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维护战神
白初玥透过隔空窥镜看着一身盔甲,威风凛凛的王蛟,她的心依然激动澎湃。
虽然多年未见,他却常来入梦,他的音容笑貌,即便化成灰,她也能在那灰烬中找出他深情的星眸。
旁边的阿当罕见白初玥痴痴的看着里面的战神,却扫她的兴:
“东荒的战神,有什么了不起!”
“他就是了不起,是大东荒的骄傲!”白初玥极力维护。
“他并非真正的天神,世间上也有他打不过之人。”
“战神骁勇善战,天下无敌,能战胜他之人还没出生呢!”
其实,白初玥也没见过王蛟作战,并不知晓他是否真正的骁勇善战,天下无敌,只是情不自禁的维护。
“冥狼,昼人夜狼之人,他就打不过。”
白初玥闻言,顿时沉默起来。
司老桃默默点点头:
“翰北雪域,有个最为神秘的冥狼族,因受诅咒,昼人夜狼,出没于幽冥森林……”
白初玥忽然插话:“我梦中司命星君讲起圣姑桃夭的故事,里面那个梦貘迫于上任天帝紫薇的淫威,不仅吃了圣姑的部分记忆,还吃了神仙对圣姑的记忆,后来被新任天帝惩罚,贬下凡间,后世子孙皆要昼人夜狼。您说,幽冥森林那些冥狼,是不是梦貘的后代?”
“那个……”司老桃瞥一眼阿当罕,又对白初玥道,“梦罢了,你怎么还当起真来。”
“你们说的,是什么……梦啊?”阿当罕有些好奇的问。
“我徒弟做白日梦,”司老桃敲一下阿当罕的头,“你也跟着瞎问!说正事……”
司老桃见白初玥和阿当罕不再揪着那梦境了,方才继续道:
“冥狼族平日里隐居幽冥森林,轻易不抛头露面,但这次却不知端木蓝铁用了什么法子,能邀请冥狼出战。
在这场八部混战中,冥狼风驰电掣,只为端木蓝铁而战,结果端木蓝铁成为八部盟主,翰州的铁木王。”
“翰州所有人谈狼色变,你们怎么说起冥狼,一点都不害怕啊?”阿当罕一脸恐惧的问。
“你们害怕,不代表我害怕。”司老桃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可是小狼崽,你为何如此畏惧冥狼啊?”
阿当罕一双眼睛骇然的鼓起,心有余悸道:
“我见过他们夜间偷袭,他们半人半狼,眼睛绿幽幽,太恐怕了!”
“他们白日里平平无奇,只有夜里成为冥狼,功力才会爆发。”司老桃道。
”我的父君叔伯和龙格部的勇士,就是死在冥狼之手。”
他的父君,龙格部的主君,就是为了阻击那些冥狼的偷袭,让他的妻儿家眷逃跑,才殒命。
当时阿当罕在逃跑的马车上,掀开车帘往后看,借着火光,瞧见龙格部的勇士,被冥狼撕裂,惨不忍睹。
他的父君也落在冥狼手上。
“父君!!!”阿当罕当时想回身去救他的父君。
“快跑!!!”龙格也速把阿秃儿只叫得一声,便被撕成两半。
“父君!!!”阿当罕撕心裂肺的喊,还想回去,却被惶恐的母亲和姐姐拉住,随着马车赶紧逃命。
司老桃若有所思的看着阿当罕身上挂着的两颗狼牙:
“是冥狼把龙格主君撕裂的?”
阿当罕拉回思绪,点点头,又对他们道:
“铁木王不仅有冥狼襄助,如今还不惜重金打造铁浮屠,就算东荒战神骁勇,这次也会全军覆没在翰州。”
阿当罕虽然恨端木蓝铁,誓要杀了他为龙格部族报仇,但东荒与北荒毕竟又是两个水火不容的族群,他也不希望翰州勇士输给东荒汉子。
尤其是白初玥看着战神含情脉脉的眸光,令他心里莫名其妙就有一股妒忌之火。
白初玥不由得带着忧戚,开始为王蛟担心:
“从古至今,人们闻狼色变,即便是狮子遇见狼群,也要惧怕三分,更别说那是半人半狼的妖怪。
铁木王不仅有冥狼襄助,还有刀枪不入的铁浮屠,看来这次战神,怕是凶多吉少,有来无回了。”
“那……”司老桃看着白初玥,察言观色:“你是想去助他一臂之力?”
师傅果然是半仙,知道她所思所想。
白初玥甚为郑重的点点头,理由非常冠冕堂皇:
“我们毕竟是东荒子民,自然是要上战场襄助。”
“就你这身板上战场?”司老桃斜睨着她,“还不够铁浮屠踢一脚。”
白初玥腰板一挺:“我这身板怎么了,我会飞,铁浮屠哪能伤得了我!”
“……你会飞?”阿当罕惊讶的看着白初玥问。
白初玥还没回答,司老桃就严肃道:“你别听我徒弟吹嘘,他怎么会飞了。”
顿了顿,司老桃对白初玥道:
“战争之中,刀剑无眼,不是死就是伤,医者父母心,咱们还是得去战场救死扶伤,就算是襄助那小子了。”
白初玥见师傅同意,一脸的欣喜,此刻竟知道自己的心,竟是如此迫切的想再见到王蛟,她心中的战神。
能再次见到他,即便与他浴血战场,她也甘之如饴。
司老桃见白初玥去意已决,遂打发阿当罕离去:
“小狼崽,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咱们就此分道扬镳吧。”
“可是……”
阿当罕依依不舍的看着白初玥,对司老桃道:
“我是这里土生土长的翰州人,翰州的地理环境我最熟悉不过了,你们要去战场,我跟着你们去吧,兴许能帮上什么忙。”
司老桃嘴角扯起一抹轻笑:
“不必了,小狼崽,东荒北荒开战,咱们就是敌对了。”
“不会的,我不会与你们为敌的!”阿当罕肯定道。
“你的父君虽死在冥狼之手,可你骨子里还流淌着……”司老桃看着阿当罕顿了顿,才又道:“你还流着翰州子民的血,你不能跟着我们去做背叛祖先之事。”
阿当罕还想再坚持跟着他们,司老桃已拉起白初玥,瞬间消失在阿当罕面前。
“师傅,其实让阿当罕跟着,他熟悉翰州民情,兴许真能帮上我们什么忙呢。”
“狼崽纠缠,不是报仇就是报恩,何必惹下那么多孽债呢。”司老桃叹口气道。
“师傅说什么呢,神神叨叨,我都听不明白。”白初玥道。
“听不明白就对了,做人难得糊涂。”
司老桃顿了顿,还是直言:
“人家早看出你是女扮男装,那双狼睛全部是你,何必再纠缠不清呢。”
“他……不会吧?”
白初玥想到自己那次在碧湖的沐浴,让阿当罕瞧见女儿身,她其实也感受到阿当罕看她眼睛的炽热。
“什么不会,是不会瞧出你的身份,还是不会对你动情?”
司老桃对白初玥讥笑几句,而后又肃然道:
“丫头,你可记住了,这次,绝不能再泄露咱们的身份。”
“你是我师傅老师,我是你徒儿凤宸,这样的身份,不可以吗?”
司老桃想想,还是摇头:
“我们来自东荒,还有我们之前的名字也不能再用了,就打扮成当地的牧民吧。”
司老桃话毕,摇身一变,就成了当地老牧民的样子,又对白初玥轻轻挥袖。
白初玥拿出时空镜一看,师傅不仅将她的衣着打扮变得跟当地牧民一模一样,一头秀发变成密密麻麻的小辫子,她的脸还添了许多麻子,嘴唇上还有撇小胡子。
这样一打扮,比她真实的年纪又老气了些。
乍一看自己,还真成了不折不扣的小伙子,连她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
“师傅,这也太丑了,我不要嘛。”白初玥撒娇,“咱们也不是去干见不得人的事,你快把我恢复回来好不好?”
司老桃摇摇头:“那小子眼睛毒得很,即便你是一堆垃圾,他也能在那堆垃圾中瞧出里面有明珠。”
“你才是垃圾呢……”白初玥举起小拳头作势要打师傅。
“饶命啊,为师可是说了,你是明珠啊。”司老桃赶紧辩解。
白初玥又问:“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我是谁?”
“人家已有王妃,难道你还想做他的姬妾?”司老桃笑嘻嘻的看着她,“你不是打小就发誓,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不与她人共侍一夫的吗?”
白初玥闻言,顿时黯然下来,想来她在桃花谷这些年,王蛟就已娶王妃了。
也只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那我们用什么身份呢?”白初玥又问。
“我叫老吉,是你的……爷爷。”司老桃说此话时,有些惶恐不安的看看天上。
白初玥顺着师傅的眸光看看天上,讶异的问:“师傅你在怕什么吗?”
“那个……说谎话,自然是怕遭雷劈喽!”
稍顿,司老桃瞧瞧眼前的彤云天山,道:
“你是我的孙儿,就叫——阿古拉吧。”
“阿古拉?”
“阿古拉在北荒,是大山之意,咱们的小公主,不计前嫌,以德报怨,有大山般宽广的胸怀。”
白初玥默默点点头,不过是一个假名,阿古拉就阿古拉吧。
白初玥挽着师傅的手臂,甜腻腻的喊道:
“爷爷。”
司老桃猛然听白初玥喊他爷爷,又吓得看看天空,嘴里神神道道的喃喃自语:
“有怪莫怪,善意的谎言,老帝君啊,你可千万别怪……”
第一百六十八章:战神传奇
司老桃变身大鹏鸟,驼着白初玥飞向蛮古山脉。
便见翰州铁木王的大军与东荒战神的大军已在彤云天山,各自选了最有利的作战地点驻军。
他们在高空上,白初玥伏在师傅的羽毛里,底下的人就以为天空上盘旋着一只巨鸟罢了。
她在师傅的鸟背上放眼看下去,东荒北荒的人马黑压压一大片,在彤云天山中段的虎皮峪,狭路相逢。
狼烟滚滚,黄沙漫天。
战神戴着凤凰面具,一身银铠甲坐在白马上,手执诛神枪,端的是威风凛凛。
脸上的凤凰面具,还有股神秘感,正指挥他的虎贲和豹骑与铁木王的铁浮屠浴血奋战。
白初玥紧张的问:“师傅,你看此役,东荒北荒,谁胜谁败?”
“此处乃翰州凶险而神秘的虎皮峪,那小子竟选择在此处交战而不在广袤的草原,有意思……”
“选在此作战,如何有意思了?”
“那铁浮屠体型庞大,坚不可摧,有他强大的优势,却是有利有弊。
在广袤的平原施展起来最得心应手,但在虎皮峪,却有些缚手缚脚了。”
司老桃对王蛟的初步作战表示赞许。
白初玥此前虽对战神充满自信,如今真正面对战场,不免为他捏把汗。
“师傅,东荒人马千里奔袭,横跨天拓海峡,人困马乏,会不会不是铁木王的对手?”
“王蛟那小子,是骡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若这场战役能赢,老子才服他。”
“师傅你都没说重点,你不是能掐会算么,赶紧算算,王蛟那厮到底能不能赢铁木王呀?”
“观棋不语,观战淡定。”司老桃道,“咱们就拭目以待,且看那小子如何用兵。”
东荒阵营中,王蛟连日用兵,只派豹骑佯装交锋,待铁浮屠出动,便不恋战,随后鸣金收兵,迅速退回营地。
而他自己,则早早就骑马跑上制高点,居高临下观察双方作战。
司老桃看着底下的战况,看着制高点的王蛟,感慨道:
“若说铁木王是这世间上最凶狠的刀手,那战神则是这世间上最阴狠毒辣的刺客。”
“刀手和刺客?”白初玥看着淡定从容,沉稳观战的王蛟,“同为杀手,两者有何不同?”
“刺客与刀手虽同是杀手,却有区别,对比刀手狂飙突进式的冲锋,刺客往往选择先观察。”
“观察?”白初玥看着王蛟,“难怪他每日都跑去山头观战。”
“对,观察洞悉敌人的弱点,在漫长的忍耐中寻找攻击的方向,在电光火石间完成必杀的追魂一刺,战神必然是最高明的刺客。”
师傅居然肯叫他战神,那代表师傅对王蛟已经肯定了。
也就是说,王蛟胜券在握?
白初玥七上八下的心又定了些。
王蛟冷静观战数日,回到帅帐与众将分析:
“经过这连日观察,铁浮屠的战术就是三个骑兵用皮索勾连在一起,或者三四匹马三个人,再加上两翼的拐子马,速度快,战斗力惊人。
本王已特别选了地形狭窄的虎皮峪,令体积庞大的铁浮屠不利施展。
没想到铁木王见地形和局面不利,还指挥铁浮屠下马作战,重装步兵战斗力皆不容小觑。”
骠骑将军杜衡道:
“殿下,咱们再破不了铁浮屠,必然伤亡惨重,不出一个月,我军粮草不继,恐怕……”
杜衡非败不可那些丧气话终究不敢说出口。
“用之于机,显之于势。”王蛟看着众将道,“你们可瞧见铁木王那把神斧,厉害吧?”
豹骑先锋,年轻气盛的烈风恨声道:“那老贼头大刀阔斧,确实厉害,末将差点被他砍了。”
王蛟凝重的点点头,随即下令:
“传令下去,以最快速度,立刻全力打造神斧,有多少虎贲,就打造多少神斧!”
“是!”骠骑将军杜衡这边立刻传令下去。
轻骑将军昆吾道又问王蛟:“殿下,您打造神斧,是要对付铁浮屠?”
骠骑将军杜衡的儿子杜淳,为人谨慎,不无担忧道:
“铁浮屠刀枪不入,就连狼牙棒也伤不了他分毫啊。”
王蛟看着早已描绘出来的铁浮屠的画轴,伸手指敲敲铁浮屠的马脚处,道:
“本王观察数日,整个铁浮屠,最薄弱处,就是马脚,只要将马脚斩了,铁浮屠坚不可摧的神话就会破灭!
一旦铁浮屠溃散,豹骑趁乱立刻全速进攻,歼灭左右两翼的拐子马。如此一来,铁木王必败无疑!”
众将见战神胸有成竹,皆有了底气,一个个喜笑颜开。
昆吾道不禁钦佩:“殿下心细如尘,果然不负战神之名!”
杜衡也点头道:“殿下放心,末将庶竭驽钝,誓破铁浮屠,击溃铁木王!”
