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大礼仪之争（上）
“朕要册封母亲为大周太后、圣母、真君、广建神祠！”
“圣母，必然会位列宗庙，享受我大周万世祭祀！”
楚宣的话音刚落下，魏忠贤就第一个开口，哭着道：
“皇爷要保重龙体，圣母是皇爷之母，您可也是天下臣民之父啊。
奴婢会让宫廷所有画师给圣母画像，一定让圣母真容留存万世。”
“奴婢心中，唯有圣母才可配享太庙，上尊号以显神圣！”
不得不说，魏忠贤非常懂得如何表示忠心，不管是拍马屁还是奉承，都能把握到楚宣心中所想。
楚宣说了那么多，又是哭泣又是哀嚎，在臣子面前表现如此可怜，可不是为了博同情的。
“圣母画像被毁，天下还有人能为朕圣母画像描容者吗？”
楚宣悲伤的声音让人很是怜惜，然而在场的三位军机大臣，没有人是傻子。
堂堂皇帝难道就找不到人给母亲画像吗？肯定不是啊！
不管画得像不像，至少作为皇帝可以让全天下最好的画师为他作画。
可是皇帝依然这么说了。用意是什么呢？
因为这不是简单的画啊！
而是要挂在太庙神位上，供后世皇帝和千千万万百官臣民朝贡的神像啊！
什么是太庙？
太庙是各朝各代皇帝的宗庙！
太庙在夏朝时称为“世室”，殷商时称为“重屋”，还有称为“明堂”，前朝时起便被称为“太庙”，可以说是皇族宗祠，天下圣地。
最早太庙只是供奉皇帝先祖及历代皇帝的地方。
后来皇后、宗室、功臣的神位在皇帝的批准下也可以被供奉在太庙，称为配享太庙。
由于太庙是皇帝一家直系的专门祭祀场所，所以一般只有皇帝的先辈可享此殊荣。
也就是只有做过皇帝，或者是开国皇帝太祖父亲这种，也可以入太庙。
当然，也不是说皇亲就一定不行。
原则上必须是近亲或有功于江山社稷的皇亲，还有有大功于社稷的臣子，经皇帝允许也可在死后享用太庙的待遇，这些臣子死后将是以郡王之礼厚葬。
大周立国近五百年，除了皇帝之外，还入享太庙的人，加起来一共也就六人！
其中，
开国太祖亲父占据一个位置，和与太祖一同开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元勋又占据两个位置。
太祖之妻，太宗之母，谥号孝慈昭宪至仁文德承天顺圣高皇后占据一个位置。
然后中宗之母，教导辅佐中宗，让大周中兴的孝惠皇后，谥曰孝惠康肃温仁懿顺协天祐圣皇太后入享太庙。
最后一个名额则是五十年前垂帘听政，秉持朝政数十年的慈孝献皇后！谥号为慈孝贞顺仁敬诚一安天诞圣献皇后。
而自古以来，
太庙神位供奉的画像，除了历代皇帝，只有极个别为当时天下公认为国母的皇后才有资格位列其中！
楚宣的生母是什么身份？
要知道直到现在，楚宣的生母在大周也是一个非常忌讳的话题。
因为在此之前，所有官方乃至各种小道信息，对于楚宣生母的描述都是：辛者库贱婢无名氏！
连作为泰安帝后宫最低等级的贵人都不是，更不要说母仪天下了。
这种身份，怎么可能获得位列太庙、供奉神像的资格？!
跪在地上的三个军机大臣，心底都默默叹了口气。
他们还以为刚刚小皇帝难得流露出软弱和无助，是真正把他们当知心人看待。
没想到，
这是要他们这几个军机大臣表态啊！
什么，你说你想装傻？
呵呵。
你以为谁都能看到皇帝痛哭，如此无助的样子的吗？
不说皇帝之后会不会给你穿小鞋，就是史书上也会记下你一笔！
已经缓缓恢复平静的楚宣，眸中的悲伤沉痛已经消失不见。
如果不是大殿内，还跪着不敢动弹的侍卫，三个军机大臣还以为刚刚只是他们幻觉。
“圣母乃陛下生母，久于深宫抚育陛下，功盖当世，臣以为当可入太庙，供奉神像以留万世朝奉！”
犹豫了片刻，张奉孝也开口说道。
作为一个久读诗书之人，张奉孝心里知道这并不合礼制，不过现在他算是与楚宣深深捆绑在一起了，肯定要无条件支持楚宣任何命令。
而且，他本就不是拘于礼仪祖制的人，不然也不会甘愿为了大周强大，担任锦衣卫这种注定要受天下读书人唾弃的官位。
他心底也对楚宣要这么做的原因，隐约明白些许。
“郑师，你觉得如何？”
楚宣微微一笑，对一直没说话的郑经问道。
“臣.....臣觉得圣母毕竟没有太后名分，想要入享太庙实在是不合礼制啊。臣怕会引来百官争论和天下百姓的议论啊。”
郑经沉吟着，语气委婉，想要劝阻楚宣。
作为当世大儒，他现在也反应过来楚宣到底想要干嘛了。
不过郑经自然不会像魏忠贤和张奉孝两人一样，立刻答应的。
他想用礼制和各种反对的舆论来让楚宣知难而退。
“礼制？”
“朕的话就是礼制！”
没想到，楚宣直接冷笑。
“百官之中谁觉得朕此举不合礼制，让他和朕来说哪里不合礼制了！”
如果说刚刚楚宣还让郑经有曾经楚楚可怜孩童的感觉，那现在就仿佛瞬间又变成了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这哪是要给自己母亲入太庙啊，
完全就是借着让母亲入太庙的借口，再搞一次政治大站队和大清洗啊！
郑经心下对楚宣更加厌恶，他丝毫不怀疑，要是有人跟楚宣上书反对，估计下场肯定好不到哪去。
“郑爱卿，朕为太皇太后寿礼尽孝心，现在难道给自己母亲想尽孝心就不行吗？
朕只想知道你意下如何？”
楚宣眯着眼，对郑经的称呼已经从郑师变成了郑爱卿。
“臣自然是支持陛下的。”
一想到自己的计划，为了不让楚宣又反悔不给太皇太后过寿礼，郑经只能先咬牙答应下来。
“只是现如今圣母名分所缺，还需要太上皇那边下旨恩赐才可啊。”郑经道。
毕竟楚宣母亲如今是个连姓名都没有的无名氏，就算想要入享太庙，也要先有个名头吧。
第六十二章 大礼仪之争（中）
“为何要太上皇定夺？”
“圣母身份自然是以皇后身份入享太庙，谥号则为太后。”
楚宣毫不犹豫说道。
“啊...”
这下真是把郑经弄懵逼了。
泰安帝可是现在有皇后的啊....
按理说，
泰安帝现在的皇后，才能算是楚宣真正意义上的母亲，也叫做“嫡母”。
在大周礼法之中，皇帝虽然可以有三宫六院的女人，但皇后却只能拥有一位。
而且皇后的位置也不是皇帝能完全做主的，是要经过太后和百官的认可，才能真正成为皇后的。
不管是立皇后还是废皇后，都是国家一件大事。
“陛下，现在太上皇已经立皇后了啊。圣母要是在以皇后位入享太庙，一国两后，这恐怕太过惹人非议了。”
郑经声音低沉，缓缓开口道。
他可以勉为其难同意楚宣将他母亲送入太庙，但绝不会跟着楚宣瞎胡闹。
反正在郑经心里，等之后将楚宣皇位废了之后，就会立刻把楚宣母亲的神位从太庙移除。
支持楚宣将母亲送入太庙还能说是“见帝思母”“帝母功著”搪塞过去，但要是直接跟着楚宣将他母亲以皇后的身份送入太庙，那就是无视人伦国法，是践踏儒家千百年的礼法制度之事！
作为一个以名望称于世的大儒，这可是要让他一朝丧尽名望的事情！
所以郑经这次是绝对不会轻易妥协的。
“谁说一国两后了？朕的意思是——”
“废了父皇现在的皇后，立圣母为后！”
轰！
楚宣一句话，让一向自诩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郑经，张大了嘴巴，一脸震惊。
这........
简直是前无古人估计也后无来者的禽兽之举啊！
自己废了自己父亲的妻子，废了自己名义上的嫡母？
这不是废后，这是“废母”啊！
要知道，礼法制度大于血脉关系，当今皇后不管怎么说都是楚宣名义上的母亲！
他怎么敢的啊！
郑经心里怒喝，一向以卫道夫自居的他，怎么能够忍受楚宣这种大逆不道的“禽兽”之举。
魏忠贤和张奉孝两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是一脸懵逼。
他们自以为算是比较明白接近楚宣，知道楚宣的个性和风格了。
他们本以为楚宣只是会以皇帝生母的身份让自己母亲进入太庙，这样虽然脸皮厚了点，但也不算太出人意料。
但是现在是要以皇后身份入太庙，还要把现在和泰安帝好好的当今皇后给废了....
