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胎记
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紧接着是柳薇的声音：“二嫂，你没事吧？这可如何是好。”
叶无忧姐妹俩对视了一眼，立刻抬步朝那处走去。
相比较于柳薇的慌张，齐玉即便心中慌乱，面上还是镇定的：“无事，不过是泼湿了衣服的一角，待会儿就风干了。”
齐夫人不赞同的道：“怎能等着风干？这天气有些凉，若是起了风着凉了可怎么好？要不然去马车上换一身，我跟你身量相同，正好多带了一身衣服。”
齐玉下意识的拒绝：“这怎么行？”
齐夫人的衣服，哪里是适合她穿的？
那些衣服，她穿上了定然不伦不类。
齐夫人却是打定了主意，态度格外强硬。
“娘，您去吧。夫人说得对，等起风了，怕是要着凉。”叶无忧站在人群外看了一会儿，心中好奇齐夫人坚定的态度。
但这么多人看着，她也做不了什么坏事。
既然非得去换个衣服，那就换一个。
没必要为了此事，和齐夫人交了恶。
闻言，齐玉点了点头，随着齐夫人去了马车上。
“我方才态度是强硬了一些，我这也是怕你出来玩一趟着凉，那真是我的不是了。”
齐夫人见事情成了，态度也温和了下来：“是我邀请的你，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以后再邀请，怕是连无忧都不敢让你来了。”
“夫人多虑了。我们庄稼人，哪里有这么娇贵的。不过夫人说的对，就算是不着凉，这衣服黏在身上也是难受的。”
齐夫人知道，齐玉这是在给双方台阶下，心中对她的好感多了一点。
马车内除了两人并无齐玉人等。
齐玉见齐夫人没出去的打算，心里微微诧异了一下，便也没多扭捏，放心的将外衫脱下，穿上了齐夫人的衣服。
“幸好里面的衣服没怎么湿，若不然，就麻烦了。”齐玉自顾自的说着，但齐夫人并未回答她。
转过身，见齐夫人若有所思，还懊恼的模样，微愣：“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齐夫人猛的回过神，“没事没事，我只是方才忽然想到了胎记。我背上有个胎记，小时候我娘老说我若是走丢了，必定能找回来。
但我就反驳我娘，我这胎记长在背上，寻常都是穿着衣服的，找的时候当然不能去脱了人家的衣服看，这还怎么找得回来？”
齐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夫人身上也有胎记啊。”
也？
齐夫人双眸瞬间热切：“莫不成，你身上也有？”
她方才没想到齐玉只是换了外衫，除了肩膀那一块，根本看不到什么。
心中还甚是懊恼呢。
齐玉笑道：“夫人的母亲跟我娘说的倒是如出一辙，我身上也有个胎记。”
此时，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想必是那些人见两人这么长时间不回去，怕出事，所以过来看看。
齐夫人双眸微凛，也知道眼下不能继续再问下去。
齐玉不会多想，可难保叶无忧知道了不会想到来龙去脉。
两人下了马车，让众人放了心。
叶无忧上前搀着齐玉：“多谢夫人解围。”
“没事没事，是我办的赏菊宴，说起来，还是我们府上伺候的丫鬟不小心。眼看着时辰不早了，我们快去赏枫叶吧。”
“是啊，这个时节的枫叶红似火，特别好看。我以前每年都要来禺山赏枫，今年若不是齐夫人办了这个宴会，我也想办的。”同行的林夫人笑眯眯的站着说道。
她夫君正是之前茶楼的林掌柜，和叶无忧一家素来也有交往。
午饭是齐夫人着人准备的，禺山半山腰有一座小寺庙。
平日里香火不算旺盛，但每年来烧香拜佛的人也不少。
故而，寺庙里是提供素斋的。
齐夫人早一日让人上山说了一声，寺庙便准备好了素斋。
素斋做的倒也是可口，吃惯了大鱼大肉的贵妇人们，偶然吃上这一顿素斋，自是觉得不同。
等吃完了素斋，叶无忧才发现叶芽是跟在齐夫人身边的。
穿的比那些丫鬟要好一些，不过看上去对齐夫人还是有些畏惧。
等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一行人分开，各回各家。
马车内，柳薇叹了口气：“方才那是芽姐儿吧，这么多年未见，长得倒是亭亭玉立。”
“她怎么会跟在齐夫人身边？看那穿着气度，不像是普通的丫鬟。”
叶无忧耸肩，“齐夫人好像是京城定国公府的人，叶芽之前可能是被定国公府的世子爷救了。”
世子爷？
齐玉和柳薇面面相觑。
这可不是他们能高攀的起的人物。
“若芽姐儿真是这般，过得也算可以。她若是能安于现状，想必他们也不会亏待她的。”
柳薇嗤笑，撇撇嘴不以为然：“二嫂，你也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你方才看芽姐儿那样子，是个甘于现状的吗？按她的心性，指不定内心想高攀那世子爷呢。”
叶无忧掩唇轻笑，还真是被四婶说对了！
过了几日，齐夫人派人将县太爷写好的墨宝送了过来，叶无忧立刻让人做了牌匾。
叶无惜鬼鬼祟祟的靠近她：“二姐，三叔三婶去县衙闹了。”
“他们见到叶芽了吗？”叶无忧没忍住，敲了一下幸灾乐祸的叶无惜。
叶无惜没当回事，她现在正在吃叶芽的瓜，那敲的一下，根本不是事儿：“应该是没见到，所以一直在县衙那边闹。说齐夫人扣押他们的女儿，还不让回家，这是拐卖人口。”
“呵，那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上赶着被拐卖的人。”
见叶无惜还是站着，叶无忧无奈的放下笔：“怎么跟阿惋和阿晨一样了，你素来都不喜欢凑热闹的啊？”
“二姐姐，我这是关心三姐姐啊。而且我们不凑热闹，就在暗处看一看。我已经叫了马车了，绝对不会让人发现是我们坐在里面的。”
看着叶无惜就差竖着三根手指发誓的模样，叶无忧只能陪着她去看一看。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从县衙门口闹到了后院门口。
叶渊和金氏根本不顾及自己的面子，撒泼打滚样样齐全，哪怕是被围观的人指指点点，也是丝毫不在意。
第77章 闹腾
“县太爷知法犯法了啊！叶芽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们的女儿。而且我女儿失踪了这么长时间，说不定就是被你们拐卖了！”
金氏坐在地上撒泼，听周边人指指点点个不停，抓起手边的一把草朝着人群扔过去：“你们叽叽喳喳个什么劲？感情消失五年的不是你们女儿啊？”
内厅里，齐夫人脸色难看，铁青。
“你回了叶家村？”
叶芽摇头，神色阴沉：“我记得世子的交代，绝对没有回叶家村。而且当年我就从族谱里除名，和他们没关系。”
微微停顿后，又听得她说道：“但我之前跟着夫人您去过禺山，当日还遇上了二伯母和四婶。其他人可能不确定是不是我，她们却一定能确定。”
齐夫人一个眼风扫过去，凌厉的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她们将你的行踪故意透露给了叶家？”
“可能是无心之失。”叶芽低着头，心中却觉得她们是故意的！
故意看不到她的好，故意让她过得不好。
齐夫人若有所思，食指轻轻地叩击在桌上，就在叶芽以为她相信了的时候，蓦地出声：“那日，你去救无忧的时候，是不是露面了？叶莲是不是看到你了？”
叶芽猛的抬头，眼中一丝惊恐闪过。
果然！
齐夫人冷笑。
“此事，我不会跟你算账，等你回了京城，齐景自然会跟你算。眼下，你还是自己去解决一下门外那两人吧。眼前这事，我们不会插手。”
话音一落，齐夫人再不管叶芽，径自离开了厅堂。
齐嬷嬷没随着她回去，见叶芽没动身，笑着道：“芽姑娘，您请吧。老爷和夫人还是要面子的，他们如果再闹下去，可就不好了。”
语气清缓，带着笑意。
但叶芽听到了其中的威胁。
门外的吵闹声经久不息。
叶渊和金氏完全是一唱一和。
一个闹累了，另一个上。
反之亦然。
叶芽双脚沉重的朝着门口走去。
金氏眼尖的看到她，近乎是扑过来，死死地抓住她的肩：“芽姐儿，你终于出来了。这五年你过得可好，你祖母当年做的事情，我和你爹真的是不知情的。
你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我们怎么可能丧心病狂的把你卖了换钱？那屠夫已经娶了别人了，他也不会再来纠缠你了的。”
话虽如此，可金氏从见到叶芽的那一刻起，就在上下打量着，好似眼前的人是个待估价的货物。
叶芽面无表情的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我和叶家已无关系，叶家族谱上并无我的名字。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您知晓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听着她淡漠的话语，金氏捂着胸口，眼神沉痛。
叶渊一把掀开金氏，扣住叶芽的手腕：“死丫头，这些年自己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现在翅膀硬了，不想管亲生父母了是吧？
族谱没你的名字又如何，你还是我们生的！没了我们，哪里来的你？你身上流着的是我和你娘的血！”
叶芽挣扎，死死地盯着叶渊：“你是在逼我去死？回到叶家，是不是还打算再卖我一次？我是不是只要死了，你们就回去了？”
叶渊被她眼中的狠辣吓的心虚，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芽姐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和你爹这五年吃不好睡不好，晚上做梦老梦到你，想你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怎的这般狠心，都不回来看我们一眼。”
金氏抹了一把眼泪：“这些年，你大嫂当家，我们三房就更落不得好了，吃的没长房好，住的也没长房好。幸好，幸好，我们能干的芽姐儿回来了，我跟你爹也有了依靠。”
不远处的马车内，叶无惜撇嘴：“二姐，他们还真好意思这么说。三叔嗜赌成性，三婶懒惰成性，他们俩真是绝配！
大嫂还帮着还了几次银子呢，现在还保证他们衣食无忧。他们竟然吃着别人给的，倒打一耙。”
叶无忧挑开窗帘，正巧对上叶芽的视线。
叶芽瞳孔微缩，猛的咬唇，冷漠的推开金氏：“我跟你们没关系，以后请称呼我为芽姑娘。你们如果要闹，就是在逼我去死！”
“你个小娘们！”叶渊高高抬起手，一巴掌扇在叶芽脸上，将叶芽扇的直接摔在了地上。
“老子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一句话就可以撇清关系了？”
脸颊发痛，嘴角出血，叶芽忍着疼痛，倔强的抬头：“那你想如何？”
“一百两银子！一了百了，你跟我们断绝关系！”叶渊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呵，原来如此。”叶芽又去看金氏，见金氏双眼放光的模样，心愈发冷硬。
叶渊梗着脖子：“快点给银子，老子还等着这一百两救急，快点！给了银子，就断了关系，你以后是死是活都跟我们没关系。”