东荒铁匠日夜赶工,不日就打造了神斧。
再次开战时,虎贲军每人手执神斧,骠骑将军杜衡率虎贲第一时间冲向铁浮屠就斩马脚。
铁木王拥有坚不可破的铁浮屠,以为必胜。
但铁木王遇到了战神,胆大心细的战神观察,唯有马脚是铁浮屠的弱点,便以大斧为利器,命虎贲军专砍马脚。
结果千金打造的铁浮屠毁于一旦,铁浮屠溃不成军,落荒而逃,还打得其中一位猛将,扔下军队仓皇逃窜。
两军开战之时,司老桃就变身大鹏鸟和白初玥在上空观战。
“师傅,铁浮屠溃散而逃,战神是否见好就收?”
“战神麾下除了虎贲,更有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豹骑。
豹骑风驰电掣,如流星赶月,日行千里,豹骑奔袭战,重在一击致胜。
在敌人来不及反应就摧毁敌人的指挥中枢,再强悍的敌人也会在惊愕间倒在豹骑的刀锋之下。”
顿了顿,司老桃反问白初玥:“你说战神会不会放弃重创铁木王的机会?”
“那自然是不会。”白初玥道。
白初玥话毕,便见战神亲自率领豹骑冲出东荒阵营,截杀两翼的拐子马。
豹骑一出,快若闪电,在战场上纵横驰骋,豹骑战术,讲究一个快准狠。
王蛟仿如天神,所向披靡,端木蓝铁挥神斧迎战王蛟。
“端木蓝铁,你好不容易成为翰州八部之王,不好好在翰州放牧抚民,竟敢出兵犯我天朝大东荒!
这次本王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百年不敢动兴兵之念,就枉担战神虚名!”
王蛟一字一句,声震旷远。
“王蛟小儿,竟敢妄称战神,本王就看看你是否有这本事!”端木蓝铁气势汹汹挥神斧砍来。
王蛟手中诛神枪如银龙盘飞,招招取命,口中霸气狂野的喝道:
“铁木王!本王有句座右铭,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
在本王面前,敌人不是逃之夭夭,就是一败涂地!”
话毕,枪挑端木蓝铁下马,其麾下众将赶来相救,王蛟继而向他们打出一掌,掌风似蓝色烈焰,烧得他们焦头烂额,赶紧拖着端木蓝铁逃跑。
翰州兵马见铁木王败阵,也落荒而逃。
那边厢,豹骑已击溃铁木王的拐子马,将铁木王的军队打得几乎全军覆没,彻底粉碎了铁木王拐子马和铁浮屠不可战胜的神话。
第一百六十九章:将计就计
司老桃看着下面的王蛟,喃喃自语:
“这小子一身至纯真阳,所打出的掌风犹如烈焰,雮神珠果然就在他身上。”
“师傅是说,王蛟得到了髦神珠,还以雮神珠修炼神功?”白初玥又惊又喜。
“对,若非有雮神珠,他哪能修炼九天真火,年纪轻轻,哪来这等深厚神功。”司老桃肯定道。
“难怪,他小小年纪,就被尊为战神。”白初玥闻言,不由得替王蛟高兴。
三神珠之中,师傅最看重雮神珠,原来竟在他的手上。
“他修炼的时日尚短,若到了至臻境界,这方圆十里将成燎原。”司老桃又道。
“那依师傅看来,他离至臻境界还有多远?”白初玥忍不住关心的问。
“瞧他的掌力,已进三重天,实属难能可贵,但每进一重,越加艰巨,若要进入至臻的九重天,可得好好修炼。”
“原来修炼神功,还真不是一蹴而就。”白初玥感慨。
“不管如何,他的神功还是世间罕见。”司老桃道,“也算不虚战神之名。”
白初玥再看下面,战神已横枪立马站在高处,强大的气场恢宏壮阔,举手投足处处彰显着王者的魄力和风范。
对正在溃逃的铁木王大声喝道:“端木蓝铁,若敢再犯,定教你有来无回!”
铁木王被将士们救起,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来,也彪悍的大声怒怼:
“东荒战神,狡诈之极,胜之不武!”
王蛟见端木蓝铁居然像小孩般输了撒赖,又大声喝道:
“端木蓝铁,兵不厌诈,你技不如人,还敢怨对手高明?!”
王蛟霸气狂野,带着舍我其谁的王者风范,胸有成竹的潇洒气度,更有蔑视丑恶的坦荡胸怀。
白初玥看着霸气狂野得宛如神祇的王蛟,一副痴迷酥软的道:
“师傅,他简直帅裂天穹,难道他真是战神下凡?”
“哎哎哎……丫头,醒醒吧!别痴心妄想了,人家可是姬妾成群的人喽!”
师傅的话如一盆冷水兜头淋下。
是啊,他早已和德云郡主大婚,却没想到,还姬妾成群。
平民百姓尚且三妻四妾,他堂堂承王,姬妾成群,也是在所难免。
虽然这早就是意料之中,却不免心下失落戚戚然。
白初玥随即收敛心神,继续观战。
铁木王见王蛟少年英雄,看着溃散的残部,痛心不已。
本想留下来与王蛟作一死战,无奈众将拉着他:
“铁木王,胜败乃兵家常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就让王蛟那小儿嘚瑟一回,咱们回去再计较!”
“对啊,铁木王,您忘了,咱们还留有后着呢!”
“对!”铁木王点点头,“本王还有底牌,还未算输!”
铁木王带着残部逃命而去,隐匿天彤山野,等待着下一场战役。
大东荒将士将未能逃跑的翰州战俘抓起来。
战神骑马来到一众战俘面前,朗声道:
“你们都听好了!我大东荒仁义之师,不杀俘虏,不诛无辜,不欺妇孺!”
而后再对自己的将士们喝道:“如有违者,斩!”
“是!!!”将士们一个个谨遵军令。
白初玥总算亲眼目睹战神的用兵如神,还有治军之仁,对他不由得肃然起敬。
本已将他悄悄放下,却不知不觉又拾起,暗暗珍藏于心。
可是,即便大捷,战神也似一座冰山,似乎没有一丝欢愉。
是故意在将士们面前装酷,还是他逢战必胜,根本不把大捷当一回事?
战场上两军对垒,杀敌一千,就算不自损八百也会有无数伤亡。
东荒的军医在战场上抢救伤员,司老桃也和白初玥赶紧下去救人。
东荒的将士和军医见白初玥师徒不请自来救人,且医术高明。
虽然感激他们施以援手,还是要问清楚他们来自何方到底是什么人。
司老桃便随口告诉他们,他们祖孙是附近的牧民,一向以行医为业,名字叫老吉和阿古拉。
王蛟不仅让军医全力救治大东荒的伤者,那些抓来的俘虏,王蛟既不准虐待,还命军医医治其伤。
到了晚上,那些俘虏竟变成亦人亦狼的冥狼,人变成冥狼后,竟似野兽般爆发出骇人的攻击力。
他们一下子就挣脱捆绑束缚,偷袭军营,却没想到,看似睡觉休整的东荒军队,早有防备。
不仅刀剑齐备,盔甲整装,还备好火箭,早就瞄准冥狼。
黑夜中冥狼的眼睛绿幽幽,人身狼兽,士兵们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冥狼,一个个低叫:
“他们果真变成冥狼!”
“原来冥狼那么可怕!”
“㞞什么!”领队的烈风胆大,对士兵大喝一声:“即便是妖魔鬼怪,又有什么可怕的!”
一身盔甲带着面具的王蛟,早有所防范,带着将军们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些冥狼。
有个并未变冥狼的年轻女战俘,本想射出信号弹,与外面的铁木王里应外合,见东荒军早有防备,便想改变主意。
王蛟居高临下,看得仔细,命人拿下她手上的信号弹,将计就计,继续发射。
那姑娘急红了眼,拼了命的要去抢回那信号弹,见信号弹被发射,顿时软软的瘫倒地上。
王蛟身旁的将士们对战神佩服得五体投地,杜衡带着敬畏道:
“战神料事如神,他们果然是诈降,想趁晚上变成冥狼偷袭,还想和铁木王里应外合。”
昆吾道也心有余悸的点头道:“幸好殿下早有防备,否则他们的奸计,说不定就成功了!”
“哼!”烈风冷哼一声,“这些都是咱们战神玩剩的,铁木老贼想在战神面前玩兵法,太不自量力喽!”
冥狼见他们被包围,知道计谋败露,想拼死一战,嚎叫着来厮杀。
杜衡请示要不要将冥狼射杀,王蛟摇摇头:“狼怕火,想来冥狼也不例外,且以火困住,看看他们还想不想要活命!”
原来俘虏营附近早埋了一圈火油,火箭一射出,熊熊烈焰便燃烧起来。
王蛟对被火围困的冥狼大声喝道:
“你们听好了!只要你们真心投降,本王便不取你们性命,放你们一条生路!”
冥狼被火围困,若王蛟命人射杀,他们早就没命,但王蛟还是给他们一次求生的机会。
冥狼终究还是畏惧火,有人被火烧伤后,最终高喊着投降。
而信号弹发射后,铁木王派出的残部如约袭致。
王蛟也命人故意给偷袭者打开一道缺口,来招请君入瓮,待他们的队伍进入,再次把翰北兵马包围,把那些夜袭残部或斩或擒。
铁木王也算谨慎,不敢派出所有兵力,只派出部分轻骑,他带兵留驻外援,没想到又中了王蛟将计就计之策。
奉命偷袭的是铁木王麾下孟古将军,被杜淳打下马后五花大绑,自知大势已去,却仍然不服气的问王蛟:
“战神,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孟古自认栽在你手上,但你怎知那些俘虏是冥狼,还知道我们里应外合夜袭?”
“孟古,铁木王的王位,就是冥狼襄助而得,这次大举进军,铁木王又岂会不求冥狼援助。
你们的铁浮屠和拐子马即便被本王击破,想来还留着冥狼做后着。
冥狼昼人夜狼,夜间才是他们威力最强盛之时,铁木王故意让他们成为俘虏,夜里冥狼伺机偷袭,发射信号弹与你们里应外合。
本王将计就计,来招请君入瓮,就等着你们伸脖子过来送死!”
孟古气得咬牙切齿:“孟古技不如人,输便输了,战神给个痛快吧!”
“怕丢人,想死?”王蛟一脸冷峻,“也不急在一时。”
第一百七十章:仁义之师
随后,王蛟带着东荒兵马出营帐,果然,便见铁木王带兵在对面山做后援。
他令人一笑,运功对铁木王朗声道:
“铁木王,本王并不想赶尽杀绝,你已溃不成军,还不赶紧投降?!”
铁木王正急得在马上坐立不安,见出来的果然是王蛟而不是自己的人马。
自己又中了王蛟之计,本想偷袭敌人,却又丢了将士们性命,气得几乎吐血,大声吼道:
“王蛟,别以为你骁勇善战,在这北荒,想杀死老子,却非那么容易!”
王蛟默默点头,铁木王占据的位置,虽未必能御敌,但确实是逃跑的最佳位置。
北荒那么大,他带着残兵溃逃,自己也还能将他们赶尽杀绝。
“端木蓝铁,别以为你身后是山林,易于逃跑,我大军难功!”王蛟看一眼为他掠阵,举着的火箭的弓弩手,“若本王以火箭断你退路,你们不怕烧死,就得乖乖投降!”
“哈哈哈……”端木蓝铁大声狂笑,“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困住老子了!”
烈风见端木蓝铁口口声声老子老子,对战神出言不逊,气得勃然大怒。
“端木老贼!还不束手就擒?!”烈风声如洪钟,“你以为凭你们这些残部,还能逃出去吗?!”
铁木王不理会烈风,又对王蛟高声喊道:
“王蛟,有种就追上来,咱们在翰北,与你决一死战!
你若还能赢我,我就心服口服,立刻递上降表,从此臣服战神!”
王蛟带着王者霸气,朗声道:
“好!端木蓝铁!你且写好降表,看本王如何去掀了你的老巢!将你生擒!让你心服口服!”
“好啊!看是你将本王生擒,还是老子让你葬身翰北!”
翰北是端木蓝铁生长的地方,对其地形是最熟悉不过。
铁木王故意引王蛟去翰北,既能脱身,还有机会在他的老地方设伏,截杀王蛟。
于是带着残军一路向翰北逃去。
铁木王败走,王蛟带着将士们去见那些冥狼俘虏。
王蛟早就在出征前,就从师傅口中,知道北荒有冥狼族,居于幽冥森林,几乎与世隔绝。
也不知为何,居然肯出来助端木蓝铁。
虽然师傅一早就知道北荒有神秘的冥狼族,但却不知他们为何昼人夜狼。
王蛟也想来问问俘虏,幽冥森林到底有什么秘密。
一众冥狼三缄其口,个个视死如归,不肯说出其中秘密。
烈风威胁他们,若不回答战神,就斩杀他们。
刀架在脖子上,他们还是视死如归。
而那个并非冥狼族,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一开始愤怒的看着王蛟,看着他俊美绝伦的容颜,眸光流转,最后显得怯怯的站出来。
“我……略知一二。”
“你知道?”王蛟看着脸上被翰北的烈日晒得黑中泛红的小姑娘。
“我是被铁木王抓来从军的。”那小姑娘道,“若我说了,可否放了我,我爷爷奶奶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爷爷奶奶?”王蛟略为蹙眉,“你家中,就没有阿爹阿娘吗?”
“阿爹阿娘,在八部混战中,死了。”小姑娘显得有些悲戚。
“好。”王蛟点点头,“那你且说来听听,冥狼到底有什么秘密。”
“他们昼人夜狼,晚上功力大增,祖祖辈辈皆如此,一直在幽冥森林深居简出,究其原因,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知晓。”
“就这些?”王蛟看着小姑娘问,“你们可进去过幽冥森林?”
“别说是我了,一般人都不敢去幽冥森林。”小姑娘道,顿了顿,她眼睛一亮,又道:“但我可以给你们画去幽冥森林的线路图?”
“你还能画出去幽冥森林的线路?”王蛟盯着小姑娘狡黠的眼睛。
“当然了,我此生在翰北,与幽冥森林相邻。”
王蛟遂让人取来羊皮,小姑娘在羊皮上描绘着去幽冥森林的线路。
王蛟略为看看羊皮地图,而后问那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端木金花。”小姑娘看着王蛟的眼睛,有些仰慕。
“你也姓端木?”
