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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墨守白     从课本走向历史txt下载     从课本走向历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三一章 一战刚平一战又起

    安守忠直到现在还是头晕目眩,他不敢相信这事情是真的,从范阳起兵一直到潼关大捷,一直都如同一柄钢刀一般所向披靡的同罗精骑会溃败!

    而是还是如此彻底的溃败!

    到现在为止,他所收拢的溃卒也不过三百来人!

    阿史那从礼,那个凶残的如同一头狼王一样的家伙会被阵斩,连脑袋都会被人个扯下来!

    他是一个具有很高战争素养的人,在从这件事情所带来的短暂的冲击中稍微回过神来之后,便清楚的认识到,这件事情对于整个天下局势的影响!

    原以为只是疥癣之疾抬抬手便能拍死的皇帝李隆基突然之间便变成了一头吃人的猛虎,将他们先前攻破潼关所带来的一系列的大好局面给打了一个稀碎!

    随着李隆基在关中的强势崛起,他们大燕立刻就从先前的主动,变为了被动!而且还要面临更大的危机。

    一个弄不好,便是范阳不保,后方尽失!

    现在破局的关键便是领兵而来的李隆基,只要将他给打掉,那么眼前的这困局,便会迎刃而解,主动权会重新回到自己大燕手中。

    所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安守忠,第一时间便选派了三千精锐,令他们急行军,先一步赶过去,趁着李隆基手中众兵卒疲敝,出其不意的进行攻击!

    而他则带着剩下的一万四千人随后而动。

    对于最令他担忧的太宗皇帝显灵之事,他没敢往外透漏,也严令逃回来的同罗精骑溃卒向外人提及,免得引起军中不必要的恐慌,扰乱军心。

    不然,就是尚未出征,便自损八百。

    安排完这些事情,他才奋笔疾书,将自己的所有考虑以及做法,全都写在了里面,派人快马加鞭的带着他所写的信以及阿史那从礼身死同罗精骑惨败,十不存一的消息朝洛阳而去。

    同时另外派出一对兵马,前往潼关,告诉守关的崔乾佑这些事情,让他好生做好准备。

    “杀!”

    王思礼把手中马鞭一指,身边的传令兵立刻把手中令旗摇动,左前方的一部兵马迅速朝着前方出现的安逆贼兵冲击而去。

    “令程令虎部从左侧绕行,迂回到安逆贼兵之后,将后路拦截,一个安逆贼兵都不许放过!”

    立在高处的王思礼看着这大约有三千人的安禄山兵马,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告诉军中将士们,陛下可就在后面看着呢!

    陛下以八千溃兵残卒,一战全歼孙孝哲一万五千人,又一战击溃同罗精骑,五千余人同罗精骑,死伤四千余,我等河西、陇右边军如今一万八千人,对付三千安逆贼兵,若是在让他们给跑了,那可就真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以后谁要是再敢以精锐自称,不用别人动手,老子就先把鞋底抽在他嘴巴上!

    老子丢不起这个人!”

    这些原本前来之时还一肚子怨气和不满的河西、陇右兵卒,在见证了皇帝陛下的辉煌战绩之后,再没有一个多说什么话了。

    这些日子,早已经被皇帝陛下惊人战绩给刺激的摩拳擦掌的他们,现在终于逮到了机会,若是不好好的怼上一番才是怪事!

    “您就等着瞧好吧!”

    身边追随的将官把拳头用力的一握,看着已经接触到一起的双方兵马,眼中有些放光的肯定的说道。

    安守忠的运气不是太好,他所派遣的这三千急行军而来,准备趁着王庆兵马疲敝,打王庆一个措手不及先头部队,并没有见到皇帝。

    而是在距离皇帝陛下领军所在的地方,差不多还有四十里的地方,和被王庆调到前面先行的河西陇右兵马不期而遇。

    王庆不是不想接着打头,而是手下兵马极为疲敝。

    前日里怼同罗精骑这一战,虽说大部分人打的都是顺风仗,可是伤亡依旧不小,而且靠两条腿嗷嗷叫着去追赶四条腿的马,当时处于亢奋状态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稍微的一停歇,后遗症便出来。

    不少兵卒的两条腿疼的都快走不成道了。

    所以只得在此领兵做短暂的休息,让远道而来还没有打仗的河西、陇右兵马走在最前方打头阵。

    如此一来,处于后方的他们,便可以得到短暂的休息时间。

    报捷的文书,再次如同雪花一般的朝着四面八方而去,用于鼓舞天下人心。

    众多的长安附近州县的壮丁赶来,帮助清扫战场,当然一些还没有被彻底杂碎的马腿之类的,便可以落入他们的口中。

    完全处于亢奋状态的长安城以及附近,随着被太宗皇帝荣耀深深笼罩住的现任皇帝的一声召唤,大大小小的郎中大夫,不管是坐堂的,还是行脚的,全都往战场以及长安城内原军营内汇集,要为守卫他们的将士治疗伤痛。

    众多受伤的人在经过了简单的包扎治疗之后,被民夫们运往长安禁军的旧军营。

    在那里,他们将得到更好的照顾。

    “队长!俺只是胳膊受了一点小伤,包扎一下一样能够拎刀子杀敌,用不着回长安。”

    一个胳膊上被厚厚的缠了一层白纱,吊在脖颈上,走路都有些不稳当的兵卒望着他们的队长,满脸都是恳求之色。

    战场是最好的关系融合器,因为战场之上需要大家共同努力拼命,方能活命。

    在必要的时候需要将后背交给同队以及其它队的兄弟。

    在共同经历了两场大战之后,这些原先对他们的队长抱有极大抵触情绪的残兵溃卒,已经和他们的队长以及队员之间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

    也是这两场大战,让他们明白了什么是袍泽,什么是兄弟,什么才是真正的军人,真正的活着!

    这种充实以及踏实的感觉,远比不是以前那种混天熬日头的日子能够比拟的。

    队长的身上也有些损伤,不过不严重,他笑骂句:“赶紧给老子滚回去好好养伤!你那胳膊被砍的都露出骨头了,再不好好养,就它娘封彻底废了!”

    “可是队长,马上就会有更多安逆贼兵前来,俺们要是都走了,陛下怎么办?”

    队长更怒了,他瞪起眼睛道:“陛下用得着你去保护?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赶紧滚回去养伤,万事有陛下,有我们在!”

第四三二章 暴脾气的安禄山

    冲天的厮杀声,逐渐变得小下去,在王思礼的注视下,被围困起来的最后一团安禄山贼兵也尽数被长枪捅死。

    至此,这场遭遇战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传我命令,留下常思敏部稍微打扫战场,其余参战各部,立刻整顿兵马,严阵以待!”

    看不出有什么喜悦之色的王思礼,在战争刚刚结束的第一时间里,便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因为在半个时辰之前,便有哨探飞马来报,说是在后方四十里处,发现大量安逆兵马!

    安守忠坐在马上,面色难看至极,他没有想到,自己所进行的迅猛一击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告以失败!

    河西、陇右兵马的到来是他所没有预料到的。

    因为按照他的计算,已经伤及根本的河西、陇右兵马从汇集兵马到领兵前来长安,至少也还需要六日的时间!

    而这六天的时间,足够让他将李隆基给收拾了!

    然而,如今的情况却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河西、陇右兵马的提前到来,让他的谋划全部都打乱!

    他的心情很是沉重,虽然在得知三千兵马别围的第一时间里,他就用派出了五千人加速的往前赶,想要将被围的人给救出来。

    但他的心情还是很沉重,因为他知道,那三千人八成是已经折损的差不多了。

    他差人将这消息迅速的报往洛阳,而后领着人马继续前行。

    安守忠的大军和王思礼的大军相见之时,天色已经快要暗淡下来了,双方没有立即进行决战,而是进行了一场试探性的攻击之后,分别开始安营扎寨,两军开始对垒。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时候,王庆已经不需要太着急了,因为此时的形势已经发生了逆转,他已经能够将安守忠、崔乾佑这些兵马牢牢的看住了。

    当然,先前的征战令的他受了些不轻不重的伤也算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在安守忠和王思礼所带领的河西、陇右兵马进入对垒状态的时候,洛阳早已经炸开了锅。

    阿史那从礼的身死,以及五千同罗精骑的大溃败,震动了整个伪燕帝国的高层。

    这是真的伤筋动骨的事情!

    同罗精骑以及曳落河是安禄山的核心王牌,其中同罗精骑更胜一筹。

    整个同罗精骑也就只有七千人,如今直接折损五千,这样的损失是安禄山所不能接受的,心里疼肉里,肉里疼心里!

    洛阳皇宫之内,肉山一样坐在这里的安禄山一张肥胖的脸,完全扭曲了起来。

    在他面前,他手下的第一谋严庄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疥癣之疾!疥癣之疾!这就是你说的疥癣之疾!你见过把朕的同罗精骑都给废掉了的疥癣之疾?!”

    沉默良久的安禄山终于爆发,他肥胖的身子前倾,死死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严庄,看架势是要吃人!

    脸上的肥肉,随着他的嘶吼而颤动。

    “臣,万死。”

    严庄无言以对。

    娘的,让阿史那从礼带着同罗精骑为先锋,安守忠领军随后而行,准备一举攻克唐军,生擒李隆基,这主意明明是你非要固执己见一意孤行弄出来的,现在出了事,怎地就赖到了老子头上?!

    严庄有惧又怒,但却不能出声自辩,因为不论什么时候,君王都是不会出错的,有错的只能是他们这些臣子。

    所以他小声的说出了这句他们常说的话。

    却不想安禄山越发的愤怒:“万死?万死!又拿这句话来糊弄朕!

    每次犯了错就是这样一句话,你们当朕是三岁孩童吗?

    不要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

    他压低的声音充满的愤怒和杀机,手中的鞭子终于忍不住的抽了出去。

    劈头盖脸的三鞭下去,趴在地上的严庄官袍直接裂开,背上以及头上有鲜血渗出。

    他死死的咬着牙,才让自己没有痛呼出声。

    只是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三鞭过后,安禄山胸中的怒火这才稍稍的降下一些。

    他声音中依旧含着怒气的道:“现在不是让你万死的时候!赶快给朕想想办法,这事情到底给如何解决!”

    严庄忍着疼,声音压抑着痛苦,艰难的颤声开口道:“以罪臣愚见,应当令安守忠即刻回潼关,依托潼关,来抵御李隆基以及王思礼,崔乾佑则带领兵马,立即北上,前往河东,而后东出井陉,前后夹击郭子仪,解范阳于倒悬。”

    “这么说李隆基就这样被被轻易放过了?”

    安禄山思索一会儿,有些不甘的出声道。

    “陛下,如今形势对我大燕不利,只能如此行事,待到范阳稳定之后,大军前来,区区李隆基又何惧哉?”

    “好吧,就按照你说的行事!李隆基,朕且容你多苟活几天!”

