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猪头啊,滚滚滚……
先生所用静室,自然跟学童所用不同,符器是放在静室深处墙壁上,墙壁是由青石筑建,那水浪打在测试符器上,墙壁乃至整个屋子都晃了两晃,但见一个数字出现在符器上。
三百三十二!
“我去……”
“不可能吧!”
“三百多”
剩下十个学童惊呼起来,连陈尚都惊呆了。
不过醒悟过来之后,陈尚急了,静室这么大的动静,严震青他们可能觉察出来,自己还没给萧明下套呢,这怎么能成?
“不错,快去休息!”
陈尚急忙在名册上写上:江玫符节测试三千三百二十分!
然后他直接一指萧明道:“你来!”
“我?”萧明看看前面还有两个孩童,愣了一下指指自己鼻子。
“嗯,就你,快点儿!”陈尚有些不耐,“再不来,就直接判你弃权!”
“kao,这是什么意思?上次就想把我弄出去,这会儿还是,我……我没调戏你家闺女吧?”萧明眨巴眨巴眼睛,只好走到前面。
“抽签!”陈尚一指葫芦符器,目光还看向静室之外。
“天灵灵地灵灵,符神大人快显灵……”
萧明手伸进符器,一个个圆球乱摸,可惜圆球并没有什么属性,他也摸不出什么。
萧明摸出一个圆球递给陈尚,陈尚把球交给右手,刚要伸手,萧明身形一侧,盯着陈尚说道:“我跟你不熟,脑袋也不软,没什么好摸的……”
陈尚尴尬了,手放在半空,右臂动了一下急忙停下。
“呵呵……”陈尚笑笑,突然抬头看向外面道,“严老先生……”
除了萧明,所有学童都齐齐转头!
陈尚右臂微微一动,衣袖已经落下,将右手罩住。
但是,陈尚的微笑还不曾挂在嘴角,他眼角余光看着萧明根本没转身,笑容凝结在脸上了。
“nnd,跟我玩这个?”萧明冷笑了,他以为先生开玩笑,“我从小在萧府学舍就玩这一套,萧潺潺她们现在谁都不吃这一套,我怎么可能上当!”
“不对,先生怎么把衣袖放下了?”
萧明最担心自己抽不到水符,一直盯着圆球等待陈尚揭开谜底,他自然很容易注意到这个细节。
“哦,看错了!”陈尚随便敷衍一句,就把右手从衣袖中伸出。
“不对,不对,先生刚刚是大拇指、食指和中指拿球的,现在怎么换成了小拇指、无名指和中指?这里面有鬼……”
萧明大急了,叫道:“先生,你……”
可惜不等萧明说完,陈尚的符笔已经点在圆球上,抢在萧明前面说道:“水符……”
“哦……”萧明愣了一下,急忙闭嘴。
陈尚的额头也有汗了,不过是数息,他竟然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暗道,“回头一定要多问寒家要些符金,这鬼孩子真不好对付!”
想毕,陈尚把符笔放下,问萧明道:“怎么了?”
“没事儿!”萧明含笑看着陈尚道,“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人……”萧明眨巴眨巴眼睛,说道,“他会不会疼得掉眼泪?”
陈尚没来由一阵心慌,呵斥道:“快测试!”
“你还没给我符文呢!”
下次作弊能不能镇定点儿?连萧明都有点儿鄙视陈尚了,我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童,真的什么都不会发现呀!
萧明拿了水符文,开始诵念,果不其然,随着他诵念第一个符字,萧明明显能感觉到做梦梦到的情形又开始在他脑海中生出,那大地裂痕中有微微水花涌动。
而与之相对的,静室四周开始生出疯狂的生出水丝,萧明第一次清晰的感知到很多很多,极小极小的符,极其欢快,极其疯狂的从莫名的地方冲出,凝成细小的肉眼不可见的水丝朝着自己涌了过来。
一种静谧,安详,凉爽的感觉从萧明心底生出。
“这……这……”看着萧明手中水符文上,一个个符字好似精灵般跳跃出来,伴着水蓝色雾气飞舞,陈尚呆住了,“他……他不是只会火符文吗?怎……怎么还懂水符文?而……而且他不过刚刚念了十来个符文,这阵势比之刚刚的江玫都要厉害啊……”
陈尚突然有种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感觉。
脚疼啊!
陈尚疼得来不及流泪,他的脸色大变了!
因为萧明刚念了十来个符文,四周涌出的水流已经很多,水流已经将萧明整个淹没,刚刚站在萧明身后几个孩童吓得朝着门外逃去。
陈尚大惊,萧明也心慌了,因为水流太多了他无法控制。
可怜的萧明一起从来没有被水符光顾过,如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他如何应付的过来?
“撕拉……”萧明手中符纸破碎,水浪一下子失控,陈尚手忙脚乱,急忙想要挥动符笔,就在此时,陈尚听到萧明惊慌失措的叫道:“猪头啊,滚滚滚……”
随着萧明惊呼,但见那失控的水浪突然翻滚起来,竟在半空中凝结成一个猪头,这猪头惟妙惟肖,跟萧明平常吃的红烧猪头完全相同,足见萧明心中追红烧猪头的喜爱!
猪头在半空翻滚着,“轰”的一声撞在测试符器上。
“呜……”符器发出凄厉的声响,光耀乱溅,整个静室剧烈摇动,好似地震一般……
“怎么回事儿?”严震青的声音有些惊讶的传来,紧接着见到一个清亮的符文飞来,这符文落在静室之内化作五个锥子之状,纷落静室各处。
然后?
水流消失,静室安稳,严震青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站在静室之外,严曦琥手中一杆古铜色伏笔生出淡淡的光泽。
“严老先生……”陈尚回过神来,急忙走到严震青面前,强做惊喜道,“这是名叫萧明的学童测试符节弄得……”
“怎么可能?”严曦琥之后,徐尘晴步出,看看静室的狼藉,摇头道,“这等符相的战力足有五百,怎么可能是入学测试的学童所为?”
严曦琥的声音不曾落地,那个温润的女声适时响起:“恭喜您,水符战力四百九十九!对您的战力佩服的五体投地……”
“什么?”即便是学识渊博,见识多广,宠辱不惊的严震青,此时也忍不住惊叫道,“四……四百九十九?”
第十六章 搬石头砸自己脚
三百战力就是符咒学徒了,四百九十九,差了一点就是中级符咒学徒了呀!
“是啊,是啊!”陈尚急忙掩饰道,“就是这个萧明,现在榜单之上名列榜首的萧明!他实在是太厉害了……”
严震青等人自然是被江玫那一手惊人的水符文引来的,可他们来了之后却发现,刚刚的水符文不过是抛砖引玉,谁还记得去问江玫?
“陈尚……”严曦琥急忙说道,“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陈尚清清嗓子,开始讲述,不过他只从自己把水符文递给萧明开始说起,不过刚刚说了两句,萧明就举手了,说道:“先生不老实,他在撒谎!”
“啊?”陈尚已经,急道,“我怎么撒谎了?”
“先生前面没说呀!”萧明一脸白开水的笑容,清澈的眼睛里还有一点责怪的样子,“先生拿了球,还把球放在右手呢,哄骗我们说严老先生来了,先生好像很害怕严老先生,衣袖都掉下来,把球遮住了……”
听到此处,陈尚的脸“刷”就白了。
徐尘晴笑了,眯着眼睛看看陈尚,说道:“陈先生的伎俩不少啊!”
“陈尚……”在徐尘晴面前丢了脸,严曦琥一指陈尚衣袖道,“那袖子掀开!”
“严先生,严先生……”陈尚“扑通”一声跪在严震青面前,哀求道,“学生被猪油蒙了心,您……您饶了学生吧,学生上有八岁老母要养,下有八旬幼童哺乳……”
严曦琥一脚踢在陈尚肩上,把他踢翻在地怒道:“谁让你干的?”
“学……学生不敢说!”陈尚哀求道,“那人会杀了学生……”
“严老先生……”萧明可不怕的,他举手道,“我看见陈先生摸寒秋殇的脑袋了,那时候他的球也放在右手!不信,您可以问问其他考生……”
还是官学的徐尘晴有经验,他冲着严曦琥使眼色道:“先把陈尚拉下去,一会儿交给学监处理,咱们不能耽搁了符学的考试。”
听到要把自己交给学监,陈尚瘫成了一团泥,严曦琥抓了陈尚的脖子,跟拽癞皮狗般把他拽走了。
“萧明……”徐尘晴笑眯眯的看着萧明道,“你已经完成符节测试,先去休息,一会儿参加符斗!”
“严老先生……”萧明微微一笑,问道,“学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嗯,你说吧!”严震青看看萧明,同样微微一笑道,“你说吧,但凡老夫能答应的,都可以答应。”
“学生战力这么厉害……”萧明义正言辞的说道,“学生怕下一场符斗伤了其他学童性命,不如下一场学生免试吧!”
作弊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萧明也是没谁了!
果然,严震青脸上先是生出古怪,然后强忍住喝骂的冲动,说道:“没事儿,你即便真是有五百的战力,老夫这符学内也有先生可以控制,你尽管放心施为!”
“这样不好吧?”萧明有些害羞道,“若真是伤了其他学童,先生怕是不好向他们爹娘交待啊!即便伤不了他们,若是伤了花花草草,也不大好……哎哟,先生,学生还说完呢,您怎么就走了?”
“滚滚……再说,休怪老夫请学监大人过来啊!”
萧明躲避最后一轮符斗的算计终于在严震青明察秋毫中破碎了,他只好乖乖的跟在王梁身后到得一个学舍内。
还不等萧明进去,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生出,萧明抬头看去,果然,那个女童江玫正死死盯着自己。
“先生……”萧明毫不迟疑的一转身,抱住王梁大腿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叫道,“求你了,让我如厕去吧,我实在是憋不住了。”
萧明如厕之后,死活不再去学舍,就蹲在茅厕一旁,王梁无奈,只好把他丢在这里,自己去了。
“你在这里干嘛?”
萧明正眼珠子滴溜溜乱转间,让他胆颤的声音传来,他没有任何犹豫,一个箭步窜到茅厕门口,看着不远处走来的江玫,说道:“你……你别过来啊,再过来我进去了。”
“你自进去呗,管我什么事儿?”江玫笑吟吟的说道。
“好,好吧!”萧明回头看看,捏住鼻子道,“我不进去,你也不许过来啊,你有什么事儿?”
“你是清水八部,还是浊江八部的?”
“什么清水,浊江?”萧明莫名其妙了,回答道,“清炖红烧还差不多!”
“奇怪了……”江玫看看萧明,一脸的疑惑,说道,“不可能啊!”
“小玫玫……”萧明一本正经道,“世间任何事情都是可能的,不要怀疑符神……”
“是吗?”江玫突然间吐出舌头,“稀溜溜”一声,吓得萧明转身冲入茅厕,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人生,怀疑自己觉醒的方式不对了。
“当……”一声钟鸣,是最后一轮符斗开始的信号,萧明终于冲茅厕探出脑袋,还好,江玫跟萧明没有深仇大恨,她没有蹲守在门前。
第十七章 狭路相逢
萧明急匆匆按照王梁所说跑往符斗的演符场,边跑边是暗想道:“这江玫会不会是狐狸精呢?为了严家符学其他孩子,下次……我是不是该牺牲一下?”
