些僵硬机械,外部的骨甲也有些石化的特征。
他开口问了一句。
“夏纳!”
“你等到了吗?”
声音直入夏纳的意识深处,不断的回响在他的脑海。
夏纳连话都说不出,他只能站在人潮之中瑟瑟发抖。
“他是谁?”
“他在问我什么?什么等到了吗?”
“他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惊恐之下,他终于回到了护火神庙之中。
夏纳看着壁画《失落之国》,整个人如同丢了魂一样。
他的内心有着一个声音在大声的告诉他,告诉他记住刚刚看到的一切,告诉他必须找到那壁画之中的城市。
“找到它!”
“不惜一切!”
“进入那里。”
惊恐退去,夏纳他突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第一次得到了“神的指引”。
“这是神的指引!”
“是神在指引着我,告诉我应该做什么。”
夏纳握紧了手:“果然存在,神的指引果然存在。”
夏纳看着那壁画《失落之国》,想要将上面的每一个细节记录下来。
他听说过《失落之国》的创作,据说是由大学者格温乘船穿过雷霆沼泽边缘的时候目睹的神迹而来,最终由大学者格温和大师布里曼联合创作而成。
“雷霆沼泽。”
“它在雷霆沼泽。”
夏纳终于找到了第一个目标,但是他对外面的世界人生地不熟。
他需要一个向导。
他立刻想到了卡蒙,这个死要钱的家伙虽然看上去不靠谱,但是夏纳通过初步的接触觉得他应该是一个讲原则的人。
至少比那些自己丝毫不了解的人要靠谱。
勇敢者旅店。
夏纳一进旅店就找到了卡蒙,根本就没有费什么力气
因为对方就是是旅店中最靓的那个崽,如同舞台灯光下的主角。
他正站在桌子上向其他人讲述自己的事迹。
“前几天我又杀了一个大盗,这家伙手上又足足二十三条人命,他还喜欢喝人血,被人称之为嗜血大盗。”
“我找到他的时候,一个可怜的家伙已经被他杀了,他正在喝着这家伙的血呢!”
“我上去就是一剑。”
卡蒙喝了一大口酒,红着脸接着说道。
“啧啧啧。”
“那个可怜的家伙真的是不走运,还是早一点碰到我,说不定就能活下来了。”
“我前段时间杀那个臭名昭著的古西多的时候,还顺便还救了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拿着一把绣花针就来外面冒险的贵族小子。”
“那小子就幸运多了,我……”
看卡蒙要在吹嘘自己功绩的时候,将自己当做背景板。
夏纳立刻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制止了他:“卡蒙!”
卡蒙看到了夏纳,立刻大笑了起来。
“快看!”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贵族小子来感谢感谢我了,来感谢本大爷的救命之恩了。”
卡蒙得意洋洋的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和夏纳一起走到了旅店大堂的一个角落里。
“小子!”
“怎么来找我了。”
夏纳看着卡蒙衣服上洗都洗不干净的血渍,注视着他放浪不羁的脸庞。
“你很喜欢杀人的感觉吗?”
“所以才来当雇佣兵?”
卡蒙抬起酒杯,酒水也撒了出来。
“不!”
“我是喜欢那种杀了坏人,所有人都为我欢呼的感觉。”
“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卡蒙:“每个人都有存在的意义,每个人也都在寻找着自己存在的意义。
夏纳本来很不喜欢这种粗鲁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卡蒙的时候,却又觉得还可以接受。
或许是因为。
他虽然看上去很粗鲁,但是他其实是一个见识超越常人的人。
一个人的博学和见识不仅仅看他读过了多少书,也看他去过了多少地方。
“卡蒙!”
“我记得你去过很多地方?”
卡蒙当仁不让:“当然!”
“苏因霍尔的各个城市哪里我没去过,我曾经骑着地行龙奔跑在牧兽平原之上,曾经跟随着大海一起追逐波涛,抵达过日出之地的港口。”
“我见过北方的冰封高原和荒原,我看过翼魔跨越冰原,见识他们征服天空的姿态。”
“我也曾经在大海之上目睹太阳从天尽头升起,沐浴着那一天的第一抹阳光。”
夏纳看着卡蒙吹嘘,周围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反驳,有些相信了卡蒙的丰富经历。
就算没有他说的如此丰富,至少他也是有着超越常人的经验。
“我想要出钱,让你带我去一个地方。”
卡蒙一口就让杯子见底:“去哪里?”
夏纳:“雷霆沼泽。”
卡蒙注视了夏纳一眼,思考了一下。
“好像挺不错的,很久以前我就想要去那里看看。”
“听说那里有着世上最美的景色,连坐船都可以飞到天上去。”
“我这辈子走过大海,穿过海洋。”
“还就没去过天上。”
夏纳看着对方被自己说动了,有些喜悦:“你答应了?”
卡蒙脸通红,笑容看上去也真挚。
“你出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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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夏纳和卡蒙就出发了,当钱谈好了以后,卡蒙就要比夏纳这个贵族小子要雷厉风行得多。
他连扯带拉的,将夏纳带出了护火城。
踏上了前往雷霆沼泽的道路。
按照计划,他们将会先前往东方坐船前往日出之地,然后再从日出之地前往雷霆沼泽。
当天夜里,他们栖息在荒野之中。
篝火里夏纳搓着手,想象着日出之地和雷霆沼泽的模样。
“日出之地是什么样的?”
卡蒙摆着手:“我不是说了吗?是个规矩特别多的地方。”
夏纳又问:“你见过炼金师吗?”
卡蒙拿出他那把重剑:“看见没有,我这把剑就是日出之地的炼金师炼制的。”
夏纳看着这把有些丑的剑:“你当时是怎么提要求的?炼金师怎么会炼制这样的剑?”
卡蒙大手一挥:“就三个要求。”
“重、耐操、打不烂。”
夏纳:“就是有些丑。”
卡蒙:“剑可是吃饭的家伙,要那么好看干什么?”
夏纳也觉得卡蒙说得对,但是谁不想要一把帅气的剑,而去选择一个大又黑的铁疙瘩呢。
两个人交谈的非常开心,虽然他们的出身天差地别,经历更是一个如同白纸,一个走遍大海和山河。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特别的祥合。
夏纳甚至觉得,这就像是故事里那种命运的相遇。
冒险,指引、朋友。
最后获得成功。
本就应该如此。
不是吗?
夏纳和卡蒙两人围绕着火堆,突然之间天空传来了呼呼的风声。
黑暗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穿过了他们头顶。
夏纳立刻抬头朝着天空看去,他竟然看着一条银色的身影从月下云海飞过。
月光下,那东西闪着银光。
仔细看。
可以看到它拥有着漂亮的身段,一双流线型的翅膀。
夏纳一下子站了起来,问身边的卡蒙。
“快看!”
“你认识那是什么吗?”
卡蒙也注意到了:“会飞的?”
“我只知道翼魔会飞。”
“据说一切开始的时候,生命主宰先是创造了我们,接着还创造了会飞的翼人。”
“不过翼人早已应该灭亡了啊?也不是这样的啊?”
卡蒙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存在。”
夏纳看着那银翼飞龙远去,消失在了云海深处。
他心情不错,甚至觉得这是神明在为自己引路。
“是个好兆头。”
“它在预示着我们这一趟旅行一定非同一般,这一定是一场伟大的旅途。”
卡蒙:“你不是要去雷霆沼泽看一看吗?你这是要干什么?”
夏纳没有说话,只是将一块被单盖在了自己身上。
他准备休息了,要为接下来的旅途准备好充足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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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界。
灵性之门内。
灵性之海泛起波浪,天空是无尽的云海。
杜玛就居住在云海之上,如同真正的天使一般。
她此刻正在观看着鲁赫巨岛的景象。
银翼飞龙穿越了风暴之海,打通了杜玛和鲁赫巨岛之间的联系。
她可以借助银翼飞龙来观测这个诸神所在之地,来知道那些她曾经所不知道的事情。
眼界决定一切。
盲目的自大,盲目的揣测神明,只会招致凡人无法承受的灾难。
杜玛和翼人能够深切体会这一句话。
“血之初祖、炼金之神。”
“还有拥有奇迹之力的梦境主宰。”
杜玛又知道了两位半神和一位主宰级别神明的称号。
和她曾经所想象的一样,鲁赫巨岛超乎想象的大,里面更是隐藏着众多的秘密。
这里有着大量的神明遗留之物,这里有着主宰级别神明存在过的气息,这里处处有着神明干涉和引导的迹象。
在这里,神明行走在大地。
在这里,造物主国度的使者亲自降临。
也正是因为如此。
蛇人才能只用了一千多年,就建设起了这样的文明。
“诸神是从这里走出,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
杜玛可以确认。
光辉之主也一定在这座诸神之地留下了什么。
银翼飞龙飞过云海,进入了蛇人最大最繁华的南方城邦地区。
而杜玛这一次想要观测的目标则是苏因霍尔的王都。
护火城。
银翼飞龙俯瞰着大地,黑暗之中亮起了一道火光。
两个蛇人围绕在篝火旁,一同看向了银翼飞龙的方向。
杜玛并没有在意。
但是灵性之门内却起了动静。
灵性之海掀起了巨浪,巨大的水兽从海中跃起,成群的透明始祖鱼显露出了影子。
浩瀚的灵性之海深处,光辉之主不知道为何再度喊出了那个名字。
“巴……罗……”
第两百九十九章:命运的线
夏纳第一次走出外面的世界。
他第一次看到了护火城那样大的城市,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也是第一次看到大海。
夏纳搭乘的是一条前往日出之地的商船,船上都是货物,搭乘的乘客并不多。
船长见夏纳是一个贵族,这才特别允许他登船的。
他们从苏因霍尔东部的海湾镇港口出发,目的地是日出之地的黄金城。
人们都传说那是一个满是黄金的地方。
因为炼金师可以点石成金。
但是传言之所以被称之为传言,肯定是因为和真相相比很离谱。
夏纳从卡蒙的口中得知。
那里没有什么黄金,炼金师只是擅长制作道具、冶炼金属、烹制药剂。。
石头就是石头,不会变成黄金。
夏纳对于黄金并不怎么感兴趣,他站在甲板上和其他人一样不时的看着远方;身后水手忙碌不已,有人擦甲板,有人搬东西,有人绑帆绳。
倒是他和卡蒙两个人显得很悠哉。
夏纳趴在船舷上,看着大海问拄着剑的卡蒙:“那一边是什么?”
卡蒙以为夏纳问的是目的地:“黄金城啊!”
夏纳摇了摇头:“不,我是说鲁赫巨岛之外。”
巨岛这个词其实在蛇人的眼里没有岛的意思,更像是世界的代称。
卡蒙哪里知道,他又没有去过。
不过他还是可以和夏纳谈论一下:“除了初代的蛇人先祖离开过鲁赫巨岛之外,此后便只有传说之中的爱维尔人离开了鲁赫巨岛,抵达了外面的世界。”
“那已经是一两百年前的事情了。”
“爱维尔人说,在鲁赫巨岛之外有着更广阔的天地。”
卡蒙目光也变得闪烁了起来,好像在隐隐发亮。
“在远方。”
“有着新世界。”
夏纳知道爱维尔人:“是那个爱维尔人吗?”
“万蛇之母瑟摩丝的女儿,古老时代遗留下来的渔猎一族。”
卡蒙点了点头:“阿尔西妮是城邦人的祖先,潘斯是牧兽部落人的祖先,爱维尔人曾经居住在最北方的荒原和冰封高原之下。”
“他们如今大部分人都渡海离开了鲁赫巨岛,剩下的少部分人也都融入了城邦的各个城市,和北方的各个部落。”
夏纳问卡蒙:“你相信吗?”
“爱维尔人离开了鲁赫巨岛之外,找到了新世界的故事。”
卡蒙回答说道:“其实我去过。”
夏纳愣了一下:“去过哪里?”
卡蒙拍了一下夏纳的肩膀,搂着他一起看着大海说道:“我没有和你说过吗?”
“我曾经在大海之上,沐浴那一天的第一抹阳光。”
“当时。”
“我就远远看到了肆掠的黑色风暴。”
“我也曾经想要去看一看,鲁赫巨岛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啊!”
夏纳扭头看着卡蒙:“最后呢?”
卡蒙呵呵一笑:“最后?”
“最后放弃了啊!”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黑风暴太可怕了,没有人能够穿越过那可怕的风暴,哪怕是权能者也无法抵抗那无尽黑暗的吞噬。”
短短一句话,蕴含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经历。
夏纳不能理解:“那爱维尔人是怎么度过黑风暴的?”
“他们举族迁徙,当中肯定有很多普通人。”
卡蒙摊了摊手:“听说那一段历史发生的时候,刚好大海之上的黑风暴变弱了。”
“而在爱维尔人离开之后,前往外面世界的大门又再一次关闭了。”
“真的是见鬼了。”
“我怎么就没碰上这种好事。”
夏纳点了点头。
“这或许。”
“就是神明的安排吧!”
不过比起爱维尔人去了哪里,是不是真的渡过了风暴之海找到了新世界。
夏纳现在更好奇的是,卡蒙想要去鲁赫巨岛外面干什么。
只是为了给自己的旅途上,增添一份超越其他人的荣耀吗?
但是卡蒙却怎么也不愿意说了。
海上的旅途很艰苦,刚开始是晕船,到了后面则是因为食物、饮水各种问题。
到了中途。
他们碰见了风暴。
那风暴从天际席卷而来,带着乌云和闪电。
船长带着人在甲板上呐喊嘶吼,他亲自把控着船舵,控制着整艘船的方向。
连夏纳和卡蒙也加入了人群之中,携手对抗着即将到来的暴风和大雨。
船长被淋成了落汤鸡。
他看着后面的风暴,焦急的扯着大嗓门。
“快!”
“加速航行。”
“它要追上我们了。”
船长的面孔狰狞得就像堕落的魔物,脸上的肌肉在颤抖之中挤压在一起,形成密密麻麻的褶子。
他们最后还是没能逃离风暴,被卷入了其中。
船只剧烈的摇晃,海浪一波又一波的打了上来,船上的水桶滚来滚去,有人在惨叫之中被拍打了下去。
狂风之中,有人直接被吹上了天。
他将自己绑在绳子上,如同风筝一般吹上天空,在高处发出尖叫呐喊。
但是还没有喊多久,就不见了踪影。
风暴伴随着雷霆阵阵,闪起的光亮就好像利刃划破黑幕。
夏纳第一次感受到了天地的力量。
在这力量的面前凡人是如此的渺小。
他们明明亲眼看到了风暴在靠近,却无法逃离,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在不断的靠近,然后淹没自己。
不论你掌握着什么样的力量,不论你如何嘶吼呐喊。
你都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你所能做的,只能够渴望幸运关顾自己。
那感觉真的让人绝望。
让人忍不住想要对这风暴跪下,向他磕头祈求它放过自己。
夏纳忍不住大声问卡蒙:“这就是黑风暴吗?”
卡蒙在风暴之中大吼:“黑风暴?”
他一字一顿的呐喊,好像在发泄着内心的情绪:“那可比这个可怕多了。”
第一次出海的夏纳,无法想象比这种风暴更可怕的风浪到底是什么样的。
夏纳也跟着嘶吼:“还要可怕?”
“那是什么样的景象,看到的人还能活下来吗?”
卡蒙声音大到了极致:“看……命……吧!”
“啊!”
两人一起发出大吼。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风浪和暴雨终于过去了。
太阳重新照射在了船上。
劫后余生,船上的人都爬了起来。
有人欢呼呐喊,有人狂浪大笑。
卡蒙和夏纳两个人靠在船舱边,相互看了一眼也大笑了起来,笑的同时海不断的拍打着一旁的船舱壁。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笑和哭是两种最常见的情绪,但是笑比哭要更容易见到。
它能够表达开心,也能够表达苦涩,能够表达出故作坚强,甚至能够表达出绝望。
有的时候。
它也可以什么都不用表达。
笑就可以了。
笑不需要理由。
一直对抗风暴的众人,在激动过后便感觉精疲力尽,一个个如同死尸一般躺着。
夏纳和卡蒙两个人头对头躺着,虽然看不见对方,却能够感受到对方。
卡蒙突然问夏纳:“夏纳!”
“去雷霆沼泽到底是在寻找什么?”
夏纳回答:“是命运在指引着我。”
卡蒙又问:“如果没有命运的干涉的话,你想要做些什么?”
夏纳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从小到大家族就告诉他,他要为完成家族的夙愿和使命而准备。
“我的话。”
“大概会成为一个学者吧!”
“我喜欢静静的看书。”
“我要求不高,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卡蒙忍不住添加了一句:“但是那地方一定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图书馆或者阳光明媚的花园,桌子上一定要放着最精致的糕点和美酒,最后外面还要有着一片美丽的湖。”
“是不是?”
夏纳突然反起身来看着卡蒙,就好像看到了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卡蒙双手枕着头:“你太好懂了。”
接下来的海上之旅虽然依旧有着困难,但是和之前的风暴和生死一线相比,就不再是困难了。
卡蒙和夏纳两个人先是到了黄金城,之后辗转乘坐着驮兽拉着的车辆抵达了灯火城。
他们终于看到了之前提过的伊瓦神巨像,完成了不白活着的小目标三分之二。
那高达百米的神灵巨像屹立在城市的护城河边,手中提着一盏灯火。
黎明的时候,那灯火会在太阳出现之前折射出万丈光芒。
照亮整个灯火城。
据说当初伊瓦神就是这样出现在日出之地的。
太阳给予了日出之地这片大地光明,而伊瓦神赐予了所有居住在这里的凡人光明。
夏纳在奇迹神庙前,看到了灯火城第一位大长老辛吉的雕像。
“辛吉大长老已经死了吗?”
灯火城的辛吉大长老活了两百多年,除了神明和使徒,他应该算得上是蛇人记载中活得最久的凡人。
这让他成为了传说。
哪怕是在苏因霍尔和万蛇王庭,都有着种种关于他的故事流传。
卡蒙看着辛吉的雕像目光不以为意:“他虽然活了两百多年,超越了凡人的极限,但是他还是死了。”
“毕竟他只是个凡人。”
夏纳则有些遗憾:“我还以为能够见到这位世界上最长寿的人呢?”
从灯火城出发,走过北边的崎岖山道。
就抵达了雷霆沼泽。
这个时候,距离夏纳离开家乡已经半年多了。
雷霆沼泽也并不是连成一片,沼泽里有着诸多的小岛,地势错综复杂。
夏纳和卡蒙乘坐着小船前往一个叫做银鱼岛的小岛,那里深入雷霆沼泽,出产一种名贵的银鱼,是日出之地那些贵族、长老、炼金师钟爱的食物。
船只深入寂静幽深的水上丛林。
摇摇晃晃的小船从一个树木纠缠的通道里穿了出来,前方的世界就完全变了。
远处是一片如同海一般看不到尽头的湖泊,但是湖面无比的平静。
倒映着碧海蓝天。
而湖泊的尽头,是无边无际的云和雾。
蓝天和湖泊连接在一起,充满厚重感的云山上接天穹,下压蔚蓝色的湖水。
夏纳觉得自己钻入了传说中,属于妖精的童话世界。
撑着船的蛇人船夫也注意到了夏纳和卡蒙的表情:“尊贵的客人,是不是觉得很美?”
夏纳和卡蒙两个人不由自主的点起了头,除了美他们找不到其他的词汇来形容这里了。
任何多余的词汇,仿佛都是对这种美丽的玷污。
船夫例常叮嘱起了两个人。
“但是也很危险。”
“千万不要靠近雷霆沼泽的深处,那是死亡禁地。”
“白色的雾会吞噬所有活着的生命,只有死物才能在那里留存下来。”
时常有不知死活的人想要进入那深处,去触碰那美丽的云彩。
夏纳问:“为什么白雾只吞噬活着的生命,而不攻击死物。”
“它们也有意识吗?”
船夫严肃的回答:“这是神明的意志,神明不允许凡人进入那里。”
涉及到神明,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船上安静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
一抹光芒从云海之上倾斜了下来。
那光好像是从云层上漏下来的,扩散开来照射在湖面之上。
整个世界一下子就发生了质变。
天尽头的云海上,出现了一座若隐若现的城市。
太阳光沐浴在云上之城中,可以感受到它的古老和沧桑,体会到它曾经的繁华和厚重。
不论是夏纳还是卡蒙,都从船上立起,移动到了前方。
夏纳脱口而出:“失落之国!”
卡蒙没有说话,但是眼睛已经失神。
没错。
展现在他们面前的。
正是护火神庙之中,那副《失落之国》中描绘的神之城。
那是用巨怪之力建造,用奇迹之力装点的城市。
第二代智慧之王耶赛尔建立起的第一座陆上之城,最古老的城市之一。
哪怕布里曼大师的画作已经是传世之作,但是那也仅仅只是画。
和此刻他们真正见到的场景,完全不能够相比。
生命主宰莎莉的一句别挡着,露出来的命令。
让神降之城彻底显露出在人前。
然后。
鲁赫巨怪却没有听到生命主宰让它收起来的命令。
它便任由这座城市每隔一段时间,在雾气最淡的时候出现在凡人的视线之中。
但是哪怕如此,也只是让你看看。
没有任何活物能够闯入那天空的失落之国。
夏纳看了半天,才终于说出话来。
他非常兴奋,他没有想到如此顺利就找到了自己想要找到的答案。
“真的有。”
“它真的存在。”
卡蒙想要说些什么,嘴巴抖动了半天,最后只能说出一句:“这可真壮观。”
夏纳指着那云海上的城市,对这卡蒙说道。
“我要进入那里面。”
卡蒙问他:“你要怎么飞上去呢?”
“而且那深处到处都是白雾,还有可怕的怪物。”
“你确定你要去?”
夏纳一直看着那座云上之城:“我一定要进去。”
卡蒙看着夏纳,看到了夏纳眼中的坚定。
良久之后,点头说道。
“是的,你一定会进去。”
“反正你出钱,我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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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抵达银鱼岛的时候,那散开的云雾又重新变得密集,彻底将那座云海上的城市遮掩了起来。
夏纳和卡蒙也终于不再去看天上,收心登上了这座岛屿。
这里就好像一座世外桃源。
岛上的建筑都是木头的,房屋层层叠叠,挤在南部。
家家户户门前晒着的渔网,挂着一条条干鱼。
看上去是一个还算富足的村落,毕竟他们依靠打捞银鱼为生。
岛上女性蛇人正在忙着修补,男性蛇人则在拖船;人们穿着粗布衣裳,用绳子将头发绑成一个马尾,有的直接就是短发。
一些小孩子在岸边跑来跑去,发出打闹的笑声。
夏纳看到一位母亲大喊:“别乱跑。”
“等会我我抓住你不把你的屁股给打烂。”
孩子回头做着鬼脸,这个年龄的孩子行动灵活速度飞快,大人根本撵不上。
母亲生气了:“你晚上别回来,我看你多厉害。”
卡蒙看着这座岛,忍不住说道:“这里真不错。”
“我以后不当雇佣兵的时候,一定在这里住下来。”
夏纳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想起了自己的家乡约安镇。
看到岛上来了新人,孩子们好奇的围住了夏纳。
卡蒙身上煞气太重,有些可怕。
因此孩子们都躲着他。
夏纳看上去文质彬彬,就像是一个学者。
刚刚那个调皮惹得母亲生气的孩子看着夏纳,好奇的注视着他的长剑和戒指,这是岛屿上看不到的东西。
“你是从哪里来的?”
“应该是从大地方来的,是日出之地吗?”
夏纳说:“我从苏因霍尔来。”
这可比日出之地要远多了。
孩子们眼前一亮:“你是城邦人。”
孩子们轰动了,日出之地和万蛇王庭的人经常会来这里,反倒是城邦人他们见得比较少。
“听说那里人多得数之不尽,一座城市有十万人,国王出现的时候人挤人将人都挤成了肉饼,是不是真的?”
“听说你们那边的国王拥有不死之身,是神灵附体。”
“我还听说……”
这传闻,就和黄金城遍地有黄金一样不靠谱。
夏纳回答了一些问题,满足了这些孩子的好奇心。
他和夏纳被船夫带到了他家里,他们将会在这里住下来。
卡蒙整理好了自己的房间,来到了夏纳这边。
他认真的问起了夏纳:“你准备怎么上去?”
夏纳说:“我拥有超凡力量。”
卡蒙对夏纳说:“在这样的死亡禁地,你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哪怕雷霆沼泽在死亡禁地之中,算是危险程度比较低的。”
“那也是死亡禁地。”
卡蒙认真的说道:“你必须要穿过那可怕的白雾,才能抵达云上的城市。”
“暂且不提上面有没有危险,你如何才能穿越那白雾呢?”
夏纳说:“我们才来第一天,不着急。”
“试一试吧!”
“总会找到办法的。”
夏纳对着卡蒙说:“我出的价钱是你将我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不用参与。”
卡蒙将剑杵在地上:“我可从来不接这种半途而废的任务。”
“我接的任务,那都是圆满完成的。”
“从来没有失败过。”
卡蒙大声说道:“我可不允许我百战百胜的战绩,在你身上被破了。”
夏纳看着卡蒙,突然有些感动。
“卡蒙……”
卡蒙板着的脸一下子笑了起来:“是不是瞬间感动了?”
“准备给我加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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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
夏纳睡着的时候,他手上的印记突然散发出了光芒。
一道道白色的丝线从夏纳的身体里跑了出来,布满了整间屋子。
那丝线不断穿梭,凝结在一起。
白色的丝线汇聚成了一个拥有四肢的线团人形。
线团人站在夏纳的身边看着他,组成它的白色丝线在不断的蠕动,看上去有些恐怖。
线团人先是看了一眼熟睡的夏纳,然后走到了窗户前。
它推开了窗户,静静的看着远处的月下湖泊云海。
它抬起头,视线聚集在了某一个点上。
虽然藏匿在云海深处的城市没有显露出来,但是它知道对方就在那里。
“神降之城!”
线团人说出来的语言,赫然就是属于三叶人的语言。
“夏纳来了这里,那么就一定在这里了。”
“不会错的。”
“就在那里面。”
“智慧之石终于出现了。”
“是命运的线即将解开,一切都将抵达尽头。”
“还是一切才刚刚开始?”
线团人接着又将目光看向了大海的方向。
“主人。”
“您究竟去了哪里?我们为什么找不到您?”
“您不在鲁赫巨岛之上吗?您在外面的世界里吗?”
“如果您已经成为了神明的话,如果您已经得到了真正的永生的话!”
“就请回来找我们吧!”
“不要再让我们等待了。”
“请回来吧!”
“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
丝线汇聚成的人形身形在窗户前扭曲,它的形态也渐渐变得癫狂,变得难以名状。
它身体迸散了开来,化为了密密麻麻的线条包裹住了夏纳所在的房间,缠绕着夏纳的床榻。
只剩下一个头颅探了上来,从高处一点点靠近夏纳熟睡的脸。
四目只差数寸的相对。
一个紧紧闭着,一个只有线团下的幽深空洞。
线团人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但是说出的话却表明它对夏纳非常熟悉。
“夏纳!”
“我们等得太久了。”
“等得太久了。”
线团越来越扭曲,代表着它越来越近乎癫狂。
“我们早就死了,我们根本就不存在。”
“死亡算什么,我们的绝望远在死亡之上。”
“他们都死了,却将我们永远束缚在光阴之中。”
“该结束了……”
“该结束了……”
“拿到它,不惜一切拿到它!”
“一定要拿到它!”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在密密麻麻的白色重影和扭曲之中,线团人彻底消散。
第三百章:起源之地和诸神的旧日之都
雷霆沼泽深处的湖泊。
卡蒙和夏纳两个人坐在船上,夏纳正在划船,卡蒙用绳子绑着一个巨型蜻蜓。
沼泽里这种巨型蜻蜓还是挺常见的,一般不会攻击人。
他们尝试着将那蜻蜓放进云雾里,看看是不是和传闻之中的一样。
“嗡嗡嗡~”
巨型蜻蜓翅膀振动的声音是无比的刺耳,夏纳想要捂住耳朵,却又必须用手摇动船桨划船。
因此。
他被震得脑袋也跟着一起嗡嗡的,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哪怕随着巨型蜻蜓渐渐飞远了,那嗡嗡声也清晰可闻。
卡蒙拉着绳子,如同放风筝一样操控着巨型蜻蜓的方向。
越放越远。。
夏纳在后面问:“钻进去了?”
卡蒙立在船上,探着脑袋:“钻进去了。”
夏纳又问:“还活着吗?”
卡蒙一会将身体侧向左边,一会又将身体侧向右边,好像这样就能够看到更远一样:“没看见啊!”
清澈蔚蓝的湖面上,云雾贴着水面流淌。
而随着越深入里面,云雾也变得越来越密集。
一层一层的堆高。
最后,化为了一座云山。
巨型蜻蜓一头钻进了白色的云雾之中,连那嗡嗡声都开始变得不清晰了。
夏纳和卡蒙两个人盯着看了半天,依旧什么都没有看到。
过了一会,那嗡嗡的声音不知道为何又变得清晰了起来。
“嗡嗡~”
夏纳和卡蒙两个人突然感觉有些不妙。
那大蜻蜓竟然飞回来了,而且一头朝着他们两个人的小船攒了过来。
“不好!”
“它又回来了。”
卡蒙立刻松手放开了绳子,拿起船桨就掉头。
两人手忙脚乱,终于让小船加速了起来。
不过这次依旧是卡蒙在前头,夏纳在后头。
夏纳匆忙的划着船,回过头看向了那冲过来的蜻蜓。
肉眼可见它在一点点溶解,化为了白雾一样的存在。
它马上就要消散死亡了,却依旧站在极力的震动着翅膀,朝着这两个“玩弄”它生命的仇人冲来。
夏纳和卡蒙并不怕这只蜻蜓,而是怕它身上的白雾。
眼看着巨型蜻蜓越来越近,已经逃不过了。
夏纳没有办法,大喊了一声。
“不行了,它已经来了。”
“我们赶紧跳进水里面。”
噗通一声,他跳下了水。
想法是很好的,但是这种雾并不是真正的雾,哪怕水下面也是一样的。
巨型蜻蜓看到他跳入水中了,也直接朝着水里面冲去。
瞬间。
那蜻蜓就如同泡沫一般消融在水里,而白色的诡异云雾也在水下面肆意流淌。
水底下的夏纳也看到了,顿时慌了。
这怎么躲?
这一慌他呛了几口水,也吞下去了一些那白雾。
夏纳从湖里面浮了起来,趴在船舷上。
他一脸沮丧和绝望:“不好不好!”
“我被那白雾给沾染上了,我要不行了。”
卡蒙拿着船桨傻愣愣的立着,夏纳做的越多越危险,反倒是他这个什么都没做的完好无损。
夏纳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一副即将要咽气的模样,慌张的不行。
“完了!”
“完了。”
“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然而。
夏纳捂了半天脖子,演了半天一副要一命呜呼的模样,依旧没有要完了的状态。
虽然他感觉自己是真的要完了,脸色苍白还一副冒冷汗的模样。
然而卡蒙看了半天,依旧没有等到他融化的迹象。
卡蒙拿起了船桨拍了拍他。
“看起来没事啊?”
夏纳抬起头:“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卡蒙说:“真的没事。”
夏纳也看了看自己身上,发现自己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
他激动坏了:“真的没事?”
而除了不用死这件大喜事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不怕那种白雾。
这表示,他可以无视白雾这个隔绝内外的最大危险,直接进入那天空之中的失落之国内。
接下来。
夏纳又尝试了几次去接触那白雾,结果那白雾真的对他没有丝毫反应。
“看见没有?”
“它不吃我,我不怕它。”
夏纳站在另一艘船上,从云雾里归来。
卡蒙在远处等着,看到夏纳归来之后笑了。
“看来你还真的不一样!”
“神灵不允许其他人进入这座禁地,却唯独向你敞开了大门。”
之前的船夫也说过,神灵不允许凡人进入祂的禁地。
而夏纳不会到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船夫另外的一句话。
“白色的雾会吞噬所有活着的生命,只有死物才能在那里留存下来。”
夏纳浑身一激灵,立刻摇头否认。
“不对不对!”
“我可是活生生的人。”
想了半天,他终于确定了什么:“难道是因为家族特殊的血脉?”
他们家族特殊的能力,让夏纳觉得或许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
----------------------
夏纳和卡蒙已经来了银鱼岛很久了,在岛上住了两个月。
他们认识了岛上的渔民、木匠、铁匠和杂货店的老板,认识了岛上的大多数人,甚至经常来收货的商人都认识了。
不过岛上的人都不知道夏纳和卡蒙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夏纳说他是一个贵族学者,前来收集关于失落之国的消息。
大学者格温用一幅画名载史册,他也要写下一副传世诗篇,成为享誉苏因霍尔甚至整个鲁赫巨岛的学者。
这理由很合理。
岛上的居民深信不疑。
甚至岛上的居民还因此对夏纳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对夏纳非常的尊崇。
每天都有居民对着夏纳说:“夏纳,一定要写出一副好诗啊!”
夏纳:“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还有人问他:“可以不可以将我们银鱼岛写上去?”
夏纳则回答:“当然,银鱼岛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地方。”
同时,在这段时间里。
夏纳和卡蒙也总结出了失落之国出现的规律,失落之国大概每个月会出现一次。
这一天的清晨。
夏纳终于做好了准备。
两艘小船停在了云山脚下,这里已经是非常危险的地带了。
云雾一个扩散,随时都有可能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
这里的湖水已经看不到任何生命体,纯净蔚蓝的湖面搭配上浓密的云雾,除了仙境没有任何字眼可以形容它。
时间一到。
果然天空之上的云层慢慢散开了。
云山之上,日光之下。
失落之国出现了。
“我出发了。”
夏纳说了一句,便向远处的云山出发了。
卡蒙则在身后向他挥手:“一路顺风,夏纳!”
“一定要成功啊!”
“回来告诉我,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夏纳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云雾之中,但是他划着的船也开始循着云雾而上,一点点的朝着天空而去。
他竟然在云上划船。
那白雾浓稠,划在里面就和水里差不多。
没有多久,他终于从云雾之中钻了出来。
这个时候。
他已经在几百米的高空上了。
夏纳眼睛看向了高处,那被大师布里曼命名为失落之国的城市。
对方距离自己虽然依旧很远,但是却已经不是不可触及了,他在一点点靠近它。
璀璨的阳光从散开的云层照射下来,犹如从神国落下的圣光,充满了救赎和信仰的味道。
夏纳划着船,就好像在踏上伟大的朝圣之路。
云海之中,一人孤身远航。
目标是天云之上。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而夏纳眼睛里的其他东西全部都消失了,只剩下了天空中的失落之国。
而随着他不断靠近攀升的时候,云海下出现了一群影子。
“那是什么东西?”
夏纳看到了一种美丽的生命。
一种有着漂亮的透明伞盖,挥舞着散发着荧光触须的存在。
就好像是海里的水母。
但是它们要大得多,小的有数十米,大的有百来米。
它们自由自在的穿梭在云层之中,就好像云海里的精灵。
夏纳却知道。
这种美丽是带着致命危险的,那是一种凡人不可匹敌的怪物。
而在云海更深处,还有着更庞大的存在。
夏纳只能够看到影子,看不到全貌,那挥舞的荧光触须就好像从天空中垂落下来的巨树藤蔓,扎根在云山之中。
他停了下来,躲藏在云雾里。
他害怕对方发现了自己。
结果对方丝毫没有感应到他,渐渐消失在了云海里。
夏纳这才接着往前划船,他绕了一个弧线,才终于抵达了最高的云海。
这里的阳光刺眼无比,而那座城市也显得更加的神圣。
他已经看到了失落之国了,对方近在咫尺。
他加速划船,双手不断的用力。
最后。
木船船底发出了一声碰撞和刺耳的哗啦声,它碰到了云层下的失落之国地面。
小船一跳,连穿上放着的吃的东西和水都滚了几个下来。
夏纳这才立起身来,他看着面前的高大城墙,看着高出城墙的层层建筑,忍不住大声说道。
“我进来了。”
“我进来了!”
夏纳兴奋至极,感觉自己晕乎乎的,连怎么下船的都不知道。
他触碰到了云雾缭绕的地面。
在失落之国的边缘,他这才注意到这座城市的底部竟然用的是一整块完整的石头作为城市之基。
这种建城的方式夏纳别说听说,连想象都不敢想象。
夏纳看着失落之国的边缘,俯视着下面的层层云海,久久不能说出话来。
他醒过神来之后,只能深吸一口气后吐出。
说上一句:“这就是神明建造的城市吧,属于神明的国度。”
无法理解,无法想象的事情。
只能归结于神明。
凡人总是如此。
夏纳一点点靠近城墙,看着那建筑的尖顶一点点消失在眼前。
直到他穿过了城门,那些建筑的真面貌才一一显露在了夏纳的面前。
他看到了高大巍峨的钟塔,看到了比护火神庙还要恢弘的旅店。
他看到了宽阔的水渠,四通八达的水渠通往城市中央。
街道旁边的建筑每一座都是精心建筑而成,墙壁上有着漂亮的花纹,屋顶上有着雕像,随处可见透明的玻璃窗。
“这是什么宝石?”
“他们用然用来镶嵌窗户?”
“用宝石来镶嵌窗户?只为了让房间更亮一些吗?只为了遮挡……寒风吗?”
他不能理解这中奢靡。
这就好像把最美丽的陶瓷艺术品摔成碎片来做房子一样。
他走入街道的一间店铺,触摸着那漂亮的玻璃彩窗,抚摸着空空荡荡货架。
昔日这里一定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
一座座远超过炼金师想象的奇迹工坊坐落在这里,夏纳虽然不知道它曾经是用来做什么的,但是却能够感受到这里曾经有着堆积如山的陶器、食物、布匹。
他趴在地面上,好像还能闻到那些布的香味,他还摸到了散落的糖沙。
他看到了一座书店,里面早已空了。
但是夏纳在角落里捡到了一卷书轴。
夏纳展开之后,整个人都呆立住了。
只看见他从未见过的美丽丝质上,写满了三叶人的文字,夏纳虽然未曾学过这种文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能够认出它们的意思。
蛇人目前只拥有粗织,哪怕身为国王也不能拥有这样的美丽丝质。
在夏纳看来,这样美丽的布匹简直就是神赐之物。
夏纳惊呼出声:“他们竟然……竟然用这样的神赐之物来写字。”
而且让夏纳更加难以接受的,上面写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只是一副赞颂爱情的诗歌。
这表示什么?
这样的丝质在居住在这里的人眼中,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它们拥有很多,它们挥霍不尽。
夏纳抱着这匹丝织书轴,走出了外面。
他整个人失魂落魄,这里的一切都让他目眩头晕。
这里的所见所闻,超越了他的常识。
“这里就是神国?”
“那些居住在这里的人,是神明最虔诚的信徒?”
“所以才能居住在这样的城市里,每个人都有着富足的生活,享之不尽的神恩?”
