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连襟
手执马槊的玄甲骑兵,仿若收割生命的死神。
兵锋所指,所向披靡!
府兵们目光中流露出惊惧之色,用沙哑的声音发出嘶吼。
“跑!”
面对冲锋的重装骑兵。
府兵们瞬间就放弃了抵抗,丢盔弃甲,四处逃窜。
只可惜。
这个时候逃跑,为时已晚!
“杀!”
一声怒喝!
如铁塔一般的玄甲骑兵,冲入人群,大杀四方!
沙尘笼罩间,血红色的腥味开始在喧闹的官道上弥散。
无数的哀鸣在风中绽开。
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官道上再无活着的府兵!
海瑞。
秦永新。
以及其余十几名活下来的官吏、护卫,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他们……得救了!
玄甲骑兵停止冲锋,操纵战马,立在原地。
一人翻身下马,走到海瑞的面前,拱手道:
“末将高顺,见过海大人!”
海瑞听见这个名字,微微一怔,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这位高将军和他一样,都是响应丞相的征兆,从漫漫历史长河而来!
“高将军可是奉了丞相之命,来保护在下,清剿山匪?”
“正是!”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海瑞不再犹豫,道:“青州刺史谋逆之心,昭然若揭,烦请将军领兵随我一同前往北川郡,扼其于萌芽!”
青州地界,驻扎有三个折冲府。
所有府兵加在一起也不过六千人。
两千玄甲骑兵,足以横扫!
高顺道:“好!就听海大人的!”
说完,翻身上马,看向四周的玄甲骑兵,朗声道:
“目标北川郡!出发!”
............
青州治所,北川郡,衙门后堂。
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身披官服,来回踱步。
“这都两个时辰了,为何还没消息!”
中年男人眉头紧缩,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
他正是谋害海瑞的幕后主使,三品的封疆大吏,青州刺史王乐!
一旁。
清河知县赵有为同样惶恐不安,额头上满是汗水。
听见顶头上司的话,却是强打起精神,挤出笑容道:
“刺史大人请放心,赵都尉办事一向稳妥,这一次更是亲自领兵,埋伏在离开青州的必经之路,不出意外一定能将海瑞拿下!”
王乐斜睨他,冷冷道:“若是出了意外呢?”
“......”
赵有为被呛,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王乐见他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让你多找些好手,不要吝啬银子,你听本官的了吗?”
赵有为嘟囔道:“听了啊......”
“听个屁!”
王乐骂道:“那海瑞骨瘦如柴,五个训练过的刺客竟然追不上,你当本官是傻子?!”
“定是你为了节约开支,随意找了五个混混,才导致刺杀失败!”
“刺杀失败也就罢了,还非要放虎归山。”
“还说什么,已经派人在离开青州的官道上拦截,你以为你多聪明?为何不等一离开就直接派兵截杀!”
赵有为听见这话,心里真是委屈到了极致。
事关性命,他怎么可能在这上面节约银子。
请的刺客分明就是一等一的!
那海瑞也就是跑的比兔子还快。
至于为何会这样。
谁能想到?
而且!
清河县压根不是折冲府的驻地,就十几个捕快,怎么可能打得过海瑞的护卫。
这狗东西说这些话,分明就是拿自己撒气!
赵有为越想越气,嘟囔道:“下官倒是想派兵截杀,哪来的兵啊......”
“你特娘还敢犟嘴!”
王乐怒火中烧,提起腿,就要踹上去!
但因为太胖,一不小心失去平衡,朝后面栽去!
砰!
王乐栽倒在地,溅起一阵尘土,顿时哀嚎起来。
“哎呦,老子的臀!”
一旁。
赵有为见到这一幕,脸憋得通红,好一会才上去搀扶。
“大人,下官扶您起来。”
片刻后。
王乐站了起来,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捂着屁股,眉头紧锁。
赵有为见状,眼泪都快要憋出来了。
王乐见到这一幕,更加愤怒,破口大骂:
“你个狗东西,笑个屁!”
说着,就要伸手去打赵有为。
赵有为下意识的伸手要挡,还没举起。
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大事不好了!”
王乐和赵有为听见这话,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下意识的彼此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不安之色。
“大人,城外来了一支披甲骑兵,气势汹汹,正在攻城!”
王乐大吃一惊,道:“我大乾何时供养了一支披甲骑兵,本官怎么不知道!领头的是谁?可看清了?”
吏员喘着粗气,好一会才平缓下来,回道:“是海瑞!”
“该死!”
王乐瞬间意识到情况不对,眉头紧皱,开始思索应对之策。
想了想去,唯有一计最为合适。
跑!
王乐看向那名吏员,大声道:“回去告诉刘将军,援兵很快就到!本官会同他一起浴血奋战!人在城在!”
吏员道:“是!大人!”
行礼后,转身离开。
王乐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二话不说开始脱官袍。
一旁。
赵有为还在疑惑。
“王大人,哪来的援兵?”
王乐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骂道:“蠢货!有个屁的援兵!还不快跑!”
赵有为一怔,脱口而出道:“那您为何让刘将军一定守住!”
“你脑子让驴踹了!他不在前面顶着!你我怎么逃跑!”
王乐踩着官袍,怎么也脱不下来,只好看向赵有为,没好气道:
“快来帮本官!”
“哦哦!”
赵有为凑上去帮他,脑子还有点儿懵。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王大人这是把刘将军卖了!
“大人,刘将军怎么说也是您的连襟,你这么做,会不会有点儿......”
王乐瞪了他一眼,骂道:“本官看你脑子是真的坏了!连襟又如何,有命重要?!你要是可怜他,你去替他守城!”
赵有为听见这话,顿时沉默。
就在这时。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紧接着。
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一道雄厚的声音忽然传来!
“一间间屋子的搜,绝不可让王乐那狗贼跑了!”
赵有为听见声音,微微一怔,心道: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下一秒。
他忽然反应过来。
说话的是王刺史的连襟。
北川折冲将军——刘闯!
第76章 理直气壮
“这......”
赵有为脸色古怪,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王乐。
王乐显然也听出是刘闯的声音,脸色像吃了翔一样难看。
下一秒。
刘闯走进了屋子,环视一周,立刻将目光锁定在了王乐身上。
“妹,妹夫......”
王乐看着自己的连襟,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
“有误会。”
话音刚落。
就听见一声怒喝!
“谁是你妹夫!”
“有个屁的误会!”
“你个无君无父,不忠不义的狗贼!”
“闭上你的狗嘴!”
一连串输出,让王乐气得说不出话。
“你,你......”
“你什么你!”
刘闯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提高声调,怒道:“你身为青州刺史,三品的封疆大吏,本该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却丧心病狂,贪墨钱粮,欺压百姓!
上对不起陛下与丞相,中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黎明百姓!
说你是无君无父,不忠不义都便宜你了!
你简直就是十恶不赦!
是畜生!禽兽!猪狗!”
王乐听见这话,气得脑袋发晕,伸出手指着刘闯,颤声道:“你,你......”
你了半天,还没说出话来,就听见刘闯道:
“来人!将此贼拿下!交给海大人!”
“是!”
几名府兵上前,摁住了王乐,将他往外面拽。
这个时候。
王乐终于恢复了语言能力,怒道:“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以为这样,海瑞就能饶你一命!做梦去吧!
你就是把老子骂的猪狗不如,那海瑞该杀,还一样杀你!
没有骨气的东西!两面三刀,背后下手!
本官当初就不该将小宛嫁给你!”
刘闯不屑道:“要论两面三刀,背后下手,谁能比得上你个狗贼!本将军就算不死在海大人的手里,也一定会死在你的手里!
既然如此,为何不放手一博!”
“......”
王乐听见这话,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一旁。
赵有为听见两人的对话,嘴巴微张,颇为震撼。
这一对连襟还真是......
高山流水,情同手足啊。
就在俩人斗嘴的时候。
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蹄的哒哒声。
紧接着。
就有一群重甲侍卫冲了进来,控制住了局面!
刘闯看着那些重甲侍卫,立刻意识到,海瑞到了!
他转过头,快步上前,摁住连襟的肩膀,对着他的膝盖,上去就是一脚。
“跪下!”
王乐吃痛,哀嚎一声,扑通跪在了地上。
刘闯摁着他,看向门口一袭破烂长衫的中年男人,大声道:
“海大人!罪犯已被末将擒拿!请问如何处置!”
海瑞冷冷的看着他,大手一挥,道:
“拿下!”
“是!”
几名重甲侍卫提刀上前,架在了刘闯三人的脖子上。
刘闯见状,还想要垂死挣扎,大声道:“大人,谋害您的事,都是王乐那狗贼一手谋划,末将冤枉啊!”
海瑞压根不听,又是挥手。
“带走!”
“是!大人!”
............
一个时辰后。
衙门大堂。
海瑞坐在桌案后,一拍惊堂,冷冷道:
“王乐,赵有为,刘闯,你们可知罪!”
话音刚落。
刘闯就鬼哭狼嚎起来。
“末将冤枉啊!”
清河知县赵有为知道自己位卑言轻,又犯下这等大罪,争辩也没意义,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青州刺史王乐倒是抬头,看向海瑞,一脸不服气,大声道:
“下官无罪!”
海瑞锐利的眸子,凝视他,冷冷道:
“先不说你谋害赈灾专使,就说你为官五年,贪墨白银一万五千两!粮食一万一千石!按照大乾律法,足够砍头三次,你如何敢说自己无罪!”
王乐直着身子,看着海瑞,不服气道:
“若是不贪银子,下官为何要买这个官!”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
乍一听,倒还有几分道理。
瞬间。
整个衙门陷入了寂静。
好一会。
海瑞才回过神,拍下惊堂,怒道:
“卖官鬻爵,你还有理了!”
横竖都是一个死。
不如辩个痛快!
王乐也是想通了,昂着脖子,理直气壮道:
“下官又没做错,为何没理!”
“......”
海瑞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不要脸的人,一时间也是语塞。
这个时候。
王乐继续道:
“既然海大人说下官有罪,那下官还真得好好说道说道!”
说到这,看向一旁战战兢兢的吏员,大声道:“去!给本官找个算盘!”
“这......”
那吏员下意识的看向了海瑞,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海瑞点头,方才去找了个算盘,递给原先的顶头上司王乐。
王乐伸手接过算盘,劈里啪啦的算了起来。
“下官原先经营祖上的铺子,一年能挣到三千两,后来科考中了个进士,安排到俸禄几乎可以不计的清水衙门,一干就是六年。
之后到了户部做主事,勉强有了一些收入,一年是两千多两,做了五年。
后来花了三万两银子,买了个户部郎中,正五品,零零总总,一年能弄到五千两!
再这郎中的位置上又做了五年,花了五万两,方才被安排到了青州做这封疆大吏......”
说到这。
他自嘲一笑,摇摇头道:“下官到了青州,方才知道,青州一百一十万百姓,身上的油水早已被榨干!
下官拼了命的搜刮民脂民膏,这五年也才挣了一万五千两,算上你刚才说的贪墨的粮食,也才不到四万两,连买官的本都没回!”
算到这。
王乐放下了算盘,脸上露出怅然之色,叹息道:
“算来算去,下官苦读十年,起起伏伏,提心吊胆,走到今天已是第二十一个年头,挣到的银子,竟还不如一直经营祖上的商铺。
早知如此,不如一直留在家乡,趁着这几年灾祸频发,多买些地,挣到的银子也比做官多......”
