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机会
请客的地点就在玉姐的餐厅，这里经济实惠，离家近，喝醉了也方便。
何为挨着陈思，他不停地劝酒。场记虽然在片场是小角色，但是却是群演的上帝，因为他掌握着群演能否进组的关键作用。
横店所有的群头们单独有个群，里面就是副导演和场记。哪个剧组有戏，需要群演了，他们就把信息发上来，各个群头再从里面竞争，群头们都有自己固定的特型演员，也是他们竞争进组的筹码。
然后群头再把这些信息发给群演们，从里面抽成。
群头就像是包工头，而群演们就像是民工。
所以能直接接触到场记或者副导演，比认识导演都管用。
这些道理在回来的路上刘大伟都偷偷跟何为说了，让他抓住陈思这条线，对以后的演戏生涯会有帮助，最起码不愁没活干了。
几杯酒下肚，整个酒桌上就活络起来，刘大伟和几个群演一个劲的给他和陈思劝酒，何为有点晕晕乎乎，他的酒量一般，又没有经历过酒场，不一会就被喝倒在椅子上。
陈思虽然也是通红着脸，可是依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看着何为趴在桌子上，脸红脖子粗地喊道，“你这可不行啊，没点酒量，怎么在这圈里混，起来，起来，喝起来。”
上去拍了拍何为的肩膀，没有任何反应。
刘大伟揽着陈思的脖子，“陈哥，陈导，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大哥，你得管着我们这帮小弟，以后有戏拍的时候想着咱们这帮穷兄弟啊。”
陈思不置可否，端起酒杯来，“都在酒里了。干！”
隔天，何为从床上醒过来，感到头疼欲裂，都不知道怎么回来的。身上还是穿着昨天的衣服，他伸手去摸藏钱的口袋，厚厚的一摞，幸亏还在。
他起身倒了一大杯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感到喉咙里仿佛干裂的土地被浇灌一样，一种凉爽的感觉从心底传了上来，他打了一个响嗝，一股酒气喷涌而出，差点让他吐出来。
起身四处找手机，发现在枕头底下。他掏出来打开屏幕，发现已经快11点了。里面有几十条未读信息，大部分都是群里的，陈思发来两条信息。
何为点开看到，是今天早上9点发来的。“我跟副导演提了一句，剧组缺一个跟组演员，比较辛苦，你愿意干的话，醒过来打我电话。”后面附着一个号码。
何为头疼的感觉瞬间消失了，他立马拨打手机，片刻后，陈思上来就劈头盖脸的一顿，“你小子醒了，昨晚号称你请客，我给你挡了多少酒你知道吧。这就不提了，最离谱的是酒钱还是我付的，你和刘大伟都是我帮着弄到房间的，我欠你们的啊。”
“思思哥，我对不起您，今晚上我单独请你，给你赔罪啊，哈哈哈。”何为打着哈哈。
“老子缺你这口吃的，我给你发的信息看见了吧，考虑考虑，要是想来，下午剧组找我。”
“那还考虑什么，必须去啊。”何为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还是考虑考虑吧，这个跟组可不是群演，收入倒是还可以，不过确实辛苦，你也看到了，我在片场里累得跟狗一样，你主要就是来分担我的脏活累活的，表演机会很少啊。”
“哥，我决定了，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实践机会，能够接触到拍摄电影的内部工作，整天跟导演他们在一起，学习的机会肯定很多。哪怕是不能当演员，也比群演有前途啊。
而且收入很高，他要赶紧挣钱，先把家里的担心给解决了。
“行，那你收拾收拾，也不急着过来，这两天导演去外地了，也不是很忙，你要是进组有可能要两三个月不能回来，先跟家里都说好吧。三天以后吧，你给我打电话。”陈思说完挂掉了电话。
何为兴奋地在屋里上蹿下跳，他恨不得马上跟刘大伟分享这份喜悦，但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自己去吃肉了，留下兄弟喝汤，还去炫耀，也太不讲究了。
先回家一趟，把这一万块钱给家里拿回去，就说是找到工作了，这是奖金，先把他们的退路给堵上，回来再跟刘大伟说不迟。
何为简单收拾了一下，先从手机上订上了回家的票，这里离家有七八百公里，正好下午有一辆始发的车。
他去隔壁跟刘大伟说了一声，那家伙昨晚不知道喝了多少，迷迷糊糊的打了个招呼，继续睡过去了。
何为先下楼，去对面公共浴池洗了个澡，把身上从里到外狠狠地搓洗了一遍，酒气在蒸腾的热水中消失不见。
自己的酒量太差了，他印象里只是在刚开始喝了几杯，跟陈思说了不到十句话，自己就不省人事了，后面的事情基本上记不得了。
印象最深的是，陈思说在这个圈里混，没点酒量还真不好办事，有些时候酒比钱都好使。
洗完了澡，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运动服，又去理发店修剪了一下头发。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清爽干净，走在街上，引得路人都侧目看去。
他这样的颜值很容易让人误解是哪个十八线的鲜肉明星。
来到火车站，何为去边上的特产店买了一些当地的特产，要营造一种自己真的在这里安稳工作的假象。
检票进站，何为坐在窗口，看着火车慢慢启动，心里不禁感慨万千。
几天前自己还是一个前途未卜，准备回老家进工厂的大学毕业生，没想到机缘巧合，竟然成为系统的天选之人，人生的境遇真的太神奇了。
力王和垫底辣妹的具体情节虽然在脑中淡化了，但这些奇特的经历却深深地留在了脑海里，这就像人生的烙印，已经融化在灵魂里。
何为的老家在东部的内陆，一个四面环山的小城镇，出了高铁站，还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大巴才能到。
已经快半年没回家了，看着老旧斑驳的宿舍楼，亲切熟悉的邻居，何为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温暖。
他没有提前跟家里说，直接上楼敲门。
第32章 回家
敲门敲了好一会才开，母亲高庆梅手里拿着墩布，看到何为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一下就抱住了他。
“妈，我回来了。”
“你这孩子，回来也不说一声，赶紧进来，快。”母亲把墩布放到一边，低头去拿何为手里的东西。高庆梅一边说着一边把何为拉进屋，她把两手放到何为肩膀，上下打量着儿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何为笑道，“妈，你看什么呢，不认识我了。”
“都快半年没见了，让妈看看还不行了，我怎么感觉你瘦了呢，刚才一开门我都没敢认你。”高庆梅满脸春风的看着何为，眼睛自己瘦没瘦他倒是没感觉，但是从妈妈的眼角的皱纹和鬓角的白发来看，她倒是老了不少。
“你不是说有什么毕业活动吗，怎么，结束了，你行李呢。”
“恩，毕业活动结束了，那...我爸呢，没在家吗。”何为答非所问，他把外套脱下来，往沙发上一坐，环视了一周，家里还是老样子，家具都有些陈旧了，沙发边角的皮革都磨得露出了里面的材质。
“你爸出去看人下棋了，一会就回来。你说你这孩子，往家里拿这些东西干啥，有钱不知道自己留着花。”转念一想，高庆梅一下子回过神来，“我记得前几天你不是说没钱了吗，我也没给你打钱啊，你这从哪来的钱。”
“就是点土特产，没几个钱，等我爸回来我跟细说啊。妈，我有点饿了。”
“你要是早点打电话来，我去市场上给买点鱼肉什么的，家里就剩大白菜了，你这等着啊，妈去买去。”高庆梅说完就要回屋换衣服，何为赶紧站起来拦住。
“别去了，你就给我下一碗炝锅面就行，鱼肉什么的太腥太腻，我现在都不爱吃。”
“你原来可是最喜欢吃妈做的糖醋鱼啊，这上个大学，还把胃口都变了，怪不得你这么瘦呢。那行，今晚上先凑付一顿，明天一早妈去市场给你买好吃的。”说着喜滋滋的去厨房了。
这时，何良奎推门进来了，他低头哼着曲子换拖鞋，一抬头，看到了站在对面笑嘻嘻的儿子。
“哎呦，这...”他有点不敢相信，走进了两步，“我还以为谁家小伙子呢，这不是大儿子回来了。”拖鞋都没来及的穿好，走上前来使劲拍了拍何为。
“你个老头子，你轻点拍。”高庆梅笑道。
“怎么，还能拍坏啊，你看看，都快高我一头了，你是不是又长了。”何良奎一脸宠溺的看着他，何为一直是他的骄傲，从考上大学，何良奎就在他的朋友们中各种吹嘘，再加上儿子长得又高又帅，简直是他老何家的颜值天花板，这让他更加骄傲了。
“你爷俩聊着，我去给你下面条去。”
何良奎一听就不乐意了，“下面条？儿子这好歹回来了，你就给他下面条啊，你这女人，整天儿子长儿子短的，这回来了也不知道好好伺候，我出去买炸肉去，再买几个菜，咱爷俩今晚上得喝两盅啊。”
说完就去穿鞋，何为拗不过他，只得由他去了。
待不多时，何良奎买回来一堆菜，三人坐到餐桌上，他拿出珍藏的一瓶老酒，何为赶忙给倒上了。
何良奎举着酒杯，“今天高兴啊，咱们家团聚了，来，喝一个。”一口喝干了。
何为刚要喝掉，高庆梅伸手拦住，“你可别都喝了，抿一口就行啊。”
“哎，喝掉喝掉，大学都毕业了，喝点酒没事。”何良奎不满老伴的阻拦。
何为一口喝干，辛辣的感觉从喉咙一直钻到胃里。
“快吃口菜，你看辣的。”高庆梅忙着给儿子夹菜。
“何为啊，你这也毕业了，明天爸就带着你去厂里报道啊，我去买菜时顺便给老厂长打了个电话，他同意了，安排先去车间。”
“爸，我有个事情得跟您说。”说着给何良奎又倒了一杯酒。
“只要不是工作的事情，什么事都好说。”何良奎吃了一口菜，表情严峻，先用话把儿子的后路堵死。他知道何为不想去厂里工作，这孩子从小就对这些机械的东西不是很感兴趣。
但是这个工作稳定啊，他在厂里干了一辈子，工资在这个小城市也算是中等偏上，虽然苦点累点，但是这不就是生活吗。
“嘿嘿，还就是工作的事情，爸，你先别瞪眼，先听我说。”何为把自己提前想好的说辞一五一十的跟父母说了，有个老教授研究了一种高科技的材料，然后带着他们几个优秀的毕业生搞这个实验。
一听到高科技，新技术这几个字，父母的脸上就显出迷茫而又羡慕的神情，那是小城市人对未知外界的一种自卑而向往的复杂心情。
何为又编了几个英文，搞得更像那么回事了。
何良奎放下筷子，他何尝不想儿子有更好的发展，回工厂当工人，这也是无奈之选。自己没有能力，对大城市一无所知，也无法给孩子什么未来。能走动关系让他去工厂就业，这就是何良奎最大的本事了。
现在儿子能自己去外面闯荡，他怎么能不高兴，但是一辈子的工厂生活单调而重复，把激情和胆量都磨平了，现在的心里更多的是担心。
“那这工作辛苦吗，危险不危险。”高庆梅一脸关心地看着儿子。
“没事，妈，跟着我们教授，那都是国家级的科研人员，有什么可担心的。平时工作就是做实验，环境又干净又整洁，早中晚全都管饭，还有单人宿舍。”
“呀，这工作还真不错，包吃住啊。老何，比在咱厂里强啊。”高庆梅的认知里，只要包吃住就是好工作。
“这什么科研项目，稳定不，别搞了半天不搞了，他是教授，一拍屁股回学校了，你们可咋办。”何良奎还是有些担心。
