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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炫火凤凰     幸运花神txt下载     幸运花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九十七章:以瓜代首

    白初玥不以为然:“凤凰浴火,方能重生。蛟龙不出海,如何走蛟成真龙啊。”

    王蛟也带着对白初玥的宠溺,点头道:“不过是一道好意头的菜罢了,本宫没那么多忌讳。”

    顿了顿,他又道:“且爱妃说得对,凤凰浴火,方能重生,蛟龙不出海,如何走蛟成真龙。”

    但是,将士们还是不敢对那蛟龙出海动筷。

    王蛟又道:“你们不敢动筷,那本宫先尝,自然知道是何物所做。”

    王蛟尝了龙肉和龙鳞,随即点头道:“玥儿,我尝出来了。”

    “噢?”白初玥静等他继续。

    “……这里面有烤猪肉,还有虾肉地瓜和杏仁?”王蛟斟酌着道。

    “对。”白初玥含笑颔首:“殿下堪称食神,一尝便知是何材料制作。”

    这道菜她是在厨房里做的,王蛟在外面并未瞧见。

    姬衍看着那巨龙,对白初玥慈爱道:“女儿可否给咱们说说,这蛟龙出海,是如何制作?”

    白初玥点点头,遂详细道来:

    “这蛟龙出海,乃以熏烤后的猪龙骨为骨架,龙身以虾肉红薯咸蛋黄等混合成泥,包裹着龙骨塑造龙型复慢火烤之。

    待烤出红薯鲜虾的鲜甜焦香后,再涂抹上蛋黄液插上金沙杏仁薄脆为龙鳞,洒上糖粉略烤出焦糖香即可上桌。”

    王蛟又发自内心的夸赞:

    “这蛟龙的食材虽然很容易获取,难能可贵的是这鲜虾和红薯泥混合起来的味道。

    既有烤红薯诱人的香甜,又有烤大虾的鲜香,还有烤猪龙骨散发出来的肉骨香。

    外面还裹上焦糖的金沙杏仁香,甜咸香酥脆,味道恰到好处,如此至臻美食,即便是御厨,也做不出来。”

    “殿下过誉了。”白初玥对王蛟微微躬身。

    不悔又好奇的问:“娘亲,那蛟龙的龙头,是以什么雕琢出来的?”

    “那是以金南瓜雕琢而成。”白初玥含笑看着儿子,“但那龙头可是生的,不能吃哦。”

    “我……也好想尝尝了。”不悔馋涎欲滴。

    将军们虽然很想尝尝那蛟龙出海,终究碍着蛟龙冲犯太子殿下的名讳,不敢擅自下筷。

    白初玥见众人不敢动筷,又对大家道:

    “诸位若怕这蛟龙忌讳,那我把这龙头斩下,你们便可放心吃了。”

    将士们又暗暗心惊,这太子妃把蛟龙头斩下,岂不是要斩下太子殿下的头?

    姬衍略为蹙眉,带着复杂的感情看着白初玥。

    白初玥走至金龙头部,那儿,她早就放了把锋利的长刀。

    她举起刀,看看王蛟,心里五味杂陈,想着湖心岛那些枉死的无辜者,她既不能真正斩杀王蛟,古有以发代首,如今就以这蛟龙南瓜首,来代替她为那些无辜者报仇吧。

    白初玥手起刀落,一刀把龙头斩下。

    王蛟虽然感觉白初玥方才挥刀那一瞬,那眼神含着悲恸,还隐隐似有泪光,却终究没想到白初玥心底那些恨事。

    白初玥斩下龙头那一瞬,王蛟不知为何,竟似心惊肉跳。

    随即,白初玥让侍女把蛟龙分给诸位宾客品尝。

    不悔又藏了些起来,等一下去见虎爷爷时,与不离不弃妹妹对视,也让她们尝尝。

    宾客品尝蛟龙出海,也是啧啧称赞……

    王蛟蹙眉看着白初玥,总感觉她心事重重,眸底带着隐隐的忧伤。

    盛宴结束,夜色来临,凤凰台便放起璀璨的烟火。

    白初玥有些诧异的看着王蛟,原来,这些是王蛟悄悄让侍卫安排的,白初玥并不知晓。

    一枚枚烟火“咻!咻!咻!”的直射天际,而后“嘭!嘭!嘭!”的爆炸出一朵朵璀璨夺目的烟花。

    烟花太美,可惜稍纵即逝。

    不悔和白云飞看见烟火,又是最开心了。

    王蛟注意到,只要他儿子开心,玥儿才会跟着露出笑靥。

    王蛟左拥白初玥右抱儿子,兴奋的问他们:

    “烟火漂亮吗?开心吗?”

    “开心!”儿子不悔拍着手。

    王蛟在白初玥带着淡淡忧伤的脸上亲了口,等待她的回应。

    “非礼勿视……”不悔赶紧拉着小舅舅,带着食物去喂虎爷爷。

    白初玥默默看着王蛟,心里一阵苍凉。

    属于你的,永远都在,即便远在天边。

    不属于你的,永远都无法企及,即便近在咫尺。

    “烟花易冷人易散,韶光易逝人易变。”白初玥看着坠落的烟火,带着淡淡的哀愁。

    “为何如此感触?”王蛟带着研究性和心疼的问,“玥儿,我怎么感觉,你心事重重?”

    “每年过年,我都会和女儿一起过年,今年是第一次和两个女儿分开。”白初玥眸子里盛满思念,“看见不悔如此乖巧,总会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的一对女儿。”

    白初玥这样的解释,天衣无缝,王蛟也觉得合情合理,心里的疑惑释然。

    “好,我即刻派杜淳明日去接她们回来。”王蛟道,便想去给杜淳下令。

    “不,不悔是你的亲生儿子,都惨遭皇后毒杀。如今还是多事之秋,我不想我的女儿回来,又成为我的软肋。所以,接她们回来之事,还不急于一时。”

    “你放心,任何人再敢伤害咱们这三个孩子,我定不饶恕。”

    王蛟一边安慰,又拍拍她的手,道:

    “这母女分开,远隔重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尽快接她们回来。”

    白初玥又怎能告诉王蛟,自己不久就会寻找机会带儿子去和女儿团聚,永远离开大东荒。

    “好了,她们刚在西荒学好那里的语音,刚刚适应那里的生活,我也不想那么快就接她们回来。”

    “把你的时空镜给我,我问问女儿自己的意愿,是否想马上回来。”

    王蛟向白初玥伸手,他知道白初玥的时空镜能与她们对视。

    若王蛟与两个女儿对视,一看便知两个女儿与不悔长得一模一样,还不会起疑?

    “算了……西荒的时辰和大东荒有差异,如今她们早睡着了,就不要打扰孩子了。”

    白初玥的解释也说得过去,但王蛟心里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

    但一时半刻,又说不出她哪里不对劲。

    这事便算是过去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减免赋税

    新年伊始,辞旧迎新,冰雪消融,花木逢春。

    春天如期而至。

    三姨娘见皇上已册封白初玥为太子妃,想来玥儿也不会再与太子闹别扭了。

    自己孤儿寡母的常住凤凰台,委实叨扰太子与太子妃,也妨碍他们一家享受天伦之乐。

    她也想带白云飞回娘家,去拜访父母。

    三姨娘带着儿子向白初玥与太子殿下告辞。

    白初玥也不再挽留,她知道,三姨娘是觉得她们在凤凰台,会妨碍她们团聚。

    说真的,太子常留凤凰台,三姨娘也很是局促。

    白初玥便让人送她们回去,还把皇上赏赐的很多礼物让她们带回去。

    又是一年的春回大地,白初玥踏着残雪,亲自摘花酿酒,做各色花饼。

    每时每刻,只要和儿子在一起,白初玥都是笑容满面。

    但纵然她笑得最灿烂,在转眼看见王蛟之际,她的笑容也满满收敛。

    王蛟的心里总有惭愧,自觉是自己伤了她的心,才导致她对自己不冷不热。

    他想着该怎么弥补自己这个过错,让玥儿心里对他完全没有芥蒂。

    春雨淅沥,雨过天晴,空气格外清朗。

    后山小麻雀的羽毛也丰盈,一个个随着它们的爹娘,扑棱扑棱的飞走了。

    那窝小松鼠,也长大出去觅食。

    春意盎然,王蛟提议,凤凰台再好,也得到带不悔到外面走走,见识见识外面的事务。

    王蛟此提议,正合白初玥之意。

    不悔一直住在皇宫,这段时日也一直住在凤凰台,白初玥也想带儿子外出走走。

    于是问不悔:“儿子,娘亲带你去钓鱼,可好?”

    “父君也去,陪你们钓鱼?”王蛟也带着期望的看着儿子。

    可以去钓鱼,还是与父母同去,不悔自然是喜出望外,拍手道好。

    于是他们拿了钓具,到前面的春江钓鱼。

    凤凰亭的乡民日出而作,三五牧童,赶着牛群羊群,在青青草地上放牧,还有牧童骑在牛背上吹着竹笛。

    农夫抬着犁耙赶着牛去忙着开春耕种,猎狗在猎人身边上蹿下跳,渔夫则带着渔网渔具去江上捕捞。

    江水淙淙,波光粼粼,肥肥的白鹅在江面上戏水。

    白初玥一家三口,在江边寻了一处杨柳树下垂钓。

    老渔夫槐大叔和他的儿子槐米出海回来,远远瞧见白娘子带着孩子,就喜不自胜,赶过来打招呼。

    太子殿下附近,侍卫林立,一介草民,本不能贸贸然过来。

    但见渔夫乃是凤凰亭乡民,那些乡民,就像白初玥的家人,侍卫也格外开恩的放行。

    白初玥怕槐米父子看出不悔与不离不弃相像,他们误会是她的女儿回来。

    乡民误会倒没什么,王蛟不要知道两个女儿与不悔相似就好。

    见他们走过来,白初玥赶紧主动迎过去。

    “见过太子妃娘娘。”槐大叔父子异口同声的躬身行礼。

    “快别多礼。”白初玥笑道,“我还是从前的白娘子,槐大叔和小米粒,你们可别生疏了。”

    “太子妃娘娘,你已贵为太子妃,这礼数,是不可免的。”槐大叔道。

    这时候不悔却在后面大声喊道:

    “娘亲要快回来哦,有鱼儿吃饵,这鱼马上就上勾了!哎呦!上了!上了!”

    不悔如此一喊,这下,槐大叔父子是彻底瞧见不悔了。

    槐米远远瞧见不悔,还以为是不离不弃回来了,惊喜道:

    “哎呦,是不离不弃两位小郡主回来了呀!”

    “这快两年不见,我们可想见她们了!”槐大叔也兴奋道。

    白初玥有些尴尬的看着槐大叔和槐米,低声道:

    “槐大叔,小米粒,不离不弃……并非百里虎威的亲生女儿,你们以后,别喊她们小郡主了。”

    “噢……对对对,傅亭长已同我们讲过了,您看我这记性,一时叫顺嘴了。”槐大叔赶紧轻轻拍拍自己的嘴巴。

    白初玥又暖暖的笑道:“没关系的,槐大叔不必自责。”

    这时候,王蛟钓上一条大鱼,重新放了鱼饵,让侍卫看着,而后拉着不悔的手向白初玥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形影不离的流云。

    白初玥想阻止槐大叔父子见不悔,又不好意思让他们立刻离开,这样倒显得心圩。

    看见王蛟带着不悔向她这边走来,她顿时有些慌乱,若槐大叔父子一时说漏嘴,可怎么办?

    槐米远远看着走过来的不悔,有些惊讶的对白初玥道:“娘娘,那是不离还是不弃啊,怎么穿起男装来呢?”

    白初玥赶紧低声道:“那不是不离,也不是不弃,是太子殿下的儿子小太孙,等一会你们千万别乱说话。”

    槐榕和槐米见白初玥如此郑重其事的交代,虽然满腹疑惑,却也默默点头遵命。

    王蛟没几步就来到白初玥面前,白初玥强作镇定的介绍:“槐大叔,这位就是太子殿下,这位是小太孙。”

    槐大叔和槐米近距离看着不悔,几乎目瞪口呆,有一瞬反应不过来,不知道小太孙长得为何与不离不弃一模一样。

    白初玥轻咳一声,父子俩才回过神来,赶紧跪下来:

    “草民槐榕,槐米,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小太孙。”

    “槐大叔,快快请起,别客气。”王蛟略为伸手,和颜悦色的示意他们起来:“看两位的行头,是渔夫?”

    “是是是。”槐大叔躬身道。

    槐米的眼睛,却始终带着疑惑的盯着不悔。

    “哈哈哈……”王蛟瞧着他们的渔具笑问,“今日,你们可有什么收获?”

    槐大叔和槐米赶紧打开木桶和鱼篓,把他们刚刚打来的鱼和海味亮出来。

    槐榕热情道:“殿下,娘娘,这海鱼是刚刚捕捞回来,还有这八爪鱼,也是刚刚捕捞到的,可鲜活呢。你们若不嫌弃,请拿回去尝尝。”

    白初玥客气的推辞:“那怎么行,这些海货,是你们父子出海,冒着生命危险的收获。”

    “哎呦娘娘,小的能给您送上一些心意,是老槐的荣幸,你若推辞,那就是嫌弃槐大叔喽。”槐榕诚恳道。

    不悔却看着另外一只木桶那淡淡浅蓝蘑菇状的半透明物,好奇的问槐大叔:

    “这鱼这么漂亮,我好像没有尝过咧?”

    不悔一开腔,果然是男孩子声音,槐榕和槐米更加惊诧和好奇,此刻却也不敢多问。

    槐榕赶紧道:“小太孙,这可是夺命仙子,有剧毒的,可不敢给您尝。”

    “夺命仙子?”不悔对那毒物的名字好奇。

    “有毒?”王蛟略为蹙眉,心道既然有毒,他们怎么还敢捉回来吃。

    槐大叔赶紧介绍:“这夺命仙子呀,就是俗称的水母。你们别看它长得漂亮,被它蛰一下,顷刻间就死亡,其毒堪称海中瘟神。”

    “海中瘟神?”王蛟惊讶道,“那你们怎么敢捕捞,就不怕中毒?”

    “嘻嘻嘻……这世间是一物治一物,别看它其毒无比,咱们网到这货,不能用手去触碰,得用盐把它腌渍而死,一个死物,再如何夺命,什么瘟神的,都不可怕了。”

    “号称瘟神的剧毒水母,用最简单的盐腌渍,就可以杀死它了?”王蛟不无惊讶。

    槐大叔笑道:“夺命仙子生在咸水之海,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淡淡的盐水,它能活命,若海水变成咸盐巴,它就死定喽。”

    白初玥也点头道:“万物相生相克,再厉害的瘟神,也有能降住它之法。”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王蛟也点点头,“今儿可算是长见识了,谢谢槐大叔。”

    “殿下此话,可是折煞草民了。”槐大叔忙又躬身揖礼。

    不悔却看着槐大叔问:“槐爷爷,这夺命仙子堪称瘟神,你为何还要带回去吃?”

    “呵呵呵……就因为它够毒,老朽拿回去晒干碾碎,埋在院子里驱赶蛇虫鼠蚁。”槐大叔又呵呵呵的笑道。

    不悔对这些东西没了兴趣,遂对白初玥道:“娘亲,咱们方才钓了一条很大的鲤鱼,您快去瞧瞧!”

    槐大叔父子识趣的不敢再打扰,赶紧把鱼给了白初玥,带着满腹疑窦告辞。

    白初玥心道槐大叔父子瞧见不悔,上元节那日,自己带不悔同去顺便解释,但却不能让王蛟随行。

    是以,她也没告诉王蛟她和凤凰亭上元节的聚会。

    若让王蛟看出端倪就不妙了。

    当白初玥看见那条大鲤鱼,却不忍心杀生,对不悔道:“儿子,你看这鲤鱼腹部那么大,里面肯定有很多鱼宝宝,咱们还是将它放生了吧。”

    不悔还没反应,王蛟已经赶紧把鱼抱起来放回江河:“幸好娘子提醒,否则我又杀生了。”

    白初玥听王蛟说杀生俩字心里又不由得无名火起:“你造的孽还少吗?”

    “是是是,我刀下亡魂,数不胜数,确实造孽了。”王蛟想到自己确实斩杀很多生命,也不敢反驳。

    流云等侍卫也钓了很多鱼,王蛟带着讨好的对白初玥道:

    “玥儿,当日我以凤凰亭那么多人的性命胁迫你回来,细细想来,即便是为了化解一场战火,也对不住你,对不住那些乡民。

    咱们去一趟凤凰亭,我向那些乡民道个歉,反正有这么多鱼,就跟大家伙吃顿开年饭吧。”

    白初玥没想到王蛟主动提出去凤凰亭,并要跟乡民道歉。

    还是别让他与凤凰亭有过多接触了,否则乡民一不小心,泄漏了不离不弃和不悔的秘密,反正自己和不悔很快离开。

    “他们根本不知道你曾经以他们的性命要挟,就不要去没事找事了。”

    “去吧,不管他们知道与否,总是求个心安。”

    “你要是想求个心安……”白初玥略为沉吟:“那就减免他们十年的赋税吧。”

    “减免他们十年的赋税?”

    “对啊,从前他们无依无靠,朝廷不闻不问。等人家有了口饭吃,朝廷又来索苛捐杂税。”

    王蛟对白初玥提出的要求着实考虑了一下,遂点头:

    “十年有些多了,毕竟那里有近万人的赋税,就三年吧,这个不必与户部合议,我身为监国太子,就可以下赦令。”

    “好吧。”白初玥点点头,“能免三年,总比没有的好。”

    随后,认真的对王蛟一揖:“如此,我就代那些乡民谢谢太子殿下了。”

    见白初玥如此郑重其事,王蛟调笑道:

    “你不动手打本宫已是开恩了,还用得着跟我客气?”

    “我这人恩怨分明,该恨就恨,该感激的,绝不会忘恩负义。”白初玥带着王蛟看不懂的笑。

    他拥着她,亲了口,问:“那如今,你是否还恨我胁迫你回来?”

    “你觉得呢?”白初玥斜睨着他反问。

    白初玥如此的表情,傻子也看出她心里有怨。

    “那好吧,为夫回去给你们做酸汤鱼,权当向爱妃赔罪。”

    旁边的不悔拍手道:“好啊,又能吃到父君做的饭菜喽!”

    白初玥见儿子欢喜,她就情不自禁的笑了。

    王蛟看着白初玥的笑靥,如沐春风。

    侍卫帮忙拎鱼,一行回凤凰台,王蛟用心给白初玥做酸汤鱼。

    白初玥带着不悔去后山喂虎爷爷,远远嗅到饭菜香,就带不悔回来。

    王蛟一边摆弄饭菜,笑道:

    “刚想差流云去喊你俩呢,你们倒是回来得及时,否则这酸汤鱼凉了就腥了。”

    白初玥嫣然浅笑:“我哪里是及时,是儿子嗅到你做的饭菜香,肚子咕咕叫呢。”

    白初玥细心的挑了所有的鱼刺,才让不悔吃。

    每当白初玥在细心的照顾不悔,王蛟就会看着她俩出神:

    好一对温馨幸福的母子。

第四百九十九章:若梨荒唐

    那日大年三十晚,若梨照顾醉酒的墨子虚,结果睡在他身边。

    墨子虚醒来看见睡在自己身畔的若梨,吓得惊跳起来。

    若梨醒来,见墨子虚如此惊吓,遂笑眯眯的宽慰:

    “小墨墨放心,是我睡在你身边的,我不会赖你轻薄我。”

    “我,我担心被你轻薄了!”墨子虚赶紧看看自己的衣裳。

    若梨不恼,笑意更浓:“小墨墨,你怎么那么可爱呢?”

