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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庞厘     云深复重重txt下载     云深复重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雨夜

    广帝这边,才进皇宫就收到了千迟的信件。说实在话,对于神裔一族的而这种荒唐的想法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他们对于神的固执已经融入骨血,以往现任的族长也不是没有试过,但是还没开始就放弃了,神裔族人渴望再见到神,希望神能够再给他们庇佑。“黄飞,你再带一队精兵去,务必保证千绒的安全”,“末将领命”。

    天宫,云雾寥寥,云复坐在云上,几个天地灵坐在她的下手,“姑姑为什么不帮帮他们?”,“因果循环,顺应天命,他们种下了什么因自然有什么果,别人干涉不了”,木灵不解,“姑姑也不行吗?”,“自然是不行的,我要是哪里看不顺眼就去干涉改变,那天下岂不乱了套”。

    水灵倒是对这些不敢兴趣,“姑姑,那神裔的先祖是哪位大神?”,云复笑笑,“你这系哦啊丫头最是八卦”,水灵露出谄媚的笑脸,其他三人也都纷纷望向云复,“不过一个小神,妄图掌控下届,我当初设了禁止令他不得返回天宫,但后来他任不悔改,我就把他的一身神力废掉了,如今他已经不知道轮回了多少次了”,几人这才明白事情始末。

    云复微微偏头,“底下有一处生灵突然消失了,你们几个下去看看”这几个小的成天待在她这白吃白喝,整体围着她转,她早就烦了,正好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神裔族地,“因儿,你说族里还会出现神吗?”,垚因看了他一眼,“父亲早就知道不是吗,神灵天生天养,又怎么会由凡人诞生,虽然我们有神的血统,但也终归不是神”,垚锋也知道,但是根植了族人几万年的思想又怎么可能轻易打破。“事情都安排好了?”,“是,父亲,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因为族人争议的厉害,两人的婚事也就耽搁了,千系部落,自闹开后,连着半个月天天都有人上门闹事,虽然千绒坚持说服,但是效果并不理想,幸好广帝排了些人过来帮忙看着门户,不然恐怕这些人真的会冲进去做出什么举动,除此之外古镜也亲自过来,慢慢的人们看到事情停滞不前,又有古镜帮持也都渐渐散了。

    “多谢古兄帮忙了”,“千迟老弟客气了,族长已经发话事情待议,外面的人迟早会散的,我不过来走走过场罢了”,“古兄的恩情我领了,我敬你一杯”,一旁的千绒也举起酒杯,“是啊,古伯伯,千绒这里也敬您一杯”。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千绒总算松了口气。“母亲,你怎么过来了?”,千绒一回头就看见千夫人从后面进来。千夫人怜爱的摸了摸千绒的脸颊,“你看你,都瘦了”,千绒握住千夫人的手,摇摇头,“母亲,我没事”,“你说你,就是不听母亲的话,不然怎么会操那么多心”,千绒知道母亲是心疼她,默默地听她念叨。

    古镜才回到部落,就进了议事房。“去将苗先生请来”,底下的小厮听了,一溜跑出去,没一会,苗盛就到了,“首领回来了,不知路上可好?”,“坐下说话吧”,古镜接过下人递的手巾擦了擦手,喝了碗茶解渴,“还好,都是些顽固不化的人,没什么可在意的。你那边如何?事情办妥了?”,苗盛正襟危坐,“首领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三日后的夜晚有暴雨,方便掩盖我们人马的声响,族长族长子那边的人也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古镜十分激动,仿佛已经能够看到三天后自己登上族长的位置,把握族长一脉所拥有的的所有秘法财富。

    苗盛也看出了古镜的好心情,“属下恭祝首领终于达成心愿”,“好好好”,一连的三个好字已经无法表达出他现在的心情,他苦心谋划了那么多年,凭什么大家都是神裔,都有神族血统,但是族长一脉却始终掌握在垚家手上,他自小勤修,武力在神裔一族能与他相当的人屈指可数,但是族人只能看见垚家,又有谁注意到他所付出的,古镜的神情此刻扭曲的像个即将要爆发的疯子,苗盛有些恐惧,片刻,古镜有回复以往平易近人的面容,仿佛刚刚似癫狂的人并不是他。

    “父亲,下雨了”,垚锋父子临窗而立,雨点不停地从空中掉落,由缓至急,雨滴砸在屋外的丛林草木,发出嘈杂的声响,外头的蟾蜍感受到湿润的空气,纷纷跳出来,目之所见的地方都是一片蛙鸣。“小寻呢?”,“已经安排人将他送到妘家”,二人相继无话。

    千家,这几天,千绒总感觉部落里的巡逻的士兵少了一些,千迟看出她的疑惑,“临由带着一些人去了古系部落,你古伯伯说他们部落最近有些人作乱,我也听说了,据说有个信奉天神的组织时常在街上传扬些天神不显,族之将亡的言论,事情出在他那境界,族长发话让他抓住那些人,为了保险起见,我就借了些人过去”,’“原来如此”。

    外面倾盆大雨,时常电闪雷鸣,族地向来风调雨顺,但是这样大的雨也不多见,天空乌云皑皑,整片天空阴沉,如同黎明的天空将亮未亮。这场雨下了一天,即使夜晚来临也没有丝毫停歇,这一天格外漫长,因为下雨天无事可做,因此路上行人稀少,几乎家家户户早早就关了门,偶尔传来几声狗吠也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族地,石门碰的一声倒地,地上的石板应声而裂,族地中的人看见外头突然闯进来那么多人,纷纷抱头乱窜,“把这里的人都抓起来,其他人跟我去搜”,片刻过后,前去搜查的人来回禀,“首领,没找到垚锋父子”,古镜正想着带抓到垚家父子要如何处置他们,结果去的人居然没有找到他们,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去审问那些下人,务必问出他们的下落”,今晚他让潜伏在这里的人给他们的晚饭了下了秘药,虽不致命但是会令人昏迷不醒,按理来说此刻他们应该已经药性发作,倒在客厅才是,古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继续下去了。

第四十七章 谋夺

    第二天,各个部落收到了族地被古镜占领垚家父子不知所踪的消息。千系部落,千迟收到消息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以往那个与他称兄道弟的人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要换做姬本荣他倒不会那么惊讶,更没有想到妘家居然也和他同流合污,妘家一向以族长为首,万万没想到妘第居然会背叛族长。姬本荣就更不用说了,典型的墙头草。

    雨已经渐渐停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射下来,驱走了大雨过后的湿冷。

    “千首领,我是过来请你过去参加族长的任礼”,千迟看着跟在他后面的人可不觉得他是过来请的,四大部落如今三家都站在古镜一边,族长不知所踪,族长的精卫只能垚家嫡系才能支配,如今自己也是独木难支。姬本荣挂着一幅笑脸,看起来丝毫不担心千迟拒绝。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千迟甩开袖子大步从他身边经过,姬本荣对于他的迁怒也不生气,对着外头的人吩咐,“还不给千首领领路”,几个人高马大的聚过来跟在千迟身后,相距不过半个手臂,生怕千迟反抗。

    神裔族地,族人们联合反抗古镜,但是都被拦住了,有的人以为他们不敢怎样,就强硬地冲了进去,古镜正准备去祭堂,迎面就看见一男子凶神恶煞地向他冲来,“古镜,你杀害族长,背叛先祖,根本不配坐上族长的位置”,来人骂骂咧咧,甚至想要施术攻击古镜,古镜的心情被破坏的一干二净,手起刀落将这人就地处决,古镜将从侍卫那里抽出来的剑扔在地上,“把这人的尸体拖出,让那些人看看反抗我的下场,再有人闹事就地格杀”,说着从血泊中大步跨过,妘第眼中复杂,但随后还是跟了上去。

    外面的人看到之前冲进去的男子身首异处,一时有些瑟缩,但是片刻之后又鼓动起来,“大人,您看这?”,一名士兵看拦不住了,只能往上报,“首领说了,如有反抗,就地格杀”,士兵抬头瞧了一眼,有迅速低下头,“是,大人”。

    外面的哀嚎并不能影响到里头。族长就任的仪式十分复杂,第一天,众首领齐聚祭堂对历任神裔族长起誓,起誓内容繁复,历任族长就任起誓都会有长老主持,不过也是古镜幸运,神裔的最后一位长老前几年归天,因此他的就任才简单了许多,起誓的主持人是古系部落的一位老者,头发花白,双眼混浊。生涩冗长的誓词一众人复誓完后,几人上香已经日落西山。

    第二日,需在祭坛向先祖祭祀,猪牛羊一众物品早已经准备妥当,主持起誓的老者披着绣满了古文的羊皮,不停地在祭坛上挥舞着浸了鸡血的红幡,老者在坛上不停跳动,嘴巴里快速的念着繁杂的文字,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老者突然浑身颤抖,已经老化满是褶皱的皮肤不停地随着他的幅度上下晃动看起来很是奇怪,片刻之后老者才慢慢停下,接着拿起案桌上的碗示意古镜上前,古镜用气劲在手上划了一道口子,让血液滴入碗中,暗红的血液慢慢在碗中扩散,直到碗中的符水染上微红的颜色。

    老者将已经混好的符水倒入祭坛中心的凹槽,没一会儿,符水顺着凹槽由中心向外延伸,历任族长就任,符水到达边界,祭坛的纹路就会发出一道亮光,人们已经默认这道亮光是先祖对他们就任族长的认同,而显然,古镜的就任礼上并没有出现亮光,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当他亲眼看到,内心的嫉妒无法控制地溢出来,看,先祖就是那么不公。

    同样是他的儿孙后代,但是他却只承认嫡支一脉,所有的东西全部都归嫡支所有,当年先祖的儿女还能学得一些技艺,但是过了数万年,他们这些旁系仅存的一些技艺也已经微乎其微了,家中长辈对此也很有怨气,时不时在古镜面前透出怨气,导致古镜久而久之对先祖及嫡系的垚家十分记恨,先祖不曾庇佑旁系,那么地偏心,只有那些愚民才一味地信奉神,还天真地想要族里再出一位神,想到这里古镜嗤之以鼻,前段时间那个作乱的组织的出现又勾起了古镜心中的嫉恨,每次听到下属复述他们的言论就会进一步让他觉得神是多么的偏心和不公,因此对于散发那样言论的人他全都杀了,看着他们的鲜血和他们临死前的痛苦,才让他觉得内心舒畅。祭坛上的古镜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在享受些什么,对于纹路不亮也不再在意,转身就离开了。

    第三日,完成祭祀的族长需要在万民的见证下登上神台,说是神台其实不过是一块巨石刻了阶梯,因为年代久远,神台布满了青苔和绿色的爬藤,巨石上雕刻着百兽,神态各异。

    底下的族人们议论纷纷,虽然对于古镜的就任很有争议,但是因为他的残忍手段,底下的人也不敢大声嚷嚷出来,只能小声说道一二。古镜穿着连夜赶制出来的族长祭服,后面是三位部落的首领紧跟其后,几人登上神台,古镜现在最高处俯视下面的人们,神台很高,底下人在古镜的眼中普通蝼蚁,古镜在接受了万民朝拜后,才带着人离开了神台。