“爸，你就放心吧，这是国家一个战略工程的分支，就这实验课题，到我儿子退休都够呛完成。”何为信口胡诌，只要他们不再提去厂里就行。
系统不时的数值提醒，“【演技：心口不一32/100】”
第33章 进组
看到二老还是有些担心，何为从兜里把那一万块钱拿了出来。
“爸妈，这是发的第一个月的薪水，一万块钱，孝敬您二老了。”
“这么多钱，你们工资这么高吗。”何良奎有些吃惊，一万块钱相当于他三个月的收入。
“包括奖金，这个月格外高一些，每个月差不多这么多钱。”
“你在外边用钱的地方多，我们可不要，你拿着。”高庆梅连忙拿起来往何为身上塞。
“哎呀，妈，我在那管吃管住，平常穿的都是实验室的工作服，连衣服都不用买，我真花不着，您就拿着吧。我看家里的家具也都旧了，这钱就拿去买些新家具，让咱们家焕然一新。”
推辞了一番，何为执意要把钱留下，高庆梅也就不再勉强。
“那行，妈给你存起来，留着娶媳妇。”
“行啊，儿子，这刚开始工作，工资就比你爹高好几倍，有出息了，咱爷俩再喝一个，你这当妈的也陪一个吧。”
又喝了几杯，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也可能想到了什么，何良奎突然哭了起来，弄得何为有些不知所措。
记忆中的父亲都是严肃坚韧的，哪怕家里碰到什么困难，都坚强的去解决面对，从来没有透漏出半点软弱退缩。
这是他第一次看父亲哭泣。
“好啊，儿子你做得好。不像爸爸，一辈子就在车间里干活。”何良奎沙哑着嗓子说道。
“你爸喝多了，有点激动。”高庆梅拍着丈夫的背，语气里也有些哽咽。
她知道何良奎为什么哭，儿子有出息高兴是其一，主要是不用去厂里上班受累，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用像父母这样一辈子在这车间里，这才是他哭泣的原因。
何良奎年轻时也是一表人才，曾经在校文工团里演过很多话剧，用那时候的话来说，是个文艺青年。
可是由于家庭原因，被下放到农村待了几年，想尽一切办法回来后就进了工厂，一直从一线车间做起，最后凭着自己的韧劲和吃苦耐劳的精神，成了车间主任。
那个曾经在舞台上跳跃的少年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工人。
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来生活，这是看似普通却又遥不可及的事情，何为可能理解不了那一代人的痛苦，但是他从父亲的哭泣声中听到了不甘和悔恨。
在家里待了两天，何为要回去了，临走时高庆梅给他做了很多吃的，非得让他拿着，说是要给他的同事们尝一尝家乡的手艺。
何为看着这一大包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心想刘大伟可有口福了。
告别二老，何为踏上了回去的路，一路无话，中午时回到了租住地，他望着到处晾晒着衣服的一个个租户窗口，要是爸妈知道我住在这里，还做着群演这种饥一顿饱一顿的工作，还不把我生吃了。
要尽快改变这种局面，有影帝模拟器这个系统，他有信心改变现在的生活质量。就是这系统太过于神经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开启，只要不停地提升数值，系统就会有机会开启的。
一进门，跟玉姐打了个招呼，他把几瓶做好的小吃放到了桌上，玉姐喜不自胜，不住口的道谢。
来到楼上，发现刘大伟的门紧锁着，看来是有通告。他回屋放下东西，然后拨打了陈思的电话。
“哥，我回来了。下午去找你？”
“行，你来吧，正好下午有活。”陈思现在恨不得何为赶紧来帮忙，剧组里本来两个场记，那人突然辞职了，现在就他自己，领着几个剧务忙里忙外的，一天有时连一口热乎饭都吃不上，副导演就只会拍导演马屁，导演刚一走，他接着就玩起了失踪，里里外外的活全是陈思来张罗。
他跟制片主任提出要增加一个场记，就推荐了何为，幸亏有梁导，这个香港导演对何为印象非常好，有心提携，也说了不少好话，制片主任就同意了。
何为骑上共享单车，飞一般的赶往剧组。
一到地方，看见陈思正在清点一批货物，然后招呼着工作人员往屋里搬。何为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扛起一个箱子也跟着往里搬。
总共一百多个箱子，他们足足搬了一个小时才整理完。
陈思拿着两瓶可乐，递给何为一瓶，他一边用毛巾擦着汗，一边看着何为。
“你小子这是什么体格，怎么一滴汗也不出啊。”
“刚才我在后面擦干净了，哥，咱怎么还得当搬运工呢。”何为赶紧岔开话题。
“你以为呢，这种活是常态，剧组里使用的道具，音响，灯光什么的不都得到处搬吗，这就是个民工的活啊。怎么，刚来就后悔了。”陈思喝了一口可乐，打出了一个响嗝。
“没有，我后什么悔啊，我这种群演跑龙套的，哪有什么高低贵贱，我是为你抱不平，你说你这知名院校毕业的高材生，干这个有点...屈才了。”
“你小子少给我拍马屁啊，我自己几斤几两还不清楚了。不过这些活一般都有装卸工人来做，今天是副导演接的货，不知怎么搞得，就卸到外边了，找他人也找不到，算是倒霉吧。”
话里话外对副导演很大的意见。
“我说呢，要是整天卸货，你这体格也不一定扛得住啊。”何为跟陈思差不多的年纪，说话倒是不分大小。
陈思比何为还要瘦，拉起的T恤下根根肋骨尽显。
“行啊，以后有这种活，你就自己包了啊，壮汉。”陈思打趣道。“咱们休息休息，一会我带你去找制片主任，给你办入职手续。”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陈思带他去后面的办公场所，里面空调充足，何为倒是没什么感觉，陈思一边吹着空调一边露出享受的神情，他浑身上下基本都湿透了。
“欧阳主任，这就是何为。这是咱们制片主任，欧阳询。叫欧哥就行。”陈思给他们互相介绍。
一个白白胖胖，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握着何为的手，“梁导大力推荐，欢迎欢迎啊。”
第34章 进组2
欧阳询简单跟何为介绍了下工作的事情，就是协助副导演，场记，剧务等摄制组的工作，说白了就是个机动人员，哪里有事情去哪里帮忙，但是主要工作还是场记。
又跟他说了薪酬方面的待遇，跟组时间不确定，但是这部戏拍完了就结束了，没有合同，只有一个草签的简单协议，每月15号发工资，6000块，如果有演戏的机会，那部分另外再单算。
一听到工资何为控制不住的笑了，这还是基础工资，要是再像那天演几个带着台词的角色，月入一万不是梦啊。
何为跟欧阳询一再致谢，陈思领着他到人事部签订了协议，领了工作牌和工作服，衣服一换，牌子一挂，左手步话机，右手扩音器，一下子就有了场记的感觉。
“明天导演就该回来了，又该开始连轴转的工作了，你今晚回去收拾收拾，直接搬过来，住酒店。”
“啊，这么好，住酒店，但是我可没有多少钱啊。”何为想到，自己所有的积蓄也就上次那两千块的群演费了。
“还能让你付钱啊，咱俩一个屋，钱都是剧组付的，你回去收拾一下吧。今晚就搬过来吧，我有好多工作跟你说。”何为一听，住酒店那可爽了，比自己住的那个小破屋好太多了，最起码没蚊子。
回到住所时已经晚上了，刘大伟光着膀子在一楼跟玉姐吹着牛皮。何为把要去跟组的事情跟他俩说了，并让把房子留着，等以后回来再住，玉姐听了很高兴，感觉何为不像那种有了其他工作接着退租走人的过客，真的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了。
“房子给你留着，你姐也不差这点钱，房租就不要你了，别跟我争啊，以后成了大明星，姐就把你的照片放在一楼过道，那时候酒店还不得踩破了门槛。”
刘大伟虽然也一个劲地道喜，但是从语气里明显听出了落寞。他在横店漂了好几年了，要说梦想，一开始的时候肯定是有的，但是这几年随着现实的残酷，已经基本躺平了。
何为的这些神奇经历让他又重燃了自己当初坚持的信念，要说不嫉妒那也不现实，但是人各有命，刘大伟知道自己的条件，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何为。
何为也看出刘大伟神情的变化，他把妈妈带来的各种美食都给搬到刘大伟屋里了。
“大伟，我去待一阵，会回来的，等着我啊。”
“好好干，以后得指望你混饭吃啊。”这话刘大伟是真心实意，他感觉何为绝非池中物，早晚会一飞冲天，这种超级大腿要是抱上，这辈子就翻身了。
“以后我只要有一口饭吃，绝对不会忘了弟兄们。”
简单收拾一番，实际上也没多少行李，就是拿了几件换洗衣服，一个旅行包就全装下了。
根据陈思发的定位找到了酒店房间，敲开门，一股冷气迎面扑来，陈思披着被子，也不知是冷还是热。
他坐回床上，在电脑上噼里啪啦的打字，随手指了指边上的一张床。
何为打量了一下住的地方，是个经济型酒店，但是各种设施都齐全，屋里也很干净，估计是中午刚打扫了房间，有股清香的味道。
除了床和桌子，屋里摆满了各种资料，桌子下面两个大纸箱，也不知道里面放的什么。桌子上还有一台电脑和一台打印机。
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办公的场所。
“这你床，吃饭了吗，没吃自己去楼下自助吃，桌子上有餐券。”陈思一边打字一边随手一指。
“我不饿。”何为把旅行包往椅子上一放，凑到陈思跟前，“有我能帮忙的吗。”
“你先看着，跟着学吧。”陈思伸了个懒腰，指着电脑屏幕，“我现在正在写日报表，就是当天拍摄完成的场次，还有当天有多少群众演员，用了几辆道具车，多少道具等等，就相当于片场的日记吧。”
何为看到屏幕上的表格里填满了各种数据，密密麻麻的好几张。
陈思按下打印，打印机嗯嗯响了几声，打出来几张表。他递给何为，“这就是刚才我写的那些资料，你去楼上，给制片主任，副导演和统筹，门上都有牌子，正好给他们报个道，去吧。”然后头也不抬的继续打字。
何为拿着资料，挨个给他们送去，制片主任和副导演他都认识，打了个招呼。统筹屋里也是两个人，见到何为都挺客气。
自己这就算是进入剧组了，何为踩在走廊厚厚的地毯上，看着一个个衣着光鲜的演员明星在楼道里走来走去，恍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回屋看到陈思还在守着电脑打字，这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他看到何为回来，把电脑一关，套上了一个T恤，“走，楼下吃饭去，再晚就什么也没有了。”
两人边吃，陈思边给何为介绍场记的工作。
早上先检查物品有没带齐，要满足当天拍摄所用，最重要的就是录影带，虽然现在已经有剧组改为数字拍摄了，但是他们剧组还是沿用传统。
统筹组一早会发当天的拍摄任务，这都是几个部门综合讨论的结果，把这些任务挨个打印，给导演等各个部门。
这上面的内容包括拍摄的场景，日景还是夜景，内景还是外景，具体的拍摄地点，拍摄的场次、长度、内容、场次需要的演员、道具等等等等。