    短暂的沉默过后,安禄山还是点头同意了严庄的计策。

    “让太医给你好好的检查检查,多开几副药吃。”

    严庄准备退出去的时候,安禄山忽然出声道。

    这算是一种隐晦的致歉的方式了。

    “臣拜谢陛下圣恩。”

    严庄出去之后,稍稍的处理了一下伤口,便处理安禄山交代下来的事情,直到天色晚了方才回家。

    到了府上之后,得家人禀告,方才知晓晋王派人前来,送来了一堆的珍贵药材,以及金珠宝贝,说是让他养伤用。

    严庄心中一惊,这怎么能行?若是被安禄山知晓了,那这事情……

    他张口便要让人将这些给晋王送回去,但背后的以及头上的上伤,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站在这里,看了好一会儿这些东西,方才回房。

    半夜的时候,他忽然将贴身心腹叫来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以晋王之尊,来给我这一介小官送这么多东西,我若是没有什么表示,未免失了礼数,你明日一早便带着这些去晋王府,交与晋王殿下,替我拜谢晋王殿下厚恩。”

    心腹领命而去,庄严也回到卧室,在侍女的服侍下脱了鞋袜趴在床上,让侍女给他涂抹了药粉。

    药粉有很强的刺激性,严庄趴在床上久久不能睡眠。

第四三三章 时局在变,计划也在变

    天色已晚,洛阳皇宫安禄山所居住的寝宫内,一片的灯火通明。

    不知道是不是报应,自从安禄山起兵之后,他的眼睛就越来越不行了,到了现在,更是视物困难。

    人越是什么少,就越是会珍惜什么,安禄山也是一样,自从眼睛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之后,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他所在的地方都是一片通明。

    肉山一样的安禄山躺在床上,身上又多了几条血口子的内侍李猪儿,半跪在床前,两只手小心而又温柔的在安禄山肥胖的身子上按捏。

    有点像给老母猪催奶。

    他拿眼看看躺着的安禄山是真的已经睡着了,心里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几个月以来,安禄山新添了一个失眠的毛病,今天又因为前方的战事,一顿子的火气,越发的急躁,也就越睡不着,跟着伺候的李猪儿也随之倒了霉。

    李猪儿又轻轻的按摩了一刻钟,见安禄山彻底睡死,这才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走到外间,取出一个小瓶子,将破了口子的衣服扒下,呲牙咧嘴的给自己新添的伤口上上药。

    强烈的刺激,让他的面容变得扭曲,汗水涔涔而下……

    经过四五日的休整,王庆受的一些轻伤基本上已经痊愈了,他手下疲惫的兵卒经过这几日的休养生息,状态已经回到巅峰。

    大军的后勤已经不需要担心,经过了这两场振奋人心的大胜仗之后,整个关中乃至国广大的地方官员民众,一扫先前的低迷,对于王师,信心倍增起来。

    根本不需要官府怎么发动,盘踞在关中的世家大族就已经自发的开始行动起来,运粮送钱送衣物。

    这两场出乎预料的大胜仗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不再像先前那样的摇摆不定心里没底。

    甚至于一些原先迫不得已投降安禄山的官员,也都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安禄山毕竟只是一个逆贼,不是正统……

    “想走?哪有这么容易!”

    得到了前方王思礼的传来的消息之后,王庆脸上浮现了一抹冷笑,

    好不容易才将你们给引出来,让你们再龟缩进潼关怎么能行?

    “告诉你们节度使,将安守忠牢牢看住,剩下的等朕过去了再说。”

    使者领命而去,快马加鞭的朝前方的王思礼处赶,要快些将皇帝陛下的命令传到节度使手中。

    半个时辰之后,王庆带着已经带着行动最快的八百余骑快速的往王思礼处赶。

    至于剩下的一万多人步兵,则在谢逊等人的统领下,随后而来。

    “陛下,安守忠此人乃是帅才,广有谋略,不可轻视,此番虽然准备撤退,但军容依然规整,进退有序,若是贸然出击,只怕……”

    王思礼有些忧虑的劝谏。

    他与安守忠打交道的时间并不长,但通过这几天的对峙,以及几次小规模的交手,就已经发现了这个以前声名不显的家伙的难缠之处。

    此刻听到皇帝陛下的打算之后,心中吃惊,便想要劝皇帝陛下打消这个大胆的想法。

    按照他的理解,现在他们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只需要稳扎稳打的一路过去,安禄山想要再翻起浪花都不容易。

    先前情况危急,冒险也就冒险了,但现在,确实没有了冒险的必要。

    再说您是一国之君,现在举国上下的士气可都是您给撑起来的。

    全国的人都看着您呢,您要是因为这事,万一有一个好歹,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这笔帐,不论怎么算,都不划算,因为胜利了意义并不算重大,一旦出了差错……

    王庆摇摇头道:“你的意思朕都知道,朕也没有轻视安守忠的意思……”

    王皇帝的话令得王思礼心中抽搐,您都准备这样行事了,您还敢说没有轻视安守忠的心思?

    老天爷啊!您这要是真的轻视起来,那得到什么程度?

    “朕已经忍耐安禄山多时了,朕已经不能容忍这个祸害我大唐江山的家伙多在世上活一日!

    而今我军大胜,正是剩勇追穷寇的好时机,绝对不可沽名学霸王!”

    王庆义正言辞的说出这句话,心里却有些怪异,毕竟他才从《鸿门宴》里出来不长的一段时间。

    “陛下……”

    王思礼还是准备再劝劝,王庆摆摆手道:“朕意已绝,王卿不用多言,一切就按照朕说的来,一旦见到安守忠营中有乱,王卿便领人掩杀而至,你我君臣联手,将安守忠以及这些兵马,尽数留下!”

    王庆单人独骑,从后面离开了营寨,而后从小路绕过,一头扎进了山林之中。

    王思礼以及跟着前来的高力士立在营中,望着树木森森的林子,以及四里外的安守忠营寨,一时间尽皆默默无语。

    “传我命令,常思敏、韩光、刘二猛三人,各领本部人马,离开营寨,前往安逆贼营!

    于一箭之地立住阵脚,时刻注意安逆贼贼营动静,一旦有混乱起,便立即杀入贼营,支援陛下!”

    传令兵连忙去传令,没多大功夫之后,便有一队队的人马从营地里走出,军容整洁的朝着安守忠营地过去。

    王思礼要用这种办法,来吸引想要跑路的安守忠的注意力,在为胆大包天的皇帝打掩护的同时,也给安守忠形成足够的压力!

    从这前往潼关,路就不好走了,除了最中间的坦途,两边都是些山山岭岭,即便是有一些羊肠小径,也难以让战马以及大军通行。

    王庆骑着马从小路进入山林没多久,就不得不将马丢下,一个人在山林间穿梭,想要抢在安守忠带兵离开这里之前,将他们给拦住。

    不然,一旦让他们回到潼关,事情就有些不好办了。

    这个不好办不仅仅是安禄山不好解决,还有一方面就是和朔方争功。

    没错,就是和朔方争功,在安史之乱开始之后,表现最为出彩的就是郭子仪、李光弼带领的朔方人马。

    如果王庆能够在郭子仪解决史思明之前先一步的将潼关打破,将洛阳收复,这样一来,朔方的光芒就会被压下一些。

    若是王庆在潼关这里停止不前,等待着朔方人马将史思明解决之后,再收复洛阳,那战后,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朔方的功劳也就太大了!

    一定会弄出来更大的军阀出来。

    从整个大局来看,不受政府控制的力量的过分膨胀,对于大唐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王庆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也想着为这个国家多做一些事情。

    不为别的,只为心中那个自当八方来贺,四夷臣服的大唐梦!

    天下局势瞬息万变,所做的计划也需要跟着时局的变化而不断的调整。

    就如比卧龙先生未出隆中便三分天下,并且提出了一统江山的策略。

    那么到了后来,在三分天下之后,为什么没有按照他原先的计划而进行统一呢?就是以为时局变了。

    这跟王庆从最开始计划着拖住潼关敌兵,让朔方建功,到现在变为自己破潼关,领兵收复洛阳是一个道理。

第四三四章 丧心病狂

    “什么人?”

    王庆独自一人在林中穿梭,他的身体素质如今远超常人,林间难行,但对于他来说,影响并不是很大。

    正在奔行之间,一声大喝忽然响起,王庆抬眼望去,只见是三个安逆贼兵的暗探。

    他们发现了在林间奔走如风的王庆,心中惊讶,忍不住的喝问出声。

    于此同时,左边的一人,手中的弓已经对准了王庆。

    “你……你是李隆基?”

    为首的那人看到了王庆身上这标志性的龙袍,嘴巴不由张大。

    任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个大唐的一国之君,领兵御驾亲征之后,太宗皇帝频频显灵相助的男人,居然会独自一人在林间穿梭!

    这……

    这不是在做梦吧?

    短暂的失神之后,领头之人瞬间就兴奋起来,因为这是上天赐予他们升官发财的良机!

    他已经决定,不论这人是不是李隆基,都要先拿下或者是杀死再说!

    “上,杀了他!我们三人他一人,杀了他今后我等便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他见两个伴当在听到自己说出李隆基三个字之后,有畏惧退缩之意,便咬牙喊出这样的话,而后把心一横,提着短矛,率先朝王庆奔来。

    已经拉弓引箭的那人,见到此幕,把牙狠狠的咬咬,心一横,便松了弓弦。

    王庆只顾着赶路了,倒是放松了警觉,听到这才发现三人。

    见到三人的神情变化,王庆就知道他们操的什么心思。

    当下应了一声道:“正是你爷爷!”

    然后迅速的从背后取弓拉箭一气呵成。

    两声弓弦同时响起,拿弓的安逆贼兵应声而倒,而这边的王庆却直接将他所射来的箭给空手接住了!

    后背传来尸体倒地的声音,以及王庆单手接羽箭的神奇一幕,令的拿着短矛猛冲过来要生擒皇帝的哨探呆立当场,他愣了一下,转身要走,弓弦响处一只羽箭已经直冲而来,钻进了他的喉咙,羽箭从脖颈处透出。

    这支箭,正是王庆方才徒手接住的那支。

    王庆又取出一支箭,对准了才往这边冲了没几步的最后一个兵卒。

    这兵卒,心中因为遇到皇帝的欣喜还没有散去,立马便被惊骇所填充。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下尖锐的山石刺破皮肤也是一声不吭。

    求饶的话还没有说出,一只羽箭已经到了……

    “将军,王思礼兵马出动,就在营寨外面待着,我人马一走,其势必会领兵而至,到时间人心惶惶之下,只怕……”

    一个部将前来,望着西面正营门口一箭之地陈列的河西、陇右兵马,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回师潼关的事情安守忠也不想做,这一仗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憋屈的厉害。

    自己是来擒杀皇帝的,结果正主还没有见,就被别人给怼掉的三千精锐兵马,这是真窝囊!

    不将这一局扳回来,他出气都不顺畅。

    但是没有没有办法,来自洛阳的一纸回师潼关严加防守的调令,就不得不让他憋憋屈屈的回去。

    他清楚的知道,因为身体每况日下的缘故,燕皇脾气越来越暴躁,他虽然与燕皇沾亲带故,却也不敢有丝毫的违逆,尤其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这样的军国大事上唱反调。

    “不用担心,只管领着人从营寨的东面走,往潼关而去。

    剩下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这些唐兵不来追便罢,来追了便让他们有来无还!

    也好为三千屈死的将士报仇!”

    安守忠面色沉稳的摇头之后,出声说了这样的一段话。

    一副胸有成竹,智珠在握的样子。

    他明白,作为一个统帅,不论什么时候,他都要格外的镇定,不能有丝毫的慌乱,一旦他慌了,那么整个军队也就跟着慌了。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并不是说着玩玩的。

    部将见他这样笃定,便也不再多言,上前面领兵往东而去。

    安守忠招手喊来一个忙得满头大汗的亲信将官。

    “如何?”

    这将官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却不防手离开之后,半张脸都变黑了。

    他笑着压低声音道:“将军便放心吧,五百担的猛火油全都弄好了,按照您的吩咐,存放粮草的这些地方弄的最多,只要这些唐兵敢前追赶,一支火箭下去,来多少算多少,叫他们都死!”