    古镜等人离开后,下面的人也都陆陆续续散了,几个打扮得十分普通的人一路向外走去,没一会就消失在人群中。

    垚因几人到达族地背后的深渊纵身一跃,耳边是下坠的呼呼风声,在接近悬崖横突出来的树干时,垚因勾住树干,借用巧力将自己往树干底下甩去,其他几人尾随。

    树干底下有一一人高的洞穴,这些日子垚因父子及一些下属就藏匿在这里。洞**有乾坤,里面四通八达,长明灯一直点着,即使是不见阳光的洞穴也亮如白昼。几人七拐八拐到达一扇铜门面前,铜门上都是铜锈,门前站着两排守卫,垚因在他们的拘礼下穿过铜门,“父亲,古镜就任了”,垚因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庞。“他喜欢就让他当着吧”,垚锋倒浑不在意,“你过来陪我下棋”,“我先去换身衣服再过来”,垚锋摆摆手,示意他去。

第四十八章 古镜

    片刻过后,垚因过来落座,父子俩沉默不语,执子对弈,最后垚锋险胜。

    垚锋摇摇头笑了,“一转眼你的棋艺都赶上我了,想当年你还小,看见我跟你母亲下棋还吵着要学”,“儿子还记得那时候父亲和母亲下棋总是输给母亲”,垚锋夫妇少年夫妻,垚夫人自小孤苦伶仃,后来因为血脉优秀被垚家收养,两人青梅竹马,后来顺理成章地结为夫妻,垚夫人聪慧,唯独棋艺极差,所以夫妻两人下棋,垚锋总是让着她。

    垚锋看了一眼长子,儿子相貌和性情都像她,这让他很欣慰。两人现在都不在族里,一应的大小事都没有,很是清闲,除了每天了解上面的情况,整天无事可做,只能聊聊天下下棋,垚锋觉得这日子真是舒坦,想着等这事一了,自己就把事情都丢给垚因,等着他们哥俩个成亲生子,自己这辈子也就圆满了。

    人界,广帝正在批阅奏折,“陛下,有一封从神裔那边来的信件”,内宫总管拿着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件进来,最近总有这样的事,虽然他也好奇,但是他知道规矩,不该知道的就别知道,“呈上来”,他轻声细步地将信件放到桌案上,然后就离开了。广帝打开信封,里面只几个字,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自从古镜当上了族长,没有了记恨做为压力整个人都变了,从前的他没有人不知道古首领宽厚仁爱,对着谁都是温和的,但是在他施行了几次残忍手段后,就没人再这么想了,只有对他的恐惧和痛恨。

    古镜当上族长一年,期间广选夫人妾室,日日酒池肉林,族地除了保留原来的装饰,还添了许多金玉器皿,养了许多艺人,族地天天都能听到曲乐歌声。从前后园是女眷居所,前任族长没有女儿,夫人早逝,因此后园除了仆人打扫维护,后园冷冷清清。古镜入住了以后,后园渐渐热闹起来。这日,古夫人晨起和古道正用着早饭,远远就听见莺莺谈话声,古道也听见了,瞬间胃口全无。

    古夫人拿出手帕擦了下嘴角,“让她们去客厅等着,吵吵闹闹连个饭也吃不安生”,旋即又转头对古道轻声细语,“儿子,快吃,待会就凉了”,说完笑意盈盈地给他夹了一个蒸虾仁饺子。古夫人此刻虽然笑着,但是古道却觉得她心里也难受,古道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乖乖听话吃饭。

    母子两个用完了早饭,古夫人就让人送古道去前院了,古夫人看着儿子消失的背影,脸上的笑一下就消失了,板着一张脸去了待客厅。

    古夫人带着婆子侍女,前前后后将近十人,才进门客厅立即安静下来,“见过夫人”,一众女子纷纷起身,丝绸配饰叮当响了一片,古夫人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慢悠悠地喝着,下面已经有人渐渐支撑不住了,摇摇晃晃似要摔倒,“好了,都坐吧”,听到这个声音,下面的人如同大赦,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只有一名女子,看起来娇娇弱弱,声音柔细,“夫人,奴婢纤柔,过来给夫人敬茶”,纤柔倒了杯茶水,跪在古夫人面前双手奉茶,古夫人但是没有在这里难为她,接过她的茶,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就让她起身了。

    其他人看到这里有些失望了,她们今天起那么早,还被夫人摆了架子就是为了看一看这个新人的笑话,这屋子里的女人,除了夫人,还有几位年长的小夫人,各个都是古镜这一年来收入房中的,除了没来的,加上今天这个一共十人,园子里还有五人,古镜很随意,基本上能让他记住的女人很少,除了古夫人和早些年跟着他的,其他的女子基本上都是昨日黄花,新鲜个就天就彻底抛在脑后了,唯独这个纤柔,别看她娇娇弱弱,年岁不大,但是古镜已经半个月去她房里了,这让那些比她进来早的人都十分嫉妒,各个咬牙切齿等着看她的笑话。

    古夫人这一年来已经遇到过许多这样的事,如今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要不打她和她儿子的主意,其他的一切她都不在乎,这个纤柔也一样,不触及她的底线,她们想做什么她都不会对她们怎么样。

    古夫人及几个当初还在部落就进门的小夫人到底不比这些花儿一般娇嫩的女子惹人喜欢,自从古镜当上族长就再也没有如果她们的房里,古夫人还好,有个儿子做支柱,其他人没有子嗣,又不得古镜的关注,只能日复一日地守着。人多嘴杂,古夫人也不耐烦看到她们就让她们都走了。

    路上,几个女人聚在一起说三道四,话里话外都是对纤柔的讽刺,完全把纤柔独立起来,纤柔跟在她们后面,双手用力拧着手帕。

    夜晚,万籁俱寂,睡梦中,垚因仿佛梦见了画上的女子,临水而居,不食烟火,就在女子转头时,垚因猛地睁开了眼睛,醒来后一阵失落,还是没看清她的相貌。再闭上眼睛发现自己心脏直跳,一直睡不着,索性也不睡了,披了件衣裳,点起长明灯,垚因从箱子中拿出画轴铺在了案上,盯着画出神。她是谁呢?为什么他总是会在睡梦中梦见她,她真的存在吗?垚因内心十分希望画上的人真的存在,寄希望于自己总有一天会遇上她。

    一月以后,是神裔三年一次的天神节,这一天是神裔一族普天同庆的日子,既是家家户户的团圆节,也是纪念先祖的节日,而这正是古镜所反感的。

    这一天神裔族长需乘坐轿撵走遍四大部落,表示族长与万民同庆,尽管古镜不愿意,但是他是族长,自然不会放过这种能显示自己高高在上的机会。古镜觉得以前的排场太过简朴,于是让人重新造了轿撵,轿撵四方,空间很大,能坐能躺还有富裕的地方摆上茶几与五六个人一同饮酒喝茶,轿撵需要六十人才能抬得起来,再加上侍女护卫,一共三百多人。

第四十九章 血腥

    一路上古镜的轿撵在前面,古夫人紧跟其后,按理来说这样重要的场合只有族长及族长夫人才有资格,族子自然不必说,作为族长的后继人自然也有这样的权利,但是不知道古镜是如何想的,一路上带着纤柔,二人在轿撵中把酒言欢好不自在,全然没有一点庄重肃穆的样子,而且轿撵那么大,仿佛是出来游玩一样,古镜的样子被族人看在眼中,觉得他一点也不尊敬天神。

    其中一人实在看不下去,将手中的青菜扔向了轿撵,然而还没扔到就被护卫发现一把拦下,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其他人看见有人出头了,纷纷将自己能扔的东西都扔了出去,不一会,轿撵上就堆积了一堆的东西,“你不敬天神,还如此奢靡,你不配当神裔的族长”,其他人纷纷起哄,“古镜你不配当族长”,“你这个阴险小人,杀害垚族长一家”。

    古镜正跟纤柔说笑,没想到突然被一个鸡蛋砸在了身上,看着满地狼籍,又听到外面的人这样说道,古镜脸色铁青,双目喷火,他掀开帷幔,走出轿撵,伸手成爪状,一把抓过一个喊话的人,随即用力一捏他的脖颈,只听见清脆的一声骨裂,那人的脑袋无声垂落。

    其他人看到这副景象都被吓到了,然而古镜依旧寒这脸,“把刚刚闹事的人全部割掉舌头,砍掉双手”,说完转身回了轿撵,底下的奴仆还在打扫地上的污物,古镜气不过,一把将人踹翻在地,“不巡了,回族地”,被踹倒的人赶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外面一阵阵哀嚎,人们不停地认错,不停地祈求他的原谅,但是轿撵中却没有半点回应,有的人看到古夫人的轿撵,眼神一亮,像是看见了救命的稻草。

    古夫人看到外头一双双充满希望的眼睛,只能默默低下了头,不过片刻,大街上的人慌忙逃窜,时不时有人踩到了地上软软的东西,不用看也知道,地上的不是人的手就是舌头,此刻人们也顾不上那么多,生怕跑得慢了,自己的舌头和双手就保不住了。

    这一个节日百姓们十分难熬,虽然古镜半道回程,但是只要一想到街上血红血红的残肢,人们仿佛感觉到未来日子可能不会好过了。

    轿撵上,纤柔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有些胆怯,古镜一把两人揽过来,似是感觉到怀里人有些许僵硬,“怎么,你害怕?”。

    纤柔看了一眼,立马被他阴沉的脸色惊了一下,但立马又恢复常态,因为她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她表现出丝毫不和他心意的地方,那他立马就会扔掉她,可能是失去他宠爱,最严重的就是被他杀掉,而毫无疑问的,在恐惧和活命面前,她选择活命。纤柔想通了,立马露出笑容,全身心地投入古镜的怀里。

    “怎么会呢族长,他们那是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您处罚他们也是应该的”,古镜抬起纤柔的脸,含羞带涩,眉目含情,全然没有一点恐惧,古镜笑了,轻轻用手指磨磋她的脸颊,“很好”。

    纤柔强忍着不适,努力逼自己露出笑容来,但是其实她的内心十分,害怕,衣袖下的手微微颤抖,幸好衣袖宽大古镜看不见。

    千系部落,“他真的这么做了?”,千迟现在对于古镜做出什么事都不意外了,从他为了登上族长之位大肆杀戮,但是每每听到他残害族人总是有些心惊。

    对于古镜在天神节的所作所为,没过多久就传遍了神裔大陆,大家对于古镜的上位本就不满,现在则更是厌恶,有垚锋珠玉在前,人们越发觉得古镜无法胜任神裔族长,更何况还是个藐视天神的人,古镜的所作所为无疑勾起了人们的怒火,也让他们越发怀念从前垚锋在位时候的样子。

    慢慢地,人们聚集起来开始反抗,甚至有人亲自去与部落首领谈洽,请求他们一起反抗,妘家始终保持中立,姬家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千首领,古镜的作为你也看见了,我们实在是无法再忍受他担任族长之位,希望您能够看在那些枉死的族人份上和我们一起对抗古镜的暴政”,千迟有些迟疑,“可是,古镜已经向天神祭祀祷告,只要祭祀一结束,那他受到天神的认可”,古镜祭祀后并没有将自己祭祀的过程宣告出去,只是对人们说,祭祀已经顺利完成,因此族人们并不知道,其实古镜并没有受到神的认可。