两人实在是没有想到。
“陛下此举不妥！万万不可！”
郑经忍不住了，这要是他同意，估计明天自己就要在天下士子心中名声臭大街了。
“陛下乃人子，怎么能妄言父亲嫡母之事？遑论还要自作主张废除自己嫡母？”
“此举实在有违大周体统，有失朝廷威严脸面啊！陛下这样做，甚至会让天下臣民嘲笑陛下是个无父无礼之人！”
郑经口气强硬，坚决不同意。
自古以来不是没有皇后被废，因为某些原因，如有的皇后是被巫蛊。
有的皇后是因皇后族属犯罪而被废，有的皇后是无子，有的皇后是丈夫被废杀等等原因。
但没有一个是因为被名义上自己儿子给废的！
这事闻所未闻！想都不敢想！
坐于龙椅上的楚宣，看见郑经的反应丝毫不意外。
毕竟他的想法确实有些惊世骇俗，肯定会遭到很大的阻力。
但是楚宣并没有退缩，他之前的表现，确实有真的思恋母亲原因在，但更大的原因还是为了借此再次巩固自己的权威，再清洗朝廷中不臣服的成分。
“朕并不是无理要废除当今皇后啊，实在是朕听闻当今皇后贤德不够，德不配位，实在该废掉以正朝廷威严。”楚宣笑着说道。
“不信郑爱卿问问魏忠贤和张奉孝两位大人。”
楚宣将目光转向魏忠贤和张奉孝，脸上笑眯眯的，眼神却像一把刀子，直直盯着两人。
“臣也以为当今皇后无德，何当废除！”
这次是张奉孝第一个开口了，他面容如常，继续道：“萧后贵为国母，却不严加管束自己家族，萧家向来以外戚身份自居，为非作歹，欺压百姓，此皆萧后之无德也。”
“奴婢久居宫中，也听闻当今皇后管教后宫不严，没有母仪天下之德，陛下曾经在宫中所受的委屈就是明证！”
“对了，奴婢还怀疑萧家有不敬陛下，暗中图谋叛逆之事！”
看到张奉孝抢先，魏忠贤心里暗自后悔自己没有那么不要脸，还在想怎么说来着，这张奉孝就直接张口就来了。
不过他却是冤枉张奉孝了。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和曾经的文官一员，张奉孝早就听闻耳熟萧家的跋扈和一些贪赃枉法之事了，只是一直碍于萧家毕竟是外戚，还有萧后和泰安帝的关系，这才一直没有动萧家。
现在知道楚宣要“废母”了，这才没有了顾忌。
魏忠贤和张奉孝两人到底是死忠于楚宣，即便觉得楚宣要做“废母”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也第一时间表示支持，还贴心的为楚宣组织好了“废母”的证据。
“你们....都是佞臣！”
郑经在一旁看到魏忠贤和张奉孝立刻顺着楚宣说话，这种在他眼中算是“指鹿为马”的举动，瞬间让他暴怒。
“你们这些佞臣！就不怕太上皇回来找你们算账吗？”
郑经这时搬起泰安帝，不仅是想威胁魏忠贤和张奉孝两人，也是在想威胁楚宣。
毕竟不管怎么样，泰安帝都是楚宣名义上父亲，手里还拥有十几万大军。
也是名义上的太上皇，也拥有国家最高元首的权力。
现在你一个做儿子的，自作主张要废人家的妻子，你不得掂量掂量？
“父皇当看到百官奏表时，当体谅儿臣苦衷也。”
“朕也是身不由己啊！”
楚宣假模假样说了两句，浑然没有把郑经的话放在眼里。
嗯，
也是没有把泰安帝放在眼里。
“这样吧，郑爱卿你先将消息透露给百官吧，到时候朕看看大家都怎么说。”
眼看郑经还要说话，楚宣已经不耐烦了。
第六十三章 大礼仪之争（下）
帝王之心，一向难以揣度。
楚宣的真正想法，如今让人越发难以琢磨，也愈发有帝王的喜怒无常风范。
眼见难以让楚宣改变心意，郑经也识趣的不再多说。
他不得不承认，楚宣这种在他眼里种种不是人君之像的举措，却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恐惧！
原本楚宣在他心中，只是一个默默无闻、懦弱无能的不受宠皇子。
若不是机缘巧合，
楚宣本该一生圈禁在宗人府之中，做一个被抛弃的皇子或者废帝！
但是谁能想到，最终竟然让大周的皇位和无上权柄落入了这么一个疯子手里！
是的，
现在的楚宣在郑经眼里，就是一个拥有无上权力的疯子！
一个敢发明诛夷九族的皇帝，可以说是嗜杀之君。
一个敢不惧身后地狱威胁，也要灭佛和罢黜诸教的皇帝，算是连神佛都不放在眼里的人间帝王。
一个无视世俗礼教，不管亲身父亲也要废嫡母的皇帝，史书会骂是不知礼仪廉耻之君。
还有其他种种...
这些行为若是单独存在一个皇帝身上，还能让人接受。
但若是全部放在同一个皇帝身上，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特别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灾难。
即便是当世大儒、名臣。
面对楚宣这种“非主流”皇帝，依然是没有任何地位的。
因为楚宣可不会管你什么身份，说杀你就真的会杀你。
郑经心里，对于自己即将发动的计划更加有了心理上的认同使命感。
他这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天下百姓和天下所有士族的未来啊。
如此昏君暴君，如此疯子，不把他拉下马，日后谁还会有安全感？
特别是今日听到楚宣要“废母”，根本没把泰安帝放在眼里之后，泰安帝在郑经心里已经是完全指望不上了。
本来泰安帝就是一个自知玩乐，宠幸宦官和近臣的老头子，对于朝政的掌握更多的只是靠着皇帝大义的名分。
而之前能让楚宣退位一是有着父子名义，二是楚宣没有什么反抗资本。
现在楚宣已经掌控大半朝政，自己态度也是明摆着了。
都准备自作主张替泰安帝废后了，那必定是不会再听从所谓父皇的话。
真要是对起来干，郑经并不看好泰安帝现在能奈何得了楚宣。
“臣等，告退。”
郑经面无表情告退，魏忠贤和张奉孝也低着头告退。
就在郑经三人低头徐徐退到殿门，刚转身的时候。
楚宣自得又带着一丝警告的声音传来：
“朕是天子，是上天的儿子，没有任何人能左右得了朕，对么？”
“否则，就是该死。”
...
...
...
天子欲要“废母”的消息，就像是一个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水波荡漾，层层浮动。
不过出乎郑经等人意料的是，虽然私下有许多人在表达此举不合礼制、不符法度。
然而却没有一人敢向楚宣上书。
更没人敢堂而皇之讨论楚宣的过错。
就算郑经表示皇帝允许上书讨论此事，也没有官员在奏折中提到一丝相关内容。
除了少数官员用各种花样拐着弯绕着圈想劝回楚宣，比如在奏折中给楚宣讲了当地发生的一些类似的事情或者某日听别人说到类似的事情等等，最后还不忘表示这只是臣有感而向陛下上奏，只想让陛下教导自己并无其他意思。
这些奏折，最多隐晦表示了这种行为的种种不妥之处外，没有一个人提其楚宣要“废母”的行为。
百官很有默契的闭口不谈，既不赞成也不反对。
完全就是装傻，置身事外了。
这种情况也让如郑经、袁绍这些背地图谋之人看清一件事——
百官被杀怕了。
不敢再和楚宣硬怼了。
其实就算是郑经和袁绍自己也是不想在这种时候触犯楚宣，万一楚宣真的不管不顾直接杀人，他们计划就必定会提前暴露了。
一时之间，
大周朝廷上下，仿佛根本没有这件事一般，倒是一片祥和。
当然，百官也不是所有人都想置身事外。
短暂的安静几天之后，
很快就有一些官员正大光明提起此事的。
不过他们和之前的官员不一样，他们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赞成皇帝“废母”，对楚宣的生母入享太庙更是双手双脚赞同。
一份份奏折上那叫一个马屁如潮，先把楚宣生母说成是天下第一奇女子，什么贤德淑良、菩萨心肠，天生国母，就连出生时候的异象都能扯上来，还很巧合的发现许多“祥瑞”，皆是上天感应，合该废萧后，立圣母。
与此同时，这些官员也狠狠参一笔萧后管教不严，萧家如何如何贪赃枉法，不敬皇帝等罪名，反正是各种罪名丑闻，甚至连一些捕风捉影明显杜撰的事情也上奏说明，比如萧家内宅内什么“扒灰”“养小叔子”等等，反正意思就是那萧家除了人事不干，啥事都干。
这些官员自然都是想巴结楚宣，大多是投靠厂卫的人。
他们所说的各种祥瑞，也都是东厂和锦衣卫在各地人为制造的罢了。
还有最近被火速提拔，圣宠正盛的来俊臣，更是提出：“不废萧后，难以正国法！”
直接将还没有定罪的萧家族人抓了起来。
萧家家主和几个少爷，早就和萧后一起陪同泰安帝南下，现在留在帝都的这些萧家人哪见过这些场面，又在来俊臣各种严刑逼供之下，很快就被逼承认了各种“罪行”。
这下子，连名义上的法理依据都有了。
又有一些官员，想要借此投机，博得皇帝的欢心。
纷纷上书请愿了起来。
不过也有一些人不愿意看到楚宣废了萧后，迎立自己亲母入太庙。
这些人自然不是因为所谓的礼法制度而护道护法，他们更介意的是楚宣此举背后的深意。
因为一旦楚宣真正废掉萧后，迎立亲母入太庙，就会潜移默化改变大周一处紧要地方。
那就是法统宗序！
现在大周皇权的法统名义上还是在泰安帝手上，特别是在皇族内部的宗族统序当中，泰安帝还是占据名义上的尊位。
可是一旦楚宣都能废萧后，废嫡母了，这法统宗序在世人眼中不就是已经转移到楚宣这边了么！
以后要是泰安帝和楚宣一块发布命令，世人眼中谁的级别更高？
所以这争的不是所谓皇后的位置，也不是太庙的神像位置。
而是事关皇权礼仪法统的权力之争！
第六十四章 大局为重？
狼烟大本营，龙窟。
“你们画的是什么？！”
“一点也不像！不像！”
“朕要你们何用？画画都画不好！”
大殿内，楚宣大声咆哮，然后一把推开面前摆放着的画像。
一幅幅精美画像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陛下息怒！”“陛下恕罪！”
大殿内数十位宫廷画师连忙匍匐在地，急声告罪，大气不敢喘。
其余的宫廷太监和宫女，也吓得不敢说话。
“再画一次，重新给朕画好，不然全都给朕下去服侍圣母！”楚宣声音冷冽，眉眼之中满是戾气。
大殿内其他人听到，都不由怜悯这些画师运气不好，偏偏在这时候触犯了楚宣的眉头。
天子的脾气近来愈发暴躁。
这是所有近距离接触楚宣之人，共同的感受。
一直服侍楚宣的太监宫女和侍卫们，对此感受最为深刻。
以往，楚宣虽然对外雷霆手段，铁血镇压杀过不少人。
但对于宫中照顾他起居护卫的这些人而言，反而十分和善。
一点没有皇帝的架子。
这几天却经常会因为一些小事对周围太监宫女大发雷霆，严重的还会直接杖打。
不止是宫中之人，就算是大臣觐见，也会被楚宣一言不合大骂一通。
连魏忠贤、张奉孝那等权势滔天之人，也不例外。
因为办事不利甚至被鞭打几十鞭，皮开肉绽，又被罚过在殿前跪着一夜，削减一年俸禄的处罚。
圣宠正盛的来俊臣则因为觐见时说错了一句话，“民之智想向来随波逐流，今陛下年轻盛年，必可长生久视，他日只需慢慢引导，民风民智当为之一变。”
意思就是安慰楚宣现在正年轻，以后慢慢来必定可以将民间的想法风俗慢慢改变。
结果被皇帝直接下狱，现在生死不知。
可以说，来俊臣这是一夜之间从天堂跌落地狱。
也就军中的情况好一点，没有受到波及。
究其原因，
所有人都认为是因为最近关于圣母入太庙之事，引发的民间争议。
谁也没想到，
在朝中对于此事一片平静祥和，甚至有部分官员极力奉迎的情况下，民间却爆发出一股极大的风波。
还是一股对圣母极为恶意的揣测和流言！
这种恶意揣测和流言，不仅胆大包天敢编排当今朝政，最主要的是胡乱编造圣母曾经的往事，直接将楚宣的母亲描绘成一个在当地名声败坏，无孝无德，品行不端还与多名男子暧昧不清之人。
还暗有所指，意图在楚宣的出身上模糊其词，认为楚宣有可能不是泰安帝的亲生儿子。
那一件件关乎皇家的桃色密闻，关乎皇权法统的事情就如同评书一般，在谣言之中被绘声绘色的传播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每个人都亲眼目睹过一般！
广大人民群众对于这种桃色八卦和皇家密闻，向来心底是怀着十二分的好奇与想象的，也就让这谣言传播愈发快速、离奇！
最后直接是把泰安帝说成被楚宣母亲玩弄在鼓掌之间，被戴绿帽还不自知。
一个个都自称什么我有一个朋友、我家有个亲戚、我曾经去过当今天子母亲老家还差点怎么怎么样......