话音落下。
整个衙门陷入一片死寂。
这个时候。
王乐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一旁的连襟刘闯,叹息道:
“还有这刘闯,原先只是个小小的校尉,下官为了折冲将军的位置,里里外外投了几万两进去,本没收回来也就罢了,还养出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刘闯听见这话,顿时怒了,骂道:
“狗东西,你说你的!扯本将军做什么!
一个折冲将军的位置,最多一万两!
还几万两银子,怎么不说几百万两?”
“没心没肺的东西!老子是你姐夫!”
“姐个屁夫!”
“呸!”
“呸!”
整个衙门一片死寂。
只有俩人吵架拌嘴的声音在衙门里回荡,久久不散。
海瑞坐在桌案后,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以大乾的现状来说,出现卖官鬻爵的情况,并不奇怪。
让海瑞的意外的是。
这些人竟能将卖官鬻爵看得如此理所应当。
就连挣多少银子,都算的一清二楚。
却不知。
一句“拼了命的搜刮民脂民膏”,害得青州多少百姓妻离子散!卖儿鬻女!
终于。
海瑞再也无法忍受。
眸子冰冷,看向一旁的高顺。
高顺立刻会意,开始屏退众人。
片刻后。
衙门大堂只剩下海瑞,高顺,玄甲骑兵,以及王乐三人。
海瑞缓缓起身,走到王乐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冷的问道:
“官是跟谁买的?”
第77章 要他们永远在一起
王乐不耐烦道:
“三品的封疆大吏,还能跟谁买,明知故问!”
海瑞面无表情,冷冷道:
“说清楚点。”
王乐伸着脖子,没好气道:
“你是不是傻?”
话音刚落。
就有两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瞬间。
王乐怂了,低下头,回答道:“跟丞相大人买的。”
听见这话。
海瑞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呵斥道:
“死到临头,还敢胡乱攀咬!”
“说!到底是跟谁买的!”
王乐被踹倒在地,脸上露出愤怒之色,但看见两侧的玄甲侍卫,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大声道:
“就是跟丞相大人买的,除了丞相大人,还有谁有这个能力!”
顿了顿,又道:“当然,这种事情,明面上丞相大人肯定不能掺和,所以银子都是给的吏部侍郎,叫李江。”
“李江......”
海瑞眉头微微皱起,将这个名字记下。
王乐抬眸看向他,问道:“下官要是出面指认李江,海大人能给下官一条生路吗?”
说到这,见海瑞神色冰冷,又忙不迭的补充道:
“当然,下官挣的银子,也都可以交给大人!”
见海瑞还是不为所动。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骂道:“真是个蠢货,死到临头,又做了笔赔本买卖!”
海瑞冷哼一声道:“交出买官的证据,倒是可以让你免受皮肉之苦!”
王乐道:“这种事,哪有什么证据。”
海瑞看着他,面露思索道:
“你的意思是,所有的卖官鬻爵都没有记录?”
王乐道:“下官原先是想要个条子,免得李江收了银子不办事,但那李江说什么都不愿意写,还信誓旦旦的告诉下官,他就是丞相大人的化身,他说的话一定能办到......”
说到这,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露愤怒,骂道:
“现在想一想,还是叫李江那狗东西坑了!”
“青州这穷乡僻壤,别人资历够了都不愿意过来,他却哄下官说什么三年回本,回个屁的本!”
见王乐说得有模有样,不像是在胡编乱造。
海瑞心里已经有数,看向一旁的高顺,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高顺立刻会意,带着玄甲骑兵,走上前,将三人拽了起来。
“走!”
“去哪?”
王乐三人有点儿懵。
高顺也不回答,拽着他们到了后堂无人的屋子。
紧接着,就听见砰的一声,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滚动起来。
片刻后。
高顺回到了正堂,看向海瑞,道:
“海大人,事已办妥。”
海瑞面无表情,点了点头,走到桌案后,取出一张纸,提笔写信。
一炷香后。
他放下笔,拿起纸张,吹了吹墨迹,折好,递到高顺的手上。
“高将军,请将这封信交到丞相大人的手上,万万不可让其他人看见。”
高顺伸手接过书信,放进怀里,拱手道:
“海大人放心!末将一定办妥!”
............
两天后。
长安城,相国府。
一阵清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
躺在摇椅上的方修,感到一阵惬意。
一旁。
妲己伸出纤纤柔夷,剥了一枚葡萄,轻轻的放在方修的嘴边,柔柔道:“主人张嘴。”
方修张嘴,将葡萄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道:
“这几天尽吃葡萄了,让下面的人也准备点其他的水果。”
“嗯。”
妲己点点头,妩媚的眸子,望着他的脸庞,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出话本里的场景,白皙的脸庞浮现出一抹红晕。
俯身将小脑袋,贴在方修的小腹,用清澈且温柔的声音道:
“主人能不能让人将《封神传》的结局改了......”
《封神传》就是方修那次抽奖,抽到的二十本经典名著中的一本。
妲己平日里最喜欢看,常常读的入神。
听见这话。
方修低头看向那张妩媚的小脸,心里忽然悸动了一下,嘴角勾起笑容。
明知故问道:“为何要改?”
妲己柔柔道:“不要让小狐狸和丞相分开,也不要让他们死。”
说到这。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子变得水汪汪,道:“要让他俩永远在一起。”
方修伸手轻抚她的小脑袋,笑道:“只是话本罢了,改了也没意义。”
妲己哼哼道:“为何所有的话本都要写这种结局,教人看着烦闷。”
小狐狸和丞相明明都已经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这个时候结尾,皆大欢喜。
偏偏要让他俩共赴黄泉。
每次想到这个结局,妲己都觉得心情烦闷,连珍宝斋的生意都不想做了。
方修笑道:“是你将自己代入小狐狸,才觉得烦闷,要是普通百姓看到妖狐、奸相被杀,就觉得大快人心了。”
听见这话。
妲己不置可否,只是将小脑袋贴得更紧,小声道:
“人家不管,就要改。”
说到这。
她忽然起身,妩媚的眸子看着方修,红着小脸,用蚊子一般的声音道:
“要是主人答应人家,人家就答应主人,用......”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
院子外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咳咳!”
方修和妲己同时转头望去。
一袭白衫的上官海棠站在那里,低着头,握拳咳嗽。
妲己见是她,又转过头,俯身在方修的耳畔,把话说完。
然后,红着脸,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咳咳。”
方修想到妲己说的话,一阵心猿意马,差点被口水呛到,恨不得现在就付诸实践。
但他也知道,上官海棠这个时候出现,一定是有急事。
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问道:“何事?”
上官海棠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道:“青州传来的信,海瑞写的。”
“嗯。”
方修伸手接过书信,打开以后,自上而下看了起来。
和上次一样。
信的内容很多,没有废话,都是干货。
一开始讲的是赈灾的成果。
然后是清河县的经历,以及高顺赶在了最后一刻,成功救下了他们。
写到这。
海瑞还表达了对丞相大人和高顺将军救命之恩的感激。
紧接着,话锋一转。
开始描述在北川郡衙门,审问青州刺史王乐的场景。
重点讲了那王乐当着众人的面,拿出算盘,计算买官的成本与收入。
还有就是。
屏退众人后,再次审问的结果。
说那王乐胡乱攀咬,非说是丞相大人在卖官鬻爵。
再三审问后,方才供出,是那吏部侍郎李江,打着丞相大人的名号,在做此事。
最后。
海瑞还花费了较大的篇幅,描述青州百姓的生活是如何的水深火热。
看完信。
方修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表情阴沉到了极致。
“原身的记忆里怎么没有卖官鬻爵的事!”
第78章 天官杜晨安
好一会。
方修才反应过来。
并不是原身卖官鬻爵。
而是李江那狗东西,瞒着原身,用他的名义卖官鬻爵!
“该死的狗东西!连老子都敢坑!”
方修面露怒容,看向上官海棠,问道:“你可知道李江卖官的事?”
上官海棠微微一怔,犹豫了一下,回答道:“知道。”
“为何不跟我说?”
方修的语气中带着质问。
上官海棠低下了头,小声道:“卑职以为......”
“以为李江卖官,是本相的授意?”
上官海棠头埋得更低。
“卑职该死。”
自从召唤出上官海棠。
她几乎一直在忙,没有一刻是清闲的。
好几次,都是她提供的情报,让方党化险为夷。
此刻,方修又怎么忍心责备她。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往前迈了一步,用温和的语气道:“把头抬起来。”
上官海棠缓缓抬起头,俊秀的脸庞流露出愧疚之色。
方修看着她的双眸,温和道:“以后不管什么事,只要觉得有必要,就告诉本相,不要有所顾忌,你我之间,没有秘密,明白吗?”
上官海棠看着方修的眸子,心中一股暖流涌过,点点头道:
“明白了。”
“话又说回来,本相倒是好奇。”
方修道:“李江区区一个吏部侍郎,本身也只是三品,为何能将三品刺史的官位卖给王乐?”
上官海棠回答道:“青州常年受灾,百姓贫瘠,没有油水可捞,资历够的官吏,宁愿留在京师,也不愿意去那里做封疆大吏。
那王乐成天只想着怎么贪墨钱粮,对地方的情况一无所知,被李江一忽悠,上了头,就......”
方修听见这话,眉头一挑,道:“这么说,李江其实是把他安排到了一个没人愿意去的地方?”
“是的,主人。”
上官海棠点点头道:“李江卖的官位,几乎都是如此,不少人因此恨他入骨,但为了面子,也就忍了。”
方修接着道:
“如此一来,没人愿意去的地方有了父母官。”
“被坑的官吏,知道这是杀头的罪,敢怒不敢言。”
“李江既赚了银子,又完成了吏部的任务,还能保证不东窗事发。”
说到这。
方修不由的发出一声感慨。
“这狗娘养的,还真是个人才!”
一旁。
上官海棠听见这话,不置可否。
这个时候。
方修看向她,问道:“海棠,你觉得本相应该如何处置此人?”
上官海棠想了想,道:“卑职以为,应当依律处置,革职查办。”
方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
“革职查办,便宜他了!”
“这狗东西,打着本相的名义卖官鬻爵,横征暴敛,好处他捞,黑锅本相背!”
“要不是海瑞的一封信,本相到现在还不知道,这狗东西是本相的化身!”
玩鹰的让鹰啄了眼!
丢人!
方修越说越气,怒道:“抄家!必须抄家!他不是打着本相的名义挣银子,那这些银子怎么赚的,就得怎么吐出来!一块砖头都不要给他留!”
听见这话。
上官海棠俊秀的脸庞流露出一抹冷酷,行礼道:“卑职明白了!”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等会!”
方修又喊住了她,问道:“杜晨安知不知道此事?”
杜晨安是吏部尚书的名字,也是方党的核心成员之一。
准确的说,是方党的第二号人物。
上官海棠想了想,回答道:“应该是知道的。”
方修问:“为何?”
上官海棠道:“他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经常收李江的银子,应该了解一些内幕。”
方修听见这话,眉头微微皱起,思索片刻后道:
“先不要动李江,派人盯着吏部,有什么动静,立刻禀告。”
“是,主人!”
............
吏部衙门。
正堂。
一名身宽体胖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脸上满是忐忑不安,颤声道:“部堂大人,您可一定要救我啊!”
杜晨安坐在太师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不冷不淡道:“何事如此慌张。”
李江压低声音道:“那件事发了!”
杜晨安苍老的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咦了一声,道:“你这话,本官就听不明白了,什么叫做事发了?”
李江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膝盖往前挪了两步,道:“就是卖官的事,让那个赈灾专使海瑞知道了,如今丞相大人应该也知道了......”