    安守忠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伸手在这将领肩头拍拍,夸赞道:“这事你做的不错,事成之后,论功行赏,你当为最!”

    这将官面显激动之色,道:“将军相召,敢不尽心竭力?不求有多大功劳,只求能多多杀死唐军,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扬我大燕国威!”

    安守忠道:“好!你先去把这身衣服换了,你这一身的油,到时间大火燃烧起来也太危险了!”

    这将官心中温暖,应了一声,正待离去,忽然一声爆鸣,自营寨的东方响起。

    安守忠中皱着眉头望向东面,不知道那边出现了什么变故。

    而就在他迟疑的这个当口,又是两三声同样的爆鸣响起,如同悍雷在营寨东方炸响。

    随着这炸响出现的还有闪电一样的光团。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安守忠下了命令的同时,自己也往营寨的东面赶去。

    那里是他们撤往潼关的地方,不容有失!

    时间往前推上一点点,视角转到安守忠大营的东侧。

    安守忠大营的东侧本来就留有门的,如今为了跑路,更是将很多的栅栏都给拆了,出现了一个比正门还要大的辕门。

    刚刚到安守忠处重新询问了一番,得到确切命令的张姓部将带领着已经准备好兵马,率先往东门而去。

    结果才刚刚走到东门,忽然就就从斜刺冲过来一个东西。

    最初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待到来的近了,这才发现,这奔跑起来快逾奔马的的东西居然是一个人!

    而且还是一个穿着龙袍的人。

    “娘的?这不会是李隆基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吧?”

    这部将瞪大了眼睛。

    只是他手里抱着的是一个什么东西?

    部将脸上的惊讶很快变成了冷酷,不管他是谁,敢阻拦大军前行都是死路一条!

第四三五章 菊花爆满山

    张部将原本的打算是直接带着大军不加理会的碾压过去。

    不过当他想起同罗骑兵的悲惨遭遇之后,心中一惊,立刻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虽然不确定这人是不是李隆基,但是该有防御还是不能少的。

    “杨虎,刘威,你二人各带五十人过去将这人擒拿!胆敢反抗,就地格杀勿论!”

    大军之中,立刻便有两位将校带人越阵而出,朝着这作死的人扑去。

    “其余人散开一些,各自警戒防御!”

    这是他们所想出来的一种对策,那就是在面对李隆基的时候,尽量将队形散开,以此来减少伤亡。

    两股气势汹汹前来擒人的人马,刚刚越阵而出,一个发现令的张部将心中起了一些疑惑。

    因为这疑似李隆基的家伙手里抱着的那个奇怪的花花绿绿的大方盒子上面,有烟雾升腾,似乎有着火的迹象。

    前来擒杀王庆的这些人,见到这一幕,心中也是有些迟疑,因此上他们脚下的速度更快了,准备尽快将这个怪人擒杀!

    “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声霹雳陡然炸响,青色的烟雾升腾之间,一串的火花飞射而来。

    走在最靠前的一个兵卒最是倒霉,直接被这一团子带有高温的火光砸中的脖子。

    皮肤上陡然传来的剧烈烧灼,令的他惊慌失措,下意识的就将手中兵刃抛掉,跳着脚的连掏带拍的要将这烫死人的东西弄掉,也就在这时候。

    “哗!”

    一声响从他脖颈处传出,一团五颜六色的光带着高温夹杂着沙石陡然绽放,隐约间居然是一个菊花的形状。

    “啊!我的眼睛!”

    “掌心雷!这是掌心雷!”

    “霹雳弹!”

    “啊,痛啊!”

    绚丽菊花收敛的那一瞬间,立刻便有各种吃惊吃痛的喊叫声随之响起。

    也就在这个时候,又是“轰轰轰!”三连声悍雷一样的声音响起,三个带着尾光的光团再次钻进了混乱的人群,而后轰然炸响!

    烟雾弥漫之中,绚丽的光华一闪而逝,再烧伤了不少人的同时,带给人无尽的恐慌!

    三个光团两个落入了人群,一个飞向了后方,直冲到张部将的身前,在张部将心惊胆颤之中,这个光团,陡然炸裂。

    爆响之中,金黄的菊花绽放,“嘶!”

    张部将胯下的战马被近在眼前的爆炸开来的光团炸瞎了一只眼睛,被这轰然的爆鸣震破了胆子。

    又疼又惊之下,长嘶一声,人立而起,疯狂的跳动着身子,将同样胆战心惊被近距离爆炸的火光弄的睁不开眼睛的张部将掀下马去。

    然后疯了一般的掉头朝着后面猛撞了上去!

    身后同样惊骇不已的兵卒,促不及防之下,被撞倒了一片,方才还规整的军阵,立刻变得混乱起来。

    没错,王庆现在抱着的这个,就是一箱子烟花!

    在接连几炮轰出去,见到成绩斐然,前来抓自己的人也都慌乱不堪、顾不上或者说是在心神被摄的情况下已经忘记抓自己这个任务之后,王庆便将手中这个喷射着火舌的烟火放下,然后脑海之中将一个光标一点,二十余箱烟花凭空出现。

    王庆动作飞快的将箱子撕开,口径全部都对着在营门口汇集准备出来的安守忠的军队。

    眼看着第一个烟花已经快要喷完,他不得不打消将二十多个烟花一起点燃的念头。

    而是拿着防风火机,飞快的将五个排成一排,已经调整好方向的烟花挨个点燃。

    然后抱起几个烟花往旁边而去,接着准备放烟花的工作。

    “轰轰轰!”

    一片烟雾里绕之中,黄色的菊花消散之后,出现了短暂的沉寂。

    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火光弄的人仰马翻的一种安守忠部下,还没有来的及松口气。

    更多的巨响,更多的火光又再度而起,比方才还有猛烈数倍!

    飞溅的火光,缭绕的烟雾,迸射的沙石,刺鼻的气味,震人心魄的雷鸣,让这些从来没有见过烟火人安禄山兵卒,尽皆大惊失色!

    尤其是有人惊叫着喊出“掌心雷!”一句话后,更是让他们心中震撼惊慌到无以复加!

    在这种情况下,也别说是没有见过烟花的古人了,就是一个见惯的烟火的现代人被烟花这样对着炸,能够做到心平气和也没有几个!

    混乱终于发生,众兵卒大多都被震慑了心神,惊慌之下转身就往营寨里面猛跑!再也顾不得什么军纪,什么退守潼关了!

    而比人更为恐惧的,则是战马。

    出于对雷霆恐惧的动物本能,在这样连成一片的爆响加晃眼的火光之下,原本早已经被驯服的战马,全都激发了动物的野性。

    即便是马背上的骑士还有些理智,想要加以控制,已经完全被恐惧所支配只想远远的离开这些骇人的雷鸣以及火光的战马也完全不不听使唤,疯了一般的转过身去,也不管后面都是什么,直接横冲直撞而去!

    更后面一脸迷茫,看不到前方情景的众多步卒,被冲倒在地,旋即便是无数的马蹄以及人脚……

    混乱在飞速的蔓延着,根本不受控制!

    而始作俑者的王皇帝,则趁着烟雾弥漫众人尽皆惊慌回退的时候,抱着六箱烟花快速的避开烟火喷射的路径,来带营寨附近,拉近了和敌兵的距离,熟练而又迅速的拆箱子瞄准点火,然后又是一阵的雷鸣外加黄色的绚烂在混乱至极的人群中接着砸开。

    王皇帝站直了身子,颇为欣赏的望着自己的杰作,为自己脑洞点赞。

    只是,很快他的面皮便忍不住的有些抽搐起来。

    倒不是出现了剧情剧情逆转,有一员猛将在此时大吼一声,力挽狂澜,震慑住混乱做一团的兵马而后跨马提枪的朝着自己狂奔而来,誓要将自己斩于马下。

    而是王庆忽然间发现,自己在系统那里用积分兑换出来的烟花,全他娘的都是菊花型的!

    随着一声声的炮响,众多大的小的,黄的红的紫的绿的颜色各异,形状不一的绚烂菊花,争芳斗艳一般的人混乱的人群中绽放。

    娘的,老子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爱菊之人了……

    王庆颇为无力的吐槽着,一首熟悉的旋律忽然间在脑海里响起:“看那一朵朵,菊花爆满山…………”

第四三六章 烈焰腾空

    “停下!

    停下!

    再敢有混乱者,杀无赦!”

    事情从刚开始发生到突然变的一片混乱,只不过是经历了短短的片刻功夫而已。

    从营寨的西侧赶到东侧的安守忠,在见到向来有秩序的部下,变成这样的模样之后,心里立刻就是一沉!

    营寨的西侧便是数量众多虎视眈眈的王思礼的兵马,营内东侧存放粮草之处,便是自己安排下的后手。

    只要人马安安稳稳的退出去,此番至少也能弄死三五千的河西陇右唐兵,可他娘的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相对于正前方直面烟火的那些人,以及被中间那些被震慑和冲击的人,最后面这些人相对来说还不算太过混乱,还保存着一些理智。

    见到是安守忠前来,便不自觉的放慢了步子,心中也没有方才那样慌乱了。

    “用身体扛住后面乱挤的人,给他们的传达我的命令,再敢乱喊乱叫,胡乱冲撞,无视军纪,全部格杀勿论!”

    安守忠确实有办法,这样杀气腾腾的话一出口,再加上他平日里所积攒下来的威信,居然在这样混乱的时候,稳定住了一些局面!

    当然,人能够听他的命令,受惊的马可听不懂他的话,长嘶着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所到一处一片的人仰马翻混乱不堪!

    连安守忠都没有想到,这些他们最为可靠的伙伴,在此时居然变成了混乱最大因素。

    “把马杀掉!”

    看着好不容易被控制住了一些的局面,被这些马给搅浑了,安守忠气愤之下,立即便下达了杀马的命令。

    跟在他身边的这副官,见到局面稍稍的控制了一些之后,忽然想起了什么,撒丫子就绕路往东边的被做了手脚的粮草存放处跑,面色变得有些发白。

    他一边跑一边伸头焦急的往那边看,心中忐忑不安的同时,也稍稍有些庆幸。

    然而,他的庆幸并没有持续多久,在连绵不断的爆响之中,连续十来个菊花在那里绽放之后,在这副官绝望的目光之中,一团橘红的的火焰随之升起!

    而且迅速的扩大,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升腾起熊熊的烈焰,黑烟往天上之冲!

    而且这火焰还在飞速的朝着周围蔓延而去!

    “噗通!”

    这副官面色惨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也无怪乎他会这样的惊骇。

    因为这些都是他亲自领着人布置下来的,仅仅是猛火油就用了足足五百担!

    而且这里都是存放来粮草的地方,为了让前来追赶的唐军有来无回,他又带着人在这附近摆放了很多易燃的柴草。

    保证到时间只要一点火,就能让这附近广大的区域,变成一片火海!

    而现在,他们营中的本该已经出去的人马,因为东门处忽然发生的变故,全都退了回来,又因为主将安守忠的阻拦,全都停在了这在计划中会成为火海的区域内。

    最为要命的是,这些已经被那天雷一般的东西给点燃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要是能淡定的下来才是怪事!

    他跌坐在地上,满脸恐惧和绝望的望着朝着四面八方迅速蔓延开去的火焰,而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连滚带爬的朝着安守忠所在的地方奔去,准备将安守忠叫走,然而率先逃走!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大声喊叫,一旦让众多的兵卒知道了这些消息,混乱发生之后,他们想要从这火网里面逃出升天,可就太难了!