    都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墨子虚看着笑盈盈的若梨,其实她挺可爱的,只是自己爱的人是玥姐姐,终究负了若梨的深情。

    “可爱有什么用,玥姐姐不喜欢可爱的男子。”

    墨子虚有些沮丧,起身看着远处的凤凰岭,不知此时玥姐姐在干吗。

    若梨看着痴情的墨子虚,实在心疼:

    “书呆子,我老大不喜欢你,也不能说明你就比不上王蛟,我欣赏你爱你不就好了吗?”

    若梨想着,老大不喜欢墨子虚,自己喜欢,如此就不算对不起老大了。

    “你们精灵,都这么直接吗?”

    墨子虚面红耳赤,对若梨退避三舍,似乎她随时随地都能非礼自己。

    “……直接?”若梨环抱着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墨子虚。

    随即一下子跳上墨子虚的怀里,双臂吊在他的脖子上,趁他还没回过神来,就快如闪电的亲了他一口:“是这样么?”

    “荒唐!”墨子虚囧得双手不知所措。

    “荒唐?好!”若梨笑嘻嘻道:“我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荒唐。”

    墨子虚正想着这个胆大妄为的若梨究竟还想干什么,若梨的嘴唇已结结实实的印上墨子虚的嘴。

    这些时日,王蛟一直吻老大,她哪怕是躲在发髻里,也看过好几次,早就学会了人间的吻。

    这嘴对嘴的一吻下来,两人顿时呼吸急促。

    墨子虚一下子呆若木鸡,一动也不会动,整个人似僵硬了般。

    若梨更加面红心跳,头上的梨花花环也变成了粉红色。

    待到两人分开,若梨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一下子消失在墨子虚面前,变成簪子躲在白初玥的发髻里。

    一连三日,墨子虚没来凤凰台教导不悔上课。

    白初玥见墨子虚没来给不悔上刻,遂问躲在发髻上的若梨:

    “若梨,瞧你每日躲在这发髻,不去纠缠我弟弟,太反常了,是不是你惹什么祸了?”

    若梨本来还想装睡,最后只得现身出来,含羞嗒嗒道:“我,我没惹祸,不过是报了仇罢了。”

    “报仇?”白初玥牙缝里倒吸冷气,“你不会是杀了我弟弟吧?”

    “他当时,确实是一动也不会动,整个人僵硬了。”

    “你真的杀了他?”白初玥吓了一跳,认真起来:“我得去瞧瞧,看看可还有救!”

    “我……没杀他,不过是亲了他一口。”若梨的笑有些尴尬,“他亲了我,我亲了他,一报还一报罢了。”

    白初玥松口气:“你只是亲了他?”

    “就是这样。”若梨学王蛟亲白初玥那般,想将嘴唇凑在老大嘴上。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白初玥赶紧将她推开,“唉……我这弟弟是害羞,不敢来见你,也不敢来面对我了。”

    墨子虚到底还是来了,白初玥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也不追问他这几日为何不来。

    只让不悔好好跟舅舅上课,她去教授徒弟。

    水仙几个负责给虎爷爷做牛肉馅饼,竹桃也主动陪不悔去喂虎爷爷。

    每次,竹桃只把篮子里的牛肉馅饼交给不悔去喂,她不敢靠得太近虎爷爷。

    “你为何不敢靠近虎爷爷啊?”不悔奇怪的问竹桃。

    “这畜生欺负人,早前师傅还没回来的时候,我来看它,几乎被它抓伤了!”竹桃看着虎爷爷狠狠道。

    她当时好奇去看虎爷爷,结果隔着铁栅栏,还被虎爷爷一爪飞来,爪伤她的肩膀,连衣裳也被爪破,留下疤痕。

    好在,近日她问师傅拿了重生膏,那疤痕才消退。

    不悔抚摸着虎爷爷道:“虎爷爷,你记住,以后不要随便伤人了。”

    虎爷爷温驯的点点头。

    竹桃便与不悔逗弄小松鼠,所谓的玩伴,总是容易有感情。

    这样,不悔与这些女弟子中,便与竹桃玩得亲近些。

    竹桃那日旁敲侧击,问不悔:“小太孙,您当太子妃像亲娘一样,就不怕您亲娘生气吗?”

    “她就是我亲娘,我娘怎么会生气。”不悔脱口而出。

    竹桃是娘亲的徒弟,不悔才对她不设防,才一不小心就说漏嘴。

    但想想,还是觉得不妥,娘亲说过这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的。

    于是他又解释道:“这个娘亲那么疼我,我就当她是我亲生娘亲,别的人,我都不想喽。”

    不悔纵然解释,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竹桃的嘴角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看着精神萎靡的虎爷爷,嘴角更加扯起冷笑,在心里骂道:

    畜生!敢伤我,看我怎样收拾你!

    王蛟终日留恋凤凰台,甚至很久没回朝廷早朝,大多朝务都是拿来凤凰台处理。

    白初玥劝他该回朝廷处理朝务了。

    王蛟舍不得离开她,让她也跟着回太子府,这样就不用每日来回跑那么远。

    白初玥却推说等他们大婚,他来凤凰台迎娶再回太子府居住。

    在还没大婚前,让她好好享受在凤凰台的休闲时光。

    王蛟想想也理解她对凤凰台的依恋,但他还是不肯独自回太子府居住。

    于是像往常那般,四更天就赶回神都,每日来回奔走。

    为了上元节的集会,白初玥带着儿子,采集材料制作花灯和天灯。

    其实这些粗活,自有侍女操办,身为太子妃自不必亲力亲为,白初玥却希望和儿子一起制作。

    “娘亲,民间的上元节,好玩么?”不悔带着期待的问。

    “当然好玩了,会有很多很多漂亮的灯,人们闹花灯,猜灯谜,还有耍龙灯,还会在空中放飞天灯,祈求风调雨顺,平平安安。”

    白初玥和儿子说话的声音,永远是最温柔的。

    “娘亲,我好期待哦,好想快些看看民间的上元节是怎样过的。”

    不悔好开心,享受着和娘亲一起的幸福时光。

    不悔跟着墨子虚学习的时候,白初玥就孜孜不倦的教导弟子。

    弟子们的医术也突飞猛进,很多病症也能迎刃而解。

    白初玥越来越放心,如此她离开大东荒,她的医术也有了传承,老百姓也能受益。

第五百章:男扮女装

    流光飞逝,上元节很快就到了。

    天还没亮,白初玥就起来做各种馅料的元宵,也把不悔叫起来,陪他父君吃了元宵,好让他父君去上早朝。

    王蛟见白初玥如此贴心,拿小汤勺舀了一只圆圆的汤圆,看着白初玥和不悔,一脸幸福道:

    “吃元宵,团团圆圆,以后我们每年,都要团团圆圆的吃元宵。”

    不悔闻言,有些难过,默默看着父亲娘亲,嘴唇蠕动,欲言又止。

    他虽然想跟娘亲在一起,毕竟也舍不得离开父亲。

    白初玥看着儿子对父亲依依不舍的眼神,心里也有些愧疚。

    让儿子失去父亲,终究是她无可奈何的决定。

    “好,团团圆圆。”白初玥有些哽咽。

    王蛟看着有些哽咽的白初玥,猛然想起她可能又思念远在西荒的一对女儿了,心中有些愧疚,又道:

    “以后接回女儿,咱们一家团圆,永不分离。”

    “一家团圆,永不分离。”白初玥的心,顿时就泪流成河。

    让孩子们在以后的日子里失去父亲爱护,何尝是她为人母的初衷!

    吃过汤圆,王蛟临走前,又吻吻不悔和白初玥,道:

    “今日是上元节,我晚上会赶回来陪你们放天灯的。”

    “天灯是要夜里才放的,你不必赶着回来,且忙公务要紧。”白初玥道。

    “好吧,晚上等我。”

    王蛟带着一众侍卫,快马加鞭,赶去神都处理公务。

    白初玥又与西荒的女儿一起对视,隔空喂两个女儿吃汤圆,告诉她们,会很快就去找她们了。

    如今已是正月十五,离龙抬头也没几日了,实在不行,她也只能将王蛟他们迷倒再行离去。

    刚刚和不离不弃对视完,墨子虚就来了。

    白初玥遂让墨子虚一起吃汤圆。

    若梨见墨子虚来了,也幻变人形出来,要与墨子虚一同吃汤圆。

    墨子虚却冷冷的对她道:“你平日里不是不用吃饭的么,干嘛要吃汤圆?”

    “这个汤圆,并非荤腥,我是能吃的。”若梨有的是理由,“我是陪我老大团团圆圆,可不是要陪你哦。”

    “我……才不需要你陪呢。”墨子虚冷哼着。

    白初玥见他们俩在斗嘴,悄悄拉着不悔离开。

    出到外间,众弟子就开开心心的过来,流苏道:

    “师傅,凤凰亭乡民邀请师傅共赴上元节,还连带着邀请我们这些弟子一起参加呢。”

    夕颜也凑上来道:“乡民们说我们给她们瞧病又不收银两,无以为报,就趁今儿个是上元节,请咱们吃顿便饭。”

    璎珞也笑道:“其实咱们都是实习期,拿乡民们当练手,哪敢收他们的钱,还得感谢人家让咱瞧病呢。”

    玉簪也笑嘻嘻道:“但乡民们的一番心意,咱也不好拒绝呀,否则就觉得咱们瞧不起他们喽。”

    白初玥知道,这些弟子每日去为凤凰亭乡民诊病,乡民们邀请她们一起参加,也是情理之中。

    “他们一番心意,若拒绝,还真是不给他们面子。”白初玥点点头,“好吧,咱们今日,就开开心心过上元节。”

    众弟子欢呼叫好。

    白初玥又道:“乡民们的日子也不容易,咱们也做些糕点,顺便带些酒水去。”

    “是啊,咱们那么多人,总不能空手去吃。”流苏也点点头。

    白初玥遂安排流苏那些太子府出来的弟子,先去厨房做糕点,却把凤凰亭出来那些弟子暂时留下,有话吩咐。

    水仙见师傅支开流苏她们去厨房,遂低声的迟疑的问白初玥:

    “师傅,那日槐大叔悄悄问我,小太孙为什么跟不离不弃长得一模一样,我……都不知该怎样回答。”

    木樨也纠结道:“小米粒也说,那个明明就是不离不弃,不知道怎么就成小太孙了?”

    “他们错把小太孙看成不离不弃,那就让他们以为是不离不弃回来好了。”

    白初玥嘱咐她们几个,她会将小太孙打扮成不离不弃的样子带去凤凰亭,让她们不要道破。

    若流苏她们问起,也不要说出小太孙与不离不弃相像之事。

    “师傅,”水仙大着胆子问,“其实,不离不弃,是不是……也和小太孙一样,是太子殿下的女儿?”

    白初玥看着她们几个,何止是水仙,木樨木槿她们这些日子来也是非常疑惑,只是不敢表露出来罢了。

    “我知道你们心中有很多疑惑,过些时日,你们便会知道的。”

    水仙理解的点头:“师傅不说,自有难言之隐。”

    “师傅放心,我们不会在流苏师姐她们面前泄露的。”木槿也点头道。

    白初玥遂让她们把做好的糕点和酒窖里的稻香酒带去凤凰亭,再让弟子们帮忙他们操办筵席。

    瑾姑姑知道小太孙要随太子妃去凤凰台过上元节,想来伺候小太孙更衣。

    白初玥温言道:“瑾姑姑,我来照料就好了。”

    瑾姑姑见太子妃要亲自照顾小太孙,也不敢插手,遂对不悔道:

    “小太孙啊,民间的灯节,可好玩了,您一定会喜欢的。”

    白初玥带着一丝歉意:“瑾姑姑,本来我也想带你同去,但不知太子殿下几时回来,所以,你还是留在家里,等殿下回来吧。”

    “好好好,我一把年纪,也不跟你们去凑热闹了。我就留在凤凰台,殿下回来,姑姑还得伺候他呢。”

    白初玥抱起不悔,暖暖的对不悔道:“儿子,那娘亲和你去更衣喽。”

    瑾姑姑看着白初玥母子,感慨道:

    “看见娘娘和小太孙母慈子孝,姑姑真是替太子殿下和小太孙高兴。”

    瑾姑姑见太子妃对小太孙爱护有加,也乐见母慈子孝,遂回去忙其他事。

    白初玥带不悔回到房间更衣,不悔一脸遗憾:“可惜两个妹妹不在,若她们也一起去就好了。”

    “宝贝……”白初玥有些难为情,“这次可要委屈你,扮作妹妹了。”

    “……扮作妹妹?”不悔有些愕然。

    “是这样的,凤凰台的乡民,看见你和妹妹长得一模一样,对你们的身份有怀疑,若此事传到你父君那里,咱们可能就逃不走了。”

    不悔看着娘亲手里拿着的女孩子衣裙,虽然不太情愿,还是咬咬牙点头同意。

    “宝贝,真难为你了。”白初玥亲他一口,“你到时尽量不说话就行了。”

    “好。”不悔看着给自己梳洗更衣的娘亲,又迟疑的问:

    “娘亲,我们一定要逃么?父君如今……对我和娘亲都挺好的,他还说要接两位妹妹回来团聚呢。”

    白初玥又怎能告诉儿子,他和妹妹的出生,只是一场交易,他父亲是恶魔,当年下令取子杀母,一个不留,那么多无辜冤魂死不瞑目呢。

    “宝贝,娘亲知道要你们离开父亲,很是对不起你们。可有些事情,娘亲不得不这么做。等你们长大,娘亲再慢慢告诉你们。”

    不悔看着痛苦的娘亲,他也难过了,抱着娘亲道:

    “对不起娘亲,父君定是做了对不起您的事,才令您一定要带我们离开。儿子以后都不问了,娘亲去哪里,儿子就去哪里。”

    “我的乖儿子……”

    白初玥看着懂事的儿子,顿时泪落如雨。

    最后,白初玥收拾泪眼,给儿子穿上女儿的衣裙,给他梳着双丫髻,系上缎带,活脱脱就是不离不弃。

    白初玥又心疼的轻,真是天抚儿子的脸,天可怜见,才让她无意中找到儿子,哪怕让她短寿十年又何妨。

    给不悔穿戴整齐,白初玥刚想带不悔出去,却见门口目瞪口呆的墨子虚和若梨。

    原来墨子虚和若梨来找不悔,看见白初玥将他打扮成女孩的模样,墨子虚一时之间惊呆了。

    若梨却跑过来,开心的拍手:“老大,不离不弃回来了?”

    “他是不悔。”白初玥低声道。

    若梨闻言,扶着不悔左看看右瞧瞧,笑嘻嘻道:

    “老大,不悔这一打扮,还真是同不离不弃一模一样,连我都分不清,这到底是不离,还是不弃了。”

    墨子虚回过神来,走进来看着不悔和白初玥。

    “玥姐姐,我一直就猜,不悔是你的亲生儿子,是不是?”

    “是,他确实是我的亲生儿子。”白初玥搂着不悔点点头。

    墨子虚不无震惊:“如此说来,王蛟,就是你那两个女儿的亲生父亲?”

    “是,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白初玥痛心的点点头。

    “听姐姐言下之意,似乎王蛟并不知道,他自己就是你女儿的亲生父亲?也不知道你是不悔的亲生娘亲?”墨子虚更加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初玥不想令不悔知道那些不堪的往事,她不希望孩子幼小的心里有不愉快的阴影。

    “子虚,姐姐与王蛟的恩怨,你就别问了,我会带着不悔离开他的。”

    墨子虚闻言,不由得又惊愕,看着痛苦纠结的玥姐姐:“姐姐要带不悔离开?”

    白初玥无言的点点头。

    “你们要去哪,无论你们要去哪里,我都跟着去,我要保护你们。”墨子虚一脸的坚定。

    随即,他又恍然顿悟:“我知道了,你是想带不悔去西荒,找那两个女儿,对不对?”

    白初玥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不,子虚,你不能同我们一起走。”白初玥道,“你有你的前程,不能因我而毁了。”

    “我说过,为了姐姐,不会管什么前程。”墨子虚紧张道,“你们何时走,可一定要带上我。你们娘俩在路上,万里迢迢,我怎能放心。”

    “小墨墨,你别忘了,我若梨是老大的侍剑,随时随地保护老大的哦。”若梨顿了顿,又开心道,“不过,若你能同我们一道去,我自然第一个赞成。”

    白初玥自然不会让墨子虚同她一道离去,见墨子虚铁了心要追随,便只能暂时拖住他。

    “到时再说吧,此事你切莫让王蛟知道。”

    “知道了。”墨子虚点点头,随即问白初玥,“你这是要和不悔去哪里?”

    “我……”

    白初玥还没回答,若梨便拉着墨子虚道:

    “老大要带不悔去凤凰亭过上元节,那里可好玩了,小墨墨,你也陪我去看花灯吧?”

    能和玥姐姐去过上元节,自是墨子虚求之不得的。

    “那我们一同去。”墨子虚没看若梨,却期待的看着白初玥。

    白初玥正犹豫着要不要带上墨子虚,不悔也开口道:

    “娘亲,既然舅舅和若梨姐姐也想去,就一起去吧,这样会热闹些。”

    白初玥想着,王蛟这些时日白天在神都处理朝务,晚上基本是赶回来与他们一同吃晚饭的。

    只要他们晚饭赶回来,王蛟就不知道他们几个去了凤凰亭。

    于是点点头,拿个斗篷遮住不悔,带上水仙她们,悄然下山。

第五百零一章:上元灯节

    白初玥一行下山到了凤凰亭,傅亭长早已带着乡民们在牌坊下恭迎,黑压压的一大片人。

    凤凰亭所有人都出动,一见白初玥就下跪:

    “参见太子妃娘娘……”

    “大家伙不必多礼,还像从前那般就好。”白初玥赶紧让众人起来。

    乡民们喜气洋洋,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没想到咱们的白娘子,一下子成了太子妃娘娘,真是上天有眼,好人有好报啊!”

    “对啊,这不仅是太子妃娘娘之喜,更是咱们凤凰亭大喜啊!”

    ……

    乡民们有很多激动开心得抹着眼泪。

    傅银雷看着白初玥身边的不悔,开心道:“果然是小宝贝回来了!”

    随即又奇怪的问:“咦,怎么只有一个,另外那小宝贝呢?”

    傅大叔他们如今不叫不离不弃做小郡主,而是改叫小宝贝。

    “哦……”白初玥笑道,“这是不离,不弃随她师公去玩了,还没回来呢。”

    “哎呦……小宝贝又去玩了,若俩宝贝一起回来,那该多好啊。”傅亭长有些惋惜道。

    槐榕和槐米父子带着一脸疑惑的走过来,槐榕低声问白初玥:

    “娘娘,她真的是不离?那日的小太孙……”

    “她就是不离。”白初玥把槐榕心里所有的疑惑压下去。

    槐米对不悔左看右看,弯下腰来问:“不离,你可还认得米粒哥哥?”