而这些东西都是场记需要来做的。
何为边听边记，幸亏自己有个过目不忘的天赋，要不然这么多内容，三五天也搞不明白。
上楼后，两人分工，何为记性好，把陈思说过的东西都找出来打包放好。原本需要两三个小时的工作，不到一半时间就完成了。
明天一早就有拍摄任务，而且要赶进度，接下来的几天都会高强度运转。陈思很庆幸能把何为拉进剧组，有了这么强力的帮手，以后不会再跟前几天那么累了。
陈思又把明天需要的各类物品再次检查了一遍，用贴纸把每一个上面都做了备注，然后挨个记在本子上。
这时已经快十二点了，两人都是一脸疲惫。
“早点睡吧，明天到了片场，你跟着我走一遍流程，基本就都明白了。”陈思临睡还不忘交代一句。
第35章 进组3
“滴滴滴”准时6点，定的闹钟响了。
昨晚何为没睡好，满脑子都是刚进剧组的兴奋感，翻来覆去的一直到了天边亮白才迷糊了一小会，好在垫底辣妹里已经锻炼出每天只睡三个小时而不困的习惯了。
陈思一骨碌爬起来，麻利的穿衣洗漱，他已经习惯这种机械高效的状态了。
“昨晚睡得好不好，我没打呼噜吧。”陈思问道。
“还行吧，就是满脑子都是你说的各种名词，没事，我觉少。”何为笑了笑。
“赶紧洗漱，6点半吃饭，7点出发，导演车可不等人，咱俩还得把这些东西抬下去。”
两人在餐厅快速地把早餐解决，这个酒店虽然是快捷经济型的，但是早餐真的不错，也可能是剧组额外要求的吧。
面包、鸡蛋、牛奶这些就不说了，竟然还有海鲜烩面、德式烤肠，最离谱的是有个厨师现场在做酸辣粉，估计是哪个明星的特殊要求吧。
时间有限，两人吃了点面包鸡蛋，喝了两杯牛奶就匆匆上楼了，何为看着烤得滋滋响，表皮上渗出些许油脂的德式烤肠，还有酸辣粉传出的鲜香麻辣的气味，不由得吞咽了半天口水。
两人搬了三趟才把那些资料设备都搬上车，不敢相信没有帮手的时候陈思是怎么做到的，怪不得他那么瘦呢。
不到7点，导演、制片主任、副导演他们就都下来了，剧组里的工作人员基本没有迟到这种事，那种晚来早走，经常找不到人的，都是一二线的明星才有的大牌特权。
路上陈思耐心地跟何为讲解工作流程，怎么在片场配合，哪些是给摄影的，哪些交给剧务，怎么分发道具等，何为边听边用小本子都记了下来。
不多时到了拍摄场地，摄影、灯光等已经基本就位了，两人把物品又从车上抬了下来，按照分工挨个发放。
“白云深处，9场2镜1次。”随着陈思的打板，一天的拍摄正式开始了，何为一开始的工作是给群演发道具，然后提醒他们如何走位，再就是观察一下，画面里不能有违和穿帮的东西。
很多粗制滥造的剧就是因为场记不用心，再加上后期剪辑赶工期不审核，就会出现古装剧里有人戴眼镜，戴手表，天上有飞机，背景有电线杆这种穿帮镜头。
电视剧由于剧集多，时间长，观众也不是很在意，所以审核比较松散。但电影就非常严格了，有些导演会亲自剪辑影片，哪怕是一个苍蝇都不会放过，所以对于现场的场记初审就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陈思说，如果当天送剪辑的片源出现穿帮镜头，会扣他俩的工资。
正说着，何为就看到一个群演偷偷拿着手机在说话，就在他刚要进入摄像画面时，他上前一把就把那人拉了出来。
“赶紧收起来啊，再一次你就别拍了。”没必要对这种不敬业的人有好态度。
那人赶紧收起手机，一句话也不敢说，又回到了队伍里。
今天有场重要的戏，是男主从悬崖上跌落，由于拍摄地点比较陡峭，架设钢丝的车辆开不上去，只能用人工来拉。
现场的剧务，几个临时演员，加上陈思何为，都跑到一旁拉绳子。替身穿好各种护具，再套上男主的衣服，用一根钢丝钩在身后的挂钩上，然后众人慢慢把他拉起来。
试了几次，然后正式开拍。那个替身中等身材，也就一百三四十斤，可是要五六个人才能拉得动，众人戴着手套，把拇指粗的钢丝绳缠在手心，然后一起用力，替身慢慢升了起来。
然后在副导演的指挥下，众人边拉紧绳子边移动脚步，把替身往悬崖方向拉去。
“落，落，落，好的，停。”在副导演的指挥下，绳子缓缓下落，这时替身双手抓住悬崖下方的山体，两脚悬空，整个重量都在绳子的另一端。
何为感到绳子紧紧地绑缚在自己的手上，整个手臂由于用力过大而微微颤抖着。
现在，这个替身的性命就指望众人手里的这根钢丝绳，他们都不敢怠慢，双手死死地抓住绳子，生怕出一点意外。
副导演用步话机通知悬崖下的远景拍摄机位和无人机的控制，导演又要求阳光角度等问题，足足拍了半个小时。
等把那人放下来后，何为看到双手已经被勒成了酱紫色，十个指头都发白，手掌是麻木的，半天了才有知觉。
除了他，其他拉绳子的都大汗淋漓，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这时看到导演和男主在监视器下看着画面的重放，男主拿着一杯饮料，边喝边跟导演开着玩笑，神态轻松，脸上一滴汗水都没有。
反观那个替身，解开绳子后，身上已经全部湿透了，汗水顺着衣服的边角掉在地上，拍这个戏1000块的酬劳，甚至都不如何为念台词的角色赚得多，但是要承担巨大的风险。
就是这样的角色，很多人也抢着干。时间短赚得快，危不危险都无所谓，反正这条命也不是多值钱，这就是很多特技和群演的心理。
拍完这场戏就到了中午了，两人又马不停蹄地去联系送饭的车辆，跟送餐的公司清点好数量，然后挨个分发到每个人的手里，全都发完了，两个人最后才能吃饭。
坐在树荫下，陈思扔给何为一瓶VC饮料，“这是从导演那顺来的，补充点维生素，这种天可千万别缺了水。”
幸亏何为有钢铁之躯的天赋，不至于热得难受，但是也感到浑身上下跟散了架一样，手脚发颤。
“没想到场记这个工作这么累啊。”何为拍打着自己的四肢，活动一下筋骨。
“你小子可别打退堂鼓啊，这才第一天，你得坚持住啊。”陈思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他最害怕的就是再出现上一个场记辞职的情况，回想起那几天自己单独工作的场景，他就不寒而栗。
“你放心，我就是死，也死在片场上。”何为一脸坚毅。
“呸，你别死这儿啊，你死在剧组杀青以后吧。”陈思捶了何为一拳。
第36章 王导是个好人
一直到晚上7点，天色略微有些暗了，导演才让收工。
整个片场就只剩陈思何为两个人还在忙碌，他们要把今天拍摄完成的场次情况一一记录备案，再把道具都清点收好，最后搬到导演车上。
返回酒店，又是昨天的那些工作，写总结，做记录，分发给各个部门，准备明天的拍摄用品等。
经过这一天的学习，何为基本明白了场记的工作。就是一个负责全场杂物的主管，串联起各个部门的纽带。
这么重要的岗位竟然是全剧组最底层的存在，也是挺讽刺的。
接下来的几天，何为进步迅速，两人配合越来越默契，再加上拍摄地点转到了室内，大部分都是文戏，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导演临时加了几个剧情，让何为参与了一个，说大段的台词，他演了两遍就过了，又得到导演的夸赞，还赚了两千块钱。
一个月过去了，拍摄进展的很顺利，已经陆陆续续有演员杀青离开，就是结束了自己的拍摄进度，完成了任务。
何为已经可以独立完成场记的工作了，有两次陈思有别的事情请假，他自己承担了场记的工作，也得到了剧组的认可。
还有两三场戏就全部杀青了，何为把第一个月的薪水连同自己群演赚的钱都寄回家里了。
这天下午早早收工了，没有拍摄任务，何为被留在拍摄地，等着接收拍摄时用的材料。
最后的两场戏是下雪的场景，在横店拍摄雪景，都是用的人工降雪，需要买大量的人工雪。
人工雪都是用泡沫或淀粉制成的，在现场用巨型风扇或者吹风机把这些材料吹到空中，营造下雪的氛围。
这种材料造价不菲，而且用量很大，有些导演追求效果，每次能用掉好几吨。
这次剧组采购了500箱，将近一吨。由于货物数量大，价值又高，不方便拉回基地，只好留下何为在这里值夜班，防止被盗。
送货的地方离得远，到了拍摄地点都快天黑了，何为看到两个大的集装箱车从山脚下开了上来。
等车辆停好，他拿着对货单准备跟司机点货，这时候副导演从仓库里走了出来。
“何为，货来了吗。”副导演戴着个口罩。
何为回头看到他感到很惊奇，“王哥，您怎么没走啊。”副导演叫王宏伟，他拍了拍何为的肩膀。
“你回去吧，我给你点货，今天累得够呛吧。”
“我不累，今天不是收工早吗，我得在这值夜班。”
“你算是入门了啊，干得不错啊，我跟欧阳说一声，下次有戏拍的时候再找你啊。”
“那可先谢谢王哥了。”何为冲他鞠了一躬，这时候司机过来了。
“哪位老板点货啊，我们要卸货了。”
何为刚要上前，王宏伟把他手里的对账单拿了过来，“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我这正好有空，我来帮你点货啊，今晚上我就住这里了。”
何为看着平时态度恶劣的王宏伟，心想这是太阳从哪出来了，怎么这么好心。
可能是看自己这阵子确实太累了吧，王导这人除了脾气大点，不爱搭理下面的人，也没有太多的坏心思。
有这种好事他当然同意，晚上睡在这里的仓库，味道又大，蚊子还多，哪有酒店舒服，而且明天的早饭只能跟群演吃简餐了。
“那就拜托您了，谢谢谢谢。”何为一边道谢，一边打开手机。
这个地方可不好打车，得赶紧约个车。
他往山下走去，拍摄地在半山腰，走到山脚下也就半个小时，他看着网约车界面不停地转圈却没人接单，决定先走到山下再说。
这里下山的路只有一条，是个未开发的荒山，路上没有一个路灯，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着黑乎乎的路，往山下走去。
大概走了二十分钟，对面有亮光传来，照射到他的脸上。
何为抬起手挡着强光，车辆开得很快，道路又很窄，何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也不太明显。
司机发现他的时候赶紧打方向，差一点撞上，何为也吓得不轻。
这是个小型的厢货车，又宽又长。
这时从副驾驶上伸出一个光头，恶狠狠地骂道，“大晚上的从哪冒出来的傻X，不看路吗。”
何为看着自己边上的斜坡，他也实在是没地方躲避，自己也是很生气，回怼道，“你们开车速度快不看路，还怪别人，嘴里干净点啊。”
对方一听，就要下车理论，驾驶室的司机一把拉住光头，“别惹事，先干正事。”
然后发动汽车往前走去，那个光头骂骂咧咧的声音逐渐远去了。
何为朝着汽车远去的方向吐了口唾沫，他继续往山下走去。
走了几步，何为停下了，他感到有些不对劲。这大晚上的，一个厢货车上山干嘛，这里到山上唯一的地方就是拍摄基地了，可是从来没见过这俩人啊。
该不会两个人开车到山顶上去看月亮吧，他想起刚才司机说了句“干正事。”
干什么正事，他觉得不像是好事，两个人面相不善，不会是小偷吧。
这时候货也应该卸完了，仓库里就只有王导一个人，该不会有危险吧。
何为决定返回去，他加快脚步，转身往山上走去。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送货的那两辆车从身边开了过去，他拦住问了问司机师傅，都说没见到那辆小型厢货。
他们应该停到什么地方藏起来了，等这两辆车都走了再图谋不轨，一定是这样。