“翰北大多族人,都姓端木,和铁木王是同族。”端木金花又跪下来恳求:“战神,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爷爷奶奶眼睛都瞎了,没有我回去照顾,他们很快就会死的。”
王蛟见那女孩说得可怜,遂下令放人。
又看着那些俘虏,白日里他们不再是冥狼,就是普通的人。
好端端的人,夜里就要变成恐怖的畜生,也怪可怜的。
他们为了族人,视死如归,倒生出钦敬,遂命人连同那些视死如归的冥狼,也都放了。
白初玥这些时日,就在大东荒军营救治伤者,战神仁义,连同俘虏也救治,重伤的俘虏,也会抬给阿古拉和老吉救治。
如今见王蛟放了一众冥狼俘虏,心里不由得又添了几分敬重。
战神麾下,还真是仁义之师:不杀战俘,不诛无辜,不欺妇孺。
俘虏离去,王蛟琢磨着,据探,铁木王就是冥狼族襄助,才成为翰州八部之王。
冥狼族比端木蓝铁还强大,若不知己知彼,冥狼族肯定是大东荒的隐患。
王蛟决定去追击端木蓝铁之余,顺便探探幽冥森林那个神秘种族。
让杜衡带大军原地驻扎,他带精锐豹骑去翰北。
“殿下,穷寇莫追,您可不能中了铁木王的激将法!”杜衡担心的阻止。
昆吾道也点头劝谏:“殿下,说不定端木老贼,早在翰北设了什么陷阱,就等您去呢。”
王蛟依然一脸冷峻,轻笑一声:“本王岂是三言两语的激将法,就做出幼稚行事之人。”
“那殿下为何,本可将端木蓝铁斩杀,却放其逃跑,如今还要去翰北追剿?”杜衡有些不明白。
“杀一个端木蓝铁容易,但杀了他,八部很快又会选出八部之王,本王不仅要铁木王心服口服的送上降表,还要一探那神秘冥狼族!”
“殿下真要去幽冥森林?”杜衡不无惊讶,更加不放心,“这眼看就大过年了呀?”
“对,本王决定一探幽冥森林,看看这些冥狼,到底是因何成为昼人夜狼的。”
杜衡等将面面相觑,见战神去意已决,又不敢阻挠。
白初玥就在附近,听到王蛟要去幽冥森林,又不由得揪心起来。
他还真是年轻气盛,冥狼也敢去招惹!
杜衡虽然不劝阻王蛟,但还是再三叮嘱:
“殿下,此去翰北,切切小心,翰北乃是铁木王老巢,这一路上,不知会设多少埋伏呢。”
王蛟默默点点头,看着端木金花留下来的地图。
烈风也凑过头来看,而后道:
“嘿!原来去幽冥森林,还要穿越戈壁大漠呢!”
杜淳闻言,也过来看地图:“戈壁大漠,黄沙万卷,路途确实艰辛。”
王蛟嘴角有些冷笑,收起地图,断然点头:
“大漠孤烟,戈壁砾石,即便是龙潭虎穴,又有何惧!”
第一百七十一章:再度重逢
“既然殿下执意要去,就将豹骑带上吧。”杜衡道,“我带虎贲守候于此,一月之内不见殿下回来,杜衡必带大军杀翰北一个片甲不留。”
“好吧,我带两队豹骑即可。”
一队豹骑三千,两队豹骑有六千人马,杜衡略为衡量,也就默默点点头。
王蛟随即看着豹骑队长点将:“杜淳,烈风,你们两队跟上!”
“是!”杜淳,烈风两位豹骑队长齐声领命。
王蛟再嘱咐他们:“翰北苦寒,戈壁干旱,穿上裘皮,备足干粮,带够水袋!”
“是!”将士们领命,赶紧去准备一切。
杜衡身边一个约莫十二三岁,英姿凛冽的小女将也出来请缨:
“殿下,杜若也请命前往!”
王蛟略为蹙眉,杜衡见状,赶紧拉杜若回来:
“杜若,你太小了,去了只会给殿下添乱,你就留守大本营,和为父一同照看伤者!”
“父亲,我不小了,这次在战场上我就杀敌数十,我保证不给殿下添乱,不拖军队后腿。”杜若坚持跟随。
杜若的哥哥豹骑队长杜淳也劝道:
“杜若,你毕竟是女儿家,此去幽冥森林,前途凶险,不同于战场,你和我们前往,太不方便了!”
“哥哥,我可以照顾自己,还可以照顾殿下!”杜若是铁了心。
“杜若,本王无需你照顾!”王蛟语气冷冽,带着不屑:“小小女子,不用大老爷们照顾,就偷着乐了!”
白初玥那年与宋玉他们打马球,是见过杜若的,那时杜若就说要练好马球,以后嫁给战神。
见她小小年纪就随父兄上战场,心生敬佩。
听罢王蛟方才之言,不由得出言相讥:
“小女子怎么了,堂堂战神,还不是小女子所生!”
战神的生母,可是先皇后!
白初玥此番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白初玥身畔的司老桃见白初玥多话惹祸,赶紧用密语骂她:
“多事!师傅说什么来着,只管医治伤者,闲事莫理!”
“我……”白初玥话已经说出去,也收不回来了。
白初玥出言讥讽,还真的就被王蛟以及一众将军听见。
杜衡看着白初玥的方向,大声喝道:“谁在说话!”
王蛟已大步流星向白初玥走来,众将紧紧追随。
那年初遇,时隔三载,想到马上照面,白初玥依然面红耳赤,心里怦怦乱跳。
即便,她与他只有一面之缘,当年,也只有寥寥数语。
即便,战神可能是来兴师问罪的。
王蛟每踏一步,仿佛都踏在她胸口上,她的心就快蹦出嗓子眼。
赶紧埋头料理伤者,不敢抬眸去看王蛟。
只有面对伤者,她方能镇定,一丝不苟的医治伤员。
王蛟走近前,白初玥正给重伤者缝合伤口,那人背上被大刀划拉的长口子,白肉外翻,瞧见骨头,血流不止,触目惊心。
白初玥在伤者身上飞针走线,缝合伤口的手法娴熟得如同绣娘在绣花。
而那伤者竟然似无半分痛楚,安静的睡着让她缝针。
王蛟见他医术高超,震惊之余,看着白初玥冷冷的问:
“方才是你在说话?”
“是。”白初玥头也不抬,继续料理伤者。
其实也是没勇气面对那又爱又恨的登徒子。
“大胆!”与王蛟随行的杜衡已喝道,“竟敢对殿下出言不逊,你是何人!”
王蛟也看着白初玥和司老桃,对身旁的将军道:“他们并非军医?”
王蛟身旁的李牧将军赶紧回禀:
“殿下,这老吉和阿古拉祖孙,是附近的牧民,他们不仅懂医术,还医术高超,见我军伤员众多,热心过来帮忙救治。”
他们的衣着服饰,确实是北荒一带的牧民。
且这近月来,白初玥师徒待在翰州,举手投足,也像极了翰州牧民。
王蛟见白初玥医术高超,前所未见,道:
“你方才的出言不逊,本王看在你行医救人,可以姑且不计较。”
顿了顿,他看看白初玥如春葱白嫩的双手,不无疑惑的看看杜衡和李牧:
“……附近的牧民,竟有这么高超的医术?”
杜衡和李牧等人当下会意,殿下是怀疑他们会不会是混进来的翰州奸细。
将士们都知道,若这样医术高超之人是奸细,那就更加可怕,他们是把双面剑,表面上看似救人,却可以毒害更多的人,甚至颠覆整个军队。
李牧赶紧对老吉和阿古拉介绍道:
“老吉,阿古拉,此乃我大东荒承王,快见过我们殿下。”
人家毕竟是堂堂承王,司老桃师徒再忙,再热心救人,依礼也得向人家打个招呼的。
司老桃抬头瞥一眼王蛟,又继续忙着给伤者疗伤,不无倨傲道:
“老朽和孙儿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拜见你们殿下的!”
李牧等人见老吉态度倨傲,颇为不满,无奈人家正忙在救治伤者,也不好责备。
白初玥缝合好伤者伤口,再继续包扎,包扎的手法娴熟利落得如同一个老师傅在包裹粽子。
料理好伤者,终于停下来,礼节性的抬眸看着王蛟,不卑不亢的粗声道:
“见过殿下。”
三载不见,曾经年少轻狂一副王者冷傲的战神,不仅添了些风霜,眉宇间还隐隐透着几分忧郁。
就这一丝忧郁,不由得教人生怜。
本以为能将他放下,再见面才知道,他一直盘踞在她心里,从未离去。
也对,在桃花谷两年多,每夜做梦都是与他在九重天嬉戏缠绵,又怎算放下。
白初玥即便是男子,甚至是丑陋的男子,但脸上那双清澈得不染半分世俗尘埃的明眸,却像垃圾堆上的一双明珠,分外耀目。
王蛟带着惊艳的看着那双明眸,一时魂不守舍。
这双明眸,清澈如水,欲语还休。
竟是如此的熟悉!
难道他的噩梦竟延续到了翰州?
此人虽然一脸麻子加一撇小胡子,却有双漂亮到极致的明眸!
甚是不协调!
王蛟回过神来,不由自主的走近白初玥,阵阵辛夷馨香,盖过血腥味扑面而来,越发感觉此人是如此的熟悉。
他看着她那双澄澈的眼眸,沉重的问:
“你是阿古拉?”
“对。”白初玥看着他那双多情的星眸和眉宇间凭添的几分郁结。
“我从前,是否见过你?”王蛟再盯着阿古拉的眼眸问。
他竟然没自称本王,而是平等的称我?
不仅白初玥觉得意外,甚至王蛟身旁的将士们都觉得奇怪。
战神怎么会认识这翰州牧民?
众目睽睽下,战神又怎会失魂落魄的问这些问题?
白初玥心里柔肠百结,师傅说过,那小子的眼睛毒得很,即便是一堆垃圾,他也能在垃圾里发现明珠。
难道,他还能认出自己来?
不可能呀,她这副尊容,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
她赶紧低头忙活,淡淡的粗声道:
“阿古拉是翰州牧民,哪有机缘认识战神这样的大人物。”
“翰州牧民?”王蛟蹙眉看着她,“你们既是翰州牧民,两军交战,你们又怎会来敌军救治伤者?”
司老桃闻言,已抬头看着王蛟,不卑不亢道:
“我祖孙虽是牧民,却一向以行医为业。身为医者,不论国界,不论贵贱,不分敌我,遇伤亡不能袖手旁观。
殿下若担心我爷孙是奸细,我们可以拍拍屁股,马上走人!”
王蛟看看满手鲜血在救人的司老桃和白初玥,略为沉吟,而后对他们拱手道:
“老人家多心了,谢谢你们的热心帮助!”
王蛟一时却未离去,竟在一旁观看白初玥师徒医治伤者。
他身边一众将军,也只以为殿下对他们的身份还是怀疑。
第一百七十二章:相邀翰北
白初玥和师傅医治的,皆是重伤者,一个士兵手臂被斩一刀,骨头已断,仅剩一点皮肉相连,早已昏死过去。
司老桃给那昏死的士兵把把脉,见其还有气,给他喂了些麻药,遂喊阿古拉过来给那士兵接驳缝上,他又去处理其他伤者。
阿古拉仔细将断臂那些微细血管一根根连接上,又娴熟的缝起来再包扎固定好。
昏死的士兵不一会就醒来,也不感觉痛了,看着给他收拾的阿古拉,还能感激道谢:
“谢谢大夫。”
“不客气,你的手臂已接驳好,一个月后就能恢复。但若想完全恢复以前那般有劲,得好好休养。”
白初玥话毕,又去接着料理下一个伤者。
“神医啊!”
王蛟见老吉祖孙医术竟然如此高超,别说是他们的军医望尘莫及,怕是世间上无人能及。
不由得肃然起敬。
众将见殿下盛赞白初玥爷孙医术,也点头佩服,还真是前所未有的神医。
王蛟诚意的对老吉拱手道:
“老吉先生,贤祖孙的医术,比军医还精湛,若肯留在我军效力,本王定敬若上宾。”
司老桃冷冷的瞥王蛟一眼,继续忙活,嘴里断然的回绝:
“老朽一向随性惯了,受不了军队约束,见受伤者众,我祖孙略尽医者本分罢了,至于做什么军医,就免了!”
骠骑将军杜衡见老吉拒绝,也拱手相劝:
“老先生祖孙医术高超,能仗义襄助,实乃我军之福。我们殿下虚怀若谷,求贤若渴,诚邀老先生祖孙留下,还请老先生考虑考虑?”
“不必多言,老朽爷孙来此救人,只是身为医者,不能见死不救!”司老桃冷冷的瞥他们一眼,“你们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杜衡还想再劝,王蛟伸手道:
“罢了。老先生习惯逍遥自在,留在军中约束,还真是强人所难。”
“知道就好!”司老桃冲王蛟哼一句,“更何况你们杀了我那么多同胞,我们若随你们回军,可就是投敌,那可是要被诛九族的!”
王蛟见老吉有气节,虽然他不肯屈服,为大东荒效命,却也心生敬佩。
还是示意杜衡他们,小心那祖孙做什么手脚。
此时,豹骑队长杜淳准备妥当,过来问王蛟:
“殿下,豹骑已准备妥当,何时出发?”
“马上!”王蛟道。
杜若见他们要出发了,暗暗拉着杜淳的袖子,低声哀求:
“哥哥,我也要去。”
“别胡闹。”杜淳看看冷峻的王蛟,不管杜若的纠缠,轻轻推开她。
杜衡见承王要出发去翰北了,斟酌的道:
“殿下,翰北乃铁木王老巢,一路凶险也就罢了,幽冥森林更加诡秘莫测,里面不知是否有毒瘴毒物,此行凶险重重,还是带军医相随吧,以防万一。”
王蛟看着忙碌的白初玥,略为沉吟,问:“阿古拉,可会骑马?”
“会。”白初玥头也不抬,翰州牧民几乎没有不会骑马的。
“你医术了得,可愿随本王去一趟翰北?”王蛟再问。
白初玥闻言,终于停下来,扬眸看着王蛟,颇为意外:
“殿下,让我随你去翰北?”