    那些代表人听到这也迟疑了会,片刻,一些长相普通,看起来有些冷漠的年轻人说话了,“古镜为人残暴,虽然我们敬仰天神,但是他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如果不推翻他,那么受苦的只能是我们老百姓,我们都有妻儿,谁不想家庭和乐,但是自从古镜上位后,家中提心吊胆,没再过过一个舒心的日子”,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都想起家人对古镜的恐惧,古镜自私自利,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做到,他们想起古镜刚就任的时候,一位族人进献一株灵草,这种灵草因其生长环境极其苛刻,气温既不能太冷也不能太热,土地既不能太干也不能太湿,虽然因此十分稀少,但是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能保住其性命,因此人们叫它神草。

    古镜得到神草后派人偷偷跟随那个族人回到家中,那个人也是倒霉,留了一株品相更好的神草,古镜知道后,以不敬族长的罪名将人处决。想到这里众人不免唏嘘,可见古镜自私自利到什么程度。

    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见千迟一直不回应,又想到之前在前两个首领那吃得亏,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千首领,你倒是说句话,答不答应?”,千迟犹豫不决,“你们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刚才的男子有些急躁,“还要考虑些什么,难道千首领还要放任古镜继续残害百姓吗?”,千迟很为难,“可是,古镜是受天神认可的族长啊,我们这么做会惹怒天神的”,几人看千迟这副模样心里十分憋闷,只能悻悻走了,

第五十章 民心

    千迟这一考虑就又过了一月,这一个月里古镜行事更加荒诞,而且纤小夫人处处迎合他,导致古镜更加残暴,为了更加享受,古镜领族人原本的一年一次上贡改成了一年两次,并且强征大量工匠在各个部落修筑他的石像,石像十分高大,劳民伤财,族人苦不堪言,

    甚至原来的古系族人因为古镜当上了族长,时常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行事丝毫不顾忌,古镜也放任他们当初欺压,其他部落的人还好,但是普通百姓就十分遭殃,这种种叠加在一起,百姓终于爆发了,首先就是修筑石像的匠人,监工都被他们绑了起来,然后纷纷拿起锤子将才垒好的石柱砸个稀烂,几大部落的百姓纷纷联合起来,为首的就是当初去部落谈恰的几人,呜呜泱泱一万多人直冲族地。

    当人聚集在族河之外时,古镜还在和纤柔听曲。古镜的手指搭在大腿上,随着节拍敲打着,“支援的人呢?”,“回族长,各首领的人马紧随其后,已经快要到了”,古镜连眼睛都没有抬,直接吩咐,“等人马到了,将外面的人全部杀掉一个不留”,跪着的士兵顿了一下,然后才赶紧接话,“是,属下告退”。

    族地有河流相隔,河流宽百米,不知深浅,迄今为止还没人知道这天河有多深,外面起义的百姓试图搭起一座绳桥,然而还没等他们搭好,姬本荣已经带着人马到了,

    双方开始厮杀,这些起义的百姓手里的武器多半是锤子斧头,自然比不上正规的军队,千迟最后才到,他到的时候,一万多人已经所剩无几,地上都是尸体鲜血,惨不忍睹,千迟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一直到最后的几个人倒下,千迟才让手下过去帮忙清理尸体,至于掉进河里的能捞的都捞上来,沉下去的就没有办法了。

    经过了这一次,神裔人数减少了许多,而且大部分都是精壮的男子,家里的顶梁柱,一时间神裔大陆一片惨淡,人们开始质疑神,为什么平日里他们对天神如此尊敬,但是他却选了这么个族长来残害他们,让他们的亲人遭受磨难,让女人们失去丈夫,孩子们失去父亲,年迈的老人们失去儿子,人们开始在家里哭诉天神的糊涂,怨恨天神。

    古镜对于这无疑是乐见的,能够摧毁人们对天神的敬仰他十分高兴。纤柔跟了他有一阵子了,也猜的出来他大概在想什么,比如他不喜欢从别人口中听到天神,他对天神有一种十分厌恶的情绪。

    纤柔柔若无骨地靠在古镜的腿上,手里拿着一粒已经拨好的葡萄送入他的口中,“族长真厉害,这些刁民就该杀一儆百,让他们见识您的厉害”,葡萄清甜可口,再加上古镜今天特别高兴,对纤柔也格外体贴,“走,我们去后山”。古镜最近顺风顺水,垚锋父子一年来音讯全无,再加上自从那次的屠杀后,人们对他战战兢兢,族长之位带来的便利让他觉得这才是他想要的,唯一有些不足的就是他现在就只有古道一个儿子,而且这个而且还多次忤逆他,虽然他对这个儿子十分不满但也没有办法。

    二人带着一众奴仆来到后山,说是后山,其实相当于族地的花园,不过这里以自然为主,除了维持能行走的道路,其他的一应不需要过多管理,后山草木郁郁葱葱,树木繁盛,奴仆在一颗大树底下铺上可带来的布毡,上面放上点心茶水,古镜二人在布毡上席地而坐,对面是大山河流,虫鸣鸟叫,轻风拂面好不自在。

    “这后园里,也就你最的我心,要是你再给我生个儿子就好了”,纤柔捂唇一笑,“妾身当然也想为族长诞育子嗣,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族子性情敦厚,一定会是个好哥哥”,古镜听到他这个儿子就不舒服,“逆子,父亲的话也敢顶撞说嘴”,纤柔抚了抚他的胸口,“族长别气,族子还小,有些孩子脾气也是正常的”,“算了,不说他,你也给我争点气,别让我白费功夫”,纤柔僵了僵,直起身来,“妾身知道了”。

    不过是个女人,如果不能生养也没什么用处,多的是人能帮他生个儿子。气氛没有刚才融洽,纤柔也难再像刚刚那样放的开了。

    突然间,河里跳出一群人拿着弓弩向古镜射去,幸好古镜躲得快,避开了致命要害的箭,但是还是被一只箭射中了肩膀,护卫能才反应过来要上前与那些突袭的人对抗,但是那群人十分狡猾,看见伤到了古镜就赶紧跳水游走了。

    因为纤柔当时同古镜离的近,也被射中了两箭,一箭射在了腿上,一箭穿透胳膊,因为两人负伤因此也没有第一时间去追踪,古镜带着人就急匆匆地回去了,直到大夫看过,确认古镜没事才放心,

    至于纤柔那边,他已经叫了人过去帮她看伤,看着自己包扎的伤口,古镜大发脾气,“去查,宁可错杀不能放过”,房间里桌椅茶具到底的声音表明了房间里的人此刻十分难伺候,古夫人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就原路返回了,自己听说古镜遇刺受伤,赶紧过来看看,不过听他声音那么洪亮,看来伤的也不是很重。

    后园的人听说古镜受伤了,各个提着养身补气的汤过来问候,但古镜此刻并不耐烦看到她们,就让人全部打发她们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附近的居民都十分惊慌,但凡那些士兵觉得有一丝半点的不合理就直接两人带走了,至于带走的后果不言而喻。

    悬崖底下,“族长,我们是不是快要可以行动了”,垚锋对于下属的话不置可否,“不急,快了”,古镜这一年来不得民心,这时候只要再加一把火就能大功告成。

第五十一章 流言

    几天后,族地的人都在流传,垚锋父子等人并没有死,而是被古镜囚禁了,消息是族地的一位士兵传出的,他说他晚上巡逻时无意发现一处洞穴,里面隐约有人说话,当时他以为是过来行刺的人,于是与几位一同巡逻的士兵进去查看,没想到就看见垚族长及族长子被链子锁住,关在了铁笼里。

    一时间这一消息被人们奔走相告,人们听到这个消息,仿佛出现了希望,只要把垚族长救出来,那他们就有救了,已经绝望了的人们仿佛是被煮沸的水,纷纷活络起来,人们暗地里联合起来到处寻找能够救出垚锋父子的人和势力,但是却始终没有结果,部落的首领之前在起义的时候就没有帮忙,这次他们去寻求帮助依旧被拒绝了,甚至还有人把他们的行踪告诉了古镜,

    这些人遭到了古镜的追杀,就在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广帝突然派人找到了他们,广帝宣称自己愿意派出人马帮助他们营救出垚锋,并且保护他们安全撤离,但是他有一个条件,他和千绒两情相悦,希望他们不要阻拦他和千绒的婚事。几位领头人如今对天神全然没有了当初的崇敬之心,对于广帝的要求十分高兴,他们离开后回去跟底下的人说了广帝的条件,无一例外的大家都同意了。

    垚锋被古镜囚禁的消息传的很快,因此古镜在知道的第一时间就按着他们传言的说法去寻找那个洞穴,甚至还叫来那天晚上巡逻的士兵,然而却一个也没有找到。

    古镜按着路线确实找到了那处洞穴,但是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而且洞穴只有一个出入口,里面一目了然,古镜以为这又是那个人编造出来诋毁他的,因此也没有刚听到消息时那么紧张了。

    夜晚悄悄来临,纤柔的伤还没有好,这些天自己整日整日躺在床上无事可做,后园的女人看见她受了伤,一个个打着看望的幌子过来说酸化,而古镜自那天过后也没有来看过她,只打发了几个大夫过来给她看伤,“纤柔妹妹,我来看你了,今天伤可还好些了吗?”

    来的人名叫紫妍,因为一手琵琶被古镜收入房中,可惜古镜也不过新鲜了两天就把她抛到脑后了,转而投向别的美人的怀抱,要她看,紫妍相貌普通,能凭借一手琵琶成为族长的小夫人已经够了,然而紫妍却对得宠的女人十分不友好,

    “妹妹,看看你这脸色真是太苍白了,而且也瘦了好多呢,往日的颜色也淡了几分,怪不得族长都没来看你了”,紫妍看见她就来气,不过一个妓子,千人睡万人枕居然也配和她平起平坐,紫妍最瞧不上她平时装柔弱的样子,纤柔听她这话嘴角僵硬,“妹妹也别担心,等妹妹伤好了就能继续伺候族长了,不过不知道妹妹的伤要不要紧,可千万别留下什么后遗症来才好,听说腿上要是不好好治,将来会跛足的”,

    纤柔的手悄悄向受伤的地方靠了靠,她的腿被箭刺伤的骨头,大夫也说需要好好养,不然将来会腿脚不便,紫妍戳到了她的痛处,她好不容易成为族长小夫人,自然不甘心以后成为一个跛脚女人。

    “紫妍姐姐,妹妹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会儿”,紫妍看她面无人色,心里舒畅了一些,“好,妹妹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说完带着丫鬟,转身就要离开,“对了妹妹,你还记得秋儿吗?听说族长最近很喜爱她呢”,说完笑意盈盈地就走了,纤柔带她走了以后终于不用压抑自己,使劲地锤着床板,与平时柔弱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当然记得秋儿,她是后园女子中最美的,即使她十分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在她来之前古镜最喜欢的就是她,而后来两人争宠,无疑是她赢了,她不过使了一点小手段就让族长厌弃了她,但是为什么突然间族长又去找她了,纤柔想不明白,但是问题一定出在秋儿身上。

