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心动的第6天
躺上床,点开茜茜的聊天界面。
西仔:约会和谁啊?怎么样,好不好玩?
杨九安抱着手机,回忆起约会的一幕幕,忍不住就想笑,很多场景,即便事后回想起来,仍令她心跳不止。
徐文茜正改着稿,忽然响起滴滴滴的提示音,微讯图标闪动,是安安。
点进去一看:
“茜茜,我好心动啊怎么办?”
她一惊,跟安安初、高中同学六年,追她的男生不计其数,她还从没听安安说过心动这两个字,更何况是好心动。
忙追问:“究竟是哪一个啊?”
Nani:沈。你相不相信有的人生来就是契合的?
西仔:说实话,不太相信。
Nani:我本来也不信的,可他真的太神了,之前的短信,这次准备的礼物,还有他今天送我的帽子,我明明什么也没跟他说,但他就是知道我所有的喜好。
Nani:我喜欢蓝色,他也喜欢蓝色,我喜欢摄影,他也喜欢摄影,我喜欢川菜,他也喜欢川菜……你说,他一个江南人,为什么会喜欢川菜呢,还做的那么好吃!
Nani:早上出门我还担心来着,怕他带我去游乐园、动物园这种人巨多的地方,谁知道他带我去了一个农场,感觉一下回到了小时候,我真的是完全放开了在玩,特野,但管他呢,反正我怎样他也不会嫌弃。
Nani:我还跟他说了好多我小时候的事,我还是第一次跟一个男生说这些,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才认识五天,却感觉已经很熟很熟,忍不住就什么都跟他说了。
Nani:啊,对了,还有一件事特神,我学校对面不是有一家川菜馆吗?他竟然也常去!说不定很早以前我们就见过了,可能只是擦肩而过,也可能只是匆匆一面……感觉像偶像剧的桥段有没有?
Nani:他给我拍了很多照片,我发给你看,拍得超级好,一点儿也不直男。
徐文茜默默翻看安安发来的照片,照片里的安安笑得很甜,很甜很甜,不敢相信她会对一个男生露出这样的笑容。
安安是真的动心了啊……
她思索片刻,问:“那你怎么想的?”
安安很快发来回复:
“我想跟他谈恋爱!”
徐文茜一怔,随即笑着摇摇头。
这个回答太安安了,她就是这么大胆又直接的家伙,以前拒绝别人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动心了也还是这样。
但在恋爱中,男生直接一点没问题,女生太直接未必是好事。
于是她说:“你也不要表现得太过明显,该矜持的时候还是要矜持一点,毕竟你们才认识五天,不能让他这么快得手。男人就是这样,轻易追到的女生,他们是不会珍惜的。”
Nani:那我应该怎么做?
西仔:也不需要刻意做什么,你就按照节目的规则来,节目结束之前,都不要让他觉得你非他不可。
Nani:我本来也没有非他不可!
西仔:哈哈!总之就是不要让他觉得自己十拿九稳了,等最后一天给他一个惊喜,相信他会记一辈子的。
聊完已是凌晨一点,杨九安突然有点口渴,翻身下床,蹑手蹑脚走出房间,正准备下楼,忽然发现小客厅的落地灯亮着。
走过去一瞧,就看见某人毫无形象地张着大嘴打呵欠。
紧接着,他也发现了她。
四目相对的一瞬,沈亦泽略显尴尬,赶紧管理好表情,做回英俊潇洒的美男子。
“怎么还没睡啊?”
杨九安走近两步,悄声问。
沈亦泽随口回答:“公司有点事要处理。”
她抿嘴笑笑,打趣道:“现在觉得你像个老板了呢!”
“……”
难不成我还能是纨绔子弟?
他心里吐槽,嘴上问:“你怎么还没睡?”
“有点渴,起来喝口水。那我下去了。”
“去吧。”
安安轻手轻脚下楼去了,却半天没上来。
怎么回事?喝口水需要这么久吗?
虽然知道不可能出什么意外,但他就是放心不下,刚站起身准备下楼,就听见楼梯间她的脚步。
他便又坐下来,竖起耳朵听她的动静。
很快,她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手里端着瓷白色的小杯子,杯中冒起腾腾热气。
杨九安走到他身旁,小心翼翼地将杯子放在他手边。
是咖啡。
杨九安小声说:“你要是困的话可以喝一点,像你平时不怎么喝咖啡,偶尔喝一次提神的效果是非常好的。我给你兑的很淡,不用担心喝多睡不着觉,糖也给你拿上来了,你要是觉得苦可以适当加一点……”
沈亦泽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听着安安柔声细语的叮嘱,顿时身处巨大的幸福之中,脑子嗡嗡的,甚至连安安具体说了什么都听不清,只觉得咖啡好香,她的声音好动听。
很早以前他就幻想过这样的场景:一灯如豆,一缕暗香,素腕秉烛,红袖添香。
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果然如他期望的那般美好,不,比那更美好一百倍!
他迫不及待地端起咖啡。
“诶,很烫的!”