“卖官?!”
杜晨安一脸震惊。
眼见杜晨安要装傻充愣。
李江立刻道:“下官这些年可没少给部堂送银子,这些银子都是卖官所得,每一笔都有记录!”
意思是。
别想赖账!
你要是不帮我,我把账本交到丞相大人那里,大家都得死!
听见这话。
杜晨安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冷冷道:“那你想怎么办?”
李江见他松口,脸上露出激动之色,道:“部堂身居高位,在朝堂上地位仅次于丞相,只要部堂在丞相面前为下官求情,下官这条小命应当还是能保得住的。”
杜晨安冷笑一声,道:“丞相大人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丞相大人。”
“他认准的事,别说是本官,就是陛下,也不能改变分毫!”
“说要杀你,你如何都活不了!”
李江脸色惨白,跌坐在地上。
好一会方才咬牙道:
“那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
话还没说完。
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杜晨安瞪着李江,怒道:“你找死,别连累本官一家几百口人!”
李江挨了这么一巴掌,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怒火,腾的一下爬了起来,伸手指向杜晨安,咬牙道:
“你个老不死的!平日里银子没少收,遇见点事让你帮忙,你就装傻充愣!这一次,本官就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哼!”
杜晨安面露不屑,冷哼一声,道:“就你?拉本官垫背?还不够格!”
“你!”
李江怒火中烧,实在气不过,伸手就想揍杜晨安。
杜晨安见状,后退一步,大手一挥,道:“拿下!”
下一秒。
屏风后忽然窜出几名带刀护卫,将李江摁在了地上。
李江见到这一幕,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道:
“隔墙有耳!你不要命了!”
杜晨安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跳梁小丑,本官如何,还不用你操心!”
说完,大手一挥。
“带走!”
“是!大人!”
几名带刀护卫,拽起李江就往外走。
“你个老不死的!以为丞相能饶你了?做梦去吧!”
“你一家几百口,都得给老子陪葬!”
叫骂声越来越远。
杜晨安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
良久,方才叹了口气,苍老的脸上露出忐忑之色,吩咐道:
“将鞭子和荆条拿好!”
“本官不晕,不要停!”
第79章 遍体鳞伤
“是!大人!”
两名护卫拿着鞭子,脸上露出凶狠之色,狠狠的抽下!
啪!
鞭子抽在杜晨安的背上,发出一声炸响!
“啊!”
一声凄厉的哀嚎声传遍吏部衙门。
其余吏部的官吏听见这哀嚎,悚然一惊,全都低下了头,捂住了耳朵。
显然,他们也知道正堂里发生了什么。
啪!
啪!
啪!
鞭子抽打在杜晨安的背上,溅起血沫,留下一道道可怖的痕迹。
凄惨的哀嚎响彻衙门。
没一会。
杜晨安就奄奄一息,气若游丝。
费力的摆手,用微弱的气息道:
“别打了,别打了......”
啪!
一名护卫又是狠狠的一鞭。
杜晨安哎呦一声,失去意识,砸在了地上。
两名护卫对视一眼。
一人犹豫道:“应该只是晕了吧?”
另一人焦急道:“快看看!别打死了!”
两人忙不迭上前,伸出一根手指,放在杜晨安的鼻前。
“还有鼻息,没死!”
两人的脸上皆是露出激动之色。
“快!把荆条缠上,送去相国府!别半路上醒了!”
两人手忙脚乱的将一根根荆条缠在杜晨安的身上,抬着就走。
路上。
无数人见到这一幕,皆是露出悚然之色,指指点点。
“都打成这样了,还不放过,还要缠上荆条,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天子脚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如此欺负一位老人家,未免太猖狂了!”
“丧心病狂!简直是丧心病狂!”
两名护卫权当没听见,抬着杜晨安往相国府走。
半个时辰后。
两人将晕死的杜晨安放在地上,叩响了门。
片刻后。
门缓缓打开。
门房老张问道:“何事?”
护卫拱了拱手道:“劳烦通禀一声,我家大人求见相爷!”
“你家大人是哪位?”
老张问道。
护卫道:“吏部尚书杜晨安。”
“杜大人?”
老张显然也认识这位方党的第二号人物,吏部天官。
护卫道:“正是!”
老张往后张望了一眼,疑惑道:“杜大人在哪呢?怎么没见到?”
护卫伸手指向身后,道:“在那。”
老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到晕死在地的杜晨安遍体鳞伤,身上还缠着带刺的荆条。
心里一惊,脸上露出悚然之色,忙不迭的凑了上去,唤道:
“杜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哪个狗东西胆大包天,竟敢将您打成这样!”
两名护卫听见这话,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尴尬。
老张伸出手,放在杜晨安的鼻腔,发现还有鼻息后,松了口气,看向那护卫,问道:“杜大人这是怎么了?”
护卫犹豫了一下,回答道:“说来复杂,烦请通禀相爷,就说我家大人负荆请罪来了。”
负荆请罪?
老张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看向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杜晨安,脸上出现了个大大的问号。
负荆请罪不就是个形式。
哪有把自己弄成半死不活的?
要不说人家能做到天官的位置。
就是狠!
“知道了,我这就进去通报,你俩把杜大人扶到檐下。”
“这大晌午的,别把人晒死了。”
门房说完,忙不迭转身进了府里,生怕耽搁一会,杜晨安死在门前。
两名护卫听见这话,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看向地上的杜晨安。
果然!
脸都晒的红了!
两人这才忙不迭的将他抬到阴凉地。
庭院里。
方修拿着一张纸,提笔写着什么。
刚写下大乾月刊四个字。
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爷,杜大人来了!”
方修放下笔,风轻云淡道:
“让他在门口跪着。”
见门房没有回应。
方修转头看向他,眉头微微皱起。
“为何不说话?”
门房表情纠结道:“老爷,只怕杜大人做不到。”
方修冷哼一声,道:“怎么?让他跪着,还委屈他了?”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门房忙不迭解释。
“杜大人身上缠着荆条,在门口躺着,生死未卜,小的喊了几声,他都没反应,所以小的才这么说。”
方修一怔,问道:“是谁打的?”
门房道:“看样子是自己打的。”
“......”
方修嘴角抽动了一下,语气缓和了一些,道:“把他抬进来!”
“是,老爷!”
门房转身离开。
片刻后。
几名护卫就将晕死过去的杜晨安抬进了府里。
方修凑近一看。
鞭子抽打的血痕像鱼鳞一样密集。
绽开的血肉,裹着荆条,看着无比可怖!
全身上下竟是找不出一块好地方!
见到这副惨状。
即便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方修,此刻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够狠!”
不得不说。
杜晨安的苦肉计用的恰到好处!
方修纵然是有天大的怨气,见到这一幕,也不由得心软了几分。
算一算日子。
杜晨安跟在他身边也有七八年了,一直都是兢兢业业,不惹事,也不怕事。
虽说上一次,秦兴言被弹劾的时候,他没有站出来撑腰。
可那也是建立在,他以为方修醒不过来的基础上。
方修到了朝堂后。
无论是指鹿为马,还是问斩粮商,他都站在了方修这边。
虽说是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但态度倒也坚定。
不像张硕那等墙头草,见风使舵。
想到这。
方修在心里叹了口气,吩咐道:“把杜大人身上的荆条解了,再打一壶温水,扶他到床上,好好清理伤口。”
“等他醒了,再禀告本相。”
“是,老爷!”
几名护卫抬着晕死的杜晨安,退了出去。
方修想了想,又从怀里取出了小女帝给他的金牌,递给门房,吩咐道:
“拿着这块金牌,将御医喊来,给杜大人好好看一看。”
“好的,老爷。”
门房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接住金牌,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方修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转过头,继续写自己的大乾月刊。
半个时辰后。
方修放下笔,看着纸上划分出的区域,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正要吩咐妲己,找些有趣的内容,将条条框框填满。
庭院外忽然传来一声凄惨的哀嚎。
“方相,下官万死之罪!”
第80章 为何还不娶妻生子?
方修转头望去。
遍体鳞伤的杜晨安跪在地上,苍老的脸上满是愧疚,痛哭道:
“下官辜负了方相的信任,下官该死!”
方修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眉头一挑道:
“刚才还半死不活,才半个时辰就又生龙活虎,看来你这伤也没多重嘛。”
杜晨安听见这略带调侃的话,一颗心瞬安稳下来,松了口气的同时,回答道:“都是拖方相的福。”
方修不冷不淡道:“本相可没什么福,一两银子没捞到,一口黑锅倒是背在了身上!”
杜晨安忙不迭道:“下官该死!”
方修看着他,淡淡道:“本相听说,那李江给了你不少银子?”
杜晨安抬眸看向方修,颤颤巍巍道:“方相,那些银子全都藏在卧房的地窖里,一两都没动!下官明日就差人送到府上!”
方修眉头一挑道:“一两没动?”
杜晨安颤声道:“下官知道这些银子是李江背着相爷卖官所得,猪油蒙心收下后,下官日夜惶恐,提心吊胆,一天不得安宁,做梦都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
这样的银子,别说一两,就是半两,下官也不敢花,全都在地窖里放着。”
说到这。
他痛哭流涕起来:“下官出身寒门,虽是士族,却连一般的商贾都比不上,读书的时候,到了冬天,一碗稀粥都冻成块,分着吃......
下官真是穷怕了。
穷怕了啊!”
听到这。
方修嘴角抽动了一下,没好气道:“差不多得了。”
杜晨安还是痛哭。
方修挥了挥拳头,没好气道:
“再哭揍你!”
瞬间,杜晨安停止了哭泣,只是脸上带着泪,鼻涕冒着泡。
哪像是位高权重的吏部天官,分明就是个受了委屈的小老头。
方修见到这一幕,气得笑了,道:“你还委屈上了?”
杜晨安头贴着地:“下官不敢!”
“下官情知罪孽深重,恳请方相看在下官这些年办事还算尽力的份上,只杀下官一人,留下官那二十一个儿子,九十七个孙子一条活路。”
“......”
方修嘴角抽动了一下,没好气道:“你哪来的这么多儿子?”
杜晨安道:“都是拖了方相的福。”
“去你的吧!”
方修上去就是一脚,将他踹在地上。
杜晨安又是痛哭起来。
方修听着只觉得头疼,摆摆手,没好气道:“本相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把之前瞒着本相的事,一五一十地交待清楚,要是之后再让本相查出来类似的事,本相绝不轻饶了你!”
杜晨安听见这话,瞬间停止哭泣,问道:“方相此话当真?”
方修斜睨他,反问道:“不当真又如何?”
杜晨安忙不迭道:“下官哭的脑子晕了,尽说些糊涂话。”
方修道:“别废话,快点说!”
杜晨安不敢再拖,忙不迭道:“除了李江打着您的名义卖官鬻爵,还有德正十九年,那一年科举,下官是主考。
秦兴言塞给了下官五万两银子,让下官给他儿子的考卷评的高一些,下官瞒着您答应了......”
方修眉头一挑,问道:“你如何知道,哪一份考卷是秦兴言儿子的?”
哪怕是在烂到根子里的大乾。
科举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科举舞弊,一旦事发,就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任何人都不敢在上面做手脚。
杜晨安道:“下官不知道。”
方修道:“那你如何将他的考卷评高。”
杜晨安道:“下官什么也没做,该如何阅卷就如何阅卷,那秦永新最后中了个二甲进士,他爹以为是下官的功劳,实际上全是靠他自己。”
方修嘴角抽动了一下,问道:“那他要是落了榜,你如何交代?”
