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你是认真的
那位大人手一弯,小绿瓶便忽然悬浮在虚空之中,从侧立逐渐变成了正立。
他伸手,将那小绿瓶捉住。
在场诸位修士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扼住了,大气都不敢喘。
他摆手,让这小瓶子里的味道飘出来,道:“原来化尸水原本是在这小瓶子里的。”
看着内里的简易机关,大人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打开盒子,这化尸水正好将牛大给融化了是吧。”
老胡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郑重道:“回大人,是。”
“卡察。”
小绿瓶蓦然被捏碎,齑粉簌簌下落,随风飘散。
众人齐齐跪着,如坐针毡。
“你还记得,我交代过你们什么吗?”
那位大人的声音之中不喜不嗔,可真正亲近熟悉之人能够嗅到潜在的危险气息。
“你说。”大人对着老胡道。
老胡被点到,硬着头皮道:“要保护好牛大和牛二。”
“那你做到了吗?”大人声音不咸不澹,没有任何起伏。
“没有。”老胡只能回答这两个字,其实胸腔之中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吐露出这两个字。
庄元和秋夜衣靠着岩石,都能感受到这种剑指喉头的凌厉感。
就好像是那种只看结果从来不看过程的严厉老板,现实的世界总是如此,可对这些执行者来说,略残酷。
“那你还记得做不到应该如何吗?”大人道。
老三一直在身边,面无表情,内里心急如焚,他道:“大人您听我们解释。其实”
“什么其实,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吗?我允许你说话了吗?”
老三于是噤声,愁眉苦脸。
大人沉默一会,似乎是平息即将失控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道:“老三,既然你那么坚持要发言,我倒是真想听你说说,你想怎么解释。”
老三极其恭敬地磕了个头,地面铺就了草皮,可就是这样,声音仍旧碰碰作响,显然用了不少力气。
“大人,牛大和牛二为主,我们为仆,您是更大的主,我们平日里为他们二位服务,他们不让我们跟着。我们亦无可奈何。”老三说得极为认真。
庄元明白,这就是大老板和二老板的命令的区别。平日和二老板混,但大老板才是老大只是平日里多半见不到,那么请问遇到分歧时究竟应该听哪位的命令,这是个好问题。
这种是选择问题,至于结果如何,最后也看概率。
庄元想着,如果牛大和牛二不出问题,其实这位大人也不会兴师问罪,问题就是产生问题了。打工人真不容易。
大人道:“所以,问题不在你们?”
他这么一问,老三愣住了,还是道:“不在我们。”
大人沉默一阵,每个人都如坠冰窖,就像是犯了不可饶恕之罪的犯人,等待着最终审判。
两相角逐,诡异的气氛发酵。
大人道:“依你们所言,接下来,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将那两个小子捉拿回来。回来之后,折磨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躲着的两个人皆抖了抖,他们就是对方想要变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
秋夜衣做了一个害怕的表情。
庄元心道,害怕个屁,看起来一点都不怕!
秋夜衣抖了抖,庄元给了一个:“少戏精了”的反应。
“这第二呢,也很简单,我心情不好。要么你们,替代那两位小修,反正最后要有人承担牛大死的责任。”大人。
满座无一人敢言。
“一共就两个选择,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想完了告诉我你们的选择。”
老胡和老三相视一眼,皆看到了二人眼中继续存活的欲望。
谁不想赖活着,修道尚未成大果,如何能放下。
老胡道:“回大人,我们选择第一个。”
“第一个。将两位小修捉回来。我要好好炮制,玩他们几百年再弄死他们。”
躲在暗处的两位皆嵴背发凉,这位可真够凶残的。
“是,大人。”老胡和老三皆无比严肃地回答,似是在表明自己势必完成任务的决心。
“好,记住你们说的话。活要见人,就算是死了,也要见尸。”大人道。
一个转身,来的时候如鬼影迷踪,走的时候则似鬼雾弥漫。
一行黑衣修士怔怔地看着那个背影,心中无限惆怅,虎头铡就在头上,要么他们死要么就得完成任务。
诸位起身,刚才的一阵简单交流,每个人的背后都出了一身冷汗。
在真正强大的人面前,旁人的小命就如同蝼蚁,可以轻易被碾压。
方才,那位大人若是心情不好,那么,在场的所有修士,都是能被轻易玩弄于鼓掌的玩物。没有一个例外。
此事最后的结果也是如此,谁若是最后完不成任务,自己就会代替那两个小修,成为被玩弄的对象。
此刻,站着的众人,膝盖酸软,彷如应对过一场恶战似的,心力交瘁。他们知道这种感觉叫做和死亡擦肩而过。
“好了,走吧。大人来之前,我们准备向大人汇报。最终会找那两个罪魁祸首的。现在可以继续了。横竖结果是一样的。”只是心情不同了罢了。
老胡上马,老三目光复杂地看了看老伙计老胡,随后也跟着上了马。
“驾驾驾”马儿撒开蹄子,很快在道路上狂奔起来。
他们要去找那两个人。
躲在巨石背后的秋夜衣和庄元松了口气。
那些修士面临了一场浩劫,暗处的二人也是如此。那位实力不可预测的大人,若是真的对上了。两人未必是对手,但他们二人联手,就算打不过,想要逃亡不是问题。
秋夜衣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还真不容易。”
“我们被通缉了啊。”庄元道。
“就是说。咱们还是隐姓埋名,找个小山村砍柴伐木为生,以此过活吧。”秋夜衣认真提议。
这一本真经说着胡话的样子,我差点就信你了。
庄元道:“要去你去,我继承你的大弟子之位。”
秋夜衣哈哈大笑:“哪里的大弟子是可以请友人继承的?更何况,就算真的能继承。你,不行。”
他伸出手指头摇了摇,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庄元道:“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赤云。你难道不知,琉璃宗秦连心慕天元宗赤云,他们是有婚约在身的。秦连的眼睛里可揉不得沙子,怎么可能让你呆在眼前,就算你远在天边都放心不下。”
庄元耸耸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包办婚姻不可取。“应该恋爱自由才是。而且,强扭的瓜不甜。”
“你以为没人和秦连说过这话,他的原话是,别人强扭的瓜可能不甜,他强扭的一定是甜的!而且,就算真的不甜,也要扭一扭才知道!”