杨九安出声制止。
确实很烫,但他仍抿了一小口。
“不烫吗?”
她有点诧异。
沈亦泽摇摇头:“还好。”
“苦吗?”
“不苦,很甜。”
此时别说是咖啡,哪怕是中药,那也是极甜的。
“胡说,我没放糖怎么会甜?”
安安说得一本正经,显然没转过弯来,以为还在讨论咖啡。
沈亦泽问她:“你刚刚下去那么久,就是为了给我煮咖啡吗?”
杨九安矢口否认:“不是啊,我只是睡不着随便找点事做。”
真是蹩脚呢,这种烂理由也就安安想得出来了。
沈亦泽笑笑不拆穿她,小姑娘脸皮薄,不愿承认没关系,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
“那我先睡了。”
她说。
沈亦泽点点头:“好。”
杨九安没走两步,就听见他轻声叫她:“安安——”
“怎么了?”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落地灯温柔的光亮中,他神情温柔,语气更温柔,轻轻说:“晚安。”
“你也早点休息。”
她说完,蹑手蹑脚回到房间,关上门,靠在门后深深呼吸,一直到超速的心跳渐渐平复,才悄无声息地缩进被窝。
沈亦泽肝到凌晨三点,为了不影响状态,睡到早上八点才起。
他起来时安安已经走了,小屋里只剩下蔡佑宁。
“早饭给你放恒温箱里了。”
蔡佑宁边洗碗边说。
沈亦泽将餐盘从恒温箱中取出,是鸡蛋烙饼加培根,还有一碟西芹炒百合,这么复杂的早餐,想必不是安安做的。
于是问:“你做的?”
“晚笛做的。”
“她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她今天有演出。”
拉开餐椅坐下,夹起烙饼尝了一口,味道属实不错。
像秦晚笛这样的富家女竟然这么会做饭,也是很刷新沈亦泽对富家子弟的认知。
抵达公司时已是九点半,把项目部和策划组的相关负责人召集起来开了个短会,随后便和以郑彦成为首的央视团队进行视讯会议。
稍微交谈两句,沈亦泽就知道央视内部对这个策划十分满意,细节方面的问题由赵辉一一解答,合作的具体事项则由他亲自把关。
有一说一,对方给的价格实在偏低,以沈亦泽前两个节目的成绩,把这个策划随便卖给哪个地方台,收益起码翻倍。
不过,区区几十万他还没那么计较,只要能搭上央视这条船,让点利不算什么。
一个愿买一个愿卖,谈起来十分愉快。会议结束后他径直去吃饭,后续事宜交给项目部处理就行。
“约会怎么样啊?”
吃饭的时候,张春林一脸八卦地问。
“完美!”
沈亦泽便把约会的情况大致说了遍。
“……昨晚她还专门给我煮了杯咖啡,太幸福了,我想我已经爱上咖啡了。”
“艾玛!”
张、徐二人顿时出一身鸡皮疙瘩。
沈亦泽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周四要录制一段跟朋友交流的素材,你俩谁有空?”
“我我我!”张春林立马举手,“我把秋林也叫上!”
“行。”
今天轮到安安跟冯乐做饭,听安安说是要做西餐,大概就是煎几块肉排,烤几个虾,烩一点羊肉,拌一盘沙拉,切,跟川菜一比都是渣渣。
不屑归不屑,西餐他的确插不上手,如果这就是目的,那他必须承认,冯乐成功了。
啧,挺能干的嘛!
不过没关系,后天就该他和安安做饭,他会让安安明白,中餐才是最吊的。
趁着下午有空,他先回家把下个月新歌的小样录了,然后跟梁子墨、李敬民约好明早在怡宁工作室碰面。
五点左右回到小屋,本以为是第一个,没想到进屋就看见秦晚笛和冯乐。
“呀,你俩挺早啊!”
秦晚笛说:“我也刚回来。”
“演出怎么样?”
“有我坐镇,还能不好吗?”
沈亦泽哈哈一笑:“我上楼换个衣服。”
换完衣服下来,冯乐已经进了厨房。
秦晚笛笑呵呵道:“今天不泡壶柠檬水吗?”
“有道理。”
沈亦泽泡了壶柠檬水,坐着跟秦晚笛没聊一会儿,王浩然吹着口哨到家,回来的第一句话便是:“今天谁做饭啊?”
“你这是饿了吗?”
秦晚笛不答反问。
“饿倒没饿,只是唯二会做饭的人都不在厨房,心里有点慌。”
他顿了顿,邀请秦晚笛:“下次咱俩做饭,你带带我。”
“可以啊!”
看样子,王浩然的目标应该不是安安,沈亦泽顿时安心许多。
捧了本杂志随意翻看,差不多六点半,安安归来。
他立马放下杂志看向她。
杨九安跟三人打了个招呼,拎着食材往厨房走去,经过沙发时停了停,问沈亦泽:“今天工作怎么样?”