    然而,这样声势浩大的火焰,要是不引起别人的注视才是怪事!

    根本不用他出声,就已经有很多的兵卒发现了这冒着滚滚黑烟升腾而起的火焰。

    一个个全都被惊得目瞪口呆,有人大喊一声“跑啊!再不跑都被烧死了!”便拼命的往前挤。

    安守忠同样看到了火焰升腾,素来镇定的他,也不由的面色发白。

    尤其是在发现他身后一些粮草跺也着火之后,面色苍白更加的厉害。

    在这个时候,他再也顾不得整军了,也顾不上约束步卒不许乱跑了,而是喊了一声:“都跟我走!”

    然后转身义无反顾的朝着火势还不算太强的西面狂奔而去。

    至于救火,这样的想法从来都没有在他脑海里出现过,因为早在安排的时候,他就考虑过唐军进入埋伏之后,会将火焰扑灭而逃出一条生路的事情。

    因为上特意交代了负责此事的副将,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克服……

    只是任他怎样都不会想到,这样的精心安排的绝阵,居然被用在自己身上……

    今天,对于安守忠手下的这一万四千人来说,绝对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先是悍雷隆隆,电芒四射,炙热的火星四处飞溅,振摄心魄,紧接着便是黑烟滚滚,烈焰腾空,在极短的时间内,他们所处的地方便已经被冲天的大火所包围!

    而在他们之后,已经有很多的人已经被火焰点燃了衣物……

    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因为先前王庆的烟火以及安守忠的阻挡,全都拥挤在了一起。

    即便是不出现这样的事情,想要尽快的跑出去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更不要说现在四面烈焰,周围不时有被火焰烧着的人在惨烈的叫唤了。

    众人全都如同没头的苍蝇一般,在疯狂的乱挤。

    每一个人都想尽快的脱离这片人间地狱,但是在相互拥挤之下,却是每个人都走不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没有人往东面跑,除了火焰最先从那个方向升腾而起之外,那令人肝胆俱裂的雷鸣,也在那个方向……

    王庆看着这忽然间就浓烟滚滚烈焰腾空的景象,一时间是目瞪口呆。

    娘的,难道这从系统空间里面兑换的烟花都是变异的?居然能够起到这样骇人听闻的效果?

    原本他的打算是将这些烟花放完,然后趁着机会,跑过去再放上一阵落石,哪里想到,还没等自己将想法落实,眼前就已经变成了这副震撼人心的景象!

    这火,可丝毫都不比自己在梁山道放的那一把小啊!

第四三七章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王庆一脸懵圈满是震惊的脸,此时已经被庆幸所填满。

    作为一个经常放火的人,他看出来了事情的不对劲。

    当然,最为重要的就是空气中所弥漫着的正在燃烧着的猛火油的味道!

    他不是一个笨人,在经过最初的懵圈之后,很快便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想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怪不得安守忠退兵的时候不选择晚上,而是大白天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往后走!

    原来都是在这里等着呢!

    受不了烈焰炙烤的王庆跑到两百米开外,看着这冲天而起热浪逼人的大火,以及大火中挣扎的火人,和不似人腔的喊叫,心有余悸!

    幸好自己升起了前来阻拦的心思,幸亏自己冥冥之中如有神助突发奇想的用了烟火,误打误撞的将这些给点燃了。

    如若不然,现在在烈焰中苦苦挣扎的,就是自己一方的将士!

    刚刚被自己用一系列手段扳过来的局面,随着这一场火,一定会再发变动。

    安守忠啊安守忠,你这个能在陈涛斜以少对多,一战将河西、陇右怼的几乎没有番号的家伙,果然不简单!

    只可惜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在所有的事情中,运气历来都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你谋划的再好,也顶不住运气衰到爆啊!

    独自一人站在军营东面观火的王庆,面色发白的自言自语……

    在大营的西侧,一众河西陇右兵马也全都苍白着脸,满是震撼的望着这一幕。

    冲天而的火焰之中,众多全身都已经着火的人马,在绝望的挣扎,然后缓缓的倒地不起。

    一些距离火焰边缘比较近的,拼死的冲了出来,然后一头扎在地上不再动弹……

    这些不久之前听到动静,见到安守忠汇集在营地东边的兵马如同陛下所言的那样开始混乱之后,立即准备冲锋的人,刚冲了不到一半,又匆匆忙忙的退了出来。

    太吓人了!

    这……

    这怎么可能是人力所能做到的事情啊!

    难不成是太宗皇帝陛下,将地狱中的火焰都给弄来的缘故?

    “诸位将士听令,随我一起前去,剩勇追穷寇!将逃走的这些安逆余孽尽数擒杀!

    太宗皇帝再显圣佑护我等臣民,陛下万金之躯独自一人阻拦敌兵,我等怎能惜命不前?”

    安守忠手下人马众多,足足一万四千余人,自然可能都被这火一窝端了。

    以最外围的安守忠为首,趁着火焰还没有沉底燃烧起来的时候逃窜出来的,差不多有个一千多人。

    在经历了短暂的震惊之后,人群之中,有激动的浑身热血沸腾的将领跨马横刀厉声高叫。

    然后一嗑马肚子,一马当先的朝着逃走人数最多的地方,率先杀去。

    其余人听到他的号召,受到此时此地环境的感染,也都嗷嗷叫着跟着掩杀过去。

    他们河西、陇右之人,也是常年征战之士,与吐蕃也没少打,但是这样的振奋人心,这样痛快的仗可还从来没有经历过!

    素来沉稳一直关注着这边情况的王思礼,望着这冲天而起的火焰,以及被火焰所吞噬的安守忠大军,不由得目瞪口呆。

    他曾两度听闻太宗皇帝显灵,甚至于几天前,还亲眼见过太宗皇帝显灵之后被肆虐的不成样子的战场,这些都足以令他心中惊惧震撼。

    但这样的震撼却远没有今天亲眼所见来的彻底!

    怪不得陛下领着残兵败将就独自东来!

    怪不得陛下独自一人便敢前去阻挡上万敌军!

    这样的力量已非人力所能抵挡!

    太宗皇帝啊!你是真显灵了啊!

    望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王思礼心中有些庆幸。

    幸亏自己没有多耽搁便来了。

    若是不然,以陛下现在的能力,到时间要是收拾起自己河西、陇右兵马起来,还不是跟玩一样?

    在这样的天威震慑之下,王思礼心中所存的一些小九九,也都变得荡然无存。

    一直为皇帝担心不已的高力士,跪倒在地,虔诚的拜谢着再次显灵护佑大唐江山的太宗皇帝陛下……

    烈焰熊熊燃烧,一直到了晚间方才逐渐消散,这一片的土地早已经被肆虐的不成样子,皮肉烧焦的气息,几乎令人窒息。

    极度意外的建立了大功的王庆,在下午的时候从东面翻山越岭的回到军营,营中所有人马,包括担任河西、陇右二节度节度使的王思礼,全都单膝跪地而迎。

    这一战,几乎没有折损什么兵马,将士们的体力也都差不多保存完好,王庆也不迟疑,来到军营之后,立刻开始调兵遣将,前往潼关。

    准备出其不意的将潼关拿下。

    战意高昂的比打鸡血还要夸张的众人莫敢不从。

    一个个精神抖擞的领命而去,只是在路过依旧有火焰燃烧的战场事,全都远远的绕开,生怕被这要命的火焰给沾染上……

    范阳战场,攻伐博阳之战已经开始。

    郭子仪居中调度,以四万朔方兵马为筋骨,以范阳本地,自安禄山造反之后所出现的一支支的‘民兵’组织为血肉,对龟缩在博阳城中固守以待天时的史思明开始强势攻城。

    范阳之地的众多‘民兵’组织,在最初的组建之时或许还极为的不堪一击,但是在经历了半年多真实的战场的历练之后,也都发生了一些蜕变,变得强大了不少。

    四万朔方兵马,加上六万多范阳各地的民兵组织,以及来自驻守北方距离博阳一百多里的平卢的刘客奴所派遣的一万兵马,共计十万余人,围着博阳城猛揍。

    纵然是史思明手下所拥有的,都是保存下来的同罗精骑,以及曳落河,但面对这样的攻伐,还是扛不住,部下伤亡的人数不断的增加。

    没有办法,只得趁着夜色,派出心腹敢死之士拼死杀出重围,沿着太行一路南下,向在洛阳的大燕皇帝安禄山再次求援。

    “娘的,郭子仪疯了吗?!”

    城内的史思明破口大骂。

    郭子仪没有疯,但却是受刺激了,他的刺激就是有准确的消息传来,阿史那从礼所带领的同罗精骑沉底溃散,十不存一……

第四三八章 十天打三回

    阿史那从礼啊!

    五千同罗精骑啊!

    就这样这场被削了一个干净?

    这样的刺激远比先前得知陛下除孝洼一战以八千溃兵全歼一万五千安逆贼兵来的更为刺激!

    当然,郭子仪做出全力攻城的举动,也并非全都是受了刺激缘故。

    聪明如他,在得知这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已经敏锐的察觉到,潼关的兵马是不可能再北上河东抄自己后路了。

    没了后顾之忧,又有皇帝陛下这样惊人的战绩在,早已经想把史思明怼死,将范阳全部打下的他,怎么可能还忍得住!

    王庆并没有如同按照计划那样一举下潼关,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有崔乾佑这个不久之前大放异彩的统帅在。

    在安守忠还没有战败之前,潼关就已经被他布置的如同铁桶一块固若金汤。

    这人用兵素来谨慎,也正是因为他的谨慎,乘胜而来的王庆不得不放弃出其不意的战略,然后在潼关西侧安营扎寨,安排人手,伐木制造攻城用的器械。

    潼关,这条继秦汉时期函谷关之后而出现的又一座保卫关中的屏障,如今反而成为了阻拦大军东出收复洛阳的最大障碍!

    “啪!”

    “啪!”

    “啪!”

    东都洛阳,现在伪燕首都皇宫之内,肉山一样的安禄山从胡床上站起身来,肥胖的手里握着那根几乎不离手的皮鞭,咬牙切齿的对着趴伏于地的严庄狠抽。

    严庄趴在地上,冷汗岑岑而下,极端的疼痛,令的他面容扭曲。

    紧咬牙关也一样止不住的痛苦的哀嚎出声。

    他的双手死死攥着,衣袍几乎都要被抓破!

    安禄山连着抽了四五鞭,听到的严庄痛苦的呻吟之后,这才稍稍的恢复了一些理智,强压着住心中怒火收了手。

    “安守忠一万七千余人,先是战死三千,现在剩下的一万四千又几乎全军覆没!

    回来的没有几个!

    你说!

    现在该怎么办?”

    他望着趴在地上背上满是血痕的严庄,一字一顿的出声询问。

    严庄整个人都在颤抖,剧烈的疼痛令的他将牙龈都咬出血来。

    三次了!

    短短的十余日,他已经被鞭子抽了三次了!

    旧伤未好,新伤又至,而且还是一次比一次的严重!

    此时听到安禄山几乎要压抑不住怒火的询问,严庄已经不想再接话了,因为出了主意成功了还好,一旦失败,所有的罪过都要算到自己头上。

    安守忠自己不中用被弄死了,也要往自己头上算,这他娘的还有没有一点道理?

    他心中这样想着,一时间没有吭声。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身体上剧烈的疼痛,令的他无法开口!

    “朕问你话呢!”