原本有些百姓还害怕朝廷会追究，后来看到大街小巷几乎每个人都会神神秘秘讲一些之后，也都没了顾忌。
法不责众嘛！
说不定当今天子本来就不是太上皇的儿子，现在正心虚呢！
一开始，当东厂和锦衣卫底下的番子听闻到流言的时候，还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只是警告了一番，想着先将这流言掩盖住。
而且这种事，厂卫的番子也没法大张旗鼓去逮捕人。
他们害怕会将事情搞大，反而被朝廷怪罪。
结果，在看到厂卫这种态度之后，百姓越更加起劲了。
反正你也不会对我怎么样，说不定就是有鬼呢！
在这种想法下，流言越传越广。
最后到了掩盖都掩盖不住，东厂和锦衣卫的番子上报给魏忠贤和张奉孝，两人俱是脸色一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毫无疑问，这是诛心之论！包藏祸心之言！
背后也一定是有一股势力，在有意散播这种流言、谣言。
他们不敢隐瞒，只能第一时间向楚宣汇报。
可是这时候，事情已经越发不可收拾了！
即便楚宣暴怒之下，将魏忠贤和张奉孝两人鞭打几十下，罚跪一夜，也只能出口气，改变不了流言谣言满天飞的局面。
幕后推动这流言和谣言的人，
为的，自然就是不让楚宣废除萧后，迎亲母入太庙！
甚至，
还有种对楚宣皇位正当性的质疑！
这是不仅要抹黑楚宣的母亲，还要动摇楚宣的执政根基！
不得不说，这招很狠。
自古以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想要扑灭流言，谈何容易。
不过楚宣岂会让暗中那些盘算着阴谋诡计的人如愿。
本来这些时日来，各种各样的坏消息就已经让他心烦意乱。
在辽东，
原来臣服于大周的女真部落酋长之一，名为奴尔哈赤的蛮夷之人，竟然在边军的眼皮子底下一统辽东女真，这老奴现如今蠢蠢欲动。
在江南，
老不死的司马懿近日一直向朝廷要钱要粮，狮子大开口一般，似乎是借着平寇自肥，想把大周国库给掏空？
据说另一个老不死的，楚宣的便宜父亲泰安帝也不安分，还派人去见过这司马懿.....
还有东南沿海一带，
东洋岛国倭寇屡屡上岸侵犯，人数虽然不多却来去如风，当地官府竟毫无办法，上个月竟差点被攻下一州首府。
还有种种不好的迹象.......都让楚宣心焦气急。
现在又出现这种有人故意抹黑他心中唯一保留的净土，将唯一亲人母亲被说成荡妇，不知廉耻之人！
对于楚宣来说，这个感觉就像是他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一样。
让他脑海之中不断回想起一些过往凄惨的事情。
那时候的他，就像现在这样，让身边亲近的人遭受各种屈辱。
楚宣痛恨这种感觉，痛恨这样的自己。
如果不能保护守护自己在意的东西，那做这个皇帝又有什么意义？
容易暴怒和心境的改变，也只是楚宣潜意识的应激反应。
他本来就有着巨大的压力和怒火需要发泄！
说实话，哪怕是说他楚宣种种不好，说他不是泰安帝亲生儿子，楚宣也不会那么在意。
但是，母亲不行！
“陛下，盖世太保两位副都督觐见。”
就在楚宣一边看着颤颤巍巍的画师作画，一边沉思的时候。小黄门低头小碎步通报。
“让他们进来。”
接着又一个小黄门通报：
“陛下，魏公公和张指挥使求见。”
“呵呵，他们这是伤好了，现在又闻到什么味道过来了？”
楚宣冷哼一声，摆摆手让他们都进殿。
“臣，拜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家兄弟最先进来，然后是魏忠贤和张奉孝一瘸一拐走进大殿。
几人跪拜完之后，
楚宣看也没有看魏忠贤和张奉孝两人，他躺坐龙椅，直视武家两兄弟：
“最近镐京的流言，你们两人知道吗。”
闻言，
武元庆、武元爽两人头也没抬，小心翼翼道：“臣等略知一二。”
“哼!
你们无须掩饰，这流言现在估计已经满天飞，无人不知了！”
楚宣一手敲打桌面，对着武家兄弟语气森森道：
“盖世太保.....朕是要让它成为手上最锋利最干净的刀。”
“现在，到用你们的时候了。”
微微看了一眼魏忠贤和张奉孝，楚宣接着道：
“对于背后传播之人，朕，深恨之！”
“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幕后之人给朕找出来！并且将流言给朕止住！
不管是谁，只要敢违背盖世太保办案，通通皆可杀！东厂和锦衣卫也在此范围，且受你们调动！
朕不希望再听到世上任何一句关于这事的话！”
楚宣话音刚落，武家两兄弟就不可置信抬起头。
他们原来一直以为，所谓盖世太保只是楚宣弄出来玩的，或者最多在军中起到一个聊胜于无的作用。
没想到，现在这是将盖世太保凌驾于东厂和锦衣卫之上，真正的百无禁忌啊！
不管是军队还是朝政，还是厂卫，都要服从盖世太保！
是了，
肯定是这次关乎陛下的流言厂卫处理不力，引起了陛下的震怒。
现在终于轮到我们武家执掌大权了！
武元庆、武元爽两人情绪激动，涨红了脸，“不知对于肆意传播的百姓，陛下可允许严刑之？”
“杀！”
楚宣冷冷吐出一个字。
“朕给你们一千军士，十日内不封刀！务必抓到幕后之人！
要是一千军士不够，那朕就派一万军士！十万军士！
直到抓到、平息流言为止！”
“臣明白了！必不让陛下失望！”
武家两兄弟心中一凛，知道皇帝这是下了狠心了。
“陛下，如此大张旗鼓，放纵士卒血腥镇压，臣恐于会造成百姓怨恨，得不偿失啊！臣请陛下以大局为重，缓缓图之！”张奉孝忽然开口道。
“以大局为重？”
楚宣笑了，然后对着张奉孝猛然喝道：
“大局？什么是大局？
朕告诉你，
朕就是大局！”
第六十五章 秦淮八艳
镐京。
作为一国之都，怎么会没有供才子佳人幽会和各种风流豪奢、纸醉金迷的场所。
自然妓.院青楼是少不了的。
青楼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一等青楼叫做清吟小班，就是卖艺不卖身。那讲究可太大了，都是几进的四合院或者是小洋楼，精装修，堪比豪门富户、权贵雅士之宅。
二等的就稍逊色一点，没有那么奢侈的精装，不过档次也是相当的高，叫做茶室。
三等的称之为下处，比起茶室又简陋一点。
四等的就差点儿了，面向镐京工薪普通百姓，称之为土娼或小下处。
还有一种是暗娼，又叫“暗门子”，就是对外不说是干这个的，偷偷的为这个行业做贡献，像后世会所性质，大多是熟人推荐来的。
当然，后几等也可以直接称之为妓院，因为青楼女子是卖艺不卖身的。
所以，想要再上等青楼抱得美人归，甚至共度春宵，可不容易。
得加钱。
加得还不是小钱，而是至少上千两白银。
相当于镐京普通三口人家十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下！
不过镐京乃大周帝都，富贾豪商数不胜数，各大世家门阀也流传矗立几百年，财力更不容小觑。
对于这些人而言，区区数千两白银算不得什么。
不时就会传出某某豪商或者大族子弟为了一个青楼名妓，不惜花重金博美人一笑。
如此暴利，自然引得诸多势力觊觎加入，大大小小的青楼遍布各处。
香月疏，
则是镐京城内，最为有名豪奢的青楼之一。
传言能来此地的人，非富即贵。
一夜花费最低也是数千两白银。
不过自从香月疏的头牌名妓被死对头媚香楼挖走后，生意被抢去不少，声势大跌。
然而这日，
香月疏却再次引得镐京内诸多自诩为风流才子、品香骚客的男人们闻风而动。
镐京内十个久经这种风俗场所的骚客至少有九个，现在都跑到了香月疏之中。
真是罕见奇闻。
不少迫于囊中羞涩却内心一直火热关心这些事情的人，连忙打听起来。
有好打听的人，自然有好吹嘘的人。