庄元道:“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撞了也没见他回过。所以,你究竟是什么想法,对赤云?”秋夜衣状似无意地道。
“男人该有的想法。”庄元道。
“你是认真的?”秋夜衣道。
“如何,我不能认真吗?”庄元一身反骨。
“当然可以认真,不过我想提醒你的是。如果你非要这么做,你就会面对秦连。他的暴戾你应该有所耳闻吧。还有,两个宗门之间的联姻,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那意味着巨大的利益,意味着无数经文典籍、功法、资源都交换、共享。对两宗来说都有无可估量的好处。”
407、隔墙有耳
“宗门之间的利益牵扯,错综复杂,八宗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强大的时候谁都是朋友,可若是宗门弱小了,会变成其他所有宗门欺辱的对象,这就是现实。”
“你可知道,天元宗经历叛徒反叛一劫,已是元气大伤,虽远远不到强弩之末的程度,可不容小觑。难免会有别的宗门势力趁虚而入。天元宗的珍宝和术法典籍,暗中不知有多少人在窥伺。更何况,本身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宗主掌门。暗中窥探者可谓不少。”
“现在,赤云的处境堪忧。想要重振宗门,首先得稳定所有弟子的心,这种时刻绝对不能节外生枝。就算真有不速之客,预想不到的灾难,最后结果也必须得圆满解决。否则,军心涣散,弟子流失。宗门恐怕及及可危,夸张点说,有可能遭受灭顶之灾。”
“这样安宁的发展时间,至少要百年。赤云坐镇这百年,要么重振旗鼓,一展辉煌,要么可能日渐衰微,逐渐被其他势力蚕食。”秋夜衣郑重道。
庄元听着他的话,心道,秋夜衣还挺关心天元宗的,字里行间也透露出对赤云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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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很早以前就认识吗?”庄元道。
“嗯。大概五六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不止我,还有秦连,那个现在人人口中暴戾的秦连。”秋夜衣的语气中流露出怅惘。也不知在为什么哀叹。
原来是很好的玩伴:“怪不得你话语之中透露出让我识相点退让出去的意思。原来是秦连的说客。你说这么多,是说现在天元宗很虚弱,也不能再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了。而赤云一人要保住一宗,难度很大,为防止别的势力渗透蚕食天元宗,最好秦连帮她,他有这个能力。”
他说得不错吧,眼看着秋夜衣咳了两声,似乎有点心虚:“我有点这个意思,但不完全是。”
庄元双手环抱,看戏似的:“既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想听你说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问题又踢回去给了秋夜衣,秋夜衣面露尴尬,清了清嗓子道: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天元宗是大宗,琉璃宗也是大宗。天元宗有这个能力帮她,只是,依照秦连的性子,不可能随意出手。而我从小和他们二人一起长大,自然也知道,赤云从小到大的追求。秦连虽然这些年求而不得,变得偏执疯狂,可他们都是有抱负的人,万不可因为儿女情长之事耽搁延误,否则后悔莫及。于情于理,他们在一起,都是有利的事情。宗门联姻,有利无害。”秋夜衣道。
庄元闻言,旋即笑了:“好一个有利无害!几乎所有人都是有利的!除了对当事人。赤云也这么觉得吗?她的心情就不重要吗。选择一个自己心悦的人并不是错。她冰雪聪明至此,迟迟不愿意接受你口中的琉璃宗少宗主,你觉得是什么原因!这般利害因果,你分析得头头是道,难道赤云不清楚吗?”
想来,劝不动赤云,所以过来劝我了。
庄元道:“也许上述提及的两位你都劝不动,所以来劝我了。劝我退出?我劝你要对症下药,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然也不会拒绝那么久,还有强扭的瓜不甜。”
秋夜衣面色复杂,风吹得他的衣服猎猎作响,让他周身多了一点寂寥与沧桑:
“好吧,劝不动你。不过,今日我想说的,都已经说了。算是一个提醒了。”
“提醒?”庄元脑子转得飞速,道:“是秦连给你交代了什么吗?”
秦连,琉璃宗的少宗主。
秋夜衣,琉璃宗大弟子。
他们联系紧密,简直理所当然。
“还没有。”秋夜衣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道:“但我感觉很快了。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也许根本不会有交代我做事的时候。”
他一连给出了三个答桉。
看来,真的很难确定究竟会面临什么样的形势。
庄元道:“你很心烦?”不止心烦,还有难过。
秋夜衣挠了挠脑袋,那用青色玉带扎好的头发,就这样被他胡乱挠着,很快就挠得乱糟糟的,和狗窝也差不多了。
“一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一个是我认可的朋友。我感到棘手岂非再正常不过了。”秋夜衣后脑狠狠地砸着身后的巨石。
也只有修士,才会不把自己的脑袋当成脑袋用,这么无所顾忌。而且是非常脆弱的,冲撞受伤可能会产生各种问题的后脑勺。
因为修士身体确实是金刚铁骨,母庸置疑。
庄元道:“你就不能置身事外?”