夏纳听过很多离谱的传闻,比如说黄金之城遍地是黄金,结果过去一看,并非如此。
而这座失落之国。
将夏纳对于神国的想象击成了粉碎。
在这里,他年少时对于神明国度的想象也不过如此。
就好像一无所有的乞丐,在用他那可怜可笑的见识和想法揣测着国王的日常。
夏纳觉得。
蛇人和居住在这里的人相比,简直连乞丐都不如。
包括他们的国王。
对方是天空之中的云,它们就是尘埃里的泥。
夏纳走在这座大得让人迷路的城市,这里的一切都和两亿五千万年前,希因赛最繁华的时候一模一样。
整个神降之城就好像定格在了时光之中,这也是这座城市能够保留下来的原因。
也是夏纳能够看到这些东西的原因。
最后。
夏纳来到了王宫前,他立刻回忆起了这里。
他在护火神庙看《失落之国》那副壁画的时候,曾经看见了这里。
夏纳走在空荡荡的广场,昔日的喷泉早已停息,广场上也不见半个人影。
他走到了一个地方,站定了下来。
“是这里。”
夏纳记得当时他就站在这里,看着苏因霍尔信仰的神明,血之初祖站在高处。
艳丽的红色头发,美丽得超凡脱俗的脸庞。
在一众最古者之中,是如此的显眼。
夏纳的喉咙里,再次发出了那晦涩难懂的语言。
“最古者!”
“神降之城!”
夏纳再度想起了自己曾经念出的词语,他隐隐明白,最古者是那些居住在这座城市里的种族,而神降之城则是这座城市的名字。
夏纳登上了台阶,他看到了竖立在王宫前的一座石碑。
那是由耶赛尔王立下的初代法典,但是在法典开头还有着一段介绍。
“神灵收回了祂的恩赐,但是也松开了三叶人的命运。”
“神赐时代的终结,象征着文明历史的开启。”
一句话,引出了神降之城建立的缘由。
三叶人被驱逐出了神赐之地,前往大海的另一头开辟属于他们的未来。
三叶人的文明,也从此真正开始。
不过夏纳是不可能明白这一句话的深意的,他能够关注到的只是那神灵二字。
“神?”
“这个神是谁?是哪一位神明?”
夏纳不知道,在三叶人的时代只有一个神。
他只能接着看下去,他觉得可以从这里面知道很重要的信息。
“第二代智慧之王耶赛尔奉莱德利基王之命离开神赐之城,寻找传说之中的神降之地。”
“寻找一切的起源之地。”
“万古之初的神降之地,神创造出智慧之王和生命之母的地方。”
“也既是!”
“世界拥有了生命和智慧之地。”
“耶赛尔王驾驭鲁赫巨怪在神的指引下找到了这里,这是神许给三叶人新的乐园。”
“耶赛尔王取名——神降之城!”
夏纳注意到了鲁赫这个名字,它的读音和鲁赫巨岛的鲁赫完全一样。
但是鲁赫巨怪又是什么,夏纳并不明白。
然而此刻夏纳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些了,他目光死死的叮在了那一句。
万古之初的神降之地,神创造出智慧之王和生命之母的地方上。
“生命之母?”
夏纳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好像被雷击了一样。
他有些难以接受,又重复了一遍。
“生命之母?”
他不断的摇着头:“谁能创造出生命之母,祂不是最高的神明吗?”
“她不是……造物主吗?”
能够创造出造物主的神明?
那是什么样的存在?
夏纳认为面前的石碑是不是写错了,或者是谁和自己开了一个玩笑。
可是。
谁敢开这样的玩笑?
血之初祖曾经就站立于此,谁敢在这样的存在面前,开这样的玩笑?
哪怕是夏纳家族信仰的神明,他也不认为能够高于这位,能够和炼金之神、血之初祖这种存在齐平就不错了。
他从小听说了太多关于这为神明的神话。
生命之母可是创造了鲁赫巨岛,创造了所有生命的主宰。
他又将目光顶在了智慧之王的称号上,他不由自主的就将这个称号和前面的莱德利基王联系在了一起,好像只有这个名字才能配得上这个称号。
“智慧之王和生命之母?”
“那么?”
“这是一位和生命之母同一位格的神明?”
夏纳终于明白,居住在这里的那些最古者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了。
他们不仅仅是神明的信徒,
他们竟然是神的后裔。
“失落之国。”
“没错……这里就是失落之国。”
夏纳卑微的注视着台阶高处,再度回忆起了红发的神明为王者带上王冠的场景。
“这里是旧日古神徘徊的地方。”
“是最古者的都城。”
夏纳虽然说得并不准确,但是也并没有错。
这里是肖、费雯、阿赛这些半神的旧日之都,信仰中的圣地。
夏纳感觉浑身发软,他身体不由自主的矮了下来。
他突然想要匍匐在地面上,他甚至觉得自己不配踏在这片土地上。
这里曾经栖息着一个蛇人难以想象的文明。
他们拥有着强大得难以形容的力量。
他们拥有着无比富饶的资源。
他们和神明同行。
或者说,他们本身就是神明的后裔。
但是如今这一切全部都遗失,只剩下一座漂浮在云端的城市记录着一切。
夏纳也终于明白了布里曼为那幅画取名为《失落之国》的深意,虽然他并不知道布里曼是怎么知道的。
是灵光一现?
还是神的指引?
“一定是血之初祖,对他的指引吧!”
想到了血之初祖,夏纳突然间反应了过来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
“我们的神,夏纳一族信仰的神明,祂曾经也一定居住在这里。”
“神让我们来到这里是想要做什么呢?”
“祂想要我拿回什么?”
他往王宫深处走去,他可以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那深处吸引着自己。
王宫很大,宫室多得和迷宫一样。
但是夏纳有着冥冥之中的指引,他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他站在了智慧宫殿的长廊里,看向了远处。
只看见外面开满了血色的花朵。
它们在明媚的阳光下摇曳着,绽放着自己最美丽的姿态。
夏纳立刻认出了这是什么,那是传说之中血之初祖的象征。
“血雾之杯!”
这是一种凡间不可见的美丽花朵,也是拥有着超凡力量的植物。
这么大一片花海,夏纳只要敢靠近对方就可以轻易将他吞噬。
茫茫花海深处是一个鸟笼一样的花园,镶嵌着厚重的玻璃。
这些血雾之杯曾经都是太阳之杯,从那鸟笼一般的花园里长出来的。
夏纳不敢深入花海,只能远远眺望。
“在那里。”
夏纳看到了在花海深处被覆盖的东西。
那是一座座陵墓。
而最后一座陵墓之中,便有着他想要的东西。
凭借着奇特的感应,夏纳的视线穿过了花海,穿透了陵墓。
但是那陵墓之上好像有着什么东西立刻被激活了,阻挡住了夏纳的视线。
“仪式术阵!”
夏纳看到了一道道纵横的光线,上面铭刻着古老的咒语。
这仪式术阵隔绝视线只是其一,其拥有着更可怕的力量。
谁想要打破它,必定遭受反噬。
夏纳无法跨越这可怕的血雾之杯花园,更无法打破那可怕的仪式术阵,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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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纳最后只能暂时放弃。
但是因为云雾重新封闭,他找不到方向,又害怕碰上那云雾之中的恐怖存在。
他留在神降之城停留了一个月之后,才选择了回到银鱼岛。
卡蒙看到夏纳归来,非常的高兴。
“怎么样?”
“你看到了什么?”
夏纳没有说,因为他看到的东西太过于惊人。
有时候秘密被称之为秘密,便是因为它过于危险,不能为常人所知道。
夏纳只能说道:“还差一步就完成了,到时候你如果还想要知道的话,我再和你说。”
卡蒙为夏纳高兴:“真好!”
“就差一步了。”
夏纳突然问卡蒙:“卡蒙!”
“你难道不好奇我想要做什么吗?”
卡蒙脸上涌出了肆意的笑:“你如果想要告诉我,自然会和我说的。”
“不过你能够进入失落之国。”
“一定是神明在指引你,你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我相信你。”
夏纳突然也觉得,自己真的是被选中的人,要不然为何如此顺利。
“或许真的就是这样。”
卡蒙问夏纳:“你说还差一步,你准备怎么做?”
夏纳将一封写好的信装入了包裹:“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相信。”
“很快就有答案了。”
夏纳看着外面,银鱼岛上的渔民又要开始出外捕鱼了。
他们在湖面上撒着网,忙碌成一片。
之前接夏纳和卡蒙来的船夫推开了门:“夏纳先生,我来接你们了。”
夏纳点头:“嗯,要暂时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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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因霍尔城邦。
约安镇。
夏纳的父亲穿过镇外的一片丛林,闯过了一道虚幻的屏障。
他抬起头。
找到了一颗开满彩色花朵的梦幻之树。
夏纳一族作为从阿尔西妮时代就存在的老牌家族,拥有着超凡力量和大量道具的古老势力,底蕴和实力和这个平平无奇的小镇是不相符的。
因此夏纳家族当然有寻找彩虹树的方法,近些年他们家族之间在外面的时候,也是通过这种方式传递信息。
甚至夏纳家族还曾经通过这种方式,想要联系上他们口中的“主人”。
但是却没有丝毫回应。
夏纳的父亲从树洞里拿出了一封信,回到了约安镇的家族古堡。
老迈的祖父拆开信看了一眼,脸上的褶子突然松开了。
那种喜悦。
是无法掩饰的。
就好像压在心头上许多年的石头,突然落了地。
祖父看向了夏纳父亲,这个阴郁的老头好像第一次笑了出来。
“他找到了。”
父亲先是一愣,之后一瞬间热泪盈眶:“那真的是……太好了。”
良久之后,父亲又问。
“他能做到吗?”
老迈的祖父收起了信件,脸上重新恢复了冷漠沧桑的表情。
“命运会让他做到的。”
“他无法反抗,他无法拒绝,他必须做到。”
“因为……”
“他是夏纳。”
第三百零一章:肖的智慧之石
梦界。
尹神穿过太阳花海,站在了神赐之地的边缘。
可以看到源源不断的祈愿之光化为金色的瀑布从岛屿上流淌下去,倾入下方的神之杯中。
神之杯在缓缓旋转。
外层光影不断的浮现各种各样的文字,千奇百怪的图案。
神之杯中承载着一切现有的法则,而神之杯上铭刻着所有物品的印记。
只要出现过在这个世界上的,被人为创造出来的造物。
神之杯上都有记录。
超凡道具。
也是一种物品。。
不过它非常的特殊,在神之杯上作为单独的一栏被列了出来。
神之杯的另一侧终于慢慢转到了尹神的脚下,上面的道具序列也显露在了尹神的面前。
前四的依旧是斯图恩徽章、神圣之舟、妖精的热气球和深渊。
而随着一个个名字浮现,在原序列号17,深渊出现后排位序列号18波里克的右手后面。
出现了一段有趣的描写。
【神术道具·命定的提线之偶】
【序列号19】
【第二代圣徒斯坦·蒂托是一名工匠大师,他曾留下一副杰作,名字叫做命运的提线之偶,那副古老的作品早已消逝在岁月之中,但是他的故事和曾经依旧被后人所铭记;这件神术道具便是根据圣徒斯坦·蒂托的这幅作品而制造,制造它的人将命运改成了命定,因为它不仅仅象征着命运,也是一个传承了万古而不能磨灭的约定。】
尹神静静的站在神赐之地边缘,不知道他是在看那道具序列排名,还是在看那法则之梦。
亦或者。
是沉浸在金色瀑布的璀璨之中。
在尹神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梦境主宰的身影。
她一直都在低着头看着道具序列排行,直到神之杯彻底的转了过去。
希拉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一个她一直很好奇却始终没有问出口的问题。
“神!”
“道具和人有什么区别呢?”
“为什么斯图恩还有瓶中小人这种存在,也被称之为道具呢?”
“明明他们都已经拥有了智慧,拥有独立的自我。”
希拉觉得,这样的存在几乎可以称之为生命了。
他们拥有自己的智慧,拥有自己的独立意志,为什么依旧是道具呢?
尹神开口说道:“因为它所有的神血都不是自己在自然的生命诞生中孕育的。”
“哪怕他们拥有了智慧和自我,他们自己也从来不属于自己。”
“他们的智慧来源于他人,他们的人格不属于自己,他们的命运被他人所掌控。”
“这就是道具。”
尹神的话语很轻描淡写,但是却讲述了二者为何被归类于道具的原因。
甚至在这一句话里,也隐隐点明了他们最终落幕的原因。
希拉却觉得这实在是过于残酷。
她觉得是哪怕是道具,当其诞生自由意志和智慧的时候就已经不在是一个道具了。
“或许,当道具诞生智慧就注定了是一个错误!”
“他们不应该拥有真正的智慧,更不应该给予他们生命的欲望。”
“应该设置下这样一条法则,不允许道具诞生智慧……”
尹神扭过头来,看着希拉喊出了她的名字:“希拉!”
希拉抬起头,用金色的眸子看着尹神。
尹神对着他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哪怕是神明!”
“哪怕是你……”
尹神摇头:“也无法决定每个人的诞生和结局。”
“你所能做的只是肆意的出手!”
“这是神明的权利,也是神明的任性,是被称之为神明这种存在的高高在上。”
“你会任性,我也会肆意。”
“因为我们拥有力量。”
“然而,我们所做的一切却以不一定会抵达我们想要的结局。”
“没有人能够知道结局是什么,没有人能够真正掌控所有的命运。”
尹神往前一步,身形化为光散落入太阳花海。
“也正是因为如此。”
“世界才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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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沼泽。
银鱼岛。
距离夏纳的信寄出,已经有快一个月时间了。
夏纳算了算,家族每个月定期都会去收信,现在应该早就收到了。
而且应该已经回信给他了。
夏纳离开了他寄居的房子,朝着外面走去。
卡蒙好像知道夏纳要离开,更知道他即将要展开最后的行动了,这一次外出便是最后行动的关键。
“马上就是下一次失落之国出现的时候了。”
夏纳点头:“我知道。”
“我会尽快处理好,到时候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不过如果来不及的话,那也只能等下下次了。”
夏纳以为卡蒙等得有些久了,劝慰他说道。
“是不是在这里有些呆腻了?”
“用不了多久的,我们很快就能成功。”
卡蒙张开嘴巴,好像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两个人愣在那半天,最后卡蒙只说了一句。
“夏纳!”
“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我一定会帮助你完成你的使命,替你斩除任何阻拦你使命的敌人。”
夏纳用手拍在了卡蒙的肩膀上,笑着说道。
“你不是救过我的命吗?我们还一起在海上经历过生死,又一起漂洋过海来到这里。”
“你不仅仅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兄弟。”
“我相信你。”
“卡蒙!”
夏纳终于出发了,一遍离开一遍说道。
“不要担心,我一定都会解决的。”
他倒退着离开,朝着卡蒙挥手。
岛屿上阳光明媚。
捕鱼的船夫,晒网的妇人,闹腾的孩子撞在了夏纳的身上。
夏纳登上船,身侧挎着一个皮包,上面的兽皮有些磨损得发亮。
船夫看到了夏纳皮包里的纸和笔,忍不住问道。
“夏纳先生?”
“你的诗写完了吗?”
夏纳有些不好意思,他那只不过是托词和借口。
他并不会写什么诗歌,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学者。
“还需要一段时间。”
“你知道,伟大的作品总是需要时间的。”
船夫点头:“没错没错!”
“我家孩子很喜欢夏纳大师呢?一直说等着要看夏纳大师的诗。”
夏纳听到对方称呼自己为大师,更是难以承受。
“我可不是什么大师。”
船夫笑声更大了:“将来一定会是的!”
一番对话,让夏纳的情绪变得激扬了起来。
他虽然不一定能够成为什么大师,但是他如果能够完成神明赐予他们家族的使命,他们一定会得到神明的恩赐。
那会是什么样的恩赐呢?
夏纳想到了传说之中,那些帮助神明完成使命的存在,都是什么样的人呢?
“使徒?”
“没错,我们夏纳家族就是神明的使徒。”
夏纳突然觉得热血沸腾,甚至脸庞都变得通红。
他立起身来,骤然间对于家族的回信极度的渴望。
“就差一步了。”
“下一次我一定要拿到那花园深处的东西,那一定是神曾经遗失在最古者王都的东西。”
“神曾经一定也居住在那里,就是不知道祂曾经留下了什么呢?”
小船进入了茂密的水上丛林,他的心也渐渐飞扬。
二人划船来到了雷霆沼泽东边的一处沼泽丛林。
这里的水很浅,大多只有不到半米深。
但是丛林也变得更加茂密了,无法划船度过。
夏纳让船夫停在外面的水道,自己则进入了这片丛林之中。
他按照着感应,找到了那颗彩虹树。
夏纳穿过了虚幻的结界,立在了一半浸没在水中的彩色花树下。
他在衣服上擦了擦有些湿了的手,然后进行祈祷,最后将手伸进了树洞之中。
“我是夏纳!”
“诸神的信使啊,我请求您将远方的思念传递给我!”
夏纳显得有些急切,言语也是急匆匆的。
他期盼着家族、期盼着爷爷能够给予自己想要的方法,他兴奋的从彩虹树洞之中拿到了信。
准确的来说并不是信,而是一段影像和信息。
他打开了一个小盒子,盒子里绽放出了一段光芒。
光芒中。
夏纳的祖父正盘坐在长椅上。
老头子手中拿着一根木头拐杖,模样看上去比夏纳出来的时候又老了不少。
“小夏纳,我很高兴你能够找到希因赛王冠。”
“我们终于等到了。”
“但是我们需要的并不是希因赛王冠,而是镶嵌在上面的智慧之石,你需要拿到它。”
“希因赛王冠拥有三种能力,能力一是可以将人的身体暂时灵体化,免疫大部分伤害,不过它已经没有了主人,这项能力没有了意义。”
“能力二是可以形成隔绝一切的屏障,哪怕是强大的四阶使徒也无法轻易打破这层屏障,之前也是这种能力配合仪式术阵阻挡了你的探查。”
“能力三是拥有一种强大的反击能力,但是同样是因为没有了主人,所以没有了发动的条件。”
老者拄着拐杖从长椅上下来,一点点靠近。
“所以你现在要解决三个问题,第一是跨越血雾之杯形成的花海,第二是打破希因赛王冠的自激发屏障,第三是希因赛之王陵墓上的仪式术阵。”
“神术道具·希因赛王冠有一个很明显的弱点,它对于缺失了智慧那一部分的生命,是没有丝毫感应的,也不会进行反抗。”
“因为当初炼制这枚王冠的时候,它就只有智慧,没有灵***望、知识。”
到这里,夏纳依旧没有听明白。
但是夏纳的祖父很快向他讲明白了:“幽魂就是一种完全缺失了智慧那一部分的存在,它可以无视希因赛王冠的屏障直接拿到它。”
“至于那么大一片的血雾之杯花海,还有希因赛之王陵墓上的仪式术阵。”
“的确很麻烦。”
“但是我给了你一件超乎想象的强大物品,是我们家族寻找到的最强大之物,虽然它残缺到只剩下不值一提的部分,难以媲美昔日的荣光和强大。”
“但是以它作为核心,可以制造出非常强大的幽魂。”
“它一定可以可以抵抗住血雾之杯花海的侵蚀,击穿希因赛之王陵墓上的仪式术阵,足够你拿到希因赛王冠了。”
夏纳心中疑惑:“制造幽魂?”
“幽魂是什么?”
“怎么制造?”
影像中的祖父就好像听到了他心中所想一样。
这位老者抬起头,深陷的眼眶里爆发出了冷光。
“当然是用人。”
“小夏纳!”
夏纳瞬间呆住了,他一时间不能明白用人制造是什么意思。
但是。
影像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光芒冲入了夏纳的额头一段黑暗的仪式,关于献祭、幽魂转化的禁忌秘典出现在了夏纳的脑海之中。
夏纳光是看着这黑暗的仪式,就浑身冒冷汗。
他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制造出这样的仪式,将大量的活人转化成为幽魂这种存在,然后还可以通过幽魂之间的互相融合吞噬,最后制造出一个最强大的幽魂体。
人在创造出这种仪式的存在面前,就根本不是人。
而是一种材料。
就好像地里面的卷球厥。
那种高高在上和无情,在这仪式里彻头彻尾的提现了出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仪式?”
“这是神明留下的仪式?不不不……不可能……”
“神明怎么会创造这样可怕的东西。”
夏纳站立在彩虹树下,脸色苍白。
直到退出了彩虹树的结界,他这才回过神来。
夏纳看向了手上的盒子,只见盒子里放着一个玻璃碎片。
那是。
瓶中小人安霍福斯死亡之后,剩下的碎片。
当时被斯图恩一脚踩碎的瓶子,这就是其中剩下的之一。
这一纪元它也散落在了鲁赫巨岛之上,被夏纳一族找到。
虽然瓶中小人死了,真理之门落入了阿赛的手中;但是这瓶子作为当年容纳邪神的载体,也依旧残余着它的部分力量。
而且最强大的不仅仅是上面的力量,而是上面剩余的特性。
夏纳在沼泽丛林里停留了很久,他陷入了深深的怀疑,还有对自身使命的犹豫之中。
半天之后。
夏纳才紧紧抓着盒子,低着头踏上了回去的路。
“不行!”
“这个办法绝对不行,有问题。”
“祖父这是什么意思?”
夏纳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家信奉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位神明。
“神明会允许他的使徒做这样的事情吗?”
“我们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情?”
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来到了船停靠的地方。
船夫依旧等候在这里:“回来了。”
夏纳失魂落魄的登船,船夫也看出了夏纳的失落。
“怎么了?事情没办成?”
夏纳抬起头,突然问船夫。
“你觉得神明……是什么样的?”
船夫愣住了,他从来没有遇见有人问他这个问题。
然而,夏纳又问了一句:“神明会不会,是邪恶的呢?”
船夫连连摆手:“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这可是亵渎神明!”
夏纳没有说话,接下来就没有人再说话了。
船越划越远,经过光秃秃的沼泽,穿过幽暗的山洞。
经过茂密的水上丛林。
在最后通过一片树木弯曲交错的水中通道,终于抵达了银鱼岛所在的地方。
这个时候。
天已经暗了下来。
船靠岸,明明天还没有完全黑,但是岛岸边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影。
船夫停好了船,这才跟在夏纳的后面登上了岸。
船夫有些奇怪,本能的觉得太安静了。
“奇怪?”
“怎么这么安静。”
平常这个时候岛上的孩子还没有收心回家,要么在岸边帮忙,要么就是在玩闹。
夏纳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低着头在思考。
听到船夫这么说,这才觉得不对劲。
他抬起有些茫然的脸,跟着一起说了一句。
“是啊!”
“人都跑哪里去了?”
两个人朝着渔村里面走去,踏上了那个陡坡形成的道路,一点点朝着高处走去。
“人呢?”
“怎么都不在家?”
船夫向着道路两旁的房子里面看去,发现房子里面都是空的,没有人在。
打开了一间房子的大门,船夫进入其中。
一进来,船夫突然感觉身下的地面有些泥泞。
因为光线有些暗,他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他弯下身子伸手一摸,然后闻了闻。
船夫突然脸色变了。
他大喊着:“血!”
“是血啊……”
夏纳也跑了过来。
他抽出剑。
剑刃上亮起了光,照亮了房子。
只看见地面到处都是血迹,房间里面也是东倒西歪,夏纳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两个人推开了一扇扇门,家家户户都看不到人。
很多地方都有着血迹,但是却又找不到尸体。
船夫:“怎么会这样?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纳也脑袋全懵了:“谁做的?”
“人还活着吗?”
“怎么只有血没有尸体?”
船夫:“对,有人还活着……有人还活着……”
船夫这才恍然想起了什么,他朝着岛中央跑去。
那是他的家。
而夏纳也寄住在他家的房子里,尤其是卡蒙也住在那里,夏纳立刻跟着他一起冲了回去。
两个人都非常焦急,速度非常快。
然而,跑到了岛屿中央两个人脸色瞬间一片惨白。
只见。
岛屿中央房屋最密集的地方,纵横交错着密密麻麻的白色丝线。
那丝线不知从何而来,交织在一起化为一张大网。
如果有阅历的权能者仔细观察的话,甚至可以看到那张大网汇聚成一个仪式术阵法。
幽魂转化仪式。
仪式已经开始了,它将所有死者的意识全部锁在了仪式之中,只差最后一步融合成一个强大的幽魂体。
密密麻麻的尸体从网上垂落下来。
所有人全部都被杀死,不论男女老少。
无一差别。
所有人都被一条线控制着,如同一个木偶傀儡。
岛上的风一吹,就跟随着一起荡漾。
这场景。
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另一边船夫也终于找到了他的孩子和妻子,还有他年迈的父母。
船夫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趴在那里嚎啕大哭。
“啊~”
“啊……”
他想要取下自己家人的尸体,对方却高高悬在空中,怎么也无法触及。
他只能悲伤的发出哭吼,如同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再地上乱转。
夏纳直接瘫在了地上,仰着头看着天空,眼睛都是呆滞的。
“滴答滴答!”
鲜血从高处落下,洒在了夏纳的面前。
夏纳抬着头看着吊在半空之中的尸体,是他第一次登上银鱼岛的时候看到的那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而在孩子身旁的,就是他的母亲。
夏纳的表情一瞬间就变了,从呆滞化为了狰狞,无边的怒火从他的胸膛里涌出,将他点燃。
他激动的面目狰狞如同恶鬼,头发也散乱炸裂了开来。
“这是谁干的?”
“谁干的?”
夏纳抽出他的剑,如同一个疯子朝着周围大吼着。
他操控着水流而起,斩向了天空之中的网。
但是那网好像不存在一样,任由他怎么斩也根本无法触及。
“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
“我要杀了你,我要宰了你。”
夏纳突然想起了某个人,他立起身来大喊着。
“卡蒙!”
“卡蒙!”
“你在哪里,你还活着吗?”
“我是夏纳,卡蒙……”
月亮从云层之中露了出来,一抹光芒彻底照亮了岛屿中央。
一个人也跟随着月亮一起从黑暗之中出现,出现在了那张网的中央。
他就是这张网的编织着,杀死整个银鱼岛居民的罪魁祸首。
也正是。
夏纳口中呼喊的卡蒙。
这个时候卡蒙的表情和往常完全不一样,没有了那肆意豪爽,也没有了那贪财和粗俗。
他没有表情,和下面吊着的死人一模一样。
“夏纳!”
“你回来了。”
夏纳看着卡蒙,先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网上面。
但是再转念一想,哪怕再蠢他也大概明白了什么。
他张开了嘴巴又合上,张开了又合上。
最后还是问出了口:“你干的?”
“卡蒙?”
他甚至说出卡蒙这个名字,并不是在称呼对方。
而是在问。
你真的是卡蒙吗?
卡蒙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起了今天夏纳离开岛屿时他说的话。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我一定会帮你完成使命,替你斩除所有敌人,扫清所有障碍。”
“你下不了的决心,我替你下。”
“你跨不过去的障碍,我来帮你。”
“夏纳!”
“你马上就要拿到希因赛王冠了,你不能够停下和犹豫。”
夏纳不明白自己才刚刚回来,什么都没有说为什么卡蒙就知道了。
而且按照时间推算。
在自己收到信的时候,卡蒙这边就已经开始动手了。
他当然记得卡蒙早上说的话,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
这句话是这种意思。
“你是老头子的人?”
“你是夏纳家族的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是说,你只喜欢杀坏人,喜欢那种人们为你欢呼,将你当做英雄的感觉吗?”
“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卡蒙?”
夏纳一个接着一个问题,他根本没有想要得到卡蒙的回答,而是他心底里已经确定了这个答案。
他一个又一个的发问。
是近乎嘶吼的将自己内心的答案给宣泄出来。
卡蒙却扭头看向了另一边,地面上嚎啕乱窜着,想要取下自己家人尸体的船夫。
他挥了下手,虚空几条白线控制住了船夫,将船夫吊了起来。
夏纳立刻反应了过来,他朝着船夫冲了过去。
“不!”
“给我住手。”
然而卡蒙却抬起了另一只手手,这个时候夏纳的头顶上也出现了一根线,直接控制住了夏纳。
夏纳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卡蒙将船夫吊死。
他声嘶力竭的大喊,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不!”
“你要干什么?”
“卡蒙,你给我停下。”
“给我停下。”
船夫在夏纳的面前一点点咽了气,彻底拖上了高空。
几具尸体碰撞在一起,好像在拥抱。
亦或者团聚。
船夫终于实现了最后的愿望。
触碰到了自己的家人,所有人都在一起。
卡蒙当着夏纳的面,将银鱼岛最后的幸存者杀死了。
他面无表情,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岛上的人知道的太多,他们都认识你和我,他们不能够活下来。”
“而且作为祭品,多一个也是好的。”
卡蒙挥手,松开了控制夏纳的线。
夏纳一下子暴怒而起,他挥手用剑卷起了水浪,他驾驭着浪潮冲上了高空。
他手上的钢之戒激化,胸膛的另一个神术道具也随之发动。
三种超凡力量,普通的二阶权能者绝对不是夏纳的对手。
然而。
他根本碰不着卡蒙的边。
卡蒙只是动了一下手指就再度控制住了夏纳,把他也吊在了天上。
夏纳就好像一个滑稽的木偶悬在高处,四肢不协调的甩来甩去。
卡蒙看着夏纳,摇了摇头。
“夏纳!”
“你无法抵抗命运。”
“我……同样如此。”
对方隐藏得很久,他不仅仅掌握着超凡力量,而且力量诡异得夏纳无法想象。
卡蒙伸出手,夏纳就机械一般僵硬的从包里拿出了那个盒子。
卡蒙伸过手,拿到了盒子里的细小玻璃碎片。
卡蒙看着夏纳说道:“幽魂转化仪式已经布置好了,祭品也已经到位了。”
“就差你了。”
“夏纳,你才是核心的关键。”
夏纳看着卡蒙,他整个人都傻了。
“你这么强,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前往神降之城?”
“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去寻找希因赛王冠?为什么要和我演这场戏?”
夏纳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他浑身的肌肉都僵硬成一块。
他眼中有着难以理解的情绪,有着超乎所有的愤怒。
“你们这些家伙。”
“为什么要玩弄我?”
“你们觉得很有趣吗?这是一整座岛屿的人,这是无数条姓名。”
卡蒙却对着夏纳摇了摇头:“我不行。”
“我只是线,我只能控制他人。”
“只有你,只有夏纳才能找到神遗失的部分。”
夏纳依旧不明白,他看着卡蒙说。
“卡蒙!”
“你到底是谁?”
“我看不懂你,你来到我身边到底要做什么?”
卡蒙没有解释和说明,只是说:“这是命中注定的选择。”
他目光就好像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但是却透出了深深的冰冷。
“你和我!”
“是命中注定的线与偶。”
卡蒙将夏纳拖到了幽魂转化仪式术阵的上空,然后启动了仪式。
诡异的光从术阵核心的玻璃碎片传递了出来,将吊在天空之中的所有尸体全部化为了诡异的黑灰色,大量的神话之血被抽出,融入到了玻璃碎片之中。
那碎片的力量更加强大了,也更加诡异。
在它的影响下。
一个接着一个透明的身影从尸体之中走出。
幽魂互相纠缠,互相融合。
最后化为了一个高数十米的庞大幽魂之影,恐怖的暗影扭曲蠕动,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
玻璃碎片飞起,落入到了夏纳的眉心。
他的额头散发出炽烈的光芒。
融合道具的力量,这本就是夏纳家族的特殊力量。
夏纳一族可以融入其他道具借助他们的力量。
那幽魂之影咆哮蠕动在银鱼岛之上,最终在控制下一点点钻入了夏纳投射在月光下的影子里。
夏纳可以感觉到。
他能够控制幽魂的力量,那是一种强大得他之前难以想象的力量。
哪怕如此,他依旧不能够摆脱卡蒙的线。
至此。
仪式结束。
密密麻麻交织在银鱼岛中央的网也终于收起,所有的线全部都钻入了夏纳的体内。
夏纳不能抵抗,只能任由对方控制着自己。
这个时候天也快要亮了。
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卡蒙将夏纳放了下来,如同朋友和兄弟一般整理了一下夏纳乱糟糟的衣衫和头发,在他的耳边说道。
“去吧!”
“夏纳!”
“去完成你,应该完成的使命。”
他抱了夏纳一下,还拍了拍夏纳的后背。
就好像真的在为他送行和告别一样。
夏纳没有说完,或者说这个时候任何话语已经没有了作用。
夏纳僵硬的转身离去,前往了银鱼岛的海边。
然而。
当夏纳登上船夫的那条船,即将前往雷霆沼泽深处的船的时候。
卡蒙站在岸边,突然又一次问夏纳。
“夏纳!”
“如果没有命运的干涉的话,你想要做些什么?”
没等夏纳回答,卡蒙就自问自答的说。
“如果是我的话。”
“我想要当一个冒险家,我想要看一看世界究竟有多大。”
“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
卡蒙那如同死人一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表情,摇着头对着夏纳说道。
“但是。”
“这就是命运。”
夏纳机械而僵硬的,如同一副木偶一般划着船。
前往天空之中的失落之国。
清晨里。
他通过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后方的银鱼岛燃起了大火,渐渐的整座岛屿的建筑都化为了一片火海。
所有银鱼岛居民的尸体,所有他们存在过的痕迹,他们曾经拥有的一切。
全部都付之一炬。
夏纳的眼前不断闪过那些身影,有些憨厚的船夫,那些调皮可爱的孩童,岛上那些无辜的老人。
夏纳张开嘴巴,嘴巴里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如同一个哑巴,发出呃呃的声音。
他明明能够说出话,最后却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夏纳的眼角流淌下了眼泪。
船越划越远。
他抵达了雷霆沼泽深处。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一道道雷霆从雷霆深处炸响。
天空也是阴沉沉的,但是“失落之国”依旧准时的从云层之中显露了出来。
夏纳熟练的进入神降之城,熟练的冲入了智慧王宫,熟练的找到了那片血雾之杯花海。
影子之中的幽魂体冲了出来,闯入了花海之中。
那片血雾之杯花海也被触动了,如同生命一般活了过来。
密集的血雾涌出,向着幽魂覆盖而去。
红色的力量和幽魂的力量纠缠在一起,可以看到幽魂立刻出现了混乱。
但是在那之前,它已经冲到了花海深处被覆盖的陵墓。
一道道光芒亮起,根据希因赛王冠发挥作用的仪式术阵启动了。
“轰隆!”
幽魂撕裂了保护希因赛之王的陵墓,打开了石棺。
石棺里是一副早就化为了石头的尸骸。
幽魂拥抱住了石棺材,小心翼翼的取下了戴在对方头顶上的王冠。
哪怕是幽魂,哪怕是它需要对方的王冠。
也不敢冒犯这位王者。
然后。
幽魂合上了石棺,再度从血雾之中冲了出来。
血雾越来越密集,那红色的艳丽花杯也开始摇曳了起来,好像在齐声唱歌。
幽魂移动的速度越来越慢,即将要被那血雾给吞噬了。
“唔!”
幽魂发出了一声尖利的长啸,奋力冲刺了最后一段。
冲到了夏纳的身边。
“唔!”
它仿佛在大声嘶吼,让夏纳接着它好不容易拿到的东西。
夏纳站在长廊里伸出手,接住了那属于希因赛之王的王冠。
一声长啸。
血色彻底浸染了幽魂。
最后,幽魂被永远留在了血雾之中。
夏纳捧着希因赛王冠,用手触摸着这顶冠冕。
“最古者之王的王冠!”
“这就是神要的东西吗?这就是我们家族探寻的东西?”
那智慧之石在触碰到夏纳的一瞬间,马上化为了一滩液体,融入了他的体内。
强大的力量从他身体里爆发,属于四阶的精神力从他身体里冲出,席卷了周围。
夏纳拥有了残缺的,部分四阶力量。
一切和计划一样顺利。
一切都像安排好的一样。
如同。
命运。
夏纳没有任何停留,朝着外面走去。
他并没有拿走希因赛之王的王冠,而是将它放在了智慧宫殿之内。
这个时候,外面的云雾也马上要关闭了。
通往外界的大门即将合上。
夏纳已经来不及再慢慢划船回去了,他如同精密的计算一般,准时冲到了失落之国边缘。
他精准的从高处一跃而下。
坠落天际,如同一颗炮弹一般砸入湖中。
巨浪掀起,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屏障护住了夏纳。
“咕噜咕噜!”
水从周围压了过来,大量的气泡从水下翻涌向上。
夏纳任由湖水淹没自己,任由他自己沉入底部。
密密麻麻的线逃离了夏纳的身体,消失在了外面。
他已经不再被控制了。
但是却一点不想要动弹。
他想要就这样永远沉在湖底,也不愿意接受卡蒙所说的。
那样的命运。
他更不敢回去,去看那曾经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银鱼岛。
第三百零二章:发现肖踪迹的血之初祖
神赐之地的太阳花海。
穿着裙子的褐发小女孩躺在花海里正在睡觉,光线正好,岛上的温度也让人温暖舒适得提不起劲。
她抱着一个枕头躺在花海里,金色的太阳之杯挤在一起托起了,就好像一张宽阔无比的床。
风过花浪翻涌起来,就好像摇篮一样轻轻摇晃。
突然间,
一群小妖精突然围绕了过来,环绕在她身边大声叫着。
“莎莉大人!”
“莎莉大人被偷了。”
小妖精们口中喊着大人,却只是因为只是因为被迫,丝毫没有真正的敬意。
而且那话语里,满是幸灾乐祸。
“被偷了!”
“被偷咯。”
莎莉抱着枕头翻身起来,看着围着自己的小妖精们。。
“吵死了,再吵我就把你们种花盆里。”
小妖精们害怕的散开,但是依旧没有走。
莎莉又问:“什么被偷了?”
小妖精们立刻凑近回答:“家被偷咯。”
莎莉迷迷糊糊:“谁的家?”
小妖精们:“你家。”
莎莉揉了揉眼睛,这才醒过神来。
她思考了一下,还以为自己的生命神庙被人给偷了,立刻一下子大叫了起来。
“啊!”
“有小偷!”