演符场在严家符学中央,萧明跑到的时候,演符场门口已经没有学童,只有王梁等几个先生正拿着符笔登记着什么,
“王先生,我来了!”萧明有些大急,大老远就叫道。
“哎哟,你怎么才来?”王梁看看手中名册,埋怨道,“参加符斗的学童都已经选好对手进去!”
“太好了!”萧明松了口气,笑道,“这一来,我岂不是可以轮空过关了?”
“唉,没办法!”王梁看看远处的先生们,说道,“只能给你找个先生做对手了!”
“你没逗我玩儿吧!”萧明差点儿没跳起来,“我怎么可能是先生敌手?你……你莫非也收了寒家的符金?”
“我们寒家怎么了?”不等王梁说话,萧明背后有寒秋殇的声音传来。
萧明吓了一跳,转身看去,寒秋殇两眼通红,显然是哭过。
“寒秋殇……”王梁没理会萧明问道,“严先生已经亲自测试过来?”
“是的!”寒秋殇跑到跟前儿,点头道,“严先生说没问题,我可以参加符斗!”
“嗯,正好!”王梁看看萧明和寒秋殇,笑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就你们两个了!”
“他?”寒秋殇没见到萧明那个水浪凝成的猪头,当然不知道萧明的厉害,他看着萧明,咬牙切齿道,“没问题!”
“别,别……”萧明慌忙摆手了,说道,“好男不跟孩童斗,我……我还是找先生切磋吧!”
王梁没奈何的瞪了萧明一眼,咱们能不能好好说话,别这么傲娇好不好?
“你参加么?要是不参加,就写放弃了啊!”
“参加,参加,怎么能不参加呢?学生对严家符学的敬仰如滔滔流水啊!”萧明急忙点头同意,不过他话锋一转道,“可若是我把寒秋殇打伤呢?”
“放心……”王梁说道,“一会儿我亲自看着你们两个!”
“好荣幸哟!”萧明一脸的浪笑,小心道,“还请小哥哥多多照顾!不过……”
王梁恶寒,不等萧明说完,立即说道:“而且你也不必担心寒秋殇,他即便被你打伤,只要他催动符文,我就能给他判定分数,不耽搁他的名次!”
“那我就放心了!”萧明伸出右臂,颇是恶狠狠的冲着比他矮了半头的寒秋殇说道,“来吧!让你尝尝十三郎的厉害……”
进了演符场,萧明有些微微发愣,但见这是一个足有三亩的场地,由符器隔成了大小相同的五十个区域。
此时,每个区域内都有两个考生开始比斗符术,而区域之外,又有十几个考生排成两列等候了。
演符场东侧有个高台,站在上面可以看清整个演符场的情形,此时严震青等已经站在上面,游目四顾看着各处光影闪动了。
“老先生……”官学的徐尘晴就在严震青身后,他笑道,“就这么放过寒家?让寒秋殇继续参加符斗?”
“怎么?”严震青淡淡的说道,“若是这事儿出在你们官学,该怎么处理?”
“自然要免了寒秋殇的入学资格,至少三年不能再参加测试!”
“寒秋殇又不知道寒家贿赂陈尚的事情,而且寒秋殇五行符文都很纯熟,为何不让他入学?”
“学监的律例在那里呢,就该这么处理。
“所以嘛!”严震青笑道,“他们愿意花符金来我严家符学,而不是去免费的官学!”
说完,严震青问严曦琥道:“萧明呢?寒秋殇呢?”
“不知道!”严曦琥也纳罕呢,他早就把演符场扫了一边儿,楞没找到胖乎乎的身材,憨厚的笑脸。
“哦,那里呢!”徐尘晴一指远处,说道,“他们两个在一起呢,刚进来。”
“哈哈,有意思了!”严震青笑了,说道,“这才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让第一名和第二名碰到一起,这绝对是符神的意思,去,跟王梁说一声,让他们两个最后比,大家都看看,看谁是这届最强的考生!”
不一会儿,整个演符场都传遍了,此时名列第一的萧明要跟名列第二的寒秋殇对决,决出谁是这届最强的考生。
江玫的鼻子气歪了,自己的成绩此时分明比寒秋殇高了不少,自己才是第二名啊!
萧明的鼻子没歪,但他心里在打鼓。
因为他除了一片火符文,根本不记得其它符文,刚刚那篇水符文,他也才念了十数个符字,根本没有记住啊!
他倒是能感应到水符,但偏偏他记住的是火符文,你让他拿什么跟人家寒秋殇符斗?
萧明竖着耳朵,想听听四周有没有学童诵念水符文,可惜学童声音小,窃窃私语多,符相撞击声音更大,萧明根本听不到。
书到用处方恨少,萧明深以为然!
夕阳薄暮中萧明急得满头大汗,好似憋粑粑般的脸上通红,而且他也确实憋了,使出了吃奶儿想在脑海中把地缝裂开,找一些火苗,可惜事与愿违,地缝没裂开,臭屁崩的四周学童直捏鼻子。
当然,萧明也捏着鼻子,极其嫌弃的看着寒秋殇,弄得寒秋殇一个劲儿解释。
时间总归要过去,现实总归要面对,萧明固然是一筹莫展,但他跟寒秋殇的对决终于要开始了。
严家符学的先生祭出符器,演符场中央升起一个足有十数丈大小的圆台,萧明和寒秋殇分别站在圆台两侧的书案后,场内上千人都能看得清楚。
“怎么办?”萧明故作镇定的拿起符墨,一丝不苟的研磨着,心里乱成一团糟。
“不错!”严震青远处看看萧明,赞道,“这孩子颇有大将之风,对手都已经蘸好了符墨准备出击,他还好整无暇的研磨!”
难不成,他不是在拖延时间?
官学的徐尘晴有些怀疑自己的心态,别净想人家萧明的阴暗啊!
“开始吧!”严震青看看西落的太阳,示意了一下。
“严家符学最后一场符斗,现在开始……”王梁拿起一个小旗,煞有介事的扬起,喊道。
“等等……”萧明放下符墨,颇是扭捏道,“我能再去茅厕么?”
第十八章 我用丸子砸死你
“不能!”王梁摇头,“我数十个数,你等两人同时书写符文,诵念符文,开始最强考生的符斗!”
萧明悻悻道:“好吧,先生也太不人性了!”
王梁没理会他,喊道:“十……”
萧明习惯性右手拿了符笔,蘸了符墨。
“九……”
一滴符墨不小心滴在符纸上!
“八……”
萧明把符纸换了,符笔也换在左手。
“七……”
“怎么办呢?”
“六……”
“要不就写几个记住的水符文吧……”
“五……”
“要不写火符文试试……”
“四……”
“算了,还是水符文吧……”
“三……”
萧明的思想斗争很剧烈啊!
“二……一……开始!”
王梁小旗往下一挥,“刷刷……”寒秋殇奋笔疾书,口中诵念道:“夫土者,大地之脊梁……”
随着符文写出,符节吟唱,一个个土黄色光球从符纸上跳出,片刻间竟然凝结成一个石头的轮廓!
再看萧明,左手固然流利的写了几个水符文,口中也诵念道:“夫水者,天地至柔所指……”
“嗡……”四周突然起了风啸,一道道水丝疯狂冲出,萧明刚刚写出的符文早就飞出,凝做水浪!
“符神啊,太厉害了!”
“这……这是十三郎么?”
“还说自己不是净浊十六部呢,平常孩童能如此调动水符?”
“果然是最强考生,非萧明莫属……”
整个演符场都沸腾了,这些考生几时见过对水符如此敏感的人啊!
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千余考生群情激昂,等候萧明给寒秋殇至强一击时,萧明尴尬的停笔了!
可怜的他就记这么几个水符文啊!
萧潺潺忍不住喊道:“快,快写啊!”
“快写,快写……”
“快写砸死寒秋殇……”
大家都在齐声催促,寒秋殇懵逼了,几时自己成了考生的公敌?他额头冒汗,一点儿不敢耽搁,一个个土黄色光球飞出,很快凝做一个状若拳头的大石!
“这孩子太仁慈了!”严震青知道萧明高达四百九十九的恐怖战力,他忍不住手捏下巴胡须,笑吟吟的说道,“老夫越看越喜欢。”
难不成,他不是忘记水符文怎么写了么?
官学的徐尘晴再次怀疑人生。
寒秋殇终于写完,他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萧明,高喊一声道:“我才是最强考生,去……”
“呜……”那凝做拳头的大石飞上半空,朝着萧明砸落!
寒秋殇不过十二岁左右少年,他的土符文凝成的符相并不圆满,那石头飞在半空,与其说是拳头,不如说是丸子,夕阳如血的阳光照在其上,看得萧明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肚子竟然咕噜噜叫了起来。
突然间,萧明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他左手边是奋笔疾书,边是诵念道:“水中有酒宴,其上陈列有红丸子、白丸子、南煎丸子、四喜丸子、三鲜丸子、氽丸子、鲜虾丸子、鱼脯丸子、饹炸丸子、豆腐丸子……”
萧明的吟唱铿锵有力,欢快灵动,吐字清晰,除了诵念超级快速,好似炒豆子般,就是特别有……食欲!
所有人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萧明这怪异的吟唱固然没能唤出更多的水符,但先前水光极速凝结,化作一个个大小不同的水丸子,这些丸子跟萧明脑海中某段记忆完全一样!
待得萧明符笔一挥,好似酒席上的饕餮客举起镶金的筷子,一声大喝:“吃!”
“噼里啪啦……”半空中翻滚的丸子朝着寒秋殇砸了过去。
“噗噗噗……”
丸子好似冰雹,砸破了石块符相,砸在寒秋殇的身上,更有一个状若大虾的丸子不偏不斜打在寒秋殇的额头。
“噗……”寒秋殇翻身倒地,被砸的晕了过去!
演符场,满场皆惊,所有人都长大的嘴巴,大的可以塞进去一个丸子!形势反转太快,谁都想不到萧明的符相居然能是一大堆各式各样的丸子!
真是史无前例啊!
寒秋殇居然被一个大虾丸子砸晕。
“先……先生?”萧明怯怯的放下符笔,看看四周寂静无声的暮色,颇是害羞到,“我算赢了吗?”
“赢?”王梁忍不住看向高台。
严震青也傻了,说好的至强对决去哪里了?一顿丸子就可以称雄严家符学么??
真……真是有辱斯文!
严震青好不容易从脑海里想出一句话来!
可偏偏的,萧某把寒秋殇打晕了,他真的是胜了!
唉……
丢人!
严震青不知道一会儿考生们出去,满洛北城的人会怎么说,他只摇摇头,转身走了。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符神说得真没错!
严震青可以走,严曦琥不能走啊!他求助般看看徐尘晴,徐尘晴的脸憋得通红,他想笑,可不敢当着严震青的面笑,此时严震青走了,他用手点点萧明,又点点头,然后蹲在高台上,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萧明胜!”