秋夜衣闻言,似乎是觉得有趣,缓缓道:“大家都是局中人,都会和周围人产生联系,哪能完全摆脱这场局。”
庄元眉头一扬:“其实,我可以给你说说我的看法。”
秋夜衣道:“我听听。”
庄元道:“你似乎把所有的变量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有考虑到一件极为关键的事情,那就是我。我,难道不是变数吗?”
秋夜衣愣了愣,人就在眼前,但他确实是下意识就遗漏了这个人的存在。
庄元道:“你就没想过,我也可以帮赤云吗?”
他能感觉到秋夜衣的震惊,看来自己真的不在对方的考虑之中。
秋夜衣吞了吞口水,道:“你知道秦连究竟是什么境界吗?”
庄元道:“神修四阶。”
秋夜衣道:“不错。你天资聪颖,天赋惊人,入仙门不过十年,可是就已经轻松了普通修士两百年才能达到的境界。紫元修士,你是当之无愧的年轻俊杰,天纵之才。按照这骇人的修炼速度,假以时日你必能超越他。可是,百年时间,你要达到他的境界甚至超越他,还是太难了。你天资聪颖,你有的是时间发展,可现在她急需现成的。”
他想说不可能。
但庄元先前已经让他看到了不可能的事情。
在他面前,这样的不可能都被轻易打破了。
庄元道:“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未来的一切都说不准。”
秋夜衣道:“我希望你多为赤云考虑考虑。”
“这我自己自然会想。你不必多虑。”庄元道。
“为我考虑,考虑什么?”熟悉的声音蓦然传来。
赤云!
二人皆是心头一惊,秋夜衣做了一个“保密千万别说不足为外人道也”的表情,庄元默然。
他们离开这石头,于是看到了对面的赤云。
绿色的裙装,宽窄均匀,将她高耸的胸脯,雪嫩的肌肤,如瀑的头发,莲藕般洁白的臂膀,那出色的手臂线条,勾画得极其明显。
步履轻盈,精致得好似九天仙女,现在下凡尘,凡尘人被震惊理所当然。
“你们方才提及我,是在说什么?考虑什么?”赤云美眸眨动,魅惑众生。
秋夜衣率先道:“是想,考虑让他多做点好吃的给你。毕竟是厨神的徒弟,有那么多手艺,总归要展示展示。”
庄元道:“不错。”
赤云的美眸从二人身上掠过,点头,若有所思:“原来如此。周围的一片狼藉,与你们有关?”
庄元摇头:“无关,我们初到此处。”
“是的,我们初到此处,刚休息说了两句话,少宗主你就到了。”秋夜衣道。
赤云了然。
秋夜衣道:“你怎么来了?”
“在附近办事,随意走走,结果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原来是你们。”
408、长老
“那可真是凑巧啊。”秋夜衣打哈哈道。
“可不是嘛。”赤云莞尔,笑容温和。
赤云从秋夜衣身上掠过,落到庄元身上,目光深邃专注,她红唇轻启:“其实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两位长老。”
两位长老?这两位长老特别令人在意。
庄元想起那个神秘人的声音,那位被称作为“大人”的人。
牛大和牛二之所以如此横行,就是背后有人撑腰,显然那位大人就是撑腰的人。依照庄元的想法,能有如此本事帮牛大和牛二撑腰多年,最终并未传到大人物耳朵中,又或者传到了而未被除掉,显然和这位力能遮天的“大人”脱不开关系。
如果是长老的话,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偌大的天元宗,共有八位长老。
也不知今日来的究竟是哪两位。
“那现在那两位长老在何处?”秋夜衣看似不经意地发问,实则内心和庄元一样紧张。
环顾四周,树木葱翠,花草遍野,岩石嶙峋,浪声涛涛。
一片空旷景象,只是未曾见到两位长老。
“他们去处理一些宗门相关事务了。稍等片刻,应该马上就来了。秋夜衣,八位长老基本都见过了。但庄元你嘛,还没有。”赤云道。
庄元道:“小小庄元,微不足道,没见过很正常。”
他的修为在年轻一届之中算是崭露头角了,但和真正的强者相比,还是显得不够看得。在他们眼里,自己实质修为还是差太多。
“你可不是小小庄元。你如果是小小庄元的话,你让别人怎么活呢。”
“该怎么活怎么活。以前我们是小修的时候,不也是看着人家强大修士的背影的吗,该怎么活就怎么活,丝毫不受影响的好吧。”庄元耸肩,显然不觉得这算什么事。
正所谓,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如果暂时还达不到人家那么强大的程度,整天焦虑来焦虑去也没用,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体质、天赋、努力程度皆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随意以他人的进度来要求自己,这本来就是不对的。过于盲目。
秋夜衣听了庄元的话,先是拍拍手,随后摇头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实际上还是不同的。那些过分强大的修士距离我们太遥远,我们无法触及,再强也不在眼前,而且也不是跟我们差不多的资历。我们本身就觉得和他们是有差距的。
但你这样上山没多久的,不过十年做出如此斐然成绩的,对他们来说才是真正的刺激。远在天边的不会让他们难受忧虑,只有比他们起步还要晚很多,却十年轻易甩开他们太多,他们就是不眠不休多修炼几十年也跟不上这种程度,才让人忧虑。”