    后园那么多女人,为什么又是她,她们的梁子已经结下,她怕那个娇蛮的女人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纤柔这边焦头烂额,秋儿正和古镜在房间里休息。房间门窗禁闭,十分安静,帷幔后好像有一个女子窈窕的身影在上下浮动,片刻过后,女子趴倒在床上娇喘,一只粗糙的大手揽上女子的细腰,“族长,秋儿服侍的可还尽心?”,

    秋儿的房中术虽然比不上纤柔,但是妖媚中带着青涩,不像纤柔那么老道,但他最近腻了纤柔,终归是妓子。“秋儿对我自然是尽心的”,古镜满意的磨磋着身上的女人,秋儿娇笑了一声,嗔道,“那我与纤柔妹妹比如何?”,“她自然比不上你”,

    秋儿将手抬起至古镜胸前,用手指轻轻划过,嘟着嘴,“纤柔妹妹从前可是专门学的伺候人的本领,族长是在说笑吧”,纤柔以前是妓子,不知道服侍过多少男人,房中术她自然比不上她,她也不屑于跟她比这个,古镜不停磨磋的手顿了顿,“不过一个妓子”,秋儿听了偷偷勾起嘴角,小贱人,不过进来短短两三月,还敢陷害她,看她这次不整死她。

    古镜估计是被她的话破坏了心情,想到自己捡了一只不知道多少人穿过的破鞋,感觉自己的尊严像是被人踩在脚下,但是纤柔在房中确实无人能比,每每都能让他沉醉其中。

    纤柔此时正在房中换药,听到族长派了人过来还以为是族长终于想起了她,高兴地立马让人去请外面的人进来,来的人是族长的亲卫,之前她在古镜身边时经常能看到他跟在族长身后,纤柔内心十分激动,

    “王侍卫,是族长让你过来看我的吗?族长说了什么?”,王侍卫冷眼看着这个眉眼都充满着欢喜的女子,“族长说了,纤柔小夫人品德不佳,从今日起请小夫人从后园迁至厨房”,纤柔的笑容渐渐僵了下来,什么,她这是被休了?

第五十二章 纷乱

    纤柔想要问清楚,但是抬头一看哪里还有人,紧接着外面来了几个婆子敦促这她离开,纤柔浑浑噩噩,只能跟着他们的步骤走,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带到了下人房,房间是大通铺,一个房间十几个人一起住,空间十分狭小,看着自己的包袱被扔在一张空床上,纤柔转头就往外跑,

    “诶,新来的,你跑什么,站住”,纤柔没有管后面的声音,只一个劲的往前跑,她要找到族长问清楚,她不甘心。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女人今天居然能够跑得这么快,后面追赶的人都没能追上。纤柔一路跑过了了后园门,就在她即将出去的时候却被守门的人一把拦住,“抓住她,别让她跑了”,纤柔大喊,

    “放开我,我是纤柔小夫人,我要见族长”,后面跟上的婆子气喘吁吁,一把抓扯她的头发,“你还当你是小夫人那,族长已经下令将你扔到了厨房,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奴婢”,纤柔被抓扯住头皮,痛苦的尖叫,突然,纤柔看见了熟悉得衣角,“族长,族长救我”,然而古镜只是看了她一眼,随后面无表情地经过。

    纤柔从一开始的绝望到看见希望,但是古镜的作为无疑又将她打入深渊。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她就被赶到了厨房,是谁?是谁害她,是了,肯定是秋儿这个贱人,纤柔想起紫妍说的话来,一下就想到了秋儿。

    纤柔被一众人拧着关到了柴房,为首的婆子高抬着下把,“你就在这好好反省,如今你是个奴婢,记住你的身份”,随着门一关,柴房瞬间暗了下来,纤柔使劲地拍门,但是并没有人理她。

    天气晴好,经过一夜的大雨洗刷,万物都显得生机勃勃,然而族地却与往常不同,十分寂静,往日打扫得仆人一律不见。族地大堂,古镜一众人被绳索束缚跪倒在地,“先把他们关押起来,一切等族长醒了了再做定论”。

    昨夜,广帝带着人偷潜入族地,为他们引路的正是古道,说起来可能谁也不会相信,古镜的儿子居然出卖了他。他们潜入后直奔洞穴,在里面找到了被囚禁的垚锋,当消息回报的时候,众人心中雀跃,垚族长还活着真是太好了,随后众人便带着闯入了族地,古镜带人赶到时,广帝等人正从洞穴扶出垚锋父子,众目睽睽之下,这已经坐实了古镜囚禁垚锋的事实,古镜不可置信,明明自己当初亲自来看过,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古镜,你囚禁族长,实在罪不可恕”,千迟赶来看到已经昏过去的垚锋,一脸愤怒,大声质问,广帝只想速战速决,“把古镜等人全部拿下”,“是”,一时间刀光剑影,千迟也加入其中,千迟与古镜你来我往,但是还是不敌古镜,挨了一掌连退数步。周围不断有人冲向古镜,但是都被他一一打倒,局势向古镜一边倾斜,

    广帝看众人不敌于是亲自加入战斗,在古镜与广帝连对数招后,妘家的人马已经进来,族地一片混乱,当姬本荣赶到时,广帝已经将古镜擒住,擒贼先擒王,果然,看到古镜被擒,他手下的人都知道大势已去,陆陆续续放下了武器投降,姬本荣看场面已成定局,于是立刻步行跑向垚锋,一腔悲愤,

    “族长啊,没想到你还活着,早知道你被囚禁了,我一定不顾一切地营救你出去,都怪我,害你受了那么多苦”,众人对他的两面三刀已经习惯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给族长医治。

    一行人将垚锋父子抬进了医室,让随行的军医给垚锋父子看病,“禀陛下,垚族长他们是中毒了,所以导致昏迷不醒,不过毒性不大,服下解药修养一段时间就好”,听到大夫这么说,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随即,单膝跪地,“多谢广帝出手相助”,广帝扶起千迟,既然我与神裔结两姓之好,那神裔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

    三天后,垚锋终于醒了,“族长,您终于醒了”,姬本荣老泪纵横,垚锋越过他看向后面的两人,“古镜等人呢?”,“全部压在了地牢,您看怎么办?”,“古镜斩首,其他人没什么大错的你们就看着处理吧”,说完又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几人看他睡着了,才悄然离开。

    地牢里,二三十个人一个牢房挤的满满当当,男人这边还好,女人那边整天哭哭啼啼,没有停歇,纤柔和下人一起关着,之前她总是怨恨被人陷害失了身份,但是现在她有些庆幸,说不准还能有条活路,

    “小云,你说我们会没事吗?”,这个叫小云的女子是和她一起干活的时候认识的,人很安静,平日里她都会跟她说说话,“会的”,纤柔抬头看了眼小云,“我们不过是奴婢,又干不了什么大事,一定会没事的”,纤柔这会倒是不否认她奴婢的身份了,反而自我安慰。

    后园的女人,古夫人并一众小夫人都关在一间牢房,形容狼狈,一点也没有以前精致整齐的模样。外面似乎传来脚步声,千迟带着几个侍从打开了古镜的牢房,古镜没有了往日风光的样子,看到千迟带人来了也只是看了一眼,

    “古镜,族长判了你死刑,除了你的几个手下,其他的人都会留他们一条活路”,古镜没什么反应,其他人则松了一口气,终于保住了一条命。

    古道一直坐在古夫人的身边,对于千迟说的话并没有反应,只是冷眼旁观,当初他选择帮他们就立了条件,只要保住他和母亲的命,其他的一切他都不在乎,对于古镜,也许以前他是个好父亲,但是现在他已经恨透了这个父亲,恨透了他冷落母亲,恨透了他让他看到他肆意屠杀的血腥场面,每次想到天神节的那天,血淋淋的舌头,僵直的双手每天都出现在他的梦里,他已经快要疯了。

    古镜被带走后,牢房又变得安静起来,甚至半点哭声都没有,只有古夫人看着他的身影,眼中流露出一丝解脱,悲伤和怀念。

第五十三章 原位

    古镜斩首的那天,百姓纷纷前去观看,这一年多来,人们饱受古系一族的欺压而古镜就是始作俑者,烂菜叶,烂鸡蛋不停地扔向古镜,甚至还有人扔石子,石子有一角尖锐,扔的人也使了很大的劲,将古镜的额头砸了一道口子,然而古镜只是冰冰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那人似乎被吓了一跳,眼神有些闪躲。古镜自被俘以后一直很安静,随着大刀落地,一切尘埃落地,而古镜这个人也成为了过去。

    古镜死后,地牢里的人也陆续被放了出去。“那些是什么人?”,布里看了一眼,“主子,那是从地牢里放出来的之前被关的奴仆”,垚因在布里的搀扶下走了过去,若是细心观察还能发现他的脚步有些凌乱,“前面的等一下”,布里怕垚因失态,赶紧叫停了前面的人。

    前面的牢监回头,正好看到垚因向他们走来,赶紧弯腰拱手,其他人看到了也纷纷行礼,正想着这是什么人,然后就听到了牢监的称呼,“长公子,您有什么吩咐?”,原来这是族长子,众人顿悟,这里面多是身份底下的仆人,除了古夫人从前见过族长子,其他人都不认识。

    “起来吧”,声音还有些无力,但是声线清朗,众人这才起身,甚至有的人偷偷抬眼,以前就听说族长子一表人才,今天终于看见了真人,一群女眷不免有些激动,而且垚因生的俊朗,不少人都偷偷生出了心思,甚至有胆子大的暗送秋波,可惜垚因对这些人视而不见,“她们这是要到哪里去?”,“长公子,这里面的家眷要送回古系部落,其他的婢女则要放出去”,垚因又向前走了两步,虽然都是女人,但是这些都是古镜在时用的人,布里可不敢让垚因靠的太近,于是侧身挡在垚因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是做什么的?”,纤柔看见他站在她的面前,以为这是问她,于是略有些激动地回答了,“奴婢名叫纤柔,之前是在厨房干活”,说完还装作羞涩地眨了眨眼睛,然而垚因仿佛没有听到,又再问了一遍,纤柔惊讶地抬起头,顺着垚因的视线一看才发现人家问的并不是她,里面有人发出轻微的嗤笑声,纤柔羞愤地低下了头。

    小云在经过刚才也明白了垚因是在问她,“奴婢叫小云,之前是做打扫的”,小云一直低着头,垚因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他刚才看见她的背影就莫名有种熟悉感,“你从今天起就去我的院子打扫吧”,说完就在布里的搀扶下离开了。

    牢监看她还在原地站着,“还不跟上去”,小云这才跟上前面主仆,后面的人无不羡慕小云的运气,纤柔更甚,小云什么都不如自己,平时安静的像个痴儿居然能得到族长子的青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看了,别看了,等你们出去了说不定也能遇到贵人”,牢监一声大喊,才把她们的视线收了回来。