    安禄山压住怒火,一字一顿的再次出声。

    嗯,在皇帝面前是没有尊严和骨气可言的,因为你的生死都捏在他的手里,所以庄严很快就出声了。

    他颤声道:“如…如今之计,潼……潼关兵马已经不可抽调,只有南面兵马可动,田承嗣兵马由南阳退往颍川,颍川的武令荀带领手下两万人马火速来京,而后前往潼关,接替一部分潼关防御,使得崔乾佑能够抽调出一部分兵马,北上河东……”

    直到现在,严庄都没有放弃范阳置之不理的想法。

    南边的兵马,是派遣过去围攻南阳然后将江陵拿下,断绝关中大唐王朝最后粮道的,不到万不得已,安禄山不想将其撤回。

    但现在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若是田承嗣能够突飞猛进也行,关键是他们在那里也是一场拉锯战,非短时间内能够决出胜负。

    “就这样安排吧!”

    安禄山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然后提着染血的皮鞭往回走,已经吓得面色发白的李猪儿连忙过来服侍着安禄山坐下,结果却一不小心的按到了安禄山衣袍之下溃烂的伤口之上。

    “嘶!”

    安禄山的面色一白,猛吸一口凉气,胖脸都在哆嗦,脸上的肉都在禁不住的颤抖。

    李猪儿见到此幕,心知坏事,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身子禁不住的连连颤抖,一声都不敢出。

    “朕打死你个狗奴才!”

    猛烈的疼痛过后,安禄山咆哮一声,手中皮鞭对着李猪儿没头没脑的抽了下去!

    跪在地上的严庄,见到此幕,眼中有异样的神色一闪而逝。

    夜晚的洛阳城并不安宁,因为潼关之内的接连败绩,以及大唐皇帝领军兵逼潼关,令的洛阳城内人心惶惶。

    平民们还好些,最心焦的要数那些见安禄山势大跟着安禄山干的原唐朝官员……

    拖着浑身疼痛忙碌了半天的严庄回了家,没过多级,就有一辆普通的马车出了院门,朝着街巷驶去,说是要给老爷抓药治伤。

    马车三转两转之后,从僻静处一路往晋王府驶去。

    晋王便是安禄山的次子,安庆绪。

    “笃笃笃!”

    “笃,笃,笃。”

    马车在晋王府后院小门停下,赶车的仆役下了马,三急三缓一连六声叩门声响起,没过多久,这小门便无声无息的打开了。

    低低的两声交流之后,这仆役转身来到马车前。

    马车的帘子拉开,从里面下来了一个全身都被黑色宽大衣袍的人。

    他们无声的走进小门,守门之人伸出头来,左右看看,然后快速的将门栓上,外面的马车也走了。

    “嘶!”

    晋王府密室之内,安禄山的二儿子晋王安庆绪,看着严庄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随即满是义愤填膺的道:“父皇怎么如此!君乃我大燕股肱之臣,他怎能如此相待!”

    他说着,禁不住要流下泪来。

    转身拿过一个小瓷瓶道:“这是我弄来的治伤灵药,御史试试看。”

    他说将瓶塞拔开,就要为严庄上药。

    严庄连忙阻拦:“使不得,使不得。晋王乃千金之躯,在下不过一介无用之臣,晋王这是要折杀小臣啊。”

    安庆绪却是不依,双手扶住严庄肩头让他坐下,口中道:“我大燕能一路崛起,全赖君之谋略,如今父皇却屡屡对君下重手,小王心中实在难受,只能以身替罪,恳求先生不要对父皇身心间隙……”

第四三九章 谋于密室

    密室之内,灯光之下,安庆绪在小心翼翼的为光着上身的严庄上药。

    严庄的身上满是鞭痕,看的人触目惊心。

    药粉有强烈的刺激性,每一下下去,严庄的面皮都在抽搐。

    安庆绪神情专注而紧张,每当严庄因为疼痛而呼吸不由加重的时候,他都下意识的跟着皱眉,连上药的手都有些颤抖,仿佛这不是疼在严庄身上而是疼在他心里。

    “臣昏聩老迈,所出谋划皆为唐廷所克,即便是陛下没有责罚,臣也没有脸面继续在朝为官。

    恳请晋王代罪臣致书于陛下,让罪臣得以回乡养老,度完余生。”

    穿上衣服的严庄,满脸的唏嘘,停顿片刻之后,开口说出请辞之言,悲凉之意,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安庆绪忙道:“朝中皆是无用之人,全赖御史一人独立支撑,御史离朝,将至我大燕于何地?父皇如今虽有昏聩,但请御史看在小王面上,多多担待一些……”

    严庄缓缓的摇摇头,叹口气满是忧国忧民的道:

    “而今李隆基领兵直逼而来气势汹汹,朝野上下尽皆震动,偏偏此时陛下脾气愈发暴躁,根本听不进丝毫劝谏,如此下去,我大燕实在堪忧啊!

    罪臣无能,不想眼睁睁看着我大燕一步步走向灭亡,恳请王爷看在罪臣为我大燕尽心竭力的份上,就准了罪臣的请求,让罪臣得以苟且偷生……”

    他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安庆绪受到感染,心情也悲痛起来:“父皇啊!”

    他一拳捶在桌案上。

    “您怎能如此对待股肱之臣!您这样做,是将我大燕往火坑里推啊!”

    他这样说完,便沉默了下来,过了一阵,忽然一抬头,看着严庄沉声道:“目前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心灰意冷流泪不止的严庄抬头问道。

    “小王取而代之!”

    他压低了声音,看着严庄一字一句的说道。

    严庄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惊慌,反而收住了眼泪,他看着安庆绪道:“只是如此行事,岂不是要陷王爷于不忠不孝之地?罪臣也……”

    安庆绪叹口气道:“事急从权罢了,正如御史所言,我大燕形势一日紧似一日,而父皇却一日昏聩于一日,如此下去,我大燕焉有不亡之理?

    在下不才,虽无匡扶天下之才,却也不愿眼睁睁看着我大燕走向覆灭。

    为了我大燕,背上千古骂名又能如何?

    只求先生教我!”

    他说着,满是渴盼的望着严庄。

    严庄叹口气道:“陛下往日待罪臣不薄,若如此行事……”

    “为我大燕计,为天下百姓计,还请先生多多受些委屈……”

    安庆绪忙出声安慰道。

    庄严正色道:“王爷真的要取而代之?”

    安庆绪道:“老贼本就不喜我,如今又这样昏聩,我再不采取霹雳手段,我大燕就亡了!”

    严庄点点头道:“此事罪臣也有一些计较,只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天色快亮之时,严庄方才从密室出来,跟送出来的安庆绪拱拱手,重新用宽大衣衫包裹着身子,随着等待在外面的心腹匆匆的走出晋王府,上了马车一路一路兜兜转转的离去。

    临走时深深的看了洛阳皇宫一眼,坐在马车内的他低低的说了一句:“这不能怪我,都是你逼我的,我不将你弄死,我就要死在你手里……”

    暮色降临,洛阳皇城安禄山的寝宫之内,灯火依旧通明,眼睛视物已经非常困难的安禄山,在内官李猪儿的搀扶牵引下来到了床前,摸索着坐下。

    安禄山肥胖,肚子滴溜下来,李猪儿便用脑袋顶着他肚子上的赘肉,小心的给安禄山宽衣解带,服侍他躺下。

    然后便开始小心翼翼的给安禄山按摩。

    脾气暴躁又失眠多梦的安禄山,只有在李猪儿的伺候下才能安稳的进入梦乡。

    但这个过程也不容易,直过了半个多时辰之后,安禄山方才安稳的睡去。

    累的胳膊酸疼、浑身衣衫几乎被汗水湿透的李猪儿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若是往日,将安禄山伺候睡着之后,他一定长长的松一口气,但是今天,他这口气不但没有松出去,反而愈发的提起。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安禄山床头,两只眼睛慌乱而又警惕的看着躺在床上睡着的安禄山。

    虽然明知他不会醒来,即便是醒来也看不清自己在做什么,可是他还是禁不住的心慌。

    他咬咬牙,让自己回想这些年跟着安绿山所受的罪,包括安禄山亲自操刀将自己净身,以及这半年多来的毒打……

    果然,仇恨的力量是强大的,李猪儿平添了诸多的胆气。

    他将安禄山放置在床头的刀小心的取走,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外殿放下。

    他做这些倒不怕别人看到,因为安禄山失眠多梦易暴躁的缘故,这寝宫里,一到了晚上,就只剩了李猪儿一个人在伺候。

    李猪儿轻轻的打开门,走出外殿,随后换过一个小太监道:“陛下心忧战事,睡眠不得,要招严御史前来议事。”

    没有人会质疑着有什么不妥,安禄山脾气暴躁,做出什么事情众人都不觉得稀奇。

    “可是严御史?”

    这宫人刚出了皇宫没走多远,就看到一辆打着灯笼的马车驶来,定睛一看,却是认得,正是严庄家的马车。

    他不由的欣喜出声,要是刚好遇上,自己要少走好多的路啊。

    “正是御史的马车,前方战事有变,御史大人急着往皇宫禀告陛下。”

    这宫人喜形于色,忙道:“可是巧了,李内侍方才说陛下无心睡眠,一心担忧前方战事,想要请严御史前去商议,便差了小人连夜去请御史大人入宫,不想在此遇上。”

    马车的帘子掀开,严庄从里面探出头来,看了一眼道:“老夫就在这里,你不必去我府上了。前方战事要紧,且随我快快前往皇宫,觐见陛下。”

    这小太监巴不得少走这一大截的路,闻言忙是应了一声,跟着严庄的马车旁,朝着皇宫赶去。

第四四零章 安禄山之死

    马车滚滚,碾压着有些年代的青石板,一路来到皇宫门门口停下。

    帘子掀开,严庄在仆役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然后在跟随而来的小宦官的相陪之下,一路往皇城走去。

    “来者何人?”

    皇城门口处,有甲士看守,见到小宦官以严庄过来,便出声喝问,执枪相拦。

    小宦官忙笑着上前,道:“陛下命我前去招严中丞入皇宫议事……”

    他说着,将一个令牌取下,朝守卫之士递去。

    那为首的守卫正准备要接,却不妨从旁边转过来了一对打着灯笼火把的守卫之士。

    为首之人一身名贵铠甲,仅仅看一家装束,就知道最少也是都尉往上的人物。

    “原来是严御史中丞!”

    为首将领认出了灯火之下的严庄,抱抱拳出声问询。

    “小臣见过晋王殿下,不知殿下当面,死罪死罪。”

    严庄认出了此人,连忙上前见礼。

    安庆绪止住道:“父皇深夜相召,必有要紧事务相商,严中丞不必多礼,速速前去觐见,以免误了军国大事!”