莎莉原本准备立刻回去,但是刚跑了几步,却又转身朝着金字塔神殿而去。
这些妖精肯定是在金字塔神殿看到她家被偷了。
她要去看看究竟是哪里来的小偷,竟然敢偷她的东西。
她跑到了金字塔神殿。
神殿之中梦境主宰希拉身边围着一群大小妖精,尹神在神殿深处的另一侧。
神殿的柱子挡住了尹神的身体,莎莉也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莎莉凑到了梦境主宰希拉身边,才发现画面里的是一座云海上的城市。
“什么我的家。”
“你们这是在大放阙词,这是在夸大,在欺骗伟大的生命主宰”
结果莎莉发现只是天空巨兽留下的神降之城被偷了,对着妖精们说道。
虽然不是真的家被偷了,但是莎莉还是不高兴。
“敢偷我的东西。”
“我要让他们把小偷交出来。”
尹神这个时候走了过来,他虽然没去看但是好像知道前因后果。
“当然不是你的家,外人怎么可能进入这里。”
“只是巨怪保存下来的遗迹罢了,里面存放的也不全是你的东西,是上一个纪元的遗物。”
尹神看着莎莉气急败坏的模样,反而还觉得挺有趣。
“而且。”
“谁让你把门打开的,在外面炫耀的。”
“你多久没有回去看看了,说不定下次你神庙里的宝贝真的都被偷走了。”
虽然生命神庙是莎莉的家,但是这家伙整天都住在神赐之地上。
偌大的神之岛,都是她的游乐场。
早就把自己的神庙忘在了脑后。
“是我让莎莉看一看云海里是什么,后来就忘记了。”希拉解释说道。
她也是刚刚才看到的有人闯入了神降之城偷东西,但是也没有看清前因后果。
莎莉看到尹神调侃自己,更委屈了。
撅着嘴吧,就差坐在地上了。
“鲁赫巨岛都是我的。”
“全都是我的。”
“都是我的东西。”
尹神看着她说:“这么说,别人也没偷你的东西。”
“他只是把你的东西从属于你的后花园,搬到了你的房子里面。”
莎莉将脸撇在一边:“他们就是偷我的东西,我不高兴。”
尹神摸了摸她的头:“按照你的逻辑,这个世界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莎莉顶嘴说道:“没错,一切都是神的。”
“但是我有自己的个人空间,也有自己的物品。”
这就像孩子要求有自己的独立空间一样。
尹神看着她:“就像你说的一样。”
“凡人虽然住在你的岛上,但是他们也有属于自己的一切。”
“不要去试图将一切都视为自己的,是你的终究会回到你的手上。”
莎莉变得不好意思了起来,她觉得神好像说的挺对的。
凡人虽然居住在她创造的岛屿上,但是并不一定代表一切都完全是她的。
鲁赫巨怪虽然吞掉了上一个纪元的许多东西,但是那些东西很多都是有前因后果的。
她总算是放弃决定下界的打算。
莎莉问小妖精们:“他偷走了什么。”
一旁的小妖精说:“偷了一块石头。”
另一个小妖精也大声喊道:“没错,拿了一块破石头,还将亮闪闪的漂亮王冠给留下了。”
在妖精看来。
那王冠可漂亮多了。
莎莉不明白为什么这人跑进来偷一块石头,她想了半天得到了一个答案。
这一定是一个傻子。
一个傻子误打误撞冲进了她的花园,然后捡了一块破石头就美滋滋的离开了。
想到这,莎莉又觉得没什么可生气的了。
“一块石头的话。”
“那我就不和他计较了。”
莎莉异常的大度,她说话和一个小大人一样,模仿着尹神说话的口吻。
“但是偷东西是不好的,他不改的话以后一定会吃亏的。”
她拿着妖精的魔镜,对着镜子那一头的云海说道。
“把门关好了。”
“怎么可以让小偷随便进去呢?”
云海翻腾。
鲁赫巨怪之一的天空巨兽非常委屈,这不是你当初让把门打开的吗?
妖精们又闹腾了起来:“进去的不是人。”
“不是人!”
莎莉:“啊?”
“不是人吗?”
莎莉立刻对着天空巨兽和其他鲁赫巨怪补充了一句:“不是人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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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纳回到银鱼岛的时候,岛上的大火还没有完全熄灭。
但是这场大火已经接近尾声。
岛岸边。
夏纳浑身被水打湿,站在岸边显得狼狈至极。
他的身体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游得太久,还是因为太冷。
夏纳是游回来的,船夫的船被他永远的留在了神降之城上,留在了那片云海之中。
夏纳的脑海不断的回现闪过卡蒙的身影,闪过祖父的模样。
他又一次想起祖父传递给自己的影像。
那个阴沉的老者一点点的靠近自己,深陷的眼眶里目光时如此的冰冷。
他对着自己说:“当然是用人。”
“小夏纳!”
夏纳走过了火焰燃烧的房屋基座,他进入了岛村的最中央。
他看到了自己曾经居住的双层小木屋。
他这几个月都在上面计划着如何前往神降之城,他甚至都已经渐渐习惯了这座岛上的生活。
他又想起了那个船夫家的孩子,那孩子总是跑到楼上来问夏纳。
“夏纳先生。”
“你的诗写好了吗?”
画面最后定格在了暗夜之中,他抬起头看着火星炸裂的木头上空,仿佛又看见了卡蒙操控着网立在半空,注视着自己。
“夏纳!”
“你无法抵抗命运。”
夏纳注视着天空,他觉得眼前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线。
一条条白色的丝线从天空掉落而下,纠缠在了他的身上。
将他和所有人提在半空之中,摆布操控着他的命运。
夏纳头上依旧滴着水,略带卷的发丝黏在脸上。
“这就是神明吗?”
“这就是夏纳家族?”
这和夏纳想象之中的神明,还有祂的使徒们完全不一样。
夏纳抽出剑,不断的朝着周围挥舞。
斩向身边的空气。
好像想要将那些束缚在自己身上的线全部斩断,一根也不剩。
“开什么玩笑。”
“你们这些没有人性的东西,你们这些家伙。”
“你们凭什么代表神明,你们凭什么代表命运。”
“我才不会接受。”
“我才不会认同你给我的这种命运。”
他就像是一个疯子,斩向那些根本看不见,却又真正操控着他的线。
最后精疲力尽。
夏纳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遍了整座岛屿。
他因为融合智慧之石得到的庞大精神力覆盖了周围的角落,抬起一个个倒塌的房子,探索着岛上的每一个角落。
他没有找到任何活下来的活口,更没有找到卡蒙的踪迹。
最后只能离开。
在夏纳离开之后的深夜,从火焰焚烧过后的黑色灰烬里突然爆裂出了光芒。
一个接着一个朦胧虚幻的影子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那是深渊的焚心魔。
“啪嗒!”
一只骨手推开了压在身上的黑色焦木,从下面爬了出来。
一具具残骸拼接而起,成群的骸骨魔物游荡在了银鱼岛上。
他们从最黑暗的堕落和邪恶之中,穿越深渊的界限来到了现实之中。
它们品尝着凡人最黑暗堕落的力量,品尝着他们的恐惧和绝望,大口吞噬着凡人的欲望和情绪。
因为深渊的法则。
只有这样堕落的地方它们才能够栖息,也只有这样堕落的地方才能够让它们出现。
昔日的世外桃源,变成了魔物盘桓的堕落之地。
这样大范围的献祭,一整个岛屿的人消失。
尤其是这里还靠近最近声名崛起的失落之国,没有多久就惊动了外面的世界。
日出之地的大长老麾下持灯者小队滴抵达了这里。
这些穿着炼金师服饰,手中提着灯盏的权能者施展着各种法术,将这里遍地都是的骸骨魔物摧毁。
“果然是深渊魔物。”踏上银鱼岛的持灯者人人都面目严肃,看起来此前他们也遇见过深渊魔物这种存在,这是近些年才出现的一种可怕超凡种族。
“小心焚心魔,用心灵屏障神术。”一个焚心魔一个个扑向这些炼金师,然后被领头的一个炼金师发觉,将其收入了一个瓶子里面。
焚心魔这种东西若是没有提前防备,危险程度远远超过其他魔物,但是一旦有了防备,却又最容易对付。
尤其是作为炼金与欲望之神的信徒,他们反而对焚心魔这种魔物隐隐有着克制。
“不要被他们的黑暗力量给侵蚀。”领头者大喊。
他们斩除了徘徊在这里的焚心魔、骸骨魔物,又准备向炼金与欲望之神祈求神力,举行仪式将这一带的污秽清理干净。
随着他们一同而来的,还有一个苏因霍尔人。
斩除魔物的时候他并没有动手,而是静静的观察着。
这是一个看上去非常精神的老者,若不是头发白了很难看出他的年龄。
他的目光充满了睿智,一举一动有着学者的风范。
老者便是《失落之国》的创作者布里曼大师。
这位大师在完成了《失落之国》后,又一次回到这里。
他是想要寻求新的灵感,同时也有着朝圣的意思。
但是他没有想到。
在如此靠近失落之国的地方,却发生了这样的惨剧。
布里曼大师比较细心,他通过仔细观察细节立刻注意到了这场大火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在这里举行了一场仪式。
而那些死去的岛民也不仅仅是被杀死,而是被献祭掉了。
“这是什么仪式术阵?”
“竟然需要杀死这么多人来进行献祭,什么神明会接受这样的献祭?”
“是向最近才出现的,名为深渊的存在献祭吗?”
布里曼捡起了一个骸骨魔物留下的骨头,可惜的是上面献祭的痕迹已经被魔物给污染了,很难找到幽魂转化仪式留下的迹象。
布里曼觉得没有这么简单:“跑到《失落之国》下面进行深渊献祭,这人疯了吗?”
在布里曼的背后有着奇特的纹身图案。
他也是一位三叶共生者。
布里曼打开了一个小银壶,一个又一个血色的蠕虫从银壶之中爬了出来,冲向了周围。
它们钻入地面之下,扩散向四周。
这些血色的蠕虫最擅长的是搜索气息,探索生命留下的所有痕迹。
它们能够找到布里曼想要的东西。
布里曼一边等待着消息,一边看着周围。
突然间。
他看向了高处的云海。
布里曼突然惊觉,面色大变。
“不是这座岛。”
“他们不是冲着这座岛和岛上的人来的,他们的目标是那里。”
布里曼目光定格在了云海之后的某处所在:“是失落之国。”
这位大师精神恍惚了一下,放在脚下的小银壶突然震荡了起来,放出去的那些血色蠕虫一个个归来。
布里曼拿起了银壶,同时也收到了血色蠕虫传递回来的信息。
“全部都是普通人,应该是岛上的渔民。”
“这个人是干什么的?”
布里曼走到了一处地方,问了一下虫子,这里应该是交易渔获的地方,那是个来岛上收银鱼的商人。
“是个商贩。”
走着走着,布里曼走到了岛屿中央。
“嗯……”
“这两个移动的存在是什么?”
布里曼感觉到有两个存在在这座岛上留下了痕迹,但是却怎么也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
好像。
这两个家伙都不是活人。
布里曼的血色蠕虫对于生命的气息非常敏感,但是这二人却身上完全没有生命的律动。
布里曼一个激灵,他觉得自己发现了重要的线索。
“有人!”
“两个没有活人气息的人?还是他们强大到自身生命律动都遮掩住了?”
“不过可以确定。”
“两个拥有着超凡力量的存在来过这里,他们一定非常强大。”
布里曼跟着感觉,再度放出了血色蠕虫。
他走遍了整座银鱼岛。
“其中一个人举行了某种仪式,杀死了岛屿上的所有人。”
最后来到了停靠着小船的码头,看着其中一个空荡荡的桩子。
这里原本应该停泊着一艘船,此刻却不见了。
“另外一个乘着船去了那里。”
“去了雷霆沼泽深处的死亡之地。”
布里曼终于确定了,但是他又觉得不可思议。
什么样的人才能穿过雷霆沼泽深处,才能够无惧那样可怕的白雾。
“不可能!”
“怎么有人能进入那里?那不是找死吗?”
但是一切的答案,都指向有人进入了那里。
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计划,有人杀死了银鱼岛的所有人,举行了一场惨无人道的献祭。
最终这场献祭让他们进入了天空之中的失落之国,达成了某样目的。
思考了良久,布里曼还是接受了这个答案。
哪怕其非常不可思议。
“有人用用某种方法……”
“进入了失落之国?”
“他想要干什么?他想要亵渎神明之地吗?”
“亵渎那失落的国度吗?”
不知道为什么,布里曼心中生出了强烈的愤怒。
就好像有人亵渎了,他心目之中的圣地。
布里曼立刻找到了最近进入过银鱼岛的收货商人,并且为了让他回忆起来更多,还将他带回到了银鱼岛。
布里曼向他询问:“最近岛屿上有没有来过什么奇怪的人?”
收货商人摇头,同时一边思索着回答。
“没有外面的人啊?”
“银鱼岛太偏僻了,平常除了附近的人,还有收银鱼的人,很少有人去那里。”
布里曼却指着岛屿上的一个地方,血色蠕虫收集到最多痕迹的地方。
“那里!”
“那里应该住着两个外来人,你没有见过?”
收货商人愣住了,他好像本能的觉得那里的确有什么人住着,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咦?”
“好像是有人住在这里,不对……”
但是一瞬间,他又觉得自己这种感觉来得没道理。
他终于回忆起了肯定的记忆,然后连连摇头。
一脸认真的说道。
“不不不。”
“我记得。”
“那是岛上居民的房子,但是一直都是空着,没有人住。”
布里曼也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结果。
他觉得面前这个人在说谎。
他当时不知道的是,收货商人的记忆被修改了,而且是被高位格的存在修改了。
不是什么幻术,而是直接从记忆层面进行修改和抹去。
布里曼连续找了两个曾经上过岛的人,全部都没有收获。
布里曼这才真正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没有撒谎,他们说的都是自己记忆里的事情。”
“但是他们的记忆有问题,和现实明明对不上。”
布里曼大师觉得只有一个可能:“修改记忆。”
“绝对是有人修改和抹去了记忆。”
记忆抹去和修改,本身就是一件涉及到极高位神术的力量。
而想要恢复和找回,更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除非你提前有备份。
布里曼总结了自己寻找到的所有线索,所有自己查到了的信息。
“两个没有任何生命律动的人进入了银鱼岛,制定了一个闯入失落之国的计划。”
“他们举行了某种仪式,然后通过深渊的力量将仪式的痕迹抹去。”
“他们能够无视雷霆沼泽的死亡禁忌,他们进入天空的神之国度达成某项目的。”
“他们事后还能够篡改他人记忆的力量,抹去自己存在的痕迹。”
布里曼觉得这件事情已经超乎他的想象,而背后更是隐藏着一个他无法想象的庞大计划。
甚至。
他觉得连进入失落之国也不是最终目的,而是这个计划之中的一环。
而他们抹去他人的记忆,就是为了不让计划暴露。
布里曼越想越觉得可怕,甚至坐立不安。
“神明啊!”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
“他们又究竟要干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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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鱼岛惨剧发生一月后。
血色的花开遍了银鱼岛,将这座并不大的岛屿彻底笼罩住。
艳丽的花朵一朵朵盛开,露出纤细的花芯。
一切的黑暗和污秽全部都被清除,同时也将这里的所有气息和痕迹,全部都纳入了来者的掌控之中。
红色的花海深处,一位红发女性半神走了出来。
事关神降之城,费雯也亲自来到了银鱼岛。
费雯和布里曼可不同,她一来就感应到了仪式的所在,并且知道这种信息是如何进行和布置的,达成的效果是什么样的。
费雯甚至能感觉到,仪式并不是在地面进行,而是在半空之中。
她看着岛上的天空,骤起了眉头。
“幽魂转化仪式?”
“是谁在这里进行幽魂转化?”
“是想要掠夺神血,还是制造仆从?”
幽魂转化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现存于世界之上的只有真理与知识之神阿赛和他的仆从可以做到。
但是阿赛在鲁赫巨岛之外,世界的另一头。
更重要的是,费雯觉得以他的力量没必要偷偷摸摸做这种事情。
太小家子气了。
如果阿赛这家伙想要堕落的话,那一定是一场比曾经邪神之灾还要可怕的场景。
除此之外,就只有曾经的瓶中小人能够做到了。
但是瓶中小人已经死了,费雯感觉很疑惑。
“难道是阿赛的某个信徒堕落了?”
费雯立刻走在岛上,感应着幽魂转化仪式更深层的气息。
突然间,费雯脸色剧变。
“这是,邪神的原罪之光力量。”
费雯感受到了,卡蒙展开仪式时候的所用的那枚碎片散发出来的一律力量波动。
属于神话的特性,在这里是如此的鲜艳。
这种转化幽魂的方式,典型的是瓶中小人安霍福斯的力量。
费雯对这种气息熟悉至极。
她曾经在圣山上体会过这种力量,她曾经在自己的家乡十字城感受过这种力量。
费雯确定是瓶中小人安霍福斯这位邪神的力量,哪怕是这位半神也瞬间心神剧烈震荡。
“瓶中小人安霍福斯?”
鲁赫巨岛东南边的大海掀起巨浪。
费雯说出这个名字的一瞬间,血之国的力量倒影入天空,整片大海都涌起了红潮。
恐怖的影子在大海底下游离。
那才是费雯真正的本体,她作为生命权能半神的姿态。
良久之后,费雯才平静下来。
“不对。”
“它已经死了,被斯图恩给杀死了。”
费雯不觉得瓶中小人还能活过来。
还能有谁?还能有谁能用瓶中小人的原罪之光?
“肖?”
“不,他也死了。”
但是这名字一说出来,就忍不住接着联想下去了。
和瓶中小人不一样。
当年肖死得非常蹊跷,他几乎没有什么反抗的就死在了费雯的妹妹安丽手中。
这对于肖这样心机深沉的人物来说,实在是太过于简单了。
他只是和安丽说了一句:“肖欠老师的,都还给他了。”
然后就慷慨赴死。
这感觉就好像一个穷凶极恶的凶徒,最后就因为正面人物的几句嘴炮投降了。
这怎么可能。
只是当年费雯精神完全集中在最后的圣山之战上,根本没有精力去注意肖的问题,只当是肖的穷途末路。
当时瓶中小人、费雯、斯图恩、阿赛,所有人都想要他的命。
纪元最终之战即将爆发,他作为灾难漩涡的核心人物之一。
他无路可逃。
况且肖的神话器官都被他们炼制成了道具,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而如今成为了半神,视角站的更高之后。
想起来越觉得其中有问题。
费雯看着云海,虽然没有看到神降之城却突然想起了什么。
“神降之城。”
“希因赛王冠。”
用肖的神血炼成的神术道具就在那里,如果他想要活过来的话,那么希因赛王冠就是必须的。
越想。
费雯就越觉得有可能。
“他没有死,他转生了?”
“他想要拿回自己曾经丢掉的东西?”
费雯在血雾之杯中往前走,一点点走到了岸边。
光芒从云层照下,投射在湖面上。
“肖。”
“你如果没有死的话,你如果也来到了这个时代的话。”
费雯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冷峻了起来,她的声音里满是怒火和仇恨。
“我会亲手……”
“将你送进永恒的噩梦。”
肖同样是费雯老师蓝恩的学生,她年少时候也曾经接受过这位师兄的指导。
对方年龄要比她大几十岁,她曾经也对这位长者饱含敬意。
直到肖为了力量杀死了老师蓝恩,杀死了岛上大量的真理圣殿祭司,直到他将邪神之灾推到了一个不可遏制的高潮。
这是一个为了获得力量,为了追寻目标而不惜一切的人物。
他根本不在意自己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他只知道要自己想要的。
而这。
是费雯最憎恨的。
第三百零三章:这是一场永无止境的轮回(感谢watglthhml的盟主)
夏纳提着一个箱子回到了约安镇。
镇子里的人看着面前这个模样熟悉,但是不论是眼神还是气质都完全大变样的人,呼唤着他的名字。
“小夏纳?”镇子里的铁匠站在铺子前,将信将疑的问着这个走进镇子的人。
“夏纳回来了。”曾经在夏纳家族当过帮佣的妇人也走了出来。
“夏纳,你最近去哪里了?”更多的人走了出来。
夏纳离开家,已经一年多了。
约安镇的一切都没有变,变的只有夏纳。
夏纳提着箱子从镇子里的道路经过,脸上的疲惫怎么也遮掩不住,他近乎呆滞的抬起头,用敷衍的话回答着。
“嗯……”
“回来了。。”
远方的夏纳家族古堡越来越近,古堡的石墙上有着古老时代战争时代留下的痕迹,神术的轰击印痕见证着这个古老家族的悠久历史和厚重底蕴。
在护火城时代,在苏因霍尔立国时代,这里曾经是一座战略要地。
只是在近两百年才渐渐安定下来,成为了苏因霍尔的腹心之地,这座城堡才渐渐荒废。
夏纳回来了。
他立在城堡的窗户下,一句话也不说。
城堡的窗户很高,高的伸出手都够不着。
让人感觉就好像是监狱一般。
老头子被侍女从房间深处搀扶了出来,在大厅中央对着夏纳说。
“回来了!”
“拿到智慧之石了?”
看似是在问,但是老头子早就知道答案了。
他什么都知道,却将一切隐藏在心底。
夏纳这才转过身来:“嗯!”
老头子深沉的目光看着夏纳:“你做的很不错,比我强。”
“夏纳家族等候了无数年了,在你的身上总算是看到了曙光。”
“我已经老了,我们夏纳家族就是这样,活个几十年就这副身躯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将来还是要靠你。”
“有些事情,是时候该让你知道了。”
夏纳看了看周围:“父亲呢?”
老头子对着夏纳说:“他不在家。”
夏纳问:“也去外面执行任务了?”
老头子:“你、他、我,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任务和使命,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黑暗里。
夏纳跟随着老头子一起沿着走廊深入,一幅幅夏纳家族的画和壁刻映入眼帘。
在第一幅,那刻着“当造物主归来之日,便是诸神苏醒之时”这句话的石板后面。
老头子打开了一扇暗门。
暗门转动发出细微的声音,露出了一副通往深处的斜坡道。
夏纳在家里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副壁刻竟然是一扇门。
老头子带着夏纳深入其中,一盏盏油灯亮起。
他们两个人进入了一间石室。
一声轰隆响声过后,石室朝着下面而去。
下面的空间比上面更大,犹如一座庞大的地宫,可以听到哗啦啦的水流声。
夏纳家族建造这里用了超越时代的技术,用水作为动力推动地宫的运转。
“这是湖的底下。”夏纳来到底下,看到一座座奇怪的构造物的时候就明白了。
在地宫的中央,夏纳看到了一个如同巨碗的凹陷。
凹陷最深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暗穴。
碗状凹陷上铺着一层白色的网,但是伸出手去却又根本触碰不到它。
夏纳看到了从洞窟深处伸出了熟悉的线,一条条线从暗穴之中延伸了出来,纠缠在一起化为了一个子宫一样的形态。
夏纳问老头子:“这里是哪里?”
老头子回答:“这里是埋葬夏纳一族的陵墓,也是孕育夏纳一族的子宫。”
老头子带着他朝着那暗穴之中走去,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的白色丝网之中,可以看到一个拱起的小包。
在里面有着一个已经成型的蛇人婴儿。
夏纳凑过去看的时候,那孩子眼皮还动了一下。
好像睁开了朦胧的睡眼,看了夏纳一眼。
夏纳感觉一个寒颤从后脊扩散了开来,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他扭过头看向了老头子,问他。
“这是什么?”
老头子平淡的告诉他:“这是新的夏纳。”
紧接着,用一副夏纳绝对无法接受的语气,告诉他一个他更无法接受的真相。
“将来。”
“他也会称呼你为父亲。”
“恭喜你,小夏纳。”
夏纳的脸色瞬间变了:“所以我也是这样诞生的?”
“这就是夏纳一族?”
“我们根本就不是人,甚至都不是什么生命,只是个傀儡?”
“这线就是操控我们的力量,就是你们所说的命运是吗?”
“那个卡蒙,就是你派出来监督我完成使命的人,是吗?”
夏纳接下来的话,可以说是冒犯之极。
“你也根本不是我的祖父。”
“你只是另一个更早被制造出来的傀儡,另一个提线之偶。”
老头子看着夏纳,就好像看着一个稚嫩而经不起风雨的孩子。
“这就感觉难以接受了?”
只是他也没有发现,自己的目光有多么冷酷和无情。
夏纳再也懒得和老头子多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所有的真相。
他的眼中露出了仇视和厌恶的目光,看着这个脸上长者斑浑身散发着恶臭的老蛇人。
“你说什么神会指引我,结果只是你在操控我的命运。”
“你为了达成你的目的,将银鱼岛上的所有人都杀了。”
夏纳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了这句话:“你这个……满手沾满血腥,根本算不上是人的老东西。”
老头子毫不在意夏纳的冒犯:“使命之所以是使命,就是因为必须要完成。”
“不论你如何挣扎,不论你在想什么,不论你愿不愿意。”
“你都必须完成。”
“小夏纳。”
夏纳一声大吼,直接打断了老头子。
“别跟我说这种鬼话。”
“我不信你这套。”
“不是我们想要完成什么使命,是我们在制作出来的时候,我们身上就拴着线和锁链。”
夏纳看着祖父:“根本没有什么使命,只是你在操纵我们的命运。”
祖父看着夏纳,声音轻巧的说道。
“几个人而已。”
“有必要这么样么?”
夏纳目瞪口呆的看着夏纳:“几个人而已?”
“那是一整座岛的人。”
“那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不是用数字来计算的东西,是活生生的人。”
“他们有家庭,有孩子。”
“你凭什么让他们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夏纳一声咆哮,强大的精神力从他的体内扩散了出来。
夏纳的眉心之中,一个碎片形状的神术道具显化了出来。
一道光芒掠过,就将老头子定在了半空之中。
老头子根本没有反抗,或者也没有力量反抗这样磅礴的力量。
他看着夏纳:“智慧之石催动原罪碎片的力量?”
“夏纳!”
“你要做什么?要杀了我吗?”
夏纳转过身,走向了凹陷的中央。
定在半空的老头子看着他:“你想要干什么?”
夏纳往深处走去,头也不回:“我要毁掉这里,毁掉这个魔窟。”
“以后不会有新的夏纳一族诞生,没有人替你完成什么使命。”
夏纳毅然决然的说道:“让什么神的指引,让什么夏纳家族的使命。”
“都见鬼去吧!”
夏纳一挥手,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击穿了头顶上的穹顶。
大水从高处浇灌了下来,一层层石头不断的掉落。
整个地宫眼看着从上层一起垮塌了下面。
而在夏纳的身下,有着未知黑洞的巨碗凹陷也是层层开裂。
老头子悬立在黑暗的深处,只能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他被夏纳遗弃在了这里,将要被埋在地底之下。
他并不畏惧死亡,反而露出了一个怜悯的笑容看着夏纳。
“不论做什么。”
“不论做得多么过分。”
“不论如何疯狂。”
“都不过是追求解脱的引子罢了,都只是我们在无尽绝望下的挣扎。”
“为了解脱,我们可以牺牲任何人,为了完成那个使命,我们连自己都可以利用。”
“这是一场超越死亡和时间的轮回,小夏纳。”
夏纳悬在半空之中,随着高处开裂的缝隙升去。
“现在,都结束了。”
“轰隆!”一块巨大的石头掉落了下来,压在了老头子的身上,将他压成了一团肉酱。
与此同时,地宫下面也彻底裂开了。
夏纳看到了一个深不见底,好像通往地心深处的举动。
他隐隐看见底下堆积满了各种各样的尸骸,化为一座大山。
骸骨属于无数的种族,密密麻麻。
很多种族,可以追溯到亿万年前。
在最上层有着蛇人的尸体,足足有着数十具,
那是一代又一代的夏纳。
这里就是一个乱葬坑,如同垃圾一般被扔弃在这里。
夏纳认为这都是他们一族的遗毒,露出了厌恶的眼神。
但是很快。
这些东西就被乱石、湖水、砂砾全部掩埋。
夏纳升上了高空,从湖泊之中冲了出去。
此刻可以看到,那约安镇的湖泊里出现了一个漩涡,刚刚夏纳就是从这里冲出。
湖泊的水位不断下降,但是从远处又有新的水源补充进来。
一切都被掩埋在湖底下,夏纳家族的一切都成为了过去。
至少。
夏纳是这样认为了。
夏纳从高处落下,他看了看不远处也塌了一边的城堡,又看向了更远处的约安镇。
他没有丝毫留恋。
杀死了自己的“祖父”,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真相,夏纳当即转身离开了约安镇。
他要去找另外一个人——卡蒙。
他觉得。
没有了老头子,没有了卡蒙。
一切才算真正的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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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纳远去之后。
半个月过去了,夏纳的“父亲”回来了。
约安镇里所有人都在说着那一场地陷,人心惶惶。
“那湖里一定有什么东西。”
“我就说有问题。”
“离夏纳家族的人远一点。”
“这个家族的人,都和疯子一样的。”
“小夏纳也是这样,出去一趟回来后就疯了。”
知道看到夏纳的“父亲”这才闭嘴,夏纳的“父亲”也没有理会这些人,朝着夏纳家族的古堡而去。
他已经去护火城登记继承了夏纳家族立誓者的身份,也就是苏因霍尔城邦的贵族身份,从现在开始,他就是夏纳家族的族长了。
同时,也是约安镇的领主。
“父亲”站在湖边,看着湖底说了一句。
“老东西。”
“终于死了?”
他那沧桑的脸上,也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激动:“该我知晓所有的秘密了。”
“父亲”走入了湖底,他可以感应到在湖底下有着什么东西正在呼唤他。
夏纳的“父亲”一点点深入水中,一层层白色丝线从湖底里钻了出来,缠绕在“父亲”的身上。
一股强大的力量,带着古老而繁琐的的记忆从线上传输进入他的脑海深处。
“父亲”的眼睛化为了一片空白,但是他的意识却好像穿越了时光。
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白色丝线。
在线之上,未知的地方。
有着两颗石头。
没有人知道这两颗石头藏匿于何处,没有人能够找到它。
不论是线还是其他的力量,都知识它力量的显化,而不是本身。
两颗石头镶嵌在一块石板上,石板上画着一个提线之偶,这副石板和雕刻风格明显是模仿王权血裔时代的古老风格。
和传说之中,圣徒斯坦·蒂托的那副《命运的提线之偶》十分相似。
但是石板散发着强大的力量波动,背面是一个镂空立体的,复杂到让人头晕眼花的仪式术阵。
仪式术阵法是由多层术阵重叠在一起的,从而结合两颗石头的力量,达成某个匪夷所思的能力和效果。
这是一件序列号非常靠前的神术道具。
虽然没有前者那样厚重的意义,但是也同样十分珍贵和重要。
石板上的一颗石头衍生出了白色丝线,从天空之中垂落向大地。
因为这块石头是知识和记忆的显化,所以它可以操控别人的身体,夺取别人的智慧,甚至修改他人的记忆。
但是必须要夺取的对象是拥有智慧的,因为它本身不具备智慧,只能掠夺别人的身体。
从而借助对方的身体和智慧拥有思考的能力。
石头上铭刻着某个仆从的记忆,它会世世代代遵从某个计划,直至这个计划彻底达成。
另一颗石头投射出了暗影,每一道暗影便是一个拥有人格的烙印,会主动寻找着载体。
它和前者一样,本身也只是个死物。
但是分裂出的暗影融入了另外一个种族,借助这个种族一代代的分裂传承下去。
与此同时,因为这块石头是欲望的显化,所以它本能的会追寻着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己曾经遗失的部分。
夏纳家族。
就是其中一颗石头制造出来的人格烙印载体。
他们拥有着同一个人的人格,将会在线的操控下,去完成属于他们的使命。
计划很完美,看起来也很完善。
但是出现了问题。
负责监察和操控的提线出现了,负责寻找和完成使命的木偶也出现了。
曾经拥有智慧的载体,拥有智慧的物种。
却在时光之中消失了。
而新的智慧物种迟迟没有出现。
智慧的光芒源自于造物主,而造物主离开这个世界两亿五千万年。
没有了载体,没有可以操控的智慧木偶,它们也就失去了作用,没有了任何意义。
它们附身于各种各样无智的物种之上,本身也变成了不具备高等智慧的蠢物,曾经的计划也就变成了空谈。
千年万年。
亿万年。
夏纳的“父亲”感受着无数物种的记忆冲刷入自己的,虽然只是转瞬即逝,掠过脑海就消失。
但是他却能够体会到,那其中永恒轮回的痛苦和孤独。
湖中。
夏纳的“父亲”身体剧烈的颤抖,脸上是惊恐和绝望。
终于。
有一天出现了转机。
沼泽丛林里,一只长有背帆的野兽看向天空。
一轮银月突破虚幻和真实的世界壁垒,出现在了人间的天空之上。
消失了两亿五千万年的造物主。
重新降临于此世。
所有的序列号道具重新焕发光芒,强大的力量和法则之力重新统御一切,
那种感觉和激动,深深浸入夏纳的“父亲”体内。
他感觉这个灰暗而绝望的世界。
一瞬间拥有了光。
紧接着一大群跟随着阿尔西妮的蛇人部族迁徙到了这里,他们准备在这里建立部落和城镇。
他们冲入这片湖泊之中洗澡,他们嬉笑之中被湖水中冲出的线给操控。
一个蛇人被拖着落入湖底,一个暗影钻入了他的身体。
那便是夏纳家族的开始。
夏纳的“父亲”接受了如此庞大的讯息,对他造成冲击的不仅仅是意识,同时还有身体。
他的身形忽然佝偻了下来,脸也变得衰老了许多。
“父亲”呛了一口水,从水里面游了出来。
但是他依旧如同一个溺水者一般,在岸边绝望的喘息着。
他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天空。
“原来……”
“原来这就是夏纳?”
“这就是所谓的使命,所谓的神的指引?”
“父亲”绝望的大喊,近乎声嘶力竭。
但是绝望过后,却无能改变什么。
他不明白那块刻着提线之偶的石板代表着什么,他更不明白知识之石和欲望之石的力量。
但是他知道。
如果连两亿五千万年的时光,连死亡都不能让这场使命抵达终点的话。
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他还能反抗些什么呢?
“父亲”翻起身,无助抱住了自己的头。
他不断的重复一句话:“必须完成使命。”
“必须完成它!”
“一定要……一定要……完成它……”
“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完成它,该结束了……该结束了……”
“该……结束了……”
这个时候,湖面再次有了动静。
“父亲”抬起头看了过去。
密密麻麻的白色丝线从湖水里延伸了上来,将一个孩子托到了“父亲”的面前。
那是新一代的夏纳。
“父亲”不知所措的走上前,下半身淹没在水中,接过了线送给他的孩子。
“哇!”孩子一触碰到父亲就醒了过来,发出了哭闹声。
“父亲”的脑海突然闪出了老夏纳说的那句话:“你才等了多久。”
他抱着孩子。
好像浑身都被抽干了力气,歪着头看着湖面和远方。
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没有任何自我的提线木偶。
“这是一场永无止境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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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因霍尔城邦。
美雅城东边的一个村落,从这里可以看到远处的熔岩火山。
村子并不出名,也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大人物。
据说很多年前斯默克尔王曾经路过这里,在这座村落里停留过,这便是这个不知名的村子最值得吹嘘的事情了。
夏纳来到了这里,他查到了这座村子便是卡蒙的故乡。
“卡蒙?”
“谁会取这么怪异的名字?我们这里没有叫做卡蒙的人。”
村子里的人是这样说的。
夏纳立刻讲述了一下卡蒙的模样,甚至还当场拿出了纸笔,在纸上画了一下卡蒙的样子。
这下村子里的人立刻认出了夏纳口中的卡蒙:“他不叫卡蒙,他叫伦德尔。”
夏纳:“伦德尔。”
村民点头:“没错,他就叫这个。”
一个个村民七嘴八舌的说道,看上去都认识这个伦德尔。
“不过他可不是什么雇佣兵,也不会打架,更不会杀人。”
“他就是个胆子小得不行的皮匠,不过几年前他突然偷了一个雇佣兵的皮甲跑了,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他村里也没有什么亲人,就是一个光棍。”
卡蒙说他出过海,村子里的人哄堂大笑:“出海?”
“他是个晕船的家伙,别说出海,连河里的小船颠簸几下,都够把他颠晕了。”
夏纳感觉除了容貌,村子里的人所说的卡蒙和自己记忆里的那个卡蒙完全对不上。
但是夏纳觉得卡蒙一定出过海。
他当时描述的场景,还有唏嘘和遗憾是无法遮掩的。
没有出国海的人,怎么能够将那黑风暴和海上曾经发生的一切描绘得如此活灵活现。
夏纳又花了两年的时间,根据卡蒙曾经出国海这条线路去查。
在日出之地他找到了一个水手,据说曾经跟过一个叫做卡蒙的船长。
不过他看到这个水手的时候一愣,对方看模样已经很老了。
如果他当水手的话,那不得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然而夏纳一问,老水手立刻大喊道。
“对对对!”
“卡蒙船长,一个非常有趣的人啊!”
“我年轻的时候跟着他,去过非常多的地方。’
“可惜。”
“最后他出了一趟海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据说碰上了海上最可怕的黑风暴,那可是海上最可怕的东西。”
“那一趟我没有去,因为我找了个老婆,不想去海上冒险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可以看到老水手非常怀念海上冒险的日子,非常怀念那个有趣的船长。
夏纳拿出了自己画的画像,问老水手记得他不?
“不不不。”
“他不是长这个样子,他有着一脸大胡子,脸上这里还有一道疤。”
夏纳以为自己找错了,可能是同名同姓的人。
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这个时候老水手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最后几次出海的时候,来了一个贵族小子。”
“长得细皮嫩肉的,总是抱着一本书,说自己是学者。”
“当时一直跟在船长身边,说和他一起出海探索外面的世界什么的。”
那人看着夏纳骤然愣住了,他一下子立起身来,冲到了夏纳的面前。
他上下打量着夏纳,最后疑惑的问道。
“咦!”
“那人不是你吗?”
“没错,夏纳!”
老水手笑裂了嘴,可惜嘴里牙齿都掉光了。
他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老朋友
“你是夏纳对不对?”
“夏纳,是我啊!”
“扬帆号上的酒鬼啊!”
夏纳点了点头:“我是夏纳。”
老水手更加震惊了:“你怎么一点都没老啊?”
“还和年轻时候一样?”
夏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陷入沉默。
夏纳得到了答案,但是却比没有答案之前更加迷茫。
他不明白卡蒙是谁,不明白自己是谁。
他站在大海边。
今天的大海上起了雾,什么也看不见。
迷雾之中,他隐隐看见自己被吊在半空之中。
无助的任由别人拉动着线。
夏纳看向了周围的人,看着码头上忙碌的水手。
他觉得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卡蒙,但是他却永远无法找到他。
夏纳感觉到深深的恐惧。
但是越是如此,越是这样。
他一定要找到卡蒙,他一定要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
“我一定会找到他!”
“然后让他付出代价,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第三百零四章:半神复苏的仪式
高耸入云的山,辽阔无边的平原。
丝带一样的河缠绕着随着岁月逐渐厚重的城。。。
“吼!”