    不悔默默看着眼前的槐米,看看娘亲,沉默不语。

    娘亲说过尽量让自己少说话的。

    白初玥赶紧对槐米道:“小米粒,不离刚刚回来,有些水土不服,喉咙不舒服。”

    乡民一个个围着不悔,七嘴八舌又道:

    “哎呦,大家伙瞧瞧,不离不仅长高了,还变得更加漂亮,多了一些英气呢。”

    “就是啊,还是那么漂亮,就是沉稳了些。”

    “沉稳有沉稳的好,但女孩子嘛,像从前那般活泼,更加可爱些。”

    “孩子水土不服,正难受着呢,如何活泼好动啊。”

    薛五娘又看着墨子虚和若梨问:“太子妃娘娘,这两位是……”

    “哦……我弟弟子虚,妹妹若梨。”白初玥给乡民们介绍。

    墨子虚随即对乡民拱手道:“晚生墨子虚,见过诸位乡亲……”

    若梨想着小墨墨是翰林院学士,怎么能给乡民见礼,该是乡民给他见礼才对。

    “你们可知这位是谁?”若梨对乡民道,“他可是翰林院大学士。”

    “哎呦……原来是大学士……”乡民们赶紧行礼,“见过大学士……”

    “不必多礼……”墨子虚对乡民说罢,又对若梨低叱,“就你多事!”

    若梨眨巴着眼睛:“我是实话实说嘛,难道你不是翰林院大学士?”

    “你……精灵就是精灵,到底非人类。”

    墨子虚低声嘟囔,也不想与若梨争辩。

    乡民们却看着墨子虚和若梨,又议论道:

    “太子妃娘娘兄弟姐妹,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啊。”

    “对啊,太子妃娘娘风华绝世,弟弟也长得玉树临风,小妹妹也俏丽可爱,像个小仙女呢。”

    若梨听见乡民在夸赞她,得意的对墨子虚低声道:

    “听见没小墨墨,人家夸我俏丽可爱,像个小仙女呢。”

    “什么小仙女,不过是枚簪子罢了。”墨子虚嗤之以鼻。

    这边厢若梨与墨子虚低低斗嘴,傅大叔对白初玥道:

    “娘娘,大家伙听闻孩子回来,准备晚上闹花灯,耍龙灯。知道娘娘乃风雅之人,也准备了猜灯谜。”

    一般看花灯耍龙灯,都是在晚上进行,但晚上王蛟会回来,自己要带不悔赶回去,若等到晚上,不悔岂不看不成花灯了?

    “傅大叔,不离在西荒那么久,有些迫不及待要看花灯了。”

    “好好好,那咱们这就过去看花灯。”傅银雷遂领白初玥一行过去。

    凤凰亭就是一条长街,街道两旁是居民的简易木楼,平日里聚会,大家伙都把自家的桌子椅子搬到街道上,就办宴席了。

    此刻街道中央用作摆食桌,两旁挂着花灯。

    乡民们各自回家,忙着把食物端出来摆上桌,大家伙知道太子妃会来聚餐,早就备好最丰盛的食物招待。

    傅银雷对不悔道:“不离,你那日说惦记爷爷的卤鸭脖子和卤鸡爪,爷爷都给你卤好了呢。”

    不悔一直拉着娘亲的手,见那傅爷爷对自己这般说,于是摇摇娘亲的手。

    白初玥对不悔笑道:“不离,还不快谢谢傅爷爷?”

    白初玥原本想让不悔遂对傅银雷点头致谢就好,没想到不悔却习惯性的,中规中矩道:“谢谢傅爷爷。”

    “哎呦……”傅银雷一听不悔的声音,立刻心疼道:“这孩子还真是水土不服呢,你瞧她的嗓子,都沙哑粗大了呢。娘娘呀,你可是神医,得给孩子好好调理调理。”

    “没事的,他过两日就好了。”白初玥道。

    若梨忍不住掩嘴偷笑。

    傅银雷看着不悔一脸心疼,眼里噙泪:

    “孩子万里迢迢的来回奔波,真是遭罪了。如今好了,再也不用背井离乡喽。”

    “傅大叔挂心了。”白初玥对傅银雷道:“要不,您去忙,我带孩子随便赏灯?”

    “是是是。”傅银雷知道自己在场,只会妨碍娘娘和孩子玩耍,赶紧道:

    “那娘娘且带孩子赏等灯,我等去准备饭食。”

    “好。”白初玥点点头,“辛苦你们了。”

    傅银雷又道:“娘娘客气了,能请娘娘与我们聚餐,那可是大家伙的荣幸呢。”

    傅银雷带人去备宴席。

    不悔终于长吁口气:“娘亲,几乎把我给憋坏了。”

    “好了,委屈我儿子了。”白初玥略为弯腰,在他额头亲了亲。

    流苏早前就带着众师妹来凤凰亭帮忙,她们自太子府出来那些弟子,见小太孙变成了师傅的女儿,都很是震惊。

    水仙和木槿遂拉那些目瞪口呆的师姐妹过一旁,说乡民们太想念师傅的两个女儿了。

    这孩子生长,一天一个样,快两年没见过孩子,大家伙也认不出孩子长什么模样,师傅便将小太孙打扮成她女儿来见大家伙。

    水仙这样的解释,倒是能糊弄一下流苏她们,即便有疑惑也不敢随便质疑。

    竹桃却一脸疑惑的问水仙:“难道小太孙长得,与师傅那两个女儿很像?”

    水仙正不知如何回答竹桃,流苏却道:

    “罢了,师傅既没跟我们说什么,我们就什么也别问,更不能胡言乱语。”

    凤凰亭很多孩子也跟着不悔,想和他亲近。

    白初玥便让不悔与孩子们一同观赏花灯。

    看着那些孩子,白初玥忽然想到什么,对墨子虚道:

    “子虚,若有可能,你以后来凤凰亭教导这些孩子,让他们也能读书识字。”

    “姐姐吩咐,子虚自当遵从。”墨子虚点头道。

    但墨子虚心里却在想,若姐姐要离开大东荒,自己自然是追随的,他不可能抛下姐姐母子,让她们孤儿寡母,千里迢迢去西荒。

    白初玥带不悔看街上的花灯龙灯,但这花灯得晚上看才漂亮。

    不悔有些提不起兴趣。

    倒是若梨,拉着墨子虚问东问西,墨子虚嫌若梨烦他,对白初玥道:

    “姐姐,这白日里看花灯,孩子不太感兴趣,要不,咱猜灯谜,顺便考考不悔,如何?”

    白初玥看看不悔,见他跃跃欲试,遂点点头:“咱们猜灯谜喽。”

    “我也要猜……”若梨也跃跃欲试。

    墨子虚却看着若梨,摇头道:“你的智商连不悔都不如,如何猜谜语?”

    “小墨墨,你别瞧不起我。”若梨道,“等一下我若猜中了,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白初玥见不悔够不着灯谜,想抱他起来,“娘亲抱你起来。”

    墨子虚却把不悔接过来:“你太重了,娘亲抱着会累,还是舅舅抱着。”

    白初玥也不与他争,这些时日,不悔跟舅舅学习,对这舅舅可亲着呢。

    若梨飞起来翻谜语,密语掉出来,她却有些字不会,念不出来,挠着头。

    不悔看着谜语念道:“最难做的饭。”

    白初玥和墨子虚稍加想想,就猜到谜底,墨子虚和姐姐对视一眼,都想等不悔来猜。

    不悔见娘亲和舅舅都看着自己,遂为沉吟,道:

    “最难做的饭?我知道了,无米之炊,对不对?”

    墨子虚抱着不悔,随即亲了他额头一口,嘉奖道:“不悔真聪明,一猜就对!”

    “我儿旗开得胜,值得嘉奖。”白初玥刚好也伸过脸来亲不悔。

    白初玥和墨子虚的脸几乎就贴在一起,白初玥一时有些尴尬。

    墨子虚更加意乱情迷,看着玥姐姐,仿佛时间静止。

    “你们别夸我聪明了,那苏先生还希望他的儿子愚鲁呢。”

    不悔的话,终于让墨子虚回过神来。

    白初玥笑道:“儿子,这也不能听了苏先生的话,就变成一个蠢人,该聪明时,还是得聪明。”

    随后,白初玥又去翻谜语:“遍地鲜花。”

    若梨一听,就拍掌道:“我知道我知道,凤凰台!”

    墨子虚和白初玥都忍俊不禁了。

    若梨有些尴尬,又有些不甘心:“难道我说错了,凤凰台确实是遍地鲜花呀。”

    白初玥揉揉若梨的头,柔声道:“可是,出谜语之人,不一定知道世界上有凤凰台呀。”

    “春天。”不悔道,“遍地鲜花,只有春天才有。”

    墨子虚和白初玥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俩就像两个评委考官。

    墨子虚点点头:“算通过吧,春天遍地鲜花,也说得没错。”

    “本来我就猜对了嘛。”不悔有些得意道,“娘亲,我聪不聪明啊?”

    白初玥微微摇头:“你刚刚还提到苏子,希望他的孩儿愚鲁,你该内敛一点。”

    “是。”不悔还是一脸的开心,毕竟第一次猜灯谜,就猜对两题。

    白初玥又翻两个灯谜:“九十九。”

    这次,不悔却很久都猜不出来,墨子虚道:“谜底是个白字。”

    不悔一时没转过来,遂问舅舅:“舅舅,怎会是个白字呢?”

    墨子虚放不悔下地,在地上写给他看:

    “你看啊,九十九与一百,是不是差一呀,那就是百字少了一横,可不就是个白字喽。”

    “哦……”不悔恍然。

第五百零二章:不速之客

    他们猜了一会灯谜,傅银雷来请他们去落座吃饭了。

    长街上的宴席,逶迤绵长,凤凰亭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可是比过年还热闹呢。

    乡民们一起举杯,齐声给白初玥敬酒:

    “恭喜太子妃娘娘,愿娘娘事事顺心,凤体康健……”

    那么多人齐声祝福,可是壮观浩荡。

    白初玥忍不住笑道:“大家伙说得如此整齐,怕是一早就开始练习了吧?”

    她的话音不高,却用了内力,整条街的乡民都听得清楚。

    “娘娘还真是目光如炬。”傅银雷也笑道:“咱们这些雕虫小技,瞒不过娘娘啊!”

    “娘亲,他们都夸你聪明呢。”不悔低声道,“原来大多数人,还是喜欢聪明的。”

    桌上那些食物,很多番薯地瓜玉米窝窝头,都是不悔没见过的。

    他在皇宫锦衣玉食,这些民间的普通食物他自然没吃过更没见过。

    乡民们用手抓,大快朵颐粗俗的吃相,他也没见过,觉得很是新奇。

    傅银雷把一大盘卤味端至不悔面前,慈爱的对不悔道:

    “不离呀,你最喜欢的鸡爪猪蹄鸭脖子,傅爷爷早就给你卤好了,就等着你回来吃呢。”

    不悔乍一看一只只张牙舞爪的鸡爪猪蹄鸭脖子,吓得直往后缩。

    白初玥知道不悔没见过这些食物,料想他也不懂得吃,便笑道:

    “不离在西荒这一年,都没吃过带骨头的卤味了,怕是已经不习惯了。”

    傅银雷有些错愕:“会吗,她之前与我对视,还说想念傅爷爷的卤味呢。”

    白初玥遂对不悔道:“不离,若你一时还不习惯,那就等一下再吃卤味,或许,你也可以先尝尝馅饼?”

    白初玥说着,给儿子拿了张馅饼。

    可是不悔听那傅爷爷道不离最喜欢吃这些食物,而且这些卤味确实香喷喷的,惊诧过后,也勾起食欲,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眼睛还是盯着那盘卤味,用手肘碰碰娘亲,示意想尝尝。

    “看起来,还是傅爷爷这些卤味,最吸引孩子呢。”白初玥笑道。

    傅银雷也开心道:“是啊,我就说嘛,孩子可喜欢傅爷爷的卤味呢。”

    “好了,傅大叔,您也坐下吃,别光顾着照顾我们。”白初玥道。

    “好好好,我也吃。”

    傅银雷点头道,坐在他们对面。

    又招呼墨子虚和若梨:“大学士,小妹妹,你们别客气哦。”

    白初玥伸手抓了一个鸡爪给不悔,不悔很愕然,娘亲怎么用手抓鸡爪,如此的不雅。

    遂拿筷子来接,却夹不住。

    白初玥温柔道:“不离,你忘记了,从前你都是用手抓着吃的,用筷子反而不方便。”

    不悔听娘亲如此说,遂放下筷子,用手拿着。

    白初玥为了教不悔吃鸡爪,自己也抓了一个啃起来,让儿子学自己的模样啃鸡爪。

    不悔还是不知该如何下嘴。

    “宝贝,这吃鸡爪,就得用手拿着吃才带劲,你以前常常这样吃的呢。”白初玥又温言细语。

    不悔于是学起娘亲吃鸡爪,却一不留神就掉地了。

    他舔舔嘴唇,味道还是挺好的,于是又碰碰娘亲,示意还要。

    白初玥又给他拿了一个,不悔这次虽然没将鸡爪掉地,却弄得满嘴都是卤味的汤汁。

    样子看上去非常狼狈,却也愈发的可爱。

    乡民们见不悔可爱的样子,皆笑了。

    “这闺女比以前可是文雅多了。”

    “不好,还是以前活泼些好,活泼可爱嘛。”

    “哎呦,这孩子去了西荒两年,回来竟不会吃鸡爪喽。”

    “可怜呐,可想而知,这大东荒和西荒的饮食,有多大区别。”

    “没事没事,再多吃几个,又慢慢习惯回来了。”

    便在此时,晚宴上来了群不速之客。

    流云一进入街道,就对乡民大声道:“太子殿下到!”

    傅亭长猛见是太子殿下来了,吓得赶紧起身,招呼乡民,带头跪下来:

    “见过太子殿下……”

    “不必拘礼,起来吧。”

    王蛟一边示意乡民起身,脚下不停,继续朝白初玥走来。

    白初玥没料到王蛟竟会突然来此,也不禁吓得有些措手不及。

    这厮不是晚上才回来么,这才饷午呢!

    王蛟几个阔步就来到白初玥面前,此刻正带着醋意看着与白初玥相邻而坐的墨子虚。

    随即更加惊诧的看着白初玥旁边扮成女孩子的不悔,脸上的表情是不可思议。

    不悔脸上一脸油渍的狼狈样,令他一下子蹙眉。

    他儿子不仅变成女孩子,还如此狼狈不堪,不悔从前的吃相,是最干净最优雅的!

    一脸狼狈的不悔,也看着父亲,一时间吓得目瞪口呆,手上的鸡爪掉落桌上。

    王蛟刚要开口问白初玥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将不悔打扮成女孩子。

    白初玥已迎向他,低声道:

    “今日上元节,乡民一片诚意邀请我赴宴,祝贺我册封太子妃,从前上元节我和女儿都会来赴宴的。

    这傅大爷想不离不弃已想出病了,每日都念叨着孩子。

    说自己年纪老迈,那俩娃再不回来,怕是此生再也见不着孩子了。

    我只得将不悔打扮成女孩子的模样,以慰他思念孩子之苦。”

    王蛟恍然,却有些半信半疑:

    “可是不悔是男孩子,和不离不弃又不像,他怎会认不出?”

    “那个……他上了年纪,老眼昏花,人糊涂了,不悔和不离不弃年纪相仿,且两年没见孩子,自然就以为是我的女儿。”

    “……真的?”

    “你以为我存心糟践你儿子么?我疼他都来不及呢。”

    王蛟对白初玥的解释,似乎是接受了。

    乡民们没想到太子殿下也会大驾光临,皆不知该如何款待。

    但所有人自然知道,太子殿下大驾光临,自然是因了太子妃在此之故。

    傅亭长诚惶诚恐的对太子殿下道:

    “难得太子殿下光临,凤凰亭蓬荜生辉,相请不如偶遇,若殿下不嫌弃,草民这就去重新给殿下备一桌酒宴。”

    白初玥不想王蛟久留,正想代他推辞。

    王蛟已对傅亭长道:

    “重新做就不必了,今日上元节,本宫与民同乐,就和你们一起,吃现成的!”

    随即,又大声问乡民门:“诸位,本宫不请自来,叨扰大家伙了!”

    傅银雷赶紧代表乡民道:“太子殿下能纡尊降贵,是草民之大幸啊!”

    王蛟也不客气,拉着白初玥的手,十指紧扣,走过去对墨子虚抬抬下巴,示意他让位。

    还用眼神警告墨子虚,白初玥身边的位置,只有他能坐。

    墨子虚也不计较,默默退位,心道反正玥姐姐很快就会离开这厮,他也不能再纠缠姐姐了。

    如此一来,白初玥左右,就坐着王蛟以及不悔。

    众人见太子殿下和白娘子十指紧扣,也只是偷偷笑着。

    傅银雷待太子殿下落座,又惴惴道:

    “可是太子殿下,这乡野食物粗鄙,怕是难入殿下金口。”

    “老亭长太客气了,你们都能吃,我与你们无异,都是人,怎么就不能吃了。”

    王蛟一边道,已抓起一只鸡爪啃起来。

    流苏那些太子府出来的丫头,见太子殿下对小太孙打扮成女孩子的模样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也就更加不敢去问师傅了。

    只有竹桃,还是暗暗留意着小太孙。

    乡民们虽见太子殿下毫无架子,平易近人,却还是不敢与太子殿下同坐,一个个站着。

    王蛟看着站立一旁的乡民,有些不好意思道:

    “乡亲们也坐下吃呀,别等我这一来,就搞得大家伙吃饭都坐立不安了。”

    白初玥也对乡民道:“对啊,大家也快坐下来吃吧,如此客气,我都不好意思叨扰了。”

    白初玥如此说,乡民们才敢重新坐下来。

    傅银雷带着乡民给太子殿下敬酒,王蛟也与大家伙豪迈的喝起酒来。

    喝了酒,吃了肉,王蛟对乡民们道:

    “前些时日,太子妃为你们请命,要求减免你们十年赋税。

    本宫觉得十年,难对朝廷交代,这样吧,本宫就代表朝廷,减免你们三年赋税。”

    乡民们喜出望外,一个个又跪下来:

    “谢谢太子殿下……”

    “你们要谢的,不是本宫,是太子妃娘娘。”王蛟说罢温柔的看着白初玥。

    “谢谢太子妃娘娘,娘娘本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如今又处处为我们着想,真是活观音啊!”

    “诸位快快请起,这些年,我们亲如一家,客气话就不必说了。”白初玥暖暖的道。

    王蛟站起来,依然与白初玥十指紧扣:“今日我们一家三口,叨扰大家伙,就算娘娘承你们的谢了。”

    乡民们见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如此深情,都替娘娘欣喜。

    傅亭长也不怕犯忌,对太子殿下道:“太子殿下,娘娘是世间上最好的女子,您可要对她一如既往的呵护啊。”

    王蛟自然知道,白初玥是乡民们的再生父母,爱屋及乌,他也对这里的乡民特别有好感。

    “谢谢老人家,本宫不会辜负你们的娘娘的。”王蛟对傅银雷道。

    稍顿,又大声对众乡民道:“诸位乡亲,过几日龙抬头,就是本宫与太子妃大婚之日,你们可是太子妃娘家人,我会在这里设宴,届时,乡亲们可得好好喝一杯!”