很快就将这里外缘由告知了众人。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江南动乱导致的。
江南民变，引发全境之内不少百姓奴仆揭竿而起，动乱波及四方。
江南十八州之地的首府金陵城，虽未陷落，周围不少重镇却也被诸多乱军攻克包围。
导致城内人心惶惶，不少人逃离金陵城，逃离江南。
其中就包括大名鼎鼎的江南秦淮八艳！
秦淮，
就是江南金陵的秦淮河。
十里秦淮河，六朝金粉地！
这十里秦淮是江南金陵繁华所在，在远古时代就是长江的一条支流，也是江南地区的第一大河。
它由江南宝华山南麓的句容河和东庐山的溧水河台贯穿，流至通济门外九龙桥，遂分成内、外两冬古流其正流即内奉淮河长十里，故称“十里秦淮”。
一水相隔河两岸，分别是大周南方地区士子会试的总考场江南贡院，另一畔则是南部教坊名伎聚集之地著名的有旧院、珠市。
作为曾经作为六个朝代的帝都，金陵城不仅龙盘虎踞威严豪迈，也充斥着代代权贵才子的纸醉金迷之风。
世人有言称十代繁华金粉荟萃之地秦淮河，名妓美人风月事，秦淮河两岸酒肆林立，河房水阁争奇斗艳，歌舞升平，河中舟船穿梭，游船画舫灯火通明，有十里珠帘之称，成为江南佳丽之地。
大周开国至今，秦淮河人烟稠密，金粉楼台，艳帜高举，笙歌人家，画舫凌波，桨声灯影构成幅幅如梦如幻的畸形繁华。
在此次江南民变之中那些百姓还饥寒交迫之时，此处依旧繁华锦簇正盛，似是两个世界。生动诠释出“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悲哀。
“衣冠文物，盛于江南;文采风流，甲于海内”，所以名妓美人在江南自是数不胜数。
扬州瘦马、西湖船娘等就是形容江南名妓之词。
“秦淮八艳”就是这江南烟雨之地秦淮河上千万画舫中，被公认为最出色的八个南曲名伎。
冠绝金陵、称艳秦淮，故又称“金陵八艳”。
八艳分别为：柳如是、顾横波、马湘兰、陈圆圆、寇白门、卞玉京、李香君、董小宛。
也是因为听说大名鼎鼎的秦淮八艳因为避难来到镐京，暂居香月疏内。
所以镐京内诸多自诩文人骚客的人就都按捺不住，纷纷前来想要一睹芳容。
此时红粉香薰，金碧辉煌的香月疏内，早有一大串老鸨和龟公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们一边在迎接诸多贵宾，一边向来客吹嘘讲解着秦淮八艳的过往。
一番下来，虽然众多饥渴难耐的男人还没见到秦淮八艳，倒也确实对她们了解了不少。
柳如是名隐，字如是，小字蘼芜，本名杨爱。
幼即聪慧好学，但由于家贫，从小就被掠卖到吴江为婢，妙龄时坠入章台，易名柳隐，由于她美艳绝代，才气过人，遂成秦淮名姬。
陈圆圆原姓邢，名沅，字圆圆，又字畹芳，出身于货郎之家，隶籍梨园，是梨园的歌妓，为吴中名伶，她殊色秀容，花明雪艳，能歌善舞，色艺冠时，“观者为之魂断”。
李香君又名李香，号“香扇坠”，歌妓，原姓吴，为秣陵教坊名妓，“温柔纤小，才陪玳瑁之筵，宛转娇羞，未入芙蓉之帐。”
董小宛，歌妓，字青莲，别号青莲女史，她聪明灵秀，神姿艳发，窈窕婵娟，为秦淮旧院女子中的一流人物。她的姿色曾引起一群名公巨卿、豪绅商贾的明争暗斗。
顾横波原名顾媚，又名眉，号横波，歌妓，人称“横波夫人”，其“庄妍靓雅，风度超群。鬓发如云，桃花满面；弓弯纤小，腰支轻亚”，她通晓文史，工于诗画，是八艳中地位最显赫的一位。
卞玉京名赛，又名赛赛，因后来自号“玉京道人”，习称玉京。她出身于金陵秦淮官宦之家。
寇白门又名寇湄，金陵人，歌妓，其寇家是著名的世娼之家，她是寇家历代名妓中佼佼者，时人称她“风姿绰约，容貌冶艳”“今日秦淮总相值”。
马湘兰，歌妓，可以称为大周的女诗人、女画家。因在家中排行第四，人称“四娘”。她秉性灵秀，能诗善画，尤擅画兰竹，故有“湘兰”著称。她“神情开涤，濯濯如春柳早莺，吐辞流盼，巧伺人意”。
就在香月疏内纸醉金迷，众人满怀期待等着秦淮八艳出来的时候。
镐京城内，
已经消无声息发生了许多事情。
第六十六章 奉诏大捕！（上）
“是叫刘大力吗？你的事犯了，和我们走一趟吧。”
镐京坊市内一处普通民屋外，站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很是显眼。
这黑衣，袖子纹满金边，臂膀绣着血色火焰，看起来邪异阴森。
他语气淡漠，面无表情对着从民宅内走出来惊愕的中年男子说道。
“这位..大人，为什么要抓拿我啊？我可什么也没做啊。”刘大力一脸迷茫。
他本想问这黑衣人是什么身份，可是一看见不少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都跟在他身后，甚至还有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卒站在两边，立刻就把话缩了回去。
这黑衣人竟然能让一向嚣张又互相看不惯的东厂和锦衣卫的人都跟着，简直不可思议！
肯定是个大官。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啊。”
刘大力心慌之下，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房屋里面听到动静畏缩走出来的人，都是他的家人，正一脸担心看着眼前一幕。
“是啊，诸位大人，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他的家人也俱是不解，他们不相信老实本分的刘大力会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呵呵。”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那我帮你回忆回忆。”
“前日是不是你在外出种地时，与人大肆编排圣母，诋毁皇家！”
“这一片就你最能起哄！你好大的胆子啊！”
“我....”刘大力闻言心里咯噔一声，他没想到自己就随口一说的事情，竟然被官府知道了。
不过他还是不死心问道：“可是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那么多人都说了，为什么就抓我一个。”
黑衣人根本没有理他。
倒是黑衣人身后的一名东厂番子似乎有意在黑衣人面前表现，恶狠狠说了一句：“放心，都逃不了。”
然后没好气上前，将这刘大力抓住。
“你们要把我抓到哪去啊.....”看到来真的了，刘大力有些发慌的问道。
他的眼神看向黑衣人，知道这才是说了算的人。
此刻正是太阳初升之时，四周听到动静的街坊邻居，都纷纷走了出来，指指点点。
有胆子不小的人和这刘大力交好，也觉得刘大力向来老实不敢做什么犯罪之事，因此大着胆子道：“大人，这刘老头啊最多嘴花花，真要做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您会不会搞错了啊。”
黑衣人视若无睹离开，无视所有人.....
作为盖世太保，除了皇帝，他们无须向任何人解释。
与此同时。
镐京内其他地方也发生了许多类似的画面。
“你就是叫陈通？拿下！”
“前两天你是不是去过鸿运酒肆，坐在第一桌？那就没错，带走！”
“就是你自称帝都百晓生？呵！所有东西带着！仔细搜！”
或者是一处茶馆之中，一群人正说得好好的，忽然就会有人冲出来。
大街上、食肆里、酒肆酒楼、田地上.....都是如此。
有人想要求助官府巡逻的差役，可是差役们看见黑衣人手上的令牌，看都不敢看，直接就走人了。
没有人敢阻拦。
很快，
越来越多身穿黑衣的盖世太保穿梭在镐京内各个地方，如毒蛇一般阴冷狡诈，随时随地出现，一个上午就逮捕了近百人。
.....
.....