严曦琥走到高台前,扬声道。
“我去,这怎么回事儿?我是不是看错了?一堆丸子??”
“我的符神啊,寒秋殇被一堆丸子砸晕,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吃丸子了!”
“哈哈,这好笑,果然是个吃货,我喜欢!”
“该死,幻化什么符相不成,竟然幻化成丸子,让我以后还怎么吃丸子?”
一众孩童回过神来,大笑起来!
随即有现身赶过来救治寒秋殇,有先生整治纪律,带着孩童离开。
王梁也看看萧明,极其嫌弃道:“你赢了,快回去吧,等符学的录取通知。”
“哈哈,多谢先生!”萧明大喜了,拱手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有缘再见!”
什么青山,什么绿水啊,这么小就这么不要脸的,谁想跟你相见啊!
王梁几乎要掩面了。
萧明可不在乎这些,他说完,扔下目瞪口呆的王梁,一溜烟儿从高台上跳下去,趁着学童们整队,先一步跑出了符学。
第十九章 为了庆祝第一,请你吃海鲜丸子
出了严家符学的大门,迎面就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还有不计其数的眼睛,这些眼睛里面都带着望子成龙的心切,千余学童参加,只招收二百余名,大家舍弃了六年制符学义务官学,来严家符学,不就是想一步龙门么?
虽然榜单已经随时公布,但最后符斗是最容易出彩的环节,也是最容易拉开差距的环节,众人都心急的等着最后的结果。
眼见一个学童独自出来,早有人叫道:“出来了,出来了……”
此时严家符学门口已经有符文激发,绿幽幽的光芒把众人的头顶映得通亮。
看着这些汹涌的人群,萧明没来由一阵心慌,“密集恐惧症?”萧明心里没来由闪过一个名词。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萧明有些欲哭无泪,怎么跟那些“丸子歌”一样的来路不明啊!
萧明自然不知道,他刚一出生,不,还不曾出生,还仅仅是他爹娘阴%阳%交%融,天地间生出他一丝神魂时,就生出异变,他那缕神魂被须弥山大神通镇压,而他爹爹联手巫王将他送入轮回。而轮回中又有异变,他这神魂不知道经历多少空间,沾染多少红尘,才机缘巧合下落入洛符天域,在萧芷明体内凝结成胎,他脑海中的东西,大多是他生前沾染的红尘所化。
不过,此时萧明知道的是,自己要赶紧回萧府,若是被寒家的人知道自己拿丸子把寒秋殇砸晕时,还不得被人剁成肉酱!
呸呸,童言无忌,该是被唾沫淹死的。
“十三郎……”管家萧潜挤在前面,他使劲儿看着,“这里,这里……”
萧明飞快的跑到萧潜面前,冲过符禁急道:“快走……”
“怎么了?”萧潜大惊了,急道,“你又惹什么祸了?”
“没事儿!”萧渝在护卫的保护下急了过来,豪气道,“就算是把严家符学拆了,也有……”
不等萧渝说完,四周一道道飞剑似的目光刺来,萧渝话锋一转道:“也有你萧潜爷爷呢!”
“我要如厕……”萧明大叫,“快,要拉出来了!”
“轰……”萧明刚说完,严家符学之内有赤红星耀如同流星飞出,那光晕在暮色中份外耀眼。
“最后的榜单,最后的榜单……”
“我的符神啊,求你了,给我家老二一个机会吧!”
“不看了,不看了……”眼见萧渝驻足,萧明急忙一扯外公的衣袖道,“孩儿第一,快跑!”
萧渝不明所以,既然是第一为何还要跑呢?
不过他还是一摆手,带着护卫挤出人群。
果然,还不曾跑过百丈,身后已经有人惊叫了。
“我的符神啊,萧……萧明竟然又拿了三千分?他……他岂不是拿了一万二千九百五十分?”
“我儿闻鸡起舞,凿壁偷光,花了无数符金,才考了三千二百分,他……他怎么就拿了这么多分?”
“萧家肯定跟严家符学有猫腻……”
“有苟且,有内幕……”
“对,对,刚刚第一个出来的就是萧明,他一定被特殊照顾……”
“快找他,让他们给个说法……”
“打死他,偷奸耍滑的……”
“打死他,打死他……”
群情激奋啊,一群名落孙山的学童长辈大喊着,四处找寻萧明!
“还好,还好……”跑了远的萧渝长长松了口气,他拍拍萧明的肩膀,大笑道,“还是我外孙厉害,老夫做主了,今天晚上让府内给你准备丸子宴!”
“哇……”一听到丸子,萧明忍不住要吐,他可怜巴巴的说道,“外公,给个红烧猪头不行么?”
“猪头多俗!你是严家符学的学子了,以后要提高档次,吃海鲜!海鲜丸子!!”
萧渝大手一挥,很是兴奋的说道。
“哇……”萧明又是一口酸水吐出……
第二十章 家主萧冲
回到萧府,迎面就见到家主萧冲带着八郎萧意生等在门前,萧冲是长得跟萧渝四分相似,不过看起来更加白净。
萧渝自从十一年前将家主之位让给萧冲,萧冲就执掌了萧家的生意,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奔波,现在回来,显然是为了严家符学的考试。
既在萧府之外,又是当街,萧渝急忙施礼道:“家主几时过来,怎么没给我说一声?”
萧冲也连忙还礼道:“大哥客气了,我也刚刚回来,听八郎说十一郎他们参加考试,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说着萧冲问萧明笑眯眯的问道:“十三郎今日考试成绩如何?”
萧冲脸色的笑很灿烂,就好似问一个二三岁的孩童;“愿不愿意把糖给爷爷吃啊?”
萧渝没想到萧冲会回来,所以也就没让家丁回来传讯,更没动用符信,女眷等都在酒楼等待,家里自然不知道。
“自然是独占鳌头了!”
萧明倒也没谦虚,实事求是的回答了。
“吹牛!”八郎萧意生想起早上跟萧明的打赌,忍不住讥讽道,“你若是考了第一,我给你磕头!”
“不用,不用……”萧明很厚道的摆手道,“你只要不让我滚回乡下就好!”
“你……”八郎萧意生脸色大变,他真想不到萧明当着自己的面这么说,这跟萧明之前的蠢笨完全不同啊!
可惜不等他说完,萧明很是很无辜的说道,“你不让我跟外公说,我没说啊,我跟二外公说呢!”
“八郎!!!”看着萧渝铁青的脸,萧冲也怒了,一巴掌打在萧意生的脸上,骂道,“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在严家符学都学了什么?十三郎……怎么说都是你的弟弟啊,你敢让他滚回乡下?”
萧冲打萧意生的时候,看向萧渝,显然是给萧渝看的。
萧意生捂着脸,有些畏惧的看着爷爷,但他还是争辩道:“他明明就是傻子的孩子,他名字也没有‘意’字!”
“你还说?”萧冲抬手又是一耳光,打在萧意生另外一张脸上。
“大哥莫怪,是……是小弟平时教诲不严……”萧冲陪笑对萧渝说道。
“唉,算了!”萧渝叹息一声,说道,“八郎还小,等以后就知道了。十三郎,走吧……”
“不!”萧明脖子一硬,说道,“八郎输了,他还没把春萧笔给我呢!”
“春萧笔?”
萧冲想起了什么,笑吟吟道:“春萧笔可是咱们萧家的传家宝,不能随便给的!”
萧渝脸上生出古怪,并没有出声。
萧冲依旧字字珠玑的教育萧明:“想要得到春萧笔,不仅要考入严家符学,还要夺得第一名!要是能力压寒家那是最好,听说今年寒家有个寒秋殇,符斗极其厉害……”
说到此处,萧冲转头问萧意生道:“对了,你那年拿了多少分?”
“爹爹……”提到自己成绩,萧意生红肿的脸上略显得色,说道,“孩儿那年符字测试一千七百四十分,符文书写一千八百分,符节测试一千八百分,最后符斗一千五百分,总分六千八百四十分,力压寒家寒秋成五十分,夺得头名,爹爹才把春萧笔赐给孩儿。”
“去年九郎呢?”
“去年萧意剑符字测试一千五百分,符文书写一千六百分,符节测试一千六百分,最后符斗一千四百分,总分六千一百分,略逊寒家寒秋叶的六千八百分,所以春萧笔还在孩儿手中。”
“听到没?”萧冲意味深长的对萧明说道,“十三郎,想要拿春萧笔,是要凭成绩说话的,符学一道博大精深,莫说没有天赋,即便有天赋,也要刻苦学习才行,老夫,哦,还有你外公,我们钻研符道大半辈子,都不敢说对‘符’这个字有所得……”
“爷爷,爷爷……”萧冲正说间,远处有闪耀火光的符车飞来,符车上,最会讨巧的十二郎萧意心大老远就,大声喊着,“您怎么回来了?”
萧冲看看萧明,说道:“此时人多,一会儿饭后你们去学舍,老夫给你们分说符道。”
话说间,萧家女眷、家丁、田先生等都下了符车,所有人看着萧明的眼神分明不同了。
不过萧冲在此,他们不敢多说什么,先给萧冲见礼。
萧冲点点头,让众人起来,他本是让众人进府说话呢,可十二郎萧意心有心卖弄,扑到萧冲跟前,说道:“爷爷,爷爷,你没去严家符学可惜了,你不知道……”
萧冲看看四周有些旁人,有心宣扬萧家的家教,淡淡的问道:“先别说别人的,你成绩如何?”
“我……”萧意心的兴致立时没了,嘀咕道,“我一般!”
“一般是多少呢?”
“也……也就是四千多分吧!”
四千多分在普通孩童当然算是不错,可在萧冲眼里自然归于不合格。
看着十二郎萧意心往后躲,十一郎萧意然虽然没有意气风发,但也没有躲避的样子,萧冲心里有数了。
他问萧意然等道:“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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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令所有人颤抖的成绩
看着萧冲看向自己,萧意然明白,急忙有模有样的施礼道:“好教爷爷知道,孙儿总分……”
“先别说你……”萧冲摆手道,“那个寒秋殇得了多少?”
“这个……”萧意然有些尴尬了,他还真没特别记下寒秋殇的成绩。
“二老爷……”田先生急忙上前道,“寒家的寒秋殇符字二千九百三十分,符文默记一千八百分,符节诵念二千分,符斗……二千分,总分八千七百三十分!”
“丝……”萧冲看看八郎萧意生,两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牙疼的要命啊!萧意生前年独占鳌头,不过才六千多分,去年寒秋叶同样六千多分,到了今年,这个寒秋殇竟然比他们高了两千多分,这……还是人么?
“你呢?”萧冲看向萧意然了。
不过看向萧意然之前,萧冲还多看了田先生一眼,他对田先生不熟悉,不过这不能掩盖他眼中对田先生的鄙夷。
你的学生都考成这样了,你还如此趾高气扬,你……有没有一点儿羞耻心,你有没有身为先生的基本素养?萧家的孩童交给你,我能放心么?
嗯,虽然学舍的标语写得不错,小小的拍了老夫的马屁。
“爷爷……”萧意然回答道,“咱家十三郎……”
“说你!”萧冲有些微怒了,一群小兔崽子,别想拉人垫背,十三郎是外人,我管他考怎么样呢!