沈亦泽不假思索道:“完美,多亏了你的咖啡。”
杨九安笑笑说:“你们聊,我做饭去了。”
她换完衣服就进厨房忙活。
闲聊两句,秦晚笛看出沈亦泽心不在焉,提议道:“要不咱们上外面坐坐?”
三人移步到室外,正碰上蔡佑宁抱着个篮球回来。
秦晚笛问:“你这是刚打完球?”
“没有,我看见那边有个篮球场,就拿个球过来,咱没事可以玩玩——你们会打篮球吗?”
王浩然立马起身,招手要球。
蔡佑宁将球抛出,篮球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急冲而来。
王浩然丝毫不慌,一个四两拨千斤将球轻轻巧巧截下,随即为三人表演了一通花式运球。
“哇哦!”蔡佑宁连连鼓掌,“厉害厉害!”
“沈老师接着!”
话音未落,篮球已脱手而出。
沈亦泽吓一大跳,好在他眼疾手快,立马伸双手抓住。
他无奈道:“羽毛球、乒乓球我倒会点,篮球我真没打过。”
说完便将球抛了回去。
王浩然稳稳当当接住,略显诧异地问:“真假?你这身板居然不打篮球?”
我这身板也是今年刚练出来的好嘛……
秦晚笛替沈亦泽解释道:“像我们这种从小练乐器的,尤其是练钢琴的,剧烈运动几乎都不会碰。”
“沈老师会弹钢琴?”
王浩然运着球慢慢走近。
秦晚笛说:“岂止是会,沈老师可是专业级别的,完全可以开班教学。”
“嚯!牛啊!”
明明一句话也没说,却被莫名其妙吹了一波,沈亦泽只好谦虚道:“哪里哪里,也没那么厉害。”
蔡佑宁突然说:“那边除了篮球场,还有羽毛球场,哪天也可以买副羽毛球拍回来。”
秦晚笛立刻拍手赞成:“好啊好啊,羽毛球我会打!”
沈亦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知道安安会不会打羽毛球,以她上树能摘桃下水能捕鱼的活泼劲儿,应该是会的,倘若不会,那更好,他正好可以手把手教她。
徐沛加班,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众人就没有等她,先把饭吃了。
看得出来,今天的晚饭冯乐做得很用心,且不说味道怎样,至少卖相不错,比蔡佑宁的煎炸烤三件套要精致得多。
秦晚笛赞道:“真棒!看着就很有食欲!”
冯乐笑呵呵说:“全靠安安的摆盘,直接拉高好几个档次!”
沈亦泽撇撇嘴,端起柠檬汁默默喝了口。
“安安!”
饭后,沈亦泽正跟蔡佑宁洗碗,见安安的身影闪过,便叫住她。
“啊?”
沈亦泽招了招他满是洗洁精泡泡的手,说:“你过来。”
杨九安一头雾水地走到他身边:“怎么了?”
“明天我要去河西,我送你上班呗!”
“不用啦!沛沛也在河西上班,她送我就行了。”
“今天也是她送你的?”
“对啊!”
沈亦泽“哦”了声,徐沛送也挺好,既帮安安节省了通勤的时间,又不会给安安造成压力。
他换个话题道:“后天咱俩做饭,你想做什么呀?”
她摇头:“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咱不是从农场带回来一只鸡嘛,做钵钵鸡怎么样?”
杨九安的小脸上浮现惊喜的笑容:“你会做?”
“当然!”
他虽然说得信誓旦旦,其实并不会,但没关系,还有两天呢,现学完全来得及。
“可是,我不会诶……”
“我教你,一次学不会,咱可以多学几次。”
杨九安这回听懂了,多学几次不就是一起多做几次饭的意思嘛!
“好吧,那就做钵钵鸡。”
她答应得毫不犹豫。
见没别的事,说:“那我先出去了。”
“行——诶,你等会儿!”
沈亦泽突然瞥见安安的蓝色拖鞋,奇道:“你啥时候换的拖鞋?”
“什么?”
杨九安歪歪头,装傻。
沈亦泽冲她脚下努努嘴:“我问你什么时候换的拖鞋,你之前不是粉色的吗?”
杨九安将腰背挺得笔直,一本正经地说:“早换了好嘛!你才发现啊!”
“胡说!昨晚回来还穿的粉色,我记得很清楚!”
沈亦泽可没那么容易忽悠。
“你记错了,我早就换了!洗你的碗吧,我不跟你扯了!”
杨九安说完,不给他纠缠的机会,头也不回地溜了。
沈亦泽蹙起眉头仔细回忆,是我记错了吗?没有吧……
本来很确定的,被安安这么一说,反倒有点自我怀疑了。
徐沛临近十点才回来。
“吃饭了吗?”
大家问她。
“没呢!”
沈亦泽立即说:“那我把菜给你热热。”
徐沛没想到他会这么主动,颇为意外地看他一眼,点点头说:“那谢谢了。”
两人走进厨房,沈亦泽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她脚上的粉色拖鞋,一边热菜一边问:“你跟安安互换了拖鞋?”