杜晨安道:“落了榜也正常,考卷太差,即便是刻意评高也无力回天,当时秦兴言与下官一样,都是侍郎,他总不能揍下官一顿。”
“那他要是问你要银子?”
杜晨安面露疑惑:“银子?什么银子?”
方修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半天憋出一句:“本相叹为观止。”
杜晨安嘿嘿一笑,只觉得伤口都不疼了,回答道:“方相谬赞了。”
“谁夸你了!”
方修忍住再踹他一脚的冲动,问道:“还有呢?”
杜晨安想了想,道:“就这两样事,别的没了。”
方修道:“知道了,一共十五万两,明日送到本相府上。”
杜晨安一怔,脱口而出道:“算上秦兴言那五万两,下官也才拿了十万两......”
话音刚落。
他忽然反应过来,抬手就给自己一巴掌,道:“下官又说胡话了,就是十五万两,下官方才记错了。”
嘴上这么说。
心里却是道:叹为观止这一块,还是方相更胜一筹啊!
“那下官告退了?”
见方修半天不说话,杜晨安小心翼翼道。
方修看了他一眼,道:“还有件事。”
杜晨安道:“方相请讲。”
方修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好奇道:“你不怕那两个护卫真将你打死了?”
听见这个问题。
杜晨安脑海里浮现出之前挨打的画面,气不打一处来,道:“那两个狗东西!一点都不知变通!下官说,让他们打晕下官,只是一种夸张的语法,他俩还真当真了。
下官当时求着他们,别打了,别打了,他俩还不停手,下官当时一颗心真是沉到了谷底,心里想着,这下子完了,负荆请罪变成畏罪自缢了......”
“......”
叹为观止……
方修摆摆手:“滚吧!”
“好嘞!”
杜晨安从地上爬了起来,屁颠屁颠的跑了。
方修看着他的背影,越发感觉。
方党里除了自己,好像没几个正常的。
他叹了口气,不再管他们,拿着手里的报纸,找妲己去了。
............
与此同时。
皇宫,养心殿。
刚批阅完奏章的武明空,放下了笔,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舒服的娇吟。
一旁。
林宛儿忙不迭呈上了一杯茶水,道:“陛下,这是珍宝斋新出的养颜茶,您尝尝。”
武明空伸手接过茶盏,抿了一口,似乎想到了什么,道:
“上次让你去问尚宫,为何有男人到了二十八岁,还不娶妻生子,你可问了?”
第81章 补阳的药方
“奴婢问了。”
武明空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口问道:“尚宫如何说?”
林宛儿道:“尚宫说有几种可能,第一种乃是天残之人,没有这方面的欲望,即便有,也办不成事......”
武明空眉头微微上挑。
在伊人居的时候,那色胚可是一直盯着舞女的腿看,说明他还是有欲望的……
非但有,而且很大!
这个原因可以排除。
“第二种可能,平日里放浪形骸,操劳过度,致使阳气受损,生不出孩子......”
武明空俏脸微红,瞥了林宛儿一眼,道:“谁让你问生孩子的事了?”
林宛儿眸子里露出茫然之色,道:“不是娶妻生子吗?”
“朕是想问......罢了罢了,你继续讲。”
武明空红着脸,有些不自然的摆了摆手。
林宛儿继续道:“第三种可能,是那人心有所属,所以克制自己,不愿与别人成亲。”
心有所属,克制自己......
武明空微微一怔,白皙的脸庞忽然浮现一抹红晕。
那个人会是她吗?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就被她否决。
那老男人已经二十八了,该娶妻的年纪已经过了十余年。
十余年前。
她还是个孩子。
要真是心属于她,那不是浪漫,是变态!
如果不是她,会是谁呢......
想到那老男人心里可能装着某个人。
武明空一下子不开心了。
一旁。
林宛儿没发觉武明空的异常,继续道:“还有最后一种可能,操劳过度,精疲力竭,腾不出空娶妻生子。”
听见这句话。
武明空眼眸一亮。
在她的记忆里。
方修那奸贼自从当上了丞相,一刻也不休息,废寝忘食的结党营私,贪墨钱粮,鱼肉百姓。
说是精疲力竭,倒也不算夸张。
思来想去。
四个理由中,还是这个最靠谱。
当然。
除此之外,第二个,第三个也有可能。
想到这。
武明空看向林宛儿,故作漫不经心,随口道:“有何应对之法?”
林宛儿心里跟明镜一样。
陛下所说的二十八岁老男人,其实就是方相。
问尚宫这些话,也是为了方相。
但上次吃了懂姐的亏,这一次长了记性,佯装不知,回答道:“尚宫说,针对这四条各有不同的方法。”
武明空微微一怔,眸子里露出茫然之色,疑惑道:“第一种也有方法?”
“......”
林宛儿沉默了一秒,俏脸微红,小声道:“奴婢记错了,第一种没救的。”
武明空:“......”
“你接着说。”
“嗯。”
林宛儿继续道:“针对第二种,只要多服滋阴补阳的药方,平日里注意克制,调整饮食,多吃些大补之物,最多一个月便能恢复。”
“针对第三种,心病还需心药医,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法,大概就是让人走出心魔,重新开始。”
“针对第四种,不用做别的,多休息就好。”
武明空白皙的脸庞露出思索之色,喃喃自语:“药方,饮食,休息......”
林宛儿站在一旁,心道:陛下该不会要为方相求药吧?
刚这么想。
下一秒就听见武明空的声音响起。
“你等会去太医院,让御医开几剂补阳的药方,再问一问,男人吃什么最补。”
武明空说完,觉得自己的这点小心思太露骨。
白皙的脸庞浮现红晕,想着找一个听着合理的理由,证明自己不是给别人求药。
但绞尽脑汁,竟是想不出来。
脸憋的通红。
一旁。
林宛儿见状,咬了咬牙,心一横,小声道:“陛下不必解释,奴婢都懂。”
“奴婢取药去了,陛下再见。”
说完,一刻钟也不敢停留,转身就走。
武明空坐在龙椅上,看着她的背影,银牙咬了咬,没好气道:
“这死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
片刻后。
林宛儿取来药方,小心翼翼看了女帝一眼,见她神色如常,才敢开口:
“陛下,药方取来了,大补之物,奴婢也问了,御医说雍州人喜欢吃一种绿菜,名叫韭,可以补阳,还有燕国的海边有一物叫做蚝,滋味鲜美,也可补阳。”
说到这。
她顿了顿,犹豫道:
“还有一件事,奴婢请问陛下。”
“说。”
“这药方是送到相国府,还是?”
“送到相国府做什么!”
武明空面红耳赤,瞪着林宛儿,没好气道:“药方跟相国府有什么关系,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
林宛儿忙不迭道:“奴婢糊涂了,奴婢知错,请陛下责罚!”
“哼!”
武明空冷哼一声,淡淡道:“念你平日里做事尽心尽力,朕就不罚你了,把药方拿过来,给朕瞧瞧。”
“是,陛下!”
林宛儿拿着药方,双手呈给武明空。
武明空伸手接了过来,看了一下,就若无其事的将它放在了桌上,道:“你下去吧。”
林宛儿毕竟是从小服侍女帝,对女帝的心思还算了解。
她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
“陛下,这药方总要人送的,总不能让您亲自送吧,那岂不是更尴尬......”
“你!”
武明空面红耳赤,瞪向了她,低声道:“朕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林宛儿道:“奴婢真是该死,奴婢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话音落下。
主仆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又很快分开。
武明空银牙咬了咬,拿起药方,递给林宛儿,道:“药方给你,随你怎么做,反正跟朕没关系。”
林宛儿伸手接过药方,脸上露出笑容,道:“奴婢都懂!”
“你懂个......”
武明空很想骂人,脸憋得通红,最后还是说不出口,没好气道:“滚蛋!”
“是,陛下!”
林宛儿离开后。
武明空坐在龙椅上,看着她的背影,似是陷入了回忆,眸子变得迷离。
良久,方才叹了口气,端起那杯养颜茶,轻轻的抿了起来。
............
药方终究还是没送到相国府。
因为林宛儿出了养心殿,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她站在屋檐下,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清秀的脸庞忽然露出姨母一样的笑容。
好一会,才收敛情绪,自言自语道:
“反正明日要早朝,到时再送也是一样,回去休息!”
林宛儿收好药方,蹦蹦跳跳的离开。
时光流逝,转眼间就到了明日。
清晨,天刚蒙蒙亮。
女帝已经坐在了奉天殿的龙椅上。
文武百官排队入殿,立于两侧。
站定后。
宫女尖利的声音随之响起。
“有本请奏!”
“无本退朝!”
第82章 臣恳请陛下,彻查此事
话音刚落。
右都御史李迁安迈步而出,躬身行礼后,大声道:“臣有本要奏!”
女帝清冷的声音响起。
“准。”
“德正二十四年,锦阳湖水灾,工部花费二十万两修筑堤坝,工期两年,说是可保锦阳湖十年无灾无患。
如今不过是第六个年头,一场大雨,竟让锦阳湖水坝多处出现了裂痕!
臣虽没有工部任职的经验,却也知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裂痕便意味着毁堤,花费如此多银子修筑的堤坝,连十年都没撑到……
臣以为,这里面必定有人偷工减料,中饱私囊!”
说到这。
右都御史李迁安已是极为愤怒,深深拜下,大声道:
“臣恳请陛下,严惩当年修筑堤坝之人!”
话音落下。
奉天殿内沉寂了一秒。
紧接着便见工部侍郎赵子正站了出来,大声道:
“臣当年也参与了修筑堤坝,臣可以向陛下保证,户部拨下的二十万两银子,每一两都用在了堤坝上!绝对没有偷工减料,更无人中饱私囊!”
李迁安瞪向赵子正,怒道:“既然如此,为何才六年,那锦阳湖水坝就已经出现裂痕!”
赵子正道:“每到汛期,锦阳湖的水势就会变得异常湍急,在此之前,堤坝三年未曾修葺,便有毁堤的危险,如今能支撑六年已是极为不易!”
李迁安怒道:“一派胡言!当年你们可是信誓旦旦说能支撑十年,本官记得清清楚楚!”
赵子正看了他一眼,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道:“若是工部上下真要借修筑堤坝中饱私囊,那锦阳湖水坝就不会支撑六年,最多二年就会出现裂痕!”
李迁安冷哼一声,道:“二年修筑一次堤坝,你们也要有这个胆子!”
赵子正回道:
“如此看来,李大人确实对修筑堤坝一无所知,二年一次,又有何怪哉?
吴国的长洞湖堤坝每隔一年就要修葺一次,北太湖堤坝,每隔半年就要修葺一次,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本官就不一一赘述。
李大人就算不懂,上奏前也该多翻一翻古书的记录,若是查了,便知道,修筑一次堤坝,能维持六年安然无恙,是何等的不易!”
“你!”
李迁安被怼的无话可说,伸出手指向赵子正,怒道:
“是你们说能维持十年!”
赵子正不冷不淡道:“那只是一般情况下,水势非我等能够控制,谁知道哪一年的情况好,哪一年的情况差,汛期长,水势猛,都可能对堤坝造成预期之外的损害,十年只是虚数,长了,短了,都很正常。”
这下子,李迁安是真的无话可说了,站在原地,瞪着眼睛,一言不发。
都察院的御史有风闻奏事的权力,只要提出的质疑还算合理,即便错了,也不会受到处罚,因此他也没有紧咬这个问题不放,只是站着。
龙椅上。
武明空见状,用冰冷的声音道:
“限工部一月内,修葺锦阳湖水坝,汛期将至,若有水患,严惩不贷!”