“是!”萧意然以为萧冲已经知道了萧明的成绩,讪讪道,“孙儿考了五千多分,虽……虽然比十二郎多了一些,但比十……”
“嗯,知道不足即可,以后须要加倍努力!”萧冲一副谆谆教导的样子,说道,“入学测试那寒秋殇得了头名,符道博大精深……”
“二爷爷……”萧潺潺娇声道,“寒秋殇没得第一,他是第三!”
“什么?”萧意生惊道,“八千七百多分才第三?那……那第二,第一得多少分?”
“第二是一个小姐姐……”萧潺潺回答道,“好像得了一万多分。”
“二老爷……”依旧是那个不知道羞耻的田先生上前,笑道,“第二名是一个叫做江玫的女生,符字测试二千八百分,符文默记二千分,符节测试三千三百二十分,符斗二千五百分,总分一万零九百二十分!”
“一万???”
“不可能!”
萧冲和八郎萧意生几乎是同时失声叫道了。
特别是萧意生,他是前年严家符学入学测试的头名,知道严家符学测试的变态,而且他在严家符学学习过两年,他从来不曾想过有人能在入学测试中得到一万分的可能!
有些失态之后的萧冲很快意识到另外一个更加恐怖的问题,第二名已经超一万了,那……拿第一名呢?
“第一名呢?”萧冲有些上不来气的感觉,他急忙问道,“多少分?”
“第一名?”
直到此时,田先生突然醒悟过来,他看看站在旁边不言不语的萧渝,还有眼睛看天,好似又被佛印封印的萧明,只好苦笑道:“第一名符字测试三千六百五十分……”
“满分?”
“符字全对,这……这不符学啊!”
“符文默记一千四百分……”
“怎么……”萧意生立即抓住矛盾所在,奇道,“符文默记才写出七篇?算不得什么啊!”
“符节测试……”田先生拉长了声音,“四千九百九十分!”
“战力接近五百?我的符神啊……”萧冲都呻吟了,“这是刚过蒙学的考生么?”
“符斗成绩满分三千!”田先生一字一句道,“总分一万二千九百五十分!”
“不是寒家的,谁呀?”萧冲手捏下巴,思忖片刻,对萧渝道,“大哥,看起来又是一个崛起的俊秀,咱们晚上商议一些,不若提前布局,去看看能否把这个头名招揽到我萧家,莫让寒家占先!”
旁边等候的女眷都脸上生出古怪,若是之前她们还敢提醒,到了此时,萧冲已经出丑,打死她们,她们都不敢点破了。
“二爷爷……”最小的萧蓉蓉细声细气道,“十三郎就在咱家啊,干嘛还去找?”
“十三郎当然……”
萧冲脱口而出,刚刚说完他立即明白过来,他惊讶的看向萧明,萧意生更是震撼,他抢先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十……十三郎,是……是你么?”
“你这孩子!”萧冲瞬间换了脸色,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责怪道,“怎么不早说?”
怎么不早说?
怎么不早说??
萧明刚刚第一句话是什么?
是你自己不相信罢了!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萧意生看着萧明,脸上的震惊无以复加了,他当然是不敢相信了,他几乎是在嗓子眼儿里暗自咆哮了,“符神啊,这怎么可能啊?十……十三郎,他……他还是人吗?他一个人的成绩,居然比我……比我跟九郎……两人成绩加一起都……都高啊!我……我可是前年的头名,九郎可是去年的第二名啊……”
萧渝暗自摇头了,自己这个亲弟弟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呀!
十一年,虽然不足以沧海桑田,但改变一个人,轻而易举啊!
萧渝笑道:“十三郎太高兴了,忘记说了。”
“就是,就是,咱萧家的孩子……都是人中龙凤,十三郎身上流着咱们萧家的血脉,能取得如此成就,大哥,你功不可没啊!”
无耻还能这样么?
萧意生能让萧明滚回乡下,若不是萧冲平时言语有不妥当的地方,萧意生怎么敢说?
刚刚萧冲自己还对萧意生说过“十三郎……怎么说也是你的弟弟”,你话里的迟疑,怎么听都想捏着鼻子喝符药啊!
萧冲把手伸到萧意生鼻子前,吼道:“快把春萧笔拿了出来!”
萧意生虽然极其不乐意,但他也没办法,他跟九郎萧意剑两人两年的分数加一起都没有萧明一个人多,他还能说什么?
作弊么?
萧意生虽然有些怀疑,但他绝对不敢说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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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我不要你磕头了,折成符钱吧
萧冲一把夺过春萧笔,笑吟吟的递给萧明道:“十三郎啊,祖传的春萧笔就交给你了,萧家的符术传承也压在你身上了。咱家的春萧笔可是大有来头的,等饭后我仔细跟你分说。你独占鳌头,必定拿到严家符学的入学资格,凡是进入严家符学的,在拿到通知之后,都要自己去寻符木,找符毫,制作一个属于自己的符笔,有了这个春萧笔,你就不用去做这些无用的事情……”
“这样啊!”萧明听了龇牙一笑,回答道,“既然这样,我就不要了,我自己做吧!哦,对了,八郎,那九个响头我也不要了,折点儿付钱给我就行了。”
说完,萧明一捂肚子,叫道:“外公,我要如厕,从严家符学一直憋到现在,实在忍不住了……”
萧冲拿着春萧笔在暮色的凉风中凌乱了,能不能不说谎话啊?刚刚站得好好,现在突然就憋坏了?从严家符学憋到这里?你怎么不说从学监憋到这里!还说不要磕头,分明是告状啊!
萧意生也脸上发烧,恨不得祭出地裂符,眼前出现一道缝隙跳进去,九个响头,你想啥呢?
“快去,快去”萧渝暗笑了,急忙挥手道,“一会儿家里还要大摆酒宴给你庆贺呢!”
“爷爷……”眼见萧冲尴尬,有人推推萧蓉蓉,萧蓉蓉急忙跑了出来,细声细气道,“你想不想知道十三郎是怎么打败寒秋殇的吗?孙儿跟您说说……”
“好,好……”萧冲笑笑,趁机下台,拉了萧蓉蓉的手说道,“爷爷正想听听十三郎怎么厉害呢!”
“大哥辛苦了,先请……”萧冲说着,并没有挪步,而是请萧渝先行。
萧渝摆手道:“你是家主,还是你先行!”
“你是长兄,你先行……”
萧渝和萧冲你推我让,倒是其乐融融。最后在萧潜建议下,两人一起进了萧府,众人路上早议论过今天严家符学测试的精彩,回到家后再说一遍,一提起萧明水符相幻化猪头,打出四百九十九的战力,用一阵狂风暴雨的丸子把寒秋殇打晕,拿了三千的满分,众人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萧家如此,满洛北城的各家各户也都如此,想必寒秋殇被丸子击败的趣事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众人茶余饭后的话题吧?
寒府,几座酒席摆定,上首桌子的上首一个五旬老者,寒家为尊的自然是洛北城城守寒纪。
他此时正面无表情的听着东方继白站在那里分说入学测试的情形。
这酒宴自然是庆祝寒秋殇得了第三,进入严家符学,可明明是喜宴却没有任何喜庆的气氛,反而有些人低声说些什么!
甚至,连寒秋殇的身影都没见到。
等东方继白说完,寒纪点头道:“东方先生辛苦,从即日起束脩增加三成。”
“大老爷客气……”东方继白大喜,急忙躬身施礼,“学生未能让秋殇夺得第一,反而落了个第三,学生不好……”
“老夫的话已经说过,不会更改!”不等东方继白说完,寒纪摆手道:“今晚是家宴,委屈先生回避一下!”
“谢大老爷,谢大老爷……”东方继白口中说着,后退离开,有了符金洛北城哪里不能去?谁还稀罕寒府的饭菜?没有歌女的酒席……能叫酒席?
“二弟……”寒纪转而看向寒渊,不悦道,“你有点儿鲁莽了,不过是个孩童,有必要得罪严震青么?”
“大哥……”寒渊急忙起身,有些恨恨道,“小弟也没想到那个没脑子的小兔崽子怎么突然变得聪明了……”
“何止是聪明啊!”寒纪看着外面的夜色,说道,“简直就是天才!不,百年一见的天才!”
“嗯,是的!”寒渊点头,“秋殇被人称作十年难遇,这萧明自然是百年了。”
“这倒是麻烦……”寒纪揉揉太阳穴,说道,“本以为萧家没了萧渝,会衰败下去,可出了个萧明,后一辈怕是没人能比啊!”
“爷爷……”寒秋成站了起来,傲然说道,“您也太高看萧明那个傻子了,您不会没看出萧明这次夺得头名的……偶然么?”
“哦?”寒纪一听就来了兴致,眼中生出异色,看着寒秋成说道,“秋成,你说说,为什么是偶然?”
此时的寒秋成心里其实很有些懊悔,他懊悔自己早上挑衅的时候不该轻易把寒霜笔押上。
但他还是沉着的说道:“爷爷,孙儿当时听到萧明符字测试拿了三千六百五十分,也着实吓了一跳,能把《符文解字》都记住的人,绝对不简单!”
“可再仔细想想,孙儿就释然了,萧明是什么人?他是傻子啊,我听说萧明在学舍每天就那一本《符文解字》,那本书都被他翻烂了,也只有傻子才会抱着符文解字不放,一字一字的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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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爱女萧芷明之墓
“那孙儿问爷爷,一本《符文解字》可以让人播下文种,生出文心么?一本《符文解字》可以让人写出完整的五行符文么?”
“不错,不错!”不等寒纪说话,寒渊赞道,“就是把《符文解字》刻在他的脑海,他都不可能从里面凑出一篇完整的符文。”
“其次,爷爷,孙儿听秋殇说了,那萧明在符文默记中,不过半柱香就交卷了,而他只得了一千四十分,也就是说他明明可以多些符文,但他只写了七个,多半个都没有写,这说明他就会七个!”
“爷爷,一个天才……他只会七篇符文么?”
“不可能的!”桌子旁边,寒秋叶淡淡的说道,“我六岁的时候就能记住二十四篇五行符文!所以这个萧明绝对不是什么天才!”
寒秋成看看这个眉毛稍淡的女孩子,笑道:“秋叶说的没错,萧明绝对不是什么天才,他就是个傻子!哦,我听二爷爷说了,他写的七篇符文都是火符文,说明他就会七篇火符文,还是他用六年启蒙的时间学的,一年算是一篇,笨的够可以!”
“符相战力呢?”
寒纪的眼睛笑得弯成了弯月,笑吟吟的问道。
寒秋成不过十几岁,竟然心思如此缜密,看出了自己忽视的细节,待得以后稍加历练,那还了得?
“萧某的符相战力确实不容小视!”寒秋成说道,“不过爷爷知否这一句话?符神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一定会再打开一扇窗!萧明的水符相战力就是他的窗户!”
寒渊不吝赞扬,催促道:“不错,不错,接着说!”
“只有水符战力,并不懂水符文,即便在最后击败秋殇,也是靠一些莫名其妙的符相……”寒秋成傲然一笑,说道,“这等实力,跟筋肉粗壮,力大蠢笨的武者……又有什么区别?”