徐沛一怔,立刻明白他想问什么,笑道:“对啊,昨晚换的。”
这么说来,是约会回来才换的,我果然没有记错……
真是嘴硬呐!
还有22天,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他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
十一点,心动短信时间。
“原来咖啡可以这么好喝。”
写好短信,发出。
今天跟安安的互动很少,但,应该会发给我的吧?
他正想着,屏幕亮起:
“晚安。”
看着这两个熟悉的字眼,他一时有些失神,嘴唇翕动,无声地说:“晚安,安~”
149 心动的第7天(上)
“今天可能会下雨,出门记得带伞哦安安。”
“嗯。”
健身房里,两人面朝落地窗正以一致的频率快走。
窗外的天空蒙上一层浅灰,不远处的树林在风中挥舞枝叶,室内静悄悄的,却仿佛能听见哗哗的声响。
杨九安说:“其实我还挺喜欢雨天的。我从小就幻想一个场景,窗外天空暗沉,风雨交加,然后我就坐在软软香香的垫子上,面朝落地窗,也许开灯,也许不开,但一定要抱着我的猫猫,一边摸它的小脑袋一边看斜斜坠落的雨线,听噼里啪啦的雨点……”
沈亦泽心念一动,问她:“你养了猫吗?”
他想起日记每一页的页末都画着一只卡通猫,画风很可爱,就是胡须有点奇怪,只有左脸有,右脸却光秃秃的。
他一直搞不懂这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正好趁机打听一下。
“初中时养过,四年前它就离开我了。”
杨九安的神色略有些黯淡。
四年前的话,不就是安安大三的时候吗?怪不得……
他明白她为什么会在日记里画了,接着问:“它一定很可爱吧?”
她似是想起什么,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它很皮,整天上蹿下跳,一点不像猫,跟金毛似的天天咬家里东西,什么垃圾袋啦、数据线啦、纸盒啦……”
“有一次它特傻,去咬透明胶带,结果被胶带缠住了右脸的胡须,怎么弄都弄不下来,我妈一怒之下就把它胡须全剪了,为此我还跟我妈冷战了好多天……”
沈亦泽静静听她述说,看得出来,安安非常爱她的猫猫。
等她说完,他问:“是领养的吗?叫什么名字?”
“不是领养的,是只布偶,它在家族里排行老二,所以叫二娃。”
“那你以后还打算再养一只吗?”
“要!”杨九安不假思索,“等我工作稳定,有了自己的小家,我就要再养一只。”
沈亦泽点点头,默默记下。
锻炼完来到厨房,冯乐正一边煮咖啡一边准备早餐。
瞄一眼食材,面包、芝士、果酱、培根、鸡蛋、咖啡、果汁……是欧式早餐。
沈亦泽说:“我帮你吧。”
“不用,马上就好了,你们坐吧。”
冯乐没有胡说,欧式早餐又叫简单早餐,做起来非常快,拢共要不了几分钟。
不多时,他便将三份早餐端上桌。
客气几句后,三人沉默吃饭,气氛略显尴尬。
冯乐突然问:“安安,你除了川菜,还有别的爱吃的菜式吗?”
“嗯……”杨九安咬着勺子认真想了想,“寿司我也很喜欢,拌饭也不错,海鲜饭也好吃……”
她一口气说了十七八种食物,把两人都听傻了。
说完她哈哈一笑:“好吃的东西太多了,我至今还没吃到过特别难吃的东西。”
沈亦泽将她提及的食物默念一遍,打算在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带一样她爱吃的东西回来。
不多时,徐沛和王浩然相继下楼。
7点半左右,安安和徐沛出门。
“带伞了吗?”
沈亦泽问。
“带了!”杨九安挥挥手里的伞,“走了,拜拜!”
安安走后,他回卧室打开自己的电脑,昨天录的小样他已用编曲软件做了一部分编曲,但这首歌的编曲非常复杂,有好几段需要实录,他只能把力所能及的那部分做了,其他的就要靠专业的制作团队。
修修改改到八点半,驱车前往怡宁工作室。
“宁姐、李老师。”
走进录音棚,江怡宁和李敬民都在,打了个招呼坐下,问:“宁姐今天怎么有空?”
他记得江怡宁的原创单曲刚发,现在该四处跑宣传的才对。
歌他听了,质量一如既往的高,只是这一次明显更为大众,没有再去搞那些新潮的前卫的音乐,显然是吸取了前两张专辑的教训,最终还是向市场做了一些妥协。
他完全能够理解,毕竟已经脱离海鸥娱乐了,她现在不仅要为她自己负责,更要为她的工作室她的员工负责。
江怡宁笑道:“听说又是一首四百万销量的神作,就算没空,挤也得挤出点时间来。”
她顿了顿,突然露出八卦的微笑:“先不说这个,你快讲讲这几天的情况,怎么样,勾搭上了吗?”
“你这话说的,怎么能叫勾搭呢?我们就是正常聊聊天、做做饭、约约会什么的——”
“唉哟?还约会了?”