叶芽勉强起身站稳：“一百两银子买断关系？”
“是。”
“一百两银子，换你们不再来叨扰我？”
“是！”
叶芽突然发笑：“一百两银子？想得美！你们是什么人，我会不知道？你们就是那吸血的虫，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见自己的打算被识破，叶渊又想动手。
齐嬷嬷抬步上前，挡在了叶芽面前：“当初定国公世子爷让人送去了五十两银子，已经彻底买断了你们的关系。眼下县衙还存着当年你们按了手印的契约。”
“定国公世子爷？”金氏惊呼，心慌不已。
她家的这个死丫头，竟然攀上了这么厉害的人物？
那现在她就是棵摇钱树了啊！
只要和她修复了关系，日后这银子还不是想要就有？
想通了这层，金氏暗暗拍了一下叶渊。
叶渊显然也是刚回神，突然装出一副醉酒的模样：“芽姐儿，是爹不好，不应该动手打你。爹是喝多了酒，才这样子的。”
叶芽没回话，抬眸看着方才马车停着的巷口，那里，空空如也。
“阿惜，找个靠谱的人送十两银子去给三叔三婶，就说，是他们的好女儿送给他们的。”
叶无惜微愣，转瞬明白过来，笑开。
她就说么，二姐姐是跟她一样记仇的！
第78章 演示
“二姐姐，这牌匾做的可真好看。无忧火锅，以后可以做成一个主题的了。从无忧面馆，无忧火锅，再到你说的其他的店。”
叶无惜的话，说中了叶无忧的心思。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以后想名字也省了。爹，娘，这一次我是说真的，不管是叶家还是齐家，该成亲的都成亲了。等火锅店开起来，有了足够的银两，我打算进京做生意。”
齐玉素来都是听她的，闻言，自然是支持。
倒是叶泽持反对意见：“无忧啊，其实我们在这里过得挺好的。若是去了京城，那里达官显贵多，我们还得过得小心翼翼。”
“爹，这个不用担心。我们是去做生意的，按照正常的规矩去做，就算是他们想要污蔑我们，也没这个道理的。”
叶泽暂时不再言语，专心忙着火锅店开业的事情：“桌椅全部都装好了，我去厨房看看。”
恰巧此事林远过来，拦住叶泽：“叶叔，厨房那边有常山和杨非在忙活，您可以先歇歇。无忧，这是整体的一个账本，阿惜既然懂得算账，不如就让她管着账本好了。”
“阿惜每日晚上负责核算账本，其余时间还是得麻烦林大哥你，她还得管着楼下面馆的收银。
店名的匾额已经做好了，我看了下，三日后是个好日子，我们不妨就在那日开店。”
众人自是没有意见。
叶无忧也乐的给自己先放几天假。
“匾额已经放上去了，也蒙了红布。”叶无忧拿起一边的毛笔，在木板上写上了三日后开业大酬宾的优惠计划，然后将牌匾放在一楼店门口。
她的意思是，第一日打五折，第二日七折送一叠毛肚，第三日九折送一叠毛肚加一叠五花肉片。
为了让大家知道火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东西，她还准备在开业前一日，在店门口直接摆一顿火锅。
从煮开，到上菜、调酱料、涮菜等各个步骤先演示一遍。
这是比较不一样的东西，得照顾到这个时代的人的接受能力。
与此同时，她还给齐夫人、林夫人以及其他几位还算交好的人送了请帖，当日邀请她们过来尝鲜。
趁着叶无忧在休息的时候，叶无惜上前道：“三叔在赌坊输的钱越来越多，之前那十两银子根本抵不上他欠下的债。
三婶没法子，为了三叔不坐牢，就拿出自己的嫁妆补贴了。不过那也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没法子杜绝三叔去赌坊。”
叶无忧顿了顿，扬唇：“赌博成瘾的人，是很难戒掉的。既然没银子，去找过叶芽了吗？”
“去了，又去闹了一场。齐夫人那边不甚其扰，好像已经将三姐姐赶到了离后门最近的院子。这样子一来，三叔想去找她直接去后门就可以了。”
“你还认识县衙的人？”若不然，这些内部的事情，不至于叶无惜能这么快知道。
叶无惜“嘿嘿”笑了一下：“二姐姐，我跟他们府上一个丫鬟交好，您放心，她就是常常来我们这里买小菜，我这才认识的。”
叶无忧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倒不是她觉得自己的妹妹说谎，主要怕她掺和进这些事情里，最后会落不得好。
看来，她得想办法查一查那个丫鬟是县衙里谁身边的人。
“还有件事，叶莲被放出来了。”自从知道叶莲做的那件事，叶无惜就直呼其名，再不愿意叫她一声姐姐。
“这也是那个丫头告诉你的？”叶无忧警惕心愈发的强烈。
叶芽的事情，叶无惜关注着，旁敲侧击的问起也是正常的。
可叶莲的事情，可就不是简单的后院之事。
若想知道这样子的一手消息，必定是县太爷信任的人才能得到的。
此人，是在通过阿惜告诉她这个消息，还是本质上就是对阿惜说的？
叶无惜在这种事情上没想太多，她知道那人不是想害她，不是在算计她。既然如此，可以做些适当的交往。
开业前一日，一家人白天没去店里，等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才去了店里。
店门口已经烧起了火锅，周围也围着一圈人。
看到叶无忧出现，有常来吃面的人立刻问道：“无忧姑娘，这又是什么新奇的东西？闻着味道怪香的，是喝汤的吗？可这汤，也太辣了点。”
又有人指着一边的酱料碟子道：“这些酱料都是做什么的？这么齐全，和这锅汤有什么关系吗？这锅也奇怪，中间还分开。”
为了介绍个彻底，今日他们用的是鸳鸯锅。眼下已经烧开的是辣锅，正在翻腾，辛辣的气味早就跑了整条街。
“各位各位，这是我们二楼店里即将推出的新产品。”叶无忧朗声道：“这叫火锅，和冬天吃的那锅子有些相似，但又有不同的地方。”
“哪里不同，快说说快说说。我早就吃厌了家里的东西，想着换换口味呢。”
叶无忧笑着点头，随口爆出了一串菜名：“来一份毛肚、一份黄喉、两份五花肉片、两份肥牛卷、一份鱼片、玉米土豆叶子菜都来一些。”
早就站在门口的林远一个个的记好：“稍等，马上就来。”
趁着上菜期间，叶无忧拿起自己面前的小碗，将调料一一介绍完毕，然后自己给自己搭配了一份。
上菜速度很快，不过片刻，一盘一盘的菜就上来了，有荤有素，鱼啊肉啊的都有。
再加上摆盘漂亮，周围早就有人跃跃欲试了。
“各位不要着急，今天我们一家子在这里给大家演示一下，这火锅该怎么吃。不过我们的店，明日才开张。”
围观人群看着这一家子吃的欢腾，愈发眼馋，恨不得上前薅一筷子，自己尝一尝。
有些忍不住的就没继续看下去，怕自己饿着，就打算回去吃个饭，等明儿一定要带着家人来尝一尝。
到最后，叶无忧介绍的口干舌燥，喝了好几杯茶，这才缓过来。
收拾完了东西之后，叶环出现在了店门口：“莲姐儿，我们接回来了。阿念让我来说一声，我们以后会看好莲姐儿，不会再让她出门。”
第79章 开业
叶莲的事情，叶无忧短时间内不想搭理。
叶家能看住她最好，若是看不住，那她可就手下不留情了，到时候死了瘸了的可就跟她无关了。
再加上如今叶芽别叶渊闹得不得安宁，她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火锅店开业一大早，他们在店里忙活中中午的菜，叶泽和齐玉将今儿个的菜单板子都挂在了墙上。
店里的伙计是林远找的。
五个伙计，四男一女，年纪都不到，都在十二三岁。
叶无忧也看过考察过，觉得不错，就留下了。
“林蔚。”叶无忧叫着远处的人：“你待会儿跟着阿惜，就在这里给客人们点菜。”
林蔚是林远的表侄女，年纪十三，跟叶无惜正好同年。
难得的是她还识字，正好可以用来点菜。
“阿惜，你教一下林蔚，这些菜单点菜的该怎么做。”
纸张是特质的，叶无忧特地找了印刷店印出来的。
上面分门别类，绝对不会搞混。
眼见着时辰越来越近，店里的人愈发手忙脚乱。
林远蹙眉，大声道：“慌什么！按照之前的流程行事就可以了，就算是人多，一桌桌的，不要慌。越是慌乱，越是得不偿失。”
“无忧？”
听到齐夫人的声音，叶无忧转身：“夫人您来啦。”
随着齐夫人来的，还有林夫人并着其他几位商户的夫人。
叶无忧将人引进了其中一个隔间：“不知道各位夫人想尝试点什么？我们这里点菜是在外面点，阿惜和林蔚在外面。”
齐夫人笑道：“我相信你的选择，我看倒不如你帮着我们搭配吧？”
这话，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认同。
叶无忧笑着点头，仔细询问可否有忌口的东西，又问了能不能吃辣。
得到讯息后，便自己站到点菜的墙那边，对着叶无惜道：“阿惜，来一个鸳鸯锅，辣汤微辣。上毛肚、黄喉、五花肉、肥牛、辣羊肉、鱼片、明虾、老豆腐、豆皮、小青菜、玉米、土豆，再来三份手工面。”
叶无惜手速极快的写好，扯了上面那张纸放在林远那里，将下面那张纸拿去给了后厨。
店里的伙计都动了起来，一盘接着一盘的菜都放在了桌上。
叶无忧趁着还没彻底的开业，去帮着捞了浮沫。
因为齐夫人已经吃过一次，能帮着说道说道，叶无忧就没留在里面。
刚走出隔间，她就被窗外传来的鞭炮声吓了一大跳。
原来是选好的时间到了。
叶泽和齐玉去了一楼门口，点起了鞭炮。
楼上只留下了厨房的，还有一个小伙计看着隔间这边，其余人都去了楼下。
鞭炮热闹的炸了一刻钟，叶无忧和林远扯下了蒙着牌匾的红布。
众人哗然！
不是为了那名字，而是因为这块匾额上的字，是县太爷亲自书写的。
这就意味着，那些想闹事的人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
“各位，我们的店今儿个中午正式开始营业，今日所有的菜都半价。待会儿上楼之后，还希望大家能排队。
上楼后，就有人在楼梯口迎接大家，大家不要着急，点完菜再坐下。若是暂时没了位子，还是得来我这里领取等位的牌子。”
叶无忧又说了一些，进门的人都报上自己几位，确定有位子之后才让人上去。
叶无惜和林蔚一桌接着一桌的带人，一时之间还有些来不及写。
“爹，您去楼上帮着阿惜吧，他们点菜速度估计会来不及。”
叶泽看着这源源不断的人，立刻上楼帮忙。
见到叶泽，连林远都松了口气，毕竟现在他也在帮着点菜。
刚开始，有些菜不知道是什么的，还得解释一番。
但林远不能离开柜台太久，那些点完菜的菜单，他需要即是算清楚账面。
“各位各位，四人位暂时没有了，二人位还有两桌，还有两个人的吗？还有两个人的吗？”
“这里这里，我们是两个人。”
叶无忧看了看，确定没问题，让人上了二楼。
齐玉欣喜的看着门口的人：“没想到啊，还是能有这么多人。我去多准备点酸梅汤和瓜子花生，让大家可以坐着等。”
“好，娘，您快去吧。”
楼上热火朝天，辛辣的味道混着浓郁的骨汤味、酸甜的番茄味充斥在街道上。
“那就是叶家二房开的店？站在门口看着的那个人，好像有些眼熟。”
另一人多看了几眼，脸色微变：“是沈钰身边的沈一。”
“沈钰？”来人闻言蹙眉：“他不是回洛阳去了么？把自己贴身保护的人留了下来？”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有沈一在，怕是会打草惊蛇。”
秦琛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是奉了上面那位的命令来的，难不成还会怕一个沈钰？”
“可沈钰素来和定国公府的世子爷交好，若是他知道了，定国公府就会知道......”