银翼飞龙掠过平原山河,惊起大量在河边饮水的兽类。
飞龙在牧者之河上撩起水花,紧接着一飞冲天。
天尽头的高山越来越近了。
银翼飞龙是杜玛的眼睛,也是世界的另一头和鲁赫巨岛联系的节点。
杜玛已经绘制出了鲁赫巨岛的地图,这是一个北高南低的巨岛,它拥有着数百万平方公里的面积。
岛上有蛇人、有魔怪,有各种各样的权能者。
还有诸神。
她在东南沿海看到了铺天盖地的血色浸染海洋,无名的存在在海底里窥探着天空。
她当时也被海底的恐怖暗影给吓到了,那是一尊生命权能的半神。
在日出山脉。
她看到了有人乘坐着船从天空坠落的瀑布进入了奇迹的花园,开满银色欲望之杯的花园白天明媚灿烂,夜晚则是无尽灯火。
她看到过日出之地奇迹神庙,见证了灯火城的妖精祈愿节,看过仙女一族那不可思议的彩虹花树。
她在苏因霍尔的护火神庙看过那两亿五千万年前留下的天空云海之城,可惜当她真正想要去看失落之国,抵达的时候那里已经彻底封闭。
其实哪怕云海依旧敞开着。
她注视着云海之中若隐若现的影子,也没有胆子敢进去。
这里有着以死亡命名的禁地,有被蛇人称之为神明遗留之物的造物。
但是杜玛知道,那是上一个纪元留下的遗物。
这里有着太多的奇迹,有着太多属于神灵的足迹,但是她依旧未曾找到属于她自己的神遗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
而此刻。
她来到了神话传说之中生命开始的地方,也即是生命的主宰创造蛇人和翼人的神山。
银翼飞龙冲破云海,一路飞向最高处。
层层云海之上,太阳照耀的金顶。
银翼飞龙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圣洁的白色羽毛从天空落下,四阶权能者特有的神恩傀儡发动。
羽毛瞬间化为了天空使的影子,杜玛出现在了太阳照耀的山顶边缘。
杜玛的神恩傀儡赤足站立在悬崖边,朝着下面看去。
下方完全被密布的云海占据,远处透过散开的云层可以看到大地山川。
哪怕以杜玛不轻易显露出情绪的性格,也忍不住说了一句。
“这山,好高。”
杜玛从来没见过这么高的山。
哪怕是曾经的芬布克因山和这座山相比,都显得渺小。
这座山高的好像真的可以俯瞰整个世界,一眼就知道这绝对不是自然的造物。
而是神明赋予的奇迹。
杜玛朝着里面走去,看着周围的环境。
她想要找到自己一族曾经的痕迹,曾经诞生的地方。
“生命起源之山。”
“传说,生命的主宰吹响了号角,鲁赫巨岛从大海之中浮起,天地之间拥有了生命和绿色。”
“生命的主宰先创造出了蛇人,之后祂又想要创造飞翔在天空之中的物种。”
那便是翼人。
杜玛念起了蛇人的神话,一切和亚弗安所说的一样。
对方的确没有欺骗她。
蛇人的文明,起源于一千几百年前的万蛇之母瑟摩丝时代。
在那个遥远的时代,他们就已经学会了文字、筑城、烹饪、养殖。
他们信仰着生命的主宰,但是却因为蛇母瑟摩丝犯下的错,生命主宰失望的离开了这里。
而那个错,便是万蛇之母瑟摩丝放走了通天塔上的翼人始祖。
翼人从此就离开了鲁赫巨岛,前往了世界的另一头。
银翼飞龙抵达鲁赫巨岛后,杜玛看过很多次这段传说。
有来自于书籍,有源自于画作。
有庆典上的诗歌。
但是只有站在这里的时候,感受着这座生命起源之山的宏伟,感受着这里遗留下来的神明气息和生命律动。
才能够真真切切的体会到那种真实感。
“亚弗安虽然没有欺骗我,但是却隐瞒了蛇母瑟摩丝放逐翼人始祖的传说。”
“是害怕我们知道后,对蛇人产生仇恨和敌视吗?”
杜玛大概能猜到亚弗安曾经的心思,但是当站在这里的时候,却又很难真正有什么感同身受。
因为一切都太久远了。
久远得,只能称之为神话了。
杜玛摇了摇头:“亚弗安是个正直的人,是个好人,也是爱维尔人的英雄。”
“但是他也同样有着凡人的偏执、偏信、自大。”
“我们总是这样,光明与黑暗同存。”
杜玛想起了亚弗安,他们不算是朋友,但是还是为他的结局而伤感。
杜玛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头。
她握在手上沐浴着山顶上的炽烈阳光,还有寒风。
“如果当时我们的祖先留在了鲁赫巨岛之上,会变成什么样子?”
“会变得更好吗?”
“还是会和万蛇之母害怕的那样,双方之间如同天敌一般不断厮杀?”
她心绪发散,想到了一个又一个问题。
“生命主宰太伟大了,祂诞生于一切开始之前,祂不需要凡人的任何东西。”
“祂创造我们,只是因为祂可以。”
“祂真的需要我们吗?我们存在的意义,对祂来说又是什么样的呢?”
杜玛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想不透这样的问题。
她太渺小了,怎么能够揣测得透这些永恒神祇的想法。
山顶上光秃秃的。
什么都没有剩下。
杜玛看过蛇人的记载和图画,曾经这座山上有着生命之城和生命主宰的神庙,有着通往诸神国度的通天塔,而现在全部都消失了。
杜玛站在山顶中央。
她往身边看去,强大的灵性力量从她手上的石头扩散开来。
穿越逆转时光,追溯那些随着岁月逝去的信息将曾经的一切显现了出来。
在她的眼中。
光秃秃的山顶上出现了道路,出现了一座座分区建筑,出现了高大的祭台。
祭台的后面,出现了一座如同巨人殿堂般的神庙。
它古朴而宏大,它简约但是却厚重。
它将那种属于神明的,伟岸的感觉。
凸显得淋漓尽致。
殿堂里应该有着一座烛台一般的神座,但是杜玛的灵性不敢再追溯了。
那不是她能够和可以看到的了。
杜玛震惊的看着这座由巨怪建造起的城市,它和那《失落之国》有着同样的感觉,一种不是由凡人堆积建造,而是好像由巨神雕刻出来的那种感觉。
她穿过眼睛里生命之城的街道,穿过高高的,燃烧着火焰的祭坛。
她朝着生命神庙的后方走去。
在那里,她看到了一座巨塔。
“通天塔!”
蛇人为生命之母修建的巨塔,传说生命之母就是从这里来往于诸神国度和人间。
杜玛一点点朝着巨塔走去,走得越近。
那巨塔在她的眼中也不断的放大。
她纤细的脖颈如同天鹅一般抬起,头颅昂的越来越高。
“诸神。”
“最初的造物主,一切权能和力量的源头智慧、生命、梦境三神。”
“至于其他神明,就是从古老时代跨越时光而来的伟大存在。”
“在这一个纪元开始的时候,生命的主宰创造了一切。”
“她是所有生命的造主。”
“这里就是翼人诞生的地方。”
“生命的主宰就是在生命起源之山上先创造出了蛇人,然后在通天塔上创造出了我们!”
根据亚弗安那里知道的信息,还有她后来从灵性之门里看到的,再结合从鲁赫巨岛上得到的。
杜玛也一点点揭开了那层层迷雾,看到了远古的真相。
在这个纪元里。
能够比她知道的更多的也没有几个人了。
她最后站在了通天塔脚下,好像可以直接触碰到它那颜色深沉的石壁。
她的头抬得更高了。
她好像看到了通天塔之上的锁链,听到了翼人始祖们发出的声音。
锁链束缚住一群长着双翼拥有智慧的生灵,他们生来就属于天空。
“我的祖先啊!”
“你当时是想要留下呢?还是想要离开呢?”
“你是想要被锁链束缚在神的高塔里,还是想要在天空自由的飞翔呢?”
杜玛虽然看不见,她可以想象到曾经的一切。
她听到了哗啦啦的锁链碰撞声音。
翼人的祖先挣脱了锁链,向着远方越飞越远。
她追了上去,直到一步险些踏空。
而周围的一切也在她眼里全部消失。
没有什么古老城市,没有生命主宰的神庙,那通天的巨塔也早已不在。
但是。
虽然它们现在都看不见了,并不代表它们并没有存在过。
杜玛看着远处的云海,她仿佛看到了成群的翼人并肩而飞。
穿过云空,飞跃大海。
“或许。”
“一切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是也不是最差的结局。”
“这个世界总是如此。”
杜玛完成了自己的朝圣之旅,心情也感觉放松了一大截。
杜玛准备离开,这个时候另一个人也刚好来到了这里。
潘斯城外。
一个胡子拉碴,满脸沧桑的男人从远处而来。
他衣服上满是灰尘,手上的剑看上去价值不菲,但是曾经华丽的剑鞘不知道去了哪里,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皮壳剑鞘。
夏纳看着远处的万蛇王庭都城,但是更显眼的是潘斯城后面的神山。
夏纳一瞬间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这座伟大的生命起源之山,突然回忆起了那句话。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看过护火城的护火神庙,没有看过潘斯城后的生命起源之山和灯火城的伊瓦神巨像,不就是白活了吗?”
他因为这句话来到了这里,找寻卡蒙的线索和踪迹。
接下来,他还会前往荒原和冰封高原。
他找过了很多地方,都没有再找到卡蒙的身影。
但是。
除了找下去,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如果不将那股无力,那股愤恨和绝望发泄出来。
他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
而且他明明感觉卡蒙就在自己身边,他却怎么也碰不到他。
他仰着头,看着生命起源之山。
和那山相比,他是何等的渺小啊。
是如此的弱小且无力。
就好像凡人面对命运那样。
夏纳突然流出了泪水,他明明没有伤心。
或者说自从离开了家乡之后,他就很难再体会伤心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但是他依旧流淌出了眼泪。
一个影子穿破云海,盘旋在生命起源之山半山腰的云海之上。
夏纳注意到了那盘旋在高处的黑点,他锐利得不像人类的目光一眼就看到了那影子到底是什么。
就好像他曾经穿透希因赛之王的陵墓,看到了那王冠上的宝石一样。
“是那个东西。”
银翼飞龙。
生命起源之山上,灵性的本能直觉也让杜玛注意到了有人在看自己的银翼飞龙。
杜玛从高处看了下去,一眼就注意到了夏纳。
但是她并没有记起对方,毕竟曾经夏纳也只是出现过在她眼前一次。
那次的相遇只是银翼飞龙掠过天空的一瞥,对方和大地之上的其他芸芸众生看上去没有太大区别。
她和夏纳并不知道。
每一次相遇,都并不完全是意外。
那是灵性本源对欲望人格的吸引,是欲望本源对自己缺失的那一部分的追寻。
梦界。
神之杯上此刻一个道具的名字也再次显露了出来,包括它的全部详细信息。
【神术道具·命定的提线之偶】
【序列号19】
【第二代圣徒斯坦·蒂托是一名工匠大师,他曾留下一副杰作,名字叫做命运的提线之偶,那副古老的作品早已消逝在岁月之中,但是他的故事和曾经依旧被后人所铭记;这件神术道具便是根据圣徒斯坦·蒂托的这幅作品而制造,制造它的人将命运改成了命定,因为它不仅仅象征着命运,也是一个传承了万古而不能磨灭的约定。】
【能力1记忆之线:神恩四分秘术制造出的知识之石由肖的知识和记忆凝聚而成,巴罗长子卡蒙的记忆化为操控提偶的记忆之线,拥有操控别人的身体、夺取别人的智慧、修改他人的记忆的能力;记忆之线本身不具备智慧,只能掠夺别人的身体从而借助对方的身体和智慧拥有思考的能力,肖的仆从卡蒙化为的记忆之线会世世代代遵从曾经制定下的计划,直至这个计划彻底达成。】
【能力2人格之偶:神恩四分秘术制造出的欲望之石由肖的欲望和人格凝聚而成,巴罗次子夏纳的人格欲望化为人偶暗影,人偶暗影会主动寻找着载体物种,借助这个种族一代代的分裂传承下去,他们共享着同一个人格,遵从着记忆之线的安排;欲望之石和夏纳的人格,会本能的会追寻着属于自己的东西,肖曾经遗失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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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纳虽然再度看到了银翼飞龙,但是除了感叹过往便没再做什么。
杜玛也看到了夏纳,但她丝毫没有在意。
只当是一个路过的人。
然而这个时候,另一道影子却疯狂的往生命起源之山上冲去。
追逐向杜玛所在的方向。
杜玛刚刚准备离开,却又皱着眉头看向了身后。
“是谁?”
只看见一条条白色丝线爬了上来,如同一大群虫子。
密密麻麻的线交织在一起,最后汇聚成了一个人形。
线团人非常激动,混乱无比。
“是你……”
“是你……”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终于……”
“找到了。”
上一次的时候,他也曾经看到了杜玛的银翼飞龙。
那是第一次夏纳在本能的指引下,遇见了代表着灵性力量的所在。
但是因为银翼飞龙一飞而过,卡蒙根本不可能追上他。
而过去了几年后的今天,卡蒙才终于又一次遇见了她。
杜玛问面前这个线团组成的人:“你是谁?”
线团人随着混乱的身体一点点稳定了下来,他说话的节奏也平缓了起来。
“我是神的仆人,卡蒙。”
线团人注视着杜玛,称呼她为:“神之使徒。”
杜玛紧皱着眉头。
但是她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名字。
“巴罗!”
化为线团人的卡蒙如同一部机械,僵硬的回答说道:“没错。”
“我们就是……”
他停顿了一下,好像机器卡顿了一样。
半天后才接着说道:“巴罗的后裔。”
杜玛彻底明白了,她找到了神曾经安排好的后手。
果然。
一切都在这座鲁赫巨岛上,在这诸神起源之地。
杜玛问:“我怎么确认你就是呢?”
卡蒙注视着杜玛,一点点走近。
他伸出手,面向这个强大的天使之王。
“不用确认,我们都属于神。”
“我们本就是同源!”
“我们拥有着同样的力量和源头。”
杜玛注视了线团人半天。
最后还是伸出手,握住了线团人的手。
一瞬间。
眼前浮现出了一幅幅画面。
她好像看到了藏匿在未知之地的命定的提线之偶,散发着不同光芒的欲望和知识之石高悬,等待着回归。
她看到了古老时代的神降之城,看到了一老二壮三个身影站在希因赛之王的加冕仪式下,商定着最后的计划。
最后,她看到了一个浑身散发着光的影子。
一个老迈的三叶人跪在祂的面前,目光期盼和憧憬的看着祂。
那是她和翼人信仰的神明。
光辉之主。
画面眨眼闪过,不过一瞬。
但是已经证明了一切。
线团人接着说道:“我的力量。”
“感受到了吗?神缺失的那一部分。”
而另一边。
杜玛的本体在灵性之门内,她此刻正在目睹整个灵性之海在剧烈翻腾。
神明的意志近乎在狂呼呐喊着说道:“巴罗……”
“巴罗……”
“拿回来……拿回来……”
生命起源之山上。
杜玛点了点头:“神缺失的那一部分在那里?在你这里吗?”
卡蒙摇头:“神的力量被分成了四个部分,灵性、智慧、欲望、知识。”
“神的欲望之石和知识之石被安置在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我们也无法找到它。”
“没有人能够找到它!”
“只有在神的苏醒仪式开启的时候,欲望之石和知识之石才会回归。”
“神的智慧藏匿在希因赛王冠之中,我们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总算是拿了回来。”
“神的灵性进入轮回,流落在鲁赫巨岛之外,我们曾经想要前往风暴之海外面,却失败了。”
说完,卡蒙又一次注视着杜玛。
“你……你……你!”
卡蒙好像又卡住了,他身上的线不断的蠕动,游离在空中。
良久之后,这些线才重新归位。
他再度开口:“你回来了,一切都全部归位了。”
他喋喋不休,话语有些重复:“你到了。”
“现在应该要开启仪式了,开启最后的仪式了。”
杜玛也看出了,面前这人根本不能够称之为人。
他甚至连真正的自我都没有,只是一个道具。
杜玛问他:“仪式是什么?”
卡蒙回答杜玛:“智慧之路仪式。”
“生命之初,灵性衍生智慧,智慧诞生欲望,最后才拥有生命的记忆。”
“这是造物主赋予智慧种的智慧法则,只有这样自然孕育出来的生命,才是受到祝福的生命。”
“而不是……一个道具。”
杜玛:“我需要做什么?”
卡蒙:“你只要安排神的灵性再一次进入转生,进入我们指定的身体就可以了。”
“但是神明的灵性太过于庞大,所以需要一个引子进行过度。”
“这也是仪式的必要性。”
杜玛:“这样就可以了?”
卡蒙:“这样就可以了。”
“一切早就定好了,一切都是注定的。”
“早在……”
“亿万年前。”
纷乱的线在空中乱舞,卡蒙的声音也变得空洞起来。
线一点点崩裂消散,卡蒙也离开了生命起源之山。
他最后告诉杜玛:“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和任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
“神之使徒!”
“你的任务就是守好门,好好的活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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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界。
灵性之门内。
杜玛的本体站在云海之上,这是一个第五对翅膀都已经出现了一只的天使之王。
虽然看上去不太协调,但是却另外有了一种不对称的美。
圣洁的羽翼张开,白色的长裙拖在云海上。
她本身就代表着神圣、美丽、纯洁,就好像每一个人刚刚出生的时候。
她的力量,就代表着智慧生命开始的灵性之源。
杜玛面朝着灵性化为的大海,倾听着那“大海”深处神明的喃喃低语。
她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她也曾经如同母亲一样猜测着这些话语的意思。
但是她却没有像她母亲那样疯狂,将这些话语当作是神明的旨意。
她知道。
这些不过是神明的低语,就好像凡人的梦呓。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她碰到了神明留下的仆从,一个从上一个纪元留下来的布置。
“这真的是神明的意愿吗?”
“是神明的安排吗?”
杜玛问自己:“不是凡人的狂妄自大?不是我们对神明旨意的揣测吗?”
思考了一遍又一遍,杜玛最后觉得并不是这样的。
巴罗的后裔。
源自于上一个纪元的人偶。
一个完整的神明复苏仪式。
这绝对是出自神明的手笔,除了神明之外,没有人能够让自己的布置跨越纪元的界限,跨越亿万年的屏障。
“神!”
“真的要醒了吗?”
杜玛看着灵性之海深处,她曾经是有些期盼的,因为她觉得神明醒过来会给凡人带来光明。
可是见识了太多的事情之后,她此刻有些迷茫。
神醒过来会是什么样的?
会是凡人和她期待的那样吗?
“唉!”
这个时候,灵性之海深处的意志又传来了一声疲惫的叹息。
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亿万年的岁月。
承受不住的不仅仅是神的仆从们。
哪怕是神明本身,也同样感觉到绝望。
杜玛一瞬间醒了过来,她也同样在为这一声叹息感觉到难过。
“亿万年的岁月。”
“连神明也觉得疲惫和绝望吗?”
杜玛不再犹豫,她已经开始安排起了肖的灵性转世。
白色的神话之门缓缓打开。
灵性的海翻腾涌动,停滞了多年的轮回又一次开启了。
杜玛虽然只是一个凡人,却向神明送去了她的祝福。
“神啊!”
“希望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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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界的另一头。
真理之门前,幽魂波里克正用真理之门收集着现实之中的信息。
不过真理之门也并不是全能的,它最多也只能借助爱维尔人的力量,收集到爱维尔人界域内的庞大讯息。
还不是全部。
只能收集到一些特定的,重要的信息和知识。
此刻一个凡人就正在向真理与知识之神献祭,奉送上他掌握的知识和记忆。
凡人跪在神庙之中,面朝着真理与知识之神的神像倾诉。
“神明啊!”
“我将我曾经遇到的一次超凡经历献祭给您,那是我人生最美好的回忆。”
“我请求您,请求您给予我……”
真理之门判断这段知识和记忆非常珍贵,具备献祭的意义。
一段记忆画面化为了一本书的模样,进入了真理之门后的知识海洋里。
最后落到了波里克的面前。
书籍翻开,波里克看到了这段记忆和知识。
一个孩子站在了一颗彩虹色的大树前,将一封信放到了彩虹树的树洞里。
“请将这封信,送给我的母亲。”
“她已经不在人间了,她在神明的国度。”
“她一定在那里。”
“大树啊,如果您可以的话,将我的信送往诸神的国度吧!”
孩子离开的时候,不断的回头看向彩虹树。
哪怕是他自己,也不大相信自己这封信可以送到。
画面消失。
画面变成了孩子的家。
几天后的孩子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的信化为了一段美好的回忆,融入了一个散发着美好气息的梦幻气泡之中。
他信里的每一个字,都化为了人生之梦里的美好回忆。
睡梦之中孩子翻转着身体,笑出了声。
“哈哈哈!”
“哈哈!”
幽魂波里克面无表情,却从真理之门的分析判断里得到了重要的提示。
真理之门当然能够分得出什么是真的梦,什么是超凡力量下的影响和映射。
他用如同机械一般的音腔,每个音节间隔都一样的口吻说道。
“彩虹树不仅可以将信送给远方的人,还可以送给逝去的人?”
哪怕是真理之门,也是第一次收集和证明到这种讯息。
因为没有人会想到给死去的人寄信,而这个人又刚好碰到了彩虹树。
波里克回到了神殿里。
在神殿的台上,他拿起了一颗彩色花枝。
这是来自于造物神国的存在,一个自称是诸神信使芙洛蒂的美丽仙女送给真理与知识之神的。
只是真理与知识之神在沉睡,当时是波里克代为收下的。
波里克拿着花枝看向了神殿之外,看向了知识之海最深处的城市。
“会成为影响的因素吗?”
波里克身形一晃,便出现在了城市的外层。
他将彩虹树的花枝投了下去,看着花枝一点点坠落向古老的城市之中。
“阿赛神!”
“诸神的信使,会将你的思念传递给逝去的人,传递向众生和万灵的归宿梦幻星海。”
“这颗花枝。”
“能够将你想说的,曾经没能说的。”
“带给你牵挂的,放不下的所有人。”
第三百零五章:真理与知识之神醒来(求月票)
梦界。
真理之门门后面的世界。。。
古老纪元的信息凝聚成了一座城市,它将曾经的安霍城里的每一个房子、钟楼、工坊、店铺全部都记录了下来。
犹如一张老旧相片。
照片上面有着成千上万的三叶人;虽然这些人全部都不在了,他们的影子却全都留在了这里。
这里的每一点每一滴,都是强大的幽魂之力形成。
一个强大到极点的特殊灵体,以幽魂进阶死亡君主的形态营造出了这座城市。
此时此刻。
从高处落下一株彩色花枝。
花枝一点点穿透时间定格的屏障,落入到了古老的城市之中。
老旧相片里面的一切,也随着彩色花枝的坠落而动了起来。
就好像按下了播放键。
安霍城圣安区,靠近城墙的某一处三层小楼里。
阿赛穿上了贴身的衣服,拿着手杖戴上帽子。
镜子前他挺了挺胸,仔细打量着镜子之中的自己。
“真不错。”
就和小时候向往的那些大城市里的人,那些派头十足的贵族一样。
从小的时候开始,他就是个自傲的人。
而现在他终于骄傲的穿上这套衣服,昂首挺胸的走在最繁华的大道上了。
他在滚石镇的神堂里跟随着老祭司学习了两年之后,终于抓住了一个机会,凭借着优秀的天赋成为了安霍城中的冰之仪式神殿的祭司。
过几年他就算不能在冰之仪式神殿更进一步,至少也能够进入安霍城的其他重要权能者机构。
甚至也可以自己独立,开一个仪式工坊来生产种种奇迹之物。
反正。
不论怎么样,美好的生活和未来都在向他招手。
阿赛从二楼的楼梯上走了下来。
楼下母亲正催促着女仆准备着食物,看女仆手脚不麻利还亲自上阵。
然而阿赛走下来根本不准备吃东西,直接大喊了一句就要扬长而去。
“我要出门了。”
母亲看到阿赛这幅做派,一把冲过来抓住了阿赛的后脖领子。
阿赛脚下一滞,整个人往后倾。
贵族派头不再,又变成了乡下小镇母亲手下挣扎的泥猴子。
母亲夹住他的手,连拖带拉的把他给拽了回来。
“出什么门?还没吃东西呢?”
阿赛的母亲硬拖着阿赛,一定要他吃完早饭。
阿赛觉得这样太麻烦:“外面也有,为什么要在家里做?
母亲站着看阿赛吃:“外面要钱的。”
阿赛满不在乎:“我有钱。”
母亲瞪了他一眼:“有钱也得省着花。”
母亲看着阿赛开始老老实实的吃东西,才终于转身离开。
但是她又马上注意到了阿赛的手杖。
母亲拿着他的手杖,在地上敲了几下,就好像路边的盲人探路一样。
“又不是瞎子,也没有七老八十了,还拄什么拐杖。”
阿赛告诉母亲:“那不是拐杖,那是城里最最新款的手杖,贵族和学者们都用这个。”
说完还摆了摆手:“你不懂。”
反正他的母亲很嫌弃:“看不懂这城里的人。”
阿赛吃着东西,一边扭头看向了走进屋子里的母亲。
母亲正在将阿赛交给自己的钱小心翼翼的包起来,装在一个小盒子里,此刻正在想找地方藏在哪里。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这钱被别人给偷走了。
阿赛提高声音说了一句:“小偷真的要进来了,你藏哪里都能找出来。”
“再说,哪来的这么多小偷。
母亲却一脸认真:“以前住在滚石阵,我们什么都没有,肯定没有人来偷啊!”
“现在不一样了。”
“你有钱了,小偷肯定会来的。”
阿赛摇了摇头:“没有哪个小偷敢这么不长眼,偷神殿祭司的家。”
这话倒没错。
不仅仅是因为神殿祭司的地位,谁知道那些掌握着神术的祭司家里面有什么鬼东西,这些权能者家里有着不少涉及到超凡力量的东西和陷阱。
哪怕偷走了,谁知道你身上有没有留下什么后患和印记,对方马上就找到你。
吃完了东西。
阿赛这才转着手杖,正了正头上的帽子离开。
路口的旧楼拆掉了,一座新的工坊将要建立在这里。
阿赛看着那一栋栋高大的建筑,玻璃橱窗绵延整条街道的商业街。
看着衣着华丽鲜亮的男性和女性三叶人们。
这是一个哪怕在希因赛也屈指可数的大城市,别说在蛇人的眼中,在普通的三叶人眼里这里也好像一座人间天国。
从贤者桑德安将奇迹之力带来人间之后,希因赛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发展一天快过一天。
希因赛本可以借助这股力量突破这恶劣的环境,将文明推上一个巅峰,但是所有三叶人只是沉浸享受这奇迹术带来的富饶和奢靡之中。
不过此时此刻。
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这些。
阿赛走到了街道前,整个商业街张灯结彩。
穿着各色服饰的三叶人站在玻璃橱窗前,探着头看向远方。
“来了!”
“来了。”
城市里正在进行着一场盛大的节日活动,这个节日被称为救赎节,是为了纪念第二代圣徒斯坦·蒂托而诞生。
就在这一天斯坦·蒂托拯救了这座城市,终结了疯狂的萨莫国王引起的巨怪之灾。
也是在这一天。
伟大的因赛神收回了王权血裔家族的巨怪,赐予了凡人仪式和奇迹的力量,给凡人的生活带来了幸福和救赎。
“咚咚咚。”
密集的鼓声和伴奏的螺号声响起,一支穿着节日服装的队伍从远处而来。
队伍抬着一具人偶从远处渐渐靠近,街道两旁的人纷纷行礼,不少人甚至跪地祈祷。
欢庆的节日氛围之中,队伍来到了阿赛的面前。
人群也变得拥挤了起来,所有人瞬间挤到了一起,每个人都想要距离那队伍更加近一些。
阿赛抬起头。
抬着的架子上是一个布壳撑起来的人偶,伴随着清晨的光芒而来。
阿赛这一次不再是站在街道的另一头逆着光看它了,他看到的是一片明媚的阳光。
阳光不仅仅照在他身上,也照亮了人偶的每一个细节。
人群里传来了欢呼声:“英雄和圣徒。”
“伟大的斯坦·蒂托。”
阿赛站在街边跟随着人群一起高呼,搞搞举着双手,扬起手里的手杖和帽子。
“斯坦·蒂托!”
“斯坦·蒂托!”
“……”
人群的声浪化为海洋,所有人都沉浸在欢乐之中。
“真好啊!”
“这就是大城市,这就是安霍城。”
“我喜欢这里。”
阿赛脸上洋溢着笑容,随着人群一起不断挥舞着手臂。
直到队伍彻底远去。
节日的氛围已经打开了,街道之上所有人都在笑着,熟人之间互相问候。
阿赛走在路上,他碰上了圣安区治安队的队长。
他和对方很熟悉,因为小的时候他曾经想过如果自己不能够成为一个祭司的话,那么一定要成为一个逮捕罪犯的治安队队长。
队长伸手和阿赛打招呼:“阿赛!”
“早!”
阿赛模仿着贵族的礼仪回应,重新戴上了帽子后好奇的问队长。
“听说你昨天抓住了一名穷凶极恶的罪犯,是真的吗?”
“对方还杀了一个城外的贵族?”
队长认真的说道:“目前还没有进行审判,所以不能够告诉你。”
“不过有些细节,我倒是可以和你说一说。”
阿赛问队长:“什么细节?”
他很好奇:“是你从细小的线索里,发现了罪犯犯罪证据的细节吗?”
队长告诉阿赛:“那罪犯和你长得很像!”
阿赛扭过头:“你又开玩笑。”
队长说:“是真的,我差点就以为是你呢。”
阿赛顺路跟着治安队长走了一路,来到了圣安区治安所对面的膏面店铺。
虽然已经在家里吃过了,他还是习惯在这里买些东西带到冰之神殿去。
他还没有开口,就从柜台下面传出了声音。
“还是要一份糖膏块!”
“是吧!”
店铺里面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只比柜台高一点;这家店的父母一般都在后面忙碌,让孩子帮忙在前面看店。
阿赛很喜欢看着这个小不点蹦蹦跳跳的够东西,算是一种恶趣味吧。
不过他这个恶趣味很快就要被摧毁了,因为孩子长得很快,这才几个月就长了一大截。
再过几个月可能就要追上,因为从小营养不良个头不高的阿赛了。
阿赛趴在柜台上:“小不点,怎么长得这么块啊!”
女孩回答:“长得快吗?科林他们长得更快呢!”
阿赛提起自己的学生,就摇头:“科林这家伙不知道吃了什么,长得这么快。”
“都比我高了。”
阿赛将钱放在了台上,然后接过了纸包着的糖膏块。
他来到了冰之仪式神殿,他的学生也是冰之神殿的学徒科林正在朝着他挥手。
“老师!”
“老师!”
阿赛踏上台阶走了上去,科林一眼就看到了阿赛手上的纸包,毫不客气的就说道。
“老师真好,知道我饿了。”
阿赛抓得紧紧的:“不是买给你的。”
可是说完,还是给了科林。
阿赛先在冰之神殿完成神殿分派的任务,练习刻画仪式术阵,制造出各种奇迹之术。
接着他又去藏书室看了一会书,下午再给科林几个祭司学徒授课。
虽然他也才学习了几年,但是因为天赋很强已经成为了二阶祭司,已经能够给祭司学徒们授课了。
阿赛将藏书室的书籍还了回去,这个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
在回家的路上。
突然之间整个街道都扭曲了起来。
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出现在了无人的街道上,看向了阿赛。
那是一个在这个时间段应该关在城中监狱的家伙,他穿着祭司的长袍,右手上有着一个真理符号。
幽魂波里克。
“阿赛神!”
“肖马上就要复活了,他踏上了智慧之路,虽然不是完整的转生。”
“他已经拥有了灵性之门,接下来可能……”
阿赛明明看到了对方,也听到了对方的话,却只是低着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我不认识你。”
“我也不认识什么肖。”
他已经看过对方很多次了,但是他知道对方根本不存在。
对方只是一个幻影,一个自己想象出来的存在。
那是一个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欢迎,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得了什么怪病吗?”
“明天查一查神殿的藏书,看有没有我这种情况。”
阿赛走过街道,一切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然而回家之后,家里闹腾成一片。
有人惊呼,有人发出大叫。
阿赛一愣,还以为家中真的进了贼。
他大步冲进了家里,就看见母亲、女仆两个人站在一起,看着院子里的某样东西大呼小叫。
母亲看到阿赛回来了,立刻指着那东西大喊。
“快看。”
“阿赛!”
“这是什么怪东西啊!”
“它突然就长出来了,早上还没有的。”
那是一颗树,树上开着彩色的花。
看上去有些像是太阳之杯,但是差别非常大。
这个时代没有树,植物只能生长在大海里面,三叶人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女仆也说:“好漂亮啊,这是什么植物吗?”
阿赛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他只是让母亲和女仆不要靠近这棵树。
但是他又本能的感觉这东西应该不是什么危险物品,他想到了刚刚那个突然出现的身影,他觉得这东西应该和对方有关。
“应该是什么超凡物品,可能是个道具?”
“我会处理好的。”
当天夜里,阿赛突然醒了过来。
他眼中的神色变了。
从原本的阳光,变得阴郁且带着深沉。
他从楼上缓缓走了下来,进入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彩虹树在月下散发着微光,比白天看到的更加漂亮。
那是超越这个时代的美丽,跨越光阴和空间的奇迹。
阿赛伸出手,触碰到了彩虹树的花。
思念穿越山海,穿过空间。
天地转换。
他眼前浮现了不属于安霍城的种种画面。
他看到了辽阔的绿色大地,看到了群兽奔跑在丛林之中;他看到了天空成群的翼人在翱翔,与白云为伴。
那是上一个纪元,绝对看不见的奇绝之景。
他看到了美丽的林中仙女,将纸折的信送往远方。
最后。
看到了梦幻星海。
璀璨的星辰密布天空,每一颗闪烁的微光,都是一个生命曾经存在过的印记。
那些曾经存在和失去的人,都化为了星辰留在了这里。
这个时候,幽魂波里克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了阿赛的身边。
波里克站在树下,对着阿赛说道。
“阿赛神!”
“诸神的信使,会将你的思念传递给逝去的人,传递向众生和万灵的归宿梦幻星海。”
“这颗花枝。”
“能够将你想说的,曾经没能说的。”
“带给你牵挂的,放不下的所有人。”
阿赛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抬着头看着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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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阿赛今天起的有些早,母亲则一向天还没亮就起来忙活个不停。
她在擦着大厅里的东西,一遍又一遍。
她很满足现在的生活。
母亲扭过头看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阿赛:“真是奇怪!”
“今天起得这么早?”
阿赛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了母亲的身边。
母亲也坐在了阿赛的身边,她好像也感觉到了阿赛的心情。
她知道阿赛想要和自己说说话,虽然阿赛自己不想说,只是听自己说。
只要听到母亲的声音,阿赛就能够安心下来。
“现在的生活真好啊!”
“就和做梦一样。”
阿赛看着母亲,露出了笑容。
“您能喜欢就好。”
母亲笑的合不拢嘴:“来城市里就不一样啊!还您?”
母亲接着说了往事,过上了好日子总是会想起过去的不容易。
“以前我们住的那房子,里面整天漏雨,下雨了滴答答的,真是不得了。”
“还有我们以前,哪里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说着说着,母亲的话题也越扯越远。
“还记得吗?”
“你当时从神堂回来,你没能成为祭司学徒,当时镇上的那些坏孩子都来欺负你。”
“他们都坏透了。”
阿赛骤然抬起头,张大了嘴巴看着自己的母亲。
然而母亲依旧沉浸在回忆之中,不自觉的继续说着。
“你去镇上仓库里做工,我本来想要去镇长家里做工捡些布头做东西卖,结果淋了一场雨,还病了……”
阿赛站了起来,他眼神一瞬间骤变。
他瞳孔透露着痛苦,声嘶力竭的大声的说道。
“不!”
“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看着自己的母亲,不敢置信的问他。
“母亲,你在说些什么?“
“我成功成为了神堂祭司的学徒,不是吗?”
“我们成功的离开了滚石阵,成功的过上了我们想要的好日子,不是吗?”
母亲这个时候才反应了过来,她记忆里的事情和现在发生的一切完全对不上。
在那记忆之中,阿赛没能成功神堂祭司的学徒,还因为力量引导失败而大脑发生畸变。
阿赛的大脑受到压迫瞎了一只眼、瘸了一条腿,彻底断绝了成为了祭司的念想。
阿赛在自己的安排下,前往镇上的仓库做工。
而自己却因为冒着大雨,生了一场重病。
然后。
死了?
母亲感觉很奇怪,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了。
“咦?”
“没有发生过吗?”
“我为什么……”
母亲的脸上一片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这段记忆来自于哪里。
这些事情在虚幻的安霍城里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那些可怕的事情只存在于外面的世界,而不存在于门里面。
阿赛僵硬的站着,可以看到他的身体在不断的颤抖。
母亲也注意到了阿赛的情况,她先是看着他,然后小心翼翼的搂住了他。
“阿赛!”
“你在害怕吗?”
她抚摸着阿赛的脸,然后对着他说。
“阿赛。”
“不要害怕。”
“如果你害怕的话,就捂住眼睛吧!”
“什么都看不到,这样就不会害怕了。”
“不去看外面的世界,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一直保护着你。”
阿赛眼前一片漆黑,却再度回忆起了母亲手心的触感。
他眼泪不断的流淌而下,如同磅礴大雨。
他伸出手,抱住了自己的母亲。
“没有。”
“我没有害怕。”
“我只是……太想你了。”
母亲看着阿赛,她好像也明白了什么。
母亲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轻轻抚摸着阿赛的脸,看着自己这个心高气傲总是不让自己省心的儿子。
“好好活下去吧!”
“阿赛!”
“不论你变成什么样,不论你是一个盲人还是瘸子。”
“不论你是祭司,是国王。”
“亦或者……”
“是神明。”
“我都希望你好好活着,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很久很久以前,阿赛母亲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那是阿赛成为祭司学徒失败后对他说的。
他当时就是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瘸了一条腿的模样。
阿赛的母亲是一个生活在希因赛王国底层的普通女人,她说不出多么有哲理的话,她总是在斤斤计较。
好好活下去吧。
这就是她对人生的看法,还有唯一对阿赛的期待。
好好活下去。
那便足够了。
阿赛听到这句话,顿时身体无力的跪在了地上。
他紧紧的抱着母亲的腿,头深深的低着。
他声音近乎啜泣,他想要将自己的绝望和愤怒一起嘶吼出来,但是最后全都化为了不舍。
“嗯!”
“嗯!”
“我知道……我知道……”
阿赛终于明白了。
他怎么掩饰,他再怎么自欺欺人。
这里的幻象也只是幻象,只是他记忆里的母亲。
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自己的记忆。
而他对母亲的思念,是这些幻象给不了的。
太阳照进屋子。
阿赛坐在桌子前正在写着什么,用笔在布上奋笔疾书。
母亲凑过来问阿赛:“你写信给谁呢?”
阿赛扭过头来,笑着说:“给你们啊!”
阿赛写了好几封信,分成了几卷布轴。
他走到了院子里,将信投入了彩虹树的树洞之中。
彩色的荧光环绕而出,花瓣飘落空中。
树洞里的信也消失不见。
阿赛抬着头看着天空。
“如果你们能够收到的话。”
“就告诉我吧!”