    自垚锋醒了以后,广帝就离开了,人界的事情并不轻松,人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他离开了那么久也该回去了。“敏奚”,远远有呼叫声传来,广帝抬头正好看见千绒架着白鹤飞旋而下,广帝上前,“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我去看你吗?”,他原本是想离开前去千系部落看看她,没想到她自己过来了,说是这么说,但是看到千绒出现在他面前,脸上的温柔止都止不住。

    “我知道你赶时间就自己过来了,怎么样,事情都解决了吗?”,广帝揉了揉她的头,宠溺道,“当然,我亲自出马,还有什么搞不定的”,千绒娇笑,“自大狂”,虽然她不承认,但是心里却十分骄傲,广帝牵着她的手,将人拉到树下,茂密的树冠遮住了刺眼的阳光,“等着我来娶你”。树下的人情意绵绵,跟随的人十分有眼色,不敢上前打扰。

    清水院,小云一路跟着他们到了这里,看着布里扶着垚因进了房间,于是在门口低着头站定,布里出来看到这个丫头不吭声不乱看,应该是个老实的,

    “走吧,我带你去你的住处”,两人七拐八拐,路上的人很少,也就一二人,她的房间不大,但是是一个单独的房间,这让小云很满意,以前都是不通铺,虽然住的不舒服,但是小云没得挑。“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平时就负责打扫长公子的住处,书房,前院和花园,还有长公子不喜欢嘈杂,你平时注意些”,

    小云点点头,“是”,看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布里吩咐完就走了。等人走了,小云才关上门好好打量她的房间,一张小床看着窗户,一张桌子几张椅子,有一个衣柜,甚至还有梳妆台和镜子,小云觉得十分好,她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也就两件衣服,一点银子没什么可以收拾的,整理好了以后,小云拿起扫帚就出了门。

    “那个婢女你安排好了?”,布里才刚进门,正要回禀,垚因就直接问出来了,“公子,已经安排好了,给了她单独的一间房子,安排了她打扫”,垚因点点头。

    “什么婢女?”,垚寻出声。垚寻在妘系部落一年多,平时很少能见到父兄,久而久之也从其他人口中知道自家出了什么事,这一年多来也成长了许多,没有以前那般天真无邪了。

    “回二公子,是名叫小云的扫撒婢女”,垚寻疑惑不解,看向垚因,“今天出去,看见一个婢女,觉得有眼缘就带回来了”,垚寻将凉了的药递给垚因,有眼缘?是那个意思吗?不止是垚寻,就连布里也有这个疑惑,那个婢女要身份没身份,要长相没长相,长公子不会真的看上她了吧。垚因没管他们,喝了药就躺下了。

    小云来了清水院三天,这三天她也大概了解了这个院子的情况,首先,人真的少,一个院子里伺候的人再加上垚因也就十来个人个人,能贴身伺候垚因的也就五个人,和她一样打扫得还有五个,不过她们平时打扫的地方不一样又不住在一起所以不常见,剩下的都在厨房干活,看来垚因是真的喜欢清净,也没听说他有伺候的女眷,这几天她去厨房拿饭偶尔能听到一些闲言碎语才得知可能她可能是除了已经去世的族长夫人外,唯一得到垚因青睐的女子了,对此她有些哭笑不得。

    如今她只管这几处地方的打扫,活计还算轻松,可能是因为她是垚因亲自带进来的,所以也没有人管她。

第五十四章 中毒

    垚因坐在榻上,眼光越过书页看向小云,与普通的婢女没什么不同,但是他总是感觉她的行动透出一种熟悉来,是她吗?垚因心里又否认了,应该不是身量相貌没有一点相似,除了气质有一点相同,其他没有半点相像的,“长公子,房间已经清理好了”,垚因回过神,“你下去吧,以后我的房间不用你打扫”,“是”,小云福礼,轻声退出。小云走后,垚因有些心烦意乱,面前的字也不想看下去了。

    他起身拿出画轴,画被保存的很好,看起来如同崭新的一样,垚因划过纸张,自己最近好像都没有再梦见她了,唉,她怎么会是她呢?不过是自己痴心妄想,一个梦而已,自己一直当真,垚因收起了失落,卷起画轴将它放进盒子里锁了起来。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垚锋父子的毒已经清完。而在这一个月里,千系部落正忙着给千绒准备嫁妆,各种灵芝灵草,钱财布帛应有尽有。两人成亲的日子已经订好了,三日之后宜嫁娶。

    “快点,把地上的杂草都清理干净,地都扫干净了,再过两天部女就出嫁了,都好好干,到时候肯定少不了你们的赏钱”,来的管事催促着,“真羡慕部女,居然能嫁给广帝,那可是人界的皇后,以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小梅姐姐你说是不是?”,小梅勉强地笑了笑,又低头继续拔着地上的杂草。

    这已经一年多了,她还以为他们的婚事成不了,没想到突然间就宣布要成亲了,怎么可以。因为气愤她的手死死地揪着手中草叶,草叶在她的手中扭曲渗出绿色的汁液。

    “来,试下婚服”,千绒房内,此时千夫人真忙着帮她打点大婚时需要用到的东西,“换上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合适,趁着还有时间还能改改”,“怎么会不合适呢”,这婚服是昨天广帝派人送来的,衣服首饰异常华美高贵,上面衣服首饰上都是用的红色和金色,千夫人听她这么说立马调侃她不害臊,但转念一想又有些失落,女儿大了,要嫁人了,还是嫁到那么远的地方,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想到这,千夫人原本喜悦的心情也大打折扣。

    千绒察觉到了母亲的异常,上前像小时候一样趴在母亲的膝头安慰,“母亲别伤心,反正我是个闲人,时常回来看你们就是了”,千夫人听她说着孩子话不免有些好笑,“出嫁从夫,哪有经常回娘家的道理,而且嫁过去了你就是人界的皇后,母仪天下,一举一动都需要维护天家风范”,

    “那我可不管”,千夫人看她这副模样有些担心,女婿是皇帝,千绒要是一直是这性子,也不知道广帝会不会厌烦她,千夫人不免又担忧起来,拉起千绒就和她讲夫妻如何相处之道,两个人你讲我听,千夫人被这一打岔也就忘记了刚才的事情。“夫人,要不要上午饭?”,

    身边的嬷嬷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而千夫人还在专心致志地讲着,于是轻声提醒了一句,“午时了?”“午时刚过夫人”,千绒早就不耐烦了,“母亲,我饿了,咱们快吃东西吧”。

    片刻之后,婢女端着菜肴陆续进来,神裔一族多食素,对肉类并不是十分钟爱,但是神裔大陆土壤肥沃,灵草遍地都是,而且味道鲜美十分滋补,所以丝毫不担心营养会跟不上。千府的人进进出出,大门上也挂上了红绸布红灯笼,到处都充满着喜庆。

    一转眼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一早千府就开始燃放鞭炮,派发喜糖。千绒一大早就起来上好了妆容,华服加身,美不胜收。门外广帝架着白鹤,一身红袍俊逸非凡。

    “快盖上盖头,广帝来接亲了”,千夫人今天十分紧张,担心好好的日子会出什么差子,于是每一步都亲自看着。千绒被盖上了盖头,视野所见一片红色,她有些心悸,她就要嫁人了。

    千绒被喜婆搀扶这慢慢走了出去,广帝站在门外,终于看见了那一抹红色的身影,嘴角溢出一丝笑容,当千绒走到门前时,广帝将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到处都热热闹闹,鞭炮齐鸣,她的头也有昏沉,千绒将手伸向广帝,就在将手即将相碰之时千绒觉得视线一阵眩晕,随后就昏了过去。

    千绒的手擦过广帝的指尖向下滑落,广帝大惊失色,匆忙上前将人接住,“千绒,千绒”,然后晕倒的人半点反应也无,广帝将人拦腰抱起冲进府里,千迟看见千绒晕倒也十分担心,“快去叫大夫”,一众人急急忙忙,千夫人担心的不停地流眼泪。

    “广帝陛下,千首领,部女中了寒蚀之毒”,千迟大惊失色,千夫人直接昏了过去,千迟手忙脚乱赶紧将人放到了软榻上让大夫诊治,广帝看千迟夫妇大惊失色,也知道这种毒非同小可,

    “有没有解读的办法?”,千迟绝望地一下顿坐在椅子上,大夫给千夫人诊脉确认只是悲伤过度,“寒蚀之毒没有解药,中毒的人七天内身体会逐渐僵硬,体温降低,最后身体如同冰块,人也就彻底咽气了”,广帝不信,“这世界上的东西相生相克,它生长的地方周围必定有能够解毒的东西”,大夫一脸难色,

    “据说寒蚀草长在族地的守门河河底,不过并没有考证”,“那这种毒草从哪里来?”,广帝的问题并没有人能回答的出,即使医典中有记载,但是这种毒草从来没有真正地出现在人们眼中。

    广帝看着躺在床上毫无动静的千绒,“我去找”,“没用的”,千迟看向广帝,“守门河深不见底,水下的情况神秘莫测,潜进去的人从来没能活着上来”,广帝悲愤,难道就没有丝毫办法了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千绒死去?“我去找垚族长”,说完就直奔门外,架着白鹤离开。

第五十五章 水底

    “族长,广帝陛下过来了”,垚锋听到下属这么说还觉得十分奇怪,今天不是他大喜的日子吗?怎么过来了,“快把人请进来”,广帝风尘仆仆,衣裳头发凌乱,喜服也没有换,看来是十分着急的事。“族长,族地可有寒蚀草的解药”,广帝时间紧迫,一进来就直接说了事情。

    “有人中了寒蚀毒?”,“是千绒”,垚锋听了皱起眉,“族地并没有寒蚀的解药”,广帝原本还心存希望,此刻却有些失落,“那族长可知道寒蚀草的生长之地在哪里?”,“寒蚀草古籍里记载生长在守门河底,不过想来你也听说了,从没有人到达过河底”,广帝神色坚毅,“不管怎样我都要去试试”,“广帝陛下还是三思而后行,陛下是一界之主,若是陛下在神裔出了事那陛下的臣民江山如何是好?”,“这个族长不必担心,朕会安排好”。

    既然广帝已经这样说,那他再阻拦就不识趣了。“既然如此,那我让垚因去帮你,他自小就爱读些地理杂志,想来也能帮上一二”,“如此,那就多谢族长了”。

    守门河,自神裔一族存在开始就已经有记载的河,但是过往的古籍对这条河的记载寥寥无机,甚至这条河连个名称也没有,久而久之人们就把它叫守门河,守门河深不见底,水下凶险莫测,使得族地成为一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河水十分清澈,从岸上看河水青碧,直望下去看不见底端。

    广帝并着几个人在身上套了绳索,垚因命人在地上打了木桩,然后将绳索套在木桩上,使人拿着绳子慢慢往下放。水底,广帝等人一直往下游。

    “长公子,绳子已经放了二百米了”,垚因手上拿着广帝的绳索自然也大概知道他们潜了多深,垚因看手里的绳索没有异常,继续往下放,其他人见状也继续往下投放,到了四百米的时候,突然手里的绳子被拼命拉扯,垚因赶紧命他们将人拉上来,然而水下吸力太大,最后连木桩也被拔起,即使后面叫来了人帮忙,但是还是没能把人拉上来,下去的人并广帝一共十人,一个也没有上来,垚因的双手被磨破了皮,然而他此时却顾不上手上的伤,“去,再找一条绳索来,我亲自下去”,众人听了纷纷阻拦,