何为请求这两个司机跟自己回去看看，但是他们都以有事为由推脱了，何为不再勉强，自己往山上跑去。
等到了拍摄地，他远远地看见那辆小型厢货停在了仓库的门口。
这么嚣张吗，也不怕被发现，王导该不会有危险吧。何为从地上捡起一根粗树枝，拿在手里往前走去。
他慢慢地接近厢货车，发现车辆没有熄火，驾驶室里没有人。又来到车后面，发现厢货车开着，里面放着几箱刚送来的人工雪。
果然是小偷，不过这小偷也太大胆了，就这么直接装货，王导在哪里。
何为正要往里走，看到仓库里走出来一个人，手里抱着一个箱子，正是王宏伟。
第37章 分赃
王宏伟怀里抱着一箱人工雪，看到何为吓了一跳，箱子从手里脱落，差点砸到脚上。
“你...你怎么回来了。”他表情尴尬，结结巴巴地说道。
何为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监守自盗啊。怪不得这么好心呢，何为感到自己就是个傻子，差点着了这货的道。
要是改天发现货少了，查对起来，王宏伟完全可以一推二干净，反正也没人看见，想找那两个送货的司机对质，估计大晚上的，他又戴着口罩，也无从查对，自己就当了这替罪羊了。
这个小型厢货车能装差不多100箱，按照每箱200元的价格，这就是两万块钱。这点钱可能对剧组来说是小事，都不值得报警，但是何为的信用就都没了，再也不会有人找他拍戏。
王宏伟有些紧张，他低头想要把掉在地上的箱子抱起来。
何为趁机把手机的录音机打开了。
“我回来帮你装货啊。”何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时候，那两个人也从仓库里钻了出来，一人抱着一箱人工雪。
看到何为后都一脸吃惊，两人同时看向王宏伟。
王宏伟脸部的肌肉抽动了两下，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然后走上前去，想要揽住何为。
何为往后撤步，“怎么着，王导，想要动手啊。”
王宏伟脸色阴沉，他左右看了看，然后低声说道，“兄弟，赚点小外快，算你一个，给你分成，你就当没看见。”说完掏出手机，接着转给了何为两千块钱。
何为看着手机上的转账记录，又看了两个凶神恶煞，死死盯着自己的司机，他微一点头，笑道，“多谢王哥，我今晚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转身要走，然后转念一想，又回过头来说道，“不过要是被组里发现少了货怎么说。”
王宏伟看到他把钱收了，也就放心了，“嗐，这么点东西谁去查对啊，再说了，这人工雪要是用起来，那就跟流水一样，几天就用完了，谁会注意用了多少啊。”
“您说的有道理，那我就不打扰了几位装货了，再见。”何为赶紧转身往山下走去，边走边觉得心跳的厉害，这要是些亡命徒，今天可能自己就交代这里了。
这荒郊野岭的山上，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而且这里又没有监控，他们要是真的把自己杀了，找个地方一埋，谁能找得到。
越想越害怕，走出一段距离，回头偷瞄了几眼，发现没有人追来。手机里的录音还在继续，他关闭保存了起来，加上王宏伟转钱的记录，这些证据足够报警了。
不过现在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他撒开脚步往山下跑去。
下山的路凹凸不平，坑坑洼洼，何为几次差点摔倒。跑了一半的路程，身后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灯光从身后照射过来，把何为整个包裹在白光里，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检测到危及宿主生命情况，强行进入系统】
何为睁开眼睛，崎岖的山路不见了，自己坐在白茫茫的地上，眼前五个金黄色的大字，影帝模拟器
这是又进入系统了，他摸了摸身上，发现没有伤痕。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被车撞到，难道刚才那俩人不放心要来杀自己灭口吗。
为了5万块钱，就要结束一个人的生命，这都是些什么人渣。
系统显示，他看到体力，记忆，位置，演技四个选项都亮了起来，现在这种情况只能选择体力了，希望能有什么奇遇。
“进入第三次模拟。”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体力是演员的基础。”
“本次随机抽取模拟影片，请按照提示完成任务，获取奖励。”
画面切换。
“模拟影片抽取中...”
“影片确认，《精武门》”
“基础信息
身体：平平无奇88/100，
记忆：死记硬背65/100，
走位：不分东西24/100，
演技：心口不一32/100，
名气：死跑龙套166/1000。”
“任务：让陈真逃出津门。模拟开始...”
眼前的白光突然变强，一下子把何为笼罩了起来。
一身虬结盘绕的肌肉，赤膊上身，下面穿一条黑色的宽松裤，镶白月牙边的布鞋，双拳紧握，浑身上下充满了愤怒的力量。
小龙哥，不，是陈真。
那个脚踢东亚病夫，力战霓虹武士，为国人雪耻，找回丧失的尊严，最后反被国人开枪打死的陈真。
一个悲剧而又传奇的人物，集力量与技巧于一身的武术大师。
何为看着四周躺倒一地的空手道学员，再看看门外站着的荷枪实弹的军警。
难道说，现在是电影的最后一幕，打败了霓虹空手道武馆的众人，冲着前来维持秩序，黑白不分，善恶不明的本国军警，上前大吼一声，飞跃到空中，再被乱枪打死。
不是吧，这开局既结束啊。
何为还在考虑，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走出了门外，军警看见这个杀气腾腾，一脸悲愤的煞神竟然自己走了出来，都有些惧怕，纷纷往后退去，举起了手中的枪。
何为赶紧控制住自己将要起跳的身体，这是刚进入，还没有完全适应的条件反射。他看着黑洞洞的枪口，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没必要在这里枉送了性命。任务提示是让陈真逃出津门，也就是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在日租界打死打伤霓虹人，这相当于宣判了死刑。
他想要退回屋里，却发现精武馆来助威的众人已经把后路堵得死死地。大家都用崇敬而期颐的目光盯着他，现在不跳起来冲到枪口上去送死，就好像辜负了大家的殷殷期盼。
不，还是活下来吧。现在就算做了民族英雄又有什么用呢，白白牺牲了自己。
他走上前，伸出右手，张开手掌，面对众军警，“诸位听我...”
话还没说完，枪声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身上一阵剧痛，被打中了几十枪，身后的众人躲闪不及的也被打倒了几个。
何为站在原地，张了张口，想把话说完，却只发出了嘶嘶的喘息声，然后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第38章 逃离
“宿主死亡，任务失败，本次模拟结束。”
“获得奖励：无。”
“获得点数：无。”
“是否继续。”
眼前的白光里出现是和否的选项，何为坐在白光里，陷入了迷茫中，选否就要回去面对撞向自己的货车，选是就会被乱枪打死。
他最终还是决定选择是，大不了再来一次，这毕竟是模拟啊，现实里可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白光一闪，再次回到了空手道武馆里。
只要不出武馆，应该暂时没有危险，他看着还在惊魂未定的众人。
“去把门关上。”何为指挥着，两个年轻人上前把门关上，并用椅子挡住了把手。
门外的军警看到关门，都拿出了哨子，嘟嘟嘟的吹了起来，这是对违法者的警示。
有人拿喇叭喊道，“里面的人听着，这里是日租界，任何与霓虹人发生的冲突都是违法行为，要收到严惩，现在赶紧走出来，不要负隅顽抗。”
见门内没有动静，两个军警上前推门，发现推不开。
这时都没了办法，这里毕竟是日租界，平时都有霓虹人自己的守卫，平常百姓也没有到这种地方闹事的。
军警也有些着急，要是一会霓虹人的军队闻讯赶过来，那就不是捉拿罪犯这么简单了，他们也会因为办事不力而受到牵连。
“砸门，冲进去。”军警决定采取行动。
何为让那些精武馆的人都躲到楼上，然后嘱咐他们等军警进来就把罪责都推到自己头上，免得他们受牵连。
众人还在客套推辞，何为发出一声怒吼，呜捣，这几个年轻人才都依言而行。
何为四处观察了一下，听到外面传来撞击砸门的声音，他看见侧面有个出口，从地下捡起一件外套，快步赶去。
门是锁死的，从门上的玻璃往外看，是一条狭窄的小巷。
不容多想，把衣服套在右手上，用力砸向门上的玻璃，呛啷一声，玻璃应声而碎，从外面扭开锁扣，闪身而出。
小巷的两头都通往外面，他选择跟大门口相反的方向，匆匆而去。屋内的门此时已经被军警砸开了，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叫喊声和楼上传出的各种尖叫声。
何为抖落衣服上的玻璃碎渣，套在了身上，走出巷口，先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这时，眼前的巷口出现了一辆军车，上面跳下来一群霓虹兵。
他们看到何为，嘴里叽里咕噜叫喊着，纷纷举起了枪。
就在何为早上大闹武馆的时候，就有人偷偷去军部报信了。
这个空手道武馆是霓虹军部故意在津门设立的机构，表面上是一个交流武术，传授空手道的场所。
实际上这里承载的是打击整个津门武林圈的任务。
空手道武馆选出来的人，都是军队里的顶尖空手道高手，并从霓虹本土又找来了几个空手道大师，其中最厉害的那个就是被何为活活打死的教头。
他们打着中日友好，互相切磋的名义，挨个去津门的武馆派别里挑战。
被打败的有两条路，要么闭馆歇业，要么加入霓虹空手道，改名换姓。
津门自古是习武的重镇，全国各地有名有姓的武林门派在这里都有自己的武馆分号，汇集了全国各路武林高手。
一听这种侮辱性极强的踢馆挑战，都卯足了一股劲要给霓虹人点颜色看看。
一开始有些挑战，霓虹人都不是对手。但是他们人多势众，不打赢不算完，在种种规则不平等的比试下，或是面对有持枪士兵的虎视眈眈下，基本上都被打败了。
唯一打胜仗的有三家，分别是精武门、王刀派和燕子坞。
可没过多久，王刀派的掌门就因为别的罪名被强行抓了起来，倾家荡产才把人从大牢里捞出来，自此闭馆休业，全家人逃到了外地。
燕子坞的挡头在外出采药时被霓虹人误当做匪首击毙，一众弟子去霓虹军部讨要说法，被当场打死两人，其余人都当做革命军给抓了起来。
精武门也没有什么好下场，霍大侠被设计中毒身亡，这才有了后来陈真闯入武馆，把整个空手道武馆翻了个底朝天，打死打伤众多霓虹高手的事。
军部收到信息，一开始还不相信，哪能有一个人就把整个武馆全部击败的事情，但看着来报信的人脸上的恐惧不像是装出来的，于是立刻派了一队士兵前去探查究竟。