王蛟每次接触到阿古拉的明眸,都仿如触电,赶紧摄住心神。
“对,你爷爷留在此处救治伤者,你暂且充当军医,陪我们去一趟翰北。”
“殿下就不怕,我对你们不利?”白初玥道,“毕竟我可是北荒子民。”
“不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可是,眼看就过年了,我……想陪着爷爷。”
白初玥显得有些犹豫。
她如今的身份,可是牧民阿古拉,若阿古拉轻易就答应陪敌军去攻打翰北,大过年的丢下自己的爷爷,这会有些不合情理。
而且,大过年的,她确实不想丢下师傅一个人。
“放心,本王会吩咐将军,好生待你爷爷,让他过个好年。”王蛟又带着恳求道,“回来便让你们离去,不勉强你们随我们回大东荒,可好?”
杜衡和几位将军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想:
想来殿下带阿古拉去翰北,有几重意思。
其一,是看重这祖孙医术,带一个阿古拉去翰北,远胜带十个军医。
其二,殿下许是还担心此二人是奸细,将他们分开,一个带在身边监察,一个留下来救人,两边牵制。
殿下果然是心细如尘。
即便没有殿下吩咐,身为骠骑将军的杜衡,也要厚待救死扶伤的老吉,更何况殿下已经发话。
杜衡赶紧对白初玥安抚道:“小哥放心,本将军定会让你爷爷过个丰盛年。”
白初玥本就有意追随王蛟去翰北,担心他会在翰北遇到危险,听王蛟这番解释,又拿眼去看师傅。
司老桃自然明白白初玥的心思,见白初玥询问的眼光,遂对王蛟道:
“罢了,您若能确保我孙儿安然无恙回来,就且让他随您去一趟吧。”
王蛟冷峻的脸上,终于有了悦色,似乎比他这场大捷还要欢喜。
“老人家放心,本王向你保证,即便本王不能安然回来,也会让你的孙儿平安归来!”
老吉见王蛟保证,对白初玥点点头,以示同意。
“把地图拿来。”司老桃又向王蛟伸手。
王蛟有些错愕:“地图?”
“那小姑娘留下的,去幽冥森林的线路图,给老朽瞧瞧。”司老桃大咧咧道,“谁知道那些俘虏安什么心,若将你们引去死路,我的孙儿岂不跟你去陪葬!”
王蛟赶紧将端木金花留下来的线路图给司老桃看。
司老桃看了那地图,撇嘴摇头,再自袖子里掏出一张地图,对王蛟道:
“殿下觉得那些俘虏连死都不惧,真的会给你们画图,让外族去入侵他们的家园吗?”
王蛟看着那冥狼画的线路图,问司老桃:“老人家,难道那小姑娘给我的,是假地图?”
司老桃将自己的地图和端木金花那份地图对比,告诉王蛟他们,若按方才那地图前往,等于前去地狱之门。
将士们一听地狱之门,不无惊骇。
“地狱之门?”王蛟也问了一句,但比起他的将士们,却不惊不咋,淡然从容。
“对。”司老桃点点头,指着那错误的地图方向,“此处方圆百里,全是流沙,即便你们武功再高,也会被流沙吞噬,绝无生还,有去无回。”
“还真是地狱之门。”王蛟默默点点头。
一众将军,闻之色变,若误闯地狱之门,战神以及豹骑都有去无回。
白初玥看着师傅,没想到师傅不仅知道幽冥森林,还知道地狱之门的凶险。
“年轻人,以为是小姑娘就不会使诈,还是嫩了点啊。”司老桃摇摇头,把他的地图给王蛟。
“谢谢老人家。”王蛟点头接过来。
“免谢!”司老桃大咧咧道:“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担心我的乖孙没命回来。”
王蛟淡然的笑笑,自身上摸出一块羊皮地图,与司老桃的对比一下:
“老人家这地图,和本王的地图,倒是基本相同。”
“呦嘿!原来你自己有地图呀?”司老桃瞪着王蛟,“那你也知道那处流沙是地狱之门喽?”
“本王若不摸清这每一寸土地,岂不随时将我大军葬送?”王蛟带着胸有成竹的笑,“我麾下上至将军下至兵卒,就像我的眼珠子一样金贵,我得好好爱惜他们。”
白初玥听王蛟此番话,不由得暗暗敬佩,难怪他能被将士们如此拥戴,尊为战神。
一个不爱惜将士性命的统帅,如何能令人心悦诚服。
第一百七十三章:并驾齐驱
“殿下,您既有地图,”杜衡疑惑的问王蛟:“为何还要那小姑娘的地图?”
“本王只是想试试,我的不杀之恩,她们会怎样回报。”王蛟一脸淡漠。
“他们可不会感激不杀之恩,铁木王可是被我们杀得落荒而逃,身为翰州子民,又怎会真心画图,引咱们去杀了他们的族人。”
昆吾道也恨声道:“没想到那姑娘年纪轻轻,心肠竟如此之毒,竟然引咱们去地狱之门!”
“殿下既瞧出那小丫头的地图有假,为何还放了她?”烈风也凑过来问。
“罢了,她们也是自保。”王蛟豁达道,再对豹骑号令,“准备出发!”
战神的随侍小荀子和流云等一众侍卫,给战神准备出行酒水和干粮。
王蛟过去,让流云给白初玥一匹骏马,并对流云嘱咐:
“取本王那袭最暖和的银狐裘,送给阿古拉。”
临行在即,司老桃拉白初玥过一旁,密语叮嘱:
“丫头,战场刀剑无眼,记住有危险,拿玄天伞防身。”
白初玥点点头,自乾坤袋拿出玄天伞挂在腰间,如此就随时随地可以顺手拿出来御敌。
她拍拍小小的玄天伞,用密音笑道:“如此,师傅就可放心喽。”
“为师也没进过幽冥森林,凶险难测,无论到了哪里,凡事记住,随机应变。”
“随机应变?”白初玥再点点头,“师傅放心,我记住了。”
白初玥见四下无人,自乾坤袋拿出些辛夷酥和桃花醉,留给师傅做吃食。
她还想多拿,司老桃却伸手阻止,让她都带上,翰北苦寒,要她每日都要喝点酒御寒。
并告诉她这辛夷酥矜贵,留着自己吃,别轻易送人。
白初玥感觉师傅这会,就像舍不得孩子远行的老爹。
军队要出发了,白初玥也过来准备上马。
流云把狐裘拿来给白初玥,白初玥接过来并未披上,只装进马鞍的行囊。
却见一旁的杜若看着王蛟依依不舍,满脸的沮丧。
白初玥遂对王蛟道:
“殿下,这小妹妹有心追随,她能照顾自己,何不遂了她的愿?”
王蛟见阿古拉为杜若求情,看着她澄澈的眼神,竟似无法抗拒,对杜若道:
“罢了,杜丫头,你也跟上吧。不过说好了,得自己照顾自己,没人会照顾你噢!”
“是!殿下!”杜若欣喜若狂,赶紧上马,随即又对白初玥抱拳感激:“谢谢你,阿古拉!”
从前,杜若那丫头能一下子认出自己是女扮男装。
如今自己被师傅这变身易容,别说是外人,就连她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以为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子。
且嘴唇上那撇胡须,人也显得年纪大了几岁。
王蛟戴上凤凰面具,带着阿古拉和六千豹骑,轻装往翰北驰骋。
他们从翰中出发,顺着蛮古山脉,途径虎踏河。
虎踏河因蛮古山脉的融雪而成河,受两岸土壤影响,河水微微泛出红色。
豹骑的速度如箭矢,常人轻易跟不上,就连杜若也落到最后,阿古拉竟然能跟在战神马后。
王蛟稍放缓,惊奇的看着疾驰如飞的阿古拉,没想到阿古拉不仅医术了得,骑术也是绝顶高手。
白初玥骑着马,眼睛看着前方,却感觉到身旁的王蛟暗暗留意自己。
和他一起驰骋,球场竞技,曾几何时,是她日夜的期盼。
可惜他一句戏言,搅乱她满池涟漪,却不再来,害得她在球场苦苦等了他半年。
最后等来的,是他与德云郡主定亲的消息。
一晃三载,战神早已是别人的夫郎。
王蛟的坐骑,是天下名驹照夜玉狮子,跑得自然比白初玥座下的骏马快。
王蛟看着脸上被烈风刮得红扑扑的她,遂放缓马速,与白初玥并驾齐驱,后面的豹骑也有一段距离。
王蛟对身旁驰骋的阿古拉道:
“阿古拉,传言翰州牧民个个骑术了得,果然非虚啊!”
“殿下胯下有神驹,骑术也远胜翰州勇士,武功和战术更出人意表,难怪能大败铁木王。”白初玥真心的夸道。
王蛟不无疑惑的侧目看着阿古拉:
“本王大败铁木王,他可是你们翰州八部之王,你怎么不生气,还似乎很高兴?”
白初玥心里一窒,自己还真是高兴过头了,战神可是北荒之敌,自己身为翰州一份子,即便没与同胞同仇敌忾,也不该表现得如此兴奋。
“是……铁木王挑起战火,不管谁胜谁负,受战火荼毒的都是老百姓,那就是他的罪过。”
她总算能解释得圆满。
“阿古拉,没想到你不仅医术高超,还明辨是非,好样的!”王蛟夸道。
北风猎猎,像刀剐在脸上,白初玥道:
“这翰北风硬如刀,还是殿下有先见之明,知道戴面具!”
“要不,本王把这面具,借你戴?”王蛟真心道,勒住白马,“吁……”
“不必了,我岂敢戴战神的面具。”白初玥赶紧推辞。
遂停下来,掏出一条白色长巾帕包裹住头发,还将余下那截包裹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对秀眉和那双澄澈如水的眼眸。
白初玥拍拍脸,笑道:“这样,就能挡住风沙了。”
白初玥俏皮的拍脸动作,活脱脱就是娇俏灵动的女子。
而她的笑,眉眼弯弯像新月,仿佛会说话的明眸,轻易就勾住任何人的眼光。
她这一包裹,等于将她脸上丑陋的易容全部遮挡,显露出的,是她的绝世真颜。
王蛟看着蒙着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明眸的白初玥,一时之间,竟然怔愣住。
眼前的阿古拉,秀色难掩,活脱脱就是女子!
半晌后,王蛟回过神来,看着她的明眸:
“阿古拉,你是女子?”
“……”她一梗,随即粗声粗气道:“你才是女子呢!”
“你的眼眸是如此的熟悉,难道,你真的没见过我?”他眉宇的忧郁似乎更深了。
“我……”
白初玥看着他那丝忧郁,难道他还记得自己?
她迟疑着,要不要告诉他自己就是当年辛夷树下的少年,还想问问他当年为何爽约,言而无信。
刚想开口,师傅传来密音:“丫头,不要缝人就掏心窝,尤其是眼前言而无信之人。”
是啊,他就是言而无信的登徒子。
白初玥把想要说的话,全部咽回肚子里:
“日前战神与铁木王大战,我远远瞧过,却未曾照面。”
白初玥淡然的说罢,不再看他,继续策马疾驰。
“你知道战神?”王蛟追逐在她身边,一双星眸似被阿古拉紧紧吸引住。
“战神传言,早已传遍北荒,我和爷爷在你们军营疗伤,你们的军中也在传战神的神勇,我们岂会不知。”
白初玥只管看着前方。
“阿古拉,本王大败翰州八部,你身为翰州子民,就一点都不恨本王吗?”
“翰州刚刚经历八部混战,元气大伤,本就该休养生息,是铁木王盲目自大,刚刚收复八部称王,就挑起战火,妄图入侵大东荒,你们是为了保护家园而战,我怎会是非不分。”
“阿古拉,没想到你如此明白事理。”王蛟更加对阿古拉刮目相看,越发的喜爱。
白初玥打马飞奔,想甩开王蛟,王蛟却不紧不慢,始终能和她并驾齐驱。
低一百七十四章:水中下毒
“阿古拉,咱们来比赛如何?”王蛟看着白初玥提议。
白初玥心里对他当年爽约,一直耿耿于怀,飞掠他一眼:
“比就比,怕你吗?”
当年盼了多少个日夜,希望能与他在球场上驰骋,如今就当是圆了当年之梦吧。
两人并驾齐驱,策马飞奔,皆是心旷神怡,仿佛一路的风景,都是为他们而设。
甚至那一刻,王蛟几乎忘了阿古拉是男子,只觉得自己是和爱人在驰骋,在腾云驾雾。
白初玥的骑术和体力,终究不及战神,飞驰了不久便要放缓休息。
“好吧,我认输了。”白初玥喘息着粗气,放慢马速,“战神果然是名不虚传。”
“真的认输了?”王蛟也跟着她慢下来。
“技不如人,自然心服口服。”白初玥落落大方的认输。
王蛟勒马看着她,关心道:“阿古拉,累的话,可以停下来歇歇脚。”
“也好,你的豹骑被甩得远远的,咱们等等他们。”白初玥也勒马停下来。
王蛟看着她熟悉的明眸,还是忍不住想确认,她到底是男是女:“阿古拉,你真的是……”
这时,白初玥已跑得汗流浃背,解开包裹着头脸的巾帛,再度露出男子的妆容。
王蛟刚要问出口的话,在看到阿古拉的小胡子,又全部咽回去。
人家明明是男子,自己怎么像阿旭一样了?!
未几,后面的豹骑也飞驰而至,也把王蛟的尴尬转移。
王蛟赶紧融入豹骑,与阿古拉拉开一些距离。
越往北,天气越寒冷。
整支队伍,只有杜若拖后退,常常引来杜淳的埋怨:
“惠贤,早让你别跟来了,你看拖殿下后腿了吧!”
杜若姓杜名若字惠贤,她的家人私底下喊她惠贤。
“哥哥放心,我只是慢了一丢丢,一定会赶上你们的。”杜若扬鞭打马,疾驰追赶。
进入翰北,是翰北的第一大湖溟朦海,由虎踏河以及地下水汇聚而成,湖水平静秀丽,碧波万顷。
气候虽然寒冷,王蛟一行却奔驰得汗流浃背。
这些时日,自进入翰州开战以来,他们连洗把脸都没来得及,见如此清澈的湖水,倒想停下来洗漱了。
时已黄昏,落霞漫天,倾泻在湖面上,湖面似铺了一层色彩斑斓的锦缎,美不胜收。
赶了一日的路,人不歇息,马儿也要歇息了。
“就地休整,歇息一晚!如今并非战时,须养精蓄锐,不必疲于奔命,否则没等去到翰北,咱们就累垮了!”