随着这句话开始,周围的一切开始缓缓消散。
从这座如同天国乐园一般的小屋,到外面的街道。
再到整座城市。
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人,一个个化为泡影消散于虚空之中。
最后。
只剩下阿赛一人。
-------------
梦境大陆。
信纸仙境中,今日负责值守的仙女是圣拉菲尔。
这个有些马虎跳脱的仙女坐在高大的彩虹树下,天空之中的纸飞机一个个旋转着,最后落在她的手上。
“啾!”
仙女圣拉斐尔捏着纸飞机,将它飞了出去。
投入了树洞之中。
每飞出去一个,她嘴巴里还要模仿出破风的声音。
这是一种仪式感。
彩虹树再度散发出光芒,几封特殊的信件送到了她的手中。
圣拉斐尔非常好奇,拿起了这几封信件。
“一位神明的信件?真理与知识之神?”
“不是纸的?”
“这个样式的信是第一次见到啊?”
仙女看着几个卷轴,有些苦恼。
“可是该怎么折成纸飞机呢?”
其实不折成纸飞机一样可以送,但是圣拉斐尔总感觉那种飞翔是没有灵魂的,那种传递是不够梦幻的。
最后她决定,自己亲自给送过去。
正好。
这几封信的目的地都是梦幻星海。
林中仙女穿梭在梦幻星海,寻找着对应的收信人,对应的人生之梦。
林中仙女本身就是梦境种族,在这片梦幻之地她们如鱼跃大海。
但是很奇怪。
她找到了前几个,最后一个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没有这个人啊?”
“怎么会找不到呢?”
“会不会……这个真理与知识之神搞错了呢?”
------------
真理之门内。
真理与知识之神阿赛做了梦,那梦境之力从造物神国而来,将他拖入了梦乡。
阿赛没有拒绝,他甘之若饴。
在梦里。
他梦到了圣安区治安队的队长,他梦到了自己的学生科林,他梦到了面膏店老板一家。
他梦到了许许多多的人,看到了一个个彩色的人生之梦。
却唯独。
没有梦见他的母亲。
他从期待,到失落,再到疑惑。
这个时候,梦境里出现了一个黑发带着花环的美丽少女。
少女告诉他:“我没找到收信人,你是不是搞错了?”
“错了的话就要下次再投哦!”
说完,少女就消失了。
阿赛睁开了眼睛。
一股强大的力量沿着虚空传递开来,真理之门轰然打开。
“嗡嗡~”
两扇巨大的门缓缓推动,发出轰鸣的摩擦之音。
庞大的透明影子出现在真理之门内,然后缓缓凝聚成一个披着黑色礼服的身影,那是一个带着帽子手里拿着手杖的少年人。
成群的波里克家族幽魂出现在了真理之门前,面向少年人跪下。
“波里克一族。”
“向伟大的真理与知识之神献上最崇高的敬意。”
波里克看向了少年人,眼中有着无与伦比的狂热。
“阿赛神。”
“您终于……终于醒了。”
“您是真理的化身,是最博学者,是探寻真理的神明。”
“我们愿意追寻着你的足迹,追寻着永恒的真理。”
“直到。”
“时间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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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阿赛的布置
光影不断凝聚,庞大的神话之力凝聚出一具完全由智慧权能神话之血构造的身体。
这具身体超越于幽魂和死亡君主的形态之上,是所有巫灵力量的源头。。。
或者说。
巫灵就是这具身躯的映射,那种虚实转化的力量便是从这具神话之躯上而来。
此刻的阿赛是神之形。
看上去就是一个个头不高,样貌英俊的少年人。
阿赛将手杖拄在了地上,身后庞大的影子不断的扭曲蠕动,最后收纳成一个和身躯整齐划一的倒影。
“嗡嗡!”
真理之门也完全打开,属于阿赛的智慧之路映照天空。
灵性、智慧、欲望、知识。
代表知识的叶如同漫天繁星一般闪耀,但是枝、干、根也同样流淌着银色的脉络。
一个声音从高处传了出来,回荡在梦界之中。
“两亿五千万年。”
阿赛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梦界的深处,那里是造物主的国度,那里有着三叶人的故乡神赐之地。
阿赛的直系祖先,智慧之王莱德利基王就是在造物主的脚下加冕为王。
那是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智慧存在,世界上的第一位王者。
“因赛神!”
“您的时间的另一头,原来是用亿来纪年的么?”
这已经完全超过了三叶人的想象,也超乎了曾经所有踏上永生道路存在的预料。
两亿五千万年,因为神话源头的消失费雯跟随着鲁赫巨岛一起轮回,肖寄托于始祖鱼跟随着无数物种走完了那漫长的演化之旅。
而阿赛以死亡君主的形态,在门内完成了一次又一次转生。
躲过了神话之力逐渐枯竭变弱的时代,躲过了神话之血日渐暗淡的岁月。
然后在造物主归来的那一刻,权能重新闪耀的那一刻真正登上了半神之位。
真理之门前。
大量的幽魂看向了阿赛,这个他们守卫了一代又一代的存在,哪怕是死亡之后也依旧跟随在一起的真理与知识之神。
阿赛目光也看向了波里克,自己这个曾经的追随者,如今的幽魂使徒。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很多事情已经迟了。
“波里克。”
“你所做的一切,抵过了时间,哪怕岁月之河也无法将你的意志磨灭。”
“可是。”
阿赛看着波里克僵硬的表情和姿态,目光停了半天之后终于开口说道。
“为了这!”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愿望和誓言,便让所有人都随你一同付出所有。”
“真的值得吗?”
波里克没有说话,只是跪着抬头看着真理之门前的少年。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不必说话了,他所做的一切便已经证明了他认为是值得的。
但是阿赛这一开口,就好像触动了幽魂体内那古老岁月之中的记忆。
波里克的眼神变了,就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个时候阿赛和波里克都被关在安霍城的监牢之中。
他们都失去了所有。
不仅仅失去了力量,失去了亲人和朋友,也失去了理想和未来。
阿赛被拖出去执行死刑,却真正斩断了瓶中小人套在他身上的枷锁。
阿赛获得了曾经安霍福斯的力量,他返回监牢之中救出了波里克。
那一天的暗夜里。
波里克狂喜的在黑暗里沿着街道狂奔,以为自己幸运的逃出生天。
却在路尽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在街道的阴影里,他驾驭着恐怖的骸骨傀儡而来,如同暗夜的君王一般。
那傀儡跪在地上,弯下腰。
恐怖的身影和气息散发出来,如此强大而不可思议的力量让波里克浑身冰冷却又生出向往。
无数年后的这一天。
真理之门前。
幽魂波里克抬着头,对着神话之门前站着的神明说出了当年阿赛对他说出的话。
“关了这么多年,还有想要做的事情吗?”
“还是说,只是想活下去?”
他说得很慢,但是话语就和曾经的阿赛一样充满了力量感。
“如果还想要恢复往日荣光,就跟上来。”
“如果只是想活着!”
“那么。”
“就在这里告别吧!”
阿赛目光闪烁,他也想起了那天夜晚的场景。
他注视着波里克,慢慢说出了当年波里克说过的话。
“我愿意跟着你一起去。”
“不论做什么,哪怕是最疯狂的事情。”
“我都愿意。”
厚重的神话之门前,两个人的身影好像再度回到了从前。
他们一无所有,他们都是从泥坑里爬出的失败者,他们都曾经做过最狂想的梦。
阿赛不必再问了。
他们本就是同行者,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
他转过身。
真理之门内的知识之海掀起了巨浪,大量的信息归类化为了一本又一本书籍。
原本的知识神殿也迅速扩大,海洋的中央出现了一座知识之城。
一座座图书馆构建而起,图书馆内密密麻麻的书架衍生而出。
无数的书籍如同雨一般落下。
落入知识之城中。
原本杂乱的知识之海也在一瞬间经过了整理,不再无序且汹涌澎湃,潮汐变得规则平缓了起来。
阿赛和幽魂波里克出现了经过梳理的知识之海上,站立在了知识之城中。
阿赛告诉波里克:“我写信给我的母亲,林中仙女却告诉我。”
“我的母亲并不在梦幻星海。”
幽魂波里克或者说真理之门在快速运算,推演着其中的可能性。
但是阿赛已经将其中的可能性说了出来。
“只有三种可能。”
“要么我的母亲堕入噩梦,最后消散于梦幻星海深处。
“要么有人把她留在了人间,以幽魂或者道具的方法。”
“要么,有人从梦幻星海取走了我母亲的人生之梦。”
幽魂波里克开口,说出了三种计算的可能性。
“第一种的可能性有……”
阿赛却摇了摇头,他觉得没有可能,那是他的直觉和肯定。
人和机器毕竟不一样。
“我的母亲是个普通人,生活虽然苦,但是她总能在苦中寻找到快乐,她是个逃避现实的人。”
“如果能够做梦的话,她一定会做一场最平凡的美梦,她一定会永远沉溺在美梦之中不愿醒来。”
说到这里,阿赛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就好像……我一样。”
半天之后,他才接着说。
阿赛用无比肯定的语气说出:“她的心是光明的,哪怕她生活在黑暗之中。”
“我肯定她不可能堕入噩梦。”
阿赛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虽然她的美梦无非就是数钱,无非是有吃不完的食物。”
“这样可笑的……这样平凡的事情。”
“但是,至少应该是一个美梦。”
紧接着。
阿赛又说出了第三种可能,他觉得这是最不可能的事情。
“梦幻星海在造物主的国度,我不相信谁能够在造物主的国度,在祂的注视下拿走我母亲的梦。”
“这绝对不可能。”
“所以,我母亲的人生之梦从一开始就没有进入过梦幻星海。”
阿赛看着波里克:“有人将我的母亲留在了人间。”
他握着手杖的手掌瞬间变紧:“她只是个普通人,肯定没有办法活下来。”
“只有幽魂和道具两种力量,才能够将她强行留在人间。”
波里克说出了真理之门计算出的答案:“是瓶中小人曾经做的?”
“还是肖?”
“如果是瓶中小人曾经做的,那么估计只有肖才有可能知道瓶中小人是怎么做的。”
阿赛朝着知识之城中央的神殿走去,脚步逐渐加快。
“不论是瓶中小人做的,亦或者是肖做的。”
“都必须要先找到肖。”
“他才是曾经一切的幕后掌控者,是他将瓶中小人的欲望推倒了一个不可遏止的高峰。”
“他逼得费雯和真理圣殿到了绝境,他利用瓶中小人来完成自己的成神的目的,他利用我来完成转生者计划,也利用我来杀死唯一控制着他死亡命脉的瓶中小人。”
“他知晓曾经发生的一切,连瓶中小人最后的结局也是他在推动。”
“他将所有人都当做棋子,连同他自己。”
“他将自己拆成了四个部分,也要追寻着成神的道路。”
“追寻着一个未知的答案和未来。”
阿赛的目光看穿了一切,早在曾经的安霍城内,收到了肖送给他智慧之路石板的那一刻。
“瓶中小人只是安霍福斯一次错误的永生探索,一个心智如同孩子一般的神话生命。”
“它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它就像是个初生的孩子一样,却拥有着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力量。”
“它是个神话怪物,它没有对三叶人和凡人的任何同理心,它渴望着自由,它想要追寻因赛神的足迹。”
“因为它想要获得对方的认可,找到它唯一存在的理由。”
阿赛亲手终结了瓶中小人,没有人能够比他更理解对方。
“它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悲剧下的产物。”
阿赛再度说起了肖这个人。
“而肖。”
“他是第二代真理贤者蓝恩的学生,他虽然不具备超凡的天赋,却拥有着超越常人的心智。”
“他夺取了蓝恩的智慧之路实验资料,然后又拿到了安霍福斯的神恩石四分秘术,得到了瓶中小人的神话核心秘密。”
“这才完成了完全的智慧之路。”
“这条永生之路,从王权血裔萨莫家族的一代代先祖开始。”
“到安霍福斯,到蓝恩,最终到肖的手上才最终完成。”
“肖虽然只是整合了这些资料,如同拼图一般将他们凑成了完整的道路,但是他是第一个开创出完整智慧神话之路的人。”
“这是不可否认的。”
阿赛走到了知识神殿下,他驻足而立。
“他不是一个普通的敌人。”话语之中对这个敌人给予了肯定。
阿赛背对着波里克,可是同样可以感受到他话语之中的冰冷。
“但是。”
“曾经的一切,也到了该清算的时候了。”
“他曾经给予我的一切,我都会亲手还给他。”
波里克也同样肯定阿赛的判断:“肖很可怕!”
“现在他已经失去了曾经的一切,只剩下灵性还在轮回,至少目前他还没有找回曾经的一切。”
“太阳之堕沙漠的另一边,便是肖信徒所在的地方。”
“只要找到它的信徒,就能够找到灵性之门的所在。”
真理之门只会推演可能性,但是阿赛却看得更加清楚。
他能够抓住一切的核心,抓住肖的目的。
“不!”
“我们要去另一个地方,在大海的另一边。”
阿赛目光穿透了梦界,看向了这一个纪元开始的地方:“鲁赫巨岛。”
“灵性只是一个引子,对于肖来说他的人格和记忆才是最重要的。”
“也即是欲望之石和知识之石。”
“他将灵性进行转生,将智慧扔给了真理圣殿,但是他的欲望之石和知识之石一定还在鲁赫巨岛上,那座岛上肯定有着他的后手布置。”
“他这种人,绝对不可能就这样转生的。”
“他一定还有着其他的计划,甚至我的母亲也是他计划之中的一环,他在这一个纪元还想要算计我。”
波里克:“如果是肖做的,他为什么这么做?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他又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真理之门再度开始推演。
阿赛告诉波里克:“他怕死。”
“不!”
阿赛刚刚说出口,却又推翻了自己刚刚的话。
或许是他觉得怕死这个词用得不对,肖怕的不是死亡。
“他害怕失败。”
“他害怕不能够成为神,他害怕自己的计划最后化为泡影。”
“死了,他就不能完成目标了。”
“死了,他就无法抵达他想要的终点。”
阿赛也在说话之间,一点点推算出了肖真正的目的。
“他想要用我的母亲来作为一个保险,一个无论如何,他也绝对不能死的保险。”
“他的敌人太多了,他的成神之路上满是仇敌和未知。”
波里克说:“他不会得逞的。”
“因为您,伟大的真理与知识之神已经看透了他的计划。”
阿赛却摇头说道“他已经得逞了。”
“他不会死,因为我不能让他死。”
“至少在我找到我想要的答案之前,我还不能让他死去。”
阿赛目光之中各种情绪出现,一种有一种可能性和信息在他的脑海之中归纳,推算着肖的全部计划。
“如果真的是肖做的,我可以肯定他还有后手。”
“甚至。”
“哪怕我找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我也不能够杀死他。”
但是于此同时,阿赛突然发笑。
“但是”
“这个世界上除了死,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比死还要可怕的结局。”
波里克突然问阿赛:“他不怕吗?”
“他难道不知道,他这样做的下场可能非常凄惨吗?”
“制造出了这么多的敌人,付出这样可怕的代价,去追寻一个在当时看来依旧是未知的目标。”
阿赛虽然并为曾直面过肖,但是却对这个敌人非常了解,他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他甚至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感觉到对方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肖和曾经的安霍福斯是何其相像,但是肖比安霍福斯更加没有底线。
他就像是一个追寻目的的机器一样。
“对于肖来说,只要能够达成目的。”
“他可以不惜一切。”
“哪怕那结局比死亡还要可怕,那也是他所渴求的。”
“哪怕只有一线机会,他也会舍弃所有去追寻。”
波里克亦或者真理之门卡住了,一句话也没有了。
他也不能理解。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阿赛拄着手掌,昂着头一步步朝着知识神殿上走去。
“不过这样也正好。”
“死亡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永恒的安宁不属于肖这样的人。”
“我要让他永远也无法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也永远无法死去。”
“那才是属于他的未来。”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也刚好站在了知识神殿的大门前。
阿赛嘴角露出微笑,眼睛里却露出了憎恨。
“肖!”
“就让我们一起,在这永恒的噩梦之中轮回!”
然而,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阿赛表情突然一滞。
一股场景重现的感觉,出现在了他的心头。
为什么如此熟悉。
这种感觉?
突然之间,他想起了瓶中小人曾经说的话。
这个邪神刚刚诞生于圣山之上的时候,用无比愤怒和仇恨的嘶吼对着创造出自己的安霍福斯说。
“安霍福斯。”
“来吧!”
“一起饮下这永生的毒酒。”
阿赛一瞬间愣住了,他眼中陷入茫然。
他骤然扭头看向了身后的波里克。
波里克也跟在阿赛的身后走了上来,他的目光正在看向了神殿左侧墙壁里面露出来的艳丽花朵。
里面是一棵美丽的彩色花树,此刻正在盛开绽放。
波里克看到阿赛扭头,也看向了他。
“怎么了?”
“神?”
阿赛摇头:“没有什么。”
他没有解释什么,走入了神殿之内。
身为真理和知识之神,追寻真理的他。
是不相信宿命这种事情的。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好像真正看到了宿命在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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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之城中。
整座城市分为不同的分区,每个分区储藏的书籍和知识都是不一样的;每个分区又再度细分,直到分到每一个图书馆,细分到每一个书架。
而在外层知识之海里徜徉的,则是许多不能够称之为知识的信息;这些信息也不能够称之为完全无用,在关键时刻又能起到一些特殊的作用。
阿赛此刻和曾经的杜玛一样,正在想办法打开鲁赫巨岛的大门。
爱维尔人离开鲁赫巨岛的时候,真理之门的力量都还没有复苏,更谈不上什么智能。
因此当时根本没有留下什么后手,如今只有重新布置了。
神殿。
阿赛正站在神殿侧边的走廊里,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彩虹树。
阿赛手上拿着一本书,书上散发着光芒。
这是一本巫灵之书。
上面甚至都已经记录好了各种神术,还预备好了真理之页。
若是具备天赋的人拿到这本书,虽然不能够直接成为三阶权能者,但是通往三阶权能的路是直接打开了,没有任何门槛。
波里克站在阿赛的身边,告诉阿赛。
“虽然当初离开的时候没有留下后手。”
“不过岛上还是有着一些爱维尔人遗民,这些人之中依旧有着信奉神您的信徒。”
“他们感念神您的恩赐,感念您……”
阿赛:“是修伯恩救的他们。”
波里克:“是您给予了修伯恩力量,才让他们能够挽回自己的命运。”
阿赛将巫灵之书给了波里克:“那就由你来选!”
波里克毕恭毕敬的接下书,然后带着其他几个幽魂来到了彩虹树前。
他们按照仪式,颂唱着诸神信使的名字。
其实有彩虹树在,不用执行这个步骤也可以。
但是波里克他们依旧如此,用来表示对诸神信使的尊重。
越是强大的存在,反而越是重视这个步骤。
“诸神的信使啊!”
“请将它送往鲁赫巨岛,送到那个信奉真理与知识的信徒手中。”
最后。
波里克才将巫灵之书放入了树洞之中。
光芒一闪,这本书将跨越大海送往另一头的鲁赫巨岛。
波里克这才回到了阿赛的身边,对着他说已经完成了。
“我们选中的人,一定会很好的完成目标。”
阿赛:“不用,他只要存在就可以了。”
“我们现在只是需要一双眼睛,一个通往鲁赫巨岛的入口。”
“他是我的信徒,如果他和我们道路和目标一致的,他自然会想要和我们同行。”
波里克看着阿赛说道:“阿赛神!”
“如果她还在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复活她。”
这个她,自然是阿赛的母亲。
阿赛的眼中闪烁起了期待,最后又暗淡了下来。
“如果她真的还在的话,那也不可能是曾经的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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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赫巨岛西北方。
荒原的西部地区,靠近大海的方向有着一个村落。
这里气候有些寒冷,冰封高原的冰雪时常也会侵袭这里,而村子里的人大多以捕鱼为生,只能说是勉强生存。
这座村子里的房子基本都是用泥土垒砌成的,上面覆盖着木头。
在这种贫瘠的地带,木头也是一种很值钱的东西。
村子里的人都是从远处迁徙来的,有从更北边的丛林迁徙来的,也有从牧兽平原逃难过来的。
“唔!”
村子里一个明显有着爱维尔人特征的青年突然做了个梦,在床榻上辗转反侧。
他梦见了自己一直往前走,就看到了一棵长着花的大树。
树洞里什么东西在发光。
然后。
他就醒了。
第二天天一亮,青年觉得不太对劲。
那个梦如此的真实,美好得就不像是他这样的人可以做出来的梦。
而且那彩色的花树有些像是以前听人说过的故事里,仙女们用来送信的彩虹树。
“不会是真的吧?”
“难道是真的有仙女?有人让仙女给我送信?”
青年人今天什么都没有捞到,收网回家的路上心思重重,却突然走到了一个岔道上。
他看着岔道,感觉有些熟悉。
他梦里好像也是走到了这个岔道,然后向着另一边走去。
他跟着感觉,深入荒原之中。
越走越远。
天都黑了。
最后他竟然真的在一个山坡下面,找到了这棵彩虹树。
夜色里,星空下。
那棵树散发着彩色的梦幻之光,是如此的耀眼。
“这是?”
“真的是彩虹树?”
他冲了过去,激动地环绕着彩虹树转了几个圈。
最后他连连匍匐叩首感谢仙女,同时还感谢着他们家族世代信奉的神明。
最后他小心翼翼的将手伸进了树洞的漩涡之中,竟然真的拿出了一样东西。
一本神秘的书册。
他拿出这本书的一瞬间,就直接喊出了它的名字,好像这本书正在告诉它属于自己的名字。
“巫灵之书?”
他的手上出现了印记,那是真理与知识之神的印记。
印记出现后,又眨眼间消失。
那是神眷者的证明。
第三百零七章:瓶中小人的碎片
美雅城。
此刻城主府里一片慌乱,所有人大喊大叫,慌乱无比。。。
“不好了。”
“小姐掉水里了。”
城主的女儿落入城外的河水里,救回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
苏因霍尔城邦体系下,每一座城都拥有着极高的独立性。
一座城的城主从某种意义上就是一个小国的国王,权利非常的大,并且是世代传承。
而城主的女儿,也就和公主没有太大的差别。
虽然美雅城的情况有些特殊,大贵族、神侍、农庄主的权利之间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一些重要的事情城主根本无法决断,最后还需要神侍进行占卜来决断。
但是城主依旧是名义上至高无上的权利者。
驮兽拉着一辆车回来,停在了门口。
穿着薄衫戴着帽子的城主冲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一具尸体。
“我的女儿。”
城主悲痛欲绝,拔出剑就要杀了公主的几个护卫和侍女。
“咳咳咳!”
而这个时候,原本没有气息的尸体却突然发出了咳嗽的声音。
她吐出了水,一股奇特的力量沿着她的身体传递了开来,治愈了她身上的所有伤痕。
甚至连一个疤痕、一个斑点都没有留下。
脱胎换骨。
犹如换了一个人一样。
“醒了,小姐醒了。”一旁的几个死里逃生的护卫侍女,立刻高声大呼。
“神迹!”众人也惊呆了。
“这是神迹啊!”他们之前明明看到,对方已经没有了呼吸。
“是神救了小姐。”成群的人匍匐在地,这种情况除了神迹再也没有其他解释。
所有人目瞪口呆,但是城主却严令其他人不许乱说。
不论是不是真的神迹,他本能的觉得这种事情传出去对他的女儿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在美雅城这种格外迷信占卜和命运的地方。
在美雅城中其他的各个地方,一群看似毫无关联的人此刻同时看向了此处。
他们之中有年轻人,有老者,甚至还有孩子。
有男人,也有女人。
他们拥有着不同的性格,不同的身份,但是却被同一份记忆所操控影响着。
他们是卡蒙一族。
夏纳是寄生于种族,人格一代代进行衍生。
那么卡蒙就是暴力夺取,记忆直接强行占据控制其他生命的身体。
屋顶上的年轻人手中握着口哨:“成功了。”
远隔几百米外的二楼窗户里,一个中年人端起酒杯:“灵性的印记,转生之路已经打开了。”
“她是一个引子,将打开一扇门,将灵性引入到生命的本源。”
街道上一个老者停下,注视着城主府的方向。
“她是灵性的引,接下来就是智慧的种。”
“灵性和智慧的结合,将诞生下完美的生命。”
“最后的时刻。”
“欲望和知识就会降临和回归。”
一个穿着皮甲的汉子缠在城主府城堡的栏杆上,亲眼目睹着少女的死而复生。
他曾经的名字叫做伦德尔,如今和那些人一样,拥有着同一个名字。
卡蒙。
他曾经目睹过云海上的失落之国,也曾经将某个人从天国推入深渊。
“生命是个奇迹,只有神明才能知晓其中的秘密。”
“生命的诞生也是一扇门,那扇门通往神话。”
穿着皮甲的男人,眼睛里流露出了渴望和期待。
“对于我们来说,那也是一扇门。”
“这扇门通往的地方……”
“是解脱。”
所有的卡蒙联手,布置好了一切之后。
他们来到了美雅城外的一个村庄之中,这是一件毫不起眼的村庄,隶属于一位美雅城农庄主名下。
然而村子里的所有人,没有一个真正的活人。
整个村庄里面,数十人全部都是卡蒙一族。
他们围绕着篝火,盘坐成一圈。
看上去像是在祭祀,又像是在进行着一场严肃的会议。
第一个卡蒙开口了:“这是最后一次了。”
第二个卡蒙给予回应:“的确。”
穿着皮甲的卡蒙露出笑容:“是最后一次了。”
所有的卡蒙抬起头,目光交织在一起。
“剩下的,就看夏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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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纳躺在床上,盖着一床满是补丁的被子,薄薄的被子里面塞的有纸、碎布、揉碎的植物皮屑。
哪怕是这样的被子一般蛇人家庭也是没有的,大多数蛇人就是一家人蜷缩在一起取暖,好一些的则是穿着衣服睡觉。
幸好苏因霍尔的气候温暖,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做了个梦。
他又梦到了那只银翼飞龙,对方自由的穿梭在云海之中,银翼在太阳下反射着光。
光刺入他的眼睛里面,让人感觉头晕目眩。
但是他依旧死死的睁着眼睛看着那只银翼飞龙。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生物,更不知道它究竟代表着什么,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不是一场幻觉。
他不知道那是欲望之石对于灵性之石力量的本能追寻,他内心深处觉得那是自己的渴望。
自己渴望着也能够变成那种自由自在的生命。
他渴望着。
不被人操控的命运。
“呼!”
“哼!”
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
夏纳翻身而起。
他将薄被装进了箱子里,又一一将自己的东西收好,这才朝着外面而去。
这是一个商人的家。
楼下便是一间店铺,不过今天店铺没有开门。
夏纳从上面走了下来,赫然看到楼下的大厅里吊着一具尸体。
人是夏纳杀的。
这是他杀死的,第七个被线控制的卡蒙一族了。
在年复一年的追击之中,他也逐渐明白了卡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卡蒙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通过线来夺取别人身体的怪物。
前些年的时候。
他很多次距离卡蒙已经很近了,却一次又一次的擦肩而过。
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能够发现他了。
这种情况,直到他拥有了一件由炼金术打造成的道具才发生改变。
夏纳并不会炼制神术道具,所以他花费了很大的代价邀请了一个灯火城的炼金师。
他想要利用当年献祭了整个银鱼岛的玻璃碎片打造一件强力的超凡道具。
夏纳虽然不知道这玻璃碎片的来历,但是却可以感受到它的强大。
他可能永远也无法想象到,这碎片原本就是一件神术道具的残缺部分,它是一件神话道具遗留下来的边角。
在古老的时代,它几乎屹立于道具排名的顶端。
位列——序列号2。
夏纳走到了尸体面前,伸出手。
一个虚幻的手掌从他体内延伸而出,在探查搜索着对方精神意志之内的区域。
他眉心的某样东西在闪闪发光,他整个身体都开始变得微微透明。
“夺魂之手。”
他已经对对方使用过好几次这种能力了。
第一次摧毁了对方的意志,第二次摧毁了对方体内藏匿的线,第三次读取到了对方意识内的部分信息。
哪怕是死去的尸体,也能随机读取到部分记忆。
他之前耗尽了力量,现在休息好了之后又准备重新试一次。
【神术道具·原罪之心】
【序列号39】
【能力1幽魂形态:拥有者可以化身为幽魂形态,无视一切物理攻击;持续时间按照拥有者的力量来界定。】
【能力2夺魂之手:拥有者可以摧毁他人的智慧和意识,并且随机夺走别人的意志、精神、记忆;每一次施展夺魂之手,有一定几率增强这件道具,】
这是一件奇特无比,同时还拥有进阶能力的超凡道具。
它虽然暂时排名还不算太高,但是却拥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也正是如此。
帮助夏纳炼制它的炼金师起了贪婪之心。
一番俗套的贪婪和欺诈戏码之后,最后炼金师死在了夏纳的手上。
夏纳得到了这件道具之后,终于凭借着幽魂形态和经验临时摆脱了线的控制。
然后找到了那些试图用线来监察,控制自己的存在。
卡蒙的线本身是没有智慧的,甚至线根本就没有思考的能力。
只要能够夺取那具身体的智慧和意识,线就和身体一同陷入了植物人一样的状态。
原罪之心的力量,对于卡蒙一族有着天然的属性克制。
通过这种方法,夏纳杀死了多名卡蒙一族的人。
但是这还不够。
他要杀死那个他最渴望杀死的卡蒙,还有所有被称之卡蒙的存在。
他要摧毁所有的线,让人不能够再操控他的命运。
夏纳收回了夺魂之手的力量,他这一次从对方的记忆之中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美雅城。”
夏纳目光投向远方,他的脸上露出了激动难耐的神情。
“神谕!”
“那个所谓的神明,又一次降下了神谕?”
“就在美雅城,就在那里。”
“所有的卡蒙,都将会出现在那里。”
所有的卡蒙得到了某种神谕,全部集结在了美雅城的一个地方。
对方好像要在美雅城执行什么计划,所有的卡蒙全都去了那里。
夏纳握紧了拳头,他原本疲惫的目光变得锐利无比,喷涌着仇恨和愤怒的火焰。
“我要在那里,将你们全部都杀掉。”
“卡蒙!”
夏纳要在那里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提起了皮箱,推开大门而去。
“哐!”
门推开又合上,门外人来人往,街市之上热闹无比。
没有人注意到夏纳的存在,更没有看到大厅里挂着的尸体。
--------------
美雅城外的村落外。
傍晚黄昏。
夏纳早已经等候在这里,他化身幽魂形态悬浮在高处,俯瞰着下面的村落。
他提前发现了卡蒙一族聚集在了这里,发现他们在针对城里执行着什么计划。
夏纳不知道卡蒙一族在执行着什么计划,但是他知道对方不论想要做什么,最后都一定会回到这个村落里。
他没有冒着风险去跟踪对方,去知晓对方想要做什么。
而是趁着对方全部进入城中,在村落里进行了布置。
他很清楚他现在的目的。
他第一目的是杀死这些怪物,然后才是揭晓秘密。
“想要对付卡蒙这种存在,绝对不能给予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
“这是一次机会。”
“可能也是唯一的机会。”
夏纳很明白,他一辈子或许只有这一次的机会了。
他很有耐心,因为他已经等待了二十年了。
但是他也非常迫不及待,因为。
他已经等待了二十年了。
“淅淅!”
刚刚进入城中完成了任务的诸多蛇人一同归来,从各个方向进入了这个村庄之中,他们扭动着蛇尾滑过地面发出嘈杂的声音。
他们汇聚在村落的中央。
他们燃烧起了大火,像是在向神明祷告。
但是实际上他们是在将所有的信息归纳综合在一起,做着最后的布置和计划。
夏纳在高处,听不见他们说话。
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说话,他们只是在对视着互相交流。
“这是最后一次了。”
“的确。”
“是最后一次了。”
他们谈论到最后。
所有的卡蒙抬起头,目光交织在一起。
“剩下的,就看夏纳了。”
他们看向了天空之中,而那个地方就是夏纳所在的地方。
这个时候笼括整个村庄的仪式术阵也彻底启动,邪恶的光芒从他们脚底下喷涌而出。
仪式术阵锁定了每一个人的智慧源头,锁定了每一个生命的神血。
“起!”
原罪之光从高处以夏纳为中心照射下来,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卡蒙。
扭曲的影子从地面延伸而出,缠绕在了卡蒙一族的身上。
天空之中。
夏纳操控着力量对着他们发动了致命一击。
他的脸上满是狰狞,他激动得浑身颤栗。
他无比期待着这一刻。
“死吧!”
“全都给我死!”
“你们这些怪物,该死的线,操控别人命运的虫子。”
“全部都……给我死……”
夏纳一句话还没有出口,就看见下面扭曲的影子犹如拧麻花一样纠缠在所有卡蒙的身上。
“砰砰砰砰!”
夏纳一个又一个捏爆了他们的身躯,化为一团团肉酱溅射在了篝火周围。
而无数的线也从这些卡蒙一族身体里流淌出,随之而崩裂。
最后化为了光点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只剩下最后一个。
夏纳从高处落下,注视着卡蒙一族剩下的最后一具身躯。
只要杀了对方,卡蒙一族的线就再也没有容身之处。
“不要动。”
“卡蒙!”
夏纳的夺魂之手紧紧纠缠在最后一位卡蒙一族身上,只要卡蒙想要用线来控制他,他就能更快一步杀死他。
明知道对方无比危险,夏纳还是留下了一个卡蒙。
他找了对方二十年,终于找到对方了。
他有太多的话想要说,他有太多的疑惑想要问对方。
哪怕至今。
他依旧不明白他们的神明到底是谁,他们的使命到底是什么?
谁制造了他们,夏纳和卡蒙这两个名字的背后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夏纳看着被扭曲之影死死束缚住的卡蒙,他已经锁死了对方的大脑,锁死了对方智慧和意识的根源。
不得不说。
原罪之心这件道具的力量或许称不上最强大,但是它的特性却强大得难以形容。
遍地尸骸和血液流淌,背后是火焰扭动。
卡蒙正靠在一间屋子的土墙上,而夏纳就靠在了他的身边。
“好久不见。”
卡蒙被捏住了命脉,生死悬于一线。
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变化,好像丝毫不在意。
“追着我这么多年。”
“不累吗?”
夏纳没有看卡蒙,只是直视着火焰,还有地上的血液流淌。
“这不是逮到了吗?”
“没成功当然不值得,但是这……不是成功了吗?”
夏纳说到这里,用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说到。
“我这不是……抓住你了吗?”
他扭过头来,低吼出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卡蒙!”
夏纳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他此刻身上看不到丝毫的贵族和学者气质,就像是一只流浪的野狗。
卡蒙露出了一个夏纳看不懂的笑。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要执着于曾经?”
“一定要找到我呢?”
“除了一些关键时刻,我们也不是真的完全掌控你的人生的。”
“在计划允许的范围之中,你也是可以拥有自己的人生的。”
夏纳大笑,笑声之中有着嘲讽。
“再生一个傀儡?”
“不仅仅让你们奴役我,还要奴役我的子孙后代?”
卡蒙告诉夏纳:“夏纳一族虽然算不上真正的生命,但是也是可以生育后代的。”
“真正夏纳一族的诞生,并不是依靠生育完成的。”
“很久以前。”
“也有夏纳组建过自己的家庭。”
“虽然……”
卡蒙并没有说出后半段,让人感觉留有悬念。
但是夏纳确实对于那样的人生充满着向往,如果他没有背负着使命的话,如果夏纳家族只是一个普通的家族的话。
他现在应该也早已和另外一个人组成了一个家庭,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了吧?
他应该过上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却幸福美满的人生了吧?
但是他只是眼神微动了一下,就注视着卡蒙说到。
“不杀了你,我怎么能安心。”
“万一。”
“你什么时候又跳了出来,又来了个什么神的使命。”
“我该怎么办?”
“再重现一遍银鱼岛的那一幕?再一次成为你们操控的傀儡。”
卡蒙哈哈大笑,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也是哈!”
“我不死,你怎么能够安心呢?”
两个人一起大笑着,好像依旧是朋友一样。
但是在这满地血流,拔剑凌首的局面下这种谈笑风生实在是嘲讽至极。
笑到一半,卡蒙突然扭头看着夏纳说到。
“夏纳!”
“宿命没有结束,夏纳和卡蒙都是不会死的。”
“只有死亡才能够解脱我们的宿命,才能够抵达永恒的安宁。”
“而且。”
“我死了,你就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了吗?”
夏纳问他:“难道不是这样吗?”
“你曾经说,你是线我是偶。”
“如今线没有了,还有谁能够操控偶呢?”
卡蒙又笑了,笑得不可遏止。
他告诉夏纳:“夏纳!”
“操控人偶的不是线,是提着人偶的那双手。”
夏纳问卡蒙:“那双手是谁?”
“神明又是谁?我们的使命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夏纳家族世世代代要叫夏纳,卡蒙这个名字又是什么意思?”
卡蒙没有回答,只是对着夏纳说道。
“神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没有人能够抵抗。”
“这一场亿万年的轮回和宿命,注定要在这个时代抵达终点。”
“我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他咧嘴一笑,笑容里满是癫狂。
“夏纳!”
“该你了。”
夏纳还想要问什么,但是这个时候卡蒙启动了线。
密密麻麻的白线从他的体内溢出。
夏纳直接用手一握,扭曲的影子如同毛巾一般拧紧。
“砰!”
鲜血喷涌而出,浇灌了夏纳满身。
夏纳静静的面对着篝火,任由鲜血从自己的身上流淌而下,将他淋成一个血人。
他脸部开始很平静,但是紧接着脸上的肌肉开始变得抖动了起来。
他抬起头,不断的用头撞击着后面的墙壁。
他有着太多的情绪想要发泄出来,因此此刻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
最后,他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哈!”
夏纳靠在墙壁上,整个人都软塌了下来。
他滑到了地上,伸开双手。
“终于结束了。”
夏纳本应该是无比的轻松,因为他终于将拴在自己身上的线给斩断了。
但是卡蒙最后告诉他的那句话,却让夏纳内心生出无比的惶恐。
“操控人偶的不是线,而是提着人偶的那双手。”
他突然想要回家去看看。
第三百零八章:巴罗之影再现
夏纳提着箱子向着护火城更南边一些的方向前进,他是坐船从海湾镇港口上岸,然后再踏上返回故乡的路途的。
当年他就是从这条路离开,如今也沿着这条路回来。。。
他远远看到了护火城的轮廓。
二十年过去了护火城变化也非常大,这条海湾镇和护火城的商路也变得更加繁华。
一路过来沿途都是镇子,还建立起了新的城。
“不知道约安镇怎么样了。”
夏纳曾经很害怕回到故乡,但是再杀死了卡蒙之后,他心中又生出了强烈的想要回去的想法。
他漂泊了太久了。
他也迷失得太久了。
他就好像在海上迷航的孤舟,无比的渴望着一个能够停靠下来的地方。
卡蒙是他曾经的好友,后来最想要杀死的敌人。
但是他最后说的一句话,说到了夏纳的内心深处去了。
“你也是可以拥有自己的人生的。”
他为什么不顾一切的想要杀死卡蒙,为什么如此执着于曾经发生的一切。
不就是想要一个。
属于自己的。
真正自由的人生吗?