秦城拧着眉峰。
定国公府啊，那就是个棘手的存在了。
见秦琛这副模样，秦衣想了想又道：“大人，不是属下故意跟您反着来，您之前是国公爷的学生，若是，若是您愿意跟着国公爷，他必定会不计前嫌的。”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他家主子文韬武略，曾经还是定国公最得意的门生。
但自从进入官场，什么都变了。
主子变得阴晴不定，心狠手辣。
为了如今的圣上，还跟定国公离了心。
圣上眼下这幅样子，实在算不上什么明君。
秦琛脸色阴沉的盯着他，却蓦地转头，和沈一对上了视线。
沈一眯眼，死死地瞪着他，好像只要他有了一点动作，就会冲过来了结了他。
秦琛无语，还是被发现了！
沈钰身边的人，果然是个人精。
“走吧，先回客栈。叶家二房的事情，还是得好好地查。圣上说了，当年那人就是追到这里才没了命的。”
秦衣扯了扯唇角，点头。
离开前，回过头又跟沈一对视了一眼。
看着两人离去，沈一浑身的警惕才放下。
叶无忧多看了他几眼，没多问。
火锅店的生意很好，又是从中午开始到晚上不间断的开着。
哪怕是到了下午过来，也是可以进去用餐的，所以趁着半价，来尝鲜的人就愈发多了。
第80章 打算
火锅店的生意开业前三天不错，后面不打折之后，来的人相对少了一些。
齐玉和叶泽一合计，就在开业三天后，重新开了楼下的面馆。
镇子上原本有一家酒楼，很老牌，开了也有个几十年了。
酒楼的掌柜姓杨，好似背后还有一位大金主。
无忧面馆主要还是做得面馆生意，即便是生意好了，影响也不大。
但无忧火锅一开，午饭和晚饭的客人少了不少。
在不少人口中得知火锅是个什么样子的东西，杨掌柜便寻思着让厨房也弄了汤底出来。
可怎么吃，都觉得那汤底的味道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混账！要你们何用！这汤我喝着都觉得不够味，怎么去跟无忧火锅比？开面馆的时候生意影响不大，但现在开了火锅店，我们的客人活活少了一半！”
再这么下去，他这酒楼可要入不敷出了。
这个月账面上的收支，可是很不好看。
再加上现在的县太爷是个刚正不阿的主，无论他献了多少次殷勤，都油盐不进。
如今却给无忧火锅店亲自写了牌匾！
这不是在让大家知道，这店有他罩着么？
那还有谁敢去闹事？
“老板，我们店里的菜都是这么些年，镇子上的人最习惯吃的。那火锅店初看是新鲜，可说句实话，我们在菜单上多加几种锅子不就行了？”
有狗腿子的伙计上前笑眯眯的道：“而且，他们只有火锅，顶多是加几个凉菜。那火锅就算是再好吃，也有吃腻味的时候。我们的菜可是千变万化的，怎么都吃不腻的。”
杨掌柜心里稍安，可总觉得不是滋味。
“那火锅店和面馆还是同一个老板？就十几岁的一个小姑娘？”
“对对对，听说今年刚及笄，还没定亲。”
还没定亲？
杨掌柜眸色微动：“都及笄了还没定亲，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伙计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前几年就有不少的人上门提亲，但人家眼光高，总推说还不着急定亲。
今年及笄之后，去的人就更多了，可偏偏仍旧不松口。所以，就这么到现在，都还没定亲。”
“我记得，县太爷府上有个十五岁的儿子？”
那老匹夫这么帮着叶无忧，听说齐夫人今日还去捧场了。
莫不是，在为自己的儿子打叶无忧的主意？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另一个伙计窜了出来：“县太爷府上那个公子，对叶无忧没感觉。听说有了心上人了，是叶无忧那个亲妹妹，好像是叫叶无惜。”
杨掌柜挑眉。
叶无惜他略微也有所了解。
管账上是个能手。
李濡青看上她，有些匪夷所思。
“老板，您是想要和叶家结亲吗？”
杨掌柜点头：“叶无忧是个做生意的好手，若是嫁到了我们杨家，日后那些点子杨家不就也有一份了？”
而且，她再厉害，也是个女儿身。
日后成了亲有了孩子，更多的就得在后院待着。
这样子一来，这些银钱，就是哗哗哗的流入他的口袋。
伙计迟疑道：“可是您府上的几个公子，都已经成亲了啊。”
杨掌柜“呵呵”一笑：“谁说是正妻了。”
一个村姑，给个妾也就罢了。
小伙计欲言又止，见着自家老板那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还是吞回了话。
那叶无忧，当初可是连严举人的平妻之位都没看上的。
妾室......老板要是真去，估计会被赶出来。
杨掌柜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
一打定了主意，就找了镇子上最好的花媒婆过来。
花媒婆身材微胖，浑身上下穿的五颜六色，脸上还有颗媒婆痣，实在是一看到便知道是个媒婆。
“哟，杨老板，您家里可没有需要我说亲的人儿了，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新打算了？是给您家两位哥儿，还是......”
花媒婆微微停顿，暧昧的抬眼：“还是给您自己个儿啊？”
“哈哈哈。”杨掌柜仰头大笑：“还是花媒婆知道我的心思啊。你可知道书院边上那个叶家？”
花媒婆神色微滞：“知道是知道，不知您看上他们家哪位姐儿了？”
“自然是那叶无忧了。你看，我这家里这些年就一个夫人，她若是嫁过来，那我不得好好地待她啊？”
察觉到花媒婆神色有异，又问道：“怎么？有难处？”
花媒婆叹了口气：“要说这无忧姑娘啊，我这几年替不少人上门求过亲。但实在是，人叶家说了不着急，无忧姑娘呢也说这终身大事，她要自己做主。”
“就一个女娃子，还自己做主？”杨掌柜不屑：“我愿意出聘礼五百两银子，此事若成，我再给你封一百两银子。”
花媒婆双眼锃亮，但想到这其中的难处，又恹恹的：“不瞒您说，早些年，严家那位严举人，想娶了她做平妻，都被他们家的人给打了出来。”
杨掌柜蹙眉。
此事，他是第一次听说。
若真是如此，那还真是不好办了。
空气安静了片刻，杨掌柜轻笑着在花媒婆耳边说了一道。
花媒婆脸上笑意渐渐爬了上来：“好好好，我按照您的意思去说。”
“这是十两银子，你可得好好地促成这事啊。”杨掌柜将十两银子的红包放在她手中：“事情若成，该给的一分不少。”
花媒婆喜滋滋的揣着十两银子出了杨家。
走到杨家看不到的巷子，啐了几口。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风流成性！
在外面养着好几个外室还不知足，还想着去祸害人家叶无忧？
反正十两银子她拿到手了，去叶家走一趟也无妨。
将杨家的打算一说，叶家就算是不同意，也能多防着一些。
花媒婆去的时候，叶家正好在吃晚饭。
今儿个准备的是大锅炖鸡，锅边上还贴着几个玉米饽饽。
“吃着呢？看来我来的真巧啊。”
齐玉见了她没多少的好脸色，应该说是见了镇子上的媒婆都没什么好脸色。
这些年，给无忧和阿惜说的亲事，就很少有正常的！
见着齐玉那神色，花媒婆尴尬的笑了两声：“我之前做的那都是糊涂事，今儿个来，是有重要的事的。”
第81章 试探
“那杨掌柜都可以做无忧的爹了，这种亲事你还说是好亲事？”叶泽捏着的拳头咯咯作响，要是花媒婆敢说一个“是”字，他绝对一拳头招呼过去。
花媒婆稍稍朝后退了一步，眼角瞥到叶家四姐弟还是若无其事的在吃着饭，咬牙：“您可是听错了。”
齐玉冷笑：“何来听错？方才不是你自己个儿说的？”
“杨家的确是托我来提亲，但为的不是杨掌柜，是他们家的二公子。”
叶泽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花媒婆也松了一口气。
不料下一秒，叶无惜猛的摔了手中的筷子：“花媒婆真当我们不知道呢？杨家二公子一个月前刚成的亲，他们找你来提亲，是想我姐姐嫁过去做小的？”
叶无惋也板着一张脸：“我姐姐当年连严谨成那败类的平妻都看不上，会看得上一个商户之子的妾室？”
叶泽再一次捏了拳。
花媒婆再次后退了一步：“你们先别着急。我这些年帮着说了多少亲事，难不成还不知道你们的想法？
明知道你们不会答应，我还来走这一遭。这不是为着来提醒你们一下么？那杨掌柜是个惧内的。
这些年在外面养了不少的外室，但他的夫人暂时还没抓到把柄，所以这才能让他为所欲为。但是此人虽然惧内，却也是个狠辣的人物。
无忧姑娘这火锅店一开，让他家的酒楼少了不少的客人，这才打了这样子的主意。”
“花媒婆，这份人情，我们承了。”叶无忧终于放下了筷子，一双瑰丽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
花媒婆一怔，想着这叶家的大姑娘可是长得愈发好看了。
及笄之后，一天比一天长开。
再去看叶泽和齐玉，虽然身上穿的不是最好的，但总觉得有股高贵的气质。
花媒婆讪笑了两声：“无忧姑娘，那你们吃着，我先回去了。”
叶无忧笑着点头，花媒婆却是吓着离开的。
眼神可怕，太可怕。
等到了门口，花媒婆一咬牙，狠心扇了自己俩耳光，又在额头弄了点淤青，然后去了杨家。
“无忧，这可怎么好？那杨掌柜我们也有所耳闻，在做生意上，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齐玉担忧的看着她：“若是当真来强的，我们可怎么办？”
“爹，娘，你们放心，他不敢。我们店里的牌匾是县太爷亲手写的。”叶无忧顿了顿，笑的意味深长：“而且，我认识这位杨夫人。”
这位杨夫人可是个厉害的人物。
知道自己夫君是个什么渣男品性，故而若是有些流言传到她耳中，她会先去弄清是非，这才该找谁算账就找谁算账。
不出一日，杨掌柜想要纳叶无忧为妾的消息就被杨夫人知道，而且杨掌柜还是顶着一张猪头去的酒楼。
叶无忧笑着将新做的板子挂上：“意料之中。”
“二姐，你是不是之前就想到，花媒婆会故意和杨夫人撞上？”叶无惜撑着下巴，一双眼睛希冀的看着她。
“花媒婆扇自己的两巴掌可真狠啊，隔着门，我都听到了。”叶无忧笑着道：“既然受了伤，总得把自己撇开，让杨掌柜没法再找她算账。”
让杨夫人知道，一劳永逸。
看着店里杨夫人送来的东西，叶无忧笑的愈发的开心：“不算很实用的东西，但是不收白不收，到时候回家拆了摆放好。”
“请问，火锅店，开门了吗？”温润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叶无惜下意识的开口：“欢迎光临，还有一刻钟才......”