叶府。
作为当今大太监魏忠贤的左膀右臂，叶祖龄可谓是春风得意，叶府也愈加气派。
和锦衣卫不同的是，东厂的高层几乎都是宫中太监，很少有除太监之外的高层。
叶祖龄就是其中唯一一位，不是太监的掌班。
可以说东厂除了少数太监之外，就属叶祖龄地位最高了。
甚至，因为叶祖龄不是太监可以随时在宫外的特殊性，近来还越发得到东厂厂公魏忠贤的赏识。
这不是，一大早叶祖龄便又被魏忠贤喊去商议事情。
在叶祖龄急匆匆坐上马车离开之后，叶府大殿内就响起一道肆无忌惮的声音。
“哈哈哈老头子终于走了！现在可算没人能管少爷我了！”
叶祖龄儿子，叶立柱在父亲离开瞬间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这叶祖龄老来得子，叶立柱从小是被叶祖龄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宠爱的很。
因此等到现在叶立柱长大，整个叶家也就叶祖龄能管点叶立柱，其他人是根本管都不敢管。
亲眼看着马车远去，叶立柱直接将身边一位美貌侍女拉过来搂入怀中。
然后两人悄咪咪来到一处暗室，轻车熟路。
“别害羞嘛，反正等老头子死了，叶家就本少爷说了算！”
看见怀中的妖媚侍女表情还略带羞涩，叶立柱哈哈大笑，更加放肆来劲了。
这个侍女，年纪二十来许，虽然比叶立柱年纪要大，却正是一个女子最美好最成熟的时候，妩媚动人。
是他爹叶祖龄专门安排来监督看管他的。
本来叶祖龄是想着，找个年纪大的，这样既能照顾叶立柱又能管着他。
不过叶祖龄显然小看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嗯，
贴身照顾倒是做得很好。
“跟着本少爷不会让你吃亏的，这一千两你拿去花。”叶立柱从衣服袖中掏出一张银票，塞到侍女宽广的胸怀里。
这银票可是个时髦物，是镐京城内世家大族们联合开的一个可以兑换银子的地方。
据说现在只有在一些大城之中，才会有这种银票存在。
都是当地世家大族联合起来开办的，有雄厚资金和担保。
只可惜，这种银票不能通用，每个地方不一样，只能在当地城市使用。
不过这也让很多人追捧了，毕竟这样一来很多时候都会方便很多。
特别是像叶立柱这种纨绔少爷，去一些烟花风月之地，很多时候一掷千金，要是只能带着现银，还不累死啊。
美艳侍女得到叶立柱的千两白银赏赐，也惊喜莫名，一时间对着叶立柱的俏脸上表情更加淫.靡。
看到这一幕，叶立柱对之前自己的决定愈发满意。
要不是他巴结上袁绍，结交了不少世家门阀，哪能有这么多银子呢？哪能把自己老爹的侍女给拿下？又哪能经常去香月疏那种地方？
而他所付出的代价，不过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想到今天还能去香月疏看到那大名鼎鼎的秦淮八艳，说不定还能抱得美人归.....叶立柱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第六十七章 奉诏大捕！（下）
不过秦淮八艳非同寻常青楼女子，艳名远播，想要一亲芳泽可不容易。
都要玩点情调，比如说来句艳诗来个词赋什么的。
你说你啥都不会，就想用钱砸？
也行啊！
就是不知道要花费多少银子，才能用钱把见惯了豪奢场面的八艳砸晕了。
一边揉捏一边意淫的叶立柱不禁埋怨自己老爹没有多贪点银子，让他受这种委屈。
“什么时候还要再去和袁公子说说，再有那种好事一定要想着我。”
想到几天前，四世三公的袁家少爷袁绍盛情邀请他前去商谈要事，叶立柱不由很是得意起来。
就算是四世三公的袁家少爷，看见他也要喊一声叶公子。
什么是身份地位？什么是排面？
这就是排面！
而为什么要找他叶立柱呢？不是为了笼络巴结他老爹，也不是为了什么犯事的人求情。
就是单纯为了和他叶公子交心！
为了和他叶公子共商救国大事！为了天下的礼制法度！
袁绍当时的一番话，直接把叶立柱说得是飘飘然，浑身比来了几发还要爽快。
也是，
这种本就牛逼的人要是想吹捧一个人，那可不要太简单！
同样的一句话，普通人说和牛逼的人说出口，就是两个效果。
可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
从袁绍口中说出的这些话比叶立柱听到所有阿谀奉承的话，加在一起还要让人满足虚荣！
正是在袁绍的有意吹捧下，
叶立柱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成为拯救苍生天下、功盖史书的圣人了。
你说他叶少爷能不答应袁绍的请求吗？
不就是不能让朝廷礼法错乱，不让皇帝生母入太庙吗？不就是要让皇帝生母的“真正面目”告布天下吗？
干就完了！
他这可是为了苍生天下啊！
再说，还有一万两银子的辛苦费呢。
叶立柱很快就答应了。
这些时日来，遍布帝都的谣言，也几乎都是在他爹叶祖龄负责的范围内起头传播的。
因为叶立柱的插手关照，以叶祖龄亲属的名义，让不少本该被注意盘查的人被东厂番子放过，甚至无意间提供庇护。
这也是东厂和锦衣卫一直没有发现问题的原因。
毕竟还没有人往自己人身上想啊！
眼见没事，叶立柱又想着什么时候再去找那袁绍，看看还能不能再“共商国事”了。
那一万两银子除了他打点用了一部分，其他几乎都被他拿走“救济”青楼那些美人去了。
现在又给了这个侍女一千两白银，他叶公子手头紧了啊...
“罢了罢了，这次不行就再像其他人借一点，总要看看那八个美人怎么样。”
叶立柱最后狠狠捏了一把，然后就起身离开叶府。
香月疏可是说了，不到晚上秦淮八艳就会亮相，可不能去迟了。
....
....
....
“皇.....黄老爷，您慢点。”
香月疏内，人声鼎沸。
楚宣饶有兴趣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身后跟随的几个小黄门和随身的侍卫暗暗叫苦。
这香月疏，虽然占据颇大，是个被一圈四层楼高的香阁围成的大院子。
但如此多的人流，足有大几千人在这附近，也让他们想要紧密在四周保护楚宣，也极为不易。
一路上这些侍卫都胆战心惊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对于皇帝走出大本营，微服私巡的事情，除了他们这些人之外没有人知道。
完全是楚宣的一时兴起。
对此，他们当然害怕担忧皇帝的安全，但是也不敢反驳了皇帝的兴致。
好在，
经过一番折腾，楚宣终于找到了一处雅座。
几个小黄门就当做是随身的仆人在楚宣身旁，倒是有几百个侍卫，要么也假装客人坐在周围雅座，要么就像是来看热闹的站在场子里面，或者还有其他人进不来就在香月疏附近，一旦有情况，就会第一时间冲进来。
没办法，
皇帝的安危重于泰山。
本来楚宣是想找一个楼上的贵宾雅间的。
可是他来的太迟，楼上的贵宾雅间都已经被预订了。
“倒是繁华似锦，纸醉金迷。”
楚宣却没有想那么多。
他此次出来，就是为了看看民间对他母亲的谣言到底是什么情况，顺便再仔细查看一番百姓的生活。
至于为什么会来到青楼，来这香月疏....
自然是楚宣在路边听闻到的，本来楚宣也对江南之事很好奇，刚好有这从江南金陵来此的人，楚宣想了想也就过来了。
他不会承认还有一大半原因是他自己对美人的好奇........
楚宣就这样坐在大厅内雅座上，装作也是慕名而来的“骚客”。
大厅内不时有妖娆女子，正花枝乱颤的招呼着客人，楚宣身边也坐了两个。
对此楚宣也没有大惊小怪故作清高，平常对待。
只是看着人来人往，听着各种谈笑聊天，
楚宣的神色从一开始的饶有兴致变成了面沉似水。
“这些权贵大族....呵呵...”
短短片刻的所见所闻，楚宣就发觉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些权贵。
那一个个的排场和目中无人的姿态，和挥金如土的奢靡，简直和楚宣看到的帝都其他地方两个世界！
这些人也根本不把在香月疏门口维持秩序的官府差役放在眼里，甚至就有一些有官职的官员来此！
就在楚宣越发烦躁的时候，
一曲荡人心魄的箫声轻扬而起，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整个香月疏内，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
漫天花雨中，一个美若天仙的白衣少女，如空谷幽兰般出现，随著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白衣女子背后朦胧的灯光之中，
月下荧光中，又有一个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
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
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曼妙的舞姿，和绝美的月下美人，几乎忘却了呼吸。
美目流盼，在场每一人均心跳不已，不约而同想到美人正在瞧着自己。
“看来，这就是传言中的秦淮八艳了。”
楚宣一时间也被面前的景象惊艳了片刻。
此时箫声骤然转急，又出来一个女子。
女子容颜倾国倾城，别有一番韵味，媚而不浮，妩媚多姿。
左手执白玉酒杯，右手一把酒壶斟满，一口饮进。
披散青丝在发根用一根红丝系起，一身红衣松松垮垮微微俯身便可看见赤色鸳鸯肚兜。
前面的女子如果说像是清纯飘逸的精灵，现在出场的这位就是熟透了的蜜桃，鲜艳诱人。
魔鬼般曲线的身材穿着大红裙，摆侧面开了一条口子，一步一步都可看见白皙修长玉腿。纤纤玉足踏在白色大理石地上，脚掌中一抹红色胭脂图成红莲。
她以右足为轴。
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
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八名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围成一圈，玉手挥舞，数十条蓝色绸带轻扬而出，厅中仿佛泛起蓝色波涛，少女凌空飞到那绸带之上，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
大殿之中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在场的每个男人眼神之中都炙热无比，看着舞台中美人离去朦胧的背影，呼吸都急促起来。
他们都是红尘老江湖了，明白这次想要抱得美人归没那么容易，彼此都是竞争对手。
想要胜券在握，必须要先打败其他人才行。
等没人敢和自己竞争了，到时候美人除了选他还能跑了不成？！
“秦淮八艳，名不虚传。”
楚宣也喝下一口酒，平复心中的波动。
如此绝色又有谁能不动心呢？
“那个白衣服的老子要了，谁也不能和老子抢！”
“你他妈算老几，那白衣服的只有老子才配！我出一万两只求一亲芳泽！”
很快就有人为了争夺美人，大吵了起来。
寻常百姓不敢想象的巨款银子，在这些人看来却算不了什么。
也是，
绝色美人，自古以来就是一种稀缺资源。
为了美人一笑，不惜发动国战的都有。
“本公子出五万两！我要那个月下美人！诸位给本公子个面子，日后定有重谢！”
楼上的贵宾雅间，也有不少颇具身份的人放出话来。
这些人进来之时，不少是大张旗鼓而来，很多人都知道彼此底细。
“这郑经郑大儒的公子不是自诩为最讲究风流，不屑用钱吗，这次怎么也急不可耐想要用钱了？”
“呵，这郑公子之前那是觉得凭自己家世身份，看上的女人都跑不了，现在这可不一样。能不急吗？”
不少人听出说话的人身份，开口讥讽道。
“老夫要那红衣美人，如此妩媚妖精，你们把握不住，也只有老夫才能把握得住啊哈哈哈！”
又一个苍老的声音开口。
“呸，这常御史一大把年纪了，还想要和自己孙女一般大的共度春宵呢！”
“这老东西真不要脸，看这样子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小姑娘了。”
“.....”