赵子正听见这话,端正的站好,行了一礼。
“臣遵旨!”
话音落下。
两人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紧接着,又有人站了出来。
“臣有本要奏!”
“准!”
“……”
文官一列的最末排。
刚进入都察院的御史张宇同,站在原地,听着耳畔传来的百官奏事的声音,面露兴奋,只觉得人生达到了新的巅峰!
在进入都察院之前,他只是个小小的县衙主簿。
在长安府下辖的乐阳县当差,是真正的九品芝麻官。
因为写了几篇针砭时弊的文章,得到了右都御史李迁安的赏识,破格提拔进入都察院,担任八品的监察御史。
虽说只是八品,但因为言官的身份,也获得了与诸公一共入殿的机会。
否则。
以他原先的官职,哪怕到死都未必能站在奉天殿里,听诸公奏事。
因此。
奉天殿内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十分新奇。
在这里,他见到了许多以前绝无可能见到的大人物。
六部的部堂、丞相大人,以及那位高高在上的真龙天子!
他入殿的时候,偷偷的瞄了一眼。
顷刻间就被陛下无上的威严震慑。
陛下那清冷高贵的气质,和至高无上的威严。
让他到现在还觉得自惭形秽,不敢直视。
同时。
听着诸公侃侃而谈,口中尽是关乎家国的大事,他想要出人头地,做出一番大事业的信念更加坚定。
来之前。
他已经从同乡好友那里,得知了一件足以让整个朝堂为之震撼的大事!
若是这件事没人提起,便是他一战成名的最好机会!
只要能在诸公和陛下的面前露一回脸,他的仕途必定能更进一步。
未来执掌都察院,指日可待!
想到这。
他的心情再次激动起来,原先心中的忐忑也减弱了不少。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一个时辰后。
奏事的声音渐渐平息。
奉天殿内安静下来。
诸公要奏的事,都已奏完。
若是陛下无事,就该退朝了。
见百官沉默。
宫女提高声调,再次喊道:
“有本启奏!”
“无本退朝!”
监察御史张宇同,见诸公没人说话,一颗心狂跳起来。
“那件大事,竟然没人提起!”
“难道他们都不知道,青州发生了什么?”
“既然如此,那件事是不是可以由我来说?”
“这可是个露脸的大好机会啊!”
张宇同见诸公不说话,一开始心里有点儿疑惑。
但这点儿疑惑,很快就被出人头地的渴望压下。
眼见宫女要喊出退朝二字。
张宇同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臣有本要奏!”
武明空清冷的眸子,望了他一眼,不冷不淡道:“准!”
张宇同咽了咽紧张的口水,提高声调,大声道:
“臣要弹劾青州赈灾专使海瑞!此人未奏请朝廷,便诛杀青州刺史,三品的封疆大吏!依律当斩!”
此话一出。
整个奉天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诸公皆是瞪大了双眼,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张宇同。
“这小子是从哪冒出来的?”
“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怎么会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
张宇同见诸公全都震惊的望向自己,心中有些得意。
看来,这个消息,诸公是真的不知道,否则怎会表现得如此震惊。
想到这。
他更加自信,提高声调道:
“臣还要弹劾他豢养私兵,不知从哪里弄出一支两千人的重骑兵!”
“而且臣以为,他一个无品级的赈灾专使,必定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也没有这个能力,他的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臣恳请陛下!彻查此事!揪出幕后主使!严惩不贷!”
此话一出。
奉天殿内寂静到了极致。
真是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第83章 一言堂
奉天殿内。
诸公皆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张宇同。
下一秒。
户部尚书秦兴言站了出来,冰冷的眸子,望着他,不冷不淡的道:
“你是何人?”
听见这话。
张宇同的一颗心狂跳起来。
他虽然不知道问话这人的身份,但从官服和所站的位置可以看出,是位二品的大员!
二品的大员,问自己的名字......
这是看重了自己,要着力栽培?
想到这。
张宇同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用发颤的声音回道:
“下官监察御史张宇同!”
顿了顿。
他又补充道:
“下官的恩师是李迁安李大人。”
虽说李大人只是赏识他,指点过他几句话。
但在他眼里,便有了师徒的情谊。
如今他有了这么一个露脸且立下大功的机会,自然也要带上恩师一起。
“李大人见到他亲手提拔的人才发光发热,还不忘记带上他,此刻一定很感动吧。”
张宇同看向李迁安,心里这么想。
一旁。
李迁安听见张宇同提起青州的事,早就焦躁了起来,心道:
那海瑞是丞相大人亲命的赈灾专使!
在青州做事,便是丞相大人的化身,不管做了什么,又有谁敢多嘴。
你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惹谁不好,竟敢惹他,这不是找死?
找死也就罢了,还要连累他这个都察院的主官。
不行,等会得找个机会,将都察院跟他撇干净!
他正想着怎么跟这愣头青划清界限,还没开口,就听见“恩师”二字。
一下子懵了。
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
这小子口中的恩师,就是指他!
恩......恩师......
李迁安表情凝固,嘴巴微张,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六部部堂。
果然看见。
吏部尚书杜晨安,户部尚书秦兴言,兵部尚书钱浩南,刑部尚书孙正英等一众方党的核心,齐齐望向自己。
目光冰冷。
眼神中带着杀意!
瞬间!
李迁安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只觉得如坠冰窖,如临深渊!
下一秒。
他忽然反应过来,要是自己再不说些什么,原先的张硕就是自己的下场!
于是。
他不再犹豫,转头瞪向张宇同,破口大骂:
“你是谁,本官认识你嘛,你就在这里胡乱攀咬,血口喷人!”
张宇同听见这话,整个人懵了。
他立功的时候,还想着带上恩师。
怎么恩师非但不领情,还骂的如此难听?
难道是觉得自己无功不受禄,不想要这份功劳?
他犹豫了一下,道:“属下与李大人虽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若非李大人,属下如今还只是乐阳县的一个小小主簿,又怎能有机会站在这里,弹劾那穷凶极恶的海瑞。”
此话一出。
整个奉天殿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秦兴言盯着李迁安,冷笑一声,冷冷道:
“本官方才还在想,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怎敢如此颠倒黑白,构陷忠良,原来是你个狗东西,在背后挑唆,给他撑腰!”
“说!你意欲何为!”
李迁安欲哭无泪,在心里大喊: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血口喷人!
但他也知道。
张宇同都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
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洗脱不了嫌疑。
绝望之下,又想起当初指鹿为马的时候。
他身为右都御史,本该直言进谏,但为了保全自身,一直沉默不发。
后来见左都御史张硕被丞相抄家,他还暗自庆幸,捡回了一家老小的性命,之后只要不招惹丞相,定能安然无恙。
谁能想到啊!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几个月,竟是被一个亲手提拔的楞头小子给害惨了!
“张宇同啊张宇同,你自己找死,别怪本官无情无义。”
“毕竟本官的一家老小都在京城,本官可以死,他们不行!”
想到这。
李迁安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什么名声,二话不说,撸起袖子,走到了张宇同的面前。
此时此刻。
张宇同已经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但还不知道自己错在那里。
看见李迁安朝自己走来,脸上露出惶恐与愧疚之色,低下了头,小声道:“属下连,连累大人了......”
李迁安见状,忽然有一些心软。
但想到自己的一家老小,那点同情荡然无存。
他撸起袖子,对准张宇同的左脸,上去就是一巴掌。
“你个狗东西!莫不是患了失心疯!胡言乱语些什么!”
张宇同被这一巴掌打的懵了。
这里可是奉天殿啊!
龙椅上就坐着陛下,李大人您堂堂的都御史,位列诸公,就这么动手,好吗?
见张宇同还不开窍。
李迁安对准他的右脸,又是一巴掌,怒道:
“赈灾专使到了地方,便代表了朝廷,青州刺史妄图加害于他,便与谋反无异!对一个谋反的封疆大吏,别说是诛杀,就是凌迟处死,又有何妨!这等大事,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多嘴!”
张宇同被扇了两巴掌,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是本能的在想。
监察御史的职责不就是风闻奏事,秉直弹劾?
若是他们都不敢说话,那这朝堂岂不是成了一言堂?
而且。
重点岂是诛杀青州刺史。
最重要的难道不是豢养私兵吗?
毕竟。
青州那点府兵,对朝廷可产生不了什么威胁。
而两千的重骑兵,就完全不一样了!
除此之外。
两千的重骑兵啊!
需要多少兵器,装备,马匹,粮食。
能做到如此无声无息,这是多可怕的实力。
整个朝堂,估摸着也就是只有丞相大人,能够瞒着陛下,养出这么一支私兵!
想到这。
张宇同整个人怔住了。
他下意识的看向站在最前方的那道身影。
笔直的身躯,至始至终都没有移动,仿佛对殿里发生的事置若罔闻。
“原来是他.......”
“怪不得,怪不得!”
这下子。
张宇同是彻底明白了。
为何朝堂上下,对青州发生的事三缄其口。
为何李大人见自己站出来弹劾,会是这般反应。
一件件事,在张宇同的脑海里回想。
顷刻间。
他全身上下被一股凉意席卷!
如坠冰窟!
如临深渊!
“狗一样的东西!本官今日就打的你连亲娘都认不出来!”
李迁安见张宇同还不认错,面露怒容,上去就是两巴掌。
两巴掌扇完。
张宇同好似开窍了一般,忽然跪在了地上,头贴着地,用发颤的声音大声道:
“臣......臣失心疯犯了!”
“臣也不知道自己方才在说些什么,臣是在胡言乱语,臣是在......”
憋了半天,方才憋出来。
“放屁!”
说完。
他又看向站在最前方的背影,近乎哀求道:“丞相大人......”
刚开口,就被李迁安一脚踹在地上。
“你失心疯还没好?!说青州的事,说你胡言乱语的事,说你失心疯的事!扯丞相大人做什么!”
张宇同立刻会意,大声道:
“陛下,臣自幼便有失心疯,隔一段时间便要发作,发作时看着和正常人一般无二,实际上脑子里是一团浆糊,只会胡言乱语。
臣方才所说,皆是没经过脑子的屁话,还请陛下......恕罪!”
第84章 方相请留步
原先针对丞相大人的阴谋。
忽然之间变成了一场啼笑皆非的闹剧。
诸公看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张宇同,眸子里寒意退去,多了几分无奈。
事情到了这一步。
他们已经相信,眼前这个青年御史并非秉直弹劾、刚直不屈的诤臣,只是脑子不太好使。
越是如此。
诸公越是郁闷。
这样的人,杀,还是不杀?
杀了,有些说不过去,也会引得朝堂上下,人人自危。
不杀,心里又总觉得不爽。
最后。
还是吏部尚书杜晨安站了出来,看向李迁安,没好气道:
“李大人,你举荐人的时候,能不能注意些,一个失心疯,也能入殿奏事,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一句话,把锅甩给了李迁安,还告诫百官,此事不得外传。
与此同时。
将张宇同定为失心疯,也表明了方党没想借着此事再来一波清洗。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完了。
此话一出。
奉天殿内,非方党的官员,皆是松了一口气。
李迁安同样长出了一口气,讪笑道:“这件事,是本官的过失......”
说到这,看向龙椅上的女帝,躬身行礼道:“请陛下责罚。”
从头到尾目睹闹剧的武明空,表情冰冷,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说实话。
刚才张宇同站出来弹劾海瑞的时候。
她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有些担心,这件事最后闹大,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但是!