江怡宁立刻抓住重点。
“那必须,我们是一周一次约会,上周末刚进行第一次。”
江怡宁掰着手指算了算:“这么说来,你把我安排在第三次约会呢?凭我的咖位,你竟让我这么晚出场?”
沈亦泽知道她在开玩笑,便也开玩笑道:“宁姐你是核武器,谁一上来就祭出核武器,那不得把人给吓跑了?对了,那件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既然提到了,他就顺口问一嘴。
江怡宁笑道:“你放心,场地都已经谈好了,绝不会误了你的好事。”
“……”
这话听着他怎么跟个强抢民女的反派似的?
说起节目,他忽然想起一事,问:“我们几个人里有个男嘉宾是职业赛车手,叫冯乐,不知道宁姐认不认识?”
江怡宁蹙起眉头回想片刻,说:“他不是跑拉力的吧?”
“好像是场地赛。”
“场地的圈子我不是很熟,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
说到这里,江怡宁笑了笑,打趣道:“怎么,这人挖你墙脚?”
沈亦泽没好气道:“怎么就挖墙脚了……现在是公平竞争,我只是想多了解我的竞争对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那你这对手不弱啊,一般人可玩不起场地赛车。”
沈亦泽笑道:“我可能没他有钱,但我认识江歌后呀,这样一比,我的优势是不是就很明显了?”
闲聊一阵,十点整,梁子墨带着他个人的团队抵达。
他跟江怡宁和李敬民合作过多次,又都是常居江南的,彼此还算熟识,一番寒暄过后便即进入正题。
沈亦泽打开电脑,调出小样,播放前例行介绍两句:“现在这个版本的编曲非常粗糙,我们就先大致听一下旋律。编曲的整体架构和想法我已经有了,但要做出来,我估计怎么着也得一个星期以上——我们还是先听吧,一会儿我再跟李老师还是各位编曲老师讨论。”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他轻轻敲下播放键。
沈亦泽并非谦虚,这首歌光是前奏的配器,就用到了振琴、架子鼓、吉他、班卓琴、钢琴和贝斯,这还算好,至少他可以用数字音色一个个还原,但谷风和风铃的声音采样他就无能为力了。
即便如此,当前奏清亮的振琴响起,仍立马抓住了众人的耳朵,尤其是在场的编曲老师,都露出些许惊讶的声色,因为他们很清楚,这种乐器在编曲里用的实在不多。
紧接着,架子鼓和吉他等标配乐器进来,一股炎炎夏日里的清爽凉意就这样随着悠扬的旋律扑面而来。
只这一个前奏,梁子墨听得人都快坐不住了。
惊艳,太惊艳了!这还只是半成品,一旦制作完成,绝对可以媲美那神一般的前奏。
他下意识看一眼沈亦泽,既敬佩又叹服,心想不愧是能在创作上力压余笙那个变态的庄逸,这作曲编曲的功底也太深厚了!
很快,主歌随着沈亦泽轻柔的声音进入:
“窗外的麻雀
在电线杆上多嘴
你说这一句
很有夏天的感觉……”
主歌旋律一起,所有人先是一怔,随后眼睛一亮,大家心里只有同一个想法:不可思议,明明是非常简单、非常常见甚至可以说是烂大街的和弦进行,竟然愣是被他写出了不落俗套的极为漂亮的旋律!
沈亦泽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知道他们在惊讶什么。
,非要从乐理上分析它的曲,的确没有什么太复杂的地方。
但看似简单的旋律,却偏偏蕴含着无与伦比的美感,尤其是搭配它的词和编曲,整个歌浑然一体,夏天的单纯美好跃然于音符之中,明明是阴雨天气,却仿佛感受到了温暖的阳光。
副歌一起,沈亦泽忍不住跟着轻唱出声:
“雨下整夜
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院子落叶
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的副歌,跟周董很多作品的副歌一样,比较平缓,比较抒情,乍一听不像是副歌的感觉,但却具备丰富厚实的质感,也使得这首歌具有极高的统一性,工整之余又灵气十足,给人以清新自然之感,既不矫揉造作也不显得呆板。
如果用一句话来评价这首歌的作曲,那就是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唯一可惜的是,这首歌最牛逼的间奏他没能做出来,否则应该能欣赏到全体起立的名场面。
一曲毕,梁子墨很是激动,一口一个庄老师,将沈亦泽夸得天花乱坠。
也无怪他激动,他见过不少优秀的作曲人、作词人和编曲人,却从没见过哪个音乐人三样全部精通。
余笙的创作能力有目共睹,但也只局限于作曲,作词和编曲并非她的强项。
但庄逸做到了,哪怕亲眼所见,他仍觉得匪夷所思。
沈亦泽没心思顾及他的想法,放完歌立刻跟李敬民等人讨论编曲。
这首歌除了声音采样,间奏还有一长段的弦乐需要进行实录。
众人听了他的想法都非常意外,李敬民说:“实录的话,制作成本高不说,还会拉长制作周期,你要考虑清楚了。”
沈亦泽毫不迟疑地说:“我考虑清楚了,成本再高我都可以接受,我只希望呈现出最好的效果。”
这首歌承载了他太多的回忆,他想尽可能地还原。
讨论已是中午,吃个饭回来干活,正干得投入,忽然“滋滋”一阵震动。
是OVO11,会通过这个手机联系他的只能是珊珊,而珊珊联系他只能是一件事。
他滑开手机一看,果然,安安回家了。
才四点,今天怎么这么早?