人群议论纷纷。
“我叶立柱，要那个红衣美人，谁要是和本少爷争，自己想好后果！”
叶立柱说完，大厅声势都微微一寂。
谁不知道，叶立柱他爹可是东厂的掌班！
威名赫赫，权势正盛的东厂啊！
东厂杀了多少人？
谁不怕？
之前那个大言不惭想要争夺红衣美人的老头，听到叶立柱放话，也怂了。
如今东厂深受皇帝重用，不知道抄家灭族了多少官员。
东厂，他惹不起啊！
美艳不可方物的红衣女，不少人可是都看上了，然而此刻因为惧于东厂的威严，都不敢和叶立柱争了。
就在叶立柱对自己一言压下所有人，暗自得意。
另一边楚宣冷笑着，看在面前一众人为了争夺美人互相显示财力和权势的时候。
一道毫无感情的声音从香月疏门口传来：
“所有人待在原地，不得乱动！”
“奉诏大捕，违者就地格杀！”
一群身穿黑衣的盖世太保，满身杀气的走了进来。
“谁是叶立柱？”
第六十八章 你要和陛下作对？
“谁是叶立柱？”
一身黑衣的盖世太保冷声发问，气势凛然，对香月疏内众多富贵逼人的权贵子弟视若无睹。
在楼上贵宾雅间的叶立柱自然也听到了声音，不过叶立柱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在雅间内连面都没有露。
“你们是什么人，我家公子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赶紧滚！”
只派了一个小厮出来，便要打发走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在叶立柱看来，这些人要么是不知道他身份，要么就是锦衣卫那边的人，故意找茬的。
“奉诏大捕？”
雅间内，叶立柱冷哼一声。
他头靠在一位妖艳女子大腿上，还有其他穿着暴露的女子在喂着他吃水果。
叶立柱满不在乎。
笑话，他爹就是东厂掌班，什么诏书旨意能绕过东厂？
还是这种拘捕拿人的事情。
肯定是想吓他！
可他叶大少是吓大的吗？
“我等乃是盖世太保，奉陛下圣意查案。
违抗者，死！”
看到叶立柱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盖世太保的首领眸中冷色一闪。
不过他也早就预料到，想要拿下叶立柱没有那么容易。
毕竟东厂的人，进来风头正盛，飞扬跋扈惯了。
在皇帝的有意扶持和宽纵下，东厂上下不把其他官员同僚放在眼里不是一天两天了，特别是像叶立柱这种东厂高层之子，可以说是肆意妄为却无人敢惹。
按理说，盖世太保没必要和东厂硬碰硬。
但是此行他们为的，就是要狠狠打东厂的脸！
就是要拿东厂来立威！
让盖世太保以无敌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
作为职能有重合的两个机构，
他们盖世太保想要真正崛起，获得大权，第一步就必须要面对东厂。
想到武副都督临行前私下告知的话，这个盖世太保心底也根本不慌。
因为此次陛下已对东厂不满，根本不会为东厂撑腰！
没了陛下，东厂算什么？
当然，
这叶立柱本身也确实有问题。
不然盖世太保就算想拿东厂开刀，也不会平白无故没有证据情况下这么干的。
就在盖世太保想要直接上楼去抓拿叶立柱的时候，一群人突然从这香月疏楼上和大厅深处涌了出来。
竟然皆是手持刀剑的精壮汉子，将这十余个盖世太保们团团围住了。
然后，
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一个身材魁梧的肥胖中年男子从楼上下来，笑眯眯对盖世太保们说道：
“诸位大人，何必大动干戈。
我们这是寻欢作乐的极乐之地，打打杀杀岂不是太过搅兴、煞风景。
再说我们香月疏是有朝堂诸多大人持股的，在我们这乱来可就是坏了规矩，想必各位大人也不想就这样破坏朝中同僚情谊吧。”
这肥胖男子一张满是肥肉的圆脸上，俱是客气的笑容，很让人有好感。
只是话里话外却有些威胁的味道。
“虎爷好！”
“虎爷！”
“....”
“虎爷难得一见啊！”
肥胖男子一露面，不少人就和他打招呼。
看起来在场很多人都知道这个肥胖男子的来历。
坐在场上冷眼旁观的楚宣也从周围的闲聊中，大概知晓了这个肥胖男子的身份。
这人名叫韩万安，是镐京城内有名的笑面虎，江湖人称韩老虎。
据说这韩老虎本身就是世家大族子弟，是韩家当今家主的私生子。
也因为私生子的身份，无望继承家里产业和名望，又在韩家受到限制不能借助家里能量做官。
这才想到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经过十余年的打拼发展，其事业倒是做得红红火火，在镐京周围和诸多三教九流还有官府都有很深的关系人脉。
算是镐京和很大范围内黑道上的地头蛇了，势力不可小觑。
“呵呵，我不管你和多少官员有关系。”
“怎么，我等奉陛下旨意前来，也不行？”
“还派这么多人出来，是想抗旨？”
盖世太保首领眯着眼，被一群手持刀剑的壮汉围住也不惊慌，冷笑着一句句发问。
“大人误会了，在下怎么敢。”
韩老虎肥脸上皮笑肉不笑，抱了抱拳道：“我们只是生意人，不懂什么家国大论，只想服务好每一位客人。要是您在小店里就这样把人光明正大抓走了，我们以后的生意可就没法做了。”
“不管您和叶公子有什么事情，等叶公子出了店之后，在下绝对不会再管。”
“你这意思是朝廷想在你这抓人办案，还需要经过你同意？！”
闻言，盖世太保首领毫不留情大喝道：“你要想好了，你这行为可是对抗朝廷对抗官府！”
韩万安咬了咬牙，其实他又何尝不知盖世太保这伙人来头不小，轻易惹不得呢。
只是作为镐京最大的销金窟之一，香月疏的招牌就是无条件保证客人的隐私和人身安全！
不然，那些见不得人和不能摆到明面上的诸位权贵大人物，怎么能放心前来一掷千金呢？
再说，那叶祖龄也是他好不容易巴结靠上的靠山，
就这样让别人抓走了他的独子，只怕叶祖龄以后肯定会找他麻烦。
东厂的人也不是好惹的啊。
“当然不是，只是您要拿人总要有刑部或者官府出具的条子吧？在下也不知道您这个盖世太保到底是干什么的。”
“您把令条给我看一下，如果有的话，不用您说，在下立马配合您上去捉拿犯人。”
韩万安弯了弯腰，模样义正言辞道。
似乎也很有道理。
只是这一说，还确实让这群盖世太保们犯了难。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连被安排配合他们的厂卫番子，都没有通知和带领，更不要说正常的走官府流程了。
要是需要什么证明，当然也是有的。
可那像什么令牌和圣旨等等的东西，又不可能随身带着，都在两位武副都督身上。
现在怎么拿给这些人看？
不过盖世太保们也明白，这韩老虎完全就是故意找理由。
什么叫一定要有刑部和官府的条子？东厂和锦衣卫他们需要吗？
作为直属于皇帝的军事特务机构，盖世太保也是拥有与东厂和锦衣卫一样的先斩后奏之权的。
在盖世太保的词典里叫做“预防性处置”。
甚至现在对于盖世太保执行先斩后奏职权范围还没有明确的规定和划分，名义上任何人都可以“预防性逮捕”和“预防性诛杀”。
只是现在是盖世太保第一次现世，关乎他们的权力大小还没有形成共识。
韩万安正是以这个为借口搪塞。
“这是陛下口谕....”盖世太保领头之人说道，皇帝口谕没有人敢捏造。
“陛下口谕也要经过刑部和巡抚营的条子啊。”韩万安依旧寸步不让。
..
“好啊好啊。”
忽地，
一阵鼓掌声又从香月疏门口传来，只见武元庆、武元爽两兄弟带着大批盖世太保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卒，迅速控制了场面。
哗啦哗啦。
听到动静，香月疏后院，也跑出数百个执刀执剑的壮汉。
两拨人马互相对峙，箭弩拔张。
“武家兄弟，曾经我还帮过你们。
现在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把我韩老虎放在眼里了？”韩万安这时候也不装了，肥脸上没有笑意，只剩下暴戾和冷酷。
“别说是你，就算是更大的官老子也不在乎。”
“老子混了几十年，不给我面子就别怪我也不给他面子！”
面对威胁武元庆面无表情，只是问道：
“皇命所驱，岂容私情。我只问你韩老虎一句。”
“你这是想要和陛下作对？”
第六十九章 一出大戏（上）
皇帝！
这个世上最尊贵之人。
在楚宣重用厂卫、直掌军权之后，皇权确实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至少在镐京附近，没有人敢明面上违抗皇帝的旨意。
在武元庆将皇帝令牌和圣旨拿出之后，
韩万安一时间也有点拿不准，他心里其实是想要退缩，就此罢手的。
只是长久以来的老大身份和江湖地位，让他面子上还觉得过不去。
他韩老虎的赫赫威名，不就是通过那一次次“不畏强权”抵抗“朝廷鹰犬”，得来的吗？
要是这次就这么轻易退了，关键还不是那东厂和锦衣卫这种众人皆知的强力衙门，只是盖世太保这么一个之前都没听说过的衙门，被人知道了以后还怎么在江湖混？
韩万安不知道此次事情的严重性，他也并不了解朝廷之上最新的局势变化。
他之前并不是不知道盖世太保这个部门，
只是楚宣一直以来也并未对盖世太保有什么重用，因此在世人眼中这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清水衙门，根本不能和东厂相比。
当然，
现在除了几个当事人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东厂和锦衣卫被楚宣严加训斥的事情。
也根本不知道楚宣有意对盖世太保重用的情况。
绝大部分人还认为东厂才是现今权力最大的部门。
韩万安虽然不知道武家兄弟现在为何要大张旗鼓的来抓东厂的人，但以韩万安他多年看遍官场的经验来看，他估计就是一次朝堂政斗罢了，武家兄弟想必也是为了争权夺利。
这个事情根本上升不到让皇帝知晓的那个高度。
再说，他也不信东厂就会这么看着自己人被抓。
就这么看着自己这么“忠心”被盖世太保整。
韩万安错误的估计了形式，所以也在武元庆武元爽两兄弟明说是皇帝的旨意后，还没有立刻退缩。
他觉得最坏的后果就是自己彻底得罪武家兄弟罢了，但要是同意武家兄弟的要求，那就是得罪了东厂和丢了面子，声名大落。
对于他们这种人，有时候面子可是比命还要重要的！
一旦江湖上其他人都觉得你软弱无能了，那么就都会像饿狼一样，盯上你辛苦打拼的基业，甚至你的手下也会觉得你不能罩住他们，心生异志。
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基业，还是为了以后抱紧东厂的大腿，更加辉煌腾达。
他都不能就这么退缩了！