王蛟下令停下来洗把脸喝水吃干粮,就地歇息一晚,明日一早赶路。
湖水虽然清澈,却非常冰凉,所幸还没结冰。
王蛟通常骑马或作战的时候戴面具,下马就会摘下来,别在腰际。
他的随侍流云正伺候他洗漱。
杜若虽是个姑娘家,却也和一众男子一样,大大方方的浇水洗脸。
白初玥也摘下丝帕想擦洗脸,却怕脸上妆容毁去。
所有男人都欢快的洗脸擦身,击溅起阵阵水花,唯有阿古拉却只在湖边洗洗手。
“呜……舒服!太他娘的舒服了!”豹骑队长烈风欢快的叫着。
他是个性子爽直之人,洗着清凉的湖水,开心的拍起水花掬起水来就喝。
“翰州这鬼地方,朔风凛冽,也就这溟朦海还是人待的地方!”
“就是啊,这湖水清澈凛冽,犹胜咱们大东荒的明镜湖!”
将士们一边洗漱一边各自发表言论。
王蛟这次大获全胜,本就快意,与阿古拉驰骋后,更觉畅快,一边洗手,看着欢快的将士们,原本酷冷得像冰山的他,终于也开怀大笑。
他的随侍流云洗了巾帛让他擦身,看见王蛟露出来的笑,宽慰的道:
“殿下,这次咱们大获全胜,三年来,属下终于看见您开怀了。”
“流云,就你废话多!”王蛟一边擦身,一边冷哼。
白初玥闻言,暗暗嘀咕:
难道,那厮三年来没有开心的笑过么?
他不是已经和他的心上人虞美人大婚,还妻妾成群了么,应该开心的呀。
王蛟脸上笑意逐渐隐去,不期然的看看身边的阿古拉。
刚好遇见白初玥瞧着他的明眸,白初玥赶紧垂眸洗手。
王蛟见她只是洗手,而且他纤纤玉手简直比女子还柔美。
“阿古拉,这一路奔驰,大家都一身的汗,都在洗脸擦身,你为何不洗洗?”
王蛟看着她的眸光充满疑窦。
“我们牧民,一辈子也洗不了几次澡,没那么多讲究。”白初玥粗声道。
王蛟终于慢慢释怀,翰州人还真是鲜少洗浴。
白初玥每次迎视他如星辰般的眸光,都会心跳加速,眼神不敢看他,只看着湖水。
随即,眉头一皱,立刻掬了一捧水放鼻子上嗅嗅。
流云笑道:“北荒牧民,忒不讲究,怪不得脸上都是脏兮兮的。”
白初玥满脸麻子,看起来确实是脏兮兮的。
人们洗脸擦身后,掬起水就喝。
白初玥却猛然大声喝道:“不能喝!这水有毒!”
“水有毒?”王蛟赶紧喝令所有人停下来,“大家快停下来!”
便在此时,烈风等人开始口吐白沫,软软的倒地,顷刻间就昏死过去。
白初玥赶紧自乾坤袋中拿药出来,给中毒者服食。
“这是什么毒?你的药能解吗?”王蛟紧张的看着阿古拉问。
“他们中的是曼陀罗,能解。”白初玥不显山不露水的道。
服食过白初玥的药后,那些中毒者皆清醒过来,白初玥再给他们把脉,而后点头道:
“放心,他们已无碍。”
王蛟以及所有人都感激的看着阿古拉,将士们更加敬佩殿下的心细:
幸好带上这医术高明的阿古拉。
“定是铁木王所为。”王蛟平静的看着阿古拉,似乎早就预料铁木王设下的陷阱。
方才中毒昏死,又康复的烈风气得大骂:“他娘的,没想到端木老贼如此阴险,竟然下毒!”
“兵不厌诈,怪不得他。”王蛟淡然一笑。
便是那淡淡一笑,白初玥便觉得星光灿烂。
她心头一宽,也点点头,平静的分析:
“殿下所料极是,铁木王败走,引你们穷追不舍,他料定你们这些东荒人爱干净,来北荒作战这么久没洗浴,突然见到这清澈的湖水,定会忍不住停下来洗洗,喝些水,遂下了这无色无味,不会轻易被察觉的曼陀罗花毒。”
“阿古拉,你很聪明。”王蛟看着白初玥澄澈的眸眼,“分析得非常好。”
每次看见阿古拉的眸眼,他都会不由自主的停留一瞬。
“那个……”白初玥见他眸光灼灼,赶紧看向别处:“我也是按常理分析,不知对不对。”
王蛟又问白初玥:
“阿古拉,北荒和东荒毕竟两国敌对,你为何不顺势而为,帮铁木王铲除我们这些外族人,就让我们毒发身亡好了?”
“为医者,只讲治病救人,只希望百姓安居乐业,不参和阴谋诡计,不参与时政纷争。”白初玥平静道。
“说得好!”王蛟眸光带着赞赏的点头。
第一百七十五章:寻找水源
稍顿,王蛟又不无疑惑的问:“但此毒既是无色无味,你怎么就能觉察?”
“那……战神为何神功盖世?”白初玥淡然一笑。
王蛟看着她笑起来像一弯新月的明眸,一时之间又怔愣住。
再回过神来,讪然笑笑。
“也是,每个人都各有所长。不管如何,这次真的多亏有你!”
王蛟带着善意而真诚的笑,衷心感激。
白初玥看着他的笑,也真心道:“战神笑起来那么帅,真不该总板着脸,像座冰山。”
“我,像座冰山?”王蛟看着阿古拉,笑意深达眼底。
白初玥笑道:“之前像,如今好多了。”
那边厢烈风还是不解恨,跳起来怒气冲冲的对着翰北方向大吼:
“端木老贼,没想到你这么卑鄙,竟出下毒的阴招!待老子杀过去,定掀了你的老巢,将你大卸八块!”
王蛟见烈风发泄怒火,也不责怪,只是摇头笑笑。
其他得救将士也过来,感激的道:“阿古拉,太谢谢你了!”
“救人乃医者职责,诸位不必客气。”白初玥也客气道。
烈风也走过来,粗狂的拍了白初玥的肩膀一下,豪迈道:
“阿古拉,你是好样的!没想到翰州有你这么个明事理之人,我烈风要和你拜把子!以后咱俩就是铁杆兄弟了!”
白初玥被他拍得几乎晃倒,赶紧退开他几步,看着粗狂的烈风,不亢不卑道:
“将军康复便好,拜把子嘛,就不必了。”
“阿古拉,你是瞧不起我,不肯与我拜把子吗?”
烈风又想过来拉白初玥的手臂,白初玥却又轻巧的退开。
“将军说笑了,我……得去给诸位寻找干净水源了。”
白初玥借机离开,丢下一脸错愕的烈风,跑去附近寻干净的水源,以银针试过,竟然全部有毒。
王蛟也带人跟过来:“难道铁木王在这一路的水源都下了毒?”
白初玥看看地形,点头道:
“铁木王既有心下毒,怕是已在源头下毒,如此一来,这附近的大小湖泊以及河流都有毒,咱们得寻高处的山泉,那里应该无毒。”
“好,那咱们先寻山泉。”王蛟欲派人找山泉。
“这满大山的瞎找,何时方能寻到山泉。你们别出声。”
白初玥说罢坐下来,静心倾听,她耳聪目明,总算听到远处一座山,山涧有潺潺流水声。
“就是那里了!”白初玥跳起来指着远处的高山。
那座山奇高,气候使然,飘着薄雪,王蛟怕阿古拉受凉,赶紧让流云把他的银狐裘拿来给阿古拉披上。
流云回去阿古拉的马匹旁边,帮她把狐裘拿下来递给她。
“你们殿下穿过的?”白初玥低声问流云,看着狐裘,迟疑着不接。
人家可是有王妃之人,她怎么能穿他穿过的裘袍。
“快穿上吧!咱们殿下穿过,才矜贵呢!”流云硬把狐裘塞到白初玥手里,“你要是受凉得病了,谁来照顾我们这么多人!”
好吧,那山头可是下着雪呢,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王蛟的狐裘是带帽子的斗篷,能防风雪。
白初玥抖开狐裘,身姿潇洒的披在身上,拉起毛绒绒的狐帽,遮住那一头密密麻麻的小辫子。
她担心雪花飘落脸上融化,说不定就把脸上那些麻子和妆容也化了。
遂拿出白丝帕戴上,只露出一双明眸。
此刻一袭狐裘,白纱遮脸的她,活脱脱就是绝世美人。
王蛟看着眼前的阿古拉,顿时又怔愣住。
幸而白初玥根本不管他是否发呆,已经率先去爬山。
阿古拉离开王蛟面前,他才回过神来,跟在她身后。
爬山的路上,地上湿滑,白初玥一不小心就滑倒,往山涧下坠。
身后的王蛟已飞身去接住,再飞旋回落。
其实,白初玥虽然滑倒,但她会飞,本不会坠落,无奈在王蛟面前,为免他怀疑,不敢施展身法罢了。
白初玥落在他怀里,与他飞旋,那一瞬,眼前又出现当年初遇,他飞扑过来接住辛夷树下落下来的自己。
她陡觉心跳加速,胸腔似有只兔子在拼命乱窜,整个人几乎就不会动了。
王蛟看着怀里的阿古拉,看着那双明眸,嗅着扑面而来的馨香,总有错觉,她就是女子,还是自己熟悉的女子。
白初玥与王蛟眼眸交缠,听着他狂热的心跳,薄雪在他们上空纷飞,仿佛时间停止。
而他们的眼眸,也停留在对方身上拔不出来。
“殿下!”上面的流云急急的喊一声,“你们没事吧?”
白初玥回过神来,赶紧离开他的怀里,飞跑去那溪涧。
若非自己戴着丝帕,他定能瞧见她的脸红似胭脂。
其实,即便隔着薄纱,王蛟也能看到薄纱下那淡淡的胭脂。
一如辛夷花外层淡淡的粉色晕染。
白初玥试过山泉无毒了,才让大家喝水盛水。
王蛟嘱咐大家要多带些水源,这一路上的水,怕都给铁木王下了毒,水最珍贵了。
众人喝过水,再拿水皮囊装了干净水源,回到落脚处,大家喝水吃干粮修整。
晚上,他们就连简单遮挡雨露的营帐也没有,只能靠着树干歇息。
行军打仗,风餐露宿,哪怕是尊贵如承王,也不例外。
白初玥每次见王蛟看自己的眼神,总有说不出的异样。
她躲着他的眸光,不敢去接触他的眼神,怕他瞧出什么端倪,刻意躲着他,一个人坐到偏远的一棵树下。
自乾坤袋中拿了一袋辛夷酥和桃花醉。
准备开吃,白初玥解下丝帕,一个男子吃喝的时候,再戴丝帕,就显得不伦不类了。
她躲着王蛟,王蛟却主动过来。
原来王蛟向流云要了袋牛肉干,亲自给她送过来。
“阿古拉,试试这香辣牛肉干。”王蛟举着手里的一袋牛肉干看着她。
牛在大东荒是襄助老百姓耕种的动物,非不得已,不会宰牛。
还要做成牛肉干,也只有地位尊崇的皇家才能享用,相当矜贵。
白初玥不得不迎视他的星眸。
“殿下,我有糕点。”
她推辞着,举举手里那袋辛夷酥。
“光吃糕点多没味道,还是尝尝本王的牛肉干吧,大东荒御膳房制作,很难得的。”
王蛟径自把牛肉干丢进白初玥怀里。
白初玥再推辞就矫情了,拿了根牛肉干放嘴里嚼着,点头粗声赞道:
“东荒的香辣牛肉干,原来味道也很好。”
“再来一口这个。”王蛟又递给他一壶酒,“一口香辣牛肉干,就一口酒,在冰天雪地里最惬意了!”
白初玥接过酒,略为嗅嗅:“茱萸酒?”
“厉害啊!”王蛟一脸惊讶:“你这还未尝呢,就知道是茱萸酒?”
“我乃医者,自然能闻到里面是茱萸酒。”白初玥道,“茱萸酒驱寒,北荒苦寒,你们北征,带茱萸酒正好驱寒。”
王蛟默默点点头,看着她的眸光又带着赞赏。
第一百七十六章:爱恋滋味
忽然,他看着她腰间的香囊,嗅着她身上散发的馨香,不无疑惑的问:
“阿古拉,本王可没听说,翰州的男子,还喜欢像女子一般戴香囊的?”
白初玥扯下香囊,放他面前晃晃,让他嗅嗅:
“我乃医者,戴个香囊,里面放些药材备用,自然有些特别。”
王蛟还是疑惑的看着眼前粉色的香囊,那香囊绣缀着一朵辛夷花,这样的香囊,分明是女子之物。
“这香囊分明是女子之物,阿古拉,你莫非……”
白初玥见他满脸疑窦,遂伸手在香囊里抓了把药材出来:
“诺,看到没?”
王蛟的眉宇更加蹙紧:“可我嗅到的,怎么是阵阵花香?”
她身上自带辛夷花香,若被他知道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岂不暴露自己是女儿身?
师傅再三叮嘱,绝不能暴露身份的。
“哦……你说的花香,是我这辛夷酥吧?”白初玥收回香囊,拿起身前那袋精致的辛夷酥,展示给他看。
“花开如兰,盈盈盛绽。”王蛟看着那精美的糕点,“好精致的辛夷酥。”
当年她每日为他备下各种精美糕点去赴约,可惜他根本忘记自己的许诺。
白初玥正想问问殿下要不要尝尝,王蛟又不无怀疑的问:
“阿古拉,翰州人平日的吃食,不是大饼和馕之类吗,怎么也会做这精巧的辛夷酥?”
“哦……我与爷爷平日里四出行医,不仅在北荒,东荒边境也常去,吃过你们东荒的糕点,也就喜欢上了,学回来自己做。”
“翰州也有辛夷花吗?”他的疑虑并未消除。
“翰州,确实罕有辛夷花,但我却能种出来。”她对答如流。
“噢?”王蛟依然带着怀疑的看着阿古拉,“用鲜花做美食的,应该是女儿家,才会有这般心思吧?”
“什么女儿家,做美食哪有分男女,世上唯美食与爱不可辜负!”白初玥很是不满。
世上唯美食与爱不可辜负?
王蛟最终释怀的笑笑,看着她的糕点:“阿古拉,你不请本王尝尝?”