但大家都在为他的新歌忙碌,他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正想置之不理,忽然又来一条消息:“冯乐也在,家里只有他俩!”
“啪!”
他拍案而起,迎着一双双诧异的眼睛,歉然道:“各位,实在不好意思,突然有点急事,我必须赶回去处理。”
众人一头雾水,唯有李敬民心下了然,笑呵呵说:“去吧去吧,要怎么做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里有我们就够了。”
“那就麻烦大家了,我明天再来。”
沈亦泽说完,披上外套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才发现有点飘雨,一看天色,黑云滚滚,俨然暴风雨来临的前兆,连忙戴上兜帽跑向停车位。
但他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先去寿司店打包了盒寿司,然后才驾车赶往小屋。
……
一出地铁站,杨九安就被这暗沉的天色和呼啸不止的狂风吓了一跳。
她脑子里立刻蹦出一个念头:只要我跑得够快,暴风雨就追不上我。
然后她就从地铁站一口气跑回小屋。
她连全马都跑得下来,这点距离倒不算什么,就当日常锻炼了。
刚到家,屋外就飘起了雨。
“呼,还好还好。”
暗道一声侥幸,换鞋进屋。
嗯?厨房有动静?
她第一个想到沈亦泽,毕竟,所有人里好像属他最清闲。
突然就想吓一吓他。
她控制着脚步,像猫一样,无声无息地溜到厨房口,探头窥看。
竟然是冯乐。
冯乐也发现了她,笑着叫了声“安安”。
杨九安诧异道:“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训练完就回来了。你呢?”
“我也是,剪完片子就回来了。那我上去了。”
“好。”
一路跑回来,累到没有很累,就是出了一身汗。好好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躺床上看了会儿书,突然饿得不行。
慢吞吞下楼。
落地窗外,乌云如墨,暴雨如注,成股的水柱从屋檐倾泻而下,庭院中的杉树在肆虐的狂风中瑟瑟发抖。
她站在窗前发呆,两分钟后,觅食的欲望迫使她迈开了双腿,走进厨房。
“好饿好饿……”
她嘟哝着,打开冰箱。
有什么可吃的呢?
咦?有寿司诶!是他买的吗?
她舔舔嘴唇。
更饿了呢,好想吃啊……
眼睛盯着寿司,手却伸向了吐司。
算了,还是吃几块面包吧,万一不是他买的就尴尬了。
“在干嘛呢?”
冯乐走进厨房。
杨九安拿出吐司和牛奶,随口说:“有点饿了,想吃点东西。”
冯乐立即说:“吃这干嘛?吃寿司啊!”
他边说边将冰箱里的寿司拿出来。
“我可以吃吗?”
杨九安很客气地问。
冯乐笑道:“当然,就是给你买的嘛!”
她还有点犹豫,冯乐已经拿了筷子,连同寿司盒一起放在餐桌上,揭开盖子说:“快来吃吧。”
她盯着桌山红红白白很是诱人的寿司,只抵抗了两秒,就在美食面前败下阵来。
略显兴奋地拉开餐椅坐下,夹起一块三文鱼蘸了蘸酱油和芥末,放入口中的一瞬她感觉她的饥饿得到了治愈。
“好吃吗?”
冯乐问。
“好吃!”
杨九安一连吃了四五个,忽然瞥见对方正看着自己,脸上一红,赶紧解释一句:“我真的好饿……你也吃呀,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的。”
她脸皮还没有厚到可以在人家眼皮底下把人家东西吃完的程度。
“我不饿,不过我可以陪你吃点。”
冯乐夹了块寿司意思一下,看似随意地问:“那天去农场玩得怎么样?”
“真挺好玩的,就是那种开放式的,地里的菜随便收,想吃什么收什么,还有鸡啊鱼啊,都是自己抓——我还爬树上摘桃子了呢!”
“爬树?怎么爬,徒手吗?”
“当然了,桃子树而已,一共没几米高,一下就爬上去了。”
冯乐的表情有点震惊,他无法想象爬树这种事竟会和如此甜美的女孩扯上关系。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忽然听见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
杨九安正对着厨房口而坐,一抬头便看见了沈亦泽,瞬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略有些结巴地说:“你、你怎么回来了?”
“忙完工作就回来了呗!”
沈亦泽瞄了眼餐桌上所剩无几的寿司,吸吸鼻子,默默将自己手里的那份放进冰箱。
“你买什么了呀?”