“真……真的是这样么?”一个怯怯的声音从大厅之外响起,寒秋殇脸上虽然无泪,但眼圈发红的寒秋殇进来,问道。
“是与不是,入了符学,你试试不就知道?”寒秋成话锋一转,略显严厉的道,“爷爷曾教导过我们,我寒家人只能站着死,决不能躺着生!不过是一场入学测试,败了又如何?谁又不曾败过?”
见得寒秋成严厉了,寒秋叶起身,拉着寒秋殇坐在自己旁边说道:“你放心,符学之内,还有我们,我们一起把萧明天才的皮囊扯破,让人看看他傻子的本相。”
“好……”寒纪鼓掌道,“有你们兄妹齐心协力,那萧明即便是天才又如何?来,大家齐举杯,为秋殇考入严家符学干一杯……”
寒家家宴其乐融融,萧家的庆功宴岂能冷淡?只不过众人皆欢笑,言必丸子时,萧明并没有陪在酒宴上,甚至他根本没在萧府。
尿遁后,萧明并没有回来,而是跟家丁说了一声,就想从后门溜走。
此时的萧明已经不是先前的十三郎,更况且一个月前萧明刚刚被人拐走!所以萧明想去流云渡,只能坐萧潜的符车。
夜幕降临,月亮不曾升起,稀疏的星光已经在天穹上闪动。
萧潜很知趣的将符车停在远处。
萧明看着远处星光下,一个笔直的身影站在黑暗中,他深吸一口气,疾步跑向那处,萧明的心跳有些急促,甚至有种上不来气的感觉,他有一种极其强烈的感觉,好似一个天大的秘密就要在他眼前揭开。
待得近了,萧明不觉停下脚步,因为霍青站着的前面是一个坟墓。
坟墓打扫的干净,墓碑上还放了一些野花。
萧明的心再次狂跳!
他的手紧攥,忍不住有些发抖。
一步步走到霍青身后,霍青并没有回头,他只淡淡的说道:“你来了?”
“是的,义父,我来了!”
萧明说着,忍不住看向墓碑,可惜墓碑的字在黑暗中并不能看见,香烛依旧有些微光只能让他看到些字迹的轮廓。
“考得如何?”
霍青似乎没打算让萧明看清的,也没有催动火符,只淡淡的问道。
“第一名!”
跟眼前的隐秘比起来,萧明觉得自己的第一名根本不值一提,他提不起分说的兴致。
“你是她的儿子,自然是人中龙凤……”
“她是谁?”
萧明以为自己会有耐心,毕竟已经等了十一年,但是他脱口而出问霍青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任何耐心总有被消磨殆尽的时候。
“你的娘亲……”霍青的口吻中有说不出的意味,是遗憾?是踌躇?还是追忆?霍青自己都说不清,只不过“萧芷明”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时,霍青的脑海中跟十一年前一样,忍不住浮现出那张宜嗔宜喜,让他刻骨铭心的脸来!
“刷”霍青手中火符终于点燃,墓碑上遒劲的秦篆写得明白:“爱女萧芷明之墓!”
“你骗我!”
萧明的牙齿紧咬嘴唇,他嘴中生出一缕血腥的味道。
“我的娘亲是傻子……”
“她……她若是我娘亲,我爹爹又是谁?”
“她若是我娘亲,她又是怎么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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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往事如烟
纠缠了萧明十几年的疑问一个个说出,每说出一个,萧明感觉自己体内是气力就抽掉一分,待得说完,萧明身躯有些发软。
但是萧明的目光死死盯住霍青,等待他的回答。
“是……你外公跟你说的?”
“不是,外公从来不跟我说这个,都是别人说的,还……还有我猜的……”
“唉,毕竟活着就是好啊!”霍青抬手摩挲一下萧明的头发,淡淡说道,“你外公也是为你好!”
“我……我想知道我爹娘是谁!”
霍青没有回答,而是拿出符笔,在半空随手写着符文,萧明看不懂是什么符文,不过符文落在半空,四周的虫鸣蛙叫之声消失,看起来是静音符了。
“你娘亲是我的挚爱,可你的爹爹是谁,莫说我,你外公不知道,就是洛符天域,也绝对不会有人知道!”
萧明失声叫道:“怎……怎么可能?”
“符神说过,这世间本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霍青抬起头,看向遥远的星空,一字一句道,“早在十一年前,我跟你一样的怀疑……”
“话说那是八月鹰飞……”
“义父,九月鹰飞,八月鹰在交%%配……”
“滚,想不想听了……”
“嗯,嗯,就是八月鹰飞,谁敢说九月鹰飞我跟他急!”
八月是鹰飞的日子,八月也是丹桂流香的时节。
洛北城的八月却没有传说中的热血,也没有诗词中的诗情画意。正午的烈日投下无穷的光芒,无情的炙烤着大地,巨大的城郭在阳光下看起来有些扭曲,好似在缓缓融化。
这样的时间,任谁都会躲在家里寻个清凉,不会在外面的街道上如狗般吐舌头。
但在萧府四周,无论低矮还是高大的屋檐下,皆是挤满了看热闹的男女。
眯了眼,避在阴凉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萧府的大门,窃窃私语不时传出。
“你说这次霍公子会空手出来么?”
“应该不会吧?霍公子来咱们洛北十八天了,这是第十七次上门,萧家没理由再拒绝吧?”
“不一定啊!我记得五年前,有个什么张公子,一连上门求见萧小姐三十次,咱们的萧小姐愣是一面没见!”
“那当然,咱们的萧小姐是什么人啊!洛北城第一美女,怎么能随便见人?”
“不过……”另外一人也接口了,低声道,“霍公子可不是普通人,是开阳郡郡守的公子,而且霍公子在三年前已经向萧府下了聘礼,咱们的萧小姐也答应下嫁了呀!”
“是啊,是啊!听说先前霍家几次派人来商议成亲的事情,咱们的萧小姐一直没有同意,霍公子不得不才自己前来……”
“莫非……莫非萧小姐的心另有所属?”
“应该是的,否则不可能……”
话说间,“嘎吱……”萧府大门开了,身着锦袍,面如淡金的管家萧潜踏出大门,萧潜目光如电扫了一下四周,刚刚还低语的众人急忙闭嘴,目光不敢跟萧潜接触,纷纷低头。
萧潜收了目光,身子一侧,脸上立即堆砌了笑容,冲着里面躬身道:“霍公子,不好意思啊,又让您空跑了,我家小姐实在是身体有恙……”
“呵呵,不碍事!”一个温润的声音从门内传出,紧接着身穿长袍,头戴儒冠的霍青自内中踏出,霍青抱拳笑道,“芷明身体有恙,还是先休养的好,小可今日不见,明天再来就是了,今日有劳管家了。”
霍青脸色红润丰神如玉,剑眉斜飞双眸如星,站在门前端是让众人喝彩。
眼见霍青身后两个身着青衣的小厮跟出,萧潜笑道:“公子好走,老朽不远送,明日再见!”
“管家请回吧!”霍青笑笑,举步走下台阶。
两个青衣小厮有些不满的看看萧潜,也没说什么,疾步冲到霍青头前,其中一个青衣小厮扬手从怀里取出一个不过三寸大小的东西,这东西状若方盒,其上有些大大小小的篆体笔迹,这笔迹并非墨汁写出,色呈竹青。
青衣小厮将方盒往地上一掷,“啪”的一声脆响,方盒破裂,其上篆体小字炸裂冲出,“呜呜”那阳光暴晒的空中,立即有极淡的雾气落入破碎的笔划。
笔划隐入雾气,一个颇是华丽的车辇随即生出。
“公子请……”青衣小厮恭敬的说道。
霍青礼貌的转头看看,谁知道那本应等在门前的管家已经回去,而且将府门关闭。
霍青眉头微皱,抬步上了车辇。
青衣小厮们也上了车辇,随即车辇凭空飞起,此时,旁边茶楼中一条细细的阴影飞出,这阴影状若舞蝶,“刷”的一声飞入车辇。
阴影落入车辇在半空一翻,一个黑白色蝴蝶在薄雾中显出身形。蝴蝶双翅扇动,化作一个身穿符衣的妙龄女子。这女子身材不显,面容平俗,放在人群中万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女子在半空翻个跟斗落在车辇上,符衣“索索”轻响,贴在身上,而后半跪抱拳道:“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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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叙开始,揭开萧明身世之谜……
第二十四章 往事如烟(二)
霍青没有理会女子,而是再次转头看看萧家府邸,似乎心中疑惑重重。
车辇之外,看着车辇飞走,阴凉地方围观的人又开口了。
“霍公子这符辇该是六品符器吧?怎么也得值一百枚符金!”
“一……一百枚符金?那不是一百贯符钱………乖乖,一贯是一千枚符钱,我……我算不过来了……”
“几品符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符器不是你我能买得起的,你还是去东市看看有没有便宜的旧风符,这大晚上若是没风,真是没法儿谁啊!”
“风符还不如水符,把水符祭在屋梁上,晚上睡觉那才凉爽!”
“唉,水符现在太贵,没有三百符钱拿不下来……”
“要不,我画个水符给你?不要多,三个符钱即可!”
“狗屁,你又不是符咒士,也没有文胆和文心,你拿什么画符?就你那狗爬的字啊,倒贴我都不要……”
众人边说间已经散了,各自寻自己需要的符。
霍青坐在符辇上,看着那个妙龄少女,低声问道:“妙儿,你可探察到什么?她……她……”
霍青想说什么,可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妙儿的脸上也生出疑惑,她索性开门见山道:“公子放心,芷明小姐三年间从未离开过萧府,也没有陌生的男子登门!”
霍青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轻松的表情,他只淡淡的说道:“这些……我来之前已经知道……”
“奴婢无能……”妙儿低下头来,低声道,“只能探察到这些!”
“奇怪了!”霍青的眉头皱得更紧,自言自语道,“萧府到底发生什么?”
妙儿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从奴婢探察到的消息来看,萧府没任何异常。跟其他世家的日常往来,在洛北城的所有事情……都很正常!”
“除了芷明?”
“嗯!是的……”妙儿点头,“除了萧小姐!她……她自从收了公子的聘礼,三年不曾露面。可惜萧府有神秘符阵护持,而且还有其他实力强悍的符咒师盯着,奴婢不敢轻举妄动……”
霍青的脸上生出欣慰,勉强笑道:“是啊,刚开始我也很高兴,毕竟能得芷明青睐。而且她为了名节,为了避嫌寸步不离萧府……”
“公子……”旁边一个青衣小厮有些撇嘴了,低声道,“您都说了十八遍了,问题是萧芷明不见,萧渝也不见,您把老爷亲笔写得婚书都送来……”
霍青脸色微变,“啪……”的一声,反手打在青衣小厮的脸上,怒道:“芷明的名字,萧家长辈的名字是你叫的吗?”
“是,是,小的知错!”青衣小厮捂了脸急忙赔罪。
另一个青衣小厮微一哆嗦,见到车辇停下,小心道:“公子,客栈到了!”