话音戛然而止。
叶无忧诧异的挑眉回头，见是个有点陌生的面孔，扯了一下呆住的叶无惜：“你认识？”
叶无惜回过神，脸色微红，嗫喏着道：“这是县太爷家的公子。”
李濡青啊——
叶无忧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叶无惜，准备晚上回去再好好地问一句。
“李公子难得来一次，自然是已经开门了。不知李公子是几人用饭？”
李濡青脸上笑意未变，眼神若有似无的飘在叶无惜身上：“一人。”
“阿惜，还不快给李公子点菜？”
叶无忧说完这话，就去楼梯拐角处将拦着的木板挪开。
看着这纹丝未动的木板，忍不住笑。
李濡青，是从木板上跳着上楼的么？
这位子，可丝毫没变啊。
店里渐渐忙碌起来，叶无惜自然更是没一丝的休息时间。
看着她到处忙碌的背影，李濡青不免失望。
“李公子好像很失望？不如这顿火锅，我来教李公子怎么吃？”叶无忧斜靠在墙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一桌没动过的东西。
李濡青诧异的抬眸：“那再好不过了。”
底汤沸腾，叶无忧下了肉片：“李公子之前就认识阿惜？”
“见过几面。第一次见面是在禺山赏花的时候，是偶然。”
“那这么说，后面几次都不是偶然了？”叶无忧一针见血。
见他尴尬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叶无忧步步紧逼：“叶芽被赶到后门以及叶莲被放出来的消息，都是你通过丫鬟故意向阿惜传递的，对么？”
李濡青蹙眉，慌张过后反而镇定下来：“正是。”
“你准备工作做的很足，知道阿惜前段时间最关心的就是这两件事。”
意有所指！
李濡青摇了摇头：“我得知也是意外，不过顺道让人传给她知道。”
“阿惜今年十三，你多大了？”
“十五。”
“我们叶家是庄户人家出身，李公子的母亲是京城定国公府的人，父亲又是进士出身，您日后前途无量。”
“这并不影响我的亲事。”
李濡青拧着眉峰，倏地笑开：“无忧姑娘，你不用三番两次的试探我。我是读书人，不会做出始乱终弃的事情。”
叶无忧抚了一下自己鬓边的头发：“我曾经定亲的人也是个读书人，始乱终弃退了我的亲事，跟我堂姐勾三搭四。
和我堂姐成亲没多长时间，就又纳了妾，眼下还跟我堂姐和离，连亲生的女儿都可以不要。李公子，读书人在我眼里，可不是个保证。”
话到最后，原本还算有点笑意的眼神，已是凌厉至极！
第82章 上门
晚上回去的时候，姐妹俩都很沉默。
齐玉频频回头看着两人：“你们两个今日怎么回事？一路上一个都不说话？”
叶无惜犹豫的看着身边的姐姐，“娘，我们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齐玉心中疑惑，见两人都不想说得样子，就没再多问。
等到了家门口，叶无忧径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叶无惜跺了跺脚，追了上去：“二姐姐，我今晚想跟你一起睡，可以吗？”
叶无忧停住脚步，静静地看了她一会，轻笑：“跟我进来。”
“说吧，和李濡青什么时候认识的？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是他？”
叶无忧坐在窗边的软塌上，随意的捏了一块糕点吃着。
“禺山之后，我才知道县太爷府上的这位公子的。”叶无惜紧张的看着她：“二姐，我当时真不认识他。”
禺山那次，去的都是女子，并无男子在场。
李濡青在那里，说不定就是个巧合。
若不是巧合，那便是齐夫人另外一层心思。
想趁着那个时候，给李濡青说门亲事。
“后来我也是从那小丫鬟口中得知的这位李公子，不过我没有私自跟他见面。我知道孤男寡女的不好，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认得他的脸而已。”
叶无忧又拿起了一块山楂糕，没说话。
叶无惜心中愈发紧张：“二姐姐，我说的都是实话，绝对没有撒谎的！”
“我知道。”叶无忧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知道你不会撒谎。但李濡青的意思，你看清楚了吗？”
“我......清楚。”
叶无忧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他的心思过于昭然若揭，若是被其他人看了出来，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我从没觉得我们配不上读书人，我们自给自足还能过得很好，养活自己完全没问题。再说了，我们遇见过的读书人也不少。”
“可是，他没明说。我若是突然找他说这种事情，这不是......”叶无惜歪头，不解的看着叶无忧。
“所以，要让他先开口。”叶无忧擦干净手，狠狠的揉了一把叶无惜的脸：“不过几年，我们阿惜也十三了，也是可以说亲的年纪了。”
“二姐，你还没说亲，我不着急的。”
看着眼前这张认真的小脸，叶无忧有一瞬间恍惚。
最开始看到自己的两个妹妹，脸颊瘦削，白的可怕，毫无肉感。
养了这五年，可算是养回来了。
可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养回来的好妹子，又是要被人早早的拐跑的，心里不知怎的就不舒坦了！
“你忘了爹娘说的，我们家没这个规矩。什么上头姐姐没成亲，妹妹就不能说亲的，那都是扯淡。若是我一辈子都不成亲，你和阿惋都跟着我不成亲？”
叶无惜惊呼：“二姐，这话不能乱说。被爹和娘听到了，又该打你了。”
叶无忧失笑：“无事。我们来说正事。李濡青的心思既然我们都知道，那你待他是什么心思？若你心里有意，等有机会，我可以旁敲侧击一下齐夫人。”
叶无惜做事纵然再利落，也挡不住这种小女儿的事儿。
闻言，脸色羞红：“二姐姐，我真的不着急的，我才十三。不过李公子人很好，他并没有唐突我，还是照顾着我的名声的。”
这便也是有益了。
“今晚还是回你自己房间去睡。”
“为什么？”叶无惜眨了眨眼，不解。
叶无忧没好气的送了她一个白眼：“怕你大晚上的想太多，睡不着，会扰了我的睡眠。”
话中的意思，让叶无惜已经恢复正常的脸色，瞬间红了回来。
不过没等到她去试探齐夫人，齐夫人先上了门。
叶无忧是刚出门被叶无惋叫回来的，听说了是齐夫人来，叶无惜脸色略微不对劲。
“你和爹娘先去店里，这边交给我，不用担心。”
齐夫人就只带了齐嬷嬷一人，这一次见到叶无忧，也没起身，喝着茶，脸色微冷。
“无忧，我今日为何而来，你可知晓？”
“李公子前些时日去了一趟火锅店，是一个人去吃的火锅，夫人的来意，大概是为了李公子吧。”叶无忧毫不畏惧的迎上齐夫人的打量。
齐夫人放下茶杯，杯子磕碰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如果是你，我会同意这门亲事。可是你妹妹，不行！”
齐夫人的直白拒绝，让叶无忧都愣住。
什么叫做她就可以？
也就是说，齐夫人不怎么在意出身？不过是在意个人的能力？
“夫人此话，可是有挑拨我们姐妹关系的意思了。”叶无忧褪去脸上笑意，不善的看着她。
齐嬷嬷蹙眉：“叶姑娘，在夫人面前——”
“在夫人面前怎么样？我一直都坚信，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此事，夫人若是查清楚了，便知道根本不是我妹妹去上赶着要和李公子有关系。
更何况，阿惜是个出色有能力的人。夫人觉得李公子好，阿惜可能也觉得他好。但在我眼里，李公子不过是个陌生人。
若他以后成了我妹夫，我才会多去认识他了解他。若没这个可能，我也并不想和他有什么关系。”
齐夫人眸色微深：“你可知道，嫁到了我们家，意味着什么？”
“不管意味着什么，都跟我无关！若是阿惜无意，哪怕日后李家十里红妆，我们也不会同意阿惜嫁过去！”
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齐夫人从现在这一刻相信，的确是自己家那小子一厢情愿，人叶无惜眼中还有没有他都不知道。
叶无忧是生气的，心中有一股怒火。
她的妹妹很好！
没理由让人来质疑，来挑三拣四！
齐夫人见她一副护犊子的样子，蓦地轻笑：“你也不用紧张，我可没别的意思。阿惜是什么样子的人，那小子可是在我面前说了不少她的优点。”
叶无忧松了口气，若非心中对齐夫人的人品有一定的坚信，方才她就将人打出去了。
“不过，你当真对青哥儿无意？”齐夫人觉得可惜。
她还是希望叶无忧能成为自己的儿媳妇的。
第83章 外室
“夫人的好意，无忧心领了。但我目前，的确还未有成亲的打算。至于阿惜和李公子的事情，我想着还是得他们两情相悦为好。”
齐夫人点了点头。
“长幼有序，再两情相悦，也得等到姐姐成亲了，妹妹才可以成亲。所以，为了你两个妹妹，你也得早点儿成亲。”
两人说了会儿家常，齐夫人便回去了。
叶无忧去了火锅店。
一进店，就见叶无惜无精打采的点着菜，见到她的身影，才有了神采。
“二姐姐，怎么样？齐夫人，可为难你了？”
叶无忧故作失望的看着她，看的叶无惜眼中的神采灭了下去，这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你不用担心，齐夫人是开明的人。她说了，若是你们当真两情相悦，必定上门提亲。”
“姐，我又没问你这个。”叶无惜羞愤的跺脚，正好有客人上来，就去点菜了。
楼上忙的差不多的时候，叶无忧去了楼下面馆，将早上齐夫人的事情跟叶泽和齐玉说了。
两人都是第一次听说李濡青和叶无惜的事儿，先是不可置信，进而是不知所措。
“娘，我说过的，我们家没那么多的规矩。没必要等我成亲了，阿惜才能成亲。若是她真的先定了亲，等她及笄的时候，就先成亲好了，不用等我的。”
“那怎么能行？”齐玉不赞同的道：“阿惜及笄，你都十七了，十七还不成亲？”
这件事情上，一直都是说不通的，是观念上的差距。
“打人啦打人啦，杨家夫人打人啦。”
街道上传来一阵喧嚣，有人叫喊着“打人”。
叶无忧没去搭理，不经意的一瞥，却是站在了门口：“那是，于梨花？”
于氏死后，叶家就和于家断了关系。
这几年，倒是没怎么再听说于家的事情。
于梨花当年看中了沈钰，但沈钰并没看中她。
沈钰离开之后，她那个年纪，总不能一直等着，按理也该成亲了。
看到身后追着她的人，叶无忧总觉得穿着有些眼熟。
“快，抓住她。夫人说了，若是敢逃，打断了腿也要带回去！”
这么彪悍的夫人，当街就敢这般叫喊，整个镇子上，怕就是杨夫人一人了。
于梨花终究逃不过那些小厮。
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走到她面前，先是甩了她几巴掌，又将人按在地上朝着随后到来的马车磕了几个响头：“夫人，人已经抓到了。”