“没什么。你们吃,我先上去了。”
杨九安望着沈亦泽离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于楼梯口,她才收回眼神。
冯乐指着盒中的寿司说:“还剩两个,我们一人一个吧。”
“啊?好。”
两人将剩下两块寿司分掉,冯乐说:“你去休息吧,我来收。”
“我来吧!”
已经吃人家东西了,怎么还好意思让人家收拾?
杨九安连忙将餐桌收拾干净,将筷子洗了放进筷子筒,然后打开冰箱偷偷看了眼他带回来的东西。
“嘶……”
见又是一盒寿司,她脑袋都大了。
怎么办啊?肯定气死了吧?
她薅了薅头发,一声不吭地合上冰箱门。
“我先回屋休息了。”
“好。”
回到房间,她立刻扑倒在床,将脸埋进枕头里。
小小的房间里,顿时回荡起她的唉声叹气。
150 心动的第7天(下)
杨九安趴着思考了半天人生,却没能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向恋爱理论大师茜茜求助。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后,问:“……怎么办?他肯定生气了吧?”
徐文茜刚打卡下班,却被瓢泼的大雨困在了公司,见安安发来讯息,立刻回:“他肯定会吃醋,但不一定会生气。倘若真生气了,说明这个男人心眼太小,你最好跟他早做了断。”
Nani:啊?不至于吧?
西仔:很至于。你想啊,你们现在什么关系都不是,你不过跟别人吃了个寿司,他就敢生你的气,给你摆脸色,以后真在一起了,他就敢限制你跟异性的正常交往。你愿意为了他从此不跟任何异性有任何接触吗?
杨九安发过去一个断无可能的表情包。
西仔:所以啊,一旦他表现出极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你就要当心了。
Nani:那他不生气,只吃醋的话,我怎么办啊?要跟他解释一下吗?
徐文茜看着这条消息笑着摇摇头。
这也要问,真是个笨安安。
她想了想,回:“那倒不必。吃醋是件很可爱的事,你正儿八经地去跟他解释,反倒不可爱了。他要是特别酸特别酸,你就适当地安抚一下,但不能过度,因为你本来就没做错什么。”
Nani:哦哦,明白了。
Nani:我这样让你帮我对付你老板,是不是不太好啊?
西仔:老板算老几啊,哪有我们家安安重要,他要敢对你不好,我第一个找他算账!
杨九安笑了笑,给茜茜发去抱抱的表情,随后收起手机,拿上书往屋外走去。
……
沈亦泽一言不发地回到卧室,将淋湿的外衣脱掉,进浴室冲澡。
不多时,浴室里传出断断续续的歌声: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看见你们有多甜蜜……”
“怎么忍心怪你犯了错,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让你受折磨,才会陷入感情漩涡……”
“是我想太多,你总这样说,但你却没有真的关心我,是我想太多,我也这样说,这是唯一能安慰我的理由……”
“我没有这种天分,包容你也接受他,不用担心得太多,我会一直好好过……”
“唉……”
换上干净衣服,坐在二楼小客厅的沙发里,打开电脑,翻出积攒了一周的邮件,一一点开查看。
不多时,听见轻微的吱呀一声,随后便是熟悉的脚步。
杨九安本想下楼的,走到楼梯口,鬼使神差地扭头朝小客厅看了眼,跟沈亦泽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她折返回来,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窗外的雨势减弱,空气安静,只有雨水摔落的噼里啪啦和他敲击键盘的哒哒哒哒。
沈亦泽将电脑合上,看向她,她却专注地盯着窗外,只留给他一个轮廓完美的侧颜和修长纤细的颈线。
他本来有一点小小的失落,但不知为何,一见到她,突然就没了任何烦恼,心底只剩下温柔、温柔和温柔。
将视线落到她手中的书籍,是本英文书。
他知道这个单词是纪录片的意思,却不知道这本书具体讲什么内容。
“安安——”
“嗯?”
杨九安回过神来,对他甜甜一笑。
一笑解千愁。
她就是拥有这样神奇的能力,能治愈他的一切负面情绪。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酸一句:“寿司挺好吃的哈!”
“噗——”
杨九安连忙翻开书挡住笑意,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眼睛偷偷看他。
她现在明白为什么茜茜会说吃醋是件特可爱的事。
一本正经说酸话的他真的好可爱……
她忍住笑,故意问他:“你买什么了?”
沈亦泽一脸镇定地回答:“没买什么呀,就买了点食材。”
她立即拆穿他:“我都看见了。”
眼见装不下去了,他只好切了声说:“看见了你还问。”
她放下书,认真地说:“我还可以再吃一点。”
“别,”沈亦泽微微摇头,“没人家的好吃——你别笑,本来就是,甭管哪种食物都是第一口最好吃,越到后面越难吃,我可不会让你吃这么难吃的东西。”
杨九安也确实有点饱了,不想浪费他的心意,于是换个话题道:“你今天忙什么了呀?”
“给公司的艺人制作新歌。”
他忽然觉得这首歌挺应景,便问:“你要听听看吗?”
“好啊!”