“哼……”霍青瞪了两个青衣小厮一眼,飞身下了车辇。
客栈很是富丽堂皇,虽然阳光极热,可还有一些人行来走出。
霍青刚下符辇,一个长脸的年轻人疾步跑出,不等年轻人见礼,霍青就问道:“松伯回来了吗?”
“回来了,正在大厅里等公子!”
“好!”霍青脸上有些笑意,几步进了客栈,径自穿过大堂到了后院。
客栈的后院极大,不仅有亭子和轩榭,在楼阁中央还有一个足有半亩地的池塘。。
霍青不及看池塘中莲荷连天碧,也不及感受游廊中水气清冽,他几乎是脚不沾地冲入一个画梁雕栋的大厅。
大厅顶部中央一个足有数尺大小的符纸贴在上面,一个笔划有些扭曲的“水”字赫然在目。符纸四周,如雾的水丝缓缓倾落,水丝下落数尺便消失不见,一阵凉爽将整个大厅笼罩。
大厅上首一个桌子,上面摆放一些果子,桌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那老者正端着茶盅喝茶,眼见霍青进来,急忙将茶盅放了起身。
“松伯……”霍青身形一晃就到了松伯面前,一把抓住松伯的胳膊急道,“如何?”
“呵呵……”松伯笑笑,说道,“老奴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不知道公子要听哪个?”
看着松伯的笑容,霍青的心算是放了下来,他松开手,坐了下来道:“还用问么?自然是好消息……”
不等松伯开口,一个木傀从大厅一角转出,手捧了木盘,其上有热腾腾的茶水。木傀额头上镌刻“傀”字,笔迹苍劲,微微有水纹散入木傀体内。那木傀走到霍青面前,将木盘高举道:“公子请用茶……”
“嗯!”霍青拿了茶盅,抿了一口放下,看着松伯苦笑道,“我在萧府喝了一肚子茶水!你快说吧!”
好消息自然是萧渝的掌上明珠萧芷明这三年确实是呆在萧府并没有出门,而且也没有其他让霍青想入非非的事情发生。可从松伯口中说出,却比从妙儿空中说出让霍青放心。
“坏消息呢?”霍青追问道。
“坏消息就是……”松伯的脸上显出了耐人寻味,说道,“最近三个月连萧渝都没见过萧芷明了。”
“啊?”霍青忍不住惊讶道,“这怎么可能?”
“老奴所说句句是实!”松伯说道,“这消息……来自寒家。”
“唉,最了解自己的还是自己的敌人啊!”霍青叹息了。
不过话音刚落,霍青有不死心道:“说不定这是寒家放出的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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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往事如烟(三)
“老奴当然不会全信……”松伯含笑道,“老奴又约了萧泛,他也亲口承认。”
霍青无语,萧家这代中萧渝、萧冲、萧渊、萧湛和萧泛是五兄弟,还有一个小妹萧凌珑外嫁,其他四兄弟如今都在洛北城,萧泛的话应该也错不了。
“只是……”霍青想了一下,反问道,“这也算不得什么坏消息啊!”
“唉,公子真是对这萧芷明情有独钟啊,若是寻常,这其中的蹊跷他早就觉察,何须我在多说?”看着霍青心不在焉的样子,松伯暗自叹息了。
“公子,您想想,萧芷明自闭楼阁,除了服侍她的一个哑姑,谁都不见,这其中肯定是有问题啊!”松伯无奈解释道,“而据萧泛所言,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萧芷明……病了,而且这病极其严重!”
“净瞎猜!”霍青冷笑了,“芷明是有文胆和文心的,当年下聘的时候,我亲眼见过她,还将亲手给她戴上明佩!不过是三年时间,她怎么可能染上重病?”
“药材,药香……”松伯提醒道,“萧府把芷明姑娘贴身的奴婢换成粗婢,且口不能言……”
松伯仅仅几句话,立即点醒霍青。
寒家或许不能探察到萧家底细,但萧家日常采购是瞒不了寒家的,至于萧芷明楼阁内的药香,更瞒不了萧泛。
“呼”的一声,霍青长身而起,脸上又是发红,低声道:“芷明这是怎么回事儿?萧家也是胡闹,芷明既然已经聘为霍某未婚妻,这等情况就应该跟我霍家明言,霍某岂是那种薄情寡义之辈,连这单风雨都不能跟芷明共担当?快,松伯,跟我立即前往萧府……”
可惜松伯并没起身,反而拿起茶盅,慢条斯理的品起茶来!
霍青纳罕,皱眉道:“松伯??”
松伯看了一眼霍青问道:“公子的符信没打开吧?”
霍青眉头一挑,淡淡的说道:“我若是打开,父亲大人的话……我能不听么?”
“呵呵……”松伯把茶盅放下,笑道,“放心吧!老爷知道你的心思,否则也不会让你亲自过来。”
霍青心中微热,确实啊,自己虽然是一个人过来,但也代表霍家,父亲是一郡之首,自己受了萧家冷落,跌了的还是父亲的脸面。
“我这就看!”霍青应了一声后坐下,从长袍内拿出一个状若书卷的符器,然后食指扣在书卷两侧的凹槽之内,然后一提气,下腹文心中涌出热流冲入口中。待得霍青略加酝酿,“开……”文修常用的伶牙俐齿之术施展,那书卷应声展开。
只不过书卷乃是无字天书,霍青微闭双目,眼前出现一个个书卷。这些书卷大部分已经展开,说明霍青读过,小部分最上面的依旧卷着,上面有各色锦带包着,最上面是红色的锦带,写了三个小字“霍居无”。
霍居无自然是霍青父亲的名讳,而且那红色有代表紧急,霍青不敢怠慢,心念一动间,那书卷展开。
不必霍青细看,书卷展开后,一个和蔼的声音传出:“青儿,我知道你事情不顺,不过帝都符院大考在即……”
刚听到此处,“轰隆隆”大厅之外突然想起雷鸣,霍青一个恍惚,符信从他眼前消失。
霍青还想再看,可文心动了一下,霍青又颓然放弃,父亲的话霍青如何不知?他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向头顶,大厅中的水符还生出水雾,霍青衣袖一挥,水符渐渐隐去。
“呼……”霍青感到胸中好似压了一块石头,长出一口气后抬手在半空随意的划了几下,一个若隐若现的篆文生出,飞快落到屋顶。
“刷……”屋顶如水波般荡漾,显露出一片无云的晴空。
“公子……”松伯看着霍青的样子,提醒道,“除了老爷的信,还有大公子的动作!”
“唉,不必说了!”霍青好不耐烦,拂袖道,“我回去之后马上入帝都符院,你跟大哥说一声,我无意跟他纠缠什么!”
“是!”松伯急忙回答,可是,“轰隆隆”又是一阵雷声,竟将松伯的声音盖住!
“哦?”直到此处,霍青才醒悟过来,这大晴天的,无云无风,哪里来的惊雷?
松伯也有些惊讶的看看高空,但见此时的天穹上,烈日有些西斜,先前万里无云的晴朗中生出一些古怪的波纹,这波纹如水浪,似丘壑,虽然稀薄,可又连绵不绝的从天之尽头涌出,肉眼可见的朝着洛北城扑来!
“少爷……”松伯收了目光,再次提醒道,“有情岂在朝朝暮暮……”
可惜依旧不等他说完,“轰隆隆……”的雷声再次将他打断。
松伯虽然收了目光,但他眼睛余光依旧看得清楚,雷声从波纹尽头而来,呼啸着划过天际,正是落到洛北城附近,
“是啊!”霍青收了目光,有些自嘲道,“芷明最后一封符信……也是这么说的,当时我还以为她在鼓励我,到了今日,我才知道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那少爷……”松伯第三句话刚刚说了三个字,同时,霍青也有了决断,说道,“去萧府!”
“轰隆隆……”剧烈的雷霆如同海潮扑岸般响起,又是将松伯和霍青的话淹没,而且在这惊天动地的轰鸣中,大地开始摇晃。
大厅一下子暗了,本是透明的房顶恢复如常!
“奇怪!”霍青站在大厅处,脸上生出惊讶,“啪啪……”大厅两侧,两声脆响,但见两个符傀随着雷声倒地!
霍青想也不想,身形一晃,就冲到大厅门口,当得他踏出大厅,看到天空情形,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何等的天象啊!
但见天穹之上,不过是片刻间,已经天光皆无!那轮烈日不知道被雷霆扔到何处,霍青目光所及,只是铺天盖地的雷霆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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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往事如烟(四)
闪烁如同万龙奔腾的雷光之上,又是七彩云霞,那云霞并非平常所见流苏之形,而是大大小小半圆之状,这些半圆先是模糊,不过是眨眼间已经清晰,看起来状若鱼鳞。
当得狂风骤起,天光中又有一缕缕凌乱的光丝铺天盖地的洒落,光丝如同雨丝,在黑暗中微微闪烁。
“轰隆隆……”又是一重雷光如浪响起,七彩云鳞急速扩大,一重重晕光在云鳞上明亮起来后,霍青突然发现,这鳞片更想自己看过某个书卷上绘制的龙鳞!
好似心随意动一般,霍青这念头刚刚生出,狂风就从雷光夹杂中吹出,那七彩云霞果然化作巨大的龙相,从天际尽头蜿蜒不知多少里许,在洛北城上空凝出一个狰狞的龙首!
“呜……”龙首凝出的同时,大地之上,不知何处突然冲出黑炎如同云柱,那黑炎足有六六三十六道,冲入高空后化作一个巨大的符箓挡在龙相之前!
可惜还不等符箓显形,“轰隆隆”雷霆如潮已经将符箓打得粉碎!
符箓粉碎的瞬间,霍青感觉自己体内文胆和文心的所在剧烈抖动,一如脚下大地的颤抖!
霍青急忙运功调息,但霍家秘传功法催动之处,文心和文胆不仅没有平静,反而愈发颤抖,吓得霍青失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洛北城惊讶的不止霍青一人,但洛北城内无视天象异变,怒不可遏的,怕是只有萧府的萧渝一人!
此时的萧渝坐在萧府富丽堂皇的大厅之内,看着眼前这个身躯有些哆嗦的粗婢,厉声叫道:“你……你说什么?明儿,明儿她……”
粗婢激灵了一下,后退数步,然后才又壮了胆子,张嘴咿呀咿呀哟的说着什么,双手却在腹部比划着大肚子!
“噗……”一声闷响,萧渝拿在手中的茶盅随着他手指一晃,已然化作粉末,而他“呼”的一声站将前来,一掌拍在旁边的书案上,“啪”的一声将书案也打得粉碎,如同怒狮般咆哮,“这怎么可能!!!”
粗婢自然是哑巴了,她指指自己的肚子又指指大厅之外,眼中充满焦虑,口中更是咿咿呀呀的乱喊。
“该死……”萧渝低骂一声,双足在地上一跺,一簇淡淡的符光从他足下生出,萧渝的身形如影般冲出大厅消失不见。
萧渝的身形虽然不见,但他忍住怒火的声音却在大厅内响起:“环儿,快到小姐楼阁之前候命!”