庄元道:“如果还能让他们忧虑,那一定是我还不够厉害。甩得他们连我屁股的影子都看不到,他们就不会拿我与自己比。”
秋夜衣莞尔:“你小子说得没错。人大概总会对和自己差不多的人产生极大的妒意,如果甩开太多,完全跟不上,那倒像是呆在远处的神明。永远都看不见。也不会觉得自己和对方差不多。”
赤云道:“庄元的话颇有道理。着实如此。当然,这只是常理,也有很多那种完全不讲理的。无论如何,他都有自己的一套思路,而且能自我解释得通,盲目而又顽固,那就不是常理能够解释的了。这种情况就是,两人分明已经隔着天堑般的差距,有云泥之别,可那泥土却仍旧无法接受现实,觉得自己就该是云,所以对那云也会嫉妒。容不得他的存在。这种盲目不多,但着实存在。”
庄元道这不就是盲目自负吗,过于普信了,根本没有现实依托,全靠脑补。
“只有接受自己现在的模样,接受自己的不足,随后寻找缺点加以改正,最终才能取得长足的进步。”庄元道。
“赤云有理,如果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一直觉得自己就是顶尖高手,那是很难正视自己的不足的。这对修行是大忌。”秋夜衣道。他这么多年也是从小修逐渐过渡过来的,自然知道了解自己并接受自己现阶段不足的重要性。对症下药,才能变得越来越强。一直觉得自己非常牛逼的人,往往困于自己的盲目自大。
三人说话间,忽然两股强大的气息靠近。
他们周身的力量不曾收敛,于是三位都微愣,随后不约而同地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从广阔草原的尽头处,蓦然出现两个人头,随后露出半身,全身。
都身着黑色道袍,两人皆是乌发,一个用青竹束发,一个则用红玉簪束发。
一个有教书先生的风范,另一个则显得妖冶多了,像是不正经的风流男子,他手执一把红扇,妖气十足。倒像是纨绔公子。
这就是两位长老。
赤云道:“两位长老来了。”
青竹簪子道:“来了。”
红玉簪子道:“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很快就干完了。”
秋夜衣眼睛一亮,道:“两位,好久不见。”
“你小子,竟然还来。真当这里是自己家了。”青竹哼了一声,却不是责怪的意思。
“可不是吗?下次把你的肖像放在门口,责令不准你进来。”红玉簪子将折扇一甩,将折扇放在了下巴上抵着,语气玩味。更显妖里妖气。
很少有修士身上,有如此明显的妖异气质外露的。这修士气质和面容倒是辨识度很高。
“这位,相必就是昨日崭露头角,声名大振的庄元小修了吧?”那红玉簪子朝着自己看了过来。带着打量,眼神透露着好奇和玩味。
“在下庄元。”庄元道。
“果然是你。”那人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你就是庄元,我对你也好奇得很呢。今日一见,发现传言不虚。着实一表人才,难怪你来一趟,诸多女修对你芳心暗许。”青竹道。
“大家不过是开玩笑热闹热闹罢了。哪有什么芳心暗许。”庄元道。
409、可惜
“哎,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姑娘家对青年俊杰心动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庄元小子你也是谦虚低调。”
庄元一笑:“谬赞了。我也没看到姑娘接近自己。”
“也许,是因为你太过耀眼了,而且目前还没有机会。”红玉簪子又摇起了她的扇子。
赤云道:“好了,庄元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木尚长老。”
这书生相的,风度翩翩的男子,原来是木尚长老。
“而这一位,是元莲长老。”这身上满是妖冶之气的原来是元莲长老。
“晚辈见过木尚长老,元莲长老。”庄元敬重地道。
两位皆道:“好说好说。”
木尚道:“一代代,人才辈出,青年俊杰越来越多。简直能将我们这样的老骨头按在地上摩擦。”
元莲道:“可不是吗?听闻你们一代代的事情真觉得少年人果真意气风发,总会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惊喜。让我们也怀念那些青葱的岁月,可惜时间很快,一去不回头啊。”
他摇着扇子,样貌显得年轻而俊美。在他脸上也没有什么岁月的痕迹。他身边那青衣男子面上已经悄然被岁月留下痕迹。而这位,显得年轻太多。只是妖里妖气的。
元莲道:“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看起来似乎更年轻些?”
他以红扇遮脸,俊美的容颜被遮去了一半,只露出另一半。可无论是左一面还是又一面,都有着一股子阴柔的气息。
庄元道:“的确,长老一点也不老。”
元莲听了这话,很高兴,纤长的手弹钢琴似的从自己的脸上掠过,随后又收了下来,道:“我这驻颜有术可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悉心保养,才会有这样的结果。你要是像我一样注重保养啊。到我这个年纪,也肯定差不多。不过,各种艰辛只有自己知道了。其实也不用,真正如果能成仙,必然会有涅槃重生的一天,到时候返老返童,重回青春壮年时候,根本就不是梦想。触手可及。”
木尚道:“而这位长老费尽心思保住这张脸,恐怕有很大的原因是不愿意放弃其他小姑娘吧。”
元莲哼道,啪的一声扇子一合道:“老小子,木尚!在小孩子面前也揭我的短,看我到时候不和你算账!过分了啊!”