    然后转头看着守城的小校,道:“赶紧将路让开!让严中丞进去。”

    本想要将腰牌好好检查一下的守门小校,一听晋王殿下这话,又知道面前此人乃是陛下最为倚重的谋士严庄,自然不敢多拦。

    忙将腰牌交还给小太监,令几个手下让出路来,对着严庄施礼道:“严御史请。”

    严庄再次对着立在一旁的安庆绪施礼,然后跟着小太监入了皇城,一路往皇宫而去。

    只是在他施礼起身的时候,跟安庆绪交换了一下眼神,因为是在夜色之下,并没有看出这眼神里包含着什么异样,但其中所蕴含的东西,两位当事人,早已经了然于胸。

    安庆绪目送严庄离去,他站在这里往皇城内部看了一会而,随后便也带着手下的这些人马朝别的地方巡夜而去。

    安庆绪本事不错,是安禄山众多儿子里面,弓马最为娴熟的,虽然素来不为安禄山所喜,但他毕竟还是安禄山的儿子,而且还是老二,所以在军中担任着不低的官职。

    不过他并没有被下放到外面领兵打仗。

    安禄山熟谙大唐的历史,深知太宗皇帝当年所行之事,知道这个兵权,不管是在谁手里握着都不如在自己手里握着靠谱。

    所以就一直都没有将这个二儿子外放,而是一直留在京中,统领一部分禁军,在洛阳守皇城,半月一轮换。

    在他心里,自己儿子守皇城,总比外人要强的多。

    人都是矛盾的,尤其是大多数的皇帝。

    他们一方面要提防着自己的儿子威胁到自己的位置,另一方面又因为血缘关系而难以割舍这份远超旁人的情感……

    安禄山寝宫门口,李猪儿迎上了随着小宦官前来的严庄。

    紧张的后背衣服都被汗浸湿风一吹凉飕飕的李猪儿,见到严庄不由的暗松一口气,有种找到主心骨的感觉。

    他心中一松便想张口说话,却被严庄用眼睛制止。

    李猪儿明白过来,忙压住纷乱的心,做出平日的样子道:“严中丞,您可算是来了,陛下都快等不及了!赶快随奴婢来。”

    说着便引着严庄脚步匆匆的往大殿而去,前去请严庄的小宦官知道夜晚不能入寝宫的规矩,便随着停了下来。

    寝宫的门被小心的推开,严庄随着李猪儿脚步轻轻的走到寝宫外室。

    因为安禄山睡眠不好的原因,宫门的门轴全都上了很多的油,开合之间无声无息。

    寝宫外室之内,上演着一出哑剧。

    进门就将鞋子脱掉的李猪儿示意严庄也将鞋脱掉。

    严庄照做,而后朝里面努努嘴,李猪儿便又小心翼翼的走进内室,过了一会儿,朝着严庄点点头。

    而严庄这是已经将一把藏在衣衫之内的菜刀取出,拿在手中,递给李猪儿。

    李猪儿面色有些发白,一时之间居然有些不敢接。

    严庄一把拉过李猪儿的手,将刀柄强行塞进李猪儿手中。

    见李猪儿有些发愣,他不由得急的瞪起了眼,朝着李猪儿无声的喝道:“走啊!”

    李猪儿咬咬牙,拿着刀去了内室,为了防止意外,严庄将李猪儿藏的安禄山的那把刀拿在手中,随着李猪儿一起往内室而去。

    内室之中,灯火通明,躺在那里肚子也撅的老高的安禄山如同一只母猪一样躺在床上熟睡,丝毫未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李猪儿的一颗心砰砰砰的狂跳,似乎要从喉咙眼了蹦出来一般。

    他摒住呼吸,立在安禄山床前,把心一横,把手中的锋利的菜刀,对着安禄山那令他深痛恶绝的大肚子拼尽全力的砍了上去”

    “啊!”

    一声惨叫陡然响起,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嘶吼。

    因为肥胖而行动不便的安禄山这个时候格外的矫健,他用近乎鲤鱼打挺的速度,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反手就往床头摸去,那里是他放刀的地方。

    然而,他却抓了一个空!

    “李猪儿!你个家贼!居然胆敢害朕!”

    他叫着,伸手肥胖的手就往弯着腰的李猪儿身上扒拉。

    一旁的严庄见到此幕,不由的心中大骂,这个该死的李猪儿,早就给他说了,要一刀砍在脖子上,这狗东西怎么偏偏就往肚子上砍!

    他大急,便要拔出刀去砍安禄山。

    结果慌乱之中,一时之间竟是取不出刀来!

    这让严庄更为着急!

    一刀下去的李猪儿却变得冷静异常,他不理会坐起来大叫着抓自己的安禄山,而是双手紧握着陷入安禄山腹中一大半的菜刀,往下按着死命的一拉,哗啦一声,鲜血流淌之间,安禄山的肚子被他横着拉开了一大半,里面的远比一般人要粗的肠子随着流淌出来,居然还有一层油脂……

    “噗通!”

    失去了所有力气没有了声息的安禄山肥胖的身子跌回床榻之上,一身是血的李猪儿拿着菜刀如同一个屠夫一般看着这宛若屠宰场一般的场景,竟然不觉得害怕……

    早有准备的安庆绪,得到信号之后,匆匆赶来……

第四四一章 败象已成

    第二天,一个令所有人都极度意外甚至是措手不及的消息自洛阳皇宫之内传出,如同一场大飓风,瞬间就将整个洛阳城个席卷了!

    才登基半年多、身体一直不好的大燕皇帝安禄山,病情忽然急转而下,于昨夜驾崩!

    大燕皇帝临崩之前已知自己大限将至,故提前拟好旨意,将皇位传给近在身边的二儿子——晋王安庆绪,以原御史中丞严庄为辅政大臣,辅佐新皇……

    国家不可一日无主,众官员虽然对大燕皇帝的忽然故去感到极度的意外和怀疑,但还是遵照皇帝遗旨,在严庄的带领下,拥护哭的几乎不醒人事的晋王安庆绪为新的燕皇。

    晋王继位也算是名正言顺,不仅仅是因为有已经驾崩升天的安禄山的遗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安禄山的长子安庆宗之前留在长安当人质,安禄山起兵之后,安庆宗被李隆基给赐死了。

    安庆绪排行老二,在这样的情况下,由他来继承风雨飘摇的大燕皇位,也很适合。

    不少官员对此心中其实颇有疑惑,更有一些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但没有办法,老皇帝安禄山已死,晋王安庆绪又是安禄山其余儿子里面距离洛阳最近,而且最为成才的一个。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皇城已经被晋王的手下的禁军完全控制,而且文官里面素来有威望的严庄又带头力挺晋王继承大统……

    大燕的一众官吏在大殿之上虽不曾多说什么,但内心之中的恐慌却是丝毫不减。

    安禄山虽然脾气愈发的暴躁,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依然是整个大燕王朝的主心骨,凝合剂,风雨飘摇的大燕离不开他!

    如今大燕本就是处在极度危险的状态之中,西边唐皇李隆基御驾亲征,有太宗皇帝之灵相助,连战连捷兵锋直指潼关,崔乾佑数万兵马不敢出关迎敌,只能是据关坚守不出。

    而范阳起家之地,更是被唐军占领七八,史思明连战连败之下,龟缩于博阳不敢出,日日盼望大军前去救援。

    南阳之地,久攻不下,淮北附近,颜真卿带着三千五百静塞军……

    这些原先还对安禄山以及他所建立起来大燕有着很大的信心的众多臣子,心中都不免打起了小九九……

    安禄山、安庆绪登基为新皇帝的事情,王庆是第三天才知道的,当时他正在安排人马准备强攻潼关。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王庆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因为按照他进来之前所知道的,安禄是在第二年的正月被不堪凌弱的严庄伙同李猪儿再加上安庆绪给密谋弄死的,怎么忽然就提前了四五个月?

    随后也就反应过来,随着自己的到来,一系列的事情早就发生了改变,安禄山提前被弄死,安庆绪登基虽然看起来很是突然,但仔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

    王思礼以及在身边伺候的高力士,在最初的惊愕过后,立即便露出了狂喜之色,精于世故的他们自然知道这个消息代表着什么!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安禄山已死,安逆贼子不足为惧,陛下收拾河山值日可待!”

    高力士在一旁无限欣喜的施礼高喝。

    他作为皇帝陛下的身边人,甚至自从安禄山起兵之后陛下的生活状态,所经历的种种艰难,尤其是潼关被破,陛下迫不得已出逃之时,他更是悲观的认为大唐说不得就要破败了,却没有想,左右不过一个月的时间,风雨飘摇的大唐就迎来了这样巨大的转机!

    这让他怎能不高兴?

    “陛下,臣愿意请战,带领河西、陇右众儿郎强攻潼关,然后直取东都洛阳!将伪帝安庆绪头颅摘下,献于陛下身前!”

    一旁的王思礼抱拳请战,一言一行之中皆有豪迈之气流露,再无当初的悲愤失意。

    现在正是捞功劳的时候,不积极怎么能行?

    王庆是最先冷静下来的人,他摇头止住了王思礼的请战,道:“安禄山已死,伪燕败象已成,但潼关却不能着急。

    崔乾佑用兵有道,手下兵马四万有余,又据守雄关,此时强攻纵然能够胜利,但损失也一定不小,都是我大唐的好儿郎,能少死一个就少死一个吧!”

    “那陛下以为该如何……”

    王思礼被王庆这样一说,也冷静了一下,出声询问。

    王庆想了一下道:“传朕旨意,之前不论是因何而降服的安逆的,只要不再助纣为虐,朕便一概既往不咎!若依然执迷不悟,助纣为虐者,加倍处罚!”

    “给潼关的崔乾佑传信,朕给他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内开关纳降,对于他的过错,朕一概不问,并且官职不变,三天后若是不降,朕便请太宗皇帝再次显灵,助朕攻取潼关,而后夷其三族!”

    “潼关险峻,而崔乾佑又闭关不出,想要给他秘密传信……”

    王思礼想了一下,有些犹豫的开口。

    王庆摇摇头道:“不用秘密进行,将朕方才的这些话,写上成百上千份,而后射入潼关之内!”

    “这岂不是要泄……”

    王思礼本想说这样机密的事情,如此做岂不是要泄露,但话还没有说完便住了口,因为他已经明白了陛下的用意,陛下这是要将崔乾佑所有的后路都给堵死,令他不得不降!

    “得令!”

    他抱拳应了一声,然后连忙出去安排这个事情了。

    如今军中的文吏有很多,抄写个几百份皇帝陛下亲口安排下的事情还是很快的。

    大约大半个时辰之后,便有一两百善射之人来到潼关之前,然后将这些写了字的布帛射入了潼关。

    然而,王庆接下来最先接到的并不是近在咫尺的潼关的消息,而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有吐蕃以及回鹘的使者,联袂而来。

    说是要来见自己,有要事求见。

    他们关于所谓的要事,在扶风的韦见素已经先一步的派快马传递了消息过来。

    王庆看过韦见素传来的消息,不由的冷笑出声,这些家伙们,倒是打的一副好算盘!

第四二二章 土地虽多,却没有一分多余

    “……听说贵国兵锋四起,处处硝烟,百姓遭难,而陛下为贼子所迫不得不离开京师,而今更是以万尊之躯亲临战场,此等状况,实在令人扼腕。

    大唐与我吐蕃,早有建交,是为姻亲之邦,现在的赞普更是宅心仁厚,闻听大唐惊变,心忧之下,夜不成寐,食不下咽,担心大唐河山会葬送安禄山之手。

    故赞普星夜遣臣为使,前来面见大唐皇帝,告之陛下,赞普已经提精兵十万,陈于玉城,只需陛下一声令下,赞普即能提东进,助陛下讨贼,还大唐河山一个清平!”

    军帐之内,高鼻子深眼窝卷头发面色黝黑的吐蕃使者,一手放在胸前,朝着王庆施礼之后,以一口流利的汉话,对王庆说出了他此次前来的目的——祝兵讨贼!

    王庆心中冷笑,怒气上涌,他笑着打量了一眼这个吐蕃使者,然后将目光落在一旁的回鹘使者身上,开口问:“怎么,你们首领也是这个意思?”

    回鹘使者对着王庆施礼,然后道:“我王亦有心助大唐陛下讨贼,以示两国之好,也能恢复被影响的贸易……”

    王庆心中冷笑不止,这他娘的上哪里是过来帮忙啊,这分明就是趁火打劫啊!