“不知道大人要抓叶公子何事？”韩万安问道。
他想要知道武家兄弟到底是为什么要抓叶立柱的。
“涉嫌藐视皇家，散播谣言，抹黑圣母！”武元庆认真说道。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让不让？”
？？
韩万安眉头一挑。
这罪名听起来吓人，但完全是凭主观的事情。
这种事情，几乎不会有有什么痕迹和证据，很难定罪。
这到最后完全就是看办案人怎么说了。
‘搞到半天还不是为了争权夺利，打击报复。’
韩万安自认为看穿了武家兄弟想法，觉得武家兄弟所说的罪名完全就是没有证据的由头罢了。
于是韩万安肥脸上厉色一闪而过，终于下定决心。
这么多年，他一直坚信风险与收益是同等的。
有多大风险，就会有多大收益！
这也是他能做大做强的原因。
这次，大不了他再赌一次！
“哼，我看这罪名就是你瞎编的吧！”
“老子还是刚刚那句话，要抓人等出去再抓！”
“想在老子的地盘上抓人，没门！”
下定决心之后，韩万安气势嚣张，态度恶劣。
让不远之处正在喝酒的楚宣，听到这话也不由捏紧了手上的酒杯。
楚宣手指狠狠握紧，面上却并无异色。
与此同时，
就在武家兄弟和韩万安对峙的时候，
香月疏幽深的高台背后，正坐着几位身姿妖娆，容颜绝世的美人。
每一位都肌肤如雪，顾盼生辉。
正是那刚刚出场的秦淮八艳。
“我看这朝廷也奈何不了韩老虎。”
坐在几人中间，温柔纤小的李香君看着台下场中的局面，并不看好代表朝廷和皇帝的武家兄弟。
她们来自金陵，所以对于江南地带朝廷官府的底细是相当了解。
那里的官府，完全是沦为了世家大族和权贵的走狗，根本没有半点朝廷的威严。
只知道压制底下百姓，收集各种苛捐杂税。
然而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成，视朝廷和大周法制于无物。
就以她们私底下接触的那些权贵豪强来看，大多数对于朝廷官府也并无半点真心畏惧。
不止于此，
在从金陵来往镐京的一路上，他们更是看遍了地方官府的贪婪和不作为，各地百姓的苦难触目惊心。
即便是她们这些不知家国大事的女子，对面一些人间惨象，也感到如今已是多事之秋，朝廷不比曾经。
而对于韩老虎这等江湖有名的大佬，秦淮八艳则心底都有着些许畏惧。
因为她们几人是亲身领会过韩老虎实力的。
在金陵之时，她们八人虽是被人并列称为秦淮八艳，但并不在一个青楼花船上，归属于不同的人掌控。
自然来到这帝都镐京，也不会选择一个地方。
在她们想要离开金陵城之时，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想来这香月疏。
像李香君、柳如是、顾横波等人，本来就是想去那媚香楼的。
是韩老虎以重金和人身安全作为威胁，一连在半路杀了多次她们的马夫和仆人示威。
这才让他们背后老板都无可奈何，同意将她们都送往香月疏内。
这等人，会轻易向朝廷官府低头吗？
“妹妹此言差矣，帝都不比江南，乃是天子脚下。”八人之中地位最高的顾横波，看着场中情景，想法却不一样。
“江南偏安一地，不过得一个天高皇帝远的缘故。朝廷官府这才没有那么强的掌控力罢了。”
顾横波浅浅一笑，眸中有种期待。
她通晓文史，于寻常女子相比见识颇深：
“当今天子，重用厂卫严抓军权，严刑峻法又罢黜诸教，绝不是个软弱姑息之主。”
第七十章 一出大戏（中）
“有趣，有趣。”
楚宣坐在大厅之中，嘴角微笑道。
他现在如同香月疏其他客人一样，只静静坐在一边观看局势。
“黄..黄老爷....咱们要不要先出去，或者叫人进来？”
“无妨无妨。”
楚宣示意自己身边的太监侍卫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他假装在紧张刺激的看着场中韩老虎和武家两兄弟的争论谈判，实际上楚宣在想关于商人和江湖绿林对于大周统治的利弊。
这个世界的大周，和楚宣记忆中的地球中国很像。
中国的古代商人便是‘士农工商’之中最底层的存在，总体上是一直奉行重农抑商的政策。
而在大周其实也是一样。
大周立国之初便规定：商人不能为官。
并且还严苛规定商人永远不能穿丝绸等豪奢物品，家产申报不实直接抄家等政策。
这就导致，商人的地位最初在大周一度非常低下。很少有人去从事商业活动，反而使得从商之人基本都能赚到客观的收入。
而大周长期实行以土地税（包括依附于土地的户税与丁税）为主，以商税(包括关税与市税)为辅的税收制度。
这一时期主要税收是田赋和人头税，另有名目繁多却税率不高的工商和山木产品杂税。
属于财产税性质的有对商人手中积存的现金与货物征收“算缗钱”，对车船所有者征收“算车船”；
属于消费税性质的有对马牛羊等牲畜征收牲畜税，盐、铁、酒税（或专卖）等；
属于流转税性质的有货物通过税即关税和对市肆商品营业额征收市租。
这些税收比例并不高，关乎商业税率更是三十比一低得可怜。
所以近些年来大周财政崩溃，一是田税极低，与周边各国相比，大周20％的税率确实不高，像据楚宣了解知道的，旁边的岛国扶桑税率就高达50％，而且税率低并没有惠及广大农民，实际上大量土地被富豪地主兼并后，低税率只是惠及了他们。
二是一项重要财政来源消失——军屯体系崩坏。大周太祖时创立此制度，有力保障军费开支，军屯田收入一度占全国税粮百分之七十以上。而从桓灵帝开始军费俱从国库支出，意味着不仅少了一项巨大的财政收入，军费开支却成了国家财政的巨大开销。
一句话，
就是大周原来的税收主体现在已经衰弱了，根本收不到那么多钱了。
而像商人这种获利颇多的阶层，朝廷却几乎没有收什么税。
就像是一个商人和一个农民即便赚的钱是一样多的，商人也只要交农民的十分之一还不到的税就可以了。
有些没有详细规定的行业，比如青楼这种行业，更是几乎不用交任何税！
正是吊诡之处。
朝廷没钱，军中吃空饷的现象也因此极为常见，朝廷想要组建新军更是千难万难。
接着就会导致大周的虚弱....然后衰落灭亡......
如果没有抄家和灭佛得来的巨资，楚宣也根本无法创建新军，招募士卒。
就这，楚宣想养活现有的军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田税低，军屯体系又几乎完全破产。
唯一能算是好事的只有：各种商业规模却在快速扩大。
只是这商业规模的扩大和旺盛，却并没有给大周财政带来一丁点的好处。
不是皇帝不想扩大商税，提高税率。
而是在大周官绅一向是有免税免役的额度的，很多大商人直接将产业挂靠在官绅名下。
这就叫投献，不仅是商人，很多土地也是百姓为了避税自愿投献给官绅的。
朝廷可征收的源头减少了很多。
而且因为收税的官员和商人是同体的。高官经商赚钱，回头支持本家和寒门子弟进学做官。
然后再保护本族商业集团的利益。皇帝但凡想增收商税，必然遭到绝大多数大臣的反对，各种理由。什么与民争利啊，什么祖训三十税一不可违啊。
‘这天下的钱被你们拿走十分之八，只留给朕十分之二，还要让朕不要与民争利？’
楚宣这次来到香月疏，最大的感受就是这大周贫富差距太大了！
富者，可以家财万贯富可敌国；穷者，连立锥之地都没有。
特别是有些商人，通过溜须拍马或者投机取巧得到暴富，一天挣到的钱就比许多勤勤恳恳劳作一辈子的人还要多。
这些人却根本不知报国，反而更加欺压百姓，哄抬物价、胡作非为。
现在这‘韩老虎’，也是其中典型代表！
香月疏内，
谁又能知道多少女子是被逼而来的？
这韩老虎又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
一想到只要进入这香月疏大门，什么都不做都要交一百两银子，要是再喝点吃点，想要和里面的姑娘共度良宵，更是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楚宣心里就冷笑。
如此暴利，
这些钱朝廷却一个子都没有收到！
这种事情，真是天大的笑话。
商人，该好好整治了！
特别是这种有江湖背景的，更是要好好整顿。
....
....
“韩老虎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杀！”
唰！
场中，
经过一番交涉，武元庆和武元爽兄弟见韩万安还是没有退让，也不再多说废话。
一声令下，
两人直接拔出佩刀来，身后跟着的盖世太保和士兵也直接都拔刀出鞘，一脸杀气冲着韩万安等人杀去。
砰！砰！！
呲！哗啦！
一时之间，到处是刀剑相碰和东西破碎的声音。
气氛更加紧张。
按理说，这种危险场面情况下，正常人早就都跑了。
不过这香月疏内众多的看客却依然没有离开，只是有些靠得近的人，稍稍换了个位置，找了个距离远点的位置坐了下来，防止被误伤。
也是，能进入香月疏，身家背景大多都不是普通人。
只要离得远一点，也不怕有哪一方失心疯一般向他们杀来。
噗哧！噗哧！
鲜血四射。
武家兄弟这次准备充分，调来的士卒都装备精良，十几个士卒在后面手持弓箭军弩射向场内，刹那间数十个打手直接毙命。
“军弩！”
韩万安惊呼一声，肥脸上出现一丝慌张。
军弩乃是军中重器，就算在战场上也需要各种审批才能征用，这武家兄弟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能调动这种利器？
韩万安躲在手下打手的身后，心神震动。
眼看不妙的韩万安，想要逃跑，却被众多士卒围住。
即便想负隅顽抗，终究还是经过军阵训练的士卒更加强大，很快就将韩万安的打手逼退到了墙角。
面对这种情况，韩万安的打手们再无抵抗之心，立刻放下兵器投降。
韩万安也被按压跪地。
“叫你一声韩老虎，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老虎了？”
“在朝廷面前，你连狗都算不上！”
武元爽呸了一口痰吐在韩万安脸上，一脸不屑。
第七十一章 一出大戏（下）
“老子就算是狗，也不是你们两个能动的！”
韩万安被压在地上，看着武元爽和武元庆两兄弟狞笑道：
“想必你们也知道我背后是什么人，要是杀了我....呵呵..到时候你们也绝不会好过！”
不用说，能在大周镐京庇护韩万安的，那才是真正的“大老虎”。
而且肯定是在大周拥有相当权力之人，很大可能是来自世家大族。
“否则你们难道想自绝于天下士族和朝廷百官？
那样最后的下场会比我还惨！”
韩万安喘着粗气，模样猖狂。
他料定武家兄弟不敢杀他，毕竟他身上所牵扯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背后的人也不会就这么让他死的，他也是有着不少底牌的。
一旦他死了，他潜伏的众多手下也会大闹一场，到时候谁都不好过!