若是放在以前。
她的第一反应绝不会是这样。
就算不借着此事大做文章,至少也该想方设法削弱方党的势力,尽量扶持非方党的力量,达到与方党的平衡。
而不是想着和稀泥。
“朕大抵是病了......”
“又是指鹿为马,又是绚烂烟火,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朕已经被他各种手段搞得不再像是自己。”
“朕的雄心壮志呢?”
“朕要的大权在握呢?”
“朕的励精图治呢?”
“不能再这样了,朕是天子!是皇帝!岂能被儿女情长牵绊,郁郁久居人下!”
“明日开始,朕要扶持自己的势力,绝不可让方党继续独大!”
“大乾朝堂绝不能成为方修那奸贼的一言堂!”
想到这。
武明空看向请罪的右都御史和跪在地上的张宇同。
想要说些鼓励的话。
还没开口,忽然看见方修锐利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
她的那点小心思在这犀利的眼神下,顷刻间就被洞察。
不知为何。
武明空心里一颤,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冷处理。
不冷不淡道:
“右都御史李迁安识人不明,任人唯亲,罚俸半年!”
“监察御史张宇同,革去官职,永不录用!”
李迁安和张宇同听见这话,都是松了一口气,跪下谢恩。
“谢陛下!”
对张宇同而言。
经过这么一回事,他心里也有了数,自己并不适合朝堂。
做出一番大事业的雄心壮志,在跪下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他现在只想离这个地方远一些,安心的志书,做文章。
对李迁安而言。
虽是无妄之灾,但罚俸半年,没有贬职,等于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惩罚,已是最好的结果。
对方党而言。
这样的处置,没有使方党的威信受损,完全可以接受。
只有龙椅上的武明空,不知为何,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仿佛原先那个励精图治的武明空,离自己越来越远。
但经历了这么多的事,这一点打击又算得了什么?
很快,她就调整好了心态,在心里暗暗立下誓言,给自己找补。
“朕这么做,只是隐忍不发,积攒实力,总有一天,朕会一鸣惊人!整治朝堂!将权力重新收回手里!”
“到了那时,朕就把那奸贼的手脚全都捆住,拴在朕的身边,看他还到处乱跑,到处乱看!”
想到这。
武明空的心情好了许多。
这时。
宫女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
“退朝!”
“臣等告退!”
百官纷纷行礼,排着队离开了奉天殿。
张宇同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战战兢兢的走出奉天殿,然后忙不迭追上了右都御史李迁安。
面露愧疚之色道:
“学生连累大人了。”
李迁安看了他一眼,表情冷淡,心里却是叹了口气,摆摆手道:
“对你而言,回去做个教书先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张宇同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又露出惶恐之色,压低声音道:“学生害怕。”
李迁安淡淡道:“你不过是个八品小吏,在这朝堂上便如同蝼蚁,没人会在意你,陛下的话,没人反驳,便已是定论,你不必怕,回去安心志书吧。”
听见这话。
张宇同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是彻底的落了地,本想深深的拜下,但又怕连累李迁安,只是拱手道:“谢大人。”
说完,放缓了脚步,与李迁安拉开距离。
他一边走,一边看着不远处站在最前方的挺拔身影。
眼中流露出羡慕与憧憬。
“大丈夫当如是也!”
“只可惜,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张宇同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跟了上去。
............
“那李迁安也真是,不知从哪里弄回来这么个蠢货,要不是咱们方相大度,他今个儿无论如何,也别想安然走出奉天殿!”
听见这话。
户部尚书秦兴言发出一声感叹:
“这世上多的是被人坑了,还乐呵呵送上银子的蠢货。”
“如方相一般英明的人,能有几位?”
“也就是咱们几个,勉强能望方相之项背。”
一旁。
吏部尚书杜晨安听见这话,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又很快恢复自然,附和道:“秦大人此言甚是!”
方修走在最前面,听见身后传来的对话,想起秦兴言被坑,还被蒙在鼓里的事,嘴角抽动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
只是继续往前走。
这个时候。
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方相请留步!”
方修停下脚步,转头望去。
就看见一袭罗裙的林宛儿站在那里,朝自己挥了挥手。
表情中似乎带着一些羞涩?
第85章 陛下不懂?
方修走过去,问道:“何事?”
林宛儿四处张望了一眼,见没人注意,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递给方修,压低声音道:“方相,这东西请您一定收下,不要让别人瞧见了。”
神神秘秘。
鬼鬼祟祟。
难道这小妮子也春心萌动,想着给本相送情书?
方修有些无语,但还是伸手接过了纸,打开以后,看了起来。
“金锁丸虽标本兼顾,但偏于固涩治标,若滑泄已止,则应以补虚固肾以治其本,如属湿热下注,或心肝火旺......”
看着看着。
方修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怎么瞧着那么像壮阳的药方?
“这是?”
方修拿着药方,看向林宛儿,表情疑惑。
林宛儿白皙的脸庞爬上红晕,咬了咬牙,压低声音道:“方相,是补阳的药方。”
“......”
还真是……
方修表情凝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宛儿犹豫了一下,又道:“御医说,除了药方,还可以多吃些韭,嗯,这种菜,咱们长安不常见,雍州多一些。
还有就是蚝,生长在海边,咱们大乾没有,只能从燕国的商贾那里买些干的。”
听到这。
方修心里已经有数,眉头一挑,看着林宛儿,问道:“这些是陛下让你交给本相的?”
这突如其来的发问,让林宛儿怔了一下。
随即,小脑袋摇得飞快。
“是奴婢自作主张,为您求来的。”
方修听见这话,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往前迈了一步,来到林宛儿的面前。
居高临下的俯视她,问道:
“那你又为何要给本相送壮阳的药方?”
林宛儿俏脸通红,憋得说不出话。
好一会,方才小声纠正道:“是补阳,不是壮阳。”
方修又问:“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的......”
林宛儿绞尽脑汁,辩解道:“一个是补,一个是壮......”
说到这。
她自己也觉得这番解释没有一点说服力,缓缓低下了脑袋,小声道:“是陛下送的。”
得到了确认。
方修下意识的望向了奉天殿的方向。
隐隐约约间。
好像看见一道身影,在柱子后探头探脑。
“呵!这才多久没欺负她,胆子见长啊!竟然敢用这种小把戏挑衅相父!”
方修冷笑一声,拿着药方,朝养心殿走去。
林宛儿见状,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方相,陛下龙体抱恙,不方便见您。”
方修摆摆手,淡淡道:“无妨!本相有药!”
“......”
林宛儿怔了怔,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片刻后。
养心殿外响起了方修富有磁性的声音。
“臣方修,求见陛下!”
话音落下。
殿内忽然响起一阵咳嗽的声音。
“咳咳!咳咳!”
紧接着,一名宫女走了出来,行礼后道:“方相,陛下身体抱恙,不便见您,请您明日再来。”
方修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回应,直接往里走。
“方相!”
宫女见状,脸上露出忐忑与焦急之色,却又不敢伸手阻拦。
方修走到门前,一把推开,迈步走到桌案前。
奏章上的墨迹还没干,显然是批阅到了一半,放下笔,匆匆离开。
方修面无表情,继续往里走。
那名宫女见到这一幕,瞪大了双眼,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之色,一股恐惧感席卷而来。
她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想要大喊:“救驾!”
还没喊出口,嘴就被一旁的林宛儿用手捂住。
“别喊!”
那宫女瞪大双眼,看向林宛儿,目光中满是恐惧。
再往里走可就是陛下休息的龙榻了!
方修就算再位高权重,那也是男儿身,怎可如此啊!
林宛儿见宫女这副表情,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别在意,习惯就好。”
宫女听见这话,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只觉得世界观都崩塌了......
另一边。
方修已经来到了龙榻边。
隔着一层薄纱,隐约能看见印着五爪金龙的被窝下,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紧接着便是一阵咳嗽声。
“咳咳!”
方修有些无语,没好气道:“刚才早朝,陛下还生龙活虎,这才一会就抱病在床,陛下不觉得这病来得太突然?”
话音落下。
咳嗽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便听到薄纱后传来虚弱的声音。
“咳咳,朕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听见这话。
方修冷笑一声,走上前,一把掀开薄纱。
看着缩在被窝里的绝美容颜,眉头一挑,道:“陛下脸色红润,怎么看都不像是生病的模样。”
“这奸贼怎敢如此!”
“简直是肆意妄为!”
“当养心殿是他的家吗?”
武明空显然没想到方修竟敢掀开龙榻前的薄纱。
如星空一般的眸子徒然变大,各种情绪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羞愤,惊诧,以及一丝丝的......忐忑?
【情绪值+5000】
“这奸贼今日敢掀龙榻前的薄纱,以后敢做什么,朕都不敢想!”
武明空银牙紧咬,瞪着方修,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滚!”
听见这话。
方修非但没离开,反而往前迈了一步,离躺在床上的武明空更近了一些。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红润的小脸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陛下送给臣药方,不就是想让臣这么做吗?臣来了,陛下为何又要生气?”
【情绪值+5000】
武明空像是被戳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一把掀开被子,小粉拳用力的砸向方修。
“给朕住口!”
方修一把攥住她的白嫩的手腕,眉头一挑,道:
“臣只是想让陛下看一看,臣不需要补阳!”
“闭嘴!闭嘴!不要说了!”
武明空面红耳赤,恨不得把方修咬死。
方修忽然感觉恼羞成怒的小女帝还挺可爱,继续调笑道:
“陛下不想看吗?”
“看什么!”
武明空愤怒的瞪着方修,眸子里却是流露出一抹疑惑。
不太明白他这两句话的意思。
方修见状,瞬间明白,这小女帝啥也不懂。
于是,问道:“陛下不懂?”
武明空不服气的道:“朕乃天子,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听见这样骄傲的语气。
方修几乎可以确定,小女帝确实不懂男女之间的区别。
他有些好奇的问道:“陛下不懂,为何要给臣送来药方?”
第86章 走岔路了?
“朕懂!”
小女帝还在嘴硬。
方修眉头一挑,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问道:“真的?”
小女帝见他表情奇怪,立刻明白,他说得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咬了咬红唇,没有回答,只是嗔怒道:“你离朕远点!”
听见这话。
方修往前迈了一步,直接坐在了龙榻上,道:“陛下还没回答臣的问题。”
“你你你......”
武明空俏脸刷的一下通红,好似能滴出血一样。
抱住被子,将身子缩在了角落。
“你怎敢如此!”
【情绪值+3000】
抱都抱过了。
至于嘛......
方修看着小女帝,道:“臣是陛下的相父,关心陛下,又有何妨?”
“你!”
武明空伸出纤长的手指,指着方修,气得身子发颤。
好一会。
才咬了咬红唇,强装镇定道:
“药方是朕送的,那又如何?”
“朕这么做,只是体恤臣子罢了!”
方修眉头微微皱起,声音渐冷。
“陛下还给别的臣子送过药方?”
武明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你放......什么厥词!”
“朕当然只给你送过!”
“......”
这话听着有点奇怪。
方修也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郁闷。
武明空见方修表情奇怪,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眉头一挑,揶揄道:
“据朕所知,满朝文武,有资格入殿奏事者,唯方相还未娶妻生子。”
“这叫朕怎能不体恤方相,男人有隐疾,乃是人之常情,方相切不可讳疾忌医,要按照御医的方子,好好吃药,好好休息......”
话还没说完,就被方修打断。
“陛下如此关心臣的个人问题,莫非是想要给臣生个孩子?”
原先滔滔不绝,以为占据了上风的武明空,听见这话,瞬间破防。
面红耳赤,声音发颤。
“你你你......”