    “是……恭喜殿下与娘娘,喜结连理……”

    乡民们不约而同的恭喜太子和太子妃。

    白初玥的笑带着苦涩,赶紧岔开话题:“大家不必拘谨,赶紧坐下来吃饭吧,别等菜都凉了。”

    在白初玥再三示意下,乡民们才敢与太子殿下平起平坐。

第五百零三章:虚与委蛇

    王蛟一边吃,见儿子津津有味的啃鸭脖子,弄得满脸酱汁,他摇头笑了。

    这儿子虽然弄得有些狼狈,跟着白初玥这样的娘亲,却接地气了。

    忽然,他看着对面的傅银雷,蹙眉对白初玥低声道:

    “我瞧那傅亭长没糊涂,说话也利索,没毛病啊?”

    “那个……傅亭长是想孩子得的心病,心病得心药医,这不,我一带不离出现,他的病立刻药到病除。”

    白初玥的解释,天衣无缝。

    她都暗暗夸自己有急才了。

    王蛟幸福的看着她:“娘子还真是神医。”

    “当然,你以为我这神医是浪得虚名的吗?”白初玥也不看他,给儿子擦嘴巴上的酱汁。

    王蛟看着打扮成女儿的儿子,带着邪魅的笑,低声对白初玥道:

    “不悔打扮成女孩子,还挺漂亮,咱们何时给他生个妹妹呢?”

    “说什么呀。”白初玥面红耳赤,低声道,“大家伙正在吃饭呢。”

    不悔抿嘴看着他父君,在心里道:“父君,娘亲已生了两个妹妹呀。”

    墨子虚知道姐姐要离开王蛟,定是王蛟做了什么令她伤心难过之事,否则她不会不原谅他,要带着不悔悄悄离开。

    自王蛟进来,就没对他有好脸色。

    如今听他说要玥姐姐再给他生女儿,他看王蛟的脸色更冷了,也不怕冒犯太子:

    “身为太子,也不知道检点!”

    墨子虚对王蛟的敌意就像冷箭射向王蛟,王蛟能感觉到墨子虚对他的态度,与平日里截然不同。

    这小白脸和他老婆孩子过灯节,他还没怪他呢,他倒敢给自己甩脸。

    “墨子虚,你今日能和你太子妃姐姐逛花灯,是否开心过头了?”王蛟冷着脸对墨子虚道。

    墨子虚想到他方才抱着不悔吻他的额头,正好玥姐姐也吻不悔,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处。

    墨子虚脸色顿时就漾着幸福:“确实是毕生难忘。”

    王蛟斜睨着墨子虚,见那他竟然一脸幸福,难不成他们观灯,还发生什么事了?

    王蛟眉宇轻蹙,看看白初玥,见她没什么异样,开心和不悔吃无忧糕。

    王蛟对墨子虚冷冷道:

    “墨子虚,眼看本宫要和你姐大婚了,我们会搬回太子府,小太孙也要让太傅来教导,你呢,也该回翰林院做你本职事务了。”

    “殿下放心,离你们大婚还有半月,这些时日,微臣还是会好好教导小太孙的。”墨子虚不卑不亢道。

    王蛟大为不满:“你的意思,是要一直待在凤凰台,陪你姐待嫁吗?”

    “有何不妥吗?”

    这句话,竟然是白初玥和墨子虚异口同声问的。

    这一问,直把王蛟问得醋海翻波:“你俩倒是心有灵犀啊!”

    “我与姐姐,两小无猜,自然是心有灵犀。”墨子虚也不退让。

    “姐姐姐姐!”王蛟怒拍桌子,看看斜睨自己的白初玥,又收敛住怒火,却依然拉着脸对墨子虚道:“你俩是亲姐弟吗?”

    若梨见势不妙,赶紧站起来拉着墨子虚的手道:“殿下可不要误会,这书呆子是我的,可不会抢我的老大。”

    若梨拉着墨子虚避开锋芒回红尘客栈了。

    白初玥低低嘟囔:“大庭广众,也不怕丢人!”

    “我维护自己的主权,有何丢人的。”王蛟依然拉着白初玥的手,嬉皮笑脸。

    白初玥也不敢给跟他闹,免得到时候跑不成了。

    王蛟与白初玥和不悔吃过饭,也去赏花灯。

    不悔有些提不起劲:“父君,我方才已赏过灯了,这白日里赏灯没什么劲,也只有猜灯谜好玩。”

    “那父君就与你们猜灯谜。”

    王蛟与白初玥母子猜灯谜,本该是高高兴兴的一家三口,可是白初玥却似乎没有那种幸福感了。

    “儿子,你们方才猜灯谜,是你和娘亲两个人猜吗?”王蛟问不悔。

    除了墨子虚和若梨,白初玥的一众弟子也都尾随身后。

    “那自然不是,还有舅舅,舅舅一直抱着我猜灯谜呢。”不悔想到他猜出来的灯谜,终于又有些兴奋。

    王蛟便想象着墨子虚那小白脸抱着他的儿子不悔,他的娘子紧随那小白脸身畔,怪不得那小白脸一脸的幸福。

    王蛟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对白初玥道:“以后不需要墨子虚来教不悔了,让他明日就回翰林院!”

    白初玥想着自己是不会带墨子虚一起走的,终究要与他一别,何必让他对自己太多眷恋。

    还是让他远离她们母子,别让他也牵涉太多,让他安心与杜若成亲便是。

    “好。”白初玥漫声道。

    王蛟对白初玥这个逆来顺受的反应,却忽然有些意外了。

    “娘子,你就一点都不反对?”王蛟瞪着白初玥。

    白初玥平静道:“儿子是你的,他的学业由谁来教导,由你这个父君定夺。”

    王蛟瞧不出她到底是真正同意还是违心话,于是问不悔:

    “儿子,你们在凤凰台期间,你还想让你舅舅来教授你功课吗?”

    “那自然是想的。”不悔实话实说,“舅舅比杨太傅教得可好了!”

    王蛟有了台阶下,于是宽宏大量道:“那好吧,就让他再继续教你这半个月。”

    对于王蛟这个决定,白初玥也没有任何起伏。

    陪儿子观赏了龙灯,又让侍卫将她们做好的天灯搬来河边,和乡民们一起放飞天灯。

    成千上万的天灯在河面上放飞,灯火灿若星河,倒影在江水中,与天色连成一片,美得如梦如幻,绚丽璀璨。

    不悔看着那些漂亮的天灯,拿来娘亲的时空镜,与若梨偷偷走去一旁,让两个妹妹一同观看壮观的天灯。

    随后,他们回转凤凰台。

    站在凤凰台的平台上,依然能看见夜空中,天灯在冉冉飞升。

    王蛟扶着白初玥的肩膀,看着空中冉冉升腾的天灯,又看着一旁和铜人玩耍的儿子,觉得夫复何求。

    “鳷鹊楼前新月满,

    凤凰台上宝灯燃。

    谁家见月能闲坐,

    何处闻灯不看来。”

    王蛟念罢诗,道:

    “前人似一早预见,上元时节,凤凰台上宝灯燃,清新明月高高悬。”

    白初玥并无兴趣与他吟诗作赋,有些煞风景的问:“你平日里不是晚膳方回来么,今日怎地那么早?”

    “今日上元节,我当然得早些回来陪你们。”

    王蛟说罢,一把抱起她走向栖凤阁。

    “你要干嘛?”她拍打着他,低声问。

    不由得又想起当日他在凤凰台,把她抱进栖凤阁的情景。

    “咱们不是答应给不悔生个妹妹么?”他带着邪魅的笑,“今晚月圆夜,正是好时节。”

    “谁要给你生了!”她轻嗔。

    进去栖凤阁,白初玥整个人怔愣住了。

    寝室就像婚房,喜气洋洋,新郎新娘的大红吉服挂在中间,尤其是新娘的凤冠霞帔,熠熠生辉,逶迤曳地。

    原来王蛟今日进宫,皇后亲自领他去尚仪局,说他们的吉服已完工,所有饰物也都做好,打算趁这上元节送去凤凰台给太子妃。

    王蛟见皇后为了他的大婚亲力亲为,也甚为满意,心里对她的恨意也消了些。

    便想亲自送回来,是以推掉其他事务,赶着把这些婚庆之物亲自带回来。

    没想到回来白初玥却不在,瑾姑姑告诉他太子妃带小太孙和弟子下凤凰亭过上元节了。

    他随即让瑾姑姑他们,把这些吉服挂出来,给太子妃回来一个惊喜。

    “漂亮吗?”王蛟看着吉服,拥着她欣喜的问。

    凤冠霞帔确实很漂亮,从前她想着若能穿上嫁衣嫁给他,她便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可如今看着这些大红喜服,湖心岛熊熊烈火又在她面前漂浮。

    “漂亮。”她由衷道,但没有喜悦。

    “没想到皇后这次还挺上心,还真的对咱们大婚之事不遗余力。”

    “她?也只是感激我的救命之恩罢了。”

    “要不,你现在就试穿给我瞧瞧?”他拥着她,“我迫不及待想看看我的新娘了。”

    “什么新娘,我早就是你的旧人了。”她的笑牵强。

    她没有他想象中那般喜悦,他紧紧拥着她道:

    “玥儿,你知道我今日高高兴兴回来,却看不见你们,当时吓得怎么样?”

    “你以为我又把你儿子拐跑了?”白初玥有些不高兴,“我像是人贩子么?”

    “你怎会是人贩子。”王蛟深情道,“就是不知怎样,心里总是很不踏实,觉得你会带着不悔逃走。”

    “从前也不见你那么在乎你儿子,如今倒是连我都防起来了。”

    “你不要误解,我不是担心儿子失踪,是担心你离我而去。”

    白初玥见他心存顾忌,觉得还是不能让王蛟过份担心,不能对他过于冷淡,遂温言宽慰:

    “你放心,除非你是恶魔,否则我不会离开你。”

    “那你大可放心,为夫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绝不会是什么恶魔。”王蛟豪气干云道。

    “是么?”她脸色冷冷,“可是有些恶魔作恶,却并不认为是恶。”

    “你……什么意思?”王蛟凝视着她,“我有哪里做得不对之处吗?”

    “我是说,像……百里虎威那样,连累那么多至亲,但他至死,也不认为自己作的是恶。”

    “没想到……百里虎威,竟然是我的大皇兄。”王蛟不禁喟叹,“世事真的很奇妙。”

    “罢了,今日月圆夜,咱们要给儿子生妹妹,不说其他男人。”王蛟把她抱回床榻。

    白初玥看着身上热情如火的男人,柔肠百转。

    她没有拒绝,就当是离开他前,最后的恩爱缠绵吧。

    夜里,她暗暗落泪,为自己的虚与委蛇,为虚情假意的自己而羞愧。

第五百零四章:虎爷被害

    开春后,冰消雪融,上元节后,一场绵绵春雨,黄河又闹水患。

    朝廷接到急报,水涝冲跨河堤,附近灾民流离失所。

    “当务之急,须开仓放粮,救济灾民!洪涝水患,需要加固堤防,挖渠分流,安置灾民!”

    王蛟乃监国储君,速命开仓赈灾,还命工部尚书赶紧带人去修复河堤,安置灾民。

    又再严令,若有人敢贪墨赈灾款项,不仅自身要枭首,还罪及族人。

    太子殿下即将大婚,此刻又有洪涝,王蛟向皇上请旨,大赦天下。

    皇上也恩准了。

    黄河水患确是灾民之不幸,却是白初玥离开王蛟的天赐良机。

    白初玥赶紧催促他亲自前往赈灾,督造河堤,以示朝廷对民众的爱重。

    王蛟也忧急灾民,欣然同意,自然就想让白初玥陪同。

    “你与我同去吧,水患严重,灾民流离失所,说不定会有疫症,你去的话,可以帮忙救治。”

    “如今只是急报洪涝,还没见有疫症传来。眼看大婚,我毕竟要筹备婚嫁事宜,且我也不放心不悔一个人在家。”

    顿了顿,白初玥再道:“这样吧,你将我的弟子都带去吧,如今她们的医术,已能应付一般的病症,我再开些预防疫症的药,让她们带过去。”

    白初玥用心操办他们的大婚事宜,王蛟确实也欣慰,但他却连一日都不愿意与她分开:“可是我们说过,不离不弃的。哪怕是一日,我都舍不得与你分开。”

    “两情若是久长时,岂在朝朝暮暮。”白初玥柔声道,“处理灾情是大事,我等你回来大婚。”

    王蛟虽然很是不舍,想着救人如救火,刻不容缓,也只能答应。

    王蛟还怕墨子虚趁虚而入:“但自明日起,不能让墨子虚来凤凰台了。”

    “好好好,我会告诉他,我随你去赈灾,让他回翰林院应卯。”白初玥道。

    随即写了信,让若梨带去给墨子虚,告诉他自己会带着不悔和太子去赈灾,让他暂时不必来凤凰台了。

    并暗暗叮嘱若梨,不能泄露她们要离开之事。

    墨子虚还真的以为白初玥随王蛟去赈灾了,也只能回翰林院应卯。

    若梨看着墨子虚回神都,她离开红尘客栈,也是依依不舍。

    白初玥再让王蛟把无患子那些隐子带去,暗中保护他。

    王蛟却不同意:“不行,他们得留在凤凰台保护你和儿子。”

    “不行,你此去赈灾,路途遥远,一旦有什么事,我如何安心。”白初玥坚持,“你就把相思子和苍耳子留下来即可。”

    “光相思子和苍耳子,我还是不放心。”王蛟还是不放心。

    “你忘了,我还有那么多铜人。”白初玥道,“真有什么事,我山下还有整个凤凰亭呢。”

    若真的留下那些隐子,白初玥也能无声无息的制服他们,但能摆脱他们离去,自然是最后的办法。

    见白初玥一再坚持,担心他的安危,王蛟最后也只得妥协。

    王蛟总觉得白初玥有哪里不对劲,他们早就说好,不会有一日的分开。

    即便是短暂的分开。

    但白初玥为了大婚事宜要留下来,似乎又无可挑剔。

    救人如救火,刻不容缓,遂带着白初玥那些弟子赶去灾区。

    白初玥拉着儿子的手,送王蛟和所有弟子离开凤凰台。

    白初玥叮嘱流苏她们,遇上病症要谨慎处理,有不明白的疑难杂症,或者有疫情,要传递蝴蝶纸鸢禀报自己。

    太子府原来的那些丫头,青黛,紫薇,紫鸢,玉蝉等,即便是成了白初玥的弟子,但仍然对太子殿下依恋,能与太子殿下一同出门,自然是欣喜万分。

    王蛟自是对白初玥母子依依不舍,但民生为重,他也只得暂时与白初玥分别,星夜兼程,前往灾区。

    白初玥看着王蛟一行离开,总算长吁口气。

    却有泪悄然滑落,这一别,该是永别了吧!

    再低头看不悔时,儿子早已泪流满面。

    “对不起……”她抱着儿子,此刻也真是纠结万分,自知这个决定,对于几个孩子真是残忍。

    “没事,儿子想着去见几个妹妹,高兴得哭了呢。”不悔一副小大人道。

    白初玥见儿子如此懂事,更加心酸。

    回来后,让人送瑾姑姑和小荀子他们回太子府,理由是让他们回去打点太子府准备大婚事宜,瑾姑姑就毫无怀疑了。

    热热闹闹的凤凰台,顿时就剩下白初玥母子和铜人了。

    她利用黄河水患支走王蛟,这样他最快也只是在大婚前赶回来。

    而这段时日,足够她带儿子悄然离开大东荒了。

    王蛟和众弟子前脚离开神都,白初玥赶紧打点做糕点干粮。

    去西荒路上,万里迢迢,途径沙漠,干粮和水是必备的。

    西荒地域辽阔,她带着几个孩子和师傅,寻个隐秘之处躲起来,王蛟鞭长莫及,想捉她们也不易。

    王蛟是个以大局为重之人,应该不会为了她而发兵西荒问亚瑟王要人吧。

    她飞去奇峰崖上,把她的生命之花辛夷花摘下来。

    做了在路上吃的辛夷酥和髓饼,髓饼有髓脂,可经久存放,是以做的比较多。

    还给虎爷爷做了很多牛肉馅饼。

    到时候留下书信给水仙她们,让她得空就做牛肉馅饼给虎爷爷,因为虎爷爷最喜欢吃牛肉馅饼。

    做好糕点和牛肉馅饼,若梨也怏怏不乐的自红尘客栈回来。

    “走吧,别不开心了。”白初玥轻轻安抚若梨。

    随后带上牛肉馅饼,拉上儿子和若梨:“咱们先去同虎爷爷道别。”

    她也有好些日子,没来见虎爷爷了。

    “娘亲,我舍不得离开虎爷爷。”不悔有些愁眉不展。

    其实他最舍不得的是父君,只是他不敢说出来。

    “我也好舍不得小墨墨。”若梨也闷闷不乐道,“老大,咱们还是把小墨墨带上吧。”

    “若梨,你怎么不像以前洒脱的你了。”白初玥道,“你得像你老大我,该断时就断。”

    不悔听若梨说要带舅舅一起走,忽然喜道:“娘亲,要不,咱们把虎爷爷也带上吧。”

    “……对啊!”白初玥倏然喜道,“我儿子怎么那么聪明,能想到带虎爷爷离开。”

    她不会带弟子和墨子虚离开,但虎爷爷可以同她们离开啊。

    她们来到卧虎轩,却见虎爷爷还在栅栏里面睡觉。

    “虎爷爷……”白初玥母子齐声叫道,只有若梨还是一副郁闷。

    虎爷爷还是没起来,不悔又开心道:“虎爷爷,快起来喽!咱们去找妹妹喽!”

    “虎爷爷这个懒猪,怎么还在睡懒觉。”白初玥摇头笑道。

    一边打开铁栅栏,一边和儿子走进去。

    白初玥拉着儿子往虎爷爷走去,猛然看着虎爷爷僵硬的躯体,顿觉不妙。

    疾步上前一看,虎爷爷早已死去多时。

    白初玥赶紧给它检查,看看是怎么回事,虎爷爷并非病死,难道是自然老死?

    “虎爷爷,你这是怎么了?”不悔见虎爷爷已僵硬,一边摇晃着虎爷爷,一边心疼的哭起来。

    白初玥也潸然落泪:“儿子,虎爷爷已经死了。”

    “我不过一日没来喂它罢了,虎爷爷怎么就会死了呢?”不悔悲恸道。

    若梨听见里面的哭叫,终于魂魄归位,也跑进来,见虎爷爷死去,也哭道:

    “虎爷爷,你怎么就死了呢!”

    白初玥检查虎爷爷身体,见它胃部微微隆起,遂伸手按压检查,竟发觉里面有坚硬之物。

    白初玥满腹疑窦,觉得虎爷爷的死不正常,立刻给它剖开那隆起的胃部,里面赫然是一根根的铁箭镞。

    白初玥翻看着那些箭镞,足有十根之多。

    就是这些消化不掉的铁箭镞,扎穿虎爷爷的胃,内脏破损出血而死。

    “虎爷爷不会吃这些铁箭镞,一般人不敢靠近它,到底是谁给它吃这些东西,而它又心甘情愿咽下去呢?”