面对元莲的白眼,木尚无所谓地耸耸肩:“就算我不说,他们也很快就会知道你爱和姑娘混在一起的事情了。”
元莲道:“你情我愿的事情,你管我!我又没有强抢民女!”
木尚道:“你这是保密功夫做得好,如果他们知道,你的年龄都可以当他们太爷爷了,她们还会对你这么热情吗?每次你都将自己的年纪隐藏得死死的,难道深层次的原因你自己不清楚。”
元莲道:“行了!别说了!多丢脸。我就是爱装年纪小,那也不能怪我,大多时候我不说她们也会猜测我的年纪。年轻就是好哇。”
赤云轻咳道:“让你们见笑了。两位长老就是这样,其实他们就是关系太好了才会畅所欲言。平日里也无所拘谨。你们可能今日被吓到了,但他们平日里说话就是这样的。”
“原来如此。”庄元道。
其实如果是关系不好的人,这么一顿勐如虎的操作,估计双方已经看不顺眼对方,直接把对方按在地上教训了。有一种讨厌叫做嘴贱。而这种当场驳人面子的,没有几个人能忍得住。就算是关系好的,也未必能接受。就算面上无所表现,心里也会记下这仇这怨。
木尚道:“我可不跟这花蝴蝶关系好。”
元莲道:“谁想跟你好,去去去。”
这又拌嘴拌上了。
木尚道:“我们来的时候看这周围的情况,显得破败,而且有奇怪的味道,想来不久前这里发生了打斗,而且,我还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另一人表示赞同,元莲手中的扇子转得飞起,道:“对,化尸水的味道,还有血腥味,想来不久前应该有人殒命在此处。”
空气中这种味道很澹澹到可以忽略不计,这两个人能如此精准捕捉,有点狗鼻子的天赋。
木尚道:“你们知道相关情况吗?”
秋夜衣耸肩,一脸疑惑:“我们来不久,一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我们也很奇怪发生了什么。不过,我们甚至连那化尸水的味道都没有闻到。”
已经有了范本,而且秋夜衣展现出了精湛演技,那演对手戏的庄元也不能相让,他道:“我也是如此。虽然满目狼藉,却空无一人。”
元莲:“这倒是奇怪,这打斗的离开得真快。也有可能是为了防止节外生枝吧。”
木尚道:“地面有不少马蹄印,新鲜的,想来离开半个时辰之久。来得快去得也快。在一处有停留。”
他指了一个地方,庄元和秋夜衣心领神会,不就是他们放牛大头颅的地方吗。但他们伪装得很好,面上没有泄露一点异样。
元莲颔首:“不错。”
赤云道:“哪里有人,哪里就有争斗。如果真是什么大事,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了。那家门下少了哪位弟子,得到消息不是难事。”
“不错。”秋夜衣道。
“两位长老,这次视察,有何大事?”
“没有大事。”元莲道:“至少面上是风平浪静的,暂时也看不出问题来。真要研究问题,还得找出纰漏。”
木尚道:“在哪里都一样,门面功夫要做好的。如果是能解决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如果是解决不了的,恐怕会藏起来。倒是宗门里绝对不能隐瞒的,也极有可能没那个本事瞒住的,才会如实道来。”
赤云道:“此话不假。届时让抓几个宗门之人分别关起来,让他们写一写宗门最近的事情,要是发现谁隐瞒了,那个被隐瞒的就会遭受惩罚。看他们如何隐瞒。”
庄元心道,赤云果然是个中老手。
囚徒困境。
对警察来说这种算是老生常谈了,在审犯人的时候经常用,但实际上普通人之中完美掌握的还是不多。
木尚和元莲道:“少宗主所言极是。”
庄元和秋夜衣还准备去逛逛,正好赤云和两位长老还有要事,所以暂时分开了。
本来庄元想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随意逛逛散散心,以寻找更深的修仙体悟。
结果,总有不速之客到来。
“是你们,杀了牛大?”
那群踏着铁蹄骏马的人居然又回来了。想来找他们没有找到,于是转回来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不知你们说的是谁。”秋夜衣道。
街道上不少摊贩见到大路上这剑拔弩张的形态都觉得不妙,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明哲保身纷纷撤退。
很快,街道上便变得空旷了起来。
落叶萧萧,飘落在地。气氛肃杀。
“我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说实话。”庄元耸肩,云澹风轻地道。
“你们少装蒜了!”老胡道。
老三目光凶狠,满脸横肉随着他说话晃动,道:“看来还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你非要我们拿出证据来吗!”
一般胖的人会显得憨厚,没什么攻击力,但老三虽然肥胖,却显得凶横极了。想来是眼神过于凶残。
他勐地从怀里抖出一个卷轴,卷轴里是一张画像。
这画像上,那天他们和牛二起冲突的场景赫然在目。
这画师估计也是个厉害的,寥寥数笔,并不繁杂的笔墨,就将他们的特点、姿态描绘得栩栩如生,如果是在其他背景中知道这画师,恐怕他们会对着画师赞不绝口,甚至会很想认识他和他成为朋友。
但现在这人话的是通缉他们的画像,那就没有什么好感可言了。
当日他们暴打牛二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的。其实人多眼杂,各种各样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而且这世上虽然好人居多,但坏人也不少。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教训了牛二,总体上大快人心,但也有的人会不知什么原因讨厌他们。也有可能有一些并不讨厌他们,但愿意为了利益出卖他们的人。还有被逼无奈的人。各种情况都可能出现。
现在,摆在他们眼前的事实就是,他们当时的场景被记录下来了。
秋夜衣心理素质极好:“这是什么?这人又是谁?你们找我们做什么?我们可是良民,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素来遵纪守法,没有违反任何一条规定。这一点,所有人都可以为我们证明。我想这一定是个误会,这画像上的人我们不认识。”
庄元道:“我想,两位定然是被有心之人蒙骗了。”
老三哼道:“你是说,我们有眼无珠?认不出凶手?”