何为刚到巷口，正好撞到这队霓虹兵，他一看不妙，转身就往回跑去。霓虹兵大声叫喊着，啪啪两枪，打在了他身旁的墙上。
返回巷口的另一边怕是来不及，他只得再次退回到武馆里。
军警正在武馆内到处搜查，有两人端着枪正往侧门这边走来，突见何为竟然开门进来了。
两人一愣，何为快速朝着前面的军警跑来，那人一下子反应过来，刚要举枪，何为暴起一拳，啪一声，正打在鼻梁上，顿时眼泪鼻涕喷涌而出，那军警双手捂着脸蜷缩到一旁。
身后的军警怕伤着自己人，举着枪不敢开，何为闪身而上，一手托举枪身，一手抓住那军警的衣领，往自己身前一带。
啪，军警手里的枪口朝天放了一声空枪。
身后的侧门传来响声，霓虹兵破门而入。
何为把那军警揽在怀里，挡在了霓虹兵的前面。
啪啪啪，几声枪响，霓虹兵毫不犹豫地开枪了，在他们眼里这些军警和普通民众没什么区别，都是蝼蚁，可以随便杀死。
何为躲在那个军警的后面，子弹没有伤到自己。
他迅速转身，往大厅跑去，可刚一回头，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全都指向了自己，军警面对这个同胞，毫不犹疑地开枪了。
身后也传来霓虹兵的枪声，呜捣，何为大吼一声，凌空跃起，身中数弹而亡。
“宿主死亡，任务失败，本次模拟结束。”
“获得奖励：无。”
“获得点数：6（击倒敌人2名）。”
“是否继续。”
眼前的白光里出现是和否的选项。何为盘腿坐在白光照射的地上，陷入了沉思。
第39章 再战
原剧情出门硬闯被打成了筛子，自己想去解释可是军警不听，直接被击毙，第二次从侧门逃跑却又碰到霓虹兵。
这是影帝模拟器吗，这整个就是大逃杀啊。
陈真的武功在模拟里都复刻到何为的身上，可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不要说对付那些枪械了。
何为又在脑中复盘了一下现场的情景，他想到一个方法，于是毫不犹豫地再次选择了是。
白光一闪，再次回到了空手道武馆里。
“去把门关上。”何为指挥着，两个年轻人上前把门关上，并用椅子挡住了把手。
门外的军警看到关门，都拿出了哨子，嘟嘟嘟的吹了起来，并用喇叭喊道，“里面的人听着，这里是日租界，任何与霓虹人发生的冲突都是违法行为，要收到严惩，现在赶紧走出来，不要负隅顽抗。”
趁着这会功夫，何为对那几个精武门的弟子说道，“都听我说，现在立刻换上躺着的这些霓虹人的空手道服装，快！”
有几个弟子刚要开口询问，何为发出呜捣的怒吼，众人赶紧依言行事。
“砸门，冲进去。”门外传来喊叫声，这时众人包括何为都把衣服换完了，扎起黑色的腰带，摇身一变成了霓虹人。
“一会看我眼色行事，都不要说话，开门朝外直接走，有拦住你们的就说八嘎，其他不要说，明白了吗。”他低声说道，其他人都纷纷点头。
何为跑上前去，把堵在门口的椅子挪开，低头打开了门。
门外的军警拿着枪托正要砸门，看到出来一帮空手道装扮的人，再看面相一个个神态嚣张。
有个体型略胖的当先走了出去，其他人也都跟在他的后面，何为混在人群里，他的样子有些军警认识。
有个军警拦住问道，“你们是？”
“八嘎，八嘎。”那个略胖的开口叫道，身后的其他人也都八嘎八嘎的响应着。
军警们立刻知道这是霓虹人了，因为他们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基本上都被这句话骂过。于是都闪到了一旁，不敢再做阻拦。
何为藏在几个人中间，捏着嗓子，故意说着蹩脚的中文，“他们，精武馆，楼上，去抓去。”
军警们一听，都举着枪往里走去。
何为领着他们往东而去，转过街角，他们把外边的空手道服都脱了下来，扔到了阴沟里。
“都别回精武馆了，各自回家，不要承认自己的弟子身份，能逃离津门的就赶紧走，走不了的找地方躲起来，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本就对何为敬畏尊敬，又靠着他的智慧逃离了武馆，听到何为这样说，有几个都黯然神伤，低下了头。
“以后有机会咱们还会东山再起的，精武精神不能丢，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散了吧，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何为冲着众人拱了拱手，都各自散去。
下一步去哪里，他把手插在口袋里，领子竖起来，尽量把脸部遮挡着，混入了来来回回的人流中。
逃出津门，指的就是离开这个城市，这样就算任务完成，这么说好像只要出城门就可以。
他摸了摸口袋，里面一分钱都没有，想坐车坐船都不可能了，只能步行选择离开了。
可现在兵荒马乱，又刚出了这么大的一档子事，要是贸然从城门离开，会不会太过于冒险。
何为边走边在脑中寻找着陈真原本的记忆，模糊的记忆随着努力拼凑，像一个线团被慢慢地抽离展开，重新连点成线，连线成面，组成了原本的记忆网络。
陈真原本是来找津门霍大侠报师仇的，反被击败，流落津门。后来得知师傅其实是死于霓虹人之手，从此与霍大侠冰释前嫌，加入精武馆，成为其弟子。
跟随师傅期间，被霍大侠的品格与武学折服，学到了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逐步改善了自身的暴戾和冲动。自然，也习得了更加高深的功夫。
正准备跟随师傅和革命党人，把精武精神发扬光大之时，霍大侠却被霓虹人所害，死于非命。
于是陈真放弃了隐忍和退缩，主动前往日租界的空手道武馆进行挑战，击败了所有高手，并把对师傅下毒的霓虹空手道高手击毙。
这就是基本的记忆信息，从里面再仔细盘查，发现了一个农先生的信息。他是霍大侠生前的好友，精武馆的创立也是由农先生投资建成。
陈真临去报仇前，农先生一再规劝未果，最后两人约定，要是能全身而退就去津门的沪港商行相见，地址在东城的码头附近。
何为询问了几个路人具体的位置，然后往码头方向走去。
这时，迎面开来了一辆满载霓虹兵的军车，从何为身旁呼啸而过。那个时代的津门，几乎被霓虹全权接管，整座城市都笼罩在恐怖的白色统治之下。
丧失了主权的国家，没有资格谈论和平，人民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他把领子往上提了提，加快脚步往东城赶去。
空手道武馆里，霓虹兵从侧门进来，差点与军警交火，他们搜索了整个屋子，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军警们看着地上那些裸露着身体，只穿了一件内裤的霓虹人，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他们面面相觑，眼神里交换了一下信息，又好像什么也不能说。
霓虹宪兵队得知情况后，派出了一支调查小组，由福岛则兵卫大佐担任指挥，誓要把陈真捉拿归案。
福岛也是霓虹国空手道的高手，他的师傅就是被何为给杀死的，所以这次是新仇旧恨一起算，于公于私他都想要置何为于死地。
侵略者的原则就是杀人诛心，把一切能够激起本国民众反抗情绪的人或事都统统消灭掉，他们要的就是绝对的服从。
精武馆里，霍家的后人在霍大侠出事之后都被亲友悄悄转移了。等霓虹人赶来时，这里只剩下一所空房子和满地的资料。
福岛抬眼看着精武门三个字，神情冷峻，不发一语。
第40章 躲藏
何为到达码头，这里当时是重要的通商口岸，很多货船商船都停在海域附近，搬运工人来回搬运着货物。各国的游客商客络绎不绝，整个码头热闹非凡。
他在边上的一排房子里找到了沪港商行，迈步而入，里面的伙计看到他的打扮从柜台里冲出来，“哎，这里可不是扛活的地方，你找谁啊。”
何为这一身打扮一看就是码头上的搬运工人。
“我找农先生。”
伙计一听，一脸警惕，上下打量着他，“你叫什么名字，找农先生干什么。”
“精武馆的朋友。”
伙计听到这三个字，神情一变，把何为让到了后屋，“您在这稍坐，我去通报。”
过不多时，走进来一个人，穿着灰色的长袍，头发胡子都已发白，带着一个金丝边框的眼镜。
“陈真。”看到何为完好无恙，农先生的语气里带着欣慰和兴奋。
“农先生。”
何为把在空手道武馆里的事情说给他听了，最后说到国军的军警竟然帮着霓虹人来抓捕自己，两人都很悲愤。
“津门是待不了了，这几天你先躲在这里，避避风头，等过了风声，我安排你离开。”
听到农先生这句话，何为放下了心，这个在沪都和津门两地都有资产的前清遗老，办理这种事情应该很容易。
霓虹军部内，几个高级将领在听福岛汇报工作，随着福岛的讲述，他们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峻。
“一定要把陈真抓到，看看有哪些势力在背后支持他。”
“要把精武精神这种蛊惑人心的东西彻底消除，大力宣传我们*****圈的文化，提升空手道的影响了。”
“福岛队长，时间紧迫，你抓紧制定对策，三天后再次来汇报。”
福岛深深鞠了一躬，退出了军部办公室。
他找来几个下属，安排他们到码头、车站、城门加强巡逻检视，严防陈真逃出津门。
又亲笔手书了一封信件，交给副官，“把这些内容印发，给所有津门的武馆门派下发。”
“是。”众人领命散去。
福岛站在办公桌前，从窗口望出去，看着这个陌生的城市，心内思绪万千。要想把这里彻底征服，只靠兵力远远不够，霓虹国的人口有限，击溃现在的华夏国靠的只是对方暂时的落后。
毕竟这么大的国家，又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不可能永远这样低迷，早晚会有崛起的一天。
单单从军事上击败他们是远远不够的，要从精神上击败他们，要让他们没有反抗的想法，失去崛起的勇气，完全的融入到*****圈中。
而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掐灭刚刚燃起的精武精神这个希望，这种东西就像是星星之火，虽然现在的华夏大地一片狼藉，可这种小火苗很容易点燃，逐渐扩大，最终燎原整个大陆。
那时候再强盛的兵力都于事无补了。
要想精武精神扼杀，就要把他的代表人物消灭。最好的结果是收服，收为己用，那样是最事半功倍的结果。他们尝试过，对霍大侠竭尽一切，给出了很多优厚的条件。
可是对方完全不为所动，这让福岛又敬又恨。
最后不得已，用了毒计，除掉了这个眼中钉。本想着事情到此结束了，精武门没有了掌门，很快就会衰败，可是没想到的是，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个陈真，不仅软硬不吃，还武功高强，硬生生的靠着一己之力击败了所有的空手道高手。
这就像给垂死的病人打了一针强心剂，不仅活过来了，还更加生龙活虎了。
现在的津门，上至达官贵人，下至码头工人，都知道有这样一个民族英雄，这就是给了他们反抗的希望。
这种希望是福岛最不愿意看到的，也是整个霓虹国不愿看到的。
要尽快解决掉他，福岛双手背在身后，右手的两根手指不停地来回敲击。一个念头在他脑中出现，福岛转过身来，拿起电话拨打，嘴角微微上扬。
...