“是,老爷!”侍立在不远处的一个身着青衣的婢女如梦初醒了,急忙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就在她路过粗婢时,还不忘叫道:“哑姑,这话可谁都不能说……”
说完之后,环儿有些自嘲道:“你要是能说就好了,也不会到得此时……”
环儿去了,粗婢脸上的惊慌却消失了,她耸耸肩,脸上显出神秘的笑容,稍等片刻,也转身走出大厅,不过当得她走出时,脸上又显露出恐慌和不安了。
哑姑走出大厅,抬头看天,此时那漫天的黑炎已经散开。不过这黑炎四周又生出一缕缕的云雾,这云雾漆黑渐渐的遍布天空,而且随着风吹,云雾不仅没有稀薄,反而越积越厚云团越变越大,竟有将雷光和七彩云霞凝结龙相遮蔽的趋势。
“终于有天象了!”哑姑心里默念。
“轰隆隆……”突然间,高天再生巨雷之音,好似有无穷雷兽疯狂怒吼,雷声之中,几近十万里的龙相携了铺天盖地的黑云朝着洛北城扑下,那闪电,那七彩照亮了洛北城的黑暗,也映亮了哑姑的双眸!
哑姑眼眸中生出惊骇,急忙穿过游廊返回,虽然院内不少奴婢都偷眼看她,但她一如先前的低头,谁都不理。
当哑姑到得后院,还不曾进入花园,就听到萧渝的暴跳如雷:“明儿,谁,到底是谁?”
“你不知道么?霍家已经来过几十次了,你一直不见他们,我……我以为你在静修,你……你……”
“你倒是说话啊!你……你让为父,你让我萧家的脸面……”
萧渝的怒吼在雷声中似乎无力,似乎软弱,而且声音越来越小。哑姑知道,不是雷声大了,是萧渝对女儿的爱让他无法再大声,哑姑清楚萧芷明的情况,若非实在糟糕,哑姑怎么可能去找萧渝?
果然,当哑姑走过花园到得楼阁之前时,萧渝从楼内走出,冲着守在外面的环儿说道:“去,去请稳婆吧!”
“老爷……”环儿有些为难,刚低声喊了一声,萧渝正好抬头,冲着楼阁之外怒吼道:“看什么看?”
探头探脑的奴婢们皆是缩了脑袋,而环儿哆嗦一下,再不敢多说,匆匆的去了。
“你说!”萧渝看着哑姑,如同一头怒狮,恶狠狠道,“到底是谁?”
“咿啊啊……”哑姑依旧摇头,使劲儿摆手。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萧渝也拍着自己额头,一句句的叫着。
是啊,真是不可能的!哑姑也在心里说着!
可偏偏,这已经是事实,不过半盏茶后,一个脸上带着恐慌和不解的老婆婆已经在环儿的带领下,出现在萧渝面前了。
萧渝看着稳婆怒道:“怎么这么快?”
“我……”稳婆吓得结巴,萧渝呵斥道,“没问你,你还不赶紧进去?”
稳婆哆嗦了一下,急匆匆进了楼阁。
环儿低声道:“老爷,临街茶铺伙计丁原的娘子刚刚生产……”
“那……那个傻丫头?”萧渝愣了一下,似乎对茶铺的丁原有一些印象。
“是啊!”环儿陪笑道,“奴婢刚刚出去,就碰到了……”
“去吧,去吧!”萧渝无奈的摆手,自己走到楼阁头前的空地。
萧渝心中生出难言的感觉,他有些无力的看向天空,心中怒吼:“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呀!我……我怎么向明儿娘交待啊!”
看着天上异象,萧渝突然眼珠一转,冲着远处低吼道:“萧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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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往事如烟(五)
“老爷……”萧潜好似鬼魅般的出现,他低着头并不看楼阁,萧渝从大厅到得楼阁,他自始至终都在旁边,但没有萧渝的吩咐,他绝对不会现身。
“记得半年前我去茶铺时丢过符信的,是丁原帮我找到的吧?”
萧潜愣了,都大半年前的事儿了,鬼知道啊!这不是欺负自己年纪大记忆不好么?
不过萧潜明白,萧渝是大老爷,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萧潜不敢怠慢,急忙说道:“是的,老爷!”
“嗯……”萧渝点头,意味深长的看着萧潜,一字一句道,“你记得就好,那符信对老夫很重要,甚至关乎我萧家的命运,老夫决定了,要收丁原的娘子做义女,去,把丁原的娘子跟……她两个孩子带到府上……”
萧渝把“萧家的命运”“两个孩子”咬得很重。
萧潜一惊,他先是不可思议的看看萧渝,然后如醍醐灌顶般醒悟了。
先不说萧芷明腹中胎儿是谁的,如今之计是如何将这等丑事隐瞒!可偏偏的,霍青上门请亲,引起全城人的注意,寒家对萧家虎视眈眈,萧芷明产子的事情绝对隐瞒不了。如今有了凑巧,丁原的娘子同时产子,倒是可以瞒天过海将萧芷明产下的孩子暂时送给丁原寄养。
当然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将此事最大限度的隐瞒,至于以后如何,外人如何猜测,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想明白此中关节,萧潜心中立时翻腾起来,他真是五体投地的佩服萧渝的睿智,如此短时间之内就有如此决断,所以他急忙躬身道:“老爷放心,如今雨大,小的这就用符车去接丁家娘子!”
“快去快回!”萧渝勉强笑了一下,挥手让萧潜去了。
此时黑云携裹着无穷雷霆已经压顶,七彩的龙相已经零落,黑云中也有豆大的雨点倾落,云波电涛之中,白色、金色、蓝色等七色龙相,或盘旋,或咆哮,展露着它们彪悍的体态,那狰狞的龙目、雄劲的龙爪无不散发着异世之凶悍。
“咯吱咯吱”的声响之中,七色龙相携裹灭世之威,还有无数的狂风暴雨,吹打在洛北城的符阵上,无数的光晕冲天而起!
很是突兀的,一道青色的光芒,无视符阵,直扑像黑云的中央,“轰”的一声巨响黑云炸裂,那丝丝黑云再次将七色龙相遍染。
“啊?”心上好似压了千斤巨石般的萧渝愣了一下,因为青芒飞出之处就在他身后,虽然一闪而逝,但那光芒他有些熟悉,不正是自己女儿萧芷明右手死死攥住的那个明佩色泽么?
那个明佩是三年前霍家小公子霍青送给萧芷明的定情信物,自己可是亲眼所见啊!
“莫非另有隐情?”萧渝胸中大石突然掀开一条缝儿来,感觉自己能够出气了,他忍不住暗道,“若如此……”
也正在此时,黑云中央,那青色光芒没入的所在,碧光再次蓦地闪烁,一重重怪异的波动喷涌而出,波动所到之处,天地间一切无不像淡墨山水画那般渐次褪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眨眼间,也许几万年,洛北城的黑云、雷电、狂风、暴雨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切的一切都如同水洗。
但古怪的是,洛北城并没有恢复暴雨之前的晴朗,太阳也不曾露头。不仅洛北城,整个秦篆国,整个明浩帝国,整个明浩大陆,甚至包括太虚大陆和霄莽大陆在内的整个洛符天域,依旧笼罩在黑暗中!比往昔更加漆黑!
那辽阔无垠的天幕,满天星斗诡异的生出,仿佛从漆黑的池塘中吹出的气泡,这些气泡先是赤色、然后橙色、黄色、绿色、青色、蓝色一直到得紫色,每一种色彩都演化一种波动。
在这些波动下,七曜肉眼可见的逐次清晰,围绕七曜的还有三百六十五个星辰,这些星辰是所有人不曾见过。它们犹如沸腾的沸水一般,以某种玄奥的方式鼓荡着,伸缩着,扭曲着。
在紫色过后,整个星穹突然停止了震动,万物静谧,这静谧透着一种膜拜,一种臣服,好似等候王者归来。
待得难言的威势从先前雷霆最先涌动的所在生出,一抹九彩的光芒闪动而出,这光芒如巨龙飞过天空,无数的流星拉着长长的尾巴横空而过,状若帝王君临!
萧渝的双眸微缩,思维突然能动了,他忍不住惊呼道:“万星出,七曜现?那……那个久远的传说……是……是真的??”
萧渝不过是刚刚惊呼出口,身后的楼阁之内,那个稳婆惊叫道:“老……老爷,快,快,小……小姐没气了!”
没有听到孩子的啼哭,更没有听到女儿的惨叫,女儿……就这么没了?
萧渝脸色大变,他顾不得什么,身形一晃将楼阁大门撞得粉碎,带着风雨冲入……
萧渝冲入楼阁的时候,环儿跟着进入,哑姑隐在红柱之后身形哆嗦,好似惊骇异常。远在明浩大陆中心明浩帝国的明都,金碧辉煌的浩宫之内又是另外一幅情形。
浩宫是帝国之主文帝与诸臣议政的所在,宫内充斥浩然之气,一缕缕凝若龙形的光耀在殿宇四周游走,朝着宫殿上首汇聚,黄金座椅之前,身高足有丈许的文帝头戴冕旒站在龙案后面,文帝双眸神光内敛隐有日月,那几乎无上的威严早将棱角分明的相貌掩盖。
只不过,此时文帝的威严被惊怒所替代,他目光看向浩宫之上,掠过那九彩消失的星空,落到漆黑的星穹。星穹中犹有赤色、橙色、黄色、绿色、青色、蓝色和紫色光环,只不过这光环太过淡薄,九彩显露处将它们遮蔽。
眼见七曜依旧衍化万象,文帝厉声喝道:“国师何在!”
此时并非议政之时,浩宫自然清净,文帝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殿宇中回荡,显得分外寂寥,那本是涌往黄金座椅的龙形光耀立时咆哮着冲入文帝的龙袍!
“臣秦沁叩见陛下!”
但是,当得文帝声音刚落,一个身穿朝服的年轻男子如影般在殿门之外站出,手拿朝笏,边说间边是疾步走入大殿。
这男子看起来眉目如画,清秀的妖冶,甚至踏入殿宇的足下都有花状雾气出现。
“秦国师……”文帝依旧未坐,目光如电看着名叫秦沁的国师,说道,“你记得洛符天域那句传言吗?”
“七曜现,文帝落,万星出,天门开!”
“朕……是不是该惊慌才对?”
“陛下不必如此!”秦沁淡淡的说道,“先不说彼文帝非陛下之文帝,即便跟陛下有关,以陛下文治武功还惧传言?”
“是吗?”文帝口气轻缓,慢慢坐下,“轰……”本是静置在文帝身前的龙案骤然炸裂。
不过无论是文帝还是秦沁,都对此状熟视无睹。
“臣观天象,今日之异象不过是有文星禀运而生,这等天象我洛符天域多不胜数,不说旁人,就在微臣之手,扼杀的也足有十数……”秦沁不疾不徐的说道,“而陛下是帝王,辰星中之王者,有众星拱绕,应劫文星不过萤火之辉,岂敢跟陛下皓月争辉?”
文帝脸色稍缓,问道:“爱卿,计从何来?”
“微臣早有定计……”秦沁恭敬道,“不过需借助陛下镇压天下之龙气!”
文帝吐出一字:“准!”