    白初玥一边琢磨,随后道:“难道有人将箭镞塞进牛肉馅饼里面?”

    她做的牛肉馅饼比巴掌还厚大,即便有人把箭镞塞进牛肉馅饼里面,虎爷爷也不会吃箭镞的。

    除了自己,就是来自凤凰亭的水仙她们几个给虎爷爷做牛肉馅饼。

    但水仙她们几个,是白初玥看着她们长大的,她们品性善良,对虎爷爷无冤无仇,平日里也不敢来看虎爷爷,是绝不可能害虎爷爷的。

    白初玥随即问儿子:“不悔,你最近只和竹桃姐姐来看虎爷爷,总共来了多少次?”

    “好像有五次。”不悔回想着,“她每次来喂虎爷爷,都带两个牛肉大馅饼。”

    五次,每次在不悔带来的两个牛肉大馅饼里面塞两根箭镞,如此就能害死虎爷爷了。

    “这些牛肉馅饼是竹桃放在竹篮里,帮你拎来的吧?”

    “是啊,来到她就拿出牛肉馅饼给我,让我喂虎爷爷。”

    “她自己不喂?”

    “竹桃姐姐害怕虎爷爷,说之前娘亲还没回凤凰台时,她来看虎爷爷,被虎爷爷爪伤了,几乎被拍死。”

    那就对了,之前在太子府,王蛟要将她们赶走,是白初玥让她们来凤凰台,还让侍卫送她们来,她自己倒是没亲自陪她们回来。

    她没交代清楚,让她们不要来卧虎轩,许是竹桃好奇,来卧虎轩看见虎爷爷,被虎爷爷爪伤。

    难怪她问自己要重生膏。

    每次不悔喂虎爷爷,常常对虎爷爷说的话就是:

    “虎爷爷,你乖乖吃哦,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不来喂你喽。”

    正因不悔对虎爷爷这般说,虎爷爷才乖乖把有箭镞的牛肉馅饼,含着泪也一口咽下。

    白初玥想到这些,就悲恸不已。

    虎比人有情!

    竹桃竟卑鄙到借一个小孩子之手,来杀害一只抚养人长大的老虎。

    而那虎爷爷明知道牛肉馅饼有箭镞,却因为是不悔亲手喂下,还是心甘情愿的吃下去。

第五百零五章:临别留书

    “真该死!”白初玥恨声道,泪流满面的跪在虎爷爷跟前:“虎爷爷,是我,是我害了你啊!”

    若梨也愤然道:“老大,真的是竹桃吗?”

    白初玥霍然想起来:“对了,我记得当时在太子府,香薷临死前曾对我说,让我小心吃桃子。”

    顿了顿,她又道:“想来,她那时,并非让我小心吃桃子,而是小心竹桃。难道竹桃,也是那下毒害我之人的奸细?”

    “娘亲,难道这些箭镞,是竹桃姐姐在来的路上,塞进牛肉馅饼,让我喂虎爷爷的?”不悔有些不寒而栗。

    白初玥点点头,恨声道:“十有八九是她所为,这样的人不仅不配做我白初玥的徒弟,更应该为虎爷爷偿命!”

    “娘亲,”不悔抱着自己的身体,蹲在虎爷爷尸首前,哭道,“竹桃姐姐怎么那么坏,她为什么呀?”

    “你放心,娘亲会给虎爷爷报仇的。”

    白初玥说罢,将两根箭镞塞进两个牛肉馅饼里面。

    随后将牛肉馅饼给若梨:

    “若梨,你去追上她们,当着王蛟和那些弟子的面,把这两个牛肉馅饼给竹桃,就说是平日里喂虎爷爷的牛肉馅饼,是师傅我赏给她吃的,还要太子殿下亲自看着竹桃吃下。”

    “她若不肯吃呢?”若梨问。

    白初玥脸色冷冽:“她若二话不说就吃下牛肉馅饼,我还会给她一条活路,她若不敢吃,就把她交给王蛟处置,再审审她是谁派来的!”

    “是,老大!”若梨拿了牛肉馅饼就想飞去追王蛟一行。

    “等等。”白初玥再用密音交代若梨,“若梨,百里之内,你是能听到我召唤的,我且安葬了虎爷爷就出发,你随时感应我的所在追来。”

    “是。”若梨一下子飞走了。

    若梨飞走,白初玥再叫一声:“相思子,苍耳子,你们出来吧。”

    这两个隐子,就在白初玥百丈范围保护,平日里的吃食,白初玥都为他们备好在凤凰台。

    相思子和苍耳子闻白初玥召唤,瞬间来到她和不悔跟前:

    “娘娘……”

    “你们来帮忙挖个坑,咱们一起葬了虎爷爷。”白初玥道。

    于是,他们就在卧虎轩,挖了个深坑,将虎爷爷埋葬于此。

    不悔看着被埋下去的虎爷爷,心中愧疚难当,痛哭不已,毕竟是他亲手喂虎爷爷吃下的那些箭镞。

    安葬了虎爷爷,白初玥把卧虎轩封闭,就让里面成为虎爷爷的坟冢。

    “相思子,苍耳子,你们俩送我们回凤凰台,咱们一起吃饭吧。”

    “是,娘娘。”

    白初玥的话,两个隐子都会听的。

    白初玥拿来糕点,招呼相思子和苍耳子一起吃。

    “相思子,苍耳子,谢谢你俩一直在暗中保护我。”白初玥对他俩道。

    “保护娘娘,是我们职责所在。”相思子和苍耳子异口同声道。

    白初玥将斟好的水递给他们:“好,快喝些水吧。”

    吃了糕点喝了水,相思子和苍耳子便沉沉睡下去。

    “相思子,苍耳子,这些只是让你们睡上三日的药,等我离开大东荒,你们就会醒来的。”

    她叮嘱铜人把相思子和苍耳子搬进屋子里,让他们好好睡几日。

    白初玥本想带着儿子一走了之,思来想去,即便要离开王蛟,也得让他明白自己的罪孽。

    遂拿来几页花笺,这些花笺都是她平日里以辛夷花亲手制作。

    她一边慢慢的折叠蝴蝶纸鸢,一边对着纸鸢留言,王蛟一旦拆开此蝴蝶纸鸢,便会听到她的话:

    王蛟,我携悔儿走了,带着满载记忆的锦盒,里面有我对你刻骨铭心的爱,也有我对你痛彻心扉之恨。

    曾经,你是我心中视若星辰的神祇。可惜,你也是我心底彻骨痛恨的恶魔。

    到如今,不管是神祇或者恶魔,都随着我对孩子们的爱,随风消逝,我放下了爱,亦放下了恨。

    那年情窦初开,你闯进我心里,种下拥有洪荒之力的情花,成就了十年后这份孽缘。

    用情至深,终是祸。我和你的孽缘,是否千万年前种下的因果?

    其实,八年前我并非在花满楼被采花贼玷污,而是为了救爹爹,答应老邬与他主人生儿子的交易。

    对了,老邬当时还骗我说他叫老五,他一边脸被剑砍伤,终日戴着半张面具,我当时还以为他是汪洋大盗。

    原来,他在家行五,就是瑾姑姑的男人老邬,你忠心耿耿的奴仆。

    当年老邬去花满楼与我交易,不我带去那间别院,与你在别院黑夜中那场耻辱的交易,令你蒙羞,我也含恨。

    你在我鬓边剪掉一缕头发,我后来怒骂你是个死变态,原来,你不仅是变态,还是恶魔!

    你送我昙花,警告我一夕温柔,不过是昙花一现,不可痴心妄想。

    果不其然,你我即便有缘,也只是昙花一现的短暂之缘。

    你可能至今也不知道,我就是你口中的辛夷,不悔的亲娘,那个与你耻辱交易的那个人吧?

    兜兜转转,原来,你就是那个采花贼,噢……不!是那个恶魔!

    你我虽然同生死共患难,你还是对我隐瞒着与辛夷生子的那场耻辱交易,而我,也隐瞒了黑夜中那场肮脏的交易。

    与你在凤凰台有肌肤之亲后,我抚摸着你身体的伤,也曾怀疑你是否就是那黑夜中的恶魔,最后都因你的辛夷而释疑。

    你我在别院完成两晚的交易,我终于怀孕,老邬可能是为了他主子的隐私吧,又安排我到了人迹稀少的湖心岛。

    下人们虽然知道我怀孕的肚子大得出奇,我却让他们不要乱猜,只言道是孩子壮硕之故。

    老邬至死不知,我不仅怀了他主人一个儿子,肚子里还多了两个女儿。

    尤记那年大寒,我于湖心岛先诞下儿子,可怜我连抱一下儿子都没机会,老邬就把我儿子取走,去交给你这位主子派来的那些人。

    老天爷啊,这场交易,到底令你这赫赫威名的战神,有多蒙羞,有多耻辱,你这位主子,才会传达那样无情的旨令:

    取子杀母!一个不留!

    岛上所有生灵,几乎无一生还,被屠杀后再被烈火焚烧,毁尸灭迹。

    包括对你忠心耿耿的老邬,也因怕其泄露你这桩丑事,而丧生在你这主子的屠刀下。

    那场人间炼狱,并不比十八层地狱好半分!

    外面杀声震天,而产房里的我,肚子里还有两个女儿尚难产未曾生下。

    凌霄雏菊雪梅清荷她们死死在床前守护,我生生剖腹,忍痛把另外两个女儿子自腹中挖出,将孩子藏在被褥里便昏死过去。

    许是杀手看见腹裂如洞,脏腑可见,血流成河的我,以为我已气绝,才免补一刀吧。

    待我醒来,眼前是熊熊烈焰,凌霄她们早已被斩杀于床前,我匆匆缝好开裂的肚子,带着两个女儿在烈焰中逃出生天。

    天若可怜,天亦落泪!

    不,上天何止是落泪,而是伤心成冰,飘落下茫茫大雪。

    你能想到我那时的切腹之痛,和心中的滔天巨恨吗?!!!

    我抱着两个女儿,虽逃出火海,跑到河滩业已晕倒,在大寒的风雪下被冰雪覆盖,我的寒疾也始于那场产后大雪。

    若非龙葵和百里虎威相救,把我和两个女儿挖出冰窟,冰天雪地,寒浸骨髓,我和两个女儿,早已撒手人寰。

    上天对我何其残忍,让我在人间炼狱中绝境求生。却又对我何其恩赐,让我一胎生下一男二女。

    可惜我的儿子,在我还没来得及抱一抱,就被你们抢走,成为我这些年的锥心之痛。

    那场炼狱,那些无辜被杀,在烈焰中哀嚎之冤魂,那八字追魂令:

    取子杀母!一个不留!

    这些年,也成为我每晚彻夜难眠之噩梦。

    你如今,终于知道,医术精湛如我,却为何会失眠,为何寒浸骨髓而不能治愈吧。

    绝处逢生,仇恨啃噬着我的灵魂,我每晚在噩梦中痛醒,无时无刻不想寻你这个恶魔报仇雪恨。

    为自己,更为岛上那些无辜枉死亡魂。

    我曾想过上百种杀死你这恶魔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法。

    当那晚在皇宫晗光殿,我看见和不离不弃长得一模一样的不悔,还以为他就是我的女儿,被皇上掳劫来了皇宫。

    知道他是男孩后,我就知道,他是我连抱都没机会抱过,思念得连骨头都痛的儿子。

    我带着不悔,去皇陵旁边挖掘了辛夷的坟茔,里面果然没有辛夷的骸骨,只有我当初被你剪掉的一缕长发和发簪。

    当确定你就是三个孩子的父亲……

    我心乱如麻,痛不欲生,你是我挚爱的神祇,我可以为了你追至十八层地狱。

    可你却也是我恨入骨髓的魔鬼,我恨不得就其打下十八层地狱的魔鬼!

    你来凤凰台寻不悔之时,我那时就拔剑,恨不得杀了你!

    可是,我复仇之剑,终究……还是刺不进你的胸膛。

    我好恨自己,真的好恨好恨好恨好恨自己!更对不起岛上那些枉死冤魂!

    你曾问我,醉花阴园子,有着怎样惨烈的故事,我告诉你,凌霄,清荷,雏菊,雪梅,这些丫头的名字,皆是我为她们所取,她们却为了护我而惨死。

    醉花阴园子,便是我为纪念她们而造,里面的花卉皆是为她们而种。可惜,我曾发誓为她们报仇,却终究失信于她们。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任何一个人的遇见,都是必然,并非偶然;任何一个人的离开,都是有因,绝非突然。

    不管我这些年对你的情,是否错付。

    不管你是否伤得我体无完肤,遍体鳞伤。

    尘世间,谁的人生能完美,没有残缺?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由爱变恨,一念之间。

    前尘往事,过往不究,往事随风,爱恨放空。

    爱也罢恨也罢,我只想携儿子离开这个尔虞我诈,阴谋诡谲之地,再接上两个女儿,寻一处世外桃源,我们母子几人,相依为命,终了此生。

    恳求你放手,放过我和孩子吧。曾经的生死相依,白首相伴,终究是空谈,你我注定,不能相濡以沫,便相忘于江湖吧。

    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白初玥说至此,早已泪流满面,蝴蝶纸鸢也已折叠好,她再取一张花笺,在上面写着:

    朱弦断,明镜缺,白头约,伤离别,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白初玥再把这花笺也折叠成蝴蝶纸鸢,两只蝴蝶纸鸢放在自辛夷坟墓挖掘出来的木匣里,连同里面的头发一起,把这木匣放在卧室的显眼处。

    再折叠了一个蝴蝶纸鸢,在里面录下自己的话,留给流苏她们。

    这蝴蝶纸鸢会在流苏她们回来,飞出来以她的声音告诉流苏她们,让她们安心在凤凰台住下,看守凤凰台,在大东荒好好悬壶济世。

    她还给墨子虚写了书信,折叠成蝴蝶纸鸢。

    子虚吾弟:勿念,勿追。

    愿弟与杜若,琴瑟和鸣,事事顺遂。

    如有可能,听姐姐的话,去教教凤凰亭那些孩子,姐姐替孩子们谢谢吾弟了。

    这个蝴蝶纸鸢将会在她数日后告诉墨子虚,自己已离开,让他不要去寻她,好好和杜若成亲。

第五百零六章:皇宫看诊

    白初玥带上鲜花植物种子和食物种子,衣物和路上干粮,还有很多仙草仙药,把所有要带的,都收拾妥帖装进她那个神奇乾坤袋里。

    看着寝室那些喜气洋洋的婚庆饰物,抚摸着那凤冠霞帔。

    她从未穿过嫁衣,这辈子,她是穿不上这嫁衣了。

    那日王蛟让她试穿,她却找借口不肯在他面前试穿,她其实很想很想试穿一下,穿上嫁衣会是怎样的感觉。

    拿下来,在身上比量了一下,最终还是挂了回去。

    那个她曾经爱入骨髓,又恨之入骨之人,就此别过了。

    离开前,让蘑菇头带着一众铜人好好看家护院,铜人见白初玥又要远行,领命之余,一个个依依不舍。

    白初玥又何尝舍得离开它们?

    有些人,披的是人皮,有血有肉,却远不如虎爷爷有情有义,也不如这些铜人,铁骨丹心。

    她与王蛟爱恨纠葛半生,最终却绝然而去。

    人生是一场又一场的相遇,接着是一场又一场的离别。

    人世间的感情,并非个个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有些遗憾,早就注定。

    有时候,喜欢,不意味着能相爱;相爱,并不意味着能够相守。

    明明相爱,却不能在前行的路上并肩携手,风雨同舟。

    今生擦肩,来生难续。

    爱恨情仇,命中注定,半点不由人,兜兜转转为情而来,跌跌撞撞为爱而去。

    缘来则聚,缘灭则散,皆是因果。

    若梨还没回来,白初玥带着不悔离开凤凰台前,再依依的回看一眼,看着曾经与王蛟恩爱缠绵的栖凤阁。

    失去一生的挚爱,形孤影单,又能与谁共剪西窗?

    此一别,不知何时方回这个家了。

    “儿子,走吧。”

    白初玥抱着儿子飞身骑上骕骦,快马下凤凰台,还在半道上,就与迎面而来的一队人马相遇。

    是来自皇宫的禁卫军,领队的是副统领钟离索。

    白初玥颇为诧异,当日在刑部与百里虎威验血,与禁卫军副统领钟离索有过交集。

    她有些做贼心虚,难道皇上收到什么风声她要带不悔逃跑,故而派钟离索率禁卫军来拦截?

    狭路相逢,避无可避。

    钟离索打量着前面的人马,见马上人就是他们要来寻找的太子妃和小太孙,随即拱手道:

    “末将钟离索,见过太子妃娘娘,见过太孙殿下。”

    “钟离将军率兵来我凤凰台,所为何事?”白初玥蹙眉问。

    钟离索又带着忧急的拱手道:“皇上龙体抱恙,请娘娘速去皇宫看诊。”

    白初玥暗暗舒口气,还以为皇上洞悉她带不悔离开呢!

    “皇宫不是有御医吗?近日也没听太子回来说,皇上身子不适啊?”

    “呃……据说开春后,皇上就感觉身子不适,一直吃着御医的药,却无多大成效。

    不知是否忧急黄河水患,昨夜龙体越发难受,故而急派末将前来,速请太子妃进宫看疾。”

    皇上当年屠妻杀儿,还授意相里鹤逼死自己,百里虎威一家也丧生其刀下,白初玥对那未曾谋面的皇上反感之极。

    但身为医者,有人求诊,无论富贵贫穷,都得竭力医治。

    可此去皇宫,会不会耽搁自己的离程,万一王蛟杀个回马枪,又像上元节那日出其不意的赶回来……

    白初玥正在沉吟,她身前的不悔已低声道:“娘亲,我也想在离开前,去见见皇爷爷。”

    白初玥见儿子有此求,便点点头。

    “好吧,钟离将军就请带路。”白初玥心道赶紧给皇上看完,便速速离开。

    不悔见娘亲应允,便笑了:“谢娘亲。”

    “娘娘请!”钟离索见白初玥答应,赶紧带领。

    一行人飞速赶往神都。

    本来吃年夜饭,皇上就想让王蛟带白初玥和不悔回宫共聚天伦的,再加上病得不轻,早就想召白初玥进宫为他诊治。

    皇后却暗怀鬼胎,怕皇上认出白初玥就是他与香妃的女儿,她是希望白初玥与王蛟兄妹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已成定局后,再让皇上和天下人知道,那时肯定气死皇上。

    于是想方设法,一直阻挠白初玥进宫,又劝皇上太子与太子妃尚未正式大婚,这样进皇宫不好,她毕竟是民间医术,医术还是不如皇宫的御医,让她好好在外照顾不悔。

    如今太子马上大婚了,待他们大婚后,太子妃自会进宫拜见皇上,那时再让她来瞧病。

    是以,皇上身子微感不适之时,也只是让太医院来瞧,太医院会诊,一个个都说是去岁雪大,寒气太重以致风湿疼痛。

    皇上觉得那既是小病,也就只吃着御医的药,而未让王蛟带白初玥进宫。

    但连续喝了御医小半月的药,皆无成效,身上反而越发的不适。

    这两日实在是难受,昨夜更是如万蚁噬骨,痛得他哀嚎连连,便赶紧命钟离索来传召白初玥进宫。

    白初玥带着不悔,随钟离索赶到神都,将骕骦留在皇宫外,随钟离索直奔皇上的寝殿朝阳宫。

    钟离索人还在寝殿外,已急急禀报:“皇上,太子妃和小太孙到!”