“朕朕朕......”
你我了半天,竟是说不出话来。
【情绪值+6000】
听着耳畔传来的系统提示音。
方修眉头一挑,身子往前探了探,对上小女帝水汪汪的眸子,调笑道:
“陛下为何如此激动,是被臣说中了心事?”
“闭嘴!”
武明空眸子变得水汪汪的,瞪大眼睛,想要摆出愤怒的表情。
只是这副怒气冲冲,盛气凌人的模样,落在方修的眼里,就好像是只小奶猫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对喂食的主人,张牙舞爪。
见她好似要气哭的模样。
方修也不再逗弄,笑道:“陛下不懂也没关系,以后臣会教陛下的......”
武明空知道他提起之前的话,是给自己台阶,撇了撇嘴,给了他一个白眼,道:“谁要你教!朕可以自己学。”
听见这话,方修基本可以确定,小女帝对男女之间的事宛若白纸,一无所知。
忍不住轻笑一声,没有反驳。
“莫名其妙。”
武明空见他发笑,心里觉得古怪,却也没再追问,只是没好气道:
“你来见朕,不会就是想要告诉朕,你不需要补阳吧?”
方修道:“当然不是。”
“还有何事?”
方修收敛笑意,明亮的眸子,凝视小女帝,用温和的语气道:
“臣想陛下了,来看看陛下......”
听到这温柔的语气。
小女帝的小脑袋轰的一下,空白一片。
刹那间。
什么励精图治,什么大权在握,什么雄心壮志。
她全都记不起来了,耳畔只有这句贴心的话在不断的回荡。
但很快,她就从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中抽身出来。
暗暗告诫自己,不可以被这奸贼的花言巧语骗了。
“谁要你看。”
“而且......”
“不是才见过。”
小女帝俏脸微红,别过脸,小声嘀咕道。
方修笑了笑,道:“朝堂上的陛下是真龙天子,如仙女下凡一般,让人看一眼,便自惭形秽,不忍亵渎。”
“在臣面前的陛下却不一样......”
话还没说完。
就见小女帝别过了头,眸子水汪汪的,用蚊蝇一般的声音道:“不准你说......”
【情绪值+6000】
听见耳畔传来的系统提示音。
方修眉头一挑,心道:说几句情话,就能获得一两万的情绪值,这不比指鹿为马,气小女帝来的更快?
这么看,自己之前的路走岔了啊!
受过现代文化的滋润,什么样的甜言蜜语,方修说不出来?
说一句就是五千情绪值。
血赚!
不过,这种事,还是得循序渐进,细水长流......
隔段时间撩一次,效率最大化。
想到这。
方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声音越发温柔。
“臣听陛下的,陛下不让臣说,臣便不说......”
听见这话。
武明空眸子变得更加水汪汪的,俏脸浮起红晕,心里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又来了。
但下一秒。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子忽然闪过一道光芒,眉头一挑道:
“你说都听朕的,那能把那支重骑兵的指挥权,交给朕吗?”
方修:“......”
武明空见他一副吃瘪的表情,忽然笑了。
笑容如绽放的花朵一般明艳,让方修都产生了一瞬间的失神。
方修盯着小女帝看了一会,直到小女帝按耐不住他炙热的眼神,咬着红唇,将头别向一边,方才站起身,后退一步,行礼道:
“臣希望陛下记住,臣身体很好,不需要补阳,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陛下还有公务处理,臣便不叨扰陛下了,臣告退!”
说完,转身离开。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吃了小女帝......
武明空缩在龙榻的角落,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
好一会才回过神,看向躲在门后的林宛儿,没好气道:
“别藏了,出来吧!”
下一秒。
林宛儿小心翼翼的探出了脑袋,讪笑道:“陛下......”
武明空瞪了她一眼,道:“谁让你告诉那奸贼!药方是朕送的!”
林宛儿低下了小脑袋,委屈巴巴道:“奴婢就是不说,方相也能猜得到啊......”
“你还敢顶嘴!”
林宛儿顿时不敢说话了,低着脑袋,弱小可怜而又无助。
小女帝见状,也不忍心再苛责她,沉默了片刻,吩咐道:
“把尚宫喊来,朕有些事想要问她。”
林宛儿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清秀的小脸蛋露出“奴婢都懂”的表情。
行礼道:
“是,陛下!”
第87章 朕要伐乾
周国。
皇宫,乾清宫。
周皇坐在龙椅上,看着东缉事厂呈上来的情报,脸色阴沉。
一个月前。
他怎么也想不到。
在他的全力支持下,东缉事厂的探子,竟连小小的味精配方都搞不到手!
更让他恼怒的是。
原先压根不存在的情报组织——乾国第一庄,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在乾国各地,拔除了许多东厂派去的探子。
就连原先已经潜伏在乾国十几年的细作,都被揪了出来。
甚至!
在东厂最新呈上的情报中,乾过第一庄的势力已经渗透进了大周!
虽然大部分都已被东厂清除,但有没有漏网之鱼,犹未可知。
要知道,建立一个如此强大的情报组织,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与金钱!
就比如周国的东缉事厂,是经过几代大周天子不断的投入,才发展到了今天这个规模。
这个乾国第一庄却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短短的几个月,就在乾国编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情报网,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东厂对此的解读是,乾国第一庄一直存在,不过之前是藏在暗处,收集一些细枝末节的情报。
乾国女帝登基,他们方才显露出来,开始真正的做事。
至于乾国第一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目前来看,不出意外是乾国丞相!
准确的说,是乾国丞相与乾国女帝!
别看这两人在朝堂上经常针锋相对,乾国丞相甚至当着百官的面上演了一出指鹿为马。
实际上。
两人在背地里极有可能达成了什么协议。
甚至根本就是穿着同一条裤子!
朝堂上的势如水火,只是迷惑王公贵族以及周边诸国的把戏!
否则。
又怎能解释,乾国丞相豢养私兵,结党营私,任人唯亲,那乾国女帝却视若无睹,甚至暗中支持?
要知道!
那乾国女帝就算再如何弱势,也是一国天子!
真要动用帝王心术,平衡朝堂势力,又怎会让方党一家独大!
种种一切,全都说明了一件事。
女帝即是丞相,丞相即是女帝!
说不准,俩人晚上都睡一个被窝!
“武明空......”
“方修......”
“一个入主东宫,一个身居高位,竟还能蛰伏多年,隐忍不发,直到先帝驾崩,方才崭露头角,真是好手段!”
“如此看来,朕还真是低估了你们,低估了乾国!”
周皇放下手里的情报,脸色阴沉的同时,眸子里迸发出锐利的寒光!
原先想要伐乾的念头,更加坚定。
“乾国有此二人在,日后必定会成为我大周的心腹大患!”
对于这种潜力极大的敌人。
周皇一贯的态度是,直接灭之!
越是耽搁,越是容易出现意外。
想到这。
他不再犹豫,吩咐道:“让大学士们过来,朕有事要吩咐他们!”
“是,陛下!”
片刻后。
几名大学士来到了乾清宫。
“臣等参见陛下!”
周皇的目光在他们的身上一一扫过,摆摆手,淡淡道:“坐。”
“谢陛下!”
几名大学士行礼后,纷纷入座。
周皇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废话,直入主题道:
“朕欲在今年十月,秋收结束之时,派兵伐乾,还请诸位大学生草拟檄文,昭告天下!”
此话一出。
五名大学士皆是瞳孔微缩,显然没想到周皇召集他们是为了这事。
好一会。
方才有人道:“陛下又要伐乾?”
说话的是东阁大学士魏东征。
周皇看向他,淡淡道:“有何不可?”
魏东征见周皇没有否认,站了起来,行礼后笃定道:“于国于民,都不可!”
周皇冷哼一声,面露不悦之色,冷冷道:“朕没有征询你们的意见,朕只是让你们草拟檄文,你们照办即可!”
魏东征道:“臣子提出意见,陛下可以不听,但不可以堵住臣子的嘴,不让臣子说话!”
顿了顿又道:
“而且陛下若是不在乎臣等的意见,便不会召臣等议事!”
周国和吴国一样,取消了中书省,废除了丞相,设立内阁,辅佐皇帝处理政务。
按理说,内阁大学士虽有宰相之实,权利却是大大的削弱。
但周国的情况不一样。
周皇推行新政,惹得士绅阶级怨声载道。
他需要几位内阁大学士的支持,让他们在前面顶着,否则新政寸步难行。
这也是魏东征敢顶撞周皇的底气所在。
“臣方才所说,于国于民,皆不可伐乾,有四个理由。”
“其一,乾国虽然衰弱,但曾经也是一方大国,百姓对朝廷的归属感强,尤其是女帝登基,一片欣欣向荣,更是深受百姓爱戴,此时伐乾,必定会受到极大的阻击!”
“其二,我大周与乾国签订停战协约不到一年,这个时候撕毁协约,悍然伐乾,于情于理都不合适,恐遭天下人鄙夷!”
“其三,乾国的实力并非不堪一击,最近青州发生的事便证明了这一点,两千的重装骑兵,横空出世,便意味着,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大乾还可能藏着更多的精锐!
古人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我大周如今最多只能算是不知彼而知己,贸然开战,是胜是负,犹未可知!”
“其四,我大周正在推行新政,各州各县,士绅皆是怨声载道,此时伐乾,这些人必定极力反对!陛下为新政所作出的努力,极有可能前功尽弃!”
“战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如今既没有天时,也没有地利,更没有人和,陛下为何要轻启战端!”
魏东征的一番话,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在场的其余四名大学士,皆是深以为然。
周皇见到这一幕,脸色更加阴沉,冷冷道:“朕再说一遍,朕没有同你商议!伐乾是朕的旨意!”
话音落下。
华盖殿大学士谢千站了出来,先是行礼,然后道:
“臣以为魏公所言,还是有几分道理,自古有言,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今正是新政的关键时刻,这个时候伐乾,极有可能导致朝廷的努力,前功尽弃。
乾国如今蒸蒸日上,日新月异,眼见有河清海晏的气象,陛下对此心怀顾虑,想要伐乾,将其扼杀于萌芽,此乃人之常情!
臣也以为,伐乾势在必行!只是如今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大周,不若先给东厂一些时间,多收集乾国的情报,等到时机成熟,再行伐乾!”
听见这话,周皇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但仍旧阴沉。
谢千、魏东征以及其余三名大学士见到这一幕,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起身,站到周皇的面前,齐齐行礼:
“臣等恳请陛下......三思!”
见五名大学士达成了一致。
周皇就算再想伐乾,短时间内也无计可施。
他脸色阴沉,冰冷的目光掠过几名大学士,压着怒火,吐出一个字。
“滚!”
这位新皇是什么脾气。
几名大学士心里都清楚,懒得跟他计较,皆是行礼。
“臣等告退!”
几名大学士离开后。
周皇猛地拿起案上的砚台,重重的砸向地面,怒火中烧,咆哮道: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四周的宦官见到这一幕,皆是跪在了地上,面露惶恐,瑟瑟发抖。
周皇又砸了几样物件,怒火方才平息了一些。
想到东厂之前提供的情报。
乾国女帝与乾国丞相表面水火不容,实际沆瀣一气。
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在他看来绝妙的计策。
思考了片刻。
他的脸上露出笑容,恢复了原先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吩咐道:
“让长公主来见朕。”
一旁。
宦官忙不迭道:“是,陛下!”
第88章 让你嫁给乾国丞相,如何?