杨夫人掀开轿帘，居高临下的看着于梨花，保养的极好的脸上浮现一个冷厉的笑容：“听说，你怀了我们老爷的孩子？”
于梨花撞了几下头，早就头晕目眩，刺眼的阳光更是让她睁不开眼。
听到杨夫人冰冷的声音，也只是趴在地上瑟缩了一下：“我怀的是老爷的孩子，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样子对我。你这么对我，老爷不会放过你的。”
“就凭他？”杨夫人冷笑，指着地上的于梨花：“带回去，再去请了那贱男人回来，我倒是要看看，在我面前，他还敢不敢护着你！”
于梨花想反抗，可耐不住小厮力气大，她根本逃无可逃。
齐玉叹了口气：“没想到，她竟然成了人家的外室。”
“于家的行事作风，不难想象。有钱，或者是有权，只要能得到其中一样，做外室又如何？”
“她已经怀了杨掌柜的孩子，杨掌柜当真不会护着她？”
闻言，叶无忧笑道：“娘，那杨掌柜之所以能做大生意，背后少不得杨夫人娘家的支持。若不然，他这些年会只敢养着外室，而不是纳妾吗？”
齐玉点了点头：“的确，依照他的本性，早就该有好几房妾室了。”
“二姐姐，杨夫人昨日派人传了话过来，说是今日想在府上摆一场火锅宴，在店里下了单，我们得给人送过去了。”
叶无惜眨巴着双眼，从楼上往下看来。
叶无忧无奈的扶额。
得，还是得去杨家一趟！
这杨夫人上次送了赔礼还不够，还在他们店里订了好些东西，还指名道姓让她跟着送过去，可以教一教厨房的人怎么弄。
杨夫人订的东西不少，她一个人绝对拿不完。
就叫了叶无惜和林蔚一起去。
马车到了杨家门口，门房立刻有人迎了上来：“可是无忧火锅店的东家？”
叶无忧在马车里点点头：“正是，杨夫人在我们店里订了些东西，顺带让我来帮着做一下火锅。”
门房搬了凳子过来：“姑娘先下来，东西我们待会儿取。”
等搬了东西，有个丫鬟走了出来：“姑娘这边请，奴婢领你们去厨房。”
隐隐约约听到一阵阵的求饶生、哭闹声。
那小丫鬟脸色铁青，却还得尴尬的笑着：“让几位姑娘见笑了。那人是一个外室，仗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想着越过我们夫人，成为这杨家的夫人呢。”
“外室？”叶无忧呢喃这两个字：“方才在店门口看见，好似有些眼熟，不知她叫什么名字？”
丫鬟立刻顿住脚，郑重的看着她：“无忧姑娘，那人就是个不知廉耻的。您若是当真认识她，可千万得离她远点儿。
我也是听夫人方才叫人，我才知道她叫于梨花。三年前，就已经是老爷的外室了。”
叶无忧唇角动了动，笑道：“是我认错人了，我认识的那人不是这个名字。”
丫鬟松了口气：“那幸好幸好。”
到了厨房，趁着厨房里没其他人的时候，叶无惜低声问道：“二姐姐，那于家表姐怎么会做人外室啊？于家不是想让她成为官太太的吗？”
“于家看不上一个秀才，总想着有更好的。可她当年年纪就不小了，今年过二十了吧。既然找不到更好的，有钱也不错啊。”
林蔚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听了那外室的事情，忍不住道：“那姑娘我之前看了一眼，长得也不错啊，怎么就非得要嫁个有钱有势的啊？”
叶无忧笑了笑，见府上的婆子回来，没再说此事。
等她将所有的锅底都煮好，东西都装好，三人才起身告辞。
不过刚到门口，一个面色苍白还带着血的女人朝着她们扑过来：“救救我，救救我，我求你们救救我。”
第84章 撞伤
因为后头就是叶无惜和林蔚，叶无忧就没躲开这一扑，后腰硬生生的嗑在了一边的门槛上。
“二姐姐！”
“无忧姐姐！”
叶无惜和林蔚急急忙忙的上前扶起叶无忧：“姐姐，你怎么样？撞到哪里了？”
门口的动静吵到了府中众人。
杨夫人出来看到这一幕，气的脸色铁青：“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去请大夫！还有，把于氏拉开。”
又让人准备了椅子，扶着叶无忧坐下：“你怎样，可撞到哪里了？”
叶无忧痛的吸气，勉强扯了扯唇角：“方才一个不小心，撞到腰了。眼下比方才好了一些，夫人不必担心。”
“我怎能不担心？今儿个若不是因为我们家的龌龊事，也不会连累了你。”
杨夫人猛的转头瞪向杨掌柜：“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快去给叶家报个信？天天只知道玩女人，玩出事来了还需要我给你收拾！”
杨掌柜眼神躲闪，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一边撞到人的于梨花早就被扣在一边，呆愣的看着对面被扶起来的叶无忧。
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撞上叶无忧。
听说沈钰前段时间还回来了，大部分的时间都住在叶家。
于梨花死死地咬唇，不甘心的瞪着叶无忧！
凭什么！
她样样都比叶无忧好，为什么最后自己只能成为一个外室？
更憎恶的是，自己这一幕，偏偏让叶无忧撞见了！
想到自己几年前为了沈钰对着叶无忧百般的讨好，如今只觉得浑身难受，像有千百只虫子在咬的难受。
“啪。”叶无惜毫不留情的扇在于梨花的脸上。
“于梨花！五年了，我们跟你们于家早就没了来往。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今儿个竟然撞到我二姐姐？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五年前是怎么来讨好二姐姐的？不过也对，如今你厉害了，成了杨掌柜的外室，要钱有钱啊。
有了这一层身份，自然是看不上沈大哥了。沈大哥当年也是幸运，你主动放手，可不就是他的福气？
要不然，被你这样子的人沾上，实在是让人恶心！就看你今日在杨家，闹得人家一家子的人不安宁，就知道你这人有多么的令人厌恶！”
叶无惜毫不留情的贬低着她，出了一口恶气后，对着杨夫人道：“夫人有所不知，我那位过世的祖母，正是这位于姑娘的亲姑婆。
算起来，我们和她也是有一丁点儿的亲戚关系的。只是我那祖母为老不尊，在过世前已经被祖父休弃。”
杨夫人点点头，于梨花跟叶无忧有亲戚关系，她之前的确是不知道的。
大夫来看了之后，道：“姑娘这些时日要小心一些，切不可劳累，也不可提重物，最好是卧床休息。这磕在了腰上，还是要注意一下，以免落下腰伤。”
叶无忧一一记下，大夫又开了几贴内服外敷的药。
见这边没什么大事，杨夫人松了口气，指了指门口处的于梨花：“烦劳大夫也给她看一下吧。”
大夫点头。
他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个身上带血的女子，但杨夫人没让他看，他也是有眼力见的，什么都没说。
眼下把了脉之后，心中还是诧异了一下，面上习以为常：“这位小月了，小月子里得好好地将养着，若不然怕是对日后的生育有影响。”
“那请大夫开几帖药吧，人毕竟是在我们杨家小产的，若是闹出了人命，我们杨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大夫又开了几服药放在于梨花面前。
杨夫人冷笑了两声：“大夫请了，药也给你开了，还不快滚回你的于家去？好好地良家女子，做什么不好，非得坐人外室？”
“夫人，我住的那个宅子，不是你们杨家的东西，你无权收回。”于梨花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白色衣服上的血分外明显。
杨夫人冷嗤：“我无权收回？那宅子是你买的没错，但你可别忘了，你拿来买宅子的银子，可都是我们杨家的！或者，你等那贱人回来了，你自己问他。”
“杨夫人！”于梨花微微上前一步：“宅子是有地契的！契约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这么一来，倒是有些难办了。
杨夫人眼神微冷。
叶无忧觉得腰上的痛楚减少了一些，见状，道：“夫人，地契上是她的名字，这宅子按理是应该属于她了的。”
杨夫人自然知道这情况，所以才更加的膈应。
“不过，除了地契以外的东西，可没什么契约了吧？那些东西，既然是杨掌柜的银子买的，自然是属于杨家的。”
于梨花得意的神色僵在脸上，咬牙切齿：“叶无忧！你就这么看不得我好？”
叶无忧转过脸，嗤笑。
做了外室，她还很有面子么？
杨夫人倒是觉得很有得力，抚掌轻笑：“无忧说的有道理，管家，你带几个人，去那宅子里将东西都搬回来。我们杨家的东西，怎么能流落在外面？”
“你们站住，站住！那都是我自己买的东西！你们不能动！”
于梨花癫狂的去拦管家和小厮，却一个都拦不住，反而被推倒在地上。
掌心磨出了血丝，于梨花愤怒的捏拳，猛的转头，毒蛇般的视线，落在了杨夫人和叶无忧的身上：“我发誓，我要你们，生不如死！”
叶无忧根本没在意，于梨花在她眼里，若不是今日撞上，跟她早就没什么关系了。
她帮着保住了她的宅子，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而那宅子里的东西，就当是撞到她的赔罪之礼吧
只是——杨夫人此人，以后还是少来往一些。
若不然，哪一日她若是侵犯了杨夫人的利益，指不定也会被算计的身无分文。
齐玉和叶泽亲自来了杨家，看到叶无忧还算好的模样，稍稍放下了心：“快快，我们回家好好的躺着休息。这可真是什么事啊，不过是送个菜，还送出意外来了。”
“娘，我没事。此事跟杨家无关，是于家表姐。”瞅着杨夫人脸色不太好看，叶无忧笑着打岔：“杨夫人给我请了大夫，也开了药，等回去了跟你们细说。”
第85章 不甘（第四更）
齐玉回过神，朝着杨夫人道了谢。
等到了家，叶无忧也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个清楚。
齐玉唏嘘的道：“没想到，于家竟然卖女求荣。这些年没什么来往，还以为你于家表姐早就嫁人了。”
“娘，于家的事情是于家的事儿。今日这事，于家怕是会没完没了。听说是几年前就成了杨掌柜的外室，那这几年于家定然得了一些好处，骤然之间没了好处，还不得闹一场？”
叶无忧已经打定了主意，这几日他们一家人也不用去店里，有林远和林蔚在，不用担心出错。
于家的人若是找上门，没见到他们，必定来家里找。
于梨花这边被拖着回了之前的宅子，一进门，杨家的小厮就开始搬东西。
从大件的床、柜子等到小件的首饰都搬得干干净净。
管家啐了一口：“好好地姑娘家不学好，做人家外室。夫人怜悯你，还给了你找了大夫看诊，又给了你几帖药。这厨房里面的东西，也给你留着。其余的都是杨家的东西，全部搬走。”
被这么折腾了一番，于梨花早就没了叫嚣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满满当当的宅子变得空荡荡的。