“谢陛下信任!”
秦沁起身,步步生莲走到浩宫一侧,那处早有宫女将遮蔽墙壁的帷幕打开。
帷幕之下,是一副齐国平天图,图上有明浩帝国在明浩大陆三国十八上郡三十六下郡的标注。
秦沁站在齐国平天图下,眯着眼睛看看,大袖一扬,“呜”金色光耀中,一个符器飞将出来
“轰……”符器落在地上,竟然有轰鸣之声。
四周宫女身形不稳,多有跌倒。
“你等下去!”文帝看看宫女们面如白纸,淡淡的吩咐道。
宫女们走了,文帝的目光落到符器上
这符器本体是个状若星辰的圆球,圆球下面是个云状基座,云状基座之内有六六三十六条龙形飞腾而出,将圆球拱绕。
此时,那圆球固然是悬空飘浮着,却一丝不动。
秦沁国师定睛片刻,深吸一口气,“呜……”半空中浓郁的浩然之气如万流归宗般落入他的腹中。
紧接着秦沁又一扬左手,一杆紫金墨笔拿在手中。但见这紫金墨笔只有儿臂粗细,其上密密麻麻镌刻极多文字,那墨笔尖端同样是紫金所铸,并非平常所见狼毫。
这紫金墨笔一出,秦沁胸口间一点赤红光隐现,这赤红光点正是在他文心的的所在!
“夫御龙者,南海圣人……”秦沁手持紫金墨笔,口中吟唱《御龙赋》,随着吟唱,赤色光点上有光影落入紫金墨笔,秦沁左手挥舞,一个个苍劲的篆文凭空写出。这篆文闪烁光耀如流星般冲入符器的龙相之内。
“……九龙齐,海涛出,风御苍穹,雷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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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往事如烟(六)
秦沁一笔一划的写出符字,龙相渐渐有了生机,开始飞动呼啸起,而随着龙相飞舞,那圆球也动了!
“嗡嗡……”轰鸣之声在秦沁诵念声响起!
“……帝心恒,念苍生,社稷于怀,不穷尽……”
秦沁的声音愈发大了,紫金笔上光耀如阳,看着圆球在九龙盘旋中有种风驰电掣般的转动了,秦沁低声道:“陛下,借龙气一用!”
“准!”随着文帝一声轻斥,“吼”龙椅上龙气化龙而出,咆哮着扑向圆球。
“……朱笔点出真龙现……”
秦沁依旧诵念,那龙相居然随着他的紫金笔冲入符器后面的齐国平天图!
“嗖嗖……”龙相扑入,瞬时化作万千龙纹在齐国平天图上游走!
“……社稷为念,帝心眷,百姓有幸,聚气运……”
秦沁再念,紫金笔在半空不停的写着字句,字句闪动光耀,万千龙纹又从齐国平天图上飞出,冲入字句。
秦沁紫金笔一点,字句化作龙形冲入圆球,九个本已经模糊不清的龙形骤然清晰起来,而那副齐国平天图也映在圆球之上了!
“……吾以碧血酬苍穹……”
秦沁紫金笔反点,正是插在自己胸前。
“噗”一声,一簇赤红血影落到圆球上!
“……血洗大地,现大劫,出!!!”
随着秦沁最后一句诗句声落,秦沁好似手挽重物,缓缓拿着紫金笔点在圆球上,紫金笔触到圆球的瞬间,文帝觉得眼前一切一晃,所有都聚于笔尖的金光!
“轰……”圆球上一块炸裂,内中有百余血点闪动!
“呼……”秦沁长长出了口气,收了紫金笔,那刚刚还急速旋转的圆球诡异的静止,刚刚炸裂的一块正是对应齐国平天图上一块!
“恭喜陛下!”秦沁扫了一眼,说道,“应劫之人降生在开阳郡、洛鹿郡、河西郡和间涯郡之内,臣也帮陛下看了一下,最近三天降生……一百六十余个幼童……”
“好!”文帝听了大喜,抚掌道,“秦国师好符道神通,你且休憩,稍后朕有重赏!”
“臣不敢居功……”秦沁躬身道,“是陛下龙气之力!”
文帝没再理会秦沁,急忙高喊道:“金羽卫何在?”
身着金色符甲的三品金羽卫赵一清快步从大殿之外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臣将在……”
文帝看了一眼赵一清,走到破碎的龙案之侧,抬手从散乱的文房四宝中拿起一张泛着金光的宣纸。
大殿之外有身着锦衣的宦官犹豫一下,想要疾步进来,“刷”,守着大殿的护卫一抬手将他挡住。
文帝右手在宣纸上一拂,“刷”宣纸平平落在半空,随即文帝右手又是凭空一抓,一管龙鳞凤羽笔从地上飞起落在他的手中。
文帝左手轻轻一招,赤色砚台飞起,文帝手中龙鳞凤羽笔在砚台上沾了一下,笔尖处涌出带着麒麟血丝的墨色。
“……今有妖孽乱世,朕奉天命护我明浩大陆……”文帝边说边写,一层层赤红色光影在金色宣纸上映出血腥,“……令金羽卫赵一清,传朕之命,灭杀秦篆国开阳郡、洛鹿郡、河西郡、间涯郡四郡六个月之内所有婴孩,钦此!”
赵一清虽然低着头,但他眼中分明生出一抹震惊的神情,四郡六个月之内婴孩,那……那得有几千啊!
“呜……”圣旨落到赵一清面前,燃动血红光焰,文帝淡淡的声音响起,“朕记得赵帆就在洛鹿郡郡吧?”
“是,臣弟有公干在洛北城寒家!”
“此事交你兄弟去办……”文帝说道,“先杀新生无入籍之婴孩,再诛有名姓之孩童,下至俗民,上至官卿,一个不留!!!”
“是……”赵一清探手一抓火焰,“轰”血红火焰将他右臂点燃,那火焰一闪而逝隐在他的盔甲之内,而赵一清的脸在这一瞬间分明痛苦,一种挣扎与狰狞的痛苦!!
萧渝自然不知道劫难将至,他带着风雨冲入楼阁。
此时的楼阁四处门窗关闭,仅有萧渝冲入的大门处有狂风卷入,但是这近乎封闭的楼阁内,并无寻常的血腥气息,反而有种难言的檀香。
“明儿……”萧渝根本没有注意这些细节,不顾什么禁忌直接奔到床榻之前。床榻前有铜盆,内中有血水,被萧渝失神间踢得飞溅。
萧芷明仰面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薄薄羽被,洁白如莲的脸上,淡淡的黛眉如一抹新月,浅浅的眼角处分别有两滴泪水未落,如清晨荷叶上晶莹的露珠。
虽然知道萧芷明已经气息全无,但萧渝这么看都觉得自己女儿在酣睡!
“明儿……”萧渝抓做萧芷明耷拉在被外的胳膊,悲声道,“你……”
“啪……”萧芷明左眼角泪珠滚落。
萧渝转头问稳婆:“到底怎么回事儿?”
“老爷……”稳婆急忙走了过来,有些结巴道,“小……小姐本来没……没什么事儿的,奴家帮小姐诞下麟儿后,她……她还把一个玉佩挂在孩子身上呢,口中叫着……明!可……可就在奴家帮孩儿洗了之后,小姐突……突然就没气儿了……”
“怎么可能?”萧渝是有些经验的,他急忙看看床榻,问道,“没……没别的?”
“没有别的异常!”稳婆回答道,“孩子生的很顺利……”
说到此处,稳婆突然想起了什么,急道:“对了,对了,有件怪事……”
不等稳婆说完,环儿在楼阁外面低声说道:“老爷,霍公子请见……”
“该死,他怎么来了?”萧渝愣了,骂道,“莫非他知道了?”
“不是!”环儿说道,“霍公子说见一面老爷,他就返回开阳城……”
“让他去书房吧!”萧渝看看萧芷明,悲上心头,说道,“我马上过去,管家回来,叫我一声。”
“是,老爷!”环儿答应一声去了。
“老爷……”稳婆怯怯的看着萧渝,有些想说不敢说的样子,可萧渝此时心乱如麻,正在思忖是不是把真实的情况告诉霍青,哪里听得见稳婆的声音。
“唉,罢了!”足有半盏茶之后,萧渝叹息一声,抬眼看看萧芷明,说道,“明儿,你就清清白白的去呗!”
稳婆一个激灵,急忙喊道:“老爷……”
萧渝举步欲行,此时骤然停下,目光如电盯着稳婆,口气有些阴森道:“做好自己的事儿,记住,今日之事一字一句都不能泄露,否则……”
“是,是,奴家知道!”稳婆哆嗦一下,差点儿跪倒。
萧渝不再理会,匆忙去了。
霍青站在书房里,此时外面天象已经隐去,只有电闪雷鸣依旧,甚至那暴雨如天河倾落。
霍青哪里坐得下?
他明知无礼,还是忍不住踱步。
“萧渝终于肯见我了,只不知道是福是祸……”
“芷明到底得了什么病?”
“若是……”
心乱如麻间萧渝推门而入。
霍青大喜,急忙上前躬身施礼道:“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嗯……”萧渝将霍青扶起,径自坐到椅子上,看着霍青久久不语。
霍青等待萧渝说话,也不敢说话,一时间书房之内寂静无声。
萧渝开口了:“贤侄……”
霍青的心咯噔一声,他急忙说道:“岳父大人还是叫晚辈一声青儿吧!”
“青儿……”萧渝忍住心中悲恸,说道,“你来十几天了,霍公也给老夫发过几次符信,不是老夫不见你,也不是明儿不见你……”
“芷明她……”霍青脸色更变,他已经注意到萧渝的脸色了,咬牙道,“小婿已经做好准备……”
“刷刷……”萧渝刚要回答,霍青腰间符信闪动,看着赤红色疯狂闪动,霍青毫不犹豫的一抓,将符信关了。
“唉……”萧渝叹息一声你,说道,“明儿她已经……”
不等萧渝说完,萧渝腰间的符信也疯狂闪动赤红色,萧渝皱眉看看霍青,霍青陪笑道:“岳父大人先看符信!”
萧渝闭目片刻,抬手将符信握了,果然,符信最上面一个书卷上是红色的锦带,写了三个小字“霍居无”。
萧渝淡淡的说道:“你父亲让你看符信!”
“是,岳父大人!”霍青可以不听霍居无的话,但他不敢不听萧渝的话。
“什么?”霍青闭目看着符信,眼睛未睁已经失声叫道,“陛下要灭杀开阳郡六个月以内诞下所有孩童……”
“什么?”萧渝眼皮一跳,也急忙问道,“什么意思?”
霍青收了符信,躬身施礼道:“岳父大人,陛下下急诏,要金羽卫灭杀开阳郡、洛鹿郡、河西郡和间涯郡四郡所有六个月的孩童,包括刚刚降生幼儿,小婿要赶紧回去……”
“啊!!”萧渝脸色大变。
“岳父大人……”霍青深吸一口气道,“芷明现在如何,您……您老给小婿一个准信儿……”
“老爷……”书房外面,萧潜露出脑袋低声喊道。
萧渝心念急转,冲霍青招招手,说道:“你……跟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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