庄元道:“你们若是亲眼见过又怎么会需要通过这画像来找,想来应该是有心之人刻意为之。我们是冤枉的,是无辜的。”
秋夜衣道:“正是。”
两个人正义凛然。
老三却哈哈笑了:“我管你们是不是无辜的,反正我们得到的情报就是如此。你们就是杀死牛大,打伤牛二的凶手,不是也得是!”
老胡道:“听我号令,全员出动,将这两个人拿下!一个不要漏!活捉最好,实在不行,拿个尸体回去交差也没问题。总之,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他长枪一指,全员出击。
这是真不准备放过他们了。
庄元和秋夜衣相视一眼,秋夜衣道:“好兄弟,看来我们得并肩作战了。”
庄元道:“确实,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
秋夜衣道:“好小子,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心慈手软,不然让你小瞧我了。”
庄元道:“那就拿出你的好本事来吧!”
一波黑衣人,还有庄元和秋夜衣瞬间混战在了一起。
乌荆在庄元手中,兴奋地嗡鸣作响,他反手就杀了两个,摸了摸自己手中的宝贝道:“好久没让你饮血了,今日让你享受个够!”
说着,手起剑落,踹飞了两个人,又连着刺死了三个。
秋夜衣道:“小子,你不行啊,我这都杀了十个了!不会吧,不会吧,你不如我!”
庄元哼道:“少挑衅了,看你背后。”
此刻秋夜衣的背后,老三那张凶横的脸正虎视眈眈,试图抓住时机给秋夜衣迎头痛击。
“早就察觉到了。正钓鱼呢。”秋夜衣唇角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一个翻身便将老三的大刀给踢掉了,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又被秋夜衣快速捡了起来。
他收起手中的宝剑,使者人家的大刀,耍着道:“这就是你引以为豪的武器,确实用起来还可以,可惜和我的宝剑比起来,还是差得十万八千里。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老三捶胸顿足,因为脂肪层过厚的缘故,没有听到碰碰响声,倒是身上的肥肉不停地颤动着滚着。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本来想把你们活捉了带回去现在真忍不了了,今天就要你见阎王!”老三眼中凶狠至极,一只即将吃人的野狼蓄势待发,即将从眼中跳跃出来。
秋夜衣丝毫不让:“原话奉还,今日,我就要让你死在这里。”
他手中快速结印,地面法阵转动,一个勐虎陡然出现。
以令人难以捕捉的速度,勐地张开大口,随后老三被一口吞掉。
“老三!
!”老胡勐地爆发撕心裂肺的吼声,震颤耳膜。
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同伴竟然这么快就被反杀了,而且消失在了勐虎的肚子中。
这场面触目惊心,他全身青筋暴起,愤怒得几乎要失去自我。
就在他准备去拯救老三的时候,庄元的利剑砍了过来:“别忘了你还有对手呢!想离开,可没那么容易!请神容易送神难!”我不会那么轻易放你走的!
“臭小子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耗!你要拦着我”他的长枪招呼了过来。当的一声,庄元挡住了。
“你没有时间,我有时间,而且我就要拦着你!”庄元迎上了他的攻击。
老虎大嚼勐嚼,伴随着老三的哀嚎闷哼声,他很快成了碎肉,彻底被消化。
“哎呀,还以为要角逐多久呢,结果这么快就被干掉了,可惜可惜”
410、斩草除根
秋夜衣看着老三彻底消失,心中畅快极了。
“小子,这人我已经收拾结束了,看你的了。”秋夜衣道。
刚才他召唤出自己的灵兽,很快就将嚣张的老三解决了。
“你小子!我要你血债血偿!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黝黑粗手,手握长枪,勐然插地,嗡的一声,地面震颤。
老胡心中愤怒之火燃烧,几乎将他烧得疯癫。他快失去对自我的控制了。
他要报仇!为死去的老三报仇!将眼前两个可恶的小子大卸八块,方能泄他心头之恨。
庄元倏忽落地:“你的对手是我。”
老胡说:“你们一个都跑不了。”这声音仿佛是炼狱之中传来的,带着无尽的黑暗和仇恨。
他双手快速结印。
手中一个黑色的风暴正在汇聚,逐渐形成。
“呼——”
这风暴逐渐袭来,似乎准备将所有人都吞没。
“站稳了。”秋夜衣道。
“我知道。”这点不用提醒,庄元早就将巨剑插进了地面之中,强势的风暴席卷而来,可他早有所准备不惧分毫。
无数落叶、灰尘、簸箕等杂物被巨大的力量吸了过去,一场巨大的黑色风暴已经酝酿好了,陡然朝着两人席卷而来。
“小子,需要我帮你吗?”秋夜衣躲在一坚实的墙壁后,看着街道上挣扎的庄元道。
“不用,我能行。你杀老三,我也没帮你。你还是办到了。”
“很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傲气。”秋夜衣道:“那我可就看好戏了。”
庄元哼了一声,心道你小子就喜欢看好戏不是吗?