她不甘心！
她一定要活成人上人，不管是做什么！
只要能成功，不管做什么，她都愿意！
忍着小腹的疼痛，自己煎药喝下。
于梨花摔了手中的药碗，凄惨一笑：“孩子？孩子本就不重要。没法让我进入杨家，这孩子就是没用的。这具身子若是以后不能再生，就再好不过了呢。”
门外传来响动声。
来的是于梨花的母亲于夫人。
一进门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自己女儿坐在地上，身上穿着的还是带血的衣服。
“天呐。”于夫人扑过去：“梨花，你这是怎么了？这是被谁抢劫了吗？快，跟我去报官。这宅子里这么多的好东西，怎么能被人抢走？”
见于梨花纹丝未动，于夫人不耐烦的道：“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去县衙！”
“报官？”于梨花眼珠子微动，吃吃的笑道：“娘，您是不是忘了我是个什么身份？还报官？你是嫌我还不够丢人吗？”
“你什么意思？”于梨花从小都不是叛逆的人，往常就算不开心了也只是闷着，不会顶撞她这个母亲。
“我是外室，是上不得台面的外室！”于梨花近乎于嘶吼，猛的推开于夫人：“你和爹重男轻女，我是女儿身，什么都不值得，所以只要能给你们带来好处，你们就可以把我送出去！
杨铭那个男人，都可以做我爹了！他就上门给了你们一百两银子，你们上赶着将我送上了他的床。
我没办法，失了身，只能成为他的外室。这些年，你们吃的穿的用的，不都是从我这里拿的？
现在好了，东窗事发了。你们知道的，杨铭的夫人，可不是个善茬。这些年杨铭有多少的红颜知己被她彻底的毁了名声？有多少还没出生的孩子，都没了性命？
看到我浑身是血的坐在地上，闻着这院子里的药味，你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拉着我就要去报官。你为我考虑过吗？”
“你现在是在怪我们？”于夫人脸色冷淡：“那是你自己没本事。我们从来没重男轻女，若是重男轻女，就该从小不管你的死活。
可你呢！你可是从小接受了很好的教育。琴棋书画，哪一样有落下的？这些难不成都不需要银子？外室的事情，你自己不也是答应的吗？
再说了，若不是你自己没本事攀上沈钰，又心高的看不上叶球，你至于成为杨铭的外室？我和你爹在你身上付出了这么多，总要收回点东西。”
“呵呵，为我好？付出这么多？所以你们想让我怎么样，我就该怎么样对吗？沈钰是我没本事，叶球我也的确看不上。但外室，从来都不是我自己愿意答应的。”
于夫人眉心深深的蹙起，不悦的看着她，好似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梨花，你自己好好的想想，于家暂时不用回来了。连这么点小事都瞒不住，还落得于家被人说三道四，以后你就别回来了。”
说完这话，于夫人离开了宅子。
离开之前还四顾了一圈，见确实没什么东西，道了一声“晦气”。
于梨花看着头顶刺眼的阳光，面色愈发惨白。
等到太阳西下，外边的街道回归安静，她才拖着沉重的身子进了房间。
房间里没什么东西，仅仅留了一床被子。
她也没管那么多，半垫半盖的躺了上去。
于夫人离开之后，先去打听了一番今日的事情。
得知还跟叶泽一家有关联，微微眯眼，单枪匹马的就找上了门。
但她吃了个闭门羹。
叶泽和齐玉带着叶晨、叶无惋去了叶淳那里。
家里边就叶无忧和叶无惜在，但两人从头到尾没弄出什么声响。
外边儿于夫人敲了几下门，见无人回应，又细听院子里无声音，自然而然的认为都不在家，只能悻悻然的先回了于家。
门外的敲门声停止，叶无惜松了口气，讥笑：“于家还真好意思上门。自己女儿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还非得宣扬的人尽皆知。二姐姐，你说，此事之后，那于家表姐会如何？”
叶无忧喝了碗中苦涩的药，“她若是能熬过这一关，日后怕也是个厉害的人儿。”
于梨花其实很看得懂形势。
这里没有人再让她挂心，既如此，还不如养好身子离开，去更好的地方，争取让自己过上更好的日子。
“你的意思是，若是这一次她养好了身子，会不停的作怪？那今日我们明里暗里也算是帮了杨夫人一下下，会不会被她记仇？”叶无惜有些担忧。
她不怕别人光明正大的对付，就怕人暗地里使小手段。
叶无忧头疼的揉着眉心：“若是今天就没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么之前的事情也算是一笔勾销，不会莫名其妙的想起来。可惜啊，今天就是这么不巧的撞了过来。
即便是没有我们帮着杨夫人说了一句话，她也会想起当年沈钰的事情。她，从一开始估计就没想放过我们吧？”
第86章 威胁（第五更）
叶无忧足足养了七天，腰伤才算是好了个彻底。
外边的天气愈发的冷，他们处于南方沿海地区，到了冬天就是湿冷。
冷风吹着，就跟膝盖中了冷箭一样。
这一日，外边大风大雨的就没停过。
“娘，我给大家做了几个护膝。这段时间去店里也坐马车过去吧。若是膝盖保护不好，等以后怕是要受罪。”
风湿病什么的，可不是个能随随便便吃药治好的。
叶晨书院里，年纪小的那部分学子也停了课，等到明年天气转暖了再过去。
“今日店里没有虾了，而且这天气越来越冷，接下来这段时间，怕是都不太能买到。”叶泽看着这风雨交加的日子，蹙着眉头道：“还有一部分的绿叶子菜，也都受到了影响。”
叶无忧抬眉：“不用担心，明年我们用大棚来种植蔬菜，虾我也准备自己来养。等明年我去弄些小虾米，慢慢的养起来。”
她已经和叶放说好了，等明年就在叶家村山脚下挖一口池塘，专门用来养虾养鱼的。
再将那两亩地统一用来作为大棚种植绿叶菜。
可能是因为天气作怪，来吃火锅的人比较少。
可来自于镇子上的订单却不降反增，怕是那些人都想在这样子的天气吃到热腾腾的火锅，却又不想自己出门。
林远看着这天气，笑道：“今日你在店里吧，送菜的事情我去。我坐马车去，送到门口就回来，也没什么大问题。”
叶无忧犹豫了片刻就答应，也没矫情。
“今年的年节礼准备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再去阿远他们家买点果脯蜜饯。”齐玉忙着手上的事儿，对着叶泽说道：“叶家村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送过去？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四弟过了十五要回去，我跟他说好了，年节礼就让他帮着带回去。齐家村那边我们一起去。”
闻言，叶无忧高声道：“爹，我给外婆准备了一些东西，你们到时候记得带过去。她一到冬日里就咳嗽，滋补的药不能停。”
杨氏这些年一到了冬天就咳个不停，齐玉很担心。
偏大夫看了也看不出个什么，只说年轻时落下的病根，只能好好地将养着。
可偏偏，齐山和王氏算不上什么孝顺的人，平日里也不见得对他们有多好。
这些年，齐炳和杨氏都是在自己屋子里起居生活。
齐玉和齐秧回去的时候，也已经很少去齐山他们屋子里。
想了想，叶无忧还是觉得不放心：“娘，这次我跟你们一起过去吧。”
“好，既然如此，不如一起去过腊八吧。”齐玉笑着点头：“离腊八还有三日，我们一家子都去，你外公外婆肯定开心。”
到了腊八这一日，叶无忧早早的起床，还顺带着去敲醒了叶晨的门。
叶晨拱着身子，将自己塞在被窝里。
看着那颤抖的眼皮，叶无忧好笑的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小懒猪，起来啦，眼皮都抖成那个样子，还想装睡？”
叶晨索性一脑门子都扎进了被窝里，闷闷的声音传来：“二姐姐，外面太冷了，我不想出被窝。”
这像极了穿越前自己冬日里的作风。
能多睡一分钟是一分钟。
“今日是腊八，娘早早的就煮好了腊八粥，我多给你放了点糖，里面还有桂圆红枣红豆呢。另外，马车里我早就用炭盆热过了，还铺了厚厚的毯子，你放心，绝对不冷，喝过了粥，还能睡。”
听到有腊八粥喝的时候，叶晨的小脑袋已经出了被窝。
一听上了马车还能睡，几乎是从床上窜了起来，自觉的穿好了衣服。
等她牵着叶晨的手去厨房，家人都穿戴整齐的在喝着粥。
“阿晨，这碗粥给沈一送去。这些日子，多亏了他在你身边看着，若不然，我都不放心。”
叶晨应了一声，接过叶无忧手中的粥，送到了客房，还顺带着说了一下他们今日要去齐家村，厨房里都备好了吃的，让他自己热一下就可以吃。
沈一点头谢过，心里却想着自己今日也有事。
等他们出了门，自己也得出门。
“阿晨，阿晨，快过来，我们要出发了。要不然，赶不上午饭啦。”
听到外边齐玉的声音，叶晨迈着小步子立刻跑了出去。
等到院子里再无其他的声音，沈一起身镇子上最大的酒楼，也就是杨掌柜的酒楼。
秦琛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深深的撇嘴：“你来做什么？还不请自来？”
“秦大人又来这个小地方做什么？难不成，这里还有秦大人的公事？秦大人是圣上身边的红人，能离开京城这么久？”沈一自觉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
“这里的茶比不上京城，您对茶要求这么高，竟然也能喝下去。看来公子说的不错，你真的是为了那件事来的。”
沈一的话，让秦琛心生警惕：“沈钰知道我在这里的消息？”
话刚问出口，秦琛便在心中咒骂了一句。
沈一知道了，沈钰能不知道？
“公子的意思是，秦大人还是早些回去过年吧，若不然家中妻儿怕是会思念您。”
沈一的话简简单单，连语气都没什么变化。
可秦琛却听到了杀意。
“你们想做什么？拿我的妻儿威胁我？”秦琛冷笑：“想不到沈钰还真是个不择手段的人物，难怪短短两年的时间，能将洛阳治理的妥妥帖帖，还让圣上允许他提前回京。”
沈一不屑的轻笑：“拿妇孺小儿威胁这种事情，沈家的人做不出来，公子更不屑于这般做。
公子是让我提醒您，您此次前来办的事情，事关重大。你若不是有至亲留在京中，上面的人能放心交给你来办？”
秦琛浑身一震。
此话，戳中了他最深处，也是最不愿意去承认的心思。
圣上多疑，此事又这么大。
一旦泄露，将会危及到他的皇位。
哪怕自己算得上是圣上的心腹，也难免会被防备。
若不是自己妻儿在京中，圣上怎么可能这么放心于他？
第87章 八卦
沈一趁着秦琛沉思的时候，默默地将一封信放在了桌上，推门而出。
秦衣早就在门口等着，一看到他，立刻上前问道：“怎么样？说通了吗？”
沈一一副看蠢货的样子看着他：“说通？你自己的主子有多么的一根筋，你不知道吗？公子让我转述的话我都说了，接下来就是秦大人自己的选择。
还有一件事，公子让我私底下告诉你，秦公子在京城的妻儿，你得多注意一下他们的安危。”
“他们会出事？”秦衣惊悚：“圣上......”