“那我们下楼吧。”
坐在落地窗边的钢琴前,翻开琴盖,窗外是雨声潺潺,安安就站他对面,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他深吸口气,手指舞动,弹出如阳光般和煦的前奏。
“窗外的麻雀
在电线杆上多嘴
你说这一句
很有夏天的感觉
手中的铅笔
在纸上来来回回
我用几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谁……”
杨九安眼睛一亮,耳朵和思绪立刻被他温柔的嗓音抓住。
优美的旋律在如诗的歌词中缓缓行进,瞬间将她拽进阳光、草地、男孩女孩互相追逐的场景之中。
“……你说你舍不得吃掉这一种感觉——”
他刻意停了两拍,以更为饱满的情绪和更为清楚的吐字接着唱:
“雨下整夜
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院子落叶
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几句是非
也无法将我的热情冷却
你出现在我诗的每一页
雨下整夜
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窗台蝴蝶
像诗里纷飞的美丽章节
我接着写
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
他停下来,看向安安。
杨九安略显诧异地歪歪头,虽然她不懂乐理,但也明显察觉到这首歌应该还没完。
沈亦泽注视着她清澈的眼眸,缓慢且认真地唱出最后一句: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歌声随着琴声同时休止,但余韵仍在久久对视的两人之间萦绕。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这句歌词就像病毒,在她脑海中不停地循环播放。
杨九安只觉得嗓子涩涩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最终还是沈亦泽打破了沉默。
“好听吗?”
他问。
杨九安还是说不出话,只能重重点头。
“那——是歌更好听,还是寿司更好吃啊?”
她本来感动得不行,一听这话立马破功,扑哧一下就笑出声来,忍不住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嗔道:“你好烦啊!”
沈亦泽哈哈一笑,他是故意这么问的,因为他瞥见了窗外冒雨游荡的珊珊,与其让她突兀地破坏气氛,倒不如他亲手将这份暧昧打破。
这时,玄关的门被人拉开,王浩然拎着大包小包到家——今天轮到他和徐沛做饭。
“呀,弹琴呢?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
“弹完了已经。”杨九安说,“今晚吃什么呀?”
王浩然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我买了点三文鱼和海胆,给你们做日料。”
杨九安和沈亦泽都是一愣,随即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片刻后,厨房传来王浩然的惊呼:“谁买了寿司啊?!”
两人笑得更灿烂了,沈亦泽大声喊:“我买的!晚上拿出来一起吃了吧!”
然后小声对安安说:“下次我再给你买。”
杨九安答声好,问:“你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菜吗?”
沈亦泽不假思索道:“川菜啊!”
“除了川菜呢?”
“嗯……鸭血粉丝汤也挺不错的,我经常吃。”
公司楼底下就有一家,他和春林、老徐常去那里聊天打屁。
“是挺好吃的,我也喜欢。”
她顿了顿,接着说:“那我上去看会儿书。”
“要喝柠檬水吗?我给你泡一壶。”
她摇摇头:“不喝。”
想了想,又补一句:“你也不准喝。”
沈亦泽见她一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喝柠檬水”的表情,失笑道:“好好好,我不喝。”
杨九安步履轻盈地回到房间,却没有看书,而是仰面躺倒在床,盯着上铺的床板笑了好一会儿,才翻个面,摸出手机跟茜茜分享她的喜悦,边聊还边哼着歌: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她只记得这两句歌词,记不住的就哼哼,翻来覆去不停地唱。
跟茜茜聊完,从床上一跃而起,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的蒙蒙细雨,她情不自禁张开双臂,放飞自我地引吭高歌:“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吱呀——”
开门声响起的瞬间,她立马收住,负起双手,若无其事地在房间里踱步。
秦晚笛似笑非笑地盯她一眼,轻声哼:“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是这么唱的吗?”
杨九安顿时窘得满脸通红。
“你这声音大的,我在楼梯上都听得见。”秦晚笛调侃,“是哪个翩翩公子啊,能让咱们安安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哪有!这是歌词!我才不爱呢!”
杨九安极力辩解。
“是是是,这歌词真文艺,让我来猜一猜,是沈老师写的吧?”
杨九安不吭声,算是默认了。
秦晚笛说:“这旋律听着耳生,是新写的吗?”
“是。”
杨九安记得他说是给公司艺人制作的新歌。
“挺好听的,可以完整地唱给我听吗?”
“我记不住……我们让沈老师再唱一遍吧!”
正好,她还想再听一遍。
两人下到一楼,秦晚笛笑呵呵问:“听安安说,你给她写了首歌?”
杨九安立即更正:“不是给我写的,是给他公司艺人写的。”
沈亦泽正色说:“虽然不是给你写的,但我唱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你。”
杨九安俏脸一红,但经过这几天的疯狂被撩,她总算练出一点抵抗力,不至于像起初那样窘迫到不知所措。
“要不你们先聊,我去厨房看看?”
秦晚笛假装要走,杨九安一把挽住她,问沈亦泽:“下午那首歌,可以再给我们唱一