片刻后。
大周长公主李邀月来到了乾清宫。
“臣参见陛下。”
“朕不是给你说了,你是朕的胞妹,见了朕可以不拜。”
周皇脸上带着笑容,语气温和。
李邀月没有说话,只是站着。
周皇见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旋即露出笑容,问道:
“邀月啊,想不想做皇帝?”
李邀月面无表情,不冷不淡道:“大周永远只有一个天子,便是陛下。”
周皇哈哈笑了两声,道:“朕不是说大周的皇帝,而是大乾的皇帝。”
李邀月抬眸看了周皇一眼,表情无喜无悲,仍旧没有说话。
周皇继续道:“朕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做大乾的皇帝,如何?”
李邀月淡淡道:“陛下若想伐乾,应与大学士商议。”
周皇听见这话,眸子里闪过一道寒光,不冷不淡道:
“那些家伙只会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但凡朕要做什么事,他们就站出来阻拦,若非如此,我大周早就开疆扩土,将周边诸国纳入版图!
尤其是那个东阁大学士魏东征,成天在朕的耳边鼓噪,真不知这大周江山是我李家的,还是他的!”
李邀月沉默,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
周皇见状,眉头一挑,道:“皇妹似乎对朕要伐乾并不诧异?”
李邀月道:“陛下做什么,臣都不奇怪。”
周皇听见这话,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好一会,方才止住笑容,道:“朕就知道,知朕者,皇妹是也!”
李邀月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子里透露出莫名的意味。
周皇却好似没有察觉,继续道:“那皇妹能不能猜出,朕想让你做什么?”
李邀月沉默了半响,方才道:“臣不知。”
周皇道:“朕知道,你知道。”
“......”
李邀月只是沉默。
周皇见状,也懒得再绕弯子,道:“朕要让你嫁给乾国丞相,你觉得如何?”
李邀月还是沉默。
窗外,清风拂过,带下几片落叶。
有鸟鸣声忽然响起,惹人心烦。
周皇笑了笑,继续道:“朕相信以皇妹的手段,到了乾国,定能将乾国上下搅的不得安宁,之后朕与你里应外合,轻而易举就能攻下大乾,到时候朕便让皇妹做大乾的女帝,施展一腔抱负,如何?”
李邀月好似早知他要说些什么,表情淡然。
沉默了片刻,方才问道:“陛下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周皇见李邀月难得多说了几句话,脸上笑意更盛,道:“何事?”
李邀月不冷不淡道:“或许乾国女帝压根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听见这话。
周皇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凝固,表情无喜无悲。
李邀月看着面前的胞兄,不冷不淡道:“臣愿意一试。”
只要能离这个自傲自大的蠢货远一点,嫁给乾国丞相,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似乎是看出了李邀月的想法。
周皇的表情更加冷淡,沉默了半响,方才重新露出笑容,语气温和道:
“既然皇妹答应,朕过段时间便派出使团前往乾国,与乾国女帝商议此事。”
“相信乾国女帝看了朕开出的条件,不会拒绝。”
若是放在以前。
听见这话,李邀月只会保持沉默。
但此刻,听着窗外传来的鼓噪的鸟鸣声,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冷冷的回了一句。
“但愿如此。”
说完,起身,行礼,道:“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转身离开,没有丝毫停留。
龙椅上。
周皇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眸子里迸发出一股燃烧的怒火。
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平复心情,望向一旁的宦官,不冷不淡道:
“朕方才说的,你都听见了?”
宦官忙不迭道:“听见了。”
周皇道:“去准备吧。”
“是,陛下!”
............
大乾,长安城。
相国府。
秋意渐浓,阳光温和。
片片落叶从空中飘落,风吹之下如蝴蝶一般翩翩起舞,构成绝美的画卷。
庭院里,方修拿着笔,在纸上勾勾画画,完善大乾月刊的细节。
一旁。
妲己手里捧着一个大红色的花灯,看得出神,眉眼间不自觉的露出笑意。
杨玉环站在她的一旁,手里拿着洞箫,也探着小脑袋,看花灯上的图案。
角落里。
树荫下,白黑相间的小老虎伸了个懒腰,缓缓起身,然后走到另一处有阳光的地方,继续躺着。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宁且祥和。
直到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两个小人是谁?”
杨玉环伸出细嫩的柔夷,指着花灯上画着的一大一小的两个小人,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妲己回道:“自然是主人与姐姐我。”
杨玉环又指向一旁手里拿着根木棍的小人,问道:“那这个呢?”
妲己看了杨玉环一眼,嘴角勾起笑容,道:“良辰美景,中秋佳节,自然少不了有人洞萧助兴。”
“......”
杨玉环微微一怔,方才反应过来,那根拿着木棍的小人,是拿着洞箫的自己。
“你!”
杨玉环指着妲己,气得够呛,想要说些什么,看见不远处的方修,还是忍了下来。
哼哼道:“我也要画花灯!”
妲己眉头一挑,问道:“要不要姐姐教你?”
杨玉环朝她做了个鬼脸,从角落里捡起一个空白的花灯,进了屋子。
妲己见到这一幕,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对她而言。
欺负这个有点儿蠢萌,又有点儿心机的小丫头,已经是每天快乐的源泉。
“笑什么呢?”
方修拿着画好的报纸,走到妲己的身后,好奇的问道。
妲己道:“奴婢想到开心的事。”
方修好奇:“什么开心的事?”
妲己妩媚的眸子,望向他,柔柔道:“七日后的中秋佳节,能与主人一起度过,就是最开心的事。”
说话的时候,她眸子里流露出一股浓浓的爱意,语气认真,仿佛在宣读什么誓言。
方修听了,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笑道:“何时跟那小丫头学的一样了。”
妲己柔柔道:“奴家所说都是心中所想,跟她可没有关系。”
方修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把报纸在桌上铺开,向妲己展示。
“这就是本相跟你说的,第一期大乾月刊。”
第89章 报纸
妲己站到方修的身边,自上而下浏览起来。
所谓报纸,就是一张很大的纸,可以折叠起来,上面印着各种内容。
最上方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大乾月刊。
十分醒目!
底下用线条框出了一块块区域。
中间部分是朝廷最近做的事,比如今日朝会,工部侍郎赵子正向陛下承诺,一个月内必定修葺好锦阳湖水坝。
两侧则是话本。
一边是《聊斋志异》。
节选了《聂小倩》的前半部分。
另一边是《射雕英雄传》。
只有前七回,到比武招亲的时候,戛然而止。
作为《封神传》的忠实读者。
话本看到一半,被人打断的滋味,没人比她更清楚……
迫切的想知道之后的剧情,却只能等待。
心里好似有一只猫在抓。
简直是一种折磨!
“主人好坏......”
妲己咯咯笑了两声,声音妩媚。
方修眉头一挑,道:“不是本相坏,实在是无可奈何,若是不断章,想让报纸火遍大江南北,还不知道要多久。
这一断章,效果立刻就不一样了,本相不用想也知道,第一期月刊发行后,必定有无数人堵在书斋的门口,催着第二期的发行。”
“主人说的没错,虽然不厚道了一些,但这断章是必须的。”
妲己一脸的深以为然,附和道。
方修伸手拿起报纸,翻了一页,将背面展示给了妲己,道:“再看看背面。”
“嗯。”
妲己点点头,目光望去。
报纸的背面同样划分了两个区域。
左侧的内容很简单,用醒目的隶书,写着:珍宝斋新品,醉花红,一品夫人都在用的好胭脂!
右侧的内容更简单,只是一副图画,画的不是山水,而是一名身姿曼妙的女子。
妲己看着画像,俏脸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轻声道:“主人,人家觉得这画像有些不太合适。”
“有吗?”
方修一怔,看向报纸。
画像很朴素,只用几笔,了了勾勒。
女子身姿虽是曼妙,衣着却无出格之处,只是普通的罗裙。
放在后世,用作童话故事的插图都没问题。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妲己似是看出了主人眼中的困惑,解释道:“人家只是觉得,将女子的画像印在上面,不太庄重,而且也有些露骨......”
听见这话。
方修心中有些诧异。
没想到,床榻之上,千娇百媚,妙计迭出的妲己,实际上也有如此保守的一面。
仔细想一想,倒也正常。
妲己的妩媚,从来只在他的面前显露。
本质上,她和这个时代的女子没有任何区别,一样的传统,一样的保守。
既然她觉得不太合适,那就先不印,等以后再说。
毕竟,把报纸拿给妲己看,就是想让她提出意见。
方修虽然对报纸还算了解,但毕竟是现代人的思维,和生活在封建时代的古人,终究有所区别。
什么合适,什么不合适,还是要有人参考。
想到这。
方修点点头,道:“那就听你的,大乾月刊先不印画像,等以后发行了其他的报纸再说。”
“嗯。”
妲己依偎在方修的身侧,轻声问道:“主人打算让珍宝斋印这报纸吗?”
方修道:“报纸事关重大,最好还是跟珍宝斋分开。”
说到这。
他看向一旁那张精致的小脸蛋,笑着道:“本相打算弄一间商铺,专门发行报纸,你可有合适的名字?”
妲己精致的脸蛋,露出思索之色。
片刻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挑,看向方修,略有些兴奋的道:“主人,就叫种竹轩如何?”
竹子亭亭玉立,傲雪凌霜,四季常青,有君子之风。
将发行报纸的商铺,取名叫种竹轩。
也是想要启发大乾的百姓,做一名如竹子一般的翩翩君子!
妲己对这个名字很是满意,眉眼间皆是期待之色,渴望得到方修的夸赞。
方修却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儿奇怪。
“种竹......”
方修喃喃自语了一句,越发觉得别扭,道:“要不还是叫竹风轩吧。”
“竹风轩......也很好听!”
“就听主人的,叫竹风轩!”
三个字中,有两个被主人采纳。
妲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不过,种竹轩和竹风轩相比,她还是觉得前者更有韵味。
“主人,那这报纸卖多少银子合适?”
方修身边值得完全信赖的人并不多,竹风轩建好后,短时间内肯定还是由妲己负责。
妲己也明白这个道理,想趁着主人有空,多问一问具体的细节。
关于定价,方修早已经想好,没有犹豫,道:“一份一文钱!”
“一份一文钱?”
妲己微微一怔,有点儿懵。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主人,外面一本无趣的话本都要卖到三百文钱,好一些的甚至要卖到一两银子。
报纸虽然只有一张纸,但内容精彩,远胜市面上任何话本,就算是卖一百文钱,都会有人争相购买。
而且,印这报纸,除了纸张的成本,还有人力、物力、活版,算下来,一文钱甚至回不了本。”
方修看向她,笑了笑,道:“先不说报纸上还有珍宝斋的广告,能让珍宝斋的销路更广,热度更高,就说这报纸本身的价值,可不是银子能够比拟的。
本相发行报纸,从一开始也没想着要挣银子......”
妲己虽然听不懂广告是什么意思,但想到后面那一页关于珍宝斋的宣传,大概也能明白其中的奥秘。
但她却不认为,一张小小的报纸,能给珍宝斋带来多大的收益。
毕竟大乾帝国识字的人本就不多,即便买了报纸,估计也是看上面的话本,对于那所谓的......广告,应该不会感兴趣。
除此之外。
费这么多工夫,折腾来折腾去,还特意开一家商铺发行这个报纸,不为了挣银子,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想到这。
妲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桌上的报纸。
忽然,一行文字映入眼帘。
那是关于朝堂上,工部侍郎赵子正修葺堤坝的内容。
瞬间!
一道灵光在脑海中乍现。
妲己明白了!
“主人是要用报纸宣扬大乾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