    “长公子万万不可,这水底那么危险,您可不能下去了啊”,垚锋听到消息也赶过来了,“哥哥,你不能下去,还是让底下的人下去吧”,垚寻一来就看见垚因正执意下去,赶紧上前拦着,垚因看向垚锋,“父亲,请准许我亲自下去”,垚锋顿了一会,还是同意了。“父亲,你怎么能同意”,垚寻惊讶他居然点头了,实在不敢相信。“多打几根桩子,绳子找粗一些的”,“是,族长”。

    水下,广帝等人还在奋力向下游,虽然用灵力布了护罩,但是一直游下去也不是办法,广帝想着等到了极限只能返回了,谁知突然间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们牢牢吸住,无论他们怎么挣扎都没办法往上游,并且这股吸力不停地撕扯着他们周围的护罩,要是护罩被撕破,那么他们全部的人都得葬身在这水底了,其他几个人灵力不够深厚,护罩已经被撕破,强大的水压不停地挤压他们,他们不停地在水中挣扎,没过一会就彻底没了动静。

    广帝发现他要是越挣扎,撕扯的力道就会越重,后来他干脆放弃反抗,任由那股吸力将他带入深处,然而,随着深度原来越深,他的护罩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下面还是一片深幽。

    当护罩终于支持不住破了的时候他的脑袋一片空白,他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肺部的氧气也在快速流失就在他以为他要死掉的时候,突然间眼前好像一道白影闪过,周围的压力消失不见,并且头上有光线直射下来,广帝奋力向上游,终于冲出了水面。

    另一边,垚因跳入水中以后,同样是潜到了四百米就遭遇了那股吸力,当他再次醒来时已经在了岸上。族地,一连几个木桩全部被拔出岸上的绳索不停地往河里飞去,直到绳索的末端进入河中,垚锋一个踉跄。

    “你醒了?”,垚因睁开眼看到了广帝,“这里是?”,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他并不熟悉,“这是水底的世界”,估计谁也没想到守门河里居然还有这一片天地,垚因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除了有些酸痛外并没有什么大碍,用灵力烘干了衣服,他站起身来四处观望。

    “这里有很多寒蚀草,还有许多我没有见过的灵草”,的确如广帝所说,寒蚀草在这里遍地都是,而且还有许多古籍上记载的灵草。寒蚀草边都长这一种植物,颜色碧绿,一根直茎上头是红色的似珍珠的果实,炎休果。

    垚因示意他看这个,“寒蚀草解药”,广帝惊喜,来时他就找过但是这里植被密密麻麻,炎休又长得娇小,被垚因这么一示意他才发现。广帝伸手从植株顶部摘了一颗果实,然而果实一离开母体就开始迅速萎缩,“怎么会这样?”,“炎休果性属火,脱离母体,失去供养就会萎缩,整株带走吧”。广帝小心翼翼地挖了一株炎休,连泥带土一起放进了袋中,然后用绳子紧紧扎住袋口。

    现在解药是有了,但是他们该怎么出去。“走吧,说不定能找到出口”。

    广帝在前,往他们身后的丛林走去,垚因看着身后的丛林总感觉有些奇怪。这里是一片被遗忘的地方,丝毫没有人的痕迹,树木郁郁葱葱,树冠遮天蔽日,只留下丝丝阳光从枝叶的缝隙中穿过,地上十分潮湿,落叶堆积了厚厚的一层,人踩上去仿佛踩到了棉花上。

    树林里没有路可走,两人一直向前,直线行走,越往里走,树木与树木之间的间隙越小,落叶堆积的更深,他们好像到了中央,这里的空间只够两个人并排走过,树干十分巨大,抬头往上看树冠仿佛高耸入云,现在落叶已经到了他们的胸口,一低头就能闻到清新又带着一些腐朽气息的味道。

第五十六章 小云

    可能是到了傍晚,光线慢慢消失,双眼所见也变得昏暗,而且气温骤降,“广帝陛下,这里太安静了”,是的,一般傍晚的时候倦鸟归巢,夜间活动的生物也开始陆续出去觅食,但是现在这里却一点声响也没有,真的是太奇怪了。

    “晚上别走了,到树上去”,现在光线已经肉眼可见地暗了下去,两人找了一颗有枝桠的大树,攀爬向上。等到两人站在树枝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四周一片漆黑,目不能视。

    他们所在的枝桠离地面二十多米高,而且树枝粗壮,完全可以坐下一个人还有一些富裕的地方。因为温度十分低,空气中的水分都凝结成雾,因此他们的四周一片灰朦朦,两人运起灵力抵抗寒冷,然而在寒冷下身体变暖,又加上两个人行走了一天,不知不觉地就陷入了沉睡。

    万籁俱寂,浓雾笼罩着一切,突然间四周出现了轻微细碎的声音,声音轻细若是不仔细听都听不见,但是没一会声音就消失了。

    树桠上两人睡的正沉,迷雾中一张血盆大口悄无声息地靠近两人,嘴巴高五尺宽三尺,牙齿锋利呈锯齿状密密麻麻,恍若绞肉的机器,就在即将碰到垚因的时候,怪物突然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巨大的声响惊醒了睡梦中的两人,怪物吃痛地发出一声吼叫,随即又如离弦的箭一般向两人冲来。

    垚因广帝根据声响躲避,迷雾中他们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攻击,躲躲闪闪中垚因渐渐看清楚了攻击他们的是什么。鬼齿,喜食人而且是群居,果然没过多久,越来越多的声音向他们靠拢,垚因当机立断用灵力聚集火焰往下扔,然而枝叶潮湿火焰无法一次点燃,垚因又再次往下扔了火焰,这一次地上的枯叶被燃起,就在垚因点火的时候,一只鬼齿从他后面袭来,眼看就要将他吞下,广帝那边也被另一只鬼齿缠的无法脱身,千钧一发之际,鬼齿突然在半空中裂成两半直直坠落。

    枯叶已经燃起,并且火势越来越大逐渐向外延伸,火焰的光芒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和迷雾,鬼齿被光照射到纷纷哀嚎四散逃去。两人也受了些伤,疲惫地坐在枝干上。

    枝干外端,有一人飘然而立,身影熟悉,待那人走近垚因才认出她,“是你?”“把这个涂到伤口上”,小云将两瓶药扔了过来,然后侧着身子坐下。树底下大火熊熊燃烧,丝毫没有停歇的架势,这把火也不知道要烧多久,真是闹心。

    垚因两人一开始不生火就是这个原因,但是情势所逼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也不知道她给的是什么药,液体清透,倒到伤口一阵凉意一点也不刺激,没过片刻,伤口就止血了。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不知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我觉得姑娘很眼熟”,小云意味不明地对广帝笑了笑,“你以后就知道了”,广帝有些懵,但是他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莫名有点怯意,这一点也不像他,广帝蹙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都休息吧,等火灭了,我带你们出去”。两个都是不省心的,尽给她添麻烦。垚因广帝二人对视一眼,本来还想问些什么,但看到她已经闭上了眼睛于是只能放弃。

    下面的火焰很旺盛,将周围的寒冷都驱尽了,而且这里到处都是火,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凶猛的野兽过来,于是两人就放心地闭上了眼睛。树冠上,一双双蓝幽幽的眼睛正不停在树冠间游荡,若是垚因能看见一定能认出来这是鬼枭,不过鬼齿是鬼枭的天敌,所以鬼枭只在树冠活动,一般不会飞下来,所以小云也就没告诉他们树上还有东西。

    第二天,天微微亮,大火还在继续燃烧一眼望去全是火焰,广帝一早就醒了,眼角的余光一直注视这小云,普通的相貌,普通的名字,哪里都透着普通,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觉得他应该认识她。

    大火一连烧了三天,第四天天,天空飘起了小雨,将仅有的一点火苗扑灭,周遭都是燃烧以后遗留的焦味,地上的灰烬到了脚踝,幸好下雨润湿了,不然风一吹过来能把灰吹风人满身都是。

    小云带着他们往回走,回到了他们之前来的那片礁石,说来也是奇怪,河底是一片海,说出来恐怕也没人会相信,然而真相就是如此,海面一望无际,周围什么都没有,垚因非常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继续往里走,反而要绕回原来的地方,这里看上去也不像有出口的样子。

    小云对他的怀疑也没有气恼,“回来是因为我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海里有鱼虾,我想吃点东西再继续走”,“这,,”,垚因似乎没想到他们跟着她又往回走了那么久居然是这个原因,垚因的脸色有些冷,似乎对小云的作为十分不乐意。

    她没管他们怎么想的,“这个地方没有个一月是走不出去的,你们昨天到的那个地方不过是这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而且越往里走遇到的凶兽越多,而且越厉害,里面吃的东西也几乎没有,所以要想活着出去你们就听我的”。

    广帝听她说出去还要一个月顿时急了,“就没有其他捷径了吗?一个月不行”,她瞟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们现在是神仙不成,放心吧,你的小媳妇死不了,肯定能等得到你去就她”。

    说完也没再理他们两,整个人扎入海中,不一会儿就看见她从海面上冒出头来,将抓来的鱼虾甩到岸上,“你们要不想饿肚子就自己下来抓”,说完又扎入水下。两个男人也知道靠着一个女子填饱肚子没有君子之风,于是脱下外衣鞋袜跳入海中。

    三个人分工合作,没一会功夫就抓上来一大堆鱼虾。她从附近的沙滩上找了一些枯枝干叶升起火来,又找了一块薄一些的石板搭在两块石头上,然后在石板底下生火,等到石板烧烫了才把处理好的鱼虾放上去,海里的鱼虾十分肥美,几人饱餐了一顿,将剩下的鱼虾都制成熟食带上,然后才继续出发。

第五十七章 幻花修罗

    他们顺着原路往回走,在海边他们都能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可见那场大火烧的有多严重,垚因眼中流露出一丝后悔来,尽管自己是处于无奈,但这一场大火也很可能令这里的许多生灵无辜惨死。

    地上是一只烧焦的鬼齿,被人劈成两半,广帝并垚因两个人在面对鬼齿时只能躲避,而这名女子却能斩杀一只鬼齿,可见这女子的实力多么可怕,垚因也震惊于小云有那么强悍的实力居然还在族地当一名小小的扫洒婢女。

    三个人一路走过密密麻麻的丛林,丛林的底部都被烧黑了,看起来整齐规划,像是做了标记,地上的落叶已经被燃烧殆尽,踩在地上总算感受到了一些地面的硬度,全然不像之前像是踩在棉花上那种软绵绵的感觉,因为这里树木长得错综复杂,几人也不能用尽全力飞驰,只能放慢了点速度,生怕一个不留神撞到了树上,然而那个女子却仿佛对这里很熟悉一样。

    小云确实对这里很熟,可以说这里是她玩腻了的地方,不过她已经很久没来过了,要不是怕他们跟丢了她早就放开了跑了,这里的树木高大,树与树之间空隙很小,看起来就像所有的树都连成一片,看的人眼花缭乱,当觉得前面仿佛没有路的时候,走到跟前一看又出现了道路,十分奇妙。