就说了这俩字，秦衣就说不下去了。
圣上多疑且凉薄。
诛杀功臣全家都做过，指不定哪天就对大人的妻儿下手了。
“诶，你等等。”秦衣叫住下楼的沈一：“你主子是不是对那叶无忧有意思？”
说着，还不忘扬起自己那张八卦的脸，双眼期待的看着沈一。
沈一一阵恶寒，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与你无关！”
“诶，等等啊，我不过就是好奇，不过就是八卦，你就告诉我啊。沈一，沈一！”
秦衣气急败坏的看着沈一的背影。
他平素不就是喜欢八卦了一点么？
沈一这人每次见他都像是见鬼了一样！
沈一跑的比谁都快，将这边的事情写了信，飞鸽传书给沈钰。
想了想，又将火锅店目前的经营情况一并说了，还不忘提醒自己主子，无忧姑娘明年有上京的打算。
做完这一切，就优哉游哉的出去逛了个街。
叶泽一家到齐家的时候，齐山一家都不在。
杨氏开心的接过东西：“来就来了，每次给那么多的东西。我知道你们现在日子好过了，可也得多存些钱。阿晨读书要钱，几个姑娘家成亲也都是大笔的支出。”
“外婆——”叶无忧摇着杨氏的手臂撒娇：“您放心，娘存了钱的。您和外公是生养了娘亲的人，我们自然是得孝敬你们啊。”
杨氏脸上笑意微僵，摸了摸眼前人的小脸：“去吧，外婆将你们带来的鸡鸭拿去厨房。今日你舅舅一家不在，我们好好地吃一顿。”
“他们去哪里了？”
杨氏撇嘴：“去王氏娘家送年节礼去了。”
叶无忧心中嗤笑，还不是不想见他们？
他们要来齐家村的消息，前几日就拖村里的人带回来了。
齐山和王氏还不是带着儿子儿媳回了娘家？
杨氏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遂心里不舒服，也没给他们留下东西，所有的东西都搬进了自己屋子里。
叶无忧帮着做好了白切鸡，调了酱汁，之后就被杨氏赶出了厨房，让她去院子里吃糖喝茶。
齐炳和叶泽是茶水，她们几个女眷喝的都是白糖水。
白糖水带着温热，加了两颗蜜枣，喝起来甜丝丝的。
齐炳今年在捣鼓小树苗的生意。
扦插之后，好好照料树苗，会有那些专门需要做盆景或是需要栽树的人过来买。
叶泽询问了一些：“今年生意可好？来的时候看到田里的树苗少了不少。”
齐炳喝了口茶，笑道：“还不错，毕竟是第一年，有一些进项挺好的。”
“这份生意，平日里也忒辛苦了一些。爹，您可得多注意自己的身子。我们拿回来的东西，你们可不要舍不得吃。我都是计算着的，等你们吃完了就再送过来。”
齐玉不懂这个生意，但是知道需要早出晚归，成日里抗东西。
有时候甚至要扛着不少的东西在身上，来回好几趟。
齐山又是个懒惰的，即便是眼红，也绝对不会动手帮忙。
故而，她怕自己父亲的身子受不住。
“这一次回来，给您和娘带了些滋补的药物，怎么吃，无忧都写在了纸上，到时候让娘做了吃。”
齐炳满足的点头：“好好好，都听你的。你也放心，我跟你娘现在两个人住在这边，很清静。不用去管他们鸡飞狗跳的事情，挺好的。”
齐玉心中酸楚。
都说养儿防老，可自己的弟弟是个什么人物，她还是知道的。
有事了找爹娘，无事了绝对不会过来看一眼。
这样子的儿子，还不如没有！
齐玉又去了厨房，问了一些齐明屋子里的事：“侄媳妇还没有消息？”
“诶，嫁过来也这几年了，两人关系也不错，可就是肚子没个动静。”
杨氏叹了口气。
齐明娶了媳妇也几年了，却始终没有个孩子。
“为着这事儿啊，他们屋子里争执越来越多。你弟妹那个人的心思，你也是知道的。就盼着明哥儿多几个孩子在身边。若是阿萝再怀不上孩子，她怕是又要出幺蛾子了。”
齐玉沉思片刻，道：“娘，明哥儿和阿萝年纪都不大，不用着急。弟妹就是那个性子，事事以自己为中心。您和爹就在这边过日子，别去管他们。”
免得管了还讨不到好。
杨氏笑着点头：“走吧，饭菜都准备好了，叫阿泽他们过来吃饭。”
齐玉一家在齐家待到了晚膳时分，齐山才带着一家人回来。
或许是完全没想到他们还没走，刚进屋的时候，齐山还愣了片刻，讪讪的笑道：“二姐来了啊。”
王氏在身后推了他一把：“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杵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把东西带回去，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吃的。”
齐玉每次回来，都会带东西回来，鸡鸭鱼肉什么的更不在话下。
王氏急急忙忙的朝着厨房走去，见并没什么新增的，下意识的朝着外面喊：“娘，你是不是又把菜藏起来了？我们好歹是一家人，你能不能别这么见外！”
“阿玉他们带来的东西，都是给我们老两口的。你们想吃就自己买去。这些年，也没见你们去给阿玉他们带点东西。”杨氏没好气的在院子里吼道。
王氏面子上过不去，梗着脖子道：“那这些年还不是我们在照顾你们，他们回来一次，什么都没给我们带？”
“舅妈，你说这话，不心虚么？”叶无忧没好气的怼人：“明知道我们今日回来，还这么迟才回来，可不就是不想见我们？
而且这些年，外公外婆都是在自己屋子里生活，顶多用一下厨房。连外婆之前摔伤了，也是村子里的人帮忙，去给我们传了话。”
王氏脸色难看，对上叶无忧的眼神，那些话语都梗在了胸口。
第88章 所图
王氏或许是被怼怕了，在院子里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东西，只能悻悻然的回到自己屋子里。
隔着屋子，还能听到她阴阳怪气的声音。
杨氏不忍心自己女儿女婿在这里听她那泼妇一样的话语，就催着他们回去。
齐玉心疼的看着二老：“娘，要不，你们搬出去住吧？”
“搬什么搬！”齐炳冷着脸，道：“这是我和你娘一直住着的地方，要搬也是他们搬。这地契上写的可是我的名字。”
“是啊，你爹说的有道理。你别担心，我和你爹这些年都习惯了。今日你们来了，没给他们带东西，他们才这般阴阳怪气。你们别管这些。放心，我们都没事的。”
见二老这般说，齐玉也没法子。
想着以后还是常来走走，又叮嘱二老那些药该吃的吃，可千万别舍不得。
那边王氏的声音也没了，叶泽和齐玉就带着孩子回了镇子上。
马车里，齐玉依旧是不放心：“再这么下去，我怕爹娘心气郁结，这对他们身子实在是太不好。”
但偏偏，又没什么其他的法子。
叶无忧靠着侧壁，“娘，我们常来常往。我看外公的又买了几亩田，应该是打算将这生意做大。我想着，还是请几个人来帮忙，若是就靠着两位老人，身子会吃不消。”
叶泽赞同的点头：“我问过了，你外公的确是有这样子的打算，我们挑选几个老实可靠的人过去帮一帮。”
回到家，众人又吃了一碗热乎乎的腊八粥，这一日才算是过去。
次日一早，留下叶无惋和叶晨在家，一家人去了店里。
杨掌柜的到来，是出乎意料的。
杨掌柜看着这店铺，简单朴素的装修。
在这一点上，是绝对比不上他的酒楼的。
但这客人，可比他酒楼多了不少。
若是叶无忧的店里也能住宿，那他那边的客人又得减少一成。
“杨掌柜。”见他从进门开始就打量着店内的陈设，也没说话，叶无忧率先打破了沉默。
杨掌柜“呵呵”一笑：“你这姑娘厉害，可惜我那两个儿子都成亲的太早，若不然我定是要让媒婆上门提亲的。”
“上门提亲这事，您不是已经做过了？”叶无忧挂着牲畜无害的笑容，言笑晏晏的看着对面的人。
她可没忘。
后来想想，这杨掌柜是想要享受齐人之福啊。
依着她赚钱的店铺，若是自己看上了他的家产，帮着他做大生意，他就可以和杨夫人娘家抗衡。
这样子，也算是一举两得。
若自己不同意嫁给他作妾，就让花媒婆提出是为他小儿子求娶。
可不管是谁，都逃脱不了杨家看不起她的心思。
叶无忧盯着自己修剪整齐的指甲：“眼看着到饭点了，杨掌柜既然来了，不妨尝一尝店里的火锅？”
“那再好不过了。”杨掌柜迅速敛去眼中的阴狠，笑容满面的去点了菜。
叶无惜冷着脸，没带上笑意，从头到尾都没露出一丝！
杨掌柜不免多看了她一眼，想着李濡青眼光倒是不错，这姑娘浑身上下带着股利落劲，看上去也伶俐。
叶无忧没多陪着杨掌柜说话，等他点了菜回去的时候，她就没留在原地，而是去了柜台那边帮忙。
林远压低声音，担忧的问道：“杨掌柜怎么过来了？他肯定不是为了吃饭来的，你自己注意一点。”
“我知道，应该是想要来看看火锅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叶无忧笑了笑：“之前杨夫人让我下了订单，我送过去的时候，看到他们家厨房的婆子悄悄的留下了一块底料。”
林远大惊：“这是想要——”偷配方啊！
“别担心，若是随随便便就能被破解出来，我也不会开展这种送货上门的订单了。”叶无忧了然于心。
所以，她才会觉得以后要远离杨夫人。
一来是因为此人面上和善，实际行事作风狠辣无情。
二来就是这人过于精明。
当时那种情况，还能想到这一层，可不是个厉害的人物？
杨掌柜今日过来，定是那底料的配方没法彻底的研究出来，所以才会找上门。
那边，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火锅这东西翻桌没那么快，但依旧有人愿意等着。
杨掌柜吃好了之后也不走，坐在位子上看着这店里的种种。
从迎接到点菜到落座到上菜、收盘等等。
看完了整个流程，他不得不对叶无忧刮目相看。
明明来吃饭的人这么多，店里的人却不多的情况下，竟然也不会混乱，整个流程都没出一丝差错。
林蔚看着杨掌柜一直不走，下面又还有人要吃饭，忍不住上前询问了一下：“杨掌柜，今日的火锅，可合您的胃口？”
杨掌柜回过神，看到眼前的女子，双眼一亮，先放肆的打量了一番：“合，合胃口！”
一语双关，似乎说的不只是火锅。
林蔚忍着心口的恶心，扯了扯唇角：“那你可用完火锅了？”
“吃完了，怎么了？”林蔚的笑容冲击着杨掌柜的胸口，连态度都和善了不少。
“我们店里眼下没有空桌子了，您若是还有事儿，可以挪步到楼下喝喝茶休息一会儿。这边的桌子，我们得收了，因为楼下还有客人在等着。”
杨掌柜面色微微难看。
“杨掌柜，请。”林蔚不等他说话，就客气的送客。
周围已经有人盯着这边，杨掌柜不悦的起身，离开前还伸手摸了一把林蔚伸出来的手：“既然小姑娘这么说，那我就去楼下坐着等吧。”
林蔚猛的收回手，身子颤抖。
太恶心了！
太油腻了！
叶无惜瞥到这边的情况，快步上前挡在林蔚面前，笑意深深的道：“杨掌柜楼下请，我已经跟我姐姐说了，她会在楼下泡好茶等着。”
面对叶无惜，杨掌柜心中纵然是有些心思，可也不敢真表现出来。
若是被李濡青知道了，会是一桩麻烦事儿。
杨掌柜一走，叶无惜立刻转身看着林蔚：“那人哪一只手碰了你？”
“右手。”林蔚狠狠的搓着手：“我以后一定找机会，废了他的右手！敢碰我，找死！”
如果不是在店里，她早就一巴掌招呼上去了。
叶无惜昂着头，狠狠地道：“到时候别忘了带我一个。这种人渣，废他一只右手都是便宜了他。”
第89章 倒打
楼下，叶无忧已经知道了楼上的事情，不着痕迹的坐的离杨掌柜远了一点，还特意叫了一个男的小伙计上前倒茶：“茶已经泡好了，杨掌柜尝尝。”
杨掌柜轻笑了一声，道：“怎么不让楼上那小姑娘下来？陪着我们说说话也挺好的。我看她年纪小，做事倒利落。
我那酒楼里如果有这样子的人，可就不用担心没人来用饭了。说起来，你年纪也不大，做生意的手段很厉害。”
叶无忧使了个眼色。
先前的小伙计就站在她身后，也没离开。
“杨掌柜店里的人可都是经过千挑万选才定下来的，我们这小店里的怎么能比？她年纪小，现在还在锻炼中，”
杨掌柜扯着唇角，心情格外的好：“我听夫人说，那于氏还跟你有点亲戚关系？”