    皇上身上的病,时好时坏,此刻体内的痛痒刚好停歇,正躺在龙榻上。

    傅承恩闻报,赶紧扶龙榻上的皇上起身,欢喜道:

    “皇上,太子妃来了,这下皇上的龙体可安然无恙了!”

    皇后也在朝阳宫侍疾,见白初玥已然进宫,也无力再阻止,嘴角带着阴恻恻的冷笑。

    白初玥进入寝殿,就远远跪在门口,嘴里道:

    “白初玥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相隔太远,皇上瞧不清楚白初玥的样子,温言道:

    “你就是玥儿?快起来……”

    “谢皇上。”白初玥起身。

    不悔已蹬蹬蹬的先行快步奔去龙榻,规规矩矩的见过皇上皇后:

    “孙儿见过皇爷爷,皇祖母。”

    “哎呦……是朕的小福星回来了。”病怏怏的皇上一脸欢喜,“快过来,来皇爷爷身边,让皇爷爷好好瞧瞧。”

    不悔近前,抚摸着皇爷爷消瘦的脸庞,顿时心疼道:

    “皇爷爷,你这是怎么了?”

    “皇爷爷想我的小福星了呀。”皇上拿着不悔的手,又摸摸他的头,一脸的慈爱,“乖孙,你最近可好?”

    “孙儿很好,就是……”不悔想到即将要离开皇爷爷和父君,又有些不舍,含泪道:“就是想念皇爷爷。”

    皇后就在龙榻旁,过来扶着不悔,看着他落泪道:

    “乖孙,是皇祖母对不起你。快让皇祖母看看,你可大好了?”

    “皇祖母,你放心,我已经没事了。”不悔豁达道。

    皇后见不悔竟然对她不怨不恨,她心中愧疚,泪落得更多了。

    皇上看着皇后的眼泪,冷冷道:“猫哭老鼠假慈悲!”

    皇后也不以为意,牵着不悔的手,温慈道:

    “来,乖孙,你一路奔波,饿了渴了吧,皇祖母带你到外面吃些东西。你皇爷爷龙体不适,让太子妃给你皇爷爷瞧过病后,咱们再回来可好?”

    皇上见皇后要带走不悔还让他吃食,遂板起脸对一旁的傅承恩道:

    “承恩,你也陪小太孙到外面候着,可得盯紧喽,别让人再起歹心,再给我孙儿下毒!”

    皇后脸上虽有些尴尬,却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着皇上。

    “是。”傅承恩恭恭敬敬的领命,对不悔道:“小太孙,咱们走吧。”

    话毕,随皇后带小太孙到外间候着。

    白初玥听着傅承恩回应皇上那吊着嗓子的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又不知是哪里听过。

    皇后带着不悔经过白初玥身边,对微微垂首的白初玥客气道:

    “有劳太子妃,去给皇上诊病了。”

    “皇后客气,这是初玥该做的。”白初玥也客客气气道。

    这寝殿看似只有皇上一人在龙榻上,但白初玥能听出龙榻床底和附近的柜子里还有这屋顶,都藏着隐卫,细听呼吸,有三十人之多。

    难怪他敢连近身内侍都遣出去,是因为有那么多的守护者。

    若自己要刺杀皇上,近在咫尺,这些隐卫又能否及时救驾?

    此刻将要见到皇上,白初玥想起皇上以凤凰亭以及亲人的性命要挟她,要她自绝,她几乎就死于非命,对皇上的怨恨也随之而来。

    这皇上拥有天下,坐拥江山却还不知足!

    白初玥起身向皇上龙榻缓缓走去,嘴里不疾不徐的念道:

    终日奔波只为饥,

    方才一饱便思衣,

    衣食两般皆具足,

    又思娇柔美貌妻,

    娶得美妻生下子,

    恨无田地少根基,

    买到田园多广阔,

    又思出门少马骑,

    槽头栓了骡和马,

    又思无官被人欺,

    一品当朝为宰相,

    还想山河夺帝基,

    心满意足为天子,

    又想长生不老期,

    一旦求得长生药,

    再跟上帝论高低,

    不足不足不知足,

    人生人生若奈何,

    若要世人心满足,

    除非南柯一梦兮!

    王九凤幼年,家道中落,贫困潦倒,却凭着俊朗的外表,得娶贤妻龙氏,凭借妻子家族支持,乱世出英雄,让他杀出一条血路,成为大东荒霸主,却也因忌惮妻子外戚的实力,找借口屠杀妻子和其外戚一族。

    白初玥念尽对王九凤一生的评价,说他人心不足,每一字一句都送进皇上耳朵里。

    皇上又惊又怒:“白初玥,是你在胡说八道?!”

    “就是我白初玥,我说皇上你卸磨杀驴,兔死狗烹,屠戮功臣,人心不足蛇吞象,得了皇位坐拥江山却还想长生不老,你罔顾天下百姓疾苦,滥杀无辜,杀妻灭子,你的病,就是你的报应!”

    皇上闻言,气得几乎吐血,隔着轻纱帷幔,看着一袭白披风的白初玥,几乎是咬牙切齿喝道:

    “白初玥,你可知道你这太子妃,得来不易!若非蛟儿非你不娶,以你的身份,别说是太子妃了,甚至连做太子的女人都没资格!你,你你你,你竟然敢如此大逆不道?!”

    “哼!我才不稀罕什么太子妃!”白初玥不屑道,“若非你是王蛟之父,不悔的爷爷,我才懒得来管你的死活呢!”

    这个自以为是的王九凤,自己不用去看,光听他说话就知道中气不足,命不久矣了。

    这边还求着自己给他治病呢,还如此不可一世!

    就不怕自己一个不高兴,把他给治死?

    但自己都要带儿子离开大东荒了,何必再呈一时口舌之快。

    皇上即便是有求于白初玥,还是无法忍受白初玥的辱骂。

    挣扎着靠起上半身,有气无力的喝道:

    “来啊,让朕瞧瞧,你到底有何出色之处,令蛟儿对你神魂颠倒!”

    白初玥手一挥,将帷幔拉开,丝毫不惧的看着眼前脸色灰暗的皇上。

    皇上霍然看见出现在面前的白初玥,似被雷击,整个人吓得剧烈一震,几乎往后倒栽。

    白初玥见他如此惊骇的表情,也不禁一惊,这皇上和皇后当初一样,看见她都像活见鬼那般。

    皇上惊愕后,随即又惊又喜,也不顾自己体弱,一掀被褥,急急的走下龙榻,扑向白初玥。

    白初玥以为皇上要对她不利,“咻”的一下子腾身退后几步,皇上扑了个空,扑倒地上。

    藏在暗处的隐者见皇上没喊救驾,也就不敢出来打扰。

    皇上跌倒地上,仰天看着白初玥,几乎是喜极而泣,激动的道:

    “沉香……我的爱妃,是你!竟然是你回来了?你可知朕这些年,对你是如何思念啊!”

    白初玥闻言全身一震,看着眼前激动的皇上,郑重道:

    “皇上,你看清楚了,我是白、初、玥!”

    白初玥最后自报姓名,是一字一顿的。

    “……白初玥?”皇上定定看着她,慢慢摇头,“不,不不,你是圣女沉香,是朕的香妃,朕知道,是爱妃回来了,对不对?”

    “什么香妃臭妃的,我是如假包换的白初玥,当初被你逼得几乎自绝的白初玥!”白初玥居高临下看着皇上,冷冷道,“你要是想你的香妃,思忆成疾,见个人都以为是你的香妃,我可就不奉陪了。”

    “你不是沉香,不是我的香妃?”皇上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初玥,“可你与沉香为何长得一模一样?”

    “这世间上相似的人多了去,就像百里虎威和王蛟,难道他们是同一个人吗?”白初玥冷冰冰道。

    皇上看着冷厉得几乎不近人情的白初玥,慢慢摇摇头,擦擦眼泪,失望道:

    “你确实不是香妃,她那么柔软,比你温柔多了。”

    “是啊,她若非柔软,又怎会被你屠族灭国!”白初玥还是不友善的厉着皇上。

    皇上虽然不把她当香妃了,却也不再计较白初玥对他的不敬,对她的态度也比之前来了个大转变,温言道:

    “玥儿,我是个病人,你可否把我扶起来?”

    “哼!狼一下子变成了羊,你的肚子里,不会又想打什么坏水吧?”

    白初玥略为犹豫才扶他起来。

    即便他打什么坏水,她也不怕。

    即便他寝殿有那么多隐卫,皇上就在眼前,他们再出手也没自己出手快。

    皇上被她扶起来,还是紧紧的盯着她看。

    “你要是不想死,就躺好了,我为你诊脉。”

    白初玥依然对皇上没有好脸色,语气也大不敬,她自行医以来,还没如此对待过病人。

    白初玥语气虽然不友善,皇上却似乎不敢发怒,乖乖的躺好,还是充满疑惑的盯着白初玥。

    白初玥给他诊脉,眉宇倏然轻蹙,随即拿银针扎进他骨髓里,轻轻钻了钻,再拔出银针,嗅了嗅味道。

    “你可是感觉骨头又痒又痛,里面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骨髓?”

    皇上一时似失魂落魄,白初玥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好气的问一声:

    “哎!没听见我问话吗?”

    皇上回过神来,有些神思恍惚的问:“你,你问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感觉骨头又痒又痛,里面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骨髓?”

    白初玥没好气的重复一遍方才的问话。

    “对,对对对,玥儿果不负神医之名。”

    皇上拼命的点点头,开始佩服白初玥的医术,还充满了期望。

第五百零七章:身世之殇

    白初玥见他身中奇毒,此刻也有些可怜,语气也缓和了些:

    “把你的病况说说吧。”

    皇上此刻保命要紧,顾不得想其他,描述道:

    “朕自开春至今,便觉体内身骨,又痒又痛,抓不得挠不了。太医院来会诊,都说朕是去岁寒气太甚,以致筋骨疼痛,乃风湿痛症。”

    “什么风湿痛症,你那些御医,真是庸医。”白初玥摇摇头,笃定道:“你呀,中了奇毒。”

    “中毒?”

    “对,毒已侵骨髓,下毒之人狠哪,他可是要你生不如死,受尽万虫啃噬而亡。”

    “真的是中毒?!”皇上又惊又怒,“朕就觉得是中毒,那些果然是庸医,朕要杀了他们!”

    “杀杀杀,你此生杀了多少无辜?连妻儿都杀,我就说这是你的报应!”

    白初玥也不怕株连九族,骂他一顿后,见他堂堂皇上被自己骂也是一副可怜样,到底狠不下心了,于是缓和些,缓缓道来:

    “此乃绝情蛊毒,噬骨蚀髓,潜藏于皇上体内多年,如今只是毒发轻症,便觉骨头又痒又痛,抓不得挠不了,浑身难受,待至重症,便似千万蛇虫鼠蚁在啃噬您的骨头,比千刀万剐,凌迟处死还痛苦百倍。”

    “是谁?!竟如此狠毒,敢给朕下这样的蛊毒!”皇上气得咬牙切齿的捶床。

    “此蛊以最毒之蛇虫鼠蚁提炼毒液而成,并非如鹤顶红那些毒药,见血封喉,让人一下子就容易死去。

    下毒之人,与你必有深仇大恨,才会豢养那些毒物淬炼此蛊毒,其用意,是不想给你一个痛快,而要慢慢折磨,令你生不如死。”

    白初玥语气虽然缓和了些,自始至终却连皇上都不肯喊一声。

    “此人如此歹毒!”皇上听得心惊肉跳,又急急的问,“玥儿可有解毒之法?”

    白初玥见他急于保命的样子,微微撇撇嘴,没好气道:

    “万物相生相克,总会有解毒之法。”

    白初玥自乾坤袋中拿出瓶解毒丸出来,随手也拿了其他些药丸却不小心掉落地上。

    她弯腰下来,把地上药丸一颗颗捡起,把那瓶解毒丸放在一旁的小案上,对皇上道:

    “此乃解百蛊之药,里面有十丸,每日服食一丸。吃完这瓶药,应该能把骨髓里的蛊毒驱除殆尽。”

    白初玥抬眸去看皇上,皇上却看着她胸口上坠下来的新月挂饰,瞪大着眼睛,似乎惊吓得魂飞魄散。

    原来,白初玥方才弯腰捡药,她胸口内的吊饰坠出衣裳外面。

    “皇上?!”

    白初玥看着盯着自己胸口看的皇上,有些尴尬的喊一声。

    这是白初玥第一声喊他皇上。

    皇上的魂被白初玥的喝声唤了回来,颤抖的指着她胸口的吊饰,急急道:

    “玥儿,你这吊饰,快,快摘下来给朕瞧瞧!”

    白初玥见皇上的神情,心里咯噔一下——莫非皇上认识她的吊坠?

    她依言取下来递给皇上。

    皇上颤抖的接过手里,仔细的瞧着,再激动的看着白初玥,噙着眼泪,嘴唇颤抖的问:

    “玥儿,这新月吊坠,你是如何得来?”

    “据我养母临终所言,是我养父抱我回来,就挂在我脖子上的。”

    白初玥看着皇上的神色,心里闪过无数念头,但愿自己的猜想不是真的!

    皇上激动的道:“这可是香妃一直贴身所带,璇玑圣女之圣物啊!”

    白初玥闻言,不由得倒退两步,自己身上的新月吊坠,竟然是璇玑圣女之圣物?!

    璇玑圣女,香妃的遗物?!

    那自己……

    白初玥几乎不敢往下想。

    皇上更加激动的问:“玥儿,你可是辛亥年,仲冬出生?”

    “我……确实是辛亥年出生,但我生于初冬,新月初升,而非仲冬。故而,养父给我取名初玥。”

    自己身上的新月吊坠,乃父母留给自己唯一的信物。

    皇上和皇后都几乎把她当成那大着肚子出逃的香妃。

    难道自己长得和香妃真的一模一样?!

    而养父抱自己回来,身上就戴着香妃的圣女圣物!

    白初玥预感着有什么不好之事要发生了,但愿相差一月,她不会与香妃有任何关联……

    “玥儿,朕的女儿啊!”皇上的眼泪落下,嚎啕大哭:“本来你应该是仲冬出生的,想来,是你母妃出逃,令你早产了呀!”

    轰!!!

    白初玥如五雷轰顶!

    整个人摇摇欲坠!

    瞪大着眼睛倒吸着冷气,吓得脸色煞白,整个人神经质的摇头。

    她一直苦苦追寻,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此刻竟怕害怕知道真相,害怕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1

    若她是皇上与香妃的女儿,她与王蛟乃兄妹,他们生育的三个孩子,便是乱伦的孽障!

    她与王蛟情何以堪,孩子们情何以堪,如何立足于世,面对悠悠众口……

    “不会的,不会的……你胡说,我不是你女儿!”白初玥无力的呐喊。

    “玥儿,我可怜的女儿,是真的,你就是朕的女儿,朕苦苦寻找的女儿啊!”皇上痛惜的哭道。

    女儿两字,如利刃扎进白初玥的心脏,她痛得跳起来。

    “我不是你女儿!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女儿!”她疯狂的喊着,“你胡说!你胡说!!!”

    皇上拖着沉重的步伐过来,白初玥却看着他害怕的后退。

    皇上看着几乎发疯崩溃的白初玥,一边哭道:

    “你与香妃一模一样,你身上还有她的圣物,虽然当年御医预算香妃的产期,是仲冬时节,想来是她逃跑动了胎气,你才早产。玥儿,你就是朕与香妃的公主啊!”

    “不!什么狗屁公主!我不是你们的公主!!!”

    白初玥整个人都崩溃了,软软跪倒地上,痛不欲生的哭着,疯狂的捶打着胸口:

    “求求你别说了,我不是你女儿……”

    皇上看着崩溃得痛不欲生的白初玥,似乎顿悟,又捶胸顿足的哭道:

    “是朕……是朕这个父皇不好,误了你跟蛟儿,害得你们兄妹乱……”

    “不!!!你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我不是你的女儿,我不是啊!!!”

    白初玥疯狂的喊着哭着,紧紧捂着耳朵。

    外面的傅承恩听见寝殿传来疯狂的喊叫,急忙跑进来。

    “皇上……”

    傅承恩一直喊着跑进来,见皇上泪流满面,还拉着状如疯狂的白初玥。

    傅承恩看着白初玥那张脸,顿时吓得魂飞天外:

    “香……香妃娘娘?”

    白初玥紧紧捂着耳朵,虽然把所有声音隔绝了,却能看见傅承恩惊骇的表情。

    想来这太监也是误把自己当香妃了。

    如此说来,自己铁板钉钉是香妃的女儿了。

    “玥儿啊,听父皇说,不管如何,你都是父皇的女儿啊!”皇上又哭道,“父皇盼了多少年,才把你盼回父皇身边啊!”

    白初玥痛苦的摇头,放开捂耳的双手,声嘶力竭的哭道:

    “老天爷,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我不是你女儿!我不是!我不要做你的女儿!!!我不要……”

    她一把夺回她的吊坠,转身飞身而去。

    外面的皇后一直在外面听好戏,她早就听见里面的疯狂呐喊,嘴角噙着狠毒的冷笑。

    开始还是收敛着阴恻恻的笑,最后是畅快淋漓的大笑,笑得花枝乱颤旁若无人。

    她的阴谋终于达到了!

    她怎能不开怀大笑!

    白初玥到门外一见儿子不悔,更加的悲痛欲绝,一把抱起儿子,就飞身上屋宇,一路往皇宫外飞逃。

    逃出皇宫,飞身上她留在皇宫外的骕骦,策马疾驰,穿越闹市,恨不得骕骦四蹄生风,一飞冲天而去,远离这个肮脏之地。

    像过了漫长的岁月,这里发生的一幕幕的人与事,和着她的泪,也在她身后倒退,终于飞离神都,朝西荒边塞疾驰而去。

    “娘亲,你这是怎么了?”

    怀里的不悔,此时,方得空仰过来头来问泪流满面的娘亲。

    白初玥看着儿子,泪水又簌簌滚落,艰难道:

    “儿子……没什么,就是……你皇爷爷……不让娘亲带你走。”

    “娘亲就是因为这个哭的么?”不悔心疼的给娘亲抹泪。

    “嗯。”白初玥的泪,却落得更多:“任何人也不能分开我们母子了。”

    “娘亲放心,儿子也不会与娘亲分开的。”不悔笃定道。

    白初玥随即招呼若梨:“若梨,你可回来了?”

    她与若梨,百里之内是能感应的。

    “快了快了,老大,我正想……去瞧瞧小墨墨再走呢。”

    “既无结果,何必留恋。立刻过来,咱们马上走!”

    “好吧……我就瞧一眼。”若梨的语气虽有些依依不舍,却还是不敢有丝毫违逆,“老大是往边塞赶去么,我很快就到,你稍等等我!”