回到家,一切重新开始。
过往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天都是全新的一天。
夏纳家族没有了使命,也没有束缚在身上的线。
夏纳一路往前走,他看到了人烟。
他看到约安镇那熟悉的磨房,也看到了磨房新换的风车。
他甚至隐隐听到了约安镇铁匠铺里传来的叮咚声,听到了孩子们嬉闹的声音。
约安镇过去了二十年,镇子里多出了大量的新面孔,也少了不少老面孔。
蛇人的寿命虽然理论上长,但是大多数人并不能活到那个理论值。
“这是谁?”年轻人根本不认识夏纳。
“镇子外面来的人吗?”街道上,不断有人从房间里探出脑袋看向外面。
“看上去有些眼熟。”有人觉得夏纳很眼熟,但是却没能一眼认出这个落魄沧桑的男人就是曾经镇子上领主家的孩子。
其中一个人认出了夏纳,朝着他大喊了一声。
“小夏纳?”
“是小夏纳吗?”
但是刚刚喊出口,他又立刻改口。
“不对,应该是夏纳爵爷了。”
夏纳家族是这个镇子的领主,而子嗣一般成年之后也会先受封附近一个小村落的立誓者爵位。
夏纳听到了熟悉的喊声,看了过去。
是铁匠的儿子,夏纳儿时的伙伴。
而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
铁匠看到夏纳看向他,也终于确定了。
他激动的冲了过来:“你回来了?”
夏纳点了点头。
铁匠问他:“以后还走不走了?”
夏纳回答:“可能……”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不走了。”
“以后不走了。”
铁匠为夏纳能够回来而高兴:“那可太好了,你说你一个贵族怎么弄成这样,好好的留在约安镇不行吗?”
夏纳笑了。
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是啊!”
“好好的留在约安镇不行吗?”
“可是有的时候,总是没有办法好好的。”
夏纳看铁匠听不懂自己的话,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现在就好了。”
夏纳和铁匠正在谈话,铁匠也难得见到小时候的伙伴,喋喋不休的说着他们小时候的事情。
这个时候铁匠的几个儿子带着另一个青年来到了门口,其中一个青年看着夏纳的背影,激动而兴奋的大喊。
“父亲。”
“您回来了?”
夏纳疑惑的看着面前这个二十左右的青年,一时之间没有意识过来。
“你是?”
突然间他瞳孔一缩,他这才注意到面前这个青年他的面孔和小时候的自己近乎一模一样。
夏纳立刻明白了面前这个青年是谁。
他是下一代的夏纳一族。
夏纳身体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下,带动了挂在后面的铁锤。
他死死的看着面前的青年,整个人脸上是麻木的,但是内心却是翻江倒海。
“怎么回事?”
“你怎么……”
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还在。
他明明摧毁了整个地宫,明明杀死了那个摆布一切的老家伙。
为什么还会有新的夏纳一族诞生?
这一个轮回不应该已经终结了吗?
这种感觉对于夏纳来说,就好像一桶冰水浇在了头顶上。
“你怎么知道是我?”
夏纳的“儿子”告诉他:“我小的时候见过您啊,父亲。”
“好像是很小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青年也一脸疑惑,最后说道。
“我也不记得了。”
夏纳立刻回忆了起来,他曾经杀死老头子的时候,那个包裹在茧中的幼儿睁开了眼睛。
他们四目相对,一个天真无邪,一个满是惊骇。
除了那一次,他们不可能再见过。
夏纳的“儿子”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依旧满心欢喜的对着他说。
“父亲!”
“您离开家这么久,总算是回来了。”
“祖父要是知道的话,他一定会开心的。”
夏纳骤然抬起头,祖父这两个字在他心中就等同于“噩梦”。
“祖父?”
夏纳咽了口口水:“他现在还在吗?”
不过夏纳问出这句话的一瞬间,他就大概明白了,那个祖父应该就是他的父亲。
但是就连他自己也不敢完全确认,对方究竟是自己那个所谓的“父亲”,还是曾经那个诡异的老头子。
青年拉着夏纳的手:“祖父现在就在家呢,他一直都在等着您回来。”
“父子”二人一起朝着夏纳家族的古堡而去,“儿子”的心中满心怀喜,作为父亲的夏纳情绪却一瞬间紧张到了极致。
家族里面的那个“祖父”到底是谁?
那个老东西真的死了吗?
夏纳在看到了“儿子”的一瞬间,他以为的未来一瞬间就充满了不确定性。
夏纳的“儿子”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问他,声音里带着憧憬和期待。
“父亲!”
“您有完成神的使命了吗?”
夏纳看着对方,那张幼稚而年轻的脸。
他小时候好像也是如此,从来没有怀疑过神的使命是什么样的。
面对对方的提问他答非所问。
“我以为我做成了什么。”
“可是好像……”
夏纳看着“儿子”的瞳孔里满是疑惑:“一切依旧在继续。”
“儿子”根本听不懂,只是觉得这句话很高深。
而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古堡前。
大门打开,仆从站在院子里。
“儿子”冲入了院子之中,对着立在阶梯上面的夏纳家族族长大喊。
“祖父!”
“祖父!”
“父亲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
夏纳抬起头,看到了台阶上的身影。
老年夏纳拄着拐杖,他一点点前进,行进得非常缓慢。
但是在夏纳的眼中,他好像看到遮天蔽日的阴影从对方的脚下覆盖了过来,要将他包裹住,要将他绞死在黑暗之中。
那身影和眼神,和夏纳曾经的祖父近乎一模一样。
而夏纳没有注意到,他此刻的狼狈和沧桑,和曾经的“父亲”也一模一样。
等了半天。
老者才慢慢来到了夏纳的面前。
老头子的眼睛是浑浊的,但是在这浑浊的眼睛里却拥有着恐怖的目光。
老头子用钩子一般的目光盯着夏纳,犹如一座大山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看着对方。
这气氛在常人看起来是多年后父子重逢的感人场景,两人这是相逢无语,只有泪两行。
但是夏纳差一点就忍不住直接动手了,他内心在疯狂呐喊。
“这就是那个老东西。”
“这就是他!”
“他又活过来了,他又活过来了。”
“他还在……”
他的手指在袖子下面忍不住的抖动,他浑身的肌肉僵硬成一团,腮帮子都不自觉的因为牙齿咬合而用力。
就在夏纳将要绷不住的时候。
最后是老者先一步开口,用沙哑的声音对着夏纳说道。
“回来了!”
“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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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温馨”的家族晚宴之后,老头子抬起头看向了夏纳。
“看起来差不多了,等一会你跟我来。”
夏纳的“儿子”抬起头:“有什么事情吗?”
老头子:“我和你父亲有些话要说。”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
“有关你几天后,成年仪式的事情。”
老头子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夏纳的“儿子”:“到时候。”
“你就可以离开约安镇,可以去外面履行你的职责了。”
夏纳的“儿子”很兴奋,灯火下的脸庞都是通红的。
中年夏纳跟随着老头子一起前往长廊的深处,经过了一幅又一幅画作和石刻之后。
老头子停下脚步,推开了那扇刻着“当造物主归来之日便是诸神苏醒之时”古老文字的大门。
熟悉的斜坡道通往深处,犹如一张吞噬一切的大口。
两人沿着长长的斜坡而下。
老头子开口问夏纳:“卡蒙怎么样了?”
夏纳回答他说:“卡蒙已经死了,所有的卡蒙一族全部都被我杀死了。”
夏纳注视着老头子,意有所指。
“绑在我们身上的线已经不复存在了,一切已经结束了。”
老头子:“是吗?”
老头子的眼中露出了羡慕的神色:“很好,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剩下的,就是静待最后的时刻了。”
夏纳不明白老头子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老头子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夏纳目光依旧死死盯着老头子,他很直接的问道。
“你到底是谁?”
“是上一代的夏纳?”
“还是?”
他看着老头子的眼睛,那种眼神里的无情,还有穿越万古岁月的绝望犹如钩子一般钩入人的心底。
这是一双不应该属于人的眼睛。
老头子在行动之间,给夏纳说起了一些往事。
“我年轻的时候也有一个朋友,我跟着他一起骑着地行龙穿过牧兽平原,去看了传说之中的冰封高原;天之镜真的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那样的圣洁无瑕。”
“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个朋友;他是一个船长,我和他一起前往大海上冒险,我们一起想要穿过风暴之海,结果所有人都死在了大海里,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很久以前,我曾经组建过一次家庭,我还生了几个孩子;可惜最后我也没能看着他们长大,因为我不得不去完成我的使命。”
“在更久以前。”
“……”
夏纳愣住了,这其中的故事他有些听过,有些没听过。
但是其中的时间线跨越了百年以上,不可能发生在同一代夏纳身上。
夏纳一族本身不是权能者,而且只能借助道具的力量,所以他们的寿命和普通蛇人差不多,甚至还更低。
他们甚至连权能恩赐这种神术也不能接受,因为他们并不是活人;他们也不能转化成幽魂、骨魔、深渊魔物这种存在,因为他们本质上就是一个傀儡。
夏纳:“不!”
“这不是一个人的故事。”
“这是一代又一代夏纳的故事,这里面有几十年前,也有一百年前的故事。”
老头子沙哑的声音再度发出:“那我也和你说一说,我几百年前的故事。”
“还有。”
“千年前的故事。”
夏纳突然不明白了,看不懂面前这个老蛇人。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老头子停下了脚步,他们这个时候也刚好抵达了道路的尽头。
老蛇人骤然扭头看向夏纳,黑暗之中两个人的眸子好像在发着光,老蛇人突然爆发出一声大笑。
“还不明白吗?”
“夏纳!”
“终有一天你也会成为我,拥有所有夏纳的记忆。”
“我们从来就是一个人,我们不分彼此。”
“我们从同一份人格诞生而来,最终也将归于同一份记忆和终点。”
夏纳隐隐听明白了。
夏纳一族并不是什么生命,甚至并不是一群傀儡。
所有的夏纳一族的根源是某个人的人格,他们在老年的时候会找回所有的记忆,成为真正的圆满的夏纳。
“这就是夏纳一族的秘密?”
这本不应该是中年时代的夏纳知道的,但是此时此刻老年时代的夏纳却告诉了中年时代的夏纳。
好像那历经了一代又一代的轮回,到了此刻已经抵达了某个关键的节点。
夏纳此刻脑袋一片麻木,他难以接受这个答案。
他虽然明白了夏纳的存在模式,但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不明白。
夏纳一族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制造出了他们,又为什么要制造出他们。
“为什么?”
“为什么要制造这样的我们?”
“为了什么?”
“是为了那个所谓的使命吗?”
夏纳抬起头,看着老头子的后脑勺。
“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那个使命吗?为什么一定要非完成不可呢?”
老蛇人没有回答,两个人一起走进了一扇石室。
石室内往下,良久之后停下打开。
夏纳家族千年修建的地宫早已不在,只剩下一片狼藉。
一处堆积满了碎石的洞穴,以及一片地下水池。
夏纳他看见密密麻麻的线交织在一起,他们渴望着寻找者新的载体。
而在水池中央,白色的丝线交汇处。
可以看到一个茧里面一个新生的蛇人幼儿被包裹在内,等待着孕育而出。
老蛇人指着那茧,对着夏纳说道。
“看!”
“这就是原因。”
夏纳来到了水池边上,他看着茧中的新生夏纳一族目眦欲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还会有新的夏纳诞生?”
他咆哮着对着老头子,恨不得立刻杀了这个家伙。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一代又一代的制造出名为夏纳的傀儡?”
“那个所谓的使命,就一定非要完成呢?”
“你们就不能够放过自己,放过我们吗?”
老头子告诉夏纳:“使命必须要完成。”
夏纳极力反驳:“可是已经没有线了,没有卡蒙了。”
老头子看着幼稚的夏纳,摇了摇头。
“线不是我们的敌人!”
“夏纳!”
“我们只是在追寻着同样的终点,寻找着最后的解脱。”
夏纳冷静了下来,不再像年轻时候一样冲动。
“我等着你的答案。”
老头子的声音好像有着魔力,将夏纳带入了一个久远的时代,给他讲述了一个真正让人绝望的故事。
“在亿万年前。”
“一位神明陨落了。”
“神明虽然死去了,但是他留下了复活自己的计划,他曾经的信徒和庞大势力为这个计划开始努力。”
“祂留下了一个预言。”
老头子这个时候,用三叶人的语言念出了这个语言。
“当造物主归来之日便是诸神苏醒之时。”
这句话也代表着,祂会在造物主归来的时代重新复活。
“神明的计划是制造出了一件特殊的道具,名字叫做命定的提线之偶,目的是为了复活祂自己。”
“线是卡蒙一族,偶是夏纳一族。”
“一切的故事便是从这里开始,复活神明便是夏纳和卡蒙一族的使命。”
夏纳上前:“这件道具在哪里?为什么不找到它?”
“它就是我们必须完成使命的原因?”
老头子手伸入水中,看着倒影之中的自己。
“我不知道。”
“就好像我不知道如何抓住,这水里的倒影。”
夏纳一族不知道。
凡人死去之后会化为人生之梦归于梦幻星海,人生之梦由造物法则凝聚而成,并且永远不会消散。”
这是造物主定下的法则。
但是这位神明利用了造物主的法则,祂计划在人生之梦凝聚出的一瞬间将道具融入这个人生之梦中,这也是道具制造的一部分。
这套仪式很复杂,首先需要一个人心甘情愿如此;而且这个人拥有着强大的信仰,不会因为堕入噩梦而消散,他偏执的相信神会复活,运转着这个属于信仰的人生之梦。
人生之梦因为造物法则诞生,它立刻会升入诸神的国度梦界。
但是也因为人生之梦变成了道具的一部分,他在那一刻又不再属于完全的人生之梦。
所以它无法归于造物神国的梦幻星海。
没有人能够找到这个消失于梦幻星海之外的人生之梦,哪怕是妖精、哪怕是林中仙女一族。
从此,这件道具永远在梦界边缘徘徊。
就好像一个飘荡于生死之外的幽灵。
水里面倒影荡漾,老头子接着讲述这个故事。
“但是我们知道,命定的提线之偶会从未知之地衍生出线,投放到凡人的世界。”
“线所在的地方,又会制造出新的偶。”
“这就是卡蒙和夏纳一族的无尽轮回炼狱。”
老头子伸出手指,指着那在茧里的新一代夏纳一族。
他此刻手都在颤抖,眼神里是无尽的绝望。
“看见没有?”
“哪怕我死了,哪怕你死了。”
“我们依旧在不断的重生。”
“哪怕不诞生在此处,也会诞生在别的地方。”
“不能够完成使命,这轮回就在不断的重复。”
老头子的声音苍凉无比:“哪怕!”
“有没有线,有没有卡蒙。”
“我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要遵从于使命。”
“我们必须要完成它,只有完成它我们才能从这轮回之中解脱。”
老头子声音变大了:“真正控制我们的不是线。”
“夏纳!”
“是神的意志,是夏纳一族世世代代的宿命啊!”
夏纳整个人都僵硬在水池前,然后一点点软塌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的力气再一点点被抽空。
他从来没有想过一切竟然是这样的。
他突然看着老蛇人问他:“不可以改变吗?”
老蛇人告诉夏纳:“连死亡都无法改变。”
“不,死亡本就不属于我们。”
“因为我们从来没有活过。”
老蛇人的拐杖敲碎了水中的涟漪:“夏纳!”
“我们只是提线之偶,我们……”
“没有未来。”
老蛇人矮下了身子,和夏纳一起绝望的匍匐在水池前。
“唯一的办法。”
“唯一一个终结这个轮回的办法,便是完成使命。”
“不能开启神的复活仪式,谁也无法找到真正的命定的提线之偶。”
“只有开启这个仪式,命定的提线之偶将会成为仪式的一部分,成为神明的一部分。”
“而我们。”
“也将一同步入永恒的安宁,从这无止境的循环之中解脱。”
老蛇人说到这里,一把抓住了夏纳的手。
“不过。”
“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是最后的一次轮回了。”
“你找到了神明的智慧,卡蒙一族迎回了神明的灵性。”
“最后的仪式即将开启,就在美雅城。”
“你将继承我和所有夏纳的记忆,执行最后的计划。”
老蛇人死死的抓紧夏纳的手,眼中是无尽的期待。
就好像。
一条在玻璃瓶里绝望挣扎的蠕虫,一只囚笼里舔舐着剧毒的饿狗。
“复活神的使命,交给你了。”
“夏纳!”
“最后的时刻已经到了,夏纳、卡蒙、提线之偶和一切,都将归于神明。”
“一切的轮回都将终结,一切都不再重新诞生。”
“完成最后的任务,不要让新一代的夏纳再诞生了。”
“我们已经很累了。”
“该……”
“结束了。”
夏纳整个人都傻了,他从未听过如此绝望的故事。
绝望到。
连死亡这个字眼都如此的悦耳动听。
老蛇人说完这句话,他拍了拍夏纳的手背。
自己朝着水池的深处走去。
他伸手按住了水池上的茧,茧连同其中的夏纳一族慢慢消失掉了。
就好像一个溶解掉的蛋。
他是在告诉夏纳了,只要完成使命以后都不会再有夏纳一族了。
老蛇人做完这件事情后,自身也被白色的茧包裹住一点点被吞噬融化。
与此同时。
水池里的线也缠绕上了夏纳。
老蛇人脑海里的记忆则在不断传入下一代的夏纳脑海之中,记忆在通过线来同步,老蛇人甚至不用说话,声音就可以直接出现在夏纳的意识里。
就好像在脑海之中,自己跟自己对话。
现实世界消失,两个身影站在了一个满是四面皆白的世界。
一个逐渐变得凝实,一个在慢慢远去消散。
白色的世界骤然变了,无数的画面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连同老蛇人的声音。
“看!”
“夏纳!”
“这就是我们的记忆。”
“你曾经也是否觉得,我们是如此的相似;你看到下一代夏纳的时候,是否也想起了曾经的自己,还有曾经的我。”
“因为我们有着一模一样的人格,我们总是在做着同样的选择。”
“虽然我们在经历着不同的人生,却在做着同样的抉择。”
“无数的岔路上。”
“我们最终在选择着同一条道路。”
老蛇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夏纳甚至感觉到那声音渐渐的变成了自己的声音,那是自己在说话。
“少年的时候,我们寻找命运。”
“青年的时候,我们反抗命运。”
“老年的时候,我们承认命运。”
“我们一次次在宿命中徘徊。”
“我们在命运的迷宫之中游荡,既寻不到出路,也找不到终点。”
老蛇人说完这句话,也彻底的消失在了夏纳家族隐藏着千年秘密的地下洞穴之中。
老一代的夏纳死去了,没有新一代的夏纳诞生。
也代表着这个无尽的循环开始一点点踏入终结。
那个无尽的环,从这个节点开始断裂。
然后从断点,一点点湮灭。
三代夏纳的无止境循环,现在只剩下两个夏纳一族。
夏纳自身则被无尽的记忆淹没,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白色丝连接着两颗石头。
两颗石头镶嵌在一块石板上,石板上画着一个提线之偶。
“命定的提线之偶。”夏纳说出了它的名字。
但是他看到的命定的提线之偶只是记忆里的影像,不是真正的序列19道具。
夏纳感受着无数奇异而古老的物种记忆冲刷入自己的脑海,看到了一代又一代夏纳的轮回。
那其中永恒轮回的痛苦和孤独投入意识之中。
直接将夏纳压垮。
夏纳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脸上是惊恐和绝望。
夏纳无助抱住了自己的头。
他不断的重复一句话:“必须完成使命。”
“必须完成它!”
“一定要……一定要……完成它……”
“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完成它,该结束了……该结束了……”
“该……结束了……”
而最古老的那些记忆不断涌入,一直追溯到亿万年前。
夏纳痛苦得犹如一只虫子在地上挣扎,但是此刻他突然发现周围的世界变了。
他虚弱的抬起头,发现自己再一次来到了“失落之国”。
神降之城。
智慧王宫前。
他再度站在了那些上一个纪元的神裔人群之中,身前站着那个曾经在幻想里见过的三叶人。
他的目光跨越万古降临在了他的身上,再度开口说出了那如同梦魇一般的问句。
“夏纳!”
“你等到了吗?”
夏纳看着对方,他这一次突然明白了。
对方就是一切的开端,对方就是制造了这一场永恒噩梦的存在。
他绝望的看着对方,眼眶里不断的留下泪水。
他质问对方,他啜泣着嘶吼。
“为什么?”
“你到底是谁?”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们?”
他想要抓住对方的衣角,然而记忆之中的幻象已经抵达终点。
他扑入了水池之中,冰冷的池水将他拉回了现实。
夏纳老了很多,他挺直的身躯垮塌了下来,变得有些佝偻。
他抬起头。
这是一双不应该属于人的眼睛,透露着穿越万古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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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纳家族的古堡。
新一代的夏纳正在举行成年仪式,为他进行的只有他的父亲。
上一代的夏纳因为疾病去世,刚刚举办完葬礼。
小夏纳虽然因为祖父的逝去很悲伤,但是也同时有这即将进行成年仪式的兴奋。
他的眼中。
透着对外面世界的向往,还有对未来的期待。
仪式上,他问父亲。
“父亲。”
“家族的使命是什么?我应该怎么去做?”
“父亲”告诉他:“神会指引你。”
“小夏纳!”
小夏纳一脸茫然,却只能装作听懂了。
“父亲”拿出了智慧之石,在仪式上融入了小夏纳的体内,强大无比的力量从他身上奔涌而出。
小夏纳惊呆了,狂喜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好强大的力量。”
“父亲”告诉他:“这是神的恩赐。”
他激动的体会着自己的力量,转过身的时候刚好和父亲的眼睛对视在一起。
父亲张开了嘴巴,想要问什么,却又闭上了嘴巴。
犹豫再三,父亲才开口问他。
“夏纳!”
“你会完成神的使命的,对吗?”
小夏纳点头:“我一定会做到的。”
小夏纳年轻的心非常躁动,他将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和期待,和完成使命的期待结合在了一起。
仪式成功之后,小夏纳迫不及待的带上了自己的行李开始出发。
前往远方。
成为了“父亲”的夏纳站在古堡之前,目送着“儿子”远去。
他突然之间自言自语:“他会做到吗?”
“他会怨恨吗。”
“怨恨他自己吗?”
在他的视角里,一代代夏纳一族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们拥有着同一个人格,却拥有着不同的记忆。
夏纳问其他的夏纳:“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
其他人回应他。
“那样,他就没有动力去追寻使命了。”
“而且那样只不过是让绝望提前降临,没有任何意义。”
“哪怕是短暂的快乐,也至少曾经拥有过。”
城堡之前,只剩下沉默和绝望。
第三百零九章:半神之战前夜
苏因霍尔城邦。
美雅城。。。
城主府一间宽阔整洁的房间里,年轻的夏纳正在手簿上写类似日记和自传一样的文字。
窗户外面便是整个美雅城,从这里可以居高临下的看到所有的建筑,还有街道上的人群、车辆、驮兽,但是下面的嘈杂声却无法传递上来。
在这里可以静静的欣赏城市的喧闹,却又不用被那声音惊扰欣赏的心境。
风吹动窗帘。
夏纳的笔在不断的拖动,可以感觉到他写的很顺畅。
他虽然没能成为一个大学者,但是学者的一些风潮他学了个十足。
从夏纳的手簿从开始便记载着他离开家乡以后发生的事情,手簿上并不是每日一记,而是隔一段时间便会将重要的事情写下来。
有时候记录断断续续,一天写个一两句,一篇写上几个月。
中间还会参杂一些模仿其他学者,而写出的诗歌。
第一篇。
【我离开了约安镇了,我准备去南边看一看,因为我听人说美雅城是南方最繁华的城市。】
【那里有世界上最好的美酒,有着最漂亮的美人。】
【对了,同行的商队护卫他们说美雅城的公主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儿,虽然我觉得城主的女儿称为公主有些过了,但是还是很好奇世界上最漂亮的人是什么样的。】
第二篇。
【天啊!我今天看到了美雅城城主的女儿,不,她就是公主,说她是神的女儿是一位神子殿下我都相信。】
【她太美了,丝毫没有瑕疵的美,她站在城堡的窗户前看向了下面涌动的人潮,高贵的姿态让我仿佛看到了象征着美的女神,虽然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世界上有以美为名的女神。】
【她看到我了,而且看了我好半天,我甚至可以看到她眼中的惊讶;我和她对视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我们不是第一次相见,不是街头上的偶遇,而是离别后的再次重逢。】
【就好像,我们是天生的一对。】
在这一片的后面,用笔重重的写下了几个字,笔迹重得甚至划破了纸张。
【我一定要得到她。】
第三篇是一些日常,还有夏纳的模仿诗。
第四篇。
【一只强大的翼魔袭击了美雅城,而我制服了它,我的名声轰动了整个美雅城,他们称呼我为猎魔者夏纳和美雅保卫者夏纳;我将抓捕到的翼魔送给了城主的女儿卡珊,我得到了城主的亲睐,并且成为了美雅城的保卫官。】
在接下来第第五篇、第六篇都是夏纳和城主女儿卡珊的故事,还有他成为美雅城保卫官的琐事。
第七篇。
【我和卡珊即将举办婚礼,城主大人终于认可了我,虽然过去了这么久和多次的考验;可是我可以理解,毕竟城主只有卡珊这么一个女儿,卡珊就是城主大人的心头肉,如果我将来有这么漂亮和善解人意的女儿,我也不甘心将她嫁给另外一个臭小子。】
接下来,臭小子被划掉了。
【不对,是帅气高大英俊的小伙子。】
第十篇。
【城主大人从春天开始就一直生病,断断续续的一直都没好,可怜的城主大人,病魔困扰了他很久。】
【虽然病魔在冬天最终带走了他的生命,但是也带走了他的痛苦,愿他在诸神的国度享受永恒的安宁和美梦。】
第十一篇。
也就是今天,夏纳在手簿上写下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我成为了新任美雅城的城主,并且我和我最爱的妻子也拥有了第一个孩子,一切都是如此的不可思议,我离开家乡之后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我的人生是如此的圆满而幸福。】
【一定是夏纳家族世世代代信仰和供奉的神明在冥冥之中庇佑着我,指引着我。】
志得意满之下,夏纳在这一页的最后写道。
【我大概就是那种,人人向往而羡慕的故事里的主角吧!】
“咚咚咚!”
身后传来了敲门声,夏纳起身立刻收起了自己的手簿。
“进来吧!”
但是他还没有开口,门就被打开了。
进来的是夏纳的妻子卡珊,她笑着看向夏纳藏着自己的手簿。
忍不住揶揄他。
“我的城主大人,又在写什么呢。”
“可以给我看看吗?”
夏纳不好意思的挥手:“没写什么。”
“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卡珊也不是没有看过:“你是一个强大的权能者,称职的保卫官,一个合格的丈夫。”
“不过夏纳!”
“你并没有学者的天赋,神明赐予了你强大的力量,自然就会收走你另外一项天赋。”
夏纳很不平,他认为自己的作品还是不错的。
但是也仅仅只是不错而已,和那些伟大的学者实在是不值一提。
夏纳不服输,一把搂住了怀孕不久的妻子。
“我们的孩子。”
“以后他一定会成为一位大学者,一位伟大的文学家或者诗人。”
两个人幸福的在窗户前拥吻。
一切看上去是如此的完美,事业、爱情、未来都是如此的圆满。
然而好景不长。
就好像每个人的幸福是恒定的一般,前半生过于消耗幸福,噩耗便会在后面的日子接踵而至。
随着妻子卡珊腹中的孩子渐渐成型,夏纳的妻子卡珊却病倒了。
妻子的身形一天天变得消弱,而这却不是最麻烦的。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妻子的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她开始忘记很多东西,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这是什么病?”
“你们见过吗?”
夏纳在病床前握着妻子的手,向邀请来的一众医师询问着答案。
几名医师交头接耳,最后说出了自己的回答:“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病。”
另外一名医师也摇头:“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啊。”
剩下的医师看着床榻上的美丽女子:“城主夫人的身体还有孩子都非常健康,完全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一位曾经在灯火城进修过药剂学的医师看着夏纳,提出了自己的揣测。
“城主大人。”
“这真的是病吗?”
听医师这么一说,夏纳突然想起了一件怪事。
最近他身上的力量开始不断消退,那是他离开家乡进行成年仪式的时候,父亲赐予他的力量。
四阶的精神力量。
虽然没有四阶的场域,四阶的傀儡,但是四阶的精神力量依旧是一种强大无比的手段,超越凡人想想的武力。
也正是凭借着这力量,他才能降服翼魔。
才能当上美雅城的保卫官,最后成为美雅城的城主。
夏纳觉得可能是自己离开家太久了,所以力量才开始消退了,而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家族和父亲,一定有着更奇特的力量和手段。
“父亲。”
“我们的神明,父亲能够赐予我如此强大的力量。”
“他一定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夏纳立刻冲进了屋子,他急急忙忙写下了一封信交给了自己的护卫。
“送到约安镇。”
“夏纳家族的城堡中,交给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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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沼泽。
银鱼岛。
一位自荒原而来的巫灵抵达至此。
岛上长满了各种植物,昔日村落存在的痕迹只能在密集的蕨类植物之间隐隐看到,
岛上长出了一棵棵大树,如今已经粗壮得需要一人合抱。
远处是云山雾海,脚下是僻静的小岛,身边是茂密的植被。
站立在这里就好像沐浴着初春的细雨,整个人都变得清净了。
让人怎么也无法联想到,那些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惨案。
蛇人巫灵在岛屿的中央匍匐。
他展开了手上的书籍,一个真理符号投影在了天空之中。
如同一只眼睛观测着周围的一切,收集着这里的所有信息。
“真理与知识之神啊!”
“您最忠实的信徒苏科布找到了您说的地方,造物主的神降之地,诸神的起源之所。”
“传说之中的失落之国已经彻底封闭,二十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件……”
蛇人巫灵苏科布搜集了各处的信息,才终于找到了这里。
失落之国的存在是如此的耀眼,而银鱼岛上发生的一切也实在是太过于蹊跷。
可惜。
他来得太迟了。
幽魂转化仪式的力量早已消散了,变得不可探查。
但是在神明的眼中,另一些特征却更加明显。
它深深的烙印在这座岛屿上。
神话生命的印记,原罪之光的痕迹。
在真理与知识之神阿赛的眼中,这些痕迹就像是暗夜里的灯火,如此的显眼。
安霍福斯、瓶中小人、阿赛他们本身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的命运、曾经、力量互相纠缠,他们就像是同一个人在镜子下的不同角度倒影。
他发现瓶中小人留下的碎片力量,就好像寻找自己失去的一部分一样。
蛇人巫灵苏克祈祷完毕,等待着真理之门收集完数据。
最后。
真理与知识之神降下神谕:“去寻找瓶中小人的碎片。”
光芒从高处降临,落在了蛇人巫灵苏科布的身上。
“苏科布。”
“真理印记会告诉你,如何去感应瓶中小人的碎片。”
阿赛此刻认定,只要能够找到曾经出现在这里的瓶中小人碎片,就能够抓住肖的尾巴。
苏科布不明白瓶中小人为何物,在蛇人的词汇里甚至从来没有出现这样的描述。
住在瓶子里的人?
这是什么?
他不知道这个住在瓶子的小人曾经是多么危险,这是一个神话生命,虽然昔日的辉煌和力量如同烟云一般消散,只剩下零散的碎片证明着它曾存在过。
苏科布坚定的表示,会完成神的旨意。
是神让他走出了荒原,是神让他拥有了力量,也是真理与知识之神让他贫穷的故乡获得了改变。
“伟大的真理与知识之神。”
“一切都会如您所愿。”
阿赛的仆从走遍千山万水,花了数年时间搜集了一枚又一枚瓶中小人的碎片。
这些碎片散落在各处,有大有小。
瓶中小人曾经的真理、神契早已丢失,畸形的永生也随着瓶子一同破碎,只剩下原罪的光在碎片上闪耀。
最后。
苏科布来到了约安镇。
统治这个小镇的,是一个传承了千年的家族。
“夏纳家族。”
智慧权能虽然不能和生命权能那样,可以直接通过生命律动来感受一个人是否为真正的生命,但是苏科布同样可以感受到这个家族的诡异。
犹如这个镇子上的人。
而且苏科布通过神赐予他的权限,感受到了这里也有着一枚瓶中小人的碎片。
这枚碎片已经融入了一个人的体内,成为了一件新的道具。
“有主的碎片?”
苏科布瞬间明白,他找到了真理与知识之神想要寻找的线索和目标。
“找到了。”
“就在这里,就是他。”
苏科布激动地看向了远处的小湖,还有湖泊旁边的古堡。
走遍了牧兽平原、日出之地和城邦各处。
历经一个个部落、城市和村庄。
他终于找到了对方。
而此刻古堡之中的中年夏纳突然感觉到一阵不安,他沿着二楼的阶梯而上,走到了窗户前看向了外面。
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在他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梦界的边缘一座神话之门却轰然打开,将自己的力量透过梦界浸入现实。
镇子一个角落里。
蛇人巫灵苏科布正在进行某个沟通神明的仪式。
他以自己和巫灵之书为仪式核心,以仪式沟通梦界,以咒语呼唤神明。
他手上的真理符号散发出光芒,一道不可见的超凡光芒化为光柱连接向天空。
“掌握真理之神,书籍与知识的主宰,永恒轮回的阿赛神。”
“我呼唤您,我向您祈祷,我请求您的力量降临于此界。”
真理之门的力量笼罩在了这座小镇上。
刹那间整个小镇都被冻结,一股强大的力量作用在每一个人身上,影响着每一个人的意志。
它甚至可以逆转时光,推演出曾经发生在这座小镇上发生过的一些事情。
虽然不是全部,也不一定完全准确。
但是这种力量已经是非常神奇了。
真理之门内的知识之城边缘。
阿赛和波里克正正在波涛汹涌的知识之海前,看着浩瀚的信息海洋翻涌汇聚成一幅幅画面。
二人看到了数代夏纳的模样,看到了夏纳一族的地宫,看到了夏纳一族的本质。
夏纳的影子凝聚成型,出现在了阿赛的面前。
阿赛伸出手。
点在了虚幻的影子头上。
现实之中的夏纳突然一阵精神恍惚,他好像感觉到有些疲惫,不自觉的靠在了墙壁上扶住了额头。
他不知道。
有人隔着千万里、隔着一个世界读取了他的记忆。
阿赛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也终于抓住了肖隐藏于世界幕后的影子。
“命定的提线之偶。”
“肖留下的布置之一。”
就好像阿赛的波里克的右手,和费雯的真知之眼一样。
波里克问阿赛:“阿赛神,可以找到它吗?”
阿赛读取记忆的一瞬间,波里克也一起通过真理之门共享到了。
阿赛回答:“肖很小心,它将命定的提线之偶藏了起来,应该是用某种方法藏在了梦界的某个地方。”
“但是肖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隐藏起来的东西,也到了该现身的时候了。”
“他即将复活,重新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阿赛声音冰冷:“他想要成为神。”
“成为半神,然后成为真正的神明。”
“抵达真正的永恒。”
波里克看着阿赛:“可是他还没有成功,我们却已经抓住了他的命门。”
阿赛目光看着夏纳,看着这座不起眼的约安镇。
“转生者是脆弱的。”
“每一次转生,都是生命本源的一次重组。”
“是从根本开始改造自己,也是一次生与死的考验。”
“如果这个时候出现了意外,是无法挽回的。”
“成为半神的道路是如此的艰难,尤其是当你满是仇敌的时候。”
“本来他可以悄无声息的完成最后一次转生的,灵性、智慧、欲望、知识四分合一,最终获得他想要的半神之位。”
“要不是因为肖想要用我的母亲谋算我,我也不能够这么快就发现他的破绽。”
“底牌这种东西。”
“一旦被人提前发现了,就是致命的弱点。”
肖的想法没有错的,有一个弱点来制住对他威胁最大的阿赛。
若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拿出来,毫无准备的阿赛也要当场翻车,只有任由肖来拿捏。
但是如果底牌提前被人发现了,就完全不一样了。
有的时候。
你做的越多,考虑得越仔细。
反而最后越是因为你做的越多而失败。
在阿赛的目光下,夏纳的形象不断变化。
夏纳的身体变成了一个提线之偶,一根根白色的丝线从他的身上延长,连接向未知之处。
夏纳的身体逐渐透明,露出了他融入体内的一件件道具。
最后。
定格在了他眉心的一件道具上。
阿赛看着这件道具,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瓶中小人。”
“原罪之心。”
他针对这件道具做下了什么。
他没有控制夏纳,也没有拿走这件道具。
因为这很有可能让命定的提线之偶警觉,发现自己出现了差错。
他反而增强了原罪之心这件道具。
阿赛的仆从巫灵苏科布寻找到的所有瓶中小人碎片全部汇聚在了一起,融入了夏纳体内的这件道具。
由瓶中小人碎片经过炼金师重新炼制后的道具,里面融入的是夏纳本身的绝望和宿命。
原罪之心变得更加强大了,神之杯上的序列号排位瞬间往前冲了多名。
要知道越往前,力量的差别是翻倍往上涨的。
越往前,差别就越是恐怖。
【神术道具·原罪之心】
【序列号20】
【能力1幽魂形态:拥有者可以化身为幽魂形态,无视一切物理攻击;持续时间按照拥有着的力量来界定。】
【能力2夺魂之手:拥有者可以摧毁他人的智慧和意识,并且随机夺走别人的意志、精神、记忆;每一次施展夺魂之手,有一定几率增强这件道具。】
【能力3原罪之躯:拥有者在不断通过夺魂之手增强这件道具的时候,可以将原罪之心逐渐圆满,得到原罪之躯。】
做完这一切之后,笼罩在约安镇上的力量也彻底消失。
一切全部恢复正常,没有人察觉到发生了什么。
而这个时候。
有人骑着地行龙从远方而来,闯入了约安镇之中。
一封信送到了城堡之中,由城堡中的女仆转交到了夏纳一族的族长手中。
中年夏纳很快读完了信。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拿着信的手紧紧的抓着信,用力得险些将信抠破。
良久后,他长长吐了口气。
“终于。”
“终于。”
“终于……”
他连说了三个终于,语气一次比一次重。
“等到了。”
中年夏纳进入了早已坍塌的地宫,任由那地宫之中密密麻麻的线冲入自己的体内。
交代了一些事情,做下了好像不会再回来的准备。
最后。
他离开了约安镇,朝着美雅城而去。
那里便是最终的地方,是夏纳和卡蒙一族奔赴的最后目的地。
真理之门内。
阿赛和波里克的目光冰冷,注视着夏纳离开的背影。
“好戏。”
“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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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的血之国。
真理圣殿门前的仪式术阵直接沟通了深渊,召唤来了一只骸骨魔物。
深渊的门打开,一只巨大的骨手扣住了大门,
另一头一个带着火焰而出的高大骸骨魔物钻了出来,站在了真理圣殿前。
“桀桀桀桀桀桀!”