    三人走了两天终于不再是黑乎乎的地面了,眼前逐渐出现了正常的草地,黑色与生机勃勃的绿色分成两半延绵不绝,走出丛林,面前的树木是正常大小,草地很软,叶片上还带着一点点未干的雨水,这里的阳光强烈,花朵也开的十分旺盛,这里像一个花园,百花齐放,花香醉人。

    几滴雨水滴落在两人脸上,清清凉凉的,然而他们再一看这里哪里还有什么花海,而他们的手即将碰到的也不是美艳的鲜花,而是不停流着浓郁香味的深紫色的巨大花朵,看起来有些诡异,两人赶紧将手伸了回来,然后用袖子掩住口鼻。

    “这里是幻花海,它们通过分泌的花蜜使过往的生物产生幻觉,然后心甘情愿的成为它们的养分,但是它们的花蜜很好吃,你们可以试试”,她沾了一点花蜜放进嘴里,甜丝丝的而且还有一点点灵气,十分美味,小云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壶放到花朵底下,花蜜一滴一滴地往下流,小云嫌弃它有些慢,直接上前扼住花朵,把整朵花往下弯,然后花蜜就像水一样哗啦啦地流进了她的水壶,很快就装满了。

    广帝两人也试了一下,发现味道果然不错,于是有样学样也装了两壶,广帝是想等千绒毒解了让她尝尝,垚因则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着她装了自己也就装了。

    幻花海很大,而且几乎没走两步就能看见地上动物的残骸,长时间被浓郁的花蜜包围,让几人的身上也沾染了花蜜,黏糊糊核对,小云还好,只是两个自小就娇生惯养的男人有些不适,幻花海里面除了花蜜一滴水也没有,因此当他们看到溪流就知道他们已经出了幻花海,到了溪边浓郁的香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自然的空气。

    幻花的花朵怕水,它们的花蜜和味道一遇到水就会被水吸收,因此只要用浸湿的布捂住鼻子就不会致幻。

    这片地方到了中央才危险重重,前面的相对来说只是小意思,到了中央,这里的景致已经没有前面那么和缓了,几人好像踏进了死亡之地,到处都是尸骨,各种巨大的从没见过的野兽成群结队地聚在一起角斗,其中一只像是老虎,但是嘴里长出长长的獠牙,獠牙上面都是血渍,甚至还有红彤彤的东西挂在它的獠牙上。

    “这里是这个地方的战场,它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开战,通过消耗对方的数量来争夺更多的地盘,你们挺幸运的刚好遇上”,战场中的野兽不停地在用本能攻击,时常会不小心带出一些东西,比如尸骨,

    就在刚刚,一头已经死去很久已经腐烂的动物尸体被掀起砸在两人旁边,飞溅的泥土与腐烂的恶臭扑面而来,垚因两人看了砸在脚边的尸体一眼,一阵恶寒,尸体已经干瘪,眼球泛白着死灰,鼻子嘴巴不时有蛆在蠕动,其实他们一点也不觉得幸运,而且貌似他们要从这里穿过去,

    小云看得津津有味,还补充了一句,“我们待会要从它们底下穿过去”,果然,两人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这里要走三天,你们先走我垫后”,垚因二人提气往前冲,不时地躲避上面错综复杂的阻碍,偶尔有脚步向他们落下,或者野兽倒地,但都被他们险险避开,一开始垚因还有些担心小云,但是当他回头看见那人神色自若也知道自己在瞎操心。

    一路躲躲闪闪,高度集中精神和体力即便是再强悍的人也坚持不住,垚因已经觉得头重脚轻了,然而还有将近百里才能出去,就在他恍惚之际,一个不留神没能注意到他的另一边一只尖嘴鸟兽已经注意到他。

    在这些巨兽眼中,他们三个人如同蝼蚁一样不起眼,但是对于鸟兽却对这些有着不一般的执着,之前他们并没有在中央看到过鸟兽,想来是实力相对来说比较弱,所以才聚集在外围。

    垚因还浑然不知,尖嘴鸟兽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啄去,广帝还没来得及反应,小云已经从口中救下垚因,然而鸟兽被惹怒,尖叫声不停从它口中被传出去,“不好,惹麻烦了”,鸟兽在着急同伴了,眼看就要出去了还能遇上这种事,真是倒霉,

    她一手抓住垚因冲向广帝,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两人提起仓皇逃去,鸟兽在天空穷追不舍,她带着两人出了战场直冲羊川,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小云抓住两人就直接扎入羊川,鸟兽不停地在羊川上空徘徊,但是却不敢靠近水面,没一会儿就离开了。

第五十八章 逃出

    而川底,垚因广帝早已经力竭,她拖着两个七尺男儿如同水雷快速地向水底隧道游去,即使有两个拖油瓶也丝毫没有减慢她的速度,她的后面正跟着一群长着羊角人脸,下半身是鱼的生物,这种东西名叫羊川,因为生活在河川之中长着羊角声音又似羊的叫声,所以她叫它们羊川,但是它们的习性可一点也不像羊,不吃素食并且喜爱玩弄猎物直到猎物死去,她可不想被它们抓住。

    羊川水底有一条隧道可以躲避,但是需要潜的极深,她现在神力被只留百万分之一,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全然没有问题,但是现在能不能全身而退也只能看运气了。

    两个男人虽然力竭但也没有因此而晕过去,所以水底下的东西他们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眼看着后面的羊川已经到了他们的脚尖处不停的张嘴试图咬他们,然而总是差一点,看得二人胆战心惊。

    羊川牙齿尖锐,广帝的鞋面已经被咬破,他的鞋是用金蚕丝制成的,坚韧异常,没想到被羊川咬破,可见它们的牙齿多锋利,这要是人被咬上一口,一块皮肉对它们来说不在话下。眼看羊川离他们又进了一步,就在它们再次张嘴时,二人聚力轰出一道水波,借助这道水波几人终于冲去隧道。

    她给了他们一人一颗闭气丹,继续带着彻底瘫软的二人继续顺着隧道向上游。隧道是当初她无意发现的,不过那时只有一半,后来她开拓了另一半,还缀上了明珠照明。

    隧道的尽头是一个小型湖泊,她费力地将两人拉上岸,然后躺在草地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湖边的草丛轻轻摇了摇,此时天气晴朗,阳光照射在平静的湖面上发出耀眼的光芒来,三人正躺在地上酣睡,旁边的草地像是被什么碾压,留下弯折的痕迹。

    千系部落,千绒已经昏睡了十天,在这十天里接二两三的事故发生,使得千夫人的病一直不见痊愈,千迟既要照顾妻子和女儿,寻找解药,又要调查那天发生的事情,如今广帝和族长子的失踪也让他心烦不已。

    几天前,一女子过来给了他一颗药,说是吃了以后就能够延命一月,说完就走了,那女子神出鬼没,不知道她怎么进来的也不知道她如何出去,药他没有用,而是随手就扔在了书房,后来族地传来消息,说广帝潜入守门河后失踪,族长子为了就他也一并入河,直到现在两人还没出现,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七日的时间早就过去,如今看来那名女子的药确实有用,千迟坐在书房扶着额头。

    “首领,抓到毒害部女的人了”,千迟猛地起身,因为起得太急又加上这些天太过劳累有些眩晕,千迟扶着书案缓了一会,直到晕眩的感觉消失才快步走出去,“人是一个叫小梅的扫地侍女,是临由在外面救回来的,已经关在了地牢”,千迟一路大步走到了地牢,地牢里小梅被严刑拷打,平女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以前在山里日子虽然贫苦但是也还过得去,后来跟着广帝进了皇宫平时也就端端茶倒倒水,连点重活都没做过,所以没一会她就全部说了。

    “她都交代了吗?”,审问的中年男子递上了笔录,“回首领,这女子之前与广帝有过瓜葛,因爱生恨所以才对部女下手,不过她说并不知道那是寒蚀草,只以为是一般的毒药”,“谁给她的”,寒蚀草罕见,谁会有这样的毒草,“她说不认识,是一个人送她的,只说是毒性极强的毒药”,千迟将笔录递还给中年男子,看着晕过去的女人他的双目闪过杀意,“既然问不出什么了那她就没用了,叫醒她,放干她的血”,说完就离开了牢房。

    “首领,临由跪在外面请罪”,千迟才回到书房就听见有下人禀告。临由这些天拼命调查当天的真相,没想到却调查到了小梅身上,这样一来伤害部女的始作俑者居然是他,这让他十分内疚。

    “临由,首领说让你回兵营好好反省”,临由也是他看着长大的,算是他的半个徒弟,他将临由拉了起来,“你也放宽心吧,首领因为部女的事心情不好,你事先并不知情而且大家有目共睹,你亲自找出真凶,等首领消气了就好”,

    “首领找到救部女的解药了吗?”临由什么都不担心,就是害怕千绒会毒发身亡,中年男子摇摇头,寒蚀草的解药哪里是那么好找的,临由应了一声,然后踉跄着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他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叹了口气,临由到底还是和部女有缘无分的,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族地,自垚因掉入河中后族地一直出在低迷当中,接连几天过去了也有人说垚因恐怕已经回不来了,隐晦地提及要办丧事,然而都被垚锋驳回了,对于那些提出要帮垚因办丧事的人直接被垚寻大声质问责备,“哥哥没有死,他只是失踪了,你们不要诅咒我哥”,下面的人面面相觑,不敢反驳,生怕被责罚,垚锋对垚寻的表现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他这样行事。

    族地的人郁郁不振,而此刻垚因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想要起身然而却发现自己浑身酸痛难忍,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他转了一下头发现广帝和小云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但是根据他们腹部平稳的起落幅度来看应该只是睡着了,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垚因以为又是什么凶兽,赶紧屏住呼吸,暗自调整自身的灵气,

    不过一会,窸窸窣窣的声音又渐渐变小,他不敢掉以轻心,微微调整身体幅度向后看去,一个浑身毛茸茸的东西正一扭一扭地往小云的方向走去,“咘啾咘啾”,别看它身子小小声音却奇大,他正要拦住它,小云两人就被吵醒了,“咘啾你吵死了”,小云挥挥手将它轻轻拨开,不过没一会它又跑到了它的耳边,“咘啾咘啾,咘啾咘啾”,“我饿了,你去给我找点吃的”,说完她就继续趴在草地上一动不动,咘啾看了后面的男人两眼,从毛茸茸的毛发中伸出肉翅,扑腾一下就飞走了。

第五十九章 迷失之境

    垚因看她似乎认识那个毛茸茸的小东西才放下了戒备。小云躺了两息的功夫却再不能入睡,再加上肚子空空如也,她现在希望咘啾快点带点东西过来让她填饱肚子。这才刚念叨,她就听见了它们十分具有辩识性的叫声,除了咘啾,还有九个小团子也跟过来了,它们两两用一大片叶子运了许多果子,全部堆放在小云面前,她奖励似地挨个摸了摸它们的头。

    “你们也过来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我们继续赶路”,小云招手示意他们两人过来,叶子上的瓜果琳琅满目,都是他们不曾见过的东西,广帝拿起一个黑色似葡萄的果子扔进嘴里,爆出的汁液差点溢出,还好他反应的及时。