    若梨刚刚赶回神都,正赶去翰林院见墨子虚呢。

    只悄悄的看他一眼,便咬咬牙离去了。

    白初玥疾驰至边塞,若梨也赶到了。

    一切如白初玥意料中顺利,若梨旋出梨花雨,遮挡着白初玥母子和骕骦,瞒过边塞兵卒的眼睛,神不知鬼不觉出了边塞,离开大东荒。

    此次不同以往,以往有师傅变身大鹏鸟载着他们飞行。

    如今带着孩子骑马,艰难险阻,远非坐在大鹏鸟背上飞翔可比拟。

    白初玥勒转马头,回望故土,心事如潮,那里,曾留下多少悲欢离合,如今都要抽刀斩断。

    在没进皇宫给皇上诊病,不知自己就是皇上的女儿之前,她还想着有可能还会回到大东荒。

    可是,她不仅是王蛟的妹妹,还与他生下几个儿女。

    那一刻,她只想远离大东荒,远离所有人,带着几个孩子,离群索居,与世隔绝。

    人言可畏,她不能让几个孩子被流言蜚语淹没。

    唯有如此,她的几个孩子,才不会受到伤害。

    此去西荒,穿越万里,前程渺渺路漫漫,寒来暑往,晨风暮雪。

    若梨在上空飞,白初玥母子策马狂奔,泪水如断线珍珠向后飞溅……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呈现,仿佛与大东荒的所有人事,所有恩怨情仇告别。

    在她策马狂奔中,有首如泣如诉的歌在耳畔飘飞……

    雪在飘花在飞

    风花雪月一去不回

    离愁渐远渐无穷

    迢迢不断如春水

    寸寸柔肠

    盈盈粉泪

    何日复来归

    恩爱两不疑

    大梦沉沉渡三生

    醒来已物是人非

    人生负我百千回

    笑颜尝尽个中滋味

    策马狂飞

    飞不出岁月轮回

    冲云破雾

    冲不破神来一笔

    花开花落花舞人间

    阆苑花神幸运注定

    往事不堪追

    相思终成灰

    消得人憔悴

    韶华如逝水

    爱只增不减

    上穷碧落下黄泉

    到天边我愿奉陪

    功名不过是负累

    机关算尽也枉费

    谁道绝处不逢生

    塞翁失马焉知祸

    话本里的人

    不过是神笔一挥

    千山万水

    恩怨情仇

    结局会殊途同归

第五百零八章:国师深谋

    皇宫中,皇上看着飞身离去的白初玥,扑过去又栽倒地上:

    “玥儿,朕的女儿,你别走,你别走,你不能走啊!”

    傅承恩赶紧扶皇上起来:“皇上,难道白初玥真的是香妃娘娘所生的公主?”

    “确定无误啊!”皇上哭道。

    傅承恩震惊道:“难怪她长得与香妃娘娘一模一样,原来她真的是皇上的公主。”

    皇上心里一激动,病情又加剧,此刻又痒又痛,浑身难受。

    赶紧拿来案上小瓷瓶,白初玥让他每日吃一丸,他难受得要命,随手抓了两三粒就塞进嘴里。

    “皇上吃的是什么药?”傅承恩道,“这奴才还没给皇上试药呢。”

    “这是玥儿给朕的解毒药,他还会害朕不成?!”

    这时,皇后进来,皇上猛然看见皇后,对她吼道:

    “贱人!是不是你给朕下的毒?!”

    “……下毒?”皇后一脸懵然,“难道皇上,中毒了?”

    “你还在装?”皇上一把揪着皇后的衣裳领子,甩给她一耳光,“整个皇宫就数你蛇蝎心肠,不是你还会有谁?!”

    “皇上,臣妾若会下毒,皇上给臣妾下的毒,臣妾怎么就不会解啊!”皇后被掴耳光,痛得掩面叫屈。

    皇上想想不错,若这个毒妇懂道下那些阴毒之毒,当初就不会对自己给她下的毒束手无策了。

    随即一把甩开皇后,继续怒吼:

    “你这贱人,你早就见过白初玥,你知道她与沉香长得一模一样,你知道她就是朕的女儿!

    你不仅不对朕禀明,还向朕举荐她为太子妃,你明知道她与蛟儿是兄妹,却故意为她请封,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其心可诛啊!”

    “臣妾确实知道她长得与香妃一模一样,臣妾也怀疑她是皇上的公主。

    可这也只是怀疑,臣妾不敢随便在皇上面前提及香妃,触怒龙颜呀。

    臣妾为报答她和不悔的救命之恩,见她与蛟儿已有夫妻之实,便成全他们,让她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子妃,这又何错之有?”

    “你这毒妇,巧舌如簧,却难掩你歹毒心肠,朕要杀了你!”皇上气得拔剑要杀了皇后。

    皇后吓得倒退:“皇上,臣妾性命乃白初玥和不悔所救,她们拼死救臣妾,你若杀了臣妾,岂非寒了她们的一番善心?”

    皇上挥剑之手,又犹豫着。

    这时,多日未来皇宫的国师爨颜,竟然走进皇上寝殿。

    傅承恩一见国师,就上前埋怨:“国师啊,皇上自开春就龙体抱恙,却不见国师踪影,国师这些时日,倒是忙得很啊!”

    皇上见爨颜进来,也放下对皇后举起的剑。

    “皇上龙体抱恙?”爨颜不冷不热的看着皇上,“听说,你让钟离索去接太子妃进宫瞧病了?”

    “朕没有病!是被奸人下毒了!”皇上挥剑,咬牙切齿的咆哮,“若被朕揪出那贼子,定将他慢慢的凌迟,慢慢的刀剐,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太子妃来给皇上诊治的?”爨颜又问皇上,“那她可给皇上开了解毒药?”

    皇上看看那案上的瓷瓶,恨恨道:“若非玥儿来诊治,朕此次怕是难逃那奸贼毒手了!”

    爨颜过去,拿起那瓷瓶,拔开盖子嗅了嗅,随后盖好,点头道:

    “果然是灵丹妙药。”

    随后又举着瓷瓶问皇上:“皇上可是已服食了解毒药?”

    “已服食几丸。”皇上点点头,“玥儿交代,每日服食一丸,服完这瓶药,朕骨髓中的剧毒,便能驱除殆尽。”

    “太子妃还真是妙手仁心啊!”爨颜感慨道,那瓷瓶一下子消失在爨颜手上。

    “国师,你当初占卜,说春暖花开,万象更新,圣女出现。”皇上兴奋道,“果不其然,朕的圣女回来了,她就是白初玥!”

    皇上沉浸在得回女儿的喜悦中,没留意那瓶解毒药被爨颜收为己有,傅承恩却留意,觉得似有不妥。

    傅承恩本想出言问爨颜,见皇上与他正商谈圣女之事,毕竟国师乃皇上宠臣,随即欲言又止。

    却赶紧转身出去,命禁卫速请四大仙人过来。

    四大仙人被皇上以门下弟子威胁,留在皇宫。

    旁观者清,一旁的皇后,也觉得爨颜有什么不对劲。

    爨颜淡然一笑:“皇上啊,不瞒你说,白初玥是圣女,我八年前就知道了。”

    “……你八年前就知道?”皇上忽然觉得爨颜有何不对,“你为何不早说!”

    “我八年前已同你说过,圣女已出现,不过没告诉你,她就是白初玥而已。”爨颜又不阴不阳道。

    皇上终于觉得爨颜不对劲了,疾言厉色道:“你竟然瞒着朕八年,让朕苦苦等待那么久?!”

    爨颜眸眼精芒外泄,冷冷的问:“你苦苦等待,是思念沉香母女,还是想着寻到圣女,将她炼化,得道升仙?”

    “两者皆有!”皇上盯着爨颜,怒声质问,“爨颜,你隐瞒圣女不报,安的是什么心?!”

    “哼哼哼,自然不是好心。”爨颜冷然一笑,“王九凤,你可知你身上这噬骨蚀髓之毒,是如何进入你体内的?”

    这时四大仙人急急赶来,傅承恩让他们在一旁静候。

    爨颜胆敢直呼皇上名讳?!

    殿上所有人,都看出爨颜的恶意了。

    玥儿说那是噬骨蚀髓之毒,皇上却并未告知,爨颜是如何知晓?

    难道……

    “你怎知那是噬骨蚀髓之毒?”皇上顿悟,咬牙切齿的问,“难道你就是那下毒的奸贼?!”

    “此毒乃是你每日求着我给你淬炼,还是你心甘情愿吃下的。”爨颜带着鄙夷的笑,“也就是说,是你王九凤自寻死路。”

    皇上这是花巨资让爨颜给自己淬毒啊!

    而爨颜也根本不掩饰自己对皇上的恶意。

    “你这恶贼,难道在八年前就背叛朕,开始谋害朕?”皇上咆哮着挥剑扑向爨颜,“你想将圣女占为己有?!”

    爨颜却如鬼魅,身子一下子消失在他面前,皇上和四仙皆骇然,随即,又见消失的爨颜瞬间出现在皇上面前。

    “人来!擒拿爨颜逆贼!朕要将他千刀万剐,片片凌迟!!!”

    皇上话毕,四仙和隐藏在暗处的隐卫便全部出现,瞬间将爨颜团团包围,“锃锃锃”的拔剑斩向爨颜。

    皇后见一下子在寝殿杀出那么多持剑披铁甲的隐卫,吓得面无人色,幸好方才自己没和皇上撕破脸,赶紧悄悄爬到外面的屏风后躲起来。

    爨颜却根本无惧四仙和那些隐卫,游走在隐卫的剑刃和四仙的围攻。

    三十名隐卫和四仙合力围攻,爨颜竟然能轻松游走,身法诡异莫测,像会隐身术一样,隐卫的剑,每每都几乎刺在同伴身上。

    四仙修为非同小可,却竟然半分都伤害不了爨颜,就仿佛面前是鬼魅一样,他们吓得脸色皆惨白。

    没过多久,爨颜似乎不耐烦了,也不隐身了,双掌一运劲,便有团紫黑的炫光罩上四仙及隐卫。

    随即咬牙切齿的对王九凤道:

    “王九凤,毒确实是我所下,但我并非恶贼,真正的恶贼,是你王九凤!

    是我,要你受蛇虫鼠蚁啃噬,要你每日受千刀万剐,凌迟之刑,要你生不如死!

    还有,我并非八年前就背叛你,而是二十四年前,木兰秋围,你被麋鹿所伤,为我所救,便是我刻意安排,留在你身边!”

    “恶贼,你到底是谁!为何处心积虑要留在朕身边?!”皇上怒不可遏,指着爨颜咆哮。

    “当年木兰秋围,我就可以杀了你,但我岂能让你死得如此痛快,我要你身心受尽折磨而死。

    对了,就连沉香失踪,你亲手屠杀皇后和承王,都是因为中了我癫狂散失去理智,而对你的发妻和亲儿,痛下杀手!”

    “啊!!!”皇上气得口吐鲜血,怒发冲冠,模样恐怖,“恶贼!朕与你到底有何深仇大恨,你要如此处心积虑对付朕?!”

    爨颜飘身到王九凤身边,抓住王九凤胸口的衣袍恨声道:

    “夺妻之恨!灭国之仇!”

第五百零九章:身份悬疑

    “沉香是你的妻?”皇上惊诧的看着爨颜:“怎么可能,当时圣女尚未成亲!”

    “若非你兵临璇玑,我与沉香早结成连理!”爨颜一脚把皇上踹飞。

    皇上摔倒地上吐血,嘴里大喊:“救驾!……”

    众隐卫拼死脱困,围攻爨颜。

    四仙也一起合力,打开爨颜黑气的笼罩,嘴里大喝一声:“布阵!”

    爨颜却能在那些隐卫和四仙的围攻下穿梭自如,还眨眼间就离开他们的包围圈,再一掌,将他们震飞。

    爨颜又冷不丁就出现在皇上身旁,所有人都骇然起来。

    只能在一旁举刀剑兵刃围困,但见爨颜抓着皇上拎起来,又不敢贸然出手,怕伤了皇上,只举剑围而不攻,伺机而动。

    皇上即便落在爨颜手里,此刻也破罐破摔,无惧生死了:“你这恶贼,快说清楚,你处心积虑,就是因为沉香?!”

    爨颜挥掌狠狠一巴掌掴向王九凤,声色俱厉道:

    “你这九头鸟,休得再提沉香之名,玷污她的圣洁!”

    皇上嘴里又被爨颜打得吐血,恨得咬牙切齿的咆哮:

    “你这狗贼,竟敢觊觎沉香美色?!”

    “沉香本乃吾妻,何谈觊觎?你敢玷污吾妻,就该知道有今日之果!”爨颜随即一捏王九凤的嘴巴,又强行给王九凤喂下一颗毒药,“玥儿已离开大东荒,我看谁还能救你!”

    “狗贼,你给朕吃了什么?!”皇上憋红着脸道。

    “玥儿给你解毒,我再给你补上,你还是要受尽万虫啃噬,千刀万剐,噬骨蚀髓之苦!”

    爨颜再一掌将王九凤打飞,众隐卫赶紧去接住皇上,把皇上保护起来。

    除了保护皇上的四仙,众隐卫皆来截杀爨颜。

    可是爨颜依然能轻而易举就消失,隐卫的剑明明刺向爨颜,最后却是刺在空气中。

    所有人皆毛骨悚然,难道爨颜不是人?

    便见爨颜又出现在皇上面前,疾言厉色道:

    “王九凤,我若要杀你,易如反掌!但我要看着你杀妻灭子,看着你父子相残,看着你被我愚弄,待我如上宾!看着你国破家亡!

    我要你承受儿女乱伦之殇,饱受噬骨蚀髓之痛,尝尽众叛亲离之苦,受尽万般折磨惨死!即便如此,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狗贼,朕不会让你如愿的!朕要抓住你,亲手将你千刀万剐!片片凌迟!!!”

    “九头鸟,凭你们这些废物,也想抓住我?”爨颜哈哈哈的狂笑,“反倒是你王九凤,只要本王高兴,你随时一命呜呼。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寝殿所有人听到爨颜如鬼魅的狂笑,听到他的说话,都毛骨悚然。

    皇上骇然的看着爨颜问:“恶贼,你到底是谁?!”

    “你没资格知道我是谁!”爨颜厉声道:“你就等着,生不如死吧!”

    爨颜话毕,倏忽一下子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

    皇上和四仙以及众隐卫见爨颜一下子消失不见,更加惊骇。

    一身白衣的梵音谷主临风骇然道:“皇上,此人怕不是人。”

    “梵音谷主已开天目,可是看出他的来历?”皇上又气又怒,面有忧色的问。

    临风略为犹豫,浮玉岛主南笙叹口气,骇然道:“我至今瞧不出他是人是鬼,又或者会什么隐术。”

    “爨颜寒气逼人。”临风再蹙眉道:“他方才已说,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凭在下修为,只能感觉他一身寒气。”招摇山掌门人凌苍惊骇道:“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冥王?”

    “形如鬼魅,以我等多年修为,竟然未能靠近其身,难道真是冥王?”南笙也骇然道。

    临风一脸沉重:“我天目已开,当日初来皇宫,在国师身旁,就觉得他一身阴气,似来自幽冥地府,却不敢妄自揣测。如今基本可以肯定,他就是来自地府的冥王。”

    凌苍惨然道:“难道他果真来自幽冥地狱?”

    “冥王又如何?!”皇上此刻已对爨颜恨之入骨,也不知害怕,“朕乃真命天子,不管他是人是鬼,又或是故弄玄虚,朕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这时候,禁卫军统领南宫谨和副统领钟离索,听见寝殿的大动静,早已带兵围了过来。

    皇上无处出气,对南宫谨大声咆哮:“你们这些废物,就眼睁睁看着爨颜那狗贼外逃吗?!”

    南宫谨和钟离索等禁卫军,一个个跪下来,面面相觑,南宫谨有些惊愕道:

    “皇上恕罪,末将等一直守在寝殿外面,将寝殿守得水泄不通,并未见爨颜人影啊!”

    “皇上,南宫统领所言非虚,末将等真的没瞧见爨颜逃出寝殿啊!”钟离索也惶恐道。

    四仙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不禁吓得脸色惨白。

    “啊!!!气死朕也!难道那狗贼果真是鬼魅?!就算他是冥王,也不能来人间作威作福,人间可是我这个皇帝说了算!”皇上气得七窍生烟,“立刻封锁神都,不!封锁大东荒,不抓住爨颜恶贼,你们提头来见!”

    “是!”南宫谨赶紧带禁卫去抓人,却哪里有爨颜的身影。

    而四仙也觉得皇上此举,徒劳无功,连他们都无法靠近爨颜,何况是凡夫俗子。

    傅承恩却跪在皇上面前,吓得颤抖的禀报:“皇上啊,爨颜那恶贼,竟把太子妃留下的解毒药,都给……带走了。”

    “什么?!”皇上气冲冲的回龙榻旁一看,原本放在小案上的小瓷瓶,早已没了。

    “朕的解药!”皇上气得把案上的东西都砸了:“你个奴才,为何不阻止?!”

    “皇上,方才奴才一直插不上话呀。”傅承恩吓得赶紧磕头,“皇上放心,好在太子妃是皇上的公主,她还会救治皇上的。”

    为防爨颜随时回来伤害皇上,四仙和禁卫严密把守朝阳宫,把朝阳宫几乎围得水泄不通。

    但四仙心知,这样的保护,实属徒劳。

    皇后的心腹侍女芍药,早在爨颜他们开打,就扶着皇后连滚带爬的逃出皇上寝殿,赶回凤仪殿。

    皇后披上斗篷,带着芍药,两人自密道出了皇宫外的密宅,再悄悄到了雍王府。

    雍王府内,王旭正和虞飞蓬以及顾天冬在喝酒,见他母后带着斗篷悄然而来,便知有事发生。

    皇后赶紧让他派人传平南王虞半夏以及镇北候顾雨堂过来密语。

    平南王和镇北候匆匆赶来,皇后拚退所有下人,让她随行的贴身心腹芍药去外面守着,把白初玥就是皇上与香妃女儿之事,同他们说了。

    王旭听罢,怔愣当场。

    像中了梦魇一样,惊骇失望的摇头:“不会的……怎么会这样,她怎么可能是我妹妹……”

    虞半夏和顾雨堂却喜不自胜。

    “如此说来,太子和太子妃,是兄妹乱伦?”虞半夏带着胜利在望的笑,“那真是天助雍王也!”

    顾雨堂也开心道:“太子和太子妃必受千夫所指,那些老臣鸿儒夫子知道,口诛笔伐,王蛟太子之位也坐不下去了!”

    “此事还不宜对外声张,咱们只需做好万全准备,随时静待其变。”皇后道,“若竹桃所疑之事确凿,那咱们击倒王蛟,就更加易如反掌了。”

    虞半夏又急急的问:“竹桃所疑何事?”

    “白初玥很有可能,就是不悔的生母。”皇后道,“如此王蛟兄妹乱伦,就铁证如山了。”

    王旭闻言,脚步一软,几乎就站立不稳。

    皇后见王旭神不守舍失魂落魄的样子,遂让虞飞蓬和顾天冬陪他去休息,好好看住他。

    皇后最后对虞半夏和顾雨堂叮嘱:“所以,如今真是天佑咱们,皇上中毒,王蛟声名狼藉,一旦机遇到了,咱们便能一举制胜!”