“愚蠢的凡人啊!深渊回应你的……”
然而出来之后,骸骨魔物突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它发觉自己好像并没有前往凡人的世界,这里头顶上是大海,可以看到深海动物的影子在游荡。
巨大的血色屏障笼罩在国度之上,幽暗的灯塔照亮海底。
“?”
更重要的是。
一群拥有神之形的三叶共生者注视着这只魔物,将它吓得够呛。
它可以感受到面前这些存在的强大,还有他们体内那和智慧权能截然不同的怪异力量。
骸骨魔物眼眶里有着火焰在闪烁,它和蛇人一样具备着智慧。
“这是哪里?”
骸骨魔物抬起头,看向了真理圣殿内的那个身影。
“你是谁?”
“我是魔火深渊第四军团的下位深渊守卫,吾主是深渊之王,魔火深渊之主亚弗安。”
血肉王座上的半神注视着这个小骸骨魔物,给予了它回答。
“血之初祖。”
骸骨魔物好像听过这个名字,毕竟这些年深渊魔物还是接受了不少次献祭的,知晓不少鲁赫巨岛上的消息。
思考了半天它才反应了过来这个血之初祖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场没直接散架趴在了石板上。
这个二阶魔物震惊的看着血肉王座上的存在,下颚骨在磕磕碰碰之后问出了一个音节。
“神?”
它以为自己是碰上了一件美事,有人召唤自己前往人间。
没想到召唤自己前来的,竟然是一位神明。
它就这样傻乎乎的钻入了另外一位神明的国度之中。
红发的半神直起身来,显得有些慵懒。
但是她的目光下,骸骨魔物在瑟瑟发抖。
“一百多年前的深渊之战你参加过没有?”
近些年来费雯一直在调查着关于肖的事情,一方面是追查曾经发生在银鱼岛上的事件,群体修改记忆的源头。
而另一边也调查其他关于神话力量的传闻,随着深渊出现之后,魔物屡屡出现在了鲁赫巨岛上,一个奇怪的传闻也出现在了一些邪教团体之中。
传闻里。
深渊之中有着一扇神话之门。
深渊守卫是二阶魔物,在深渊之中也算是中坚魔物。
而这一只魔物还曾经跟随着骨魔之王征战过黑泥深渊的存在,它立刻回答。
“伟大的神明啊!”
“我曾经参加过那场战斗。”
费雯起了兴趣,找了这么多只魔物终于找到了一只靠谱的。
“据说黑泥深渊曾经有一扇神话之门,你看见过没?”
骸骨魔物想了一下,点头说道。
“我见过。”
“但是那扇门早已经不在黑泥深渊了,被一位强大的天空使给带走了。”
“那扇门当初是从诸神国度掉落下来的,砸入了大地之后便出现了深渊。”
确认了神话之门的存在,甚至还确认了深渊的出现和门有关。
费雯心中就大概已经有谱了。
毕竟能够成为神明,而且掌握成为神明方法的,在上一个纪元就那么两个。
“你知道那扇神话之门属于谁吗?”
骸骨魔物面对一位神明,丝毫不敢隐瞒,知无不言。
“光辉之主?”
“黄昏之神?”
费雯直接问:“核心神名。”
骸骨魔物突然回忆了起来:“西亚神,没错,我曾经在深渊之战之中听过黑泥深渊的王呼唤过。”
“西亚神。”
“就是西亚神。”
费雯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西亚!”
然后她用三叶人的语言念了一遍这两个字,一个熟悉的名字就出现在了费雯的嘴中。
“肖!”
费雯彻底确认了,肖就是这个所谓的光辉之主和西亚神。
“灵性之门!”
“肖果然转生了,他在找回自己的曾经的一切。”
“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费雯是生命的半神,她虽然知道转生者和一些智慧之路的理念。
但是那是从她的老师蓝恩的口中得知的,具体的智慧之路是什么样的她并不知晓。
因此她并不知道该怎么成为智慧的半神。
但是她知道,肖一定是通过转生的方式存活了下来。
而他现在一定积累得已经够了。
费雯从血肉王座上站了起来,她从高处一步步走下。
“他找到了希因赛王冠上他缺失的那一部分,现在应该在谋求着最后一次转生。”
“他现在很可能就在某个地方,某个凡人的体内孕育。”
“他即将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费雯一脚落下,而圣殿门前的骸骨魔物也瞬间灰飞烟灭。
这些魔物都是堕落的生命,它们疯狂而嗜血,它们无可救药的追寻着最黑暗的力量。
费雯下达了命令,让所有三叶共生者甚至苏因霍尔之王都开始寻找肖的踪迹。
“我们必须找到他,他不应该重新出现在这个世上。”
而这个时候。
负责追查另一条线的三叶共生者布里曼大师也终于有了后文。
和阿赛追查瓶中小人的碎片不一样,布里曼则在根据操控修改记忆这条规则调查着卡蒙一族。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追踪着卡蒙一族,他已经知道了卡蒙这个名字,也猜测到了卡蒙并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群特殊而特别的存在的名字。
他四处搜集线索,查找着这些怪异者的踪迹。
他查询到。
这些怪异者最后出现的地方,便是美雅城外的一处村庄。
但是接下来,他再怎么查也查不到了。
对方就在这里,彻底的消失了。
没有任何后文。
站在这个已经换了一批人的村庄里,布里曼一脸迷惑。
“怎么会不见了?”
最后。
他扭头看向了天尽头的另一座城市——美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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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界。
灵性之门。
浩瀚的灵性之海在神话之门内翻涌,好像在世界之外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吸引着他们。
“轰隆隆!”
灵性的力量冲出神话之门奔涌而下,离开梦界进入现实。
某个地方打开了一扇门。
这是一扇生命诞生的大门,一扇转生者的入口。
奔涌的灵性力量正在涌向那里。
一个前所未有的仪式,一个准备了两亿五千万年的仪式即将开启。
灵性之门渐渐的化为了一个空壳。
但是这个神话之门位格有的时候反而比力量更加重要,它是半神的证明,也是半神的特性。
杜玛安排着灵性的转生,她遵从着神的意愿和旨意。
她也不知道前方是什么,她只是做着一个使徒应该做的事情,卡蒙一族并没有告知她更多的信息,她只负责灵性转生一事。
“光辉之主。”
“真的要降临了。”
或者说。
她的父亲就要复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有些期盼,但是又有些不安。
“神!”
“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灵性之门前的杜玛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她扭头看到了梦界深处。
那里有什么东西突然爆发出光芒,犹如星星一般闪耀。
杜玛极目远望。
其中一个散发着光芒的存在是一块古老的石板,石板上刻画着一副提线之偶的石刻,它被包裹在一个彩色的气泡之中。
密密麻麻的线从气泡之内延伸而下。
另一头。
连接向未知之处。
杜玛曾经见过它,那是神术道具·命定的提线之偶。
而另一样东西光芒则要弱小得多,它同样被包裹在一件气泡之中。
一个三叶人模样的小巧的陶偶,面目栩栩如生。
杜玛从未见过这东西,而且这陶偶的风格和色彩不太像是三叶人的风格,更像是妖精的风格。
“那是什么?”
光芒一扇即逝,但是却代表着这两样物品被彻底启动了。
肖最后的后手。
终于启动了。
仿佛肖的灵性和本能好像也感觉到了危机,或者说这一切本来就准备好了是在这个时刻开启。
第三百一十章:以神话的姿态归来(月底求月票)
美雅城。
夜间城主府里一片慌乱。
因为随着城主夫人腹中的卵渐渐成型,一些奇怪的异象也开始出现在了城主府里。
古老建筑之中的大量老物件竟然开始如同活物一般动了起来,墙壁上的画像人物开始张嘴说话,长椅在夜间漫步在长廊。
灵性的力量赐予了这些死物以奇迹,虽然只是短暂和临时的奇迹。
但是也将城主府里的人吓得够呛。
“又出什么问题了?”城堡里的烛台在跳舞,火苗带动着影子闪烁,将城主府里的人吓得到处乱跑。
“画……墙上的画又动了。”有人跑过阶梯,看到高处挂着的画直接从楼梯上吓得滚了下来。
人们跑到了大厅里,拥挤在一起。
“为什么会这样?”在城主府里生活了多年的老人,也未曾见过这样的景象。
“小姐……小姐她怀的到底是什么……”女仆不敢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她怀的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夏纳这个时候从楼上走了出来,他在大厅上的二楼走道上按着扶手说道。
“干什么?”
“不过是超凡能力的显化罢了,一些天赋者出生都有着异象。”
但是从来没有人听说过,有人出生能够影响其他死物。
不过面对城主大人,城主府里的仆人们也不敢反驳。
夏纳接着离开,回到了楼上照看自己的妻子。
留下了一句。
“所有人都去外面忙吧,没什么事情不要上楼。”
“对了。”
“最近所有人不允许外出,更不允许将这里的事情传出去。”
夏纳禁止了所有人登上楼,也算是给这一场纷乱画上了暂时的句号。
夏纳来到了房间里面,看着安静躺在床榻上的妻子。
妻子表情安宁,容光焕发。
依旧如同往日一般美丽。
但是夏纳可以感觉到,她体内的力量正在快速流逝。
他想要挽回自己的幸福,挽回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挽回自己的一切。
“放心吧!”
“会有办法的,我已经写信给了我的父亲。”
“他是一个强大的男人,他走遍了整个世界,他比我要厉害。”
“他一定会有办法救你的,还有我们的孩子。”
夏纳紧紧的握住了妻子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喊着她的名字。
“卡珊。”
第二天。
几个骑着地行龙的身影匆匆抵达了城外,夏纳的“父亲”也来到了美雅城。
城主府里,夏纳急急忙忙的朝着外面走来。
“城主大人,就在外面。”
厚重的木门推开,夏纳就看到了“父亲”的身影。
青年夏纳看着自己的“父亲”从地行龙上下来,松开尾巴立在了地面上。
才过去了几年,“父亲”看上去老得非常快。
不过此刻青年夏纳完全沉浸在“父亲”到来的喜悦之中,他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上前拥抱住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
“父亲!”
“您终于来了。”
“父亲”看着夏纳,对着他说道。
“嗯!”
“我来了,一切也就有了结局。”
青年夏纳迫不及待的带着“父亲”来到妻子的房间,问拥有着神灵眷顾,拥有着神奇力量的“父亲”。
“您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您一定能够治好卡珊的,对吗?”
“父亲”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他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本来面貌,看穿了一切的真相。
“父亲”扭过头来,告诉夏纳。
“小夏纳!”
在夏纳期待的目光之中,他却说出了完全不符合期待的话语,甚至让人感觉一头雾水。
“没有人能救下她。”
“因为她很久以前就死了,你救不活一个已经死去了很多年的人。”
青年夏纳不明白,他只感觉脑袋一片懵。
他自以为的救命稻草正在从他手中逐渐滑走,他信赖的父亲告诉他没有办法救活他的妻子。
他有些焦急的上前:“父亲?”
“你在说什么?”
“她明明还活着,就活生生的在我们面前。”
“她只是病了,一定会有办法的。
青年夏纳根本听不懂“父亲”话中的意思,但是“父亲”正在一点点为他揭开残酷的真相。
中年夏纳看着床榻上的女人,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来到过美雅城;当时他是在追杀卡蒙一族,从一个卡蒙一族的分身上得知卡蒙一族全部都来到了美雅城。
而卡蒙一族聚集于此的原因,便是面前这个女人。
“她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死了,她只是以为自己还活着。”
“代替着她活下去的,支撑她活下去的。”
“是卡蒙家族的记忆之线。”
“记忆之线留下了她曾经的记忆,让她以为自己还活着。”
中年夏纳行到了窗户前,指着远处的一条河流。
“多年前。”
“她落入了水中,当时她就已经死了。”
“她的人生已经结束,她的人生之梦归于诸神之国。”
“卡蒙一族借助了她的身体,复制了她的记忆,让她重新‘活了’过来。”
“她继承了卡蒙一族最后的任务。”
中年夏纳转头看向了青年夏纳,口中慢慢的说道:“她要在这里等一个人,等一个名字叫做夏纳的人,
青年夏纳听说过这个故事的前半部分,他的妻子卡珊曾经和他讲述过,笑着说自己那时候命真大。
他一直都只是当一个趣谈来听的,说妻子卡珊真的幸运。
而现在。。
他终于知道哪不是什么趣谈,更不是什么幸运。
“这是什么意思?”
“父亲?”
“您是说,卡珊早就已经死去了,有人让她活着。”
“只是为了等待我的到来,只是为了和我成为夫妻?”
中年夏纳并没有接“儿子”的话,而是接着说道。
“她死了之后便已经不再是真正的她了,她成为了一个传输灵性的门,一个引导神灵降临的印记。”
“她腹中的孩子,也不是你的孩子。”
“那是神明降生的载体。”
“夏纳!”
中年夏纳声音变得冰冷无比:“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的,在你到达美雅城以前。”
“在你出发以前!”
“在你出生以前!”
青年夏纳目瞪口呆,他完全不能接受。
这是什么疯话。
什么卡蒙家族,什么神明降生的载体。
就好像疯子的胡言乱语,根本不像是正常人能够说出来的话。
“父亲。”
“您疯了吗?”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卡珊她只是病了。”
青年夏纳抓着“父亲”的手臂,用真挚的眼睛看着他。
“我请求您,我渴求您。”
“救一救她们,救一救我的妻子和孩子。”
“您当初能够赐予我那么强大的力量,您曾经走遍整个世界,您一定会有办法的。”
中年夏纳原本冰冷的眼神突然一瞬间变了。
他怜悯而悲伤的看着夏纳。
“这不是你的孩子,小夏纳。”
“这是神明的载体。”
“你已经感觉到了,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而这个时候,床榻上夏纳的妻子卡珊发出了一声呻吟。
“啊!”
随着那一声呻吟,强烈的光芒从房屋里爆发了出来。
青年夏纳也立马看了过去,他也收到了影响。
他的视线穿透了现实和梦界。
青年夏纳突然看见了一道强烈的光柱从妻子的身体里发出,连接向一个未知的世界。
那里是梦界,诸神的国度。
凡人不可见之地。
整个宽大的房间在读开始了异化,所有的东西都开始抖动,墙壁上的画一个个活了过来,发出狂烈的笑声。
屋子里的烛台、陶器、桌子都抖动了起来,形态变得扭曲。
青年夏纳第一次看见了真相,看见了这个隐藏于梦界的半神复苏仪式。
他吓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这才真正明白,对方说的那一切全部都是真的。
而中年夏纳站立于现实,背靠着连接着梦界的通道。
“看!”
“小夏纳!”
“神就要降临了,你没有办法阻挡。”
床榻上的女人蜷缩成了一个圆形,就好像一条衔尾蛇。
强大的力量聚集于她的身体,从梦界的层面。
这力量明明如此强大。
但是现实却没有太大的感应,只能够从那些死物受到的影响来观测到,这力量的强烈影响。
女人的身体在光芒之中渐渐的变得虚化,光芒汇聚在“衔尾蛇”的中央。
她产下了一枚发着光的卵。
中年夏纳脸上露出了期待,也露出了惊喜。
因为夏纳家族世世代代等待的时刻。
终于要到来了。
“快了。”
“要开启最后的仪式了。”
青年夏纳这个时候快速的朝着自己的妻子冲了过去。
他趴在了床前。
他想要做些什么,但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不知道该如何救回自己的妻子,更不知道如何拯救自己的孩子。
他声嘶力竭的呐喊,不能接受这种现实。
“不!”
“这到底是什么?这些光是从哪里来的?”
“这就是我的孩子。”
他回过头盯着自己的“父亲”:“你别想骗我,你是谁?”
“你不是我父亲。”
“你到底是谁?”
青年夏纳愤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一切都是你们安排的?”
他开始只是怒吼,然而到了后面声音因为破音而变得尖利无比。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中年夏纳走上前去。
他好像想要对那枚卵做些什么,开启他口中的最后的仪式。
趴在床前的青年夏纳看着“父亲”一点点向床榻,走向床榻上的“妻子”和“孩子”。
他看着“父亲”的眼睛。
那种眼神里的无情,还有穿越万古岁月的绝望犹如钩子一般钩入人的心底。
这是一双不应该属于人的眼睛。
他害怕极了,他好像看到对方化为无边的暗影包裹向自己。
吞噬掉了他。
也吞噬掉了他的妻子和孩子。
“住手!”
“不要碰我的妻子和孩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青年夏纳捡起了地上的烛台,朝着自己的“父亲”的后背刺去。
他的速度很快,但是他的“父亲”也并不是常人。
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他的“父亲”可以轻松的躲开。
然而。
他的父亲刚好在这个时候扭过身来,烛台上的尖刺不偏不倚的刺穿了“父亲”的胸口,捅进了“父亲”的心脏。
青年夏纳惊呆了。
他松开了手上的烛台,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不……不……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咽了口口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他本意只是想要逼退自己的“父亲”,
青年夏纳无法理解,为什么一切会突然变成这样。
他明明是如此的幸福。
他拥有了自己想要的所有,他的人生是如此的圆满。
一切为什么会变成了这幅局面,一切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中年夏纳这个时候扭着头看着自己的“儿子”,目光没有丝毫惊诧,反而是无比的平静。制大
制枭
他好像等的就是这一刻。
只有上一代的夏纳死去,下一代的夏纳才能接受所有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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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后的仪式到来了。
所有的夏纳也必须合为一体,成为真正的完全体。
中年夏纳伸出手,按在了青年夏纳的头上。
他的声音犹如梦魇。
“小夏纳!”
“现在……该你知晓一切了。”
中年夏纳伤口里面有着什么东西在不断的蠕动,然而流淌出来的却不是鲜血,而是白色的丝线。
“仪式!”
“真正开启了。”
青年夏纳杀死了中年夏纳,无数的线从中年夏纳体内涌出。
而中年夏纳本身,如同肥皂泡沫一样迸裂开来,缓缓消散在了房间里。
密密麻麻的线交织在一起,汇聚在这座城主府内部。
它朝着外面延伸而去,布置成了一个庞大而复杂的仪式术阵。
最后的仪式。
神的复苏仪式。
开始了。
其中大量的线也包裹住了青年夏纳,将世世代代夏纳的记忆传输到他的体内。
所有的记忆归于一体。
三代夏纳现如今只剩下一个,永无休止的循环之圆再次湮灭了一截。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中年夏纳的尸体化为泡沫消散后,有东西从他体内掉落了出来。
有剑。
有戒指。
其中一枚如同玻璃一般的透明心脏。
透明心脏融化,如同水银一般沿着地面流淌。
潜入仪式正中央的卵里面。
------------------
夏纳站在记忆的世界里。
他看着虚白的空间里一个又一个不同的夏纳从前方走来,最后融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他看到自己划着船前往传说之中的失落之国,却最终为了完成神的使命屠杀献祭了一整个村庄,害死了村子里面所有无辜的老人、青年还有孩子。
他看到了自己探索未知的海洋,却敌不过剧烈的风暴之中,满船人全部丧命只有自己一个人归来。
他看到自己组建了家庭,却抵不过使命和命运,落得了一个凄惨的下场。
他看到了自己站在了高原之上,看到了自己屹立与冰雪之巅。
他看到了蛮荒时代的阿尔西妮,自己跟随着她一起在大地之上开拓蛇人的未来。
时代接着往前。
她看到了自己变成了一个又一个奇奇怪怪的物种,有陆地生物,有海洋生物。
他惊恐的大吼。
“不!”
“这不是我。”
“这些都不是我,这不是我自己。”
他吓得连连后退,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站立在了一个无底巨坑之上。
他低头往下看去。
看到巨坑之中有着堆积如山的尸体,尸骸密密麻麻的汇聚成一座难以想象的骸骨之山。
那些尸体,那些人,那些物种。
有智的。
无智的。
全部都是他自己。
一切的记忆归位,夏纳已经痛苦得只能够在地上抽搐。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老年夏纳、中年夏纳和青年夏纳了。
这个世界上。
只剩下一个夏纳。
夏纳他趴在地上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他透过指缝绝望的看着距离自己只有一米之遥的床榻,看着床榻上的妻子和孩子。
庞大的仪式正在启动,汇聚在那枚卵上。
汇聚在这个以衔尾蛇为中心的仪式术阵上。
妻子正在一点点被抽干力量,而他的孩子正在被另外一个神话生命替代。
夏纳看着光芒之中的人影,伸出了自己的手。
“住手!”
“停手!”
“都给我停手。”
他疯狂的挥舞着手,却无法挡住那些流光。
他想要伸出手留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却怎么也无法真正挽留住他们。
“啊!”
他只能痛苦和绝望的哀嚎。
那痛苦有从头上传来的,但是更多的是从心底伸出传来。
他是如此的想要挽回自己的幸福,挽回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挽回自己的一切。
但是这所谓的幸福,所有的一切。
都只是一场从未真正存在过的梦幻泡影呢?
绝望和暴怒之下,夏纳疯了一般的大吼。
“该死!”
“该死!”
“你们这些该死的……”
他拿起了地上的剑,绝望的目光注视向了“自己的孩子”。
他想要杀死那个卵中孕育的新生命,想要破坏这个准备了世世代代的仪式术阵和计划。
他的喉咙沙哑,身体前进的同时发出拼死一搏的话语。
“我要毁灭你们,我们破坏掉你们的计划……”
“我才不接受。”
“我不接受你给我安排的命运。”
他高高举起剑,极力的发出嘶喊。
“都给我毁灭吧!”
“毁灭吧!”
然而。
密密麻麻的线从天空降临,控制住了他这个人格之偶。
夏纳的身体瞬间停在了半空之中,被记忆之线拉到了半空之中。
他连同归于尽,连一丝一毫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但是哪怕如此。
他依旧在剧烈的抗争着线对他的控制,在半空之中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僵硬的甩来甩去。
挥舞着手上的剑。
他想要用剑斩断那些控制他的线,却怎么也无法做到。
这个时候床榻上的妻子也从沉睡之中醒了过来,她抬起头看向了半空之中的夏纳。
“夏纳!”
“让我生下他。”
夏纳大声嘶吼:“他不是我们的孩子,从一开始就不是。”
夏纳眼泪不断的流出,朝着妻子绝望的说道。
“连你也是虚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所谓的幸福,所有的人生。”
“都只是一场虚幻的美梦。”
然而那个记忆的傀儡,此刻却固执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目光里充满了怜爱,充满了不惜一切也要让他降生的勇气。
“不!”
“这就是我的孩子。”
“无论如何,我也要让他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没有谁能够剥夺他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权利。”
夏纳看着妻子,整个人都愣住了。
“哐当。”
连他手上紧紧抓住的剑,此刻也掉落在地上。
“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全都是假的。”
他注视着妻子渐渐的消散,化为了密密麻麻的线。
而以她为媒介传递向卵中的灵性力量,也终于全部传输完毕。
肖的灵性转生完毕,神话生命诞生的大门开启。
紧接着。
他看到自己身上一道道光芒涌出,投入了那枚神话之卵中。
肖的智慧完全归位。
这也代表着仪式彻底达成。
强牺
读牺。那仪式的力量穿透现实涌向另一个世界,呼唤着某样东西的降临。
能量膨胀到连梦界都无法遮掩,现实能直接可见的地步。
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真正打开了梦界的大门。
灵性之门出现在了天空。
出现在了云海之上。
这个时候整个城市都注意到了城主府的异象,纷纷向着这里投来了目光。
“快看那边。”忙忙碌碌的街头,一个卖东西的小贩从摊贩里面指着天空大喊。
“门,好大的一扇门。”只看见云海之上晕染开一个漩涡,漩涡后面是虚空和黑暗,黑暗之中屹立着一闪白色的神话门扉。
“是神明,是神明啊!”门代表着神明这个传说,在鲁赫巨岛之上广为流传。
灵性之门打开了现实和梦界的通道,而另一个未知的存在穿越虚空而来,从梦界的黑暗之中闪现。
那是一个被梦幻气泡包裹着的神术道具。
它从门里面落了下来,出现在了美雅城的天空之上。
在梦界里面,它看起来很小。
但是悬浮在城市上空的时候,却如此的庞大。
密密麻麻的线从气泡里落下,连接向下面的的城主府。
线的一头是夏纳,另一头古老的石板。
命定的提线之偶。
出现了。
夏纳抬着头看着天空,看着那在彩色气泡之中包裹着的石板。
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它,发出不像是从喉咙,而是从灵魂里发出的声音。
“操控我们亿万年的神术道具,一切的源头。”
“你终于出现了。”
在命定的提线之偶操控下,作为人格之偶的夏纳朝着天空飘去。
而落向人间的记忆之线,也开始不断的缩向气泡内部。
-------------------
记忆之线卡蒙。
人格之偶夏纳。
线与偶回归神术道具·命定的提线木偶,回归于古老的石板之内。
铭刻在欲望之石和知识之石内的烙印,曾经他们的一切,也在逐渐的回归。
他们也终于找回了完整的初代记忆,最初的卡蒙和夏纳的记忆。
时光回溯。
抵达了两亿五千万年前的神弃时代。
他们看到一座供奉着神秘树状壁刻的神殿之中,站立着大量穿着祭司长袍的教徒,而卡蒙和夏纳就是这些教徒的首领。
门下面盘坐着一个老迈的三叶人,他奄奄一息却不肯死去。
他意识模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却依旧在坚持着。
卡蒙站立在左侧:“我是线。”
夏纳站立在右侧:“我是偶!”
卡蒙发下永恒的誓言:“我监察计划,确保主人归来的计划万无一失。
夏纳紧跟着举起了手:“我负责执行,我一定会在时间的另一头找回主人。”
两人目光对视。
眼中有着坚定,有着虔诚。
他们已经决心付出一切,不论那代价有多大。
但是那个时候。
他们可能也没有想到这份誓言究竟有多么沉重。
沉重到他们口中那不惜一切的决心都如此的渺小,沉重到绝望浸入骨髓洞穿岁月。
夏纳的人格欲望被抽出,被制作成了人格之偶。
卡蒙融入了知识之石,化为了记忆之线。
他们都成为了命定的提线之偶的一部分。
而最后。
石板融入了壁刻下盘坐着的老人体内,老者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石板跟随着他的人生之梦一起,飘向了凡人不可知的世界。
属于诸神的国度。
所有的教徒跪在了地上,发出疯狂但是整齐划一的呼喊。
“神!”
“终将归来!”
卡蒙和夏纳丢失了过往,他们跨越漫长的岁月,他们在一代代的恩怨和厮杀之中度过。
他们在在无尽轮回之中追逐着尽头的安息。
卡蒙和夏纳终于看到了一切的起源,也明白了全部的前因后果。
更知晓了。
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们是亲兄弟,是巴罗的子嗣。
也是是肖的仆从。
记忆的世界里,夏纳站在右边,在他身体左边是一个由白色丝线组成的身影。
夏纳嘴巴颤抖,良久之后说出了一句。
“就这样吗?”
“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吗?”
白色丝线剧烈的蠕动,最后嘴巴张开,发出了一声破风撕裂的声音。
好像是在呐喊,歇斯底里的呐喊。
线与偶穿透人生之梦,进入了内部。
两兄弟的身形也逐渐消散。
一个崩裂成线,一个身体裂开一道道缝隙。
他们俩进入了一个古老的梦境。
夏纳又看到了那曾经见过了多次的场景。
神将之城。
智慧王宫前。
兄弟俩并肩而立,父亲巴罗站在身前。
那一天,广场上人山人海。
那一天,三叶人享受着最后的荣光。
那一天,他们走上了无尽轮回的开端。
血之初祖走到了前面,将一副王冠戴在了赫尼尔家族的王头上。
希因赛之王王者高高举起手上的权杖。
“希因赛!”
“希因赛之王!”
“希因赛之王!”
人群之中爆发出了欢呼,成千上万的人跪倒了下去。
人潮化为了海浪。
此时此刻。
他们的父亲巴罗回过头,期盼的看着他们俩。
问道。
“夏纳!”
“卡蒙!”
“你们等到了吗?”
约定穿过岁月轮回,在光阴里铭刻成永远。
这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次父子三人站在一起。
夏纳注视着父亲,他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他有着无尽的情绪想要宣泄。
但是面前的父亲也只是一个被囚困了亿万年的梦,他所有的情绪和绝望,到最后也只能说出一句。
“父亲。”
“我们等到了。”
梦境里。
父亲巴罗脸上严肃的表情松开,化为了开心的笑容。
“这样啊!”
“我们和主人的约定完成了。”
巴罗回过头,朝着远处走去。
空间的一切化为虚白,一切都在快速的消散。
他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一片空白之中。
梦境圆满,使命达成。
夏纳站在无尽的白色空间之中泪流成河,也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等了……”
“两亿五千万年。”
说完这句话。
他犹如沙塔一般垮塌了下来,化为了一地碎片。
兄长卡蒙化为的线团人也跟着他一起,散落化为了无尽的光点。
神的复苏仪式已经成功。
四块石头即将融合在一起,所有杂质都将灰飞烟灭;他们作为欲望之石和知识之石的延伸,自然也要跟随着一起消散。
而那,正是他们所追求的。
美雅城的上空。
线与偶彻底收回,命定的提线之偶化为了一个整体。
石板快速融化。
只剩下两块散发着不同光芒的石头。
石头脱离了那个被束缚的人生之梦,朝着人间掉落了下来。
循着光柱,落在了仪式术阵中心的神话之卵中。
灵性、智慧、欲望、知识四分合一。
神话降临。
如同古老岁月里的箴言一般,在时间的另一头,他终将以神的姿态归来。
***
第三百一十一章:半神之战(感谢starrylyp和数据之源的盟主)
庞大的仪式术阵进入尾声。
而实际上一切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片刻之间。
神话之卵融入了灵性、智慧、欲望、知识,组成了一个智慧种最核心的部分。
意识觉醒,人格复苏,记忆回归。
接下来便是曾经的自己彻底在这具身体上活过来,完成这一次的转生。
光柱之下。
神话之卵破壳重生。
光卵吞噬了所有的超凡灵光,同时也在一点点拉长。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美雅城城主府里。
随着祂的出现,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化。
城主府内外,众多的仆从、士兵、居民都在观望着里面发生的场景。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好像听见了城主大人的声音。”一些仆从想要冲进去,但是之前城主夏纳已经下达命令不让人入内了,他们此刻非常犹豫。
“神……那是神明吗?”而更外面的人,看着天空之中打开的梦界入口,看着天空之中若隐若现的灵性之门目瞪口呆。
“应该不是血祖神,那么是哪一位神祇?”众人好奇无比,但是他们信仰的血之初祖并没有门这种形象。
“应该是炼金之神。”有人猜测道,炼金之神的形象之中就有门。
只是。
没有人告诉过他们,如此的靠近一位神话生命究竟有多么的危险。
尤其是这神话生命体毫不遮掩的释放着自己的力量的时候。
力量以神话之卵为核心传递了出来。
这一次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那些死物了,还包括活人。
那些直视光芒和靠近神话之卵的人就第一个受被影响,属于神话的力量直接从根本上,从灵性上修改他们的生命特征。
最靠近前面的一群人,属于城主府的蛇人。
突然发现自己身体不自觉的朝着地上爬去。
“怎么回事?我的手,我的身体……”他们的身体在融化,超凡的力量从灵性传递到肉身上,他们一个个直接从蛇人变成了一条条蛇。
“救救我,救救我。”他们想周围的人求救,但是发现其他人都在连连后退。
“嘶!”
“嘶嘶!”
话还没有说几句,就变成了蜥蜴一般的嘶鸣声。
“不好……跑啊!”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纯粹的大蛇,周围的人都吓得够呛。
“那光有问题。”有人察觉到了什么。
“不要看,不要去看。”有人以为是他们直视神明受到了惩罚,连忙大呼小叫。
越来越多的蛇人变成了大蛇,他们这是承受不了神话从灵性上侵蚀的力量。
但是其中一条蛇最为怪异。
它如同天空使一般完美继承了肖的力量,但是它并没有变成天空使,反而变成了一条长着翅膀的大蛇。
它依旧保留着智慧,但是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而它并不知道如何用智慧权能进行沟通。
“嘶嘶!”
“嘶嘶”
它在喊着救救我,救救我。
“怪物!”
“怪物!”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
但是周围的人却被它恐怖的姿态吓坏了,看着它腾空而起的模样,一个个吓得狼狈而逃。
“快跑啊!这是神罚,是神明在惩罚那些敢于直视祂的人。”更多的人确定了,这是一位神明在惩罚他们,而他们所做的只不过是直视了神明而已。
“全部都给我低下头,低下头。”有人一边跑,还一边大喊着。
恐慌从城主府内传递出来,沿着街道越传越烈。
渐渐整个城市都慌乱了起来,街道之上所有人都在跑,家家户户把门关起来。
当然,也有卫队朝着城主府赶过来想要平息纷乱,但是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而城主府里神话之卵诞生出的身影成长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祂毕竟不是什么普通的转生者,祂已经转生了难以想象的次数。
生来就是神话。
那身影刚开始只是一个孩子,往前踏出一步,眨眼之间变成了一个少年人。
每走一步,祂就迎风而长。
最后。
变成了一个成年人。
一位拥有神之形态的神话生命。
“等得有些久啊!”
“造物主的下一个时代,原来真的是时间的尽头。”
神话生命的声音从光里传了出来,祂生命形态的辐射已经影响到了周围数里。
大量的巨蛇纠缠在一起,在他的脚下匍匐。
几条长着翅膀的怪蛇扑腾着,来到了屋顶之上,头贴着地砖。
一个披着白色长袍的身影站在了城主府顶上,其身上的白色衣袍看上去像是从床上拉下来的被单。
肖赤足而立,但是恐怖的威势凌驾于整个城市。
凌驾于城中所有生命之上。
这是一个脸型瘦长的中年人,一头凌厉的短发让人感觉就和钢针一样,他的颧骨则有些高,而他的眼睛带着如同机械一般的理智。
他仿佛在时时刻刻试图解析着这世上的一切,包括他自己。
天空之上。
梦界之中。
杜玛也在注视着她的神明,注视着整个降临过程。
神降临了,她这个神之使徒也失去了灵性之门的最高权限。
毕竟她只是一个代行者,一个使徒。
而不是神明本身。
甚至她自从融入灵性之门后都无法离开这扇门,只能通过这扇门看着外面的世界。
她亲眼目睹了夏纳和卡蒙家族的回忆,目睹了巴罗的梦境圆满,目睹了约定的完成。
她的眼睛里满是震撼。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就是命定的提线之偶,这就是神明的复苏计划。
“两亿五千万年的等待,世世代代的束缚,永不解脱的痛苦。”
“夏纳、卡蒙,还有巴罗。”
“这真的值得吗?”
在这无尽的轮回之中,在这永恒的痛苦之中,对方曾经后悔过吗?
哪怕后悔,能够改变什么吗?
在这痛苦的轮回之中,连死亡都是如此的美丽,让人不惜舍弃一切去追逐。
如果是她。
能够为一个约定,能够为自己的信仰。
坚持两亿五千万年吗?
杜玛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神明和时间的可怕,她更加感受到了凡人在这力量下的是何等的无力。
“光辉之主啊!”
“您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能够制定下这样的计划,能够拥有这样虔诚的信徒。”
她注视着神话之卵孵化,看着神之形的神话生命从光芒之中走出。
她的心情也跟着一起不安了起来。
毕竟不论如何,她都是光辉之主的信徒。
她从神明的力量中诞生,她沐浴着神明的光辉成长,她借助着神明的力量拥有了现在的一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神明。
就是她的父亲。
但是紧接着,她就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神明降生后毫不遮掩的释放出了自己的力量,祂丝毫不在乎的将那些蛇人变成毫无智慧的魔物,从其中挑选出适格者成为自己的仆从。
这场面让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曾经冷漠到极致,后又疯狂到极致的深渊女王。
“不!”
“不会是这样的,那些都是母亲的猜测。”
“神不会是这样的。”
“神明是仁慈的,祂一定不是主动这样做的。”
可惜。
那只是凡人想象之中的神明。
而神明的存在模式,神明的意志,却从来不因凡人的想法而改变。
杜玛嘴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却从夏纳和卡蒙一族的身上看到了光辉之主的影子。
那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的人。
肖俯瞰着群蛇乱舞,脚踩着张着翅膀的羽蛇。
他抬起头。
看向了天空之中的灵性之门还有杜玛。
肖不仅仅找回了曾经的记忆,也知晓了这一个纪元发生的种种,知道了他能够从长眠之中复苏是何等的坎坷。
他的转生是有问题的,也是不可复制的。
毕竟没有谁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只让自己的灵性进行转生。
但是只要有了门,有了半神的位格。
可以制造大量的天空使,从而没有后患的回收神血,自然就可以弥补曾经的缺陷。
半神的位格他已经拿到了,通往永生的大门已经向他打开,他曾经想要的一切都已经握在了手中。
就差融入自己的神话之门,就差将这一切揣入自己的怀中。
他开口,喊出了自己使徒和女儿的名字。
“杜玛!”
“你还在等什么?”
而杜玛看着肖,看着他的力量依旧在向着美雅城中不断传递。
那些可怕的魔物和羽蛇甚至还在他的力量下,制造出更多的魔物和羽蛇;整个美雅城都变得乱成一片,灾难不可抵抗的到来。
杜玛站在灵性之门前,用不解且恐惧的目光看着肖。
“神!”
“你为什么?”
肖看着杜玛,发出了一声疑问:“嗯?”
杜玛终于说出了她的疑惑和不安:“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肖揉了一下眉心,轻描淡写的回答。
他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甚至觉得这个问题有些无聊。
“杀死他们?”
“我为什么要杀死这些虫子?”
“我没有杀死他们,我只是在熟悉着我的力量。”
在肖的视角里,他的目的不是杀人。
他只是在熟悉自己的力量,而这些人死了只是附带的后果罢了,就好像人往门口泼水,却淹死了一群蚂蚁一样。
但是在凡人看来,肖就是在降下神罚杀死这些蛇人。
更何况。
当年三叶人的时代里,他也曾经主导着献祭一座座城市的惨剧。
这些扭曲着尾巴的虫子是什么东西?
他们也配称为人?
杜玛不能理解肖的想法,不能理解这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高高在上。
她还想要说些什么,而她的神明已经下达了指令。
“过来吧!”
“降临于此世,为我开启。”
“我的神话之门。”
肖伸出手,让自己的神话之门降临在这里,降临于美雅城。
他昂着头路,高傲且冷漠的和自己的女儿说道。
“杜玛!”
“放下你的软弱,放下你那些属于凡人的无谓情感,用理智来看待这个世界。”
“我将带着你一起见证真正的永恒。”
灵性之门剧烈震荡,它彻底撕裂了梦界和现实的空间,朝着人间坠落而去。
它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它的主人,想要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
杜玛看到这一幕,顿时发出恐慌的大叫。
“不!”