若非他怀疑打岔,方才她早就请他品尝。
“噢……”白初玥赶紧捧着袋子递过去,“殿下若不嫌弃,请尝尝吧。”
王蛟拿起一块辛夷酥,香气扑鼻而来,带着陶醉的深深吸着香气:
“嗯……还没尝,就馨香扑鼻,所谓色香味,已得其二。”
随侍王蛟身后不远的流云,见殿下要吃阿古拉的糕点,赶紧疾步过来,紧张的看着王蛟手里的糕点,生怕里面会不会有毒。
“殿下且慢,还是让属下先验验吧。”
流云话毕,想伸手去拿殿下手上的辛夷酥。
“嗤!”白初玥生气的瞪了流云一眼,“你还怕我下毒?”
可恶!师傅说过,这些辛夷酥矜贵着呢,轻易不给别人吃,他还担心自己会下毒?
王蛟见白初玥生气,赶紧解释:“他呀,是被水里的毒,惊得不轻了。”
随即对流云道:
“用人不疑,阿古拉要想给本王下毒,就不会阻止我们喝水,拼命给咱们找干净水源了。”
“……是。”流云见殿下信任阿古拉,只能拱手退过一旁伺候。
王蛟开始品尝辛夷酥。
“嘭!”
入口酥化香甜,像烟花在口中绽放,顿觉齿颊留香。
沉睡的味蕾,被瞬间点燃,舌尖与味蕾在缱绻缠绵,恰到好处的香甜,竟是未曾体验过的幸福滋味。
再徐徐下咽,落入喉间那一瞬,似辛夷花在飘洒着花瓣雨,芳香馥郁,甜蜜沁满心间,似感受着初恋的滋味。
食物能带给他这种美妙的幸福感,竟是前所未有的。
一块看似普通的辛夷酥,竟将艰苦的军旅化作了幸福的甜。
王蛟不由得啧啧称赞:
“酥香绵软,齿颊留香,就像遇见一见倾心的姑娘,竟是爱恋的滋味!”
“……爱恋的滋味?”
白初玥嫣然浅笑,看着一脸迷醉的他,她的心,也感受着恋爱滋味。
她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贝齿,眉眼弯弯,似一弯新月。
王蛟看着她的眼眸,又愣住了,半晌再回过神来:
“阿古拉,你怎会做这么美味的辛夷酥?”
若她告诉他,自己在桃花谷常常做梦,梦见九重天战神做这些糕点给小公主吃,她是自战神那学来的,王蛟会不会以为她神经病?
更何况,师傅喜欢吃辛夷酥,她的厨艺就更加精进了。
“我喜欢吃糕点,也就多花了些心思。”
“想来,你这糕点应该做了几日吧。”王蛟一边吃一边感慨:“没想到竟像新鲜出炉那般好吃。”
他自然不知,她的乾坤袋,放置的食物无论多久,都不会变味。
顿了顿,王蛟又带着渴望:“若是新鲜出炉,不知又会是什么味道?”
白初玥心里带着遗憾道:此生,怕是没机会给你做新鲜出炉的辛夷酥了。
王蛟一口气吃了三块辛夷酥,回味无穷,意犹未尽。
“这是本王有生以来来,吃过最美味的糕点!”王蛟由衷道,“阿古拉,谢谢你!”
“……殿下请我吃牛肉干,我请殿下吃辛夷酥,礼尚往来罢了。”白初玥脸上漾着红晕。
流云看着吃得有滋有味的殿下,殿下竟然说这是他有生以来,吃过最美味的糕点?
忍不住咽着口水:“殿下,真有那么好吃么?”
这般恋爱滋味,王蛟竟似舍不得与别的男人分享。
“你想尝的话,要看这糕点的主人,肯不肯请你品尝了。”
流云看着阿古拉的糕点,舔舔嘴唇,却不敢张嘴。
白初玥见流云也想吃,故意收起布袋:“我的糕点,说不定有毒哦。”
“嗤,”流云冷哼,“小气,像个小女子。”
王蛟陡闻流云说阿古拉像小女子,不由得又凝视着白初玥。
白初玥赶紧一副大男子的挺腰,粗着嗓子道:
“什么小女子!我们翰州儿郎,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硬汉。”白初玥给了流云一个辛夷酥,“你才小气,逗你玩儿呢!”
流云接过来吃着,也顿觉美味无穷。
王蛟审视着阿古拉,那纤细的身材,就算把腰杆子挺得再直,也不像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白初玥忽然瞧着树后尾随王蛟而来的身影,对她招招手,笑道:
“小妹妹,过来,请你吃辛夷酥。”
杜若看看王蛟,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身出来。
她方才见殿下过来找阿古拉,也情不自禁的走过来。
她远远躲在树后,见承王殿下对辛夷酥赞不绝口,就连流云也馋涎欲滴,也有些流口水。
只是不敢贸贸然走出来罢了。
见阿古拉主动请她吃,也不矫情,欣喜的接过来:“谢谢阿古拉!”
杜若吃着辛夷酥,看着眼前俊美绝伦的战神,仿如自己与他谈情说爱般。
“喂!杜丫头,你是在吃辛夷酥,还是想吃了本王?”王蛟喝醒魂不守舍的杜若。
杜若回过神来,面红耳赤,对阿古拉:
“阿古拉,你也太厉害了,不仅是神医,还是神厨。”
“嘻嘻嘻……我可不是什么神厨,只是我这辛夷酥的材料,独一无二罢了。”白初玥笑道。
杜若还想再请教阿古拉辛夷酥的制作,王蛟却已对流云道:
“赶紧把杜丫头带回她哥哥那里,别妨碍我与阿古拉说话。”
流云遂拉着杜若回杜淳那里。
杜淳看看和阿古拉相谈甚欢的殿下,对杜若低斥:“你这丫头真不懂事,殿下要和别人说话,你怎能擅自打搅。”
杜若见哥哥责备,有些郁闷,烈风给杜若递来一壶酒:
“杜丫头,别管你哥,咱们也喝茱萸酒御寒!”
第一百七十七章:倾盖如故
打发杜若离去,王蛟喝一口茱萸酒,而后递给白初玥:
“这大冷天的,最适合喝茱萸酒暖身。来,阿古拉,咱俩不醉无归!”
那酒壶,他刚刚喝过,尚残留他的味道。
她有一瞬的迟疑,还是接过来,豪迈道:
“谁怕谁,我翰州男儿可没有㞞包。”
但这茱萸酒的味道,白初玥终究不习惯,她还是喜欢喝桃花醉。
桃花谷的桃花醉,以清晨的桃花露和桃花,以及蜜桃酿造,埋于桃花树下,埋的时日越久越香醇。
开始是师傅在酿酒,后来她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师傅更喜喝她酿的酒。
师傅还说她有做美食的天赋。
她举着桃花醉,对王蛟道:
“殿下,尝尝我酿的桃花醉,看看味道如何。”
“你酿的,桃花醉?”王蛟接过桃花醉喝了一口,不由得惊艳:“阿古拉,没想到你做的糕点那么美味,连酿的酒,也这般香醇!”
自从在桃花谷做了九重天那些梦,她知道他一直在自己心里,挥之不去。
做辛夷酥师傅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她就希望让王蛟也尝尝这么美味的辛夷酥。
蜜桃成熟的时候,她吃着蜜桃,也想过与战神一起分享。
把桃花醉自桃花树下挖出来的时候,她嗅着酒香,更加幻想过,有朝一日能与王蛟一起分享。
没想到,今日竟然实现。
只是,眼前人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王蛟看着阿古拉水汪汪欲语还休的眼眸,那眸光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诉说,那样温柔如水的眸光,是那般的熟悉。
“阿古拉,你真的是……翰州人?”
本想问他真的是男子的话,又变成是翰州人。
“然则,殿下以为我是你们东荒人?”白初玥掩嘴轻笑。
月光下,掩着嘴,遮挡了胡子的她,便是月光女神。
“不,”王蛟定定看着她,“像月光女神。”
白初玥放开手,看着每夜来入梦的他,笑得豪迈:
“你才像天上的战神。”
他们一边愉快的喝酒,一边美滋滋的吃牛肉干和辛夷酥。
白初玥看着对她毫不设防的王蛟问:
“殿下,你就那么相信我,敢喝我的酒吃我的酥饼,不怕我下毒?”
“阿古拉,人与人之间,是有缘分的。你的眼眸至臻至纯,可见心地善良,我见你第一眼,就有眼缘。”
王蛟顿了顿,看着阿古拉澄澈不染尘埃的眼眸,又带着深情道:
“所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你我虽初次见面,却像是认识了许久。”
初次见面?
他还真是忘记辛夷树下的那个她了。
白初玥心中又有些失落,五味杂陈:“殿下是将阿古拉视为知己?”
这厮初见女扮男装的自己,就以球杖为聘。
如今初见易容的阿古拉,也倾盖如故,视为知己。
他是不是和王旭一样,也有断袖之癖?
他与她,到底是有缘或无缘?
王蛟笑道:“怎么,本王不够资格,做神医知己?”
“阿古拉不过一草医,殿下抬举了。”白初玥举酒喝起来,掩饰眼中的痛。
王蛟又问白初玥:“阿古拉,你是北荒人,又四出行医,可有去过翰北,或者去过幽冥森林,可否同我讲讲,那神秘的溟狼族?”
“我与爷爷一般在翰中一带行医,爷爷说溟狼族是被诅咒的人狼,幽冥森林诡异阴森可怖,别说不让我去幽冥森林,连翰北都轻易不让我踏足。”
“没想到北荒人,都谈狼变色。”王蛟蹙眉问。
“那是自然,一般没人敢谈起冥狼,怕他们的厄运,会降临自己的头上。”
白初玥有些颤抖,她记得阿当罕当时谈起冥狼就是这般恐怖。
“难得这一次,你爷爷竟然破例,肯让你与我们同行。”王蛟道,“害怕么?”
她与他在一起,岂会害怕:“有战神在,还有什么可怕的。”
王蛟听了阿古拉的话,看着她不染半分世俗尘埃的眼眸,一时又怔愣住了。
白初玥见他发愣,赶紧转过脸庞,又被月色下那匹绚丽夺目的白马吸引。
她忍不住起身走向白马,王蛟也跟着她过去。
那匹马通体上下纯白如雪,没有半根杂毛,周围的鬃毛,细长茂密如雄狮。
白日里见他骑此白马,也没什么特别,没想到夜间才显露它的光芒。
在她的那些梦境里,九重天战神的坐骑,是雪白的玉狮子。
恍惚之间,那白马就是战神的坐骑玉狮子。
“殿下的照夜玉狮子,在月色下果然绚丽夺目,不负神驹之名。”
“你知道照夜玉狮子?”王蛟有些惊讶。
白初玥浅浅一笑:“略有耳闻。”
那年辛夷树下初遇,王蛟就是骑着这照夜玉狮子,她自然是早就见过的,也听说书人形容过战神照夜玉狮子的威名。
王蛟道:“照夜玉狮子,在夜间会发出银白色的光,若有月光照在身上,更加绚丽夺目,因而得名照夜玉狮子。”
“这照夜玉狮子,皎洁如月光,太漂亮了。就连名字都好听又威猛,实乃世间罕有的神驹!”
白初玥一脸羡慕,忍不住想去抚摸马儿。
“你别看它威猛漂亮,却是性格暴烈如狮。”王蛟又道。
白初玥已伸手抚摸马鬃毛,手感雪白滑溜如缎,仿佛抚摸着师傅的白胡须。
她忍不住嘻嘻笑道:“好舒服的马鬃毛。”
可是,她对大白马亲昵,人家却不领情,反起一脚就想踢白初玥,王蛟一把抓起白初玥的手,飞快的躲避开。
白初玥被他抓起,飞旋进他的怀里,时光,似乎就这般停驻。
王蛟嗅着怀里的馨香,月色下,他的眼里只有那澄澈潋滟的明眸,其余的,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时之间,竟忘记放开。
白初玥心头似万鹿奔跑碰撞,回过神来,赶紧推开他。
王蛟也有些尴尬:“我……方才是怕你被马踢着了。”
白初玥心中柔肠百结,若他知道怀里人,就是当年自己送球杖为聘之人,会如何?
他可曾还记得,辛夷树下那个少年郎?
王蛟随即对马儿喝一句,再伸手抚摸一下,那马立时安分温顺起来。
白初玥平静下来,看着马儿带着一丝委屈道:“这马欺负我,却是对你俯首帖耳。”
“那是自然,我是它的主人。”王蛟道。
白初玥与他在星空下,有多少次,话到嘴边,她想问问他,为何不记得辛夷树下的许诺,为何要说那些戏言。
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又全部咽下。
王蛟看着月色,一时兴起,竟自战袍内抽出一贯玉箫。
玉箫雪白晶莹,在月色下散发幽幽光芒。
“好漂亮的玉箫!”白初玥看着颇为熟悉的玉箫,忍不住赞道。
“这玉箫原本叫夺魂箫,我见这名字煞气太重,遂改名雪玉。”王蛟道。
怪不得那么眼熟!
白初玥猛然想起自己的那些梦,梦中的小公主自王母娘娘那里取回来的玉箫,就叫夺魂箫,也跟这玉箫一模一样,雪白如玉。
小公主还因对玉箫取名玉面郎君令战神醋意大发呢。
“夺魂箫之名,一听就让人毛骨悚然。”白初玥点点头:“这玉箫雪白如玉,取名雪玉,也就温婉了许多。”
王蛟准备吹箫,问她:“阿古拉,想听些什么曲子?”
“只要不夺魂,什么都好。”白初玥开玩笑道。
战神吹奏的曲子,婉约轻柔,听得人心旷神怡。
月光下,白马旁,悠然吹箫的战神,看得白初玥心驰神往。
若能与他一生一世,就这样牧马大漠,浪迹天涯,该有多好。
一曲终了,白初玥道:“不是说夺魂箫吗,怎么一点杀伐都没有,反而令人心旷神怡?”
“这玉箫控制得好,就是很好的乐器,想要成为神兵利器,只须摧动功法即可。”王蛟收起玉箫。
战神的箫声,令将士们如听催眠曲的安眠。
第一百七十八章:庖厨之乐
白初玥见所有人都开始歇息,也不敢再打扰战神,低声道:
“时辰不早了,殿下也该歇息了。”
“好吧,你今日也辛苦了,好好歇息,明日一早赶路。”
王蛟说罢,便紧挨着她,两人靠着树杆歇息。
自从白初玥离开桃花谷来到北荒,就没做过九重天那些梦。
可是如今,战神就在她身旁,与她近在咫尺。
她悄悄转过脸,看着他如雕琢的侧脸,挺直的鼻子,轮廓分明若雕琢的脸庞,那双剑眉……
她几乎就想伸手去抚摸,那剑眉下的星眸。
有多少个夜晚,为了寻找他那深情的星眸,她站在星空下,寻找他璀璨的眸光……
她终于含笑进入梦乡,又梦到九重天战神,和小公主在蟠桃园玩耍,变身金凤凰与火凤凰翱翔……
队伍里,自然有将士们轮流值夜。
一夜飘雪,却相安无事,铁木王没有行动。
翌日起来,他们一个个身上都沾满雪花,气温虽然寒冷,却有阳光普照。
将士们以雪煮水,喝了热水吃了干粮,准备出发。
王蛟与将军看着地图,而后对将士们道:
“越往北走,将会越来越冷,将士们要穿好衣袍御寒。
接下来,我们将会遇到更多危险,大家一定要谨慎行事!”