    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将吐蕃以及回鹘人放进大唐境内,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尤其是吐蕃,已经将河西、陇右之地占去了四分之一,现在却派使者前来,说出这样的话,这他娘的分明是骑在人脖子上拉屎!拉完还要问你他拉的香不香!

    回鹘的关系与大唐好些,但也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唐肃宗李亨借回鹘兵马一起平定安史之乱,收复长安,也是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成的!

    其余不说,仅仅是长安城被收复之后,城中金银珠宝器物布帛尽数归于回鹘这一条,就足以将大唐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帝都给毁一个七七八八!

    这些西域蛮子,用掘地三尺来形容,丝毫都不过分!

    这事,李亨会答应,自己可不会答应!

    现在安禄山已死,史思明被围着揍得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安史之乱马上就要平定,早已经不是当初风雨飘摇大厦将倾的时候,吐蕃和回鹘想要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实在是瞎了眼睛!

    “告诉你们赞普,将占我大唐的国土尽数归还,所领兵马散去,朕尚能念在姻亲之邦的面上,饶恕他所犯下的错误,若是执迷不悟,朕灭了安禄山之后,即刻领兵西去,下一个就轮到了你们吐蕃!”

    王庆的开口,令的吐蕃使者大感意外,他没有想到这个老皇帝居然会讲话说着这样直白,这样强硬!

    但他依然不惧,因为此事的大唐兵马折损的严重,安史之乱想要平定,并非一时之事。

    “尊敬的大唐皇帝陛下,那些土地本为我吐蕃所有,是贵国占去的,现在我吐蕃赞普将其取回,也是情理之中。”

    “在你娘了个蛋的情理之中!这就是我大唐的国土!给你们赞普传话,让他不要自误!”

    王庆的这话令的吐蕃以及回鹘使者全都目瞪口呆,一方面是因为大唐皇帝蛮不讲理的强横,另外一点就是堂堂的一国之君居然公然喝骂出声,对于自己等没有丝毫的尊重!

    “尊敬的大唐皇帝陛下,您大唐土地辽阔,且河西、陇右之地又多荒芜,要之没有什么用,每年还要耗费众多的钱粮兵力前去看守,不若将其归还我吐蕃……”

    “啊……!”

    “陛下!”

    “使者!”

    吐蕃使者还没有说完的话戛然而止,营帐之内响起数声惊呼。

    “噗通!”

    被剑贯穿胸膛的吐蕃使者一声不吭的倒在地上,至死都没有瞑目,他想不通,这老皇帝为什么会对自己下死手,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自己可是泱泱吐蕃的使者!

    赞普可就领兵在玉城等着呢!这大唐皇帝就敢对自己下这样的死手?

    不管他怎么想,他都已经和死了。

    意外突发,跟随而来进入营帐的四个吐蕃武士吃惊之余大喝一声对着王庆就冲了过来。

    坐在主座之上的王庆,刚慢慢悠悠的端起茶盏,准备缓缓的喝上一口装一个淡淡的逼,结果这四个家伙就对这个他冲了上来。

    这让他心中颇为不爽,手腕一抖,手中茶盏直接飞了出去,‘当’的一声砸在率先而起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吐蕃武士脑门上,热茶四溅,茶盏粉碎,暗红色的鲜血如同一条小蛇,蜿蜒而下。

    那武士呆了一呆,身子有些晃动。

    “保护陛下!”

    “狗贼大胆!”

    于此同时,帐中的王思礼以及其它的一些大唐兵将也全都反应过来,高力士王思礼本到王庆身前护驾,其余的十余人人抽出兵刃对着四个吐蕃武士扑了上去!

    娘的,这些蛮子居然敢在陛下面前拔刀!真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帐中的这些甲士,大多都是河西、陇右老人手,给吐蕃人见面那可是分外的眼红。

    如果不是考虑到皇帝陛下当面、而这些王八蛋又是以使者的身份前来,他们早就动手了!

    谁他娘的有功夫在这里看他唧唧歪歪!

    正愁着没有机会下手的他们,见到此幕哪里还会有丝毫的犹豫?拎着刀子就上了,出手就往死里整!

    这几个吐蕃武士虽然强悍,但架不住唐军人多,而且这些能够被王庆安排在营寨之内的,也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没几下变将这些吐蕃武士尽数放到,流淌了一地的血!

    从座位上猛然站起,想要相劝的吐蕃副使,早已经被惊得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眼睁睁的看着这四个他们吐蕃的猛士被唐兵弄死。

    “退下!”

    王庆佯怒道,摆手让这十余个甲士退到一旁。

    他左右扫视一眼,这才站起身来,不紧不慢的走到倒地身子的吐蕃使者跟前,将那柄被他当投枪扎出去的剑从已死使者胸膛里抽出,然后猛得用力,直接将他头颅斩下,环视了一周噤如寒蝉的回鹘以及吐蕃使者,低声道:

    “我大唐的土地多是不假,但没有一点是多余的!

    即便是荒废在哪里让野兽生存,你们也不得染指分毫!否则,便要迎接朕的怒火!”

第四四三章 愁肠百结

    王庆拎起地上吐蕃使者脑袋,丢给呆立在座位旁侧的吐蕃副使。

    “带着他回去吧,告诉你们赞普,不要妄图染指我大唐一分一毫的土地!现在安禄山已经死了,若是他不将侵占我河西陇右的土里给吐出来,下一个便是他!”

    吐蕃副使心中一惊,这才明白,这大唐的皇帝为何忽然这样的硬气,原来安禄山已经死了,火诀腌死的实在是有些冤。

    他手忙脚乱的将正使的头颅接住,想要说些什么狠话,嘴巴张了两次,终究还是没有出声。

    王庆转头看向同样吓得大气不敢出的回鹘使者,笑道:

    “回去告诉你们的王,他的美意朕心领了,安禄山之叛乱,不过是疥癣之疾,如今安禄山已死,余者不足为惧,朕灭之不过反手之间耳,区区小事,就不劳他出手了。

    对了,转告你们的王,不要什么人的话都信,跟着居心叵测的人,可是容易吃亏的。”

    有吐蕃使者遭遇在前,回鹘使者自然不敢多言,闻言只有唯唯。

    “哈哈哈哈……”

    王思礼发出一阵畅快至极的长笑,笑声落下,一拳轰在树干之上,看着从来到离开一个时辰都不到便狼狈离去的吐蕃以及回鹘使者,大喝了一声:“痛快!”

    他们河西、陇右兵马没少受这些吐蕃人的气。

    吐蕃人素来蛮横无理,原以为为了大局着想,陛下会选择迁就忍让,没有想到陛下的手段却是如此激烈,丝毫都不虚与委蛇!

    这样做看起来很是冒失,但这种痛快却是让人从心底里发出。

    “刘爽,带着弟兄们将衣服换了,天黑之前,将这两伙杂碎都给拿下,扣留起来,等到安逆之乱彻底平定之后,再放他们离开!

    这事情一定要办好了,不然留在家里的弟兄们可就要受罪了!”

    他大笑了一阵,然后喊过一个将领出声安排了这事。

    “请节度使放心,必定将事情办的妥妥的!”

    被点名的将领上前一步,抱拳应诺。随后转身招呼道:

    “弟兄们,换衣服去,爷儿们这次有乐子耍了!”

    这……

    这当然是王庆私下里安排下来的,他毫不客气的将吐蕃使者的头给砍了,当时是砍爽快了,但是后果却不得不考虑。

    他不得不防备吐蕃赞普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恼羞成怒的领兵攻关,这样受苦受难的可就是留守河西、陇右的兵卒以及当地的百姓了。

    毕竟他是准备将安禄山余孽彻底清除,不能像唐肃宗以及其儿子一样,说是将安史之乱剿灭了,事实上范阳等地一直还是控制在安史余孽手里,一般情况下都不怎么鸟朝廷。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没有彻底将这件事情解决好之前,他是抽调不出太多的兵力去河西、陇右的。

    既然如此,也就只好让土匪把这两国的使者给劫了,让消息晚一点传回吐蕃。

    等他腾出手来,一切都好说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看完了这个小插曲之后,让我们转换一下视角,将视线投到雄伟的潼关之上。

    潼关关城,人心惶惶。

    安禄山身死,新皇安庆绪登基的事情,在崔乾佑的命令下,在潼关是被压了下来的。

    他是一个很有才华的统帅,知道这件事情一旦传开,对于守城的众兵卒来说,打击将会有多大,军心动荡是一定的。

    他一边抓紧布置着这里防务,一边派遣心腹之人前往的洛阳,去拜见新皇。

    原以为暂时能够将事态控制在可以掌控的范围之内,然而,当无数带着唐皇李隆基口谕的箭雨落到了城关以及城关之内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

    他费尽心思的想要的压制下去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在军中流传。

    即便是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里,崔乾佑就下令,让人将所有射进来的布帛收集起来统一销毁,严禁众人传播,但这样的消息又怎么可能禁制的住?

    本来就因为燕军接连败绩,大唐兵马直逼城关而惶惶不安的众人,在得到这样的消息之后,心中更是动摇的厉害。

    尤其是不久之前方才投降的原河西、陇右兵马,以及属于唐廷的中央禁军和地方军,更是恨不得现在就开关纳降,毕竟他们从来都没有将自己当作伪燕的人。

    之前他们或许还因为降了伪燕而心存顾虑,但现在皇帝陛下有这样的口谕传来,一下子就将他们心中的顾虑给完全解决了!

    “娘的,好阴狠的李隆基!”

    城关之下,崔乾佑恨恨的一拳擂在桌案上,禁不住的大骂出声。

    李隆基的这一招,简直是釜底抽薪啊!

    他看出来了李隆基的用心,但却没有特别好的办法来解决,因为老皇帝安禄山确确实实的驾崩了……

    他最为担忧的还不是手下兵马的人心惶惶,而是新皇帝安庆绪!

    他是公认的安禄山的嫡系,如今老皇帝死得不明不白的,新皇登基自己为了守护潼关也没有亲自去朝贺,这些都会成为安庆绪心中的一根刺。

    如果是之前,因为外面李隆基的压力,安庆绪或者还会暂不发作,但现在有了李隆基这封招降的信,只怕是危险了……

    他面色阴沉的坐了一阵,然后提笔写信,将写好的信件连同城外射进来的李隆基招降自己动摇军心的帛书,交给心腹之人,让他快马赶往洛阳,将这些交给新皇安庆绪!

    这东西他不交也不行,因为他相信,即便是自己给洛阳说,他们一样能够很快得到消息。

    到那时,只怕会愈发的说不清楚、反倒不如自己亲自将这事捅上去为好。

    但愿安庆绪的心胸能够开阔一些,别在这个时候胡乱猜忌……

    看着拿着自己书信策马狂奔而去的心腹,崔乾佑愁肠百结的叹息了一声。

    果然是世事无常啊,一月之前,自己还在为一战破潼关守兵,大获全胜,打开关中门户而兴奋不已,当时的那一幕,到现在都是历历在目,哪成想,这才没过多久,情况就急转而下,变成了这副烂糟糟的模样……

第四四四章 人心叵测,不可不防

    安庆绪心情愉悦,虽然他还穿着一身的麻衣,跪坐一地给他的父皇守棺。

    自己终于当上皇帝了,自己再也不用活在老家伙的阴影之下了!

    你不喜欢我又能如何?我一样能够继承你的皇位!