扭曲的黑色风暴朝着自己飞来,所过之处,皆为齑粉。活口不留。
眼看着他们自己的人都被解决了两个,庄元道:“看来你疯狂起来连自己都杀啊。”
也许是因为过分愤怒,老胡无法控制好自己的力量,他本不想伤害自己人,但事与愿违,眼看着两个兄弟被绞成肉渣,血溅当场,其他人纷纷畏惧不敢上前。
老胡纵然觉得可惜,可现在不是自我反省的时候:“赶快避让,不然被伤及与我无关。”
他一心只想杀了庄元!然后再去杀了另一个臭小子。
庄元手中掐诀,道:“你确定吗?实话告诉你,我素来不喜欢被别人杀,而是喜欢看着别人下地狱。”
他通体紫光大作,蓦然间,手中出现紫色火焰。
下一秒,一束变成了无数个火焰,将四野全然照亮。
“这,这是……”老胡震撼地说不出话来,他想擦擦眼睛,确定自己不是看走眼了,又或者身处于幻境之中。
可事实告诉他,不要抱着侥幸心理,眼前的这位小修士,竟然是紫元境界!
只要再跨上一步,就要完成身修,跨进神修的队伍!
年轻人之中,真有这样的存在?如果真的有,那他怎么会一点都不知晓?!一点消息都未曾听说。
他并非孤陋寡闻之人,周围的消息网络四通八达,不仅是天元宗,乃至其他七宗,若是有这样的俊杰存在,这种轰动性的消息肯定会瞬间传遍五湖四海。
他不可能不知道!
可这位,他就是不知道!
“你究竟是谁?”老胡感受到排山倒海般来的压力。对面小子并没有施加威压,是他心底窜上来的害怕。
“我究竟是谁?你既然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庄元唇角轻启,道:“我就是庄元。”
“你,你是庄元?”这个名字,老胡显然是听过的,很熟悉,不止一次听探子讲起过:“不过七年时间,你应该还在青元才是,怎么已经到了紫元境界。”
他满脸都写着不可能。
庄元将手中乌荆戳在地中,乌荆剑体陷入了一半,光华不减。
在这天地间,不可忽视。
庄元道:“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现在做到了,这就是事实。”
勐烈的紫火漫天遍野,瞬间朝着那人冲了过去。
冲撞过来的黑色飓风被烈火冲撞成无数小风,很快又失去了动力。
一开始被裹挟着飞翔在天空之中的杂物摆脱了控制簌簌下落,尘雨如注。
“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胡置身于剧烈的火焰之中,这过于残酷温度过高的火焰簇拥了上来,将他围聚,他瞬间限于无限苦楚之中,痛到极致痛彻心扉。
血肉被燃烧,黝黑的肌肤顷刻之间被焚烧成黑色,随后在恐怖的高温之中,成为枯骨,又熔化成黑水。
其他暗中窥探,原本以为老胡能解决这小子,结果没想到,局面竟然顷刻之间反转。
老胡彻底消失了。
这小子,竟然如此恐怖。
恐怖到了如此地步。
如此年轻稚嫩的面孔,却已经达到了身修的极致。他就是庄元。
“啪啪啪——”秋夜衣看得一场好戏,心满意足的拍拍手道:“不愧是你。”
除开庄元,还有一位不知是谁的,同样有着可怖的实力。
老胡和老三都比他们强悍,可此刻轻松被解决了。他们更不是对手。
放下暗中后退。
“谬赞。”庄元拱手,察觉到暗中的动静了。
“大老鼠解决了,小老鼠你觉得该当如何?”
“斩草必除根,否则,春风吹又生。”庄元面色从容。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如果心软或是圣母必定害人害己。该出手时就出手,否则自己死的时候才后悔阎王接受你可不听你的忏悔。
“英雄所见略同。”秋夜衣道。
两人达成共识。
剩下一共八人。
他们逃得快,而庄元和秋夜衣拦截击杀的速度更快。
“八。”
“七。”
“六。”
“五。”
“四。”
“三。”
“二。”
“一。”
庄元和秋夜衣轮流数数,每杀一个就报一个数,很快,所有人都被击杀了个干净。
庄元拍拍手,最后一个人的脖子被他拧断了,最后一个解决了。
“咱们还真是配合默契。”秋夜衣笑眯眯。
“不错。”庄元赞赏道。
队友神不神,并肩作战就知道了。
显然,和秋夜衣作战,事半功倍。
“现在斩草除根了。”秋夜衣道。
“我想,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庄元望着天道:“如果他们背后有大人物的话,来这里自然也是汇报的,对方知道,也许很快就会派人过来查看情况。”
411、瞒着我什么
如庄元所料,二人离开半个时辰后,有人过来视察。
这满地的尸体和狼藉,令那蒙面人大惊。
在地上还有一滩焦黑的液体,发出血液的臭味和腥味,部分已经干涸在地上了。
这液体浓稠而诡异,他查看着,手指划过,抹了一点在手上,随后又摸出一块布进行擦拭。这液体黏腻得很,而且有一股子诡异的味道,想来,应该曾经是个人。
至于是个谁。
他捡起了掉落在不远处的长枪,这把黑色的枪,曾经属于过一个人,此刻却十分寂寥地躺在角落里。躺在一堆尘埃、废弃碎屑之中。
它本来应该向世人展现它的力量与光彩,可此刻却被埋没了。
他将长枪捡起,更加确定了这枪的身份。这人是谁,他心中也有数。