“是!”众人领命上马。
王蛟早就穿上厚厚的裘皮,白初玥吃过早点,也重新披好狐裘,戴上面纱御寒遮风雪。
戴上面纱的阿古拉,又活脱脱就是个风姿绰约的女子!
不远处的王蛟看着她,似乎又怔愣住了。
待他回过神来,似气自己不轻,紧握拳头狠狠打在一株树上,抖落无数雪花。
为何自己总把男子看成是女子!
难道,他和阿旭真的得了同一样的病,都是喜欢男子?
白初玥看过去,不知他为何如此恼怒,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越往北走,越来越冷,路上的树木皆银装素裹,放眼是皑皑白雪。
也幸好有这狐裘御寒。
休息的时候,王蛟总会情不自禁走来与阿古拉一起坐,蹭她的辛夷酥吃,闲聊问她翰州的民族风情等。
白初玥知道王蛟这是在查探她的真实身份,想来他是怀疑自己并非翰州人。
得亏自己这两月在翰州,每日接触翰州牧民,不仅清楚翰州牧民的日常生活习惯,一口翰州话也说得溜着呢。
王蛟见她翰州人的身份再无可疑,才不再盘问。
又想查看阿古拉的喉结,看看是否女扮男装。
可是似乎司老桃连这些都想到了,竟在白初玥的喉咙变出个喉结来。
如此,王蛟看到阿古拉的喉结,似乎也死心了。
将士们打了野味回来,捡了干柴在雪地上烧烤。
白初玥见他们烧烤太简单,什么佐料都没有,如此烤出来的食物,风味不足。
她的乾坤袋里,可有的是佐料呢,忍不住过来帮忙。
豹骑出征,都是简装便行,哪里还带什么佐料,平日里的饮食都是简简单单,见阿古拉热心帮忙,自然乐意至极。
白初玥在野兔野鸡雀鸟身上撒上她随身带着的香料,金黄的烤肉泛着焦香。
当香味飘香四溢,人们都围了过来,迫不及待的想尝尝。
“阿古拉烤的野味,怎地就那么香!”烈风狠狠的吸着香气,几乎就迫不及待了。
王蛟双手环抱,也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娴熟的操作。
“我嘴馋,平日里对吃就讲究些。”白初玥淡淡道。
烤肉烤好,阿古拉招呼大家过来拿烤肉吃。
战神未动,将士们即便馋涎欲滴,又岂敢轻易来取食物。
“你们先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王蛟对将士们发话了,众人才敢过来拿烤肉,一个个都夸好吃。
白初玥还在柴火旁烤一只烤鸡,一边涂抹蜂蜜,对一旁的王蛟道:“殿下稍等哈,这就烤好给您。”
王蛟看着阿古拉烤得金黄香喷喷的烤鸡,纠结的问:
“阿古拉,你身上还有多少惊喜,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不就是会烤肉罢了,翰州人,哪个不会烤肉啊。”白初玥云淡风轻道。
嗅嗅面前的烤鸡,撕了只鸡腿递给他:“好了,快尝尝。”
还不忘加一句:“小心烫嘴哦。”
“你也快吃吧。”王蛟接过来,看着阿古拉也开吃了,他才开动。
吃过烤鸡的王蛟,不由得对阿古拉竖起大拇指。
“外焦里嫩,还爆汁,味道调和得恰到好处,本王行军打仗那么多年,还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烤鸡!”
“你们长途跋涉,又冷又饿,不管吃什么,都觉得香喷喷。”
她说得确实不错,长途跋涉,又冷又饿,哪怕是随便一口肉,也会很美味。
更何况阿古拉的烤肉,是用了心思。
对于白初玥而言,却是与他在一起,什么食物都变得美味了。
“阿古拉,没想到你医术高超,武功不凡,就连做食物,也是顶呱呱!”
“医术是为了糊口,武功是为了防身,至于做食物嘛,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自小做惯了,工多艺熟罢了。”
白初玥淡淡的笑笑,又随意的问:“想来,尊贵如殿下,是不会下厨的?”
“那是自然。”王蛟带着些不屑,“君子远庖厨,本王执掌着多少人的命运,哪有那闲功夫做那些小事。”
白初玥默默点点头:“战神经天纬地之才,统领千军万马,若做这些庖厨之事,还真是屈才了。”
但梦中的战神,也是统领天兵天将,却为了小公主,竟醉心做美食。
随后,王蛟又问她:
“阿古拉,你既要学医行医,又要练武防身,怎地还有闲工夫,学做这庖厨之事?”
“烹饪美食,也是一种乐趣,享受美食,也有幸福满足感。出门在外,若会烹煮,无论任何情况,都不会饿死。”
王蛟对阿古拉的回答却不认同:
“庖厨有何乐趣可言,本王的时间矜贵,可不能耗费在这些小事上。
再说,即便出门在外,真的饿极了,自然就知道该怎样烹煮。
这世间上只有缺乏食物饿死之人,没有因不会烹煮而饿死的。”
这世间上确实只有没有食物而饿死之人,鲜有不会做食物而饿死的。
“殿下所言,也不无道理。”白初玥默默颔首。
而后看着王蛟,想到梦中乐此不疲给小公主做美食的战神,又笑道:
“但是,能亲自给自己喜欢的人做食物,那也是一种幸福哦。”
就像自己如今,亲自给他做食物,便是一种莫名的幸福。
她终于体会了战神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给小公主做美食了。
即便那些,不过是虚无飘渺的梦境。
“给自己喜欢的人做美食,也是一种幸福?”王蛟有些讶异的看着那双欲说还休的眼眸。
白初玥看着他深情的星眸,赶紧岔开话题:
“殿下是做大事之人,执掌着多少人的命运。但愿殿下带给人们的,都是好运而不是厄运。”
“阿古拉,在你的眼中,何谓好运何谓厄运?”
“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战神身经百战,自然知道,战争带给人们是怎样灾难性的毁灭,只要这天下和平,没有战事,就是人世间最大的好运。”
“好!说得好!”王蛟大加赞赏。
白初玥微愕:“可是殿下执掌大军,不是喜欢战争吗?”
“谁说执掌大军,就喜欢战争。”王蛟道,“就像这一役,若非铁木王挑衅我大东荒,本王也不会千里迢迢来与他开战。”
白初玥默默点头,他的格言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
护卫在附近的流云,见殿下与阿古拉总是那么投契,也含笑摇摇头:
殿下整整沉寂了三年,似乎在遇到阿古拉后,活过来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饮酒赋诗
每次休整,杜若对王蛟总是若即若离,见殿下与阿古拉相谈甚欢,流云在附近看守,也就不敢过来打扰。
只悄然远远的看着他们,不知为何,殿下总与阿古拉有说不完的话,真是羡慕阿古拉。
每当那时,她的兄长杜淳就会找到她,把她拉走,转移她的注意力。
其实,白初玥也想过去和杜若闲话,毕竟大家都是女儿家。
但如今自己的身份是男子,若与杜若过于亲近,恐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路上,司老桃与白初玥密语传音,再三叮嘱她不能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否则立刻大祸临头。
白初玥虽不怕什么大祸临头,但人家早已大婚,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又何必在人家面前自讨没趣。
若战神心里有自己,还记得自己,也不会当日一面之缘后,便再不相见。
战神这次率豹骑去围剿铁木王,开始是飞速赶路,自从发现铁木王下毒,他就开始不紧不慢,像游山玩水般,优哉游哉,沿途打猎,和阿古拉闲话家常,仿佛也是一种美事。
月夜下,王蛟又过来,与白初玥一边喝桃花醉一边聊天。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连绵的翰北山脉上,明月当空,恰如阿古拉的眉眼。
王蛟一边饮酒,忍不住诗兴大发:
“千里冰封月如钩,
金戈铁马踏清秋。
无惧腥风吹血雨,
长驱直入震九霄。
万卷黄沙披金甲,
不败翰北誓不归。”
“殿下有感而发,果真是豪情万丈,不愧是战神。”白初玥看着豪气干云的王蛟道,“传言战神文能执笔安天下,武能跨马定乾坤,果然非虚。”
“传言大多是虚夸罢了。”王蛟有些惊诧的看着阿古拉:“阿古拉,你不仅知晓本王,对大东荒的文化,还似乎知之甚深。”
“我和爷爷是游医,常去大东荒,也就略知一二。”白初玥淡淡道。
王蛟提议:“如此月色,要不,你也即兴,赋诗一首?”
“我……一个北荒游医,哪会赋什么诗。”白初玥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随便说什么也行。”王蛟道,“如此月色,可别辜负了。”
白初玥见王蛟殷殷期盼,略为沉吟,便吟道:
“梦里与君常相见,
醒来相隔千万年。
天涯何处觅佳客,
情路茫茫却无心。
垂泪一别两相宽,
三冬寒暖各自珍。”
王蛟震惊的看着阿古拉欲语还休,泛着泪光的眼眸,半晌才回过神来。
“阿古拉,没想到你真的会赋诗,还字字珠玑,语出惊人。”
“在战神面前,献丑了。”白初玥不显山不露水道。
王蛟又盯着阿古拉的眼眸问:
“阿古拉,你那诗中之意,似诉说男女之情,是爱而不得,又或者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其实,这诗并非我所作,而是我妹妹所创。”
“……你妹妹?”
白初玥微微叹口气,看着他道:
“我有个妹妹,三年前认识了一个男子,那人一见面就给她许下聘礼,还相约再次相见。”
“那你妹妹与他,是否已有情人终成眷属?”王蛟随口问。
白初玥不无幽怨的看着他:
“那人根本就是个轻浮孟浪的登徒子,许下诺言却爽约,一句戏言,害得我妹妹苦等半年,等来的,却是他与她人定亲的消息。”
“如此说来,那人不仅轻浮孟浪,还是不守承诺的登徒子。”王蛟带着不耻道,“那你妹妹如今怎样了?”
这厮到底是脸皮厚,还是伪君子?
如此类似的剧情,他居然面不改色,似根本不晓得他自己也有如此的行径。
“她思念了那登徒子整整三载,每一晚都梦见那人。”白初玥看着王蛟的眸光,变得冷然,“不久前,终因思念成疾,郁郁而终了。”
“你妹妹死了?”王蛟不无惊讶,满怀愤慨,“如此青春年华,那登徒子简直就是杀人凶手!”
他竟还能把那登徒子骂得振振有词,难道他不知道骂的是他自己吗?
罢了,他果然是把自己忘记得干干净净。
白初玥的眸光变得更加失望落寂。
王蛟再看着心灰意冷的阿古拉道:“阿古拉,对不起,没想到勾起你的伤心事。”
若他知道这些伤心事的始作俑者是他自己,又待如何?
为什么他能把那样的事忘得如此彻彻底底?
哪怕他不来赴约,总归知道自己曾经一见面就给人下聘礼啊?
又或者这些桥段,是他一贯的伎俩,早已习以为常?
“没事。”白初玥一挥泪眼,“咱们喝酒!”
他们月下畅饮,各怀心事,王蛟也一边饮酒,一边捶着脑壳,似在努力回想些什么。
白初玥的乾坤袋里,源源不息的有桃花醉。
王蛟想着心事,竟忘了问阿古拉,为什么他有源源不绝的辛夷酥和桃花醉。
“阿古拉,你的妹妹,是不是跟你生得很像啊?”
王蛟带着醉意,满目深情的看着阿古拉,阿古拉若是女子,定然有倾国倾城之貌。
“对,我和妹妹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白初玥喝得微醺:“我俩是龙凤胎。”
“龙凤胎?”王蛟的酒似乎醒了一半,“我总觉得,你的眼眸,像我认识很久很久之人,难道,我曾见过你妹妹?”
他方才就一直在想,自己对阿古拉的眼眸如此深刻,就像篆刻在他心里一样,为何他又对阿古拉没这个人什么印象?
白初玥刚想回答,耳畔又传来师傅的密音:
“丫头,喝几壶酒就胡言乱语,师傅说什么来着,切莫泄露身份!”
“知道了!知道了!”白初玥也用密语,没好气的回应师傅。
这师傅可真是厉害,每时每刻都监听她呢!
再看着王蛟,淡淡道:“我妹妹一直在翰州,怎么可能见过战神。”
其实,王蛟虽然常来北疆作战,但深入翰州,却还是第一次。
“殿下,你可曾有一见倾心之人?”白初玥终于忍不住问。
王蛟带着醉意,深情的看着阿古拉,月色下的阿古拉,他眼中只有他那双篆刻心底的明眸。
“……一见倾心之人?”他语气带着不羁:“你若是女子,便算吧。”
“殿下开什么玩笑!”
白初玥看着他深情的星眸,轻轻挥手,王蛟吸入一些粉末,就倒在她的怀里,沉沉睡过去。
他已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自此以后,一别两宽,她不会再梦见他,也不会再相见了。
她看着月色下沉睡的他,眉宇五官如雕琢,她想伸手去抚摸,耳畔又传来师傅的密音:
“丫头,人家可是有妇之夫,可不能随便轻薄人家哦。”
这师傅怎么就像在自己头上,她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都清清楚楚。
“谁轻薄他了!”白初玥满脸羞赧。
赶紧把王蛟扶在树上,让流云来陪着他殿下睡,自己跑远了。
翌日王蛟醒来,看见守护自己的是流云,而阿古拉早就不知躲哪里去了。
想到昨晚他们一起饮酒赋诗,想到阿古拉那首哀怨缠绵的诗,心里不由得又漾起别样的情愫。
难道阿古拉真的有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妹妹?