何为在沪港商行里躲了三天了，昨天晚上农先生来过一次，据他讲，现在整个津门的出口全都被封锁了，大量的霓虹兵和军警驻扎在这些地方，除非有霓虹军部的通行证才能放行。
所有进出码头的货物都要层层盘查，连装米的袋子里都要用刺刀检查过才能放行。
整个津门现在只有一个任务，就是找到何为。
沪港商行昨天也有人来检查过，何为藏身到阁楼的一个非常隐蔽的暗门里，搜查了半天，连仓库和床底都看了一遍，临走时嘱咐伙计，要是发现陈真的行踪及时汇报，确认消息后有重金奖励。
农先生由于以前跟精武门交往密切，也被霓虹人带去盘问过，好在他属于政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多多少少要考虑一下舆论的看法，再加上农先生并不习武，跟精武精神的传播关系不大，也就没有再深究。
现在想出城，基本上是不太可能了，只能等风头过去，看霓虹人的劲头，就算要把津门反过来，也要把何为找到。
留在城里多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可又没有出城的方法，现在这个情况下，要想得到通行证比登天还难。
不要说何为了，就算是农先生这种上流社会的人也出不了津门。
只能等待，等待一个机会。
何为每天躲在商行里，连打开窗户晒个太阳也不敢，就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藏在壳里。
入夜，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了，店铺都准备关门打烊。何为吃完晚饭，百无聊赖的躺在阁楼的床上，数着天花板上的蜘蛛丝。
“精武门陈真毒杀师父，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
“陈真强占师母，丧尽人伦，猪狗不如。”
他被外面的喊声惊动了，一下子坐了起来。打开窗户，露出一道缝，偷偷地往街上看去。
只见一群人举着火把，打着条幅，从码头方向走了过来。条幅上的字被旁边的火把映照着，隐约看到陈真两个字，具体的看不太清。
“精武门陈真毒杀师父，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
“陈真强占师母，丧尽人伦，猪狗不如。”
喊声越来越大，那群人走到了沪港商行的外面，有大概十几个人，穿的都是习武之人的短打衣服，何为对他们都没有印象。
陈真说的不就是自己吗，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成了这种人。
第41章 你骂就行，我心如止水
随着这伙人的远去，叫声逐渐减弱。
何为心里不由得感到好笑，转念一想，想出这个办法的人也是动了一番脑筋。
激将法对于陈真这种血气方刚、冲动易怒的年轻人来说，真的是大杀器。而且污蔑的语言十分夸张，稍微有点自尊心的人都受不了这种诋毁。
这一定是霓虹人的阴谋，可惜啊，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此陈真非彼陈真。
何为一开始听到这些骂声也有点生气，为陈真鸣不平，但是心内却波澜不惊，毫无感受。谁会为了侮辱别人的话语而去拼上自己的性命，哪怕这个人是自己扮演的角色。
楼下的伙计听到后，害怕何为冲动，连忙跑上楼来，却发现他平躺在床上，完全没有任何的怒气。
伙计挠着头走下了楼，心里不禁佩服起何为来。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却定力非凡。这样侮辱人的话都不为所动，这还是那个在街上打架斗殴的陈真吗，看来霍师傅对他的影响真的很大。
反正他知道陈真不是那样的人，当下也没有多想，自去睡去。
何为重新躺回到床上，数着蜘蛛丝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的霓虹军部，福岛坐在办公室里，他等待着好消息的来临。
陈真如果还在城里，那他肯定会现身的，这种污蔑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的，哪怕威胁到了自己的生命。
可是过了许久，依然没有陈真的消息。
福岛听到又一个人来汇报，重金找来宣传的那些人，已经有人要退出了，可是连陈真的毛也没见到。
他怒不可遏，双手重重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这不可能，难道陈真已经出城了吗，绝不可能，所有的关卡、城门、码头全都有霓虹兵把守，就算是华夏的人想放走他也办不到。
那只剩下一种可能，陈真听到了却不出现。这种隐忍只可能是霓虹国的忍者才能做得到，一个冲动易怒的年轻人怎么可能忍得住。
他的脑中现出无数种可能，又逐一把它们推翻。福岛颓然地坐回了椅子里，他完全想不通这一切，陈真，这个劲敌，一下子变得模糊又恐怖起来。
...
农先生一早就来了，他昨晚就听到了街面上传来的骂声，当时心里着急得很，但是当晚却不敢前来，这样就会引起怀疑。他在家里祈祷，祈祷陈真耐住性子，不要冲动，但听到那些夸张的骂声，自己都忍不住出去跟他们反驳，陈真本人怎么能够忍受得了呢。
所以农先生一早过来，听到伙计说陈真还在睡觉时，简直不敢相信。
他又跟伙计交谈了几句，听到昨晚陈真的表现，又有些不可思议。自己还是小看了陈真，没想到定力如此之强，完全超出了这个年龄段的成熟。
农先生高兴之余，给了小伙计几个钱，让他去多买点早餐，好好犒劳下陈真。
伙计欢天喜地的去了，这些钱买个早餐绰绰有余，看来剩下的农先生是赏给自己的，都快赶上半个月的工钱了，伙计垫着手里的钱，脸上喜不自胜。
因为是北方最大的码头城市，早上的津门就很热闹。不光是络绎不绝的人群，街面上的早点也花样百出。
伙计走到一个卖煎饼果子的摊前，“来三个果子，多放辣。”他数出几个钱扔到摊位的前面，又把剩下的钱踹回兜里。
这家煎饼果子是整条街最好吃的一家，所以排队的人也很多，伙计走到队伍的后面，耐心地等着。
队伍里有人说，“昨天你们听到了吗，有伙人骂了一晚上街，是不是精武馆的人啊。”
“我也听见了，不是一晚上，今早上还有人在码头那边继续骂呢，估计不是一帮人，是好几帮的人。”
“哎，你们说，他骂的是真事吗。”
“肯定不可能啊，陈真这么英雄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话是这么说，但也不能太绝对啊。霍家家大业大，陈真只是个小徒弟，这人那，要贪起来，什么事也能做出。”
“放你的屁，陈真才不是那样的人。”伙计听到那人污蔑陈真，忍不住回骂。
“哎吆，你算那根葱啊，陈真是你爸爸啊，你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陈真是不是我爸爸我不知道，但是我是你爸爸。”
话音刚落，先前诋毁陈真的那人一下子拽住了伙计的领口，两人接着就要打起来。
众人赶紧相劝，两人又骂了几句，摊主一看，赶紧给他俩提前做好了煎饼果子，免得搅和了自己的生意。
两人又骂了几句，提着早餐各自散去。
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人群中有个人一直在盯着那伙计看，他叫麻三，是个混混。长得矮小瘦弱，脸上长了很多麻子，排行老三，所以叫麻三。
麻三的表哥在军警部，昨晚一起喝酒时听说有个买卖，每人十块大洋，去骂街。
加入的条件是身强体壮，似习武之人，当然，不是正人君子，稍微有点道德感的人也都做不出这种事。
比如麻三，他就非常想加入那支骂人的队伍，可是要求达不到，他长得太猥琐，完全不像是习武之人。
又听表哥说，这陈真是霓虹国重点抓捕的罪犯，比革命党还重要，悬赏一千大洋。
麻三当时听到这个数字时，整个人都吓麻了，他感到脸上的麻子都兴奋地支棱了起来。
可是从哪里找这个陈真，就没有一点线索了，麻三一个劲地问表哥，最后被问烦了挨了几脚。
“我要是知道他藏在哪还用跟你这个废物说，老子不会自己去抓，一千块大洋啊，能买好几栋洋楼。”表哥骂骂咧咧地说道。
麻三从昨晚脑子里装的就是一千块大洋，几乎一宿没睡，早上实在饿得难受，出来买个煎饼果子，就碰到伙计跟人打架这事。
为陈真喊冤，这应该是每个有良心的津门人的所为。但麻三不这么想，他就感觉到伙计跟陈真可能有点关系。
反正自己也是闲来没事，何不跟去看看，万一有什么发现呢。
第42章 跟踪的老鼠
农先生在阁楼上跟陈真说着话，他这几天跑遍了津门，找了很多老朋友，托了各种关系，就想弄一张通行证。
所有人的回复都是办不到，除了军政官员，其他人想出城基本上是不可能，只能等着放开监禁。
两人正在讨论着，听到楼下传来伙计的喊声。
“你还是在这里等着，给拿上来吃饭吧。”农先生拦住要起身的何为，往楼下走去。
何为现在有点沉不住气了，这相当于变相的监禁，在力王的监狱里都没有这么无聊，最起码还能练功比武，在这里就是被动的等待。
这屋里什么都没有，每天在这阁楼上待着，何为快要疯掉了。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办法能够突围出城，他也想过硬闯，大不了失败了重新来过嘛。
可看到农先生这么大年龄，整天为了自己的事情忙里忙外，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
再等等吧，没准有转机呢。
麻三一路跟着伙计往商行走来，早上的街道已经人头攒动，伙计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等伙计进了商行里，麻三假装蹲下整理鞋子，偷眼往屋里看去，不大的门面，里面就只有伙计一个人。
一个人却买了三份早餐，这本身就很奇怪。
他看着楼上走下来一个人，急忙往前走了几步，该不会就是陈真吧。却看到农先生慢慢悠悠的走了下来，不禁大失所望。
陈真他认识，应该说只要在津门稍微有点消息的人，都认识陈真。
麻三倚在商行旁的电线杆旁，探头探脑地继续往屋里看去，他不死心。
只见伙计跟农先生说了几句话，然后拿着其中一份煎饼果子往楼上走去。
麻三一下子来了精神，这大早上的刚开门，楼上一般都是阁楼仓库，单独拿一份早餐上楼，这是为何。
这就说明楼上还有一个人啊，正常人谁会躲藏在商行的阁楼里，那肯定是有什么隐情，说不定就是陈真。
他趁着农先生回头拿东西的空隙，滋溜一下钻进了屋内，贴着墙角快步通过，然后往楼上走去。
待到农先生回过头来，麻三早就像老鼠一样钻到楼上去了。
何为看到拿来早餐，他一点都不饿，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也没什么胃口，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无聊，有时候何为都希望霓虹人直接抓到自己，痛痛快快死了算求，比在这里钝刀割肉，百无聊赖的等着强。
伙计也看出他憋的难受，又拿些话语安慰他。