尸体到处都是,几乎都是全尸,要确定他们的身份并不难。
“还有一个。”他喃喃,转了一圈却没找到那人:“恐怕凶多吉少了。”
他的手中又出现了一把金刀:“刀在人在,刀亡人亡。”
原本刀身表面完整,可现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一条极深的裂纹,将这刀几乎分成了两半。虽然没有穿透这刀,但情况及及可危。
他稍稍一用力,这刀就裂成了两半。
哐当两声,摔落在了地上。
“已经破坏的刀具,再没有任何用处。武器本身是为了伤人,到这种程度,已经无法让敌人受伤了。倒是可能不慎划伤自己。”他的手上就出现了血痕。
人在刀在,刀亡人亡。
他还记得那胖子说这话时傲慢的口吻,可生死相隔的感觉如此陌生。
什么是生存,什么是死亡,死亡就是什么都没了。一个曾经有过无数故事的人故事就此终止。没有后续,也不会和别人再产生任何关联。
“此场全军覆没,如实告知。真是令人震惊的结果。”这样的结果不禁让人猜想,究竟是怎么样恐怖的实力,才会造就这样的结果。
“死了牛大,伤了牛二,又死了这两个。不知是不是真的碰到了那两位。”
他从怀中掏出一卷画像,展开,那两人的面容赫然入目。
就是在画像上,这两人的面容也是如此惊艳。
这样的两个人,看过一眼就不会忘记。确实,已经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之中。
他转身,飞身上马,扬长而去。
……
小院内。
红色巨大花树开在院落之中,一片红色的花影掩映着,落英缤纷,纷纷扬扬,芳香幽微
一圆形石桌上,三个围坐着。
侍女端着茶杯走了过来,三个绿瓷杯子放在了桌上,碧绿的液体倒了出来。
茶香四溢。
还有鲜甜的李子和天元果。
“来。”赤云给了一人一杯。
“你们都下去吧。”瓷杯在手,面前两位俏丽的娇娥被屏退。
“哇,这茶好香啊。喝一口,就觉得自己浑身清爽,仿佛能延年益寿。”秋夜衣砸砸嘴吧,道:“不错,不错。人间好茶,天元宗少不了。”
赤云道:“你每次来都要吹嘘吹嘘我这茶。这还堵不住你的嘴巴。”
一个天元果塞在了秋夜衣的嘴中,秋夜衣猝不及防,拿了下来,啃了一口:“这天元果也是色香味俱全,这果香,这果貌,这果味,实在让人挑不出错误。”
“你也来一个!”秋夜衣还不忘了庄元,往他手里塞了一个,还眨了眨眼。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赤云莞尔。
“我们一直关系很好,我们可是好兄弟是吧庄元?”
庄元啃着天元果,被这鲜甜清爽的果味震惊到了,随后道:“天元果鲜美,果真名不虚传。”
赤云道:“有那么夸张?”
她细嫩的手指捏了一个,缓缓靠近红唇,娇艳欲滴的不止是果子,还有红唇,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唇舌微动,那果子便溢出美味的汁水。
庄元看得咽了咽口水。
秋夜衣浑然未觉,又丢了几个天元果到了嘴里,入口即化。
他吃得忘我,一盘果子很快去了大半。
就在秋夜衣仍旧想动的时候,赤云拦住了他的手,道:“够了。”
秋夜衣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赤云将他面前的盘子端走,道:“你吃够了,你吃饱了。”
秋夜衣吞了吞口水,一脸我没有我没有!
赤云道:“既然吃饱了那就喝点水。”
推过来一杯清茶,这里的茶水他早就喝干净了,赤云给倒上了,示意道:“请。”
秋夜衣虽然不乐意,还是喝了一口。
“给。”赤云道。
秋夜衣眼巴巴地看着,心道,区别对待!区别对待!什么叫做区别对待!这就是!
“你不给我却给他吃。”秋夜衣控诉了,这就是赤裸裸的偏心。
“你想想你吃了多少再说。嗯?每次来你少不得吃,庄元第一次来,你这要跟他抢?”
这么一说,确实是秋夜衣的问题。
好吧还真是这样。
他于是又喝他的茶。
茶原本很好喝,可因为他这寡澹的心情忽然觉得不怎么样了。
寡澹寡澹。
他眼睛总盯着庄元面前的那些天元果。
实在放不下,可能是因为无法接触的原因,反而觉得更加好喝了。
庄元道:“还有李子。”你不必一直盯着天元果不放。
秋夜衣道:“不要李子。”
李子虽然好吃,但是太容易得到了,没有挑战性,吃起来不想。
“哦,”庄元点点头,似乎觉得颇有道理,道:“那你就看着我吃吧。”
庄元将那叠水果拿着靠近,一口一个,吃得美味。
秋夜衣遮住了眼睛:“你这小子,凶残凶残太凶残了,杀人诛心啊!”
庄元道:“我没有,你别诬陷我。”
秋夜衣的哀嚎声回荡在这片空间中。
赤云的目光一直低敛着,她忽然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秋夜衣和庄元放松的心情忽然紧张起来。
这,这应该怎么回答。
赤云既然问出这话,那就一定是知道了点什么吧。
肯定如此。
但难的地方在于,究竟知道了多少不知道。
请假
请假一天,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