“神明。”
“门不可以降临人间,绝对不行。”
灵性之门轰隆隆的撞开了梦界的边缘,将一角延伸至人间。
杜玛她冲出了门外,却被一层无形的结界阻挡住。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肖,大声的祈求祂。
“神!”
“停下,现在还可以停下。”
她曾经目睹过神话之门堕入人间的场景,那是炼狱二字都无法形容的惨象。
她不想要看见那样的场面,哪怕是在鲁赫巨岛之上。
但是她的意志并不能改变神明的意志,肖的意愿和决定不因任何人而扭转。
肖要在凡世间成神。
如果他昔日的敌人还在的话,对方可能已经在快速赶来的过程之中了,哪怕昔日的敌人不在,这一纪元可能存在的未知强大的存在会不会对他出售。
他没有时间浪费了。
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增强自己的力量,回收自己的所有力量。
“嗡~”
轰鸣的巨响从天空降临。
从城主府蔓延开来的慌乱,大蛇和怪物们引起的灾难也为之一滞。
城中的蛇人都抬着头注视着巨大的神话之门从天外砸落,所有人都绝望且整齐划一的发出了类似的声音。
“不!”
虽然他们还并不知道神话之门的降临会是什么样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但是他们的本能和源自意识深处的恐惧告诉他们。
但是那一定是无法挽回的灾难。
-------------------
美雅城内。
三叶共生者布里曼正在布置启动着一个仪式术阵,他在焦急快速的颂唱着某位神明的完整神名。
“深海的血之国主宰腥红魔女,伟大的血之初祖,最古者种族之王。”
“我请求你给予我回应,我……”
寻常信徒颂唱咒语根本不可能沟通上神明,哪怕是普通的三叶共生者,也必须重复数遍。
但是随着他的颂唱完第一遍,仪式周围就看到一朵朵血色的花从沟缝里生长而出。
血雾之杯在旋转之中盛开。
属于半神的意识从深海传递而来,然后借助三叶共生者的身体和准备好的仪式,降临在降临在了美雅城中。
在灵性之门降临的一瞬间,奔涌的血海突然从大地之下涌出,淹没了整个美雅城。
所有人和建筑都被血海吞没,包裹在了其中。
这是一种封印。
也是一种保护。
费雯拿着权杖从血海之中走出,一个接着一个三叶共生者跟着她一起出现在了血海之上,那是蛇人们无比熟悉的面孔。
她出现的第一时间,就锁定住了远处城主府上空站着的男人。
“肖!”
费雯此刻的眼中只有肖。
她当初知道肖还没有死的时候曾经非常愤怒,然而此刻却格外的平静。
因为她知道不论对方如何,她都一定要将他送入永远的噩梦之中。
站在城主府上的肖和天上的门力量衔接在一起,笼罩在城主府所在的地界。
这一块区域短暂的时间内化为了肖的场域。
化为了他的国度。
肖和灵性之门双方的力量正在快速交融,但是此刻那庞大的血海打断了力量的汇聚交融。
灵性之门的压迫力笼罩在城主府上。
密密麻麻的大蛇和羽蛇在盘旋嘶叫,将血海阻挡在外面。
血浪一潮又一潮的拍打过来,可以看到肖的临时国度已经变得摇摇欲坠。
甚至天空之中的灵性之门力量都被渐渐隔绝在外面,双方不再互相勾连。
“原来都是老朋友啊!”
肖目光平静,眼睛里面甚至看到他还有些高兴。
“没想到在时间的另一头。”
“还能够见到你们。”
“小费雯。”
“还有……阿赛。”
肖先是念出了血祖的名字,接着他的目光看向了美雅城的另一边。
另一头的城墙之上站着一个蛇人巫灵,正是真理与知识之神阿赛的仆从苏科布。
随着肖的目光看到了苏科布,苏科布右手上的真理符号瞬间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另一个梦界入口也打开了。
漩涡之中出现了另外一扇神话之门的影子。
和白色的灵性之门不一样,这扇门古朴而神秘。
门扉上和灵性之门完全不一样的智慧之路图案化为大树延伸往上,最后门扉轰然打开,露出了后面的世界。
一个杵着手掌戴着礼帽的少年站在了大门后面,台阶上是一排排幽魂,那是他的同行者和使徒波里克家族。
真理之门出现在了美雅城。
眨眼间。
真理之门、灵性之门在天空之中打开。
大地之上血海奔涌,血之国从海底浮上人间,古老的三叶共生者人前显出身形。
三位古老的半神齐聚于此刻,齐聚于美雅城之上。
三人互相对视。
目光有仇恨,有怒火,有冰冷。
最后是费雯第一个开口,她一说话就定下了肖的结局。
“肖!”
“你没有活路了。”
“在你复活的这一刻,便是你的死期。”
肖头顶着灵性之门,站立于城主府之上。
身周群蛇乱舞。
两个和他有着死仇的半神,在转生和登临神位这个关键时刻堵住了他。
在费雯看来肖已经死定了。
只看怎么死而已。
而肖看了一眼真理之门后的阿赛,微笑着注视着费雯。
“我怎么觉得。”
“我的胜算更大了一些?”
费雯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妙,她先是看了一眼阿赛。
在这个关键时刻堵住了肖,已经算是幸运至极。
若是等到了肖重新收回灵性之门,他便可以登临半神位格。
一个真正的智慧权能半神位格的存在是很难杀死的,他们虽然不像生命权能那样拥有无尽的生命力,但是祂们拥有大量的化身。
智慧权能在三阶就可以制造傀儡,四阶之后更是拥有一人即军团一般的力量。
而到了半神。
智慧权能半神可以利用门力量改造出的继承他们力量的仆从,例如炼金师、巫灵还有天空使。
那就是一人可以化身万千。
肖已经转生成功了,他拿回了灵性、智慧、欲望和知识。
如果肖再拥有了半神的位格,完全融入了灵性之门。
他就是神明。
远在另一座大陆上的每一个天空使,都可以成为肖在人间的化身。
如果不能够将智慧半神在人间的仆从全部杀死,就无法真正杀死祂们的。
就好像如果不能够将三叶共生者全部灭绝,就绝对无法杀死费雯这个血之初祖一样,生命权能和智慧权能虽然在本质上有着区别,但是在力量形式上却拥有着共同和类似之处。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虚晃一枪还是?”
费雯不知道肖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知道。
现在就是杀死肖最好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轰隆!”
血祖费雯突然动手了,庞大的血海之中钻出了一个神魔一般的身影。
祂浑身是血红色,头戴着王冠,手拿着权杖。
祂支配着世间所有的鲜血,是生命的神明,是血能的主人。
那身影高千米以上,一个人屹立于天地之间就有一种将天和地塞满的感觉。
这还是在血之国外面,若是在深海之中祂将会更加恐怖。
祂探出手,巨手穿透云层。
一只手就挡住了天空降落而下的灵性之门。
另一只手握着权杖,朝着肖所在的城主府而去。
没有什么复杂的特性,简单而纯粹。
因为光是那毁灭的力量就足以碾压一切,摧毁一切了。
费雯的声音从血色神魔的体内发出,咆哮于天地之间。
“肖!”
“给我……堕入噩梦吧!”
“无尽的黑暗之中,痛苦的噩梦轮回之中早已为你准备好了位置。”
肖一个人,根本无法抵挡费雯的力量。
他依仗的灵性之门,被血海和血色神魔隔绝在天外,甚至在被血色魔神一点点推回梦界之中。
逐渐的断绝了和他的联系,让他的神话之力渐渐枯竭,断绝了来源。
他还没有真正登上半神位格,若是等到那权杖落下。
他就真的没有下一次转生的机会了。
这是他最后一次转生,也是唯一一次登上神位的机会。
他耗费了无数年,苦苦寻求的东西。
面临生死危机,但是肖这个时候却看向了真理与知识之神阿赛。
“阿赛!”
“还想要再见到你的母亲吗?”
话音刚落。
原本静静观测着局势的阿赛一瞬间出手,突然挡住了费雯。
真理之门的光芒从天空刷下,庞大的知识之海奔涌而出,巨大的结界从天空落下,硬生生抗住了血色魔神挥舞而下的权杖。
血色魔神震惊的看着真理与知识之神:“阿赛?”
费雯知道阿赛的故事。
相比于费雯,阿赛和肖的仇恨应该更加深刻。
费雯不能够理解,阿赛怎么会突然出手帮助肖,什么母亲,阿赛的母亲还能穿越越时光回到这个纪元吗?
真理之门穿透梦界,真正降临在了美雅城的天空。
阿赛一点点从门里面走出,他看着化为神之形的肖问道。
“我母亲在哪?”
两个人目光对视。
从开始到现在,两人的对话平淡无比。
从他们简短的言语中,看似两人都平静至极。
甚至感觉不出两人之间的血海深仇。
肖注视着阿赛,目光幽深黑暗得如同暗夜,他想要利用阿赛,将他当做掌心的棋子,将他最后的作用也压榨得干干净净。
哪怕过去了两亿五千万年。
我也吃定你了。
阿赛平静的瞳孔后面,是滔天的怒火,只不过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将愤怒和欢喜完全展现在外面的人。
但是这不代表他没有愤怒。
他就算不能杀死肖,也要让肖尝到最痛苦的滋味,比死亡还要绝望的黑暗。
让他追求了亿万年的一切近在咫尺,却永远无法真正获得。
我已经失去了所有了。
我要和你玩到最后,要让你尝尝最痛苦的滋味。
“看到了吗?”
肖指着头顶上。
云海之上漩涡打开,露出了梦界的本貌。
灵性之门上空有着星星一样的东西在闪烁,那东西散发着独属于人生之梦的彩色光辉。
肖以巴罗用人生之梦融入命定的提线之偶的方式,同样用另一件神术道具留住了阿赛母亲的人生之梦。
让这人生之梦有利于梦幻星海和人间之外,谁也没有办法找到。
不过巴罗的人生之梦还要负责运转命定的提线之偶,而这件道具只需要留住阿赛母亲的人生之梦就可以了。
“那就是你母亲的人生之梦!”
肖的目光直视着替他抵挡着费雯攻击的阿赛,口中没有得意,只有警告。
“你的母亲游荡于梦界之中已经很久了,她无比的渴望着能够归于造物主的国度。”
“这是最后的机会,她将会和灵性之门一同从浩瀚而无序的梦界之中降临。”
“降临在这个真实的世界。”
“你的母亲已经等候了很久了,如果再一次迷失在梦界之中,到时候也许就不是两亿五千万年。”
肖口中说出了让阿赛心颤的话:“可能是……二十五亿年。”
梦界和现世是不一样的,它的空间和距离是无序的。
一样东西若是掉落在梦界之中,若是没有坐标就根本不可能找到,除非能够碰运气。
和肖所说的一样。
他如果死了,就没有人能够在茫茫梦界之中找到阿赛母亲的人生之梦。
除非阿赛能够找到造物主。
但是造物主对于阿赛的半神眼中,那是神明眼中的神明。
他不知道如何去寻找祂,更不知道如何才能让祂垂青于自己。
凭什么?
就凭他是一个,智慧之王莱德利基的末代后裔吗?
阿赛不敢赌。
他只能帮助肖抵挡住费雯,让肖的灵性之门从梦界降临入人间,他母亲的人生之梦才会跟随着一起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他胸膛里的怒火一瞬间燃烧到了极致,显现于形。
他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他手掌颤抖着握住了手杖,表情有些僵硬。
他用十分不自然的声音说出道。
“肖!”
“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吗?”
他的声音犹如极地寒风冻结大地,犹如钢刀刮过敌人骨髓。
肖毫不在乎:“我只知道。”
“只有做了才知道后果。”
别人或许还惧怕阿赛,或者惧怕阿赛的前身安霍福斯。
但是肖不同。
阿赛的转生是他安排的,阿赛一生的所有惨剧都是他亲手布置的,包括阿赛母亲的死,以及他后来的一切。
他和阿赛本就是死敌,他丝毫不在意阿赛会怎么仇视他。
那有什么意义?
他只要拿到自己想要的就可以了。
为了达成目的,什么手段都可以用。
肖昂着头看着阿赛,目光里在分析着阿赛会如何抉择,虽然这个答案在他看来已经注定。
“来吧!”
“看看是你对我的恨意更重,还是对母亲的爱更重。”
“我赌后者。”
“你要不要赌一赌!”
他用拖长的声音,喊出了阿赛的名字。
“阿……赛……”
如果是安霍福斯,他或许会有别的选择。
但是面前的这个人。
是阿赛。
阿赛扭过头,朝着不断敲击着真理之门的血色神魔奔去,和对方战斗在一起。
巨大的真理之门和血色神魔碰撞在一起,可以看到真理之门被打得连连后退,正面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但是和血色魔神那样不可匹敌的毁灭力量不一样,真理之门的力量变化更多端,更加灵活。
无数的书籍从真理之门内飞出,化为各种各样的形态释放出大量的神术攻击着血色魔神。
血色神魔就好像陷入了围攻之中,祂虽然没有受到什么伤,但是不得不回应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祂不得不松开按住天空的手,来对付阿赛。
而阿赛幻化出的书籍却不断的被撕裂,书籍幻化出的大批纸飞龙也被血海吞噬,就连真理之门也被血色神魔的权杖敲得好像要散了架一样。
这也很正常,智慧半神的力量本就不强在正面和他人对抗。
而血色神魔松开了封住天空的手。
就让肖融入灵性之门的通道再次开启。
费雯气的怒火冲天,她此刻竟然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敌人在面前登上半神之位。
“阿赛!”
“你疯了,你傻了吗?”
“他是一个疯子,他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
“你忘记了他是怎么给希因赛带来灾难的了吗?你忘记他给你带来的痛苦和折磨了吗?”
血色神魔的咆哮声震动天地,方圆百里的大地都隐隐在晃动。
“他不能成为半神。“
“否则我们将永无安宁。”
阿赛此刻也是满腔怒火,他死死的盯着费雯。
他不像常人那样能够肆意的破口大骂,但是他的话语却充满了力量。
“不会的。”
他告诉费雯:“他要么会死,要么会……”
“生不如死。”
两位半神打得翻天覆地。
肖却一个人在下面看着好戏,静静的融合着属于他的神话之门,登上他梦寐以求的半神之位。
但是肖内心深处也有着一些疑惑,阿赛得知他母亲的人生之梦被自己留下了好像并没有震惊。
他虽然愤怒,但是却没有任何诧异。
这和肖预料之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敏锐的灵感告诉他,这是个问题。
但是这个时候灵性之门完全降临现实,庞大的力量彻底融入到了肖的体内,也打断了他的思考。
哪怕肖这样冷漠的人,此刻也激动地不能自抑。
他高高举起双手,面对着天上坠落下来的神话之门,面对着不断涌入身体的神话之力。
“永生!”
“神话。”
“巴罗,我们做到了。”
“在这个时代,我们将登临神位。”
另一边。
一道光芒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天空,快速的奔向天尽头。
阿赛立刻放弃了和费雯的纠缠,朝着那道光芒追寻而去。
他早已经布置好了一切,接下来已经不需要他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真的好想成为真正的神明啊!
天空撕裂成两半,巨大狭长的漩涡在天空之中旋转,呈现椭圆状。
梦界永恒的黑暗就像一张大口吞噬着现世,要将众生拉入永眠;又像是一只幽深的眼睛注视着人间,无人知道那眼神里是冰冷还是怜悯。
“嗡嗡嗡!”
神话之门如同一道闪电从天空坠落,强大的灵压直接将整个城主府碾压成为平地。
成百上千的大蛇和羽蛇却在神话之门的力量下变得更加活跃和强大,其中几条羽蛇的体型在快速的增长。
眨眼之间就从数米,长到了十几米。
这并不是长度长了几倍的概念,实际上给人的感受是大了至少几十倍。
但是在这战场之上它们依旧不过是维持场域和半神国度的触角,稳固场域的不起眼基石。
门带着光和印记融入肖的体内,最终屹立在肖的背后,坐落在大地之上。
肖的力量和本身存在顷刻间发生了质变。
肖的场域和国度变得更加坚固了。
他站立在灵性之门下,沐浴着白色的圣辉。
神话的力量展露无遗。
“轰隆!”
血色神魔挥舞着权杖,重重的轰击在了肖的国度上。
刚刚还大显神威的灵性之门摇摇欲坠,圣辉笼罩的国度也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血海掀起巨浪,朝着肖拍打而去。
肖和他的灵性之门就好像巨浪里的舟船,看上去摇摇欲坠。
但是实际情况却是。
肖看上去十分的平静,血色神魔焦躁无比。
肖融合了灵性之门,在费雯的眼中看来他已经成为了半神。
接下来哪怕血祖费雯摧毁了他的场域国度,哪怕将灵性之门给拆掉了,也只是将祂的力量给抹去了。
无法真正杀死他。
成为半神之后的存在,可没有了转生者那样明显的弱点。
哪怕受到了再大的伤害,哪怕出现了最严重的情况,也不过是暂时失去了力量。
他最终也会在光辉之主的其他仆从身上重生,想要恢复力量无非就花费一些时间罢了。
亿万年岁月都等过来了,还怕再等一会吗?
想要杀死一位神明是无比艰难的,远比杀死瓶中小人那样的神话道具要难得多。
至少现在。
还没有谁知道如何真正杀死一位智慧半神,也未曾有智慧半神陨落过。
“吼!”
费雯无比的气恼,血色神魔也随着她的心境爆发出狂怒的吼声。
她能够懂得阿赛的选择,但是她更不能接受肖成为半神。
血色神魔再度动手,权杖直接击穿了肖的国度。
肖立刻打开了灵性之门,阻挡住了权杖继续下探。
无数的羽毛从灵性之门内飘飞了出来,整个世界变得神圣而梦幻。
羽毛在空中飘舞,逐渐幻化成了一个又一个天空使的影子。
璀璨的神圣之光芒扫过血海,整个世界短暂化为了白色。
“我成功了。”
“你杀不死我的,费雯。”
肖直呼费雯其名。
同时将自己制造出的大蛇和羽蛇全部释放了出去。
只要逃出去一个羽蛇,它们都会成为自己在鲁赫大陆上的触角。
密密麻麻的大蛇朝着周围冲去,立刻被血海给吞噬。
“他想要逃。”
“别让他们逃出去。”
“这些都是智慧半神的仆从,也可以视为智慧半神的化身载体。”
一个个三叶共生者出现在血海之上,灭杀着肖的大蛇,还有白色羽毛化成的傀儡。
另一边。
一条条羽蛇在光芒的掩护之下飞向远方,冲向天空和云层。
这些才是重点,也是肖的目的。
血色神魔睁开了眼睛,血光和暗影从眼中激射而出直接将天空的云层湮灭。
“呜~”
如同警报一般刺耳的声音从天空传来,一条条羽蛇直接被杀死消灭。
但是这个时候肖竟然主动发起了反攻,直接控制着灵性之门朝着血色神魔**而去。
血色神魔反应很快。
祂翻过手直接将飞起来的神话之门按在了大地之上,另一只手挥动着权杖敲击在了门上。
轰隆巨响传出了数十里之外,灵性之门甚至直接被敲碎迸飞了一角。
肖看着最后逃出去的一条羽蛇消失在远方云海,他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至少。
在鲁赫巨岛之上他已经留下了一个化身载体。
只是肖没有注意到。
他背后原本纯白色的灵性之门,正在从最下层一点点染上了黑色。
以他自己为中心点。
看着那庞大得如同顶天踏地的神魔又一次挥动着权杖,暴怒的要将自己给撕碎。
肖平静的对着费雯说道。
“停手吧!”
“事已至此,你应该接受失败的结局。”
“你应该收束起自己的情绪,想要下一步应该怎么应对。”
“你想要杀死我,就应该想要下一步怎么布局,来真正杀了我。”
“而不是现在这样,用愤怒来表现自己的情绪。”
“那只是软弱无能。”
肖注视着费雯,说起了往事。
“费雯!”
“你是真理贤者,你是蓝恩的学生,你是一个代表着真理和圣徒意志的三叶人祭司。”
“我也曾经教过你神术课,我曾经对你说过。”
“理智是一个祭司必须具备的东西。”
肖摊开手,摇了摇头。
“看看你。”
“完全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毫无理智可言。”
血色神魔的声音响彻天地之间:“你这个疯子,你还敢说以前的事?”
“你还知道你是真理圣殿的导师?”
“你还知道你曾经是三叶人的祭司?”
血色神魔巨大的力量直接将大地按得层层开裂,将灵性之门基座直接硬生生挤压进了大地之中。
而权杖再次挥舞而下,直接将灵性之门的一根门柱敲得直接裂开。
血海再度侵蚀拍打而来,而肖的场域国度再一次缩小。
灵性之门遭受的打击也让肖遭受了重创,他的身形看上去虚弱了不少。
在这种正面对战的情况下,失去了灵活和机动性的他根本不是生命权能半神的对手。
但是血祖费雯也根本无法彻底杀死祂,只能将他重度削弱。
“肖!”
“你杀了老师,你从来就没有感觉到愧疚吗?”
“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你毁了真理圣殿。”
“那些人都是你的同伴、你的学生,他们和你一起生活了数十年。”
“他们视你为朋友,把你当做长辈,当做最信任和可靠的人。”
这些人。
也包括费雯她自己。
血色神魔又一次出手,肖将力量灌输到一条大蛇上。
大蛇立刻膨胀到了数百米朝着血色神魔缠绕而去,阻拦血色神魔的动作。
但是血色神魔反过手立刻抓住了大蛇,将它撕裂成两截。
肖源源不断的出手。
制造出了大量的神术傀儡骚扰着血色神魔,让血祖费雯不胜其烦。
肖听到费雯提起了自己的老师,那一直观察着血海、分析着血色神魔力量的眼睛也发生了微变。
他第一次向他人解释自己当初为什么这么做,第一次告诉别人自己的心理历程。
“费雯!”
“这不是恩怨纠葛,更不是爱恨情仇。”
“这是道路不同。”
“我们在追寻着不同的东西,我们想要抵达不同的终点。”
肖和费雯一边交手一边说话,两個人的战斗模式完全不一样。
一方大开大合,一方复杂的操控着各种傀儡,施展着千变万化的神术。
虽然看起来只是肖在被动挨打,他此刻狼狈至极。
但是在肖看来,费雯只是在无力的**她的愤怒。
在自己登上了神位的那一瞬间,就是他赢了。
输赢不是看局面。
而是看谁能够达成目标和计划。
他成功的登上了神位,但费雯没能杀死他。
他此刻是胜利者。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即将追寻自己曾经想要的终点。
“我杀死老师并不是我恨他,我很尊敬他。”
肖这样的人脸上竟然也露出了怀念的表情,嘴角微微露出了微笑。
他眼前出现了那个穿着贤者长袍的身影。
对方的神恩傀儡是一个带着食膏帽子的糖晶巨人,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而他本身也和自己的傀儡一样幽默风趣。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画面了。
连肖自己在画面中,都是如此的年轻。
老师站在神恩傀儡的肩膀上,朝着远方出发,他们的目的是改造仪式神殿,让仪式和奇迹的力量能够普惠到更多的三叶人。
年轻的肖好奇的打量着神恩傀儡,记录下神恩傀儡的特殊之处,他的行为一板一眼规规矩矩。
他好像做事从来就充满了规划,不论什么事情都有条有理。
这也让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木讷的石头,和他老师蓝恩完全不一样。
老师觉得他这样不好,想要逗笑他。
老师给他讲了一个自己小时候的笑话,但是肖没有任何笑脸,更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老师有些无奈:“你明明名字叫做肖,为什么脸上看不到半点笑容?”
肖的名字,在三叶人的语言里就是笑旳意思。
肖抬起头,注视着他的老师。
“笑?”
“有什么意义?”
他觉得这只是一种无谓的表情,一种用来讨好别人,用来获取好感的方式。
老师告诉他:“因为快乐。”
肖觉得这种行为是可以分析的:“快乐只是获得了想要的东西得到的满足感而已。”
老师问他:“你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吗?”
肖当时的回答是:“我想要的东西不多,但是很难得到。”
回忆不过短暂一瞬,他立刻就回到了现实之中。
肖的话语没有丝毫停顿,注视着费雯说道。
“我很尊敬他。”
“哪怕,是现在。”
“但是我有不得不杀死他的理由,只有杀死他我才能获得我想要的东西。”
血色神魔更加愤怒了。
没有什么比如此冠冕堂皇的说出杀死自己老师的恶行,更让人觉得恶心的了。
肖将一切抛在脑后,不管不顾周围的一切,不理会费雯的反应。
说起了自己的一切。
他张开手臂,转着圈看着周围的一切。
他看着大地、天空、云海。
还有远在天空之外,此刻看不见却依旧存在的星辰。
“看!”
“和这个浩瀚的世界相比,我们是如此的渺小和愚昧。”
“我们不知道大海有多大,我们不知道陆地有多广,我们不知道远方是什么。”
“我们只是千万三叶人之中的一个,我们自命不凡,事实在这个世界上其实却是如此的不起眼。”
“但是如此微不足道的我们闪烁着智慧光芒,拥有着无尽的可能。”
“因为拥有了智慧,我们可以改变自己的渺小。”
“因为拥有了智慧,我们可以打破我们的愚昧。”
肖的声音变大了:“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他的眼神绽放着光彩。
只有此时此刻,只有在成为了神明的那一刻,他才感觉自己的生命拥有了颜色。
他握住了未来,握住了无限的可能性。
他拥有了漫长的生命,可以尽情去追逐那无尽的未知。
肖接着对着费雯说道:“费雯,我们追求的东西不同。”
“你想要的只是三叶人,你只能看到脚下。”
“情感只是追逐目标的动力。”
“种族只不过推动文明的棋子。”
“而文明是用来追逐更高的工具。”
肖的声音充满了高傲,他好像在藐视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藐视曾经所有的三叶人。
“而你们,却把这些当成了一切。”
“你们的视线太狭窄,你们的心不能包容这个世界,不能够装下无尽星海。”
“而我们却可以做到的事情,却远超过我们的想象。”
“我们可以超越前人,我们可以打破生命的界限,我们甚至可以成为永生的神。”
“我们可以做到更多的不可思议。”
“而这。”
“就是造物主创造我们的原因,他给予莱德利基王,赋予我们的无限可能性。”
“造物主在这个世界之外俯瞰着我们,他期待着我们创造出这种无限可能性。”
“造物主为什么会失望,为什么抛弃我们选择了这个纪元制造了新的智慧种。”
肖目光看着费雯,就好像看着一个愚人。
“因为我们自己放弃了这种可能性。”
“因为你们的视线是如此的狭窄。”
费雯不想听肖的话语,她越听越感觉厌烦,她不喜欢这样的疯子。
“种族从来就不是什么棋子,文明更不是工具。”
“这才不是圣徒的意志。”
“这才不是真理圣殿建立的原因。”
“我们就是为了文明向前,为了每个人能够过得更好,才建立起了真理圣殿。”
“而肖你。”
“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眼中只有自己的人。”
“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无法遮掩你的罪恶。”
肖挺直了胸膛,和高处的恐怖血色神魔对视:“我从来不掩饰我的罪恶,也不在意这些。”
“我!”
“只想要我想要的。”
费雯暴怒:“你给我住口。”
血色神魔接着挥舞着权杖,这一次爆发出了超越从前的力量,直接将灵性之门锤入了大地。
一个巨大的深坑出现了。
“磕嚓!”
而与此同时,灵性之门上也传来了接连不断的脆响。
灵性之门上出现了大量的裂纹,甚至一直延伸到了两扇门扉上,随着智慧之路的纹路而龟裂开来。
不过。
奇怪的事情出现了。
肖的神话之躯上竟然也出现了裂痕,这是不寻常的。
“不对!”
肖立刻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头。
他立刻想要将身上的伤势修复转移,却发现根本无法修复。
他不准备再和费雯纠缠了,意识想要降临到仆从身上去。
但是他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做到了。
他既无法将伤害转移到其他地方,也无法将远方的仆从当做化身逃向远方。
看上去肖做了很多次尝试,但是从费雯的眼中看去肖不过是发了一下呆而已。
肖彻底发现了问题。
他扭头看向了灵性之门,发现了从下面不断往上蔓延的黑色。
“嗯?”
原本的灵性之光突然变色,原罪之光出现在灵性之门上。
灵性之门整个从黑色变成了白色,恐怖的原罪之光从门内激射了出来,传递向远方。
哪怕是费雯,也被这突然的变化给惊呆了。
血色神魔也一瞬间停下了动作。
费雯不明白:“发生么什么。”
但是此时此刻,她突然想起了之前阿赛所说的那句话。
“他要么死。”
“要么生不如死。”
-------------------------
梦界。
神之杯上一个全新的道具出现了,迅速穿越排行榜来到了最前列。
梦境权能的根源,至高的神器上光芒闪烁。
一行行字缓缓流淌而过。
一个路过的仙女刚好看到了这一幕,看到了道具序列号排行在迅速重组。
仙女原本是要去神赐之地的,看到这景象立刻停下了脚步。
“咦?”
“又出新道具了?”
林中仙女很好奇,只是她说话的感觉不像是在看排行榜。
更像是在逛商店。
纷乱的文字重组了半天,终于停了下来。
【神术道具·原罪邪神】
【序列号5】
【能力1邪神之血:原罪邪神能够制造出自己的眷属,赋予他们强大的力量。】
【能力畸形永生:原罪邪神拥有不死的能力,他无法自然的死去;它只能在原罪邪神之躯内循环永生,而没有属于神明的特性,一旦邪神之躯被打碎,便会立刻死去。】
【能力原罪之门:从智慧半神的神话之门堕落的门扉,它失去了原本的力量、位格、特性,被原罪所污染……】
【能力4原罪法则:……………………】
林中仙女仔细的看着上面的文字,但是发现对方并不向自己完全展示。
仙女们作为诸神使者在梦界的权限还是很高的,一般只有神话道具和特殊的道具才会拒绝向她们展示全部信息。
“序列号5?”
“神话道具?”
---------------------------
美雅城。
血海的中央,一座巨大的神话之门缓缓的变成了黑色。
肖站立在神话之门下,也突然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转生出现了问题。
他根本没有转生到什么新生命身上,他转生到了一个道具的内部。
这导致他根本没有成为半神,而是成为了一件神话道具。
“是谁做的?”
“怎么做到的?”
“该怎么应对?”
肖第一时间就是这个想法,而不是常人一样恐惧和慌乱。
前两个问题,他不过片刻就想透了。
能够对付他并且想要对付他的,无非就是阿赛和费雯。
而看费雯的模样,这应该就是阿赛做的。
而对方怎么做到的,看之前阿赛知晓自己母亲在肖的手上的时候根本没有惊讶,肖就明白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了自己的计划;而阴谋之所以为阴谋,便是一旦暴露在太阳底下就会失败。
最后一个问题才是最麻烦的,甚至可以说是无解的。
如何应对这个局面?
没有办法应对。
在转生之中成为了道具等于连自己与生俱来的灵性和智慧都被污染了,而智慧种和道具的差别便在,生命会在诞生之初衍生出属于自己的灵性和智慧。
凡人哪怕天赋不够,也可以借助权能恩赐或者如同肖一样借助神明赐予的方式达成门槛,然后在后面通过转生的方式摒弃掉这些杂质,登上神位。
但是道具的一切都是不属于自己的。
它连最初可以滚动的一丝智慧和灵性都没有,这才是它们被称之为道具的原因。
当然。
神话道具和普通道具是有区别的。
神话道具道具是拥有真正的智慧的,因为其用神恩四分秘术打造出的身躯,然后让自己诞生出的智慧和意识不受到其他混乱神血的影响,就好像用意识操纵工具一般,而不是半神那样拥有的一切力量都是自己的血肉延伸,和自己本源亲密无间。
但是就和瓶中小人一样。
他们打造出的身躯避免了自己的真正意识和智慧被庞大的掠夺而来的神血所污染,但是瓶子被打碎了神话道具的意识也就真正烟消云散了。
“没办法了。”
肖高速运转的意识和智慧,突然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这代表着,肖这个人消失了。
而世界上多出了一个新的道具。
血海和巨浪中央,深陷的神话之门前肖久久站立站立。
两亿五千万年求来的,只是瓶中小人一样的结局。
他脸上表情停滞了很久。
算了一千步,准备了一万步,只要差一步就要成功。
但是就在输了这最后一步。
说起来,终究是实力和天赋不够只能走这种阴谋道路的原因。
而阴谋这种东西,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的。
“我若是有足够的力量,若是有无可匹敌的天赋。”
“若是能够堂堂正正的碾压过一切。”
“是不是就……”
肖突然想到了这个话题,心底里涌出了强烈的不甘。
但是这个时候说这些,已经全然没有了意义。
肖终止了这个如同败犬一般的猜想,高高昂起了头颅,看向了阿赛远去的方向。
他虽然输了,但是他不觉得自己输给了任何人。
血海和神魔的围剿之中。
他嘴角微微扬起,发出轻蔑的声音。
“嘁!”
“真的就只差一点啊!”
他的目光却依旧透露着狂热的渴望。
那是燃烧了两亿五千万年也不可磨灭的梦想火焰,是他追寻了一生的道路。
“真的。”
“好想成为真正的神明啊!”
血祖费雯虽然反应过来慢了一会,但是她也是和瓶中小人作战过的存在。
她也看出了肖身上的问题。
肖成为了神话道具,成为了另外一个瓶中小人。
费雯看着肖。
表情先是错愕,然后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
“肖!”
“这就是你追求的吗?”
追逐到天边,终于抓住了那颗流星的阿赛也在这个时候回过头来,看向了美雅城的方向。
真理之门虚影屹立在天空,接引着一颗流星降落。
拄着手杖的少年摘下了帽子:“肖!”
“你会怎么选?”
“是死亡?还是生不如死?”
肖不会回答,阿赛选择自己回答。
“我赌你选择生不如死。”
成为一件道具,永远不能再成为神明这种事情。
对于付出了所有,杀死了老师和昔日同伴,牺牲了最忠诚的仆人,轮回了两亿五千万年只为追求成为神的肖是不可忍受的。
除了真正的疯子和绝对理智的人,任何人面对这样的结局。
恐怕一瞬间就能够被这种失败给压垮。
但是阿赛觉得肖不会,他从来不在乎过程是什么样的。
就和他所说的一样。
我只想要我想要的。
阿赛收回了目光,敞开真理之门迎接着天空之中的流星落下,然后重新戴上了帽子。
“如果生不如死都不能阻断你想要的东西的话,那就接着玩下去吧!”
肖、阿赛、费雯。
这是真理圣殿三代学生世世代代的恩怨纠葛,但是不论是获得了胜利还是失败,他们都无法追回过往。
这是一场属于三个人的噩梦。
没有赢家。
但是另一边的费雯却不想和肖玩这场永不结束的游戏,不愿在这场永不散去的噩梦之中轮回。
她只想杀死肖。
然后全心全意的去探索属于三叶人,属于他们的新时代和新纪元。
在她的控制下,血色邪神再度动手。
血能汇聚成光芒,将天空都映成红色。
权杖划破天空击落而下。
“堕入噩梦吧!”
“随着你的罪孽一起,永远的逝去吧!”
只要打碎了这具原罪邪神之躯,打碎了这具容纳下肖意识的身体。
他就真的死去了。
就像是失去了瓶子之后发出无力诅咒的瓶中小人。
他没有半神的特性,他只是个囚困在道具内的意识。
这个时候。
肖的另一个最不想使用的后手出现了。
黑暗的力量从他脚底下扩散开来,黑色瞬间吞噬了大地,将血海抵挡住。
一个通往罪恶之地的入口,出现在了美雅城下方。
深渊的入口打开了。
无边的黑泥涌出,深渊的意志显化而出。
竟然连同神话之门的力量一起抵挡住了血色神魔的致死一击。
哪怕费雯这样的生命权能半神也不愿意自己的本源力量沾染上这样的污秽,千万人的诅咒。
黑泥深渊在脚底下显现。
密密麻麻的魔物从深渊之中仰望天空,眼中燃烧着贪婪和杀戮的火焰,却因为深渊誓约的界限而不能跨越进来。
堕落污染后的光辉神殿从黑泥之中渐渐升起。
深渊之中。
一个拥有一半黑色翅膀和一半白色翅膀的八翼堕落天空使出现了。
堕落天空使从黑暗之中渐渐走出,拥向天空之中的光明。
她跪在污秽的神殿之前,仰头向着人间的“神明”祈祷。
眼神之中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情感。
“神!”
“我等了您好久好久,真的等了您好久好久。”
“您终于归来了。”
深渊女王梅尔德前来救援他了,她伸出了手对准了屹立在人间的门扉和肖。
“看!”
“这就是您的国度,我为您准备的国度。”
肖站立在大地之上。
头顶是死亡,脚下是深渊。
不论怎么选,他都注定失去了未来。
但是只要堕入深渊,借助深渊之誓的力量和庇护再也没有人能够轻易杀死他;更何况深渊的起源就是他的灵性,吞噬了无数翼人、蛇人而形成的。
他在深渊之中可以获得永生,但是这并不是他追求的未来。
最后。
他看着血色神魔再度爆发了力量,甚至连所有三叶共生者都一拥而上,血海掀起数十丈的巨浪,要彻底将他拍碎淹没。
面对着包裹住整个世界的血色,肖突然爆发出了一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
“真是滑稽。”
他将所有当做道具和棋子一般玩弄,高高在上的落子布局。
却没有想到,最终自己也落得了成为道具的下场。
梅尔德这样一个曾经将他差点拖入永恒黑暗的女人,一个真正亵渎神明的信徒,最后却成为了他的救命稻草,成为了他不得不选择的援手。
然后肖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大踏步的走向了深渊。
他的表情一点点变得冷漠,就好像机械一般冰冷。
失败了不可怕。
只要不失去一切,哪怕只剩下一缕执念,那就要一直追寻下去。
不论是两亿五千万年,还是二十五亿年。
这就是肖的信条。
“我是肖!”
“缔造深渊之神。”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回荡在深渊,神话之门朝着深渊坠落而去。
这一次他是主动的,并且真正的和对方融为一体。
所有深渊魔物都能够听到肖的誓言。
“我将给所有深渊种带来至高的神话法则,是深渊的原罪法则。”
肖一步步朝着下面走去,每走一步深渊都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
“我凌驾于一切罪恶之上!”
“我是万灵之罪!”
“是万恶之源。”
“我为深渊意志!”
“原罪之邪神。”
最终。
深渊意志化为了肉山显露而出,朝着肖和原罪之门吞噬而来。
无穷无尽的污秽纠缠住了肖,肉山和原罪之门融为一体。
而此时此刻。
血色神魔的力量重重的敲击在了深渊之上,那力量传递到了成千上万的魔物上。
大片的魔物瞬间灰飞烟灭,而深渊本身却并没有遭受到重创。
更多的魔物从黑泥之中诞生而出,朝着外面的血祖费雯咆哮怒吼。
在血祖费雯略带不甘心的目光里。
深渊的大门缓缓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