正在说着话的当口，何为听到楼梯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现在的身体是陈真的，体力反应，包括听力都是异于常人。
这脚步声太奇怪了，好像故意不想让人发现，应该不是农先生。
何为探出头来，越过伙计的肩膀往楼梯口看去，看到有个小小的脑袋慢慢地伸了出来，两只三角眼骨溜溜的乱转，在阁楼四周到处看。
他一下从床上爆起，两步就跨到了楼梯口，伸手就去抓这人。
麻三刚刚露出头来，他只看到两个人的脚，还没等看清楚到底是谁，只感到一阵劲风袭来，脖领子一紧，整个人双脚离地，竟被人揪着领子整个提了起来。
接着看到一张怒目而视的脸，是陈真。麻三感到四肢酸软，浑身无力。
何为一手抓住楼梯扶手，一手拎着麻三，竟然没费多少力气。
“这位...小爷，我...我是...我来收早餐钱。”
他灵机一动，小眼睛眨巴了几下，看向何为身后的伙计，“刚才这个小哥去买了煎饼果子，少给了一份的钱，我是刚才那个摊位的，老板让我来收钱。”
麻三整天混迹于市井之中，这种瞎话张口就来。
何为一听有些犹豫，抓他领子的手略微松开了些，麻三趁着伙计还没反应过来，手脚并用，使劲一推扶手，借着往下坠的力道，挣脱了何为。
农先生听到楼上传来响动，他往楼梯上走去，正碰到掉落下来的麻三，被落地后的麻三一下子推了一个趔趄，往后仰身倒去。
麻三不敢回头，撞开农先生后慌不择路的逃出了商行。
何为一愣，随即翻身下楼，他把倒地的农先生扶了起来，看到他双目紧闭，冲着楼上的伙计喊道，“赶紧去找大夫，我去追那人。”
慢慢放下农先生，何为用布条缠住嘴巴，只露出两只眼睛，从门口一跃而出。
他左右望了一下，看到右边的人群里发出一阵骚动，应该往那边跑了，闪身追了过去。
自己还是太年轻，刚才应该先把那人制服，再去询问也不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但估计不是什么好人，要不然不会做贼心虚的跑掉。
普通的毛贼倒是不要紧，就怕是认出了自己，那不仅前功尽弃，这几天的躲藏都没了意义，还暴漏了商行和农先生，不要说出城了，就是性命也难保。
他在人群里辗转腾挪，奋力往前追去。这里的地形不熟悉，要是跟丢了就麻烦了，闹出动静来，惊动了军警和霓虹兵，分分钟就要读档重来。
好在路上的行人众多，那人脚下也不算快，眼看着就要追上了。
麻三看到何为越来越近，他不敢停步，附近没有巡逻的警察，要是被追上，邦邦两拳，自己就得归西。
越害怕脚下越没有力气，他看到前面的一个胡同口，转念一想，一下子拐到了里面。
何为一看他转到小胡同里了，心里也是一喜，大路上人多眼杂，就算是真抓住了他，也不能当街把他打死，争执起来，万一有军警路过，自己也跑不了。
转到小胡同里那就好办了，这种小虾米货色，一拳就能解决。
他分开人群，也钻入了胡同。
麻三往前跑去，他记得这个胡同里原来是谭腿张的武馆，后来被RB人打败，全家离开了津门，这个武馆就荒废了。
黑道上的几个混混趁机霸占了这个地方，借着谭腿张的名义收徒开馆，骗人钱财，最近还准备加入霓虹国的空手道馆，要改名叫东瀛武馆。
昨晚那几个当街叫骂，拉条幅的人就是这家武馆的。
这帮混混的老大叫孟海，都叫他海哥，长得膀大腰圆，自称学过蒙古摔跤，在市面上欺行霸市，胡作非为。
麻三几次想加入他们，但是对方瞧不起自己，这回把陈真这煞星引过来，要是能合众人之力抓住他，也算是自己送了个买卖给海哥，没准就能加入这武馆，混口饭吃。
要是众人打不过陈真，那自己也能趁机逃走，不至于丢了性命。
第43章 呜捣
“救命啊。”
随着撕心裂肺的一声喊叫，麻三冲进了谭腿张武馆。
正在天井里举着石墩的几个人，听到后都站了起来。
“这不是麻三吗，偷东西被人抓现行了吧，滚出去，别碍着你爷练功。”众人都对这麻三没什么好感。
正说着，何为也追了进来。
麻三赶紧跑到了那伙人的后面，指着何为喊道，“他是陈真。”众人一听都吓了一跳，手里的石墩都放了下来。
陈真这名字这两天在津门是人人皆知，全城通缉。传来传去，都有神化他的迹象。
何为蒙着脸，目光从这几个人身上扫过去，一个个都膀大腰圆，面相凶狠。
他缓缓地关上了身后的门，指着后面的麻三。
“我跟他有事情要谈，人给我，我立刻走。”
麻三一听又往后缩了几步，“哥几个，陈真在军警里挂了号了，抓到活的一千大洋。”
那几人一听，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武馆里有些人昨天出去骂了一宿陈真，才能分几块大洋，这一千大洋的诱惑力可太大了。
“麻三，你没蒙哥几个吧。”
“我要是说半句假话，我爸爸是你儿子。我表哥在军警部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麻三赌着咒，扯着脖子大叫着。
“他蒙着脸，你怎么知道他就是陈真。”
“陈真，是爷们就自己认了，有种干没种认。”麻三指着何为，面带挑衅地说。
何为往前走了几步，他把脸上蒙的布扔掉，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再说一遍，人给我。”
众人呼啦一下散开来，把他围到了中央。
都听说过陈真的身手，打败津门各门派的霓虹国高手也打不过他。
但一千大洋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们都失去了理智，再说，双拳难敌四手，这陈真也不是三头六臂，难道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一个吗。
人总是容易迷失自我，在面对选择时下意识的忽略掉对自己不利的，在诱惑力面前无法保持自我认知，这是大多数人的悲哀。
何为慢慢的脱去上衣，露出了一身精壮的腱子肉。
他缓缓吐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脖子和四肢，然后伸出右手，手掌向上，冲着面前的一个人勾了勾手指。
啊~，那人大叫一声，迎着何为冲来，他摆动右臂，想要来个右摆拳。
呜捣，何为惊天一吼，跳步上前，右拳如同闪电一般灵动一击，正中面门。
那人听到鼻梁发出清脆的响声，接着两个鼻孔同时窜出来血柱，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在打斗中，被打伤，甚至被打死都比不上被打哭侮辱性强。
可是这种条件反射是没法控制的，那人捂住鼻子，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剩下的人都愣了一下，这哭声太魔性了，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街头打闹的场景中，荒诞不经。
有人偷偷抽出兵器架上的长棍，从后面一下子抡了过来。
何为听到风声，灵巧的一转身，把棍子让过来，顺势转身一个后鞭腿，一脚踢中了那人的耳朵。
何为鞭腿的力道竟比长棍还要生猛，夹带着风声重重地踢了上去。
扑通，那人扑地倒了，一声未吭，脸色平缓，像是睡着了一般，只不过耳朵边上一股鲜血留了下来。
只两下就击倒了两个人，那几人都有些胆怯，虽然围着他，但谁也不敢上前了，脸上也都带着恐惧的神情。
既然暴漏了身份，那剩下的谁也跑不了。
他用右拳朝着左边的人虚晃一下，那人脸色突变，伸手去挡，却挡了个空。何为接着往右边一闪，右腿飞出，正中一人的肚子，那人先是往后倒退了几步，但惯性太猛，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仰天倒去，后脑磕到石板上，当场昏了过去。
何为更不停步，东晃一下，西出一拳，在几人中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就听见呜捣、呜捣的叫声不绝于耳，众人片刻间哗啦啦地倒了一地。
望着这些不堪一击的弱鸡，何为不禁感叹陈真的强大，速度和力量在他见过的所有拳手武者里都是顶级的存在。
最恐怖的是他的爆发力，堪比子弹一般的速度，不论是出拳还是踢腿，都会产生巨大的破坏力，怪不得会暴打霓虹国的空手道高手。
何为还沉浸在对陈真身体状态的赞叹中，却发现了一个问题，麻三去哪里了。
这个老鼠一样的贼人趁着他们打斗的间隙竟然逃跑了，何为马上想到沪港商行，他捡起衣服，快步离开了这里。
出来门，他重新用布条把脸蒙上，加快脚步往回赶。
走到街口，远远看见伙计背着农先生从商行里走了出来。何为刚要上前，只见对面走来一队军警，领头的竟然是麻三。
他耀武扬威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对着商行的方向指指点点，何为赶紧往边上躲去，他想要提醒伙计，可是离得太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背着农先生朝着军警走来。
伙计只见过麻三一面，记不太清楚，就这么直着走了过去，与麻三他们擦肩而过。
走出了几步，麻三一下子停住了，他表哥见状，怒道，“干嘛啊，赶紧带路啊，又搞什么。”
麻三转过身来，往前疾跑几步，一下子拽住了伙计的肩膀。他可是跟踪过这伙计，刚才过去的时候就有点疑惑，脑子转过弯来，回身就抓住他了。
“你不是商行里的伙计吗，你背的这老头就是我撞倒的那个，说，陈真回来了吗。”他死死地抓住伙计，恶狠狠地说道。
伙计一听，就明白了。他装傻充楞的看了看麻三，“我可不认识您，我老爹生重病，你可别胡闹啊，要是出了事你负责啊。”
表哥走过来，用下巴一指伙计，看着麻三问道，“确定是商行里的。”
“一百个确定。”
“走，带回商行，一起搜查。”表哥一招手，走上来几个军警，押着伙计就往回走。
伙计一边抗拒一边大喊，“你们要干嘛啊，我爹生病了还不让看病了啊，警察要杀人了，警察要杀人了。”
表哥走过来，把手枪抽出来，在伙计面前晃了晃，“老子不管你和你爹是谁，再不听话，一起送你俩上路。”
第44章 迷踪拳
何为看着军警把伙计和农先生带走了，他恨不得立刻就冲出去救人，可是这么多全副武装的军警又让他退缩了。
冲动的结果就是白丢上一条命，读档重来，只能躲着暗暗着急。
军警们把两人押解到商行的门口，一左一右两人举着枪对着两人。表哥示意麻三带路，领着三五个军警进到屋里。
表哥背着手，手枪在屁股后面挂着，他左右踱着步，不时往屋里看两眼。
过不多时，麻三他们从屋里出来了，看来是没有什么收获，表哥跟他们耳语了一番，然后踢了下蹲在地上的伙计。
“背着你爹，跟我们去军警部。”
伙计刚要站起来，他背上的农先生咳嗽了几声，慢慢地张开眼，醒了过来。
“农先生，你醒过来了，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伙计的话语有些哽咽。
他看着四周的军警，好像一下明白了过来，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找寻着什么。
表哥凑了过来，一脸嫌弃的盯着他，“老头子，醒过来了，陈真呢。”