    “皇后娘娘放心,现在我们就开始部署,静待时机!”虞半夏和夏雨堂齐声领命。

第五百一十章:路遇舅舅

    王蛟那日与白初玥那些弟子,以及赈灾官员星夜兼程赶去灾区。

    路上若梨追上他们,把白初玥给竹桃的牛肉馅饼给她,并告知她,这些就是她平日里让小太孙喂虎爷爷的牛肉馅饼。

    竹桃知道白初玥不会无缘无故赏她吃虎爷爷的牛肉馅饼,定是知道她做的那些肮脏事了。

    见牛肉馅饼鼓鼓的,知道里面定有乾坤,不敢接来吃。

    若梨遂把虎爷爷已被人喂了有箭镞的牛肉馅饼而死之事告诉王蛟等人,并按照白初玥吩咐,让王蛟处置竹桃。

    把竹桃交给王蛟处置,若梨随后飞走去与老大汇合。

    经王蛟审问,竹桃承认,确实是她把箭镞塞进牛肉馅饼,让小太孙害死虎爷爷。

    只因她恨虎爷爷当初抓伤了她。

    王蛟大怒,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竹桃把那牛肉馅饼吃下去。

    “殿下,不过是一个畜生罢了,你竟然为了个伤人的恶虎,要处死一直追随您的竹桃?”竹桃委屈的哭道。

    王蛟冷冽道:“其他虎狼,确是畜生,但那虎爷爷比人还有人情味,若非有人攻击,它绝不会出手伤人!定是你自己先行伤害虎爷爷!”

    “我……我没有。”竹桃狡辩,“我那日不过是听到有虎啸,寻着声音过去,就被那畜生爪伤了。”

    王蛟一拍桌子,声色俱厉道:

    “你还不知悔改?!若不是太子妃让尔等来凤凰台,你们早被逐出太子府,太子妃还把你收归门下,传授医道。

    你不仅不感恩,还借一个孩童之手,去害死虎爷爷,让小太孙活在伤心难过和愧疚中,你当真该死!”

    流云随后对竹桃喝道:“当日隐子回禀,凤凰台有人暗中给皇后传信,想来就是你了?”

    “给她用刑,看看她如何出卖自己的恩师!”王蛟更加愤怒。

    早前,他就收到禀报,凤凰台有人暗中传递消息给皇后,这竹桃心肠如此歹毒,想来定是她了。

    果然,重刑下竹桃招认,自己和香薷,都是皇后派来的人。

    她给皇后禀报,小太孙与太子妃关系委实可疑,看起来就似一对亲生母子。

    王蛟看着流云和流苏等人,见她们的神情,也似有所怀疑,便蹙眉问:

    “你们也觉得小太孙与太子妃,似亲生母子?”

    流云点点头,流苏等也点点头。

    流苏道:“师傅不让我等在殿下面前乱说,是以,我们不敢随便议论。”

    水仙那几个来自凤凰亭的女孩,面面相觑,很想告诉太子殿下,不离不弃与小太孙一模一样,却最终紧抿嘴唇不敢乱说。

    竹桃最终被杖毙,王蛟一行将赈灾物资送到灾区,勘查河堤。

    黄河两岸被水冲破缺口,若不加以修筑,一旦雨季来临,河两岸的乡民又得流离失所。

    遂命司寇司空赶紧负责修筑之事。

    这里还真有多人因颠沛流离开始得病,流苏带着众师妹开始给病人诊治。

    离开白初玥短短日子,王蛟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

    无患子来禀报,神都传来消息,皇上在追杀国师爨颜,说是皇上传太子妃去看诊,才知道皇上最近的病症,是国师给皇上下毒。

    “爨颜竟会给皇上下毒?”这可是王蛟始料未及的。

    随后又点头道:“有太子妃去看诊,即便爨颜下毒,想来也能药到病除。”

    随后,无患子又禀报,他们找到当年花满楼花妈妈的儿子花翎,和那些火海里逃生出来的所有人。

    王蛟盯着无患子的脸色,想从中猜测些什么。

    “可有从那些人口中,知道那采花贼的线索?”

    “殿下,当年太子妃被她大娘铁牡丹以千两黄金卖给花妈妈,花妈妈怕白初玥那摇钱树有什么损伤,派人日夜不眠的看守太子妃,那几个看守的保镖和丫头道,根本……就没出现过什么采花贼。”

    没有采花贼?那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白初玥自己想抹黑自己?

    王蛟盯着无患子问:“会不会是那些看守被采花贼迷晕了,根本不知情?”

    无患子摇摇头,道:

    “这个,我们当时也问了那些人,他们都异口同声,言之凿凿,说花妈妈根本不让他们睡,更没有被迷晕。

    且太子妃前后就只在花满楼逗留了一个晚上,第二日大火将花满楼烧毁,她将所有人救出火场后,就跟一个黑衣蒙面人离开了。”

    “黑衣蒙面人?”王蛟思忖着,“那人会不会就是采花贼?”

    无患子又摇摇头:

    “照花妈妈之子花翎道,那黑衣蒙面人心狠手辣,竟然杀了他娘亲,而那些黑衣蒙面人,来花满楼,是要……”

    “……要怎样?”王蛟又盯着迟疑的无患子追问。

    “当时太子妃的父亲,被朝廷以贪墨之名下狱,那些黑衣蒙面人,是来跟太子妃做交易,让她为他们主人生个儿子,他们将太子妃的父亲救出来做交易。”

    王蛟心里猛然一震,似隐隐觉得有些什么不妥:“为他们的主人,生个儿子?”

    无患子点点头,继续道:

    “花翎说太子妃起初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黑衣蒙面人找来她娘亲,她娘亲跪求她,花妈妈也很聒噪的在一旁相劝,黑衣蒙面人就杀了花妈妈震慑太子妃母女,最后太子妃的娘亲以死相逼,太子妃被迫答应了。

    他们刚离开,花满楼就被天雷炸成火海,太子妃回去救了所有人,还把花翎救了出来。”

    王蛟心中猛地一沉,霍然想起老邬说过的话:

    “殿下,那女子品貌俱佳,还不顾自己安危,冲进火场救人。若你有机会见到她,定会对她一见倾心的。”

    王蛟心里骤然波涛起伏,难道……玥儿,就是辛夷?

    无患子继续道:“花翎言道,这些年,他一直找那个杀死他娘亲的黑衣蒙面人,为他娘亲报仇,却一直没有那人的踪迹。”

    “黑衣蒙面人?”王蛟又沉吟道。

    无患子又道:“据花翎形容,那黑衣蒙面人,似乎脸上还戴着半边面具。”

    王蛟和流云不期然的相视一眼:“老邬……”

    白初玥与不悔神似的眼眸,还有白初玥对不悔视若亲生无微不至关爱的种种,又浮现在王蛟面前。

    “走!立刻回凤凰台!”王蛟心内早已经翻江倒海,整个人都激动不已。

    流云让司空司寇他们照顾流苏这些医者,负责把她们带回去。

    王蛟一行遂马不停蹄的往凤凰台赶回去。

    半路上,他们遇到被王蛟赦免的龙葵。

    龙葵一看见策马飞驰的太子殿下,便叫停他:“太子殿下请留步,草民有事禀报!”

    “没空!”王蛟与他擦身而过。

    龙葵看着策马而去的王蛟,又扬声道:“是关于那半张面具!”

    王蛟当时抓龙葵进天牢,逼问他可曾杀过戴着半张面具之人。

    后来白初玥向他求情,若可能的话,就放了龙葵。

    他们是旧相识,龙葵还救过白初玥。于是在王蛟即将与白初玥大婚前,就下令释放了龙葵。

    王蛟闻言,“吁”一声急勒住马转回来。

    这龙葵被关押这么久,仿佛早没了草莽英雄的气概。

    王蛟依然骑在马上,斜睨着虬须满脸的龙葵,拿马鞭指着他:

    “龙葵,你最好是有好消息,否则本宫要你的命!”

    龙葵看看四下除了自己和太子殿下这一行,并无他人,于是跃下马了,走近王蛟马前,拱手道:“见过太子殿下。”

    “免了。”王蛟道,“虬须客,若非太子妃求情,你此刻还在牢里吃免费餐呢。”

    龙葵惨然一笑:“殿下,再怎么说,我龙柏也算是你舅舅,你就忍心再关你舅舅?”

    “……龙柏,舅舅?”王蛟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你不是龙葵吗,怎么又变成龙柏了?”

    龙葵跪下来,一五一十的说起当年之事:

    “我乃前皇后族中兄弟龙柏,镇北王龙景天乃是我堂兄,当年我与大哥镇守北疆。

    后来有人冒丞相韩渊之名,给大哥送来急函,说皇后和承王皆被皇上所杀,还要诛杀龙氏九族。

    大哥不知皇后何事触怒龙颜,以致他连发妻和亲儿都痛下杀手,悲恸之余,义愤填膺。

    遂让我带大部队留驻北疆,他带小股人马回神都,要向皇上讨个说法。

    未料这一切乃是虞半夏以及顾雨堂合谋,激怒大哥无召回京,遂有借口说他谋逆,两人联手在半路截杀,还向朝廷请来救兵支援。

    大哥未能见到皇上,就在半路被杀,死无对证,皇上有愧杀了皇后,才免诛九族,而改为夷本族,其他族人大多流放或充军。

    我在北疆知道消息后,知道回来找皇上是讨不了任何说法,只会多一个枉死鬼。遂带了些亲信潜逃,落草为寇。

    这些年,我虽留起胡须,隐去真名,却不敢埋去本姓,在江湖这些年,总算查到当年,就是虞半夏冒丞相之名,故意激大哥无召回京获罪。

    只是殿下长大后虽独当一面,掌握军政,皇上却一直忌惮于你,我还不便去寻你。

    后来你将我抓回牢中,彻查手下之死,为怕隔墙有耳,我也不敢把真正的身份透露。”

    龙柏噙泪,一口气说至此,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下。

    王蛟长大后知道,当年随舅舅龙景天驻守北疆的,确实还有个叫龙柏的族中堂弟。

    王蛟听了龙葵一席话,跃下马来,看着那龙柏,也热泪盈眶,赶紧扶他起来:

    “本宫还以为外祖父族中已无人,原来还是有舅舅的。”

    “不仅有人,我那些兄弟,大多是我龙氏一脉,我把他们自流放中救出来。”龙柏又欣慰道。

    “这就好。”王蛟点点头,“待时机成熟,本宫一定会替母后和舅舅他们昭雪!”

第五百一十一章:拨开云雾

    稍顿,王蛟又蹙眉问:“可是,你方才说有半张面具的消息,你是因为我不肯停下来,才故意这样说的?”

    “你当时在牢里问我,可有杀过脸戴半张面具之人?”龙柏道。

    王蛟点点头:“对,那是当年舍命救我的老邬。”

    “我和兄弟们,确实没杀过老邬,但我却在一场大火中,在一些尸首旁,捡到半张面具,不知那半张面具,它的主人,是不是就是殿下要找之人。”

    “一场大火中捡到面具?”王蛟又蹙眉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为何不说?”

    “我当时不告诉你的主要原因,是……答应了一个朋友,绝不将那日之事透露出去。”

    “忠人之事,倒不失为汉子。”王蛟点点头。

    龙柏却有些惭愧:“你知道我……曾经不知天高地厚,喜欢白娘子……我既答应她,也就不随便透露。”

    “你……是答应了白初玥?!”王蛟心里的一丝阴霾似逐渐散去。

    他当年找人生儿子,就是老邬去联系。

    白初玥与老邬若有交集……

    “对,就是答应了她,所以你当时即便要杀要剐,严刑逼供,我也不肯透露。”龙柏点头道。

    王蛟气得抡起拳头就想揍他,遂想到龙柏打起算盘也是自己的舅舅,便狠狠的放下来,道:

    “你可知你误了我大事!”

    “是是是,如今不同了,我知道她成了太子妃,那就更应该同你讲,或者可以帮她报仇雪恨了。”

    “报仇雪恨?到底怎么回事?”王蛟一把抓住他衣领,急切道,“快说!”

    “七年前的大寒时节,郊外湖心岛有一场大火,岛上所有人几乎无一幸免,都是先被杀继而烧死。”

    “……大寒时节?”

    王蛟眸光一敛,老邬也是在大寒那日渺无音讯。

    那日也是不悔出生,辛夷难产,香消玉殒之日。

    王蛟又急急的问:“你说那岛上几乎无一生还,也就是说还有人生还,那他可知凶徒是谁?为何白初玥要报仇雪恨?”

    “那场烈焰中,侥幸逃生的,除了刚生育孩子的白初玥母女仨,还有个稳婆,但那稳婆疯疯癫癫的,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但据白初玥后来言道,是强盗上岛,把她所有家仆杀死,纵火毁尸灭迹,她也是侥幸躲过屠刀,逃出火海。”

    “大寒之日……白初玥母女就在那场火海中,刚刚生育女儿,还有稳婆?”

    王蛟惊愕道,眼中噙满泪水,语音颤抖,几乎是哭着追问:

    “也就是说,白初玥,是在大寒那日,生育了孪生女儿?”

    龙柏点点头,想到白初玥当年的悲苦,不禁眼含热泪,露出心疼之色。

    王蛟又焦急道:“快!把当日发生之事,事无巨细,一点一滴给我说清楚!”

    “那日大寒,天上飘着鹅毛大雪,简直想把人冻死,我刚好划船经过,见岛上火光冲天,便划船赶过去。

    见白娘子左右抱着两个女儿倒在码头的雪地上,被大雪覆盖几乎成了个雪坟,那原本的白雪都染成了血红。

    幸亏俩婴儿的哭声,我才知道那雪地埋了几个大活人,我把她母女几个挖出来时,白初玥早已奄奄一息。

    而她肚子上的衣裙还一直渗血,显然是刚刚剖腹生育,却惨遭屠杀,带着女儿在火海死里逃生,跑到码头却被大雪掩埋。”

    龙柏说至此,顿足落泪,恨声道:

    “当时白娘子的惨状,真是见者流泪,女人如此,何其惨哉!原来天上飘着那么大的雪,是上天看见那可怜的女人,在落泪啊!”

    王蛟一直被灰霾遮挡的心,瞬间掀开迷雾。

    他又悲又喜又心疼,痛苦的捂着脸,顿时泪崩,失声痛哭:

    “玥儿,你果然是辛夷!你那双女儿,果然不是春暖花开所生,而是在大寒之日。

    难怪,我与她们的血液能相融。玥儿,竟然是你,真的是你!你就是辛夷!玥儿啊!你瞒得我好苦……瞒得我好苦啊……”

    龙柏震惊的看着泪流满面,又悲又喜的太子殿下,惊愕而又惴惴的问:

    “太子殿下,白娘子的一对女儿,不是百里虎威的么,怎么与你……有关?”

    王蛟的心扭成一团,“锃”的拔剑,抵在龙柏胸口,吼道:

    “龙柏,把你知道的,毫无保留,全部说出来,若敢再有半句隐瞒,即便你是舅舅,我今日也要将你剁成肉酱!”

    王蛟的泪目几乎血红。

    面对激动得近乎发疯的太子殿下,别说是龙柏震惊,就算是在太子殿下身后的流云等人,也震惊不已。

    “好好好,我再给殿下仔仔细细道来……”

    龙柏知道事态严重,又赶紧把当年之事,一五一十道来:

    当年大寒,龙葵本泛舟经过湖心岛,见岛上烈焰冲天,遂赶过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见湖滩码头有一雪坟,雪地上当时殷红的血,还有婴儿的啼哭。

    过去一看,才知道是一女子倒在雪地被大雪覆盖掩埋,怀里还紧紧抱着一双脸有血污刚刚出生的女儿。

    那一身鲜血的女子脸色惨白,早已昏死过去,腹部被渗出的血迹染红,染红一地的白雪,一看便知是刚刚剖腹产下一双女儿。

    那境况,红的血红,白的雪白,女子纵然昏死过去,还紧紧抱着一对女儿,真是惨不忍睹,惨绝人寰!

    龙葵急急将母女仨救回小舟,那女人气若游丝,失血过多,又埋在雪地多时,全身像冰块,一时半刻,仍然昏迷未醒。

    而原本烈焰冲天的岛上,也被纷飞的大雪扑灭了些,还隐隐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龙葵见那女子没醒,想着岛上可能还有人待救,便又跑上岛去救人。

    龙葵将岛上寻了个遍,岛上除了那疯疯癫癫,身受重伤却大难不死的稳婆,其余人等,皆是先被杀继而被火烧毁,真是人间炼狱。

    在一大厅里,有一堆被杀再被烧的尸体,尸体已然烧焦,龙葵踢了一脚,却在一具烧焦的尸体踢出半张面具,那面具还没烧毁。

    他想着那不知是凶徒还是什么人留下的,便拿走了那半张面具,再把那个吓得疯癫的稳婆救下来。

    下岛的路上就遇见百里虎威,百里虎威说那娘子是他的外室,龙葵才放心让他将那母女接走,而百里虎威却把个疯疯癫癫的稳婆留给龙葵,龙葵至今还养着呢。

    虽是一面之缘,龙葵却一直对那可怜的娘子念念不忘,打听到百里虎威常与白娘子在凤凰台打马球,龙葵便搭上百里虎威的关系,想去凤凰台见见白娘子。

    当日龙葵救白娘子,她昏迷不醒,自然也不认识龙葵是谁。

    龙葵与白初玥谈起当年救她之事,若非百里虎威说她是他的外室,龙葵就算舍弃一切,也要把白娘子留住。

    白初玥当时很是震惊,才知道当年救她之人是龙葵,她万念俱灰,脱口说百里虎威竟然骗了她。

    但白初玥却求龙葵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她要暗中彻查,找出那幕后行凶的恶魔。

    龙葵虽乃草莽,却对白娘子倾慕不已,既承诺于她,便不想负了佳人,所以,连王蛟当时追问,也都隐瞒。

    龙葵把当时之事一五一十说出来,还是担心道:“虽说白娘子是神医,但一个刚生育的女人却被大雪掩埋,到底是会落下病根的啊。”

    难怪,老邬的尸首上,脸上没有那半张面具,想来是落下那火场里了。

    王蛟双腿早已无力的软软跪下,悲恸的掩面哭道:

    “玥儿,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对不起……是我的错……”

    流云和无患子见状,赶紧去搀扶他,无患子道:

    “殿下,您千万要保重……”

    流云却又惊又喜:“殿下,如此是大喜事啊,娘娘就是小太孙的亲娘,你就是娘娘那两个女儿的亲生父亲。难怪,我们都觉得小太孙与娘娘太相似了。”

    王蛟悲恸之后,擦干眼泪,也欣喜道:“是啊,本宫应该高兴……难怪她如此疼爱不悔,想来,她早就知道不悔是她的儿子!”

    随即对龙柏道:“舅舅,你且等着,我会以收编名誉,将你们安排回军中!”

    而后对流云吩咐:“这事你吩咐下去办!”

    “是!”流云拱手领命。

    “谢殿下!”龙柏也赶紧躬身拱手领命。

    王蛟随即飞身上马,恨不得背长双翅,脚下生风,飞马加鞭赶回凤凰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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