    她一边吃着,时不时喂一些给那些似鸟飞鸟的团子,广帝也喂了些给它们,它们很给面子地吃了,不过对于垚因却丝毫不见亲近。临别之时,团子们对她十分不舍,一路将他们送到了禁制处。

    禁制仿佛一面镜子,从这里他们可以看到外面的苍凉和荒芜。“跨出了这道禁制,生死由命,能不能出去就看运气了,地里有地兽,不要被它们碰到”,广帝两人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凝重,外面岩石裸露,天空如同血一样红看起来十分妖异,和禁制里简直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她率先跨了出去,就在她的一只脚落地的瞬间,突然有什么东西突然从地里冒了出来,速度十分迅捷,她一面躲闪一面快速地向前移动,不一会他们的眼睛里只剩一个小点和地兽带起的狂沙。

    其实以他们两人的实力,确实也只能靠运气出去了,从刚才的情形来看,地兽动作十分快速,他们几乎用肉眼捕捉不到他们的动作,并且地兽能将地上的沙土化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这几乎相当于这外面的整片土地都是它们的地盘,这样他们无异于是狼入虎口,等同于送死。

    广帝脸色十分不好,这样子他怎么可能把解药送出去,他突然懊恼起来,那女子那么有本事,而且对这里又十分熟悉她自己一个人出去肯定不是难事,为什么之前自己不将解药给她让她送出去,自己真是糊涂了。

    “陛下,这可怎么办?”,广帝也不知道,那女人跑的也太快了,不然还能商讨一下是不是有其它的办法过去。“没有其它的办法,你们只能自己过去”,

    突然间四周传来小云的声音,两人大惊,她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还能千里传音。“地兽专攻活物,刚刚你们吃的果子里有能够暂时提速的东西,所以你们趁着效力还没过快点过来”。听完她的话,两个男人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她为什么不早说,即使对她有再多不满,两人也还是迈出了禁制,快速向前移动。

    怎么还没见人?小云这边还在观望。没一会,似乎有个黑点,慢慢的黑点越来越大,正是他们两人,她上前去接住了垚因回到地面上,垚因此刻脸色灰白,她看了一下他的腿,果然衣裳已经被撕破,露出逐渐开始皲裂的伤口,伤口被感染的地方开始干涸,失去水分的皮肉就像干燥的土地一样。“云姑娘,族长子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他这个伤有办法医治吗?”,

    “现在不行,你扶着他,别让他躺下,我帮他把伤口的皮肉割去,减缓感染的速度”,垚因已经晕了过去,广帝接过垚因让他靠坐在他身上。没一会,垚因被感染的皮肉被切割下来落在地上瞬间就化为尘土。“好了,你背上他,我们去找点东西”。广帝拉起垚因将他背到身后跟着小云。

    “云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迷失之境,说起来这里和你颇有渊源”,广帝不太明白,这里他从没来过,为什么说和他有渊源。“我看云姑娘倒是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

    她一边拨开杂草留意着脚下,一面又和广帝闲聊,“我以前在这里住过一个段时间”,虽然猜到是这样,但真的确实他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路走来这里环境极其恶劣,除了那方被禁制保护起来的地方,其他地方都危险重重。

    “你注意着点脚下,这里有嗜血藤”,随着他们越走越深,这里的杂草已经有两米多高,根本分不清方向,她用气刃划开一条道路,偶尔能看到因草丛拨开而露出的藤蔓,藤蔓细小没有枝叶,通体黑红,上面的尖刺像绣针一样尖锐,上面还挂着小动物干瘪的尸体,广帝背着垚因小心地跨过,幸好嗜血藤动作十分缓慢而且一般靠分泌的气味吸引猎物主动进入它的陷阱。

    广帝不知道走了多久,这里似乎没有尽头,随着他们越往里面走,草根也越来越粗壮,而现在杂草的根系已经有人的手臂大小,这里就没有点正常的东西。他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总感觉地好像有点软,低头往下看,发现自己走过的地方留下了十分清晰的脚印。

    “我们快出去了,你快点”,听到她催促,广帝也就没再关注这点异样,垚因的皮表已经开始干裂,就像冬天皮肤干燥而起的皮屑,然而现在是夏天,这显然不正常。

    她砍掉面前杂草,眼前豁然开朗,看到前面终于不是草茎了,广帝整个人都松快了许多。“怎么不走了?”,面前的草地郁郁葱葱,长势喜人,还有些挂着红果的灌木,“这里是沼泽,能治他的东西就在下面”,广帝怎么看这里都不像是沼泽,被扔过去的草茎慢慢沉了下去,草茎原来在的位置露出了黑色液体般的土壤。

    “有没有办法过去?”,小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有,不过需要你待会放点血”,只是放点血而已自然没有问题,“灌木里金色的果实是医治他的东西,你待会留点心”。金色?好吧,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这些日子也算长了见识。

    小云一手抓住一人借助灌木的力量飞跃在沼泽上空。没一会,“看到了,在那里”,广帝指着他们下方的一颗灌木,这颗灌木看起来和其他灌木没有什么不同,金色的果实在其中很难被发现。“你准备好”,她说完就快速掠了下去,然而还没等她靠近,灌木的底下突然钻出许多小蛇,小蛇通体金色,眼睛赤红,她眼疾手快将金色的果实摘下。

第六十章 归来

    就在她接触到果实时,整片沼泽开始浮动,一条巨大的金蟒出现在眼前。虽然广帝不清楚为什么要放血,但他还是照做了,气刃划破手腕,鲜红的血液慢慢滴入沼泽,金色巨蟒正要攻击的动作一顿,巨大的蛇头转向广帝,一人一蛇双目对视良久,不一会金色巨蟒带着一众小蛇又潜入沼泽底部。

    上了岸,广帝用从衣服上扯下来的布条包扎了伤口。垚因皮肤表面已经开始变得粗糙,如同沙砾,她拿出刚得的金色果实放在了垚因的伤口上,不一会果实动了动,然后开始延展开来,“这不是果子?”,“果精,吸出毒物效果最好,等他醒了多喝点水就没事了”。

    果精牢牢吸附在垚因的伤口上,不一会金色的果精慢慢变成了深红,紫红,直到垚因的毒全部被吸收果精才从他的身上滚下来,然后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再度变回了金色。她把果精从地上捡了起来扔回沼泽地,仿佛感觉到了果精,沼泽里的一条金色小蛇快速卷起金色果实将它放回了原来的灌木丛中。

    “万物皆有灵,真是神奇”,广帝感慨。垚因醒了以后口渴难耐,一下就将三个人的水全部都喝完了,垚因喝掉最后一滴水还有些意犹未尽,看着空空的水壶,垚因不免有些抱歉。“接下来的三天你都会口渴异常,这是正常的”。

    垚因醒了以后,几人的速度也快了许多,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又见识了许多东西,寒冷的沙漠,炙热的火海,这里仿佛有无数个世界,而他们就像时空过客一次次的穿梭其中。一路上垚因都很沉默,虽然以前话也不多但是广帝能看出他确实多了一些沉郁。

    垚因昏睡之后,他梦到了自己在一处山谷,他时常和一个白衣女子在河边散步。“云娘,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好不好?”,云娘?是她的名字吗?女子缓缓回头,那一刻他看见了,心脏像突然间炸开了。梦醒之后他时常回忆女子的样貌,生怕随着时间流逝自己会忘记。

    “到了,这里就是出口”。扑面而来的海腥味和冰凉的海水让垚因从回忆中脱身。“那里就是出口”,两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那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海水不停地顺着漩涡灌入,此刻他们现在崖上居高临下,漩涡深不可见,漩涡中央黑漆漆一片仿佛深渊。

    “只要你们能撑到漩涡中心就没事”。“可是看着漩涡的速度,只怕我们还没到中心就要被强劲的水流撕裂了”,两人存在这样的担心也很合理,不过他们一路过来什么样的困境没有遇到过,当然她自己不算,不也全手全脚的到了这里,有些人就是气运好,俗称命硬,而刚好这两个人都是,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会死在这里,毕竟他们两个人都是长命百岁的命理。

    越是靠近漩涡水流的速度越快,再加上不停地在海里旋转,飞快的速度使得垚因和广帝两人的脑袋一阵接一阵地晕眩,身体里的五脏六腑不停地晃动,难受至极,即将到达漩涡中心时,水流的速度十分迅速,两人已经抵抗不住水流只能任由水流冲着他们向中心飘去,头脑的晕眩让他们感受不到身体的撕痛,等两人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处在族地之中。

    “哥哥,哥哥你醒了?快去跟父亲说哥哥醒了”,垚因睁开眼环顾四周,熟悉的环境,是他的房间。“小寻,我怎么回来的?”,垚因正要起身,可是头脑一阵发昏又躺倒在床上,“哥哥你别动,大夫说你身上有撕伤,头脑被剧烈冲击不能大幅动作”,垚寻赶紧扶了下垚因,生怕他撞到伤口。“是守卫的士兵在河里发现你和广帝陛下昏迷不醒,然后我们就把你们接回来了”,“广帝陛下醒了吗?”,垚寻点头,“陛下比哥哥早醒了两天然后把解药送去了千系部落”,“好”。

    两兄弟正说这话,垚锋听到消息也过来了,“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垚因看见父亲急忙赶来,微微一笑,“父亲我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多休息,等你休养好了再说”,说完就将垚寻赶走了。房间里没有了其他人,安静的环境让人格外容易入睡。

    千系部落,广帝让人送来了炎休果实,千迟听说他找到了解药,这些日子以来的担忧愁绪瞬间化为喜悦。千绒服下解药之后体温慢慢回复,脸色也好了许多。

    十天之后,垚因现在已经可以下地行走,然而那次的伤十分严重,全身的关节都被拉伤,头脑的晕眩还会时有时无。广帝和他一样,但是他年纪轻恢复的快一些,因此广帝现在还躺在床上,千绒痊愈后就来了族地亲自照顾他,两人现在可谓是蜜里调油。

    “小云呢?”,布里搀扶着垚因慢慢走在鹅卵石小道上。“小云在长公子失踪后就辞工了”,垚因停了下来,“那天你们在河里只看见我和广帝两人?”,布里不明所以,“是,只有公子和广帝二人”,难道还有其他人吗?

    当天小云和他们一起,为什么她没有上来?垚因不得其解。“我累了,回去吧”,垚因疲惫地闭了闭眼睛,一阵一阵的倦意袭来让他现在没法专心地做任何事。一个月后,炎热的夏天染上了一点秋意,官道两边的树叶渐渐开始泛黄,野果也透露了一点红色。远远的仿佛有鞭炮唢呐的声音,因为上次的婚礼终止,所以广帝又重新挑了个好日子迎娶千绒,鞭炮声音一直持续到夜晚还没有停歇,家家户户都在感慨部女出嫁的隆重,也在高兴神裔终于要恢复以往的生机了。

    “因儿睡了吗?”,垚因起身开门,“父亲”,“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睡?”,垚锋拿起桌子上的摊着的兵论,显然他刚刚在看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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