见他说来说去说不到正题，叶无忧蹙眉，抬眼：“今日您来所为何事？她的事情我当日已经和杨夫人说的很清楚。祖母被休弃之后，我们和于家自然是没关系了的。”
“你这......”杨掌柜还想说道几句，但见叶无忧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心思又落到了林蔚的身上。
“那楼上那姑娘——”
“杨掌柜！”叶无忧猛的起身，俏脸严肃：“今日你就是来对我店里的人评头论足的？此事若是被你夫人知晓，怕又不能善了了吧？”
“你做什么！”杨掌柜被吓了一跳。
不过好歹自己也是经历了不少事情，叶无忧身上的威压还不能彻底吓到他。
想了想，索性冷笑道：“若不是看在你还有几分本事的份上，今日这一趟，我压根不乐意屈尊过来。
你这火锅店生意的确不错，但吃法太单一了。我本来是来谈合作的。不过，你既然心不诚，这合作不谈也罢！”
杨掌柜说完，愤怒的踢翻了脚边的凳子，大步离开。
林远从楼上下来：“刚才听到动静，怎么回事？他是来干什么的？”
“说是来谈合作，话题却三句不离阿蔚。这些时日，阿蔚住在店里吧，免得来回的路上被杨掌柜给算计了。”
林远赞同的点头。
“那他说的合作是什么？”
闻言，叶无忧笑了起来，笑的意味深长：“他说我这火锅店生意的确好，但大家吃的不过是个新鲜。
而且我们这里除了火锅没有其他的炒菜什么的，难免会吃腻味。林大哥，我突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林远一点儿都不着急，优哉游哉的嗑了瓜子，道：“看来我得让杨掌柜自求多福了。你那表情在告诉我，你准备闹点儿事出来。”
叶无忧失笑：“哪有？林大哥这可就错怪我了。我这不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吗？我们店里的确有这个问题啊。”
林远放下手中的瓜子，正襟危坐：“好，说正事，你打算怎么做？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是得提醒你，杨掌柜不是善茬，杨夫人更不是。”
叶无忧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她知道这夫妻俩不简单，起码不会任由她在镇子上发展下去。
要不然，杨家的生意必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而且，现在更着急的可不是她。
杨家。
“蠢货！我让你好好地去谈合作，你把事情给谈崩了？你从头到尾好好地说说，你到底是怎么跟叶无忧说的！”
杨夫人一下一下的戳着他的额头，不停的骂着“蠢货”。
杨掌柜低着头，敛去眸中的狠辣，狗腿子一样：“夫人，你可是冤枉我了。那叶无忧实在是不知好歹。
我不过是告诉她，她那个火锅店现在存在一些问题，但如果和我们酒楼合作，是双赢的生意。”
杨夫人狐疑的盯着他：“真的？你确定你没做些其他的事情？”
不是她不相信，只是狗改不了吃屎。
自己夫君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自己清楚的很。
而且，无忧火锅店里可不止叶家姐妹俩，还有其他的女子。
“我保证。”杨掌柜举起手发誓：“我虽然平日里爱胡闹一些，但在正事上绝对不马虎。叶无忧不识好歹，拒绝了我的提议。”
杨夫人似有若无的点了一下头，如有所思。
“如果任由她再这么发展下去，以后这镇子上怕是要没杨家的立足之地了。眼下是火锅店，谁知道她还能想出什么其他稀奇的东西来？”
杨掌柜“嘿嘿”一笑，粘着杨夫人在榻上坐下，两只手趁着她不注意，将人搂在了怀里：“那夫人觉得该如何？”
其实杨夫人保养的极好。
虽然已经生过两个儿子，可对于自己，她可从不吝惜。
身材没走样，脸也没成为黄脸婆。
但杨掌柜始终觉得家花没有野花香，所以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尤其是杨夫人几次发现，对他不过是不痛不痒的骂几句，他暗地里自然是变本加厉。
等杨掌柜离开后，杨夫人遣了自己身边的人，对今日之事细细查探了一番。
“你的意思是，叶无忧的确没给好脸色？”杨夫人蹙眉。
她印象中的叶无忧，可不会这么没脑子。
“正是。老爷进了火锅店，为了谈生意，还在店里吃了一顿火锅。吃完后，两人就在一楼说话。
至于具体说的什么，我们查探不到。但在这过程中，无忧姑娘的确没给老爷好脸色，后来也是姑娘先发的火。”
杨夫人陷入沉思，唇角微扬：“我还想着没理由没机会跟人对着来呢。叶无忧既然送上了门，那我们也不能放过这么难得的机会。”
丫鬟压低了声音，看了外面一眼：“夫人，您打算怎么做？”
“酒楼那边不是研究出了底料的成分么？”
“但那味道和无忧火锅的不像啊。”
杨夫人轻笑：“不像又如何？我们比起叶无忧，有一个最大的优势。”
丫鬟不语，静静地听着。
“杨家家产丰厚，输得起，可她叶无忧，输不起！去吧，跟老爷说一声，从明天开始，我们店里也上火锅，并且价格要比无忧火锅便宜一半。”
丫鬟惊呼：“夫人，那些材料，可都不便宜啊。”
便宜一半，能不能回本都不好说。
杨夫人眼角微抬，嗤笑了一声：“无忧火锅那边，刚开业的时候不就是便宜一半么？按照我说的去做。既然她不识好歹，我也没必要给她留余地。”
第90章 一耙
杨家酒楼次日开始卖火锅。
林远看着店里寥寥几桌人，担忧道：“你当真不担心？他们这招，可算是釜底抽薪了。”
“是啊，二姐，再这么下去，我们要怎么维持生意？”从开店以来，叶无惜难得有这么空闲的时候。
叶无忧让厨房炒了几个菜，趁着吃午饭的时间，笑道：“从明天开始，我们只准备四到五桌的东西就好，不用多准备。”
见众人都放下了筷子看她，叶无忧也不过是淡笑：“我们的食材都是实打实的，同样是牛肉，我们分的很清楚。
而杨家酒楼如果想要按照同样的来置办，那么这其中要支出多少，你们大概也有个数吧？”
众人点头。
叶无忧紧接着道：“既如此，半价下来，本来也没什么好赚的了。我们店里目前的情况，林大哥你来说说这收支。”
林远已经回过味来，神色轻松：“开业前三天，我们的菜价都是降低了价格的。我们足足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才彻底开始盈利。”
叶无惜恍然大悟：“所以，姐姐你是想要让杨家酒楼自己拖垮自己？”
“杨掌柜的话让我觉得非常有道理。我们的火锅店的确是太单调了。所以，我打算多开发一些炒菜，到时候在一楼专门辟个厨房出来。
趁着杨家那边热闹，我们正好可以研究一些新菜色。当然，杨家如果不介意自己的家底都败光，我们也不怕，不是么？”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半个月不做生意，又拖不垮她。
她是穷过来的，趁着这半个月多玩点新花样，也不错。
杨家不同。
若是这半个月始终亏本，愿不愿意继续玩下去还是个问题。
再说了，那些客人也不是傻子。
眼下看似很相似，但吃多了自然能尝出味道的不同。
不说锅底，她所有的酱料都是自己调的，除非酒楼的厨子厉害，能调出更好吃的。
不然的话，过段时间，那些客人还是得重新回来。
有了对策后，店里的人都不再担心。
虽然客人不多，但该做的事情一件不落，没怠慢，没出错。
叶无忧摇着笔杆子在想着菜谱。
方才过去的半个时辰，她已经写了十几张菜谱。
这些都是她平日里最擅长的，味道也是自以为还可以的。
常山和杨非一个个的看过去，对于其中不懂的先询问一番，确定自己懂了之后才去厨房实验。
因为没想到杨家会那么快行动，所以今儿个菜剩下比较多。
既如此，正好可以用来尝试新菜色。
第一道出炉的是爆炒螺蛳。
这东西，是叶无忧穿越过来，带着自家人吃起来的。
叶无惜唆了一颗螺丝：“酱料和酱油放多了，味道太重了。”
叶无忧点头：“阿惜说的没错，可以适当的再放点辣椒调调味。”
杨非点点头，出锅的时候他也尝了，知道有些问题，但具体不是很清楚，索性拿了出来。
“你师父呢？他现在在做什么？”
杨非笑了笑：“在做梅菜扣肉。”
叶无忧点点头，看着外面天色。
梅菜扣肉估计等到晚饭的时候才能吃。
扣肉的肉很重要，必须得炖的软糯不油腻，若不然，就会影响了整个菜的味道。
“师父还在做清蒸鱼。”
鱼的鲜香味已经从厨房飘了出来。
叶无忧失笑，她就说嘛，常山怎么可能只一次做一个菜？
杨非有些赧然的道：“我没有师父这么好的本事，能兼顾多个菜，所以决定简单的炒菜以后我来，复杂的菜师父来。”
叶无忧对这些没有意见，觉得他们这样挺好。
到了晚饭的时辰，来吃火锅的人比中午还少了两桌。
叶无忧伸了伸胳膊：“正好，这段时间可以给大家放放假。这些日子，辛苦大家啦。”
“放假？放假前，快先给我们来桌火锅。”
几人诧异的转头，见是李县令一家，叶无忧扯着叶无惜走了过去：“快坐快坐，阿惜，给大人和夫人点菜。”
叶无惜拿着手中的东西，欠了欠身。
齐夫人摆摆手：“要不让青哥儿点菜吧？反正他也来吃过，知道哪个好吃，哪个不好吃。”
李县令点头，就和齐夫人先在窗边坐下。
李濡青脸色通红，连耳垂都哄了起来。
他比叶无惜高了不少，一低头，就看到面前女子的头顶。
叶无惜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一直低着头，他说一个，自己记下一个。
等点完了菜，叶无惜松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呵。”李濡青轻笑，声音温柔：“你不用紧张，把我们当成普通客人就好。按照这样子的上就行了，另外，再来三碗木莲豆腐。”
他这些话不说还好，一说，叶无惜脸色愈发涨红。
等李濡青回了位子，人还没反应过来。
林蔚没好气的用手肘撞了她一下，贼兮兮的道：“阿惜啊，你这样子可太丢人了。不过是个男子，你这怎么一回事呀？”
叶无惜将单子推到她怀里：“什么怎么回事？快去，把这个送到厨房。”
林蔚促狭的笑了笑，在叶无惜即将恼羞成怒的时候，迅速的跑去了厨房。
柜台前，林远失笑，见她走过去，轻声道：“县太爷家的公子不错。”
“林大哥！”叶无惜跺脚，捂着自己的大红脸就去了厨房帮忙。
李濡青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见她红透了脸，心中滚烫。
齐夫人这边问了杨家酒楼的事情：“我们来的路上听说了一些，那边怎么回事？”
“做生意，公平竞争，没什么的。夫人您放心，如果是轻而易举就能被打倒的店，我还开着做什么？”
见她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齐夫人失笑：“我看你肯定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今日是青哥儿的生辰，本来打算在家里过，不过他说眼下到了年关，镇子上热闹，就出来吃了。”
闻言，叶无忧蓦地看向李濡青。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通透，李濡青再一次红了脸。
“既然是生辰，那不能一顿火锅就了事，长寿面，还是要吃的。阿惜，阿惜。”叶无忧叫了叶无惜过来，“今天是李公子的生辰，你去厨房做碗长寿面过来。”
叶无惜也没走进，一听这话，对着几人笑了笑，说了声“稍等”，而后转身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