再看阿古拉时,他却与杜若远离自己,笑谈着什么。
第一百八十章:铁木偷袭
一路往北,大雪纷飞,积雪越来越厚,按照地图所示,离翰北都城已不远了。
队伍吃了干粮,王蛟与杜淳和烈风看着地图,指着前面的山形地势,告诉他们前面就是最好的埋伏地段。
杜淳和烈风会意,回去传令豹骑进入备战。
王蛟又让流云把阿古拉叫回自己身边,白初玥一看队伍严阵以待,便知前面有凶险。
“阿古拉,前路凶险,你要留在我身边,别乱跑。”王蛟低声叮嘱。
“嗯。”白初玥谨慎的点头。
“别怕!我答应过你爷爷,会让你安然回去的!”王蛟对阿古拉道。
“……”白初玥默默点点头。
他到底是言而无信的伪君子,还是坦坦荡荡的真英雄?
他忘记当年之约,却不忘对阿古拉爷爷的承诺。
一行不动声色,继续前行。
队伍行至山路一半,王蛟倏然大声喝道:
“大家小心!”
王蛟话毕,便见四面八方射来箭矢,但这些箭矢岂能伤到早有准备的豹骑。
在箭矢射来向白初玥的第一时刻,王蛟就在马上腾空而起,挥剑挡走射向她的箭矢。
白初玥看着从天而降飞扑来守护她的王蛟,眸眼瞬间涌起泪花,还真是忘记躲避飞箭。
在王蛟眼里,阿古拉就是害怕得呆住,还吓出了眼泪。
王蛟一边挥剑挡箭,不忘叮嘱流云一句:“保护阿古拉!”
“是!”流云执剑守护在白初玥马旁。
这阿古拉是殿下看重的医士,不容有失。
且与殿下一见如故,若阿古拉有什么闪失,殿下定不会饶了他。
豹骑挡了一轮箭矢,王蛟运功大声喝道:
“端木蓝铁!你这个手下败将!下毒,暗箭,就是你铁木王的所作所为吗?!
别畏首畏尾躲在雪地里做老鼠了,有种就出来,你不是想和本王决一死战吗!”
王蛟话毕,山坡厚厚的积雪霍然震飞,雪花漫天中铁木王带头飞跃出来。
原来两旁山坡厚厚的积雪下,全部埋伏着铁木王的人。
“王蛟小儿,老子今日就看看你,是不是真正的战神!”
铁木王大声吼叫,带着残部挥舞着神斧飞跃而来。
豹骑早已开始迎战。
烈风挥着龙骨鞭击打向端木蓝铁,嘴里大声喝道:
“端木老贼,拿命来!”
龙骨鞭击打起飞无数雪花,端木蓝铁一个跟斗避开龙骨鞭。
同一时间,端木蓝铁身边的女儿端木金花,远远就挥金花蛇鞭击打向王蛟,嘴里大声道:
“阿爹,让金花先会会战神!”
端木金花年刚及笄,一身黄橙相间的彩服,她一直随父出征,日前故意和冥狼成为王蛟的俘虏,本想里应外合,可惜计谋落空。
对东荒战神是又敬畏又恼恨,侥幸被战神释放,便想来挑战战神。
“金花,别逞强,你怎么可能是战神的对手!”
端木蓝铁大声喝道,可是金花已经不自量力的出手。
白初玥认得那女子就是日前的俘虏,没想到她竟然是铁木王的女儿。
看着飞舞而来的金花蛇鞭,蛇鞭散发着粉末,她隔远嗅着那味道,就急急对王蛟道:
“小心!蛇鞭有毒!”
端木金花的蛇鞭逶迤漫长,自知不能伤得了战神,她只想挥鞭撒毒,毒倒战神罢了。
王蛟和他身边的将士,闻听阿古拉说鞭子有毒,赶紧掩鼻避开。
王蛟则隔远一掌,就将端木金花的蛇鞭震碎。
端木金花随着她的蛇鞭打出,她人也飞过来拔出身上双刀斩向王蛟。
“小丫头,本王好心放你,你竟想引本王去地狱之门,也忒毒了吧?”王蛟飞身避开。
端木金花扑了个空,见战神根本不屑与她交手,还识破她留地图的用心,又恨又恼:
“若非你要对我们赶尽杀绝,我又怎会引你去地狱之门!”
“好了!别来送死了,快回去吧!战场不是你一个小丫头该来的!”
王蛟不想与一个小姑娘纠缠,挥诛神枪一扫一推,枪影如林,就将端木金花震飞出去。
还震得端木金花气海翻腾,落地几乎站不稳。
端木金花想来挑战战神,自然是以卵击石。
端木蓝铁也挥神斧避开烈风赶来与王蛟战在一处。
“王蛟小儿,欺负小女,算什么本事!”铁木王怒叫着。
他年过四十,比弱冠之年的王蛟大一倍有余,不喊他战神或者承王,口口声声喊他小儿,以激怒王蛟。
王蛟提枪刺向端木蓝铁,两人在雪地上展开厮杀。
铁木王是举他所有残部埋伏于此,生死一搏,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也是骇人的。
白初玥见翰北人马强悍,她不能让流云只保护她自己,于是对流云道:
“你快去杀敌,不用管我!”
“不行,殿下让我保护你。”流云还是仗剑不敢离去。
“我……哎呦我是翰州人,他们不会杀我的,你快去给殿下护驾!”白初玥急急道。
流云见白初玥说得似乎有理,且敌人拼死一战,抱着同归于尽之势,也是不容小觑的。
于是赶紧去王蛟身旁掠阵,却被翰北将军杀过来缠斗。
与端木蓝铁交战的王蛟,百忙中见流云与敌将厮杀,而阿古拉无人保护。
随即对流云喝道:“流云,本王命你保护阿古拉,你竟然抗命?!”
流云正被翰北将军纠缠,脱不开身,百忙中道:“是阿古拉说他是翰州人,不会有事,让属下过来护驾的。”
“翰州人?!”
端木蓝铁看着翰州牧民装束的白初玥,却披着昂贵的狐裘,料想是投敌的叛徒。
他最恨叛徒了!
“金花!快带人去宰了那个叛徒!”端木蓝铁一边与王蛟厮杀,一边大声喝道。
王蛟见端木蓝铁派人杀阿古拉,怒声对端木蓝铁喝道:
“端木蓝铁,你们敢伤害阿古拉分毫,我将倾尽百万大军,哪怕北荒万里,哪怕阴曹地府,本王也要将你们杀个片甲不留!”
王蛟话毕,奋力一枪击打向端木蓝铁,端木蓝铁虽然被打得几乎吐血,却挥神斧拼死缠斗。
他想抽身去保护阿古拉,却被铁木王和他的部将缠得未能分身。
坐在马上的白初玥听着王蛟那番慷慨激昂的话,心头不由得震动,泪雾漫上眼帘。
他到底是对自己有心,还是无心?
他这个人,是有情,还是无情?
大漠风沙,翰北烈风,生就了端木金花的烈性,整个人随时随地要与人开打。
带着几个将士挥舞着双刀斩向白初玥,嘴里狠狠的骂道:
“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今日就叫你知道做叛徒的滋味!”
端木金花一身彩衣和她方才那条金花蛇鞭,活像白初玥梦中九重天那条陪公主玩耍的金花蛇。
王蛟百忙中瞧过去,端木金花那架势,那明晃晃的双刀斩下去阿古拉哪里还有命在?
他暗暗恼怒流云,怎么不遵命保护阿古拉,奋力虚晃一枪刺向端木蓝铁,便想来救阿古拉。
第一百八十一章:胜负已分
王蛟本以为阿古拉会丧命端木金花刀下,没想到奇迹却发生了。
只见阿古拉竟然飞起来,不仅躲开了端木金花的斩杀,还生怕她的刀伤了马儿,顺势一脚把端木金花踢倒。
阿古拉再回落下来,手上赫然多了一柄色彩斑斓的大伞,像天上的云彩,瞬间照亮了所有人。
两军正你死我活的厮杀,陡然天空落下一片璀璨的云彩,都情不自禁的看向阿古拉。
王蛟更加惊愕,竟不知阿古拉怎会凭空多了如此一柄熠熠生辉的彩伞。
见阿古拉轻松躲过端木金花的刀锋,遂大大松口气。
人们震惊过后,又不忘赶紧相互厮杀。
被踢倒的端木金花也弹了起来,也惊愕于阿古拉手上的彩伞。
这彩伞竟然比彩霞还耀眼。
端木金花还没回过神来,白初玥就伸手挑了一下端木金花的脸颊,笑嘻嘻的调笑:
“嘻嘻嘻……小金花,我何时吃过你的里,又何时扒过你的外了?”
她耳聪目明,隔远就听到她是铁木王的女儿端木金花,既恼她故意引王蛟去地狱之门,更恼她打向王蛟的鞭子有毒粉,故而戏谑。
端木金花又羞又愤,眼睛喷火,又挥刀斩来:
“淫贼!敢轻薄本公主?你是活腻了!”
白初玥身子往后一倾,轻轻松松就躲过她的刀锋间,仍然气定神闲的调笑:
“我就轻薄你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端木金花恨不得生劈了阿古拉:
“叛狗!我要扒了你的狗皮,抽了你的狗筋!”
随端木金花杀过来的将士,见阿古拉调戏端木金花,也挥着手中兵器一起斩杀阿古拉这个叛徒。
白初玥自从得了玄天伞,还没真正用过,也想拿他们练手。
飞出手上的玄天伞,玄天伞似长了眼睛般,飞旋着碾向敌人,击落敌人的兵器,又像长腿般飞回白初玥的手上。
百忙中的王蛟没想到阿古拉手上的彩伞竟是个法宝,难道是传说中的玄天伞?
他的身手还如此的好,怪不得不用流云保护。
但一个普通的翰州牧民,怎么会有玄天伞那样的神兵利器,他身上到底还有多少谜?
见阿古拉应付自如,他便放心与端木蓝铁厮杀。
玄天伞在白初玥手上出神入化,不仅击打得端木金花的双刀火光四射,折了几个大口,还被击飞。
这还是白初玥手下留情,不想以玄天伞取他们性命。
端木金花失去兵器,眸光犀利狠辣,恼羞成怒的大声喝骂:
“叛徒!有本事你就杀了本公主?!”
白初玥忽然嗅了嗅她的身上,脸色一寒:
“这一路上,可是你在水里下毒?”
难怪,她方才的金花蛇鞭就淬毒。
“是又怎样?”端木金花捡起双刀恶狠狠的劈来,“只可惜没把你们都毒死!”
“还真是一条毒蛇!”白初玥不再嬉笑,“噼啪”一声扇了她俩耳光,“那么多人命呢,还有翰北老百姓,若喝了那有毒的水,岂不全部冤死?!”
“你敢打本公主?!”端木金花的招式狠戾,似不要命,“他们死了活该,咱们翰州眼看不保了,我还能顾得上老百姓?!”
“那是你父亲不知死活,好好八部之王不做,要去挑衅大东荒,才害得整个翰州跟着遭殃!”
“你这个翰州叛徒,哪有资格教训我,去死吧!”端木金花一边骂,就想给白初玥打出一股粉末。
白初玥的玄天伞轻轻一挡,就将那些粉末挡回给端木金花。
再一挥手,端木金花就不会动了。
白初玥不再客气:“敢给我用毒,你还嫩着呢!”
“死狗,你给我施了什么妖法!”端木金花气得目眦尽裂。
白初玥想到端木金花骂自己使妖法,就像当年自己骂师傅一样。
不由得微笑道:“仙法。”
端木金花想再骂什么,白初玥嫌她聒噪,飞弹了她一下,端木金花别说身子不能动弹,就连嘴巴也不能嚷嚷了。
白初玥又把端木金花那几个亲兵点了穴道,令他们不能动弹,而后飞身去观看王蛟与铁木王的战况。
端木蓝铁身穿裘皮手执神斧,魁梧壮健,苍莽枭雄。
王蛟一身银铠甲裘氅擎诛神枪,威风凛凛,如天神降临。
白初玥在一旁紧张的看着,指缝间不期然的握着银针,只等王蛟有任何危险就射向铁木王。
端木金花虽然不能动弹,也带着敬畏之心,观看她父王和战神之战。
近身血战,豹骑全是精锐,铁木王带来的乃是残兵败将,军心士气不足,很快就伤亡惨重,但豹骑也有些挂彩。
不消多久,东荒豹骑和翰州残部已分输赢,被豹骑制服,但他们的王仍在恶战。
铁木王虽然是垂死挣扎,却还想拼死一战。
大家看着铁木王与战神难得一见的战况,都停下来观战。
端木金花看着那带着面具的战神,也露出敬畏的眸光。
王蛟与铁木王之战,一个是草原之狼,一个是东荒蛟龙,铁木王固然彪悍,王蛟更是少年英雄。
树上的雪花被神斧震落,地上的白雪被诛神枪挑起雪花,雪花纷飞中却是险象环生的浴血奋战。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长而强,锋芒毕露。
铁木王虽然勇猛无比,一把神斧打得虎虎生风,但战神的诛神枪却被他舞到了极致。
人们仿佛看见漫天都是诛神枪的身影。
诛神枪将雪花舞成银龙,银龙狂啸霸气的缠绕着铁木王。
王蛟再打出烈火掌,烈风凛冽如幻化的火凤凰,击打在铁木王身上,打得他像飞絮一样飘飞,重重摔倒雪地上,一大口血喷薄而出。
白初玥默默点头,原来,王蛟修习的果真是火神功!
眼冒金星的铁木王再被战神一个回马枪刺中胸口,雪地瞬间似红梅盛绽。
王蛟持枪看着他胸口涌出来的血,这一枪虽刺进他的胸膛,却并未致命。
王蛟冷冽道:“铁木王,本王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
“王蛟小儿,我端木蓝铁算是彻彻底底败在你手上。要杀就杀,来个痛快!别给老子废话!”端木蓝铁视死如归道。
端木金花不能动,脸上也中毒紫黑,却大力往雪地上一扑,整个人匍匐在雪地上。
白初玥见胜负已分,铁木王算是彻底败给战神,遂飞捻一颗雪球,飞弹向端木金花,解开她身上的禁制。
端木金花得以自由,大声向王蛟哭喊:
“不要!战神,不要杀我阿爹!求求您了!”
“金花,不用求他!”铁木王看着女儿含泪道。
王蛟居高临下,如睥睨八荒的天神,傲视着端木蓝铁,带着王者之风道:
“端木蓝铁,你还不配本王杀你!”
“……你不杀我?”端木蓝铁有些不相信的看着王蛟,“想羞辱我?”
王蛟冷笑一声:“本王说过,要将你生擒,要你心服口服的呈上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