农先生没有理会他，他抬头望天，目光变得坚毅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力气大声叫道，“莫忘恩师，莫忘牌位。莫忘恩师，莫忘牌位。莫忘...”一口气没提上来，又晕倒在伙计的肩膀上。
“农先生，农先生！”伙计感到他肩膀上变沉了，内心焦急，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何为远远听见农先生大声喊叫，起初觉得有些奇怪，细细想来，这突兀地叫声，好像是喊给自己听的。
是提醒自己别忘了给霍师父报仇吗，可是打败了RB人，已经大仇得报。
莫忘恩师，莫忘牌位，为什么提到了牌位，难道说的是精武门里面霍师父的灵牌？
何为看到军警连拉带拽的把两人塞到了警车里，呼啸着远去。
他咬着牙齿，内心愤懑。
这下商行的藏身处也没有了，还把农先生也搭了进去，离开津门的事情更加难办了。
他边走边想着农先生的话，再一次确定，这两句话肯定有什么玄机，要不然不会在军警的胁迫下突然说着那样奇怪的话。
可这两句话到底什么意思，暂时想不明白。
何为决定回精武门去一探究竟，这时候回去固然很危险，但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到了晚上宵禁，更容易暴露自己。
过不多时，何为来到了精武门，这座霍师父生前创立的武馆，曾经是津门武林里数一数二的圣地，很多武林中人都来找他切磋过武艺。
可现在牌匾也歪了，大门敞开着，偌大的演武厅一片空白，曾经的练武器械都被抢夺一空，地上的青石板上也都长出了杂草，整个院落一副衰败的气象。
为了防止里面有埋伏，何为找了个斜对面的屋顶爬了上去，他隔着街道往里面看去，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安全第一，何为决定等天黑后再进去，他躺到屋顶上，等着黑夜的到来。
入夜后，乌云遮月，整个精武门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何为慢慢地从屋顶上溜下来，他围着武馆转了一圈，找到一个隐蔽的墙角，嗖的一声就跳了进去。
落地后漆黑一片，何为也不敢点火，怕引来注意。好在他的记忆力对这里相当熟悉，转来转去，来到了祠堂。
这里是供奉祖师爷和各位师祖，还有霍师父牌位的地方。
何为先跪倒在面前的蒲团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心里默默念到，霍师父，你大仇得报，应该安息了，如果泉下有知，还念着我陈真为你出生入死，不惧性命报仇的话，就麻烦您显显灵，让我找到离开津门的方法吧。
何为站起身来，他掏出怀里的火折子，小心翼翼地点着了，然后捧在手心，朝着灵牌挨个看去。
正中间供奉的是霍师父的父亲，左右两边是几位师叔祖，霍师父的牌位在最下面，也是最新的一个。
何为缓缓伸出手去，阿弥陀佛，霍师父，你别怪我冲撞了神灵，这一切都是为了给你打抱不平，平反冤情。
他一下子抓住了灵牌，莫忘恩师，莫忘牌位，这就是农先生的意思吧，该不会是让我来祭奠一下吧，希望不要曲解了老先生的意思。
他想把灵牌拿起来，可是这牌位像是钉在了桌子上，纹丝不动。
再用力，牌位还是没有反应，桌子都被扥得微微晃了几下，顿时尘土飞扬。
果然有古怪啊，霍师父，莫怪我动你牌位啊，要怪就怪陈真吧。
何为力沉丹田，虎躯一震，手腕急转，牌位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
他手里拿着一半的灵牌，呆呆的站在了原地。
毁人牌位相当于刨人祖坟，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何为连忙把手里的半截朝着桌子上断掉的半截放了上去，却发现牌位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他把火折靠近，竟然在断掉的半截牌位里看到了几张纸。
何为抽了出来，借着昏暗的光亮看去，是一本小册子，薄薄的几页。
封面写着五个字，迷踪拳奥义。
这是精武门的不传之秘，据说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霍师父到死也没有拿出来传授。
实际上并不是霍师父思想陈旧，其实是这门功夫相当难练，里面的文字莫测高深，就连霍师父也只是略知一二，无法融会贯通，自然也就无法传授给弟子。
何为展开书册，仔细看了起来，短短的几页纸，不一会就看完了。里面的内容也没有多么高深，只是些身法和脚下移动方面的诀窍，确实对实战有启发的作用。
唯一看不懂的地方就是最后一招，就叫做迷踪奥义，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一幅图，画的是类似靶心的图案，中间一个点，周围有十几个圆圈。
就这么多，其他什么也没有了。
看来整本书里最有用也最神奇的就应该是这迷踪奥义，霍师父临死前把藏书的地点告诉了农先生，这个唯一不会功夫的人。
一来是农先生非常讲诚信，绝不会为了利益把书册卖掉。二来是，他不习武，那就不会自行练习。
没有名师指点，盲目练习只会走火入魔。
实际上，霍师父最后中毒的原因，也跟这最后一招迷踪奥义有些许关系。当时正好在全力攻克最后一招，导致身心疲惫，这才让奸险小人有了可乘之机。
第45章 奥义的威力
何为照着书里的描述练了起来，除了最后一招，其他招数不到一个时辰就全部练完。
本来身体的移动速度就非常恐怖，再练习完这些，感觉脚步的移动更加飘忽不定，深谙迷踪之道。
何为又练了两趟，练武厅地板上的杂草都被磨平了一截，自忖掌握的差不多了。
他又掏出书册，眼神停留在最后一章的上面，迷踪拳奥义，这终极招式的解释也太儿戏了点，就这么点信息，怎么能懂得里面的含义，不要说练习了，就是看也看不懂啊。
农先生让我来这里的用意是什么，只是为了传授给我霍师父临终前的遗愿吗，就算学会了又有什么用，在枪械面前，不论怎样强大的功夫都会被击毙。
这也就是传统武术的悲哀了，仅靠个人的能力，拳脚上的功夫，无论如何也抵抗不了霓虹国的侵略。
精武精神再怎么振奋人心，终归只是镜中花水中月，没有实质性的突破，就像这最后的招数一样，看不透堪不破。
看来这个时代的人的思维有太大的局限性，想要靠精神和武术来救华夏，无异于痴人说梦，要想对抗外敌，就要有对话的资本。
那就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胡思乱想了半天，何为对最后的这一招奥义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他坐在旁边的水池旁，静静地望着池里的假山发着呆。
假山是类似钟乳石的溶洞石材雕刻而成，山峰凸出，像是一颗大脑袋从山里钻了出来，上面的露水从山峰上缓缓滴落，掉在池子里，泛起一圈涟漪。
何为怔怔的看着假山滴水，练功后的疲倦加上白天的奔波，一阵困意袭来，忍不住哈欠连天，就这样抱着膝盖睡了过去。
“啪嗒，啪嗒”也不知睡了多久，何为被水滴的声音吵醒，这静谧的深夜里，滴水声仿佛被无限放大了，声音格外清晰。
一圈圈的涟漪不停地在水里荡漾开来，何为揉揉眼睛看着，脑中浮现出迷踪拳奥义的图案来，再结合着迷踪拳那些身法脚步的解释，一副完整的图案慢慢出现在何为的心中。
他探下身子，朝着水面一拳挥出，待拳头快要接触到水面的一瞬间，突然化拳为掌，五指张开，波的一声，触水点没有任何反应，但周围的水面仿佛被巨大的力量冲击着，沿着池边直飞而上，泼洒到了地上。
何为怔怔的望着池底的水，右手还停留在水中，浑身已经被激荡的水流淋的湿透却全然不觉。
这难道就是迷踪拳奥义的威力吗，他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到了一颗枣树旁，闭着眼睛又温习了一遍书册里的内容，然后深吸一口气，右拳如风，朝着树干猛烈挥去。
接触到树干的瞬间，变拳为掌，如法炮制，何为感到全身的力量由掌心沿着手指关节激射而出，扩散开来，像水中的涟漪，一圈一圈的不停歇。
枣树的整个树身被摇晃了一下，从接触点开始，树皮沿着何为手指头的方向裂开了几道缝，接着整颗枣树像是发寒的病人一样颤抖起来，树枝树叶纷纷掉落，裂缝越来越大，枣树猛烈地摇晃了几下，咔嚓一声，竟从中间断裂了。
成了，这迷踪拳奥义竟然被何为误打误撞领悟贯通，没想到有如此大的威力。
何为跃上墙头，朝四周看去，这么大的声响他害怕会惊动附近巡逻的军警。但放眼望去，周围一片寂静，精武门已经被搜查了很多次，再加上这里的位置偏僻，周围没有居民，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何为决定就在这里落脚藏身，兜里还有几个农先生先前给的大洋，解决肚子应该是不成问题。
第二天一大早，何为趁着早市人少，巡逻的军警还未出动，来到街上，随便买了几份早餐，又买了几个馒头，这几天尽量不要外出，看看风声如何。
也不知农先生和伙计被关押到了哪里，一身的功夫却无法施展，何为有种憋屈的感觉。
在精武门里待了几天，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功，迷踪拳奥义的精髓已经全部领悟。
这几天一直没有听到有巡逻的军警经过，难道是风头过去了，何为决定去打听一下农先生的下落。
他从武馆里找出一件长衫，一顶礼帽，还有一副墨镜，这些东西都是在各个厢房里翻出来的，有些就在地上放着，应该是军警来这里搜查，霍家和弟子们来不及拿走的。
装扮上以后从镜中看去，整个人完全变了样，像是那些归国的华侨，再配上一根文明杖，就算是走到眼前也没人能认得出来。
出了精武门，信步往城里走去。
不一会到了东城门，只见一堆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有人指着上面互相交谈着。
何为顺着目光往上看去，发现城门上吊着一个人，双手被绳子捆住，低着头，浑身的衣服都被撕的破破烂烂，随风飘荡着，也不知道死活。
他脚底下拴着一个条幅，上面写着几个字，太远了看不清楚。
他往人群里走去，有几个人看见他衣着光鲜，姿态傲慢，不知是什么来头，都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何为也不理他们，径直往前走去，走进了人群中。
里面扎了一个擂台，四周用红布包裹，边上站着一排军警，都拿着枪，表情冷傲地盯着前方。
前面放着一张桌子，后面坐着几个人，居中的是个霓虹人，看穿着是个官阶不小的军官，正是霓虹军部的福岛。他左右坐着的几个人都是空手道打扮，个个面目狰狞，他们目光如炬，在人群里来回搜寻着，像是在找什么人。
擂台的周围挂着一个白底黑字的条幅，上面写着，“霓虹空手道，接受支那猪的挑战。”
何为又走近了几步，到了第二排的位置，他摘下墨镜，往吊着那人的脸上看去，满是血污的脸很难辨认，看身形依稀是商行里的伙计。
脚下面的挂着的字写着，“匪首陈真，罪大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