    初登宝座大权在握的美妙感觉,大大的降低他对于风雨飘摇的大燕的忧虑。

    “陛下,右相在外请见。”

    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小宦官步履显得有些匆忙的走进灵堂,弯腰低声对一身麻衣满是悲伤守孝的安庆绪禀告。

    “严相来了?快快有请。”

    小宦官离去,他停顿片刻也随之站了起来,往门口迎去。

    “臣严庄,见过陛下。”

    “严卿不必多礼,朕不是说了吗?严卿前来直接进入就好,不必通报。”

    迎到门口的安庆绪把同样一身白衣的严庄扶起,然后不顾严庄的推委,携手入殿。

    严庄神情肃穆的对着安禄山的灵堂行礼,一丝不苟,深切的表达了他对于先皇的哀思。

    在一旁站着执孝子礼的安庆绪,待到该进行的礼仪进行完毕,将严庄让到一旁坐下方才道:“严相来此何事?”

    严庄神情显得有些忧虑,过了一会儿才到:“陛下新晋继位,臣本不想提及此等扫兴之事,但有些事,不得不忧虑啊!”

    安庆绪听严庄这样说,心里便是微微一沉,他微微点点头道:“朕不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缓急之人,严相有话但说无妨。”

    严庄微微叹口气道:“陛下,潼关形势一日紧似一日,陛下不可不早日做打算啊。”

    提起现在的局势,安庆绪愉悦的心头便会被添上一层阴霾。

    “严相先前不是已经让田承嗣领军回援……”

    “从整军到回来,再到潼关,至少需要半个月,如今不过是过去了五天而已,连信使有没有到都是两说……若是潼关形势不变,这样等下去不失为一个良方,但现在……”

    严庄说着,显得忧心忡忡。

    “潼关又怎么了?情况有变吗?”

    安庆绪有些吃惊,声音不由自主的拔高。

    严庄从袖里取出东西,双手捧着递给安庆绪道:“陛下一看便知。”

    这些,正是崔乾佑派人从潼关一路疾驰送来的。

    安庆绪先看了布帛的,面显吃惊之色,显然是也意识到李隆基这一招的威力,而后迅速的挑开火漆,取出崔乾佑写的折子打开观看。

    随着阅读,他面色逐渐平静下来,最终长出了一口气。

    一旁的严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面色平静。

    “呼……”

    安庆绪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将崔乾佑的这封折子递给严庄,有些轻松的道:“严相多虑了,情况并没有严相想的这样严重,潼关那里有崔卿坐镇,问题不会太大。等到田承嗣前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严庄接着奏折打开阅读。

    其实不用打开他就知道里面的内容,这与他为人聪明有一点关系,当然,最为重要的一点却是他在之前便已经提前看了这折子,他有办法在不破坏火漆的前提下,悄无声息的将里面的东西取出……

    对于崔乾佑在折子中所表的忠心,他不置可否,对于他所提出的办法,更是觉得有些异想天开。

    他看盯着折子,心里在盘算着事情,一旁的安庆绪在等着,并不出言催促。

    “陛下,臣以为崔将军所言之事,不可行啊。”

    良久之后,严庄开口出声。

    他这开口的第一句话就令安庆绪感到意外。

    他显得有些不解的反问道:“崔卿所言,固守潼关不出,李隆基便不得入关。

    唐廷黄河一线被我等占据,赋税不得通过,其钱粮缺乏,只要硬耗下去,就能使其不攻自破……”

    严庄心中冷笑,这是做梦呢?

    即便是李隆基失去了黄河一线,但他还有长江汉水一线做补充,而且现在连番的胜仗下来之后,这些世家大族们也都下定了决心,纷纷献粮献钱的博取皇帝的好感,在这样的情况下却准备在粮饷上和唐廷对耗,实在是……

    这真的不是严庄张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事实确实如此。

    安禄山起兵的三大根据地,河东丢了一半多,范阳丢了一多半,平卢更是彻底,直接被刘客奴打下来完了。

    这个三个地方一路完,他们可以收粮食的地方直接就少了一多半……

    这样的情况下,比拼财力,他们是真比不过唐廷。

    “陛下,微臣所忧虑者并非此处,而在于此。”

    严庄微叹口气,把崔乾佑所送来的那封由唐军射入潼关的招降书往上抬抬。

    “这封书信?崔卿不是已经在信中解释了吗?这是唐廷的离间之计。故意让我君臣之间有隙。”

    安庆绪显得有些迷惑。

    见他这样说,严庄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上,把嘴唇抿的紧紧的。

    “严相有话但说不妨,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安庆绪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便开口询问。

    严庄犹豫一下道:“非是臣搬弄是非,揣度有功之臣,臣私以为崔乾佑不能再守潼关。”

    “为何?崔卿桃林一战而破潼关,而今兵凶战危正是需要用人之际,洛阳之地,论到统军无人能出崔卿之右,严相何出此言?”

    安庆绪显得极为不解。

    严庄苦笑一声道:“崔乾佑才能确实难得,只是再难得的人才也必须要能为我所用才好,倘若不能用,这样的人才反而是极大的祸害!即便是遭其反噬也不是不可……”

    “严相的意思是说,崔乾佑会投降李隆基?”

    安庆绪的身子直了直,望着严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压抑。

    严庄沉默一会儿,有些艰难的点点头,随后有摇摇头道:“有八成的可能。

    崔乾佑一向受到先皇重视,乃是先皇股肱心腹之臣,先皇对其极好,而崔乾佑又重情义……先皇虽然是突然暴毙,但不少人心中还是存有疑惑,以为是陛下……

    以崔乾佑之才,必定也会往这边猜想,不然在得知陛下登基之后,也不会只派一个手下而不是亲自前来恭贺面君了。

    如今又有李隆基在关外鼓动人心……潼关乃我大燕最后一道屏障,陛下不可不防啊!”

第四四五章 黑暗的夜

    严庄的一番话,把安庆绪说的也沉默起来。

    潼关实在是太重要了,真的是他们大燕的最后一道屏障,一旦潼关被破,虎视眈眈的李隆基便能领兵直接东下,直逼洛阳。

    而且崔乾佑手中的兵马,也是洛阳附近最大的一支兵马了,作为大燕都城的洛阳,也只有禁军两千五百人。

    一旦崔乾佑倒戈,那他这大燕是妥妥的要亡。

    这让才刚刚坐上皇帝,没有过够皇帝瘾的安庆绪极为的懊恼。

    他根本没有丝毫的办法去限制在潼关的崔乾佑,能做的只能是将希望寄托在崔乾佑会为他们大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但他不是蜀后主,崔乾佑更不是诸葛武侯这样的贤相……

    将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崔乾佑是否会对大燕忠诚之上,实在是没有半分的的安全感。

    他沉默一阵,抬头望向严庄,有些犹豫的开口道:“严相以为该当如何?”

    严庄捋着胡须道:“臣也不能确定崔乾佑会不会起二心,但此事重大,不可不防。

    微臣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折中行事,不至于使事情变得糟糕。

    陛下可以下旨,让崔乾佑回京面圣,若是崔乾佑闻此消息不加犹豫的回来,便说明他心无鬼,一心为国,若是不肯回来,只怕会有变。

    陛下便可以让前去传旨的心腹之人,当即将崔乾佑拿下,以迅雷不接掩耳之势,控制住潼关守军,将此次危机解除。”

    这是严庄思虑良久的计策。

    安庆绪有些意动,他想了一阵又道:“只是李隆基势不可挡,潼关若少了崔乾佑坐镇,只怕难以抵挡李隆基兵锋。”

    严庄也是显得有些沉默,过了片刻他才显得有些沉重的道:“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了,况且潼关有雄关横列,李隆基难以逾越,只要大军固守潼关不出,坚持到田承嗣援军前来,应该不成多大问题……”

    “如此便以君之言行事吧。”

    安庆绪思虑再三之后,叹口气,只得同意严庄的提议。

    严庄领命而去,去安排各种事务。

    安庆绪一身麻衣,跪坐在灵堂之内,看着安禄山的灵位有些发呆。

    他的美梦被严庄的一番话破坏了一个七七八八,之前他一直以为,只要当上了皇帝便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现在他才猛然发觉,皇帝也不是这样好做的。

    成为皇帝之后,便再也没有退缩的地方,也没有了‘天塌下来个高的顶着’的心思,因为他自己已经成为大燕最高的那一个了。

    这些事情,不管是不是他情愿的,他都需要做出决断,并且承受随着而来的后果,或好或坏……

    看着在香烛的烟雾中显得有些虚幻的父亲的牌位,他忽然间有些后悔将他给弄了。

    登基之前的雄心万丈,和登基后的步步维艰两者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

    果然,做事情并非只是靠着一腔的热血或者是一时的头脑发热就能行的……

    严庄很忙,安禄山活着的时候他就很忙,现在安禄山死了安庆绪登基,他成了大燕的右相,需要负责的东西更多,因此上也就显得更加忙碌。

    这不,这都已经三更半夜了,他还在接见客人,商议大事。

    只不过与之前在书房或者是客厅接见客人不同,这次接见客人的地点是在密室。

    密室之内,染着蜡烛,烛光不亮,显得有些昏黄。

    严庄坐在上首,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老者带着一丝倦意,身体似乎不舒服,但身上却有着一股不同于普通老人气质。

    有点金戈铁马不动如山的气度,虽然他的右手已经用不成筷子,嘴脸也显得有些歪斜,但他就这样坐在这里,依然不容让人小觑。

    这人正是原河西、陇右节度使哥舒翰。

    潼关桃林外一战惨败之后,在部下劝说之下,投降了安禄山。

    “……某家不过一阶下老囚,而今更是风烛残年的厉害,不敢得严相这般礼遇。”

    哥舒翰左手抱拳右手做了一个不标准礼,他因为中风,已经半身不遂,尤其是右手和右腿,不怎么听使唤。

    严庄苦笑一声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大燕眼瞅着就要亡了,哥舒节度使也别严相严相的叫了。”

    哥舒翰左手端起酒杯,自顾自的饮了一杯,望着严庄笑道:“若是严相现在立即遣人将前去潼关的使者追回,大燕尚能有一战之力。”

    严庄摇摇头,不说话,也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亲手执壶给哥舒翰以及自己满上。

    “哥舒节度使桃林一战损兵折将,自己更是投降了大燕皇帝,这大燕一旦灭亡,陛下追究起来……”

    他包含深意的看了哥舒翰一眼。

    哥舒翰不置可否的笑笑,一杯酒下肚,而后道:“陛下已经下旨,先前被迫投降之人不予追究……”

    严庄笑着摇摇头:“那是别人,可不是你这个节度使。”

    哥舒翰给自己以及严庄满上,端起酒杯示意严庄一起喝一个。

    严庄也不拒绝,两人一杯酒下肚,哥舒翰用左手加了一点菜放进嘴里咀嚼,过了了一会儿笑道:“我这个投降的节度使日子不好过,你这个大燕的右相又能好过到哪里?”

    严庄将筷子放下,口中食物咽下,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多少特别的神色,他笑笑:“我到不用太过担心,最令人忧虑的还是哥舒节度使你。”

    哥舒翰面露笑意,望着严庄道:“没有我这个降臣,到时间你所做的这些事情,陛下信不信的可就说不准了。

    陛下会认为这是安庆绪昏庸下的乱命也不是不可能。”

    严庄给二人斟满酒,举起酒杯笑道:“所以我便请节度使来了。”

    二人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而后相视一笑。

    “不知节度使还能调动多少兵马?”

    “不是太多,但保管成事。”

    ……

    夜色更浓了,天空无月,墨蓝的天空之上,星辰亮的耀眼。

    一顶二人抬的小轿,悄无声息的出了相府的侧门。

    小轿没有点灯笼,很快便融入了夜色之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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