只要不现场杀死他，所谓把他交给官府刑部处理，那他就根本不用担心。
他不会死，还
很快就会将他放出来！
“而且你们敢随意动用军弩，事后必然会遭到无数官员弹劾。”
韩万安以为自己也抓住了武家兄弟的把柄，他还不知道，这些士卒和军弩的征用都是经过了楚宣的同意，不管是谁上书弹劾也没用。
不过连东厂和锦衣卫都没有享受到的待遇，也难怪韩万安没有往这方面想。
直到现在，他还认为只是一场官员间的政治斗争。
“你威胁我们？”
闻言武元庆又一巴掌扇在韩万安脸上，冷笑道：“你放心，其他的我不知道，但你一定比我们先死！”
不过武元庆也没有被冲昏了头脑，并没有直接下令杀了这韩万安。
一是这韩万安就算是要杀，也要正大光明堂堂正正，按朝廷的法度来走。
二是确实武家现在并不想与世家大族彻底分道扬镳，特别是韩万安背后的人，因此武元庆也在犹豫。
“先上去，将那叶立柱给我带走！”
武元庆一声令下，整装待发的士卒们就上楼前去捉拿叶立柱。
“滚！你们这些肮脏的丘八别碰本少爷，本少爷自己下来！”
叶立柱没有负隅顽抗，也没有因为韩万安被拿下之后，对武元庆等人有所畏惧。
他身边跟着几名小厮，还有一个东厂番子模样的人，一行人不紧不慢得走下楼梯，来到大厅。
到大厅后，身上满是酒味的叶立柱，醉眼朦胧的瞥了一眼众人，笑嘻嘻满不当回事道：
“呦呦呦你们盖世太保哪来的胆子啊？要抓少爷我？
也不看看你们算什么东西？敢和东厂作对？”
“知不知道，现在东厂督主魏公公深得皇帝宠幸，而我爹则深得魏公公宠幸！”叶立柱得意说道。
“也就是说，得罪了我就是得罪了我爹，得罪了我爹就相当于是得罪了东厂督主魏公公和当今皇帝！”
别说，叶立柱这一套言论下来，倒是逻辑和认知没什么毛病。
只可惜，他还不知道，最后一项已经不一样了。
皇帝不再最宠幸东厂，得罪了东厂也不再等于得罪皇帝了。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给我磕头认错，乖乖离开，本少爷就既往不咎了。”
“不然，等我爹来了，你们这些人通通都要被东厂抄家灭族！”
叶立柱身旁的那个东厂番子虽然不像叶立柱那么嚣张，但也神情高高在上。
对武元庆和武元爽只是微微弯腰拜了拜，道：“诸位大人，叶少爷可是我们东厂叶掌班唯一的宝贝儿子，要是他有个什么闪失，恐怕叶掌班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岂不是伤了东厂和盖世太保我们两家的和气。”
“那时候，大家脸上可就都不好看了。”
话里话外，还是不离东厂。
隐隐约约也是在威胁武元庆和武元爽两人识相。
“那就看看到底谁脸上最不好看吧!”
“好了，有什么话还是到大牢里再说吧！带走！”
只是武元庆根本不给他们面子，直接让人将还迷迷糊糊的叶立柱带走。
在明晃晃的刀剑下，叶立柱身边的几个小厮和东厂番子根本没有勇气保护他们的少爷。
叶立柱的酒意也被吓醒了一点。
“你们.....”
酒意上头，叶立柱脸色更显红润。
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在这位少爷心里，被人大庭广众之下带走，显然是件很丢人的事情。
“我看谁敢动老子的儿子！”
就在这时，伴随着马蹄声，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我爹来了！”
叶立柱神色瞬间放松了下来，猖狂无比：“你们完了！你们完了！刚刚我就派人去通知我爹了，现在我爹来了，你们都要死！”
原来在韩万安和盖世太保们冲突的时候，就有小厮通过香月疏内贵宾雅间独有的隐秘通道离开，去通知叶祖龄了。
这也是一些大型风月场所都会俱有的一个功能。
当然，本来叶立柱也可以走的，不过一向自诩为帝都大少的叶立柱怎么能就这么灰溜溜跑了，丢不起这个面子啊。
所以叶立柱就在这香月疏内，等着自己老爹过来救场呢。
这一招，他百试不爽。
以往不管是他遇到什么事情，提到什么铁板，只要他爹过来，一切都能摆平。
“武元庆、武元爽！我哪里得罪你们二人了，你们为何要对我儿如此逼迫！”
一大群东厂番子簇拥着中年男子进来，这个中年男子显然就是叶立柱的爹——叶祖龄。
叶祖龄作为东厂高层，刚好早上魏忠贤找他时，对东厂高层说了盖世太保即将受到楚宣重用的消息。
不过因为魏忠贤怕造成人心慌慌的局面，并没有对底下人说明具体情况。因此叶祖龄也没有太过在意，只觉得不过是盖世太保相比之前地位提高了，但相比他们东厂肯定还是势弱一方。
东厂番子也气势嚣张，根本没有把盖世太保中人放在眼里。
因为小厮说明情况，叶祖龄有所准备，带来的人是比盖世太保要多的。
于是，东厂番子与盖世太保们互相对峙，气氛紧张。
“把我儿放了，我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叶祖龄冷声说道。
他虽然并不认为盖世太保有能耐对东厂怎么样，但因为魏忠贤之前说的话，也不愿横生枝节。
“怎么，叶大人是想以权压我？”
武元庆也根本不会退让，他的目的本就是要借机打倒东厂！
眼看着，
双方就要拔刀相见。
楚宣终于缓缓站起了身，鼓掌微笑道：“真是好一出大戏！”
重要通知！！
震惊十四亿中国人！！！
收到编辑大人通知今晚凌晨可以上架了，虽然我是个妥妥的扑街，但还是有点小激动......就像那啥，网恋见面似的，要开盲盒了！
不过说实话对于成绩我已经没有抱什么期望了，心里很有逼数的。扑是已经扑定了，我说的，耶稣也救不了:-)
但是！这毕竟也算是自己热爱的、喜欢做的事情，不管如何还是会写下去的（我是不会说是为了全勤的）。
上架之后每天至少两更，我只想把心里一直以来的皇汉大国梦写出来，之后会有关于征服满洲女真、征服岛国、还有开启全球殖民道路.....
我觉得还是很爽的！
希望能订阅的尽量订阅一下，不是为了钱，是一种认同感！！单机属实难受！！
小扑街发言结束。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但是生活还是要有仪式感的。
奥力给！！！
...
...
...
另外说个热知识，大名鼎鼎的十常侍其实有十二个人，一开始也不是太监的意思。
“中常侍“这个官职，意指服侍皇帝日常起居的人，一开始称呼“常侍“，或称常侍郎，汉武帝时宠臣东方朔就曾为常侍郎。
最初，中常侍仅是虚衔，多为皇帝爱幸之宦臣，无定员，凡列侯、将军、卿大夫等，得此加衔，即可出入禁中，是皇帝宠臣的象征。
汉明帝时，中常侍定员四人，士人、宦官皆有，其秩为千石。
汉和帝时宦官郑众因参与帷幄，立有大功，中常侍员额增至十人。汉代宦官干政，亦是自郑众始。
汉和帝的皇后邓绥在丈夫逝世后，主政十六年。
因女性主政，多用宦官，中常侍不再是加衔，汉灵帝时，中常侍增为12人，兼领卿署，对朝政的影响力大为增强。
根据《后汉书*宦官列传》记载，灵帝在位期间有12名担任中常侍的宦官，分别是张让、赵忠、夏恽、郭胜、孙璋、毕岚、栗嵩、段珪、高望、张恭、韩悝、宋典等十二位宦官，在张钧上疏的奏文中，统称为“十常侍“。
但到了《三国演义》，则以张让、赵忠、封谞、段珪、曹节、侯览、蹇硕、程旷、夏恽、郭胜十名宦官为十常侍。
其中曹节、侯览其实活跃于桓帝时期，灵帝在位他们早已失势，被列为十常侍，大概也是因为素行不良，迫害清流，遭人痛恨，这才被罗贯中列进来。
宦官集团产生，跟东汉的政治发展脱不了关系。
东汉经过明帝、章帝两代后，第4代和帝登基时年仅10岁，此后到第14代汉献帝的间，不满15岁登基的皇帝就有9位，其中殇帝更不过是出生百余日的婴儿。
皇帝年幼，政治仰赖皇后，皇后又依赖自己娘家，使得外戚政治兴起。
皇帝成年后，为了夺回政权，只能联合身边的宦官斗倒外戚，所以汉和帝以后至汉末近百年间，东汉始终在外戚及宦官轮流执政的恶性循环中。
灵帝死后何氏之子少帝即位，与何氏同父异母的何进掌握实权，企图一举消灭十常侍。恐惧的宦官团结起来，先行杀死何进，但却遭到其部下袁绍等人的报复，被铲除殆尽。
曹魏时，中常侍这一官衔被弃之不用，代以散骑常侍，职务为规谏皇帝过失，宦官的权力也受到严格的限制。
不过讽刺的是，强调继承汉室正统的蜀汉，保留了这官职，权宦黄皓即为中常侍，他也凭此把持朝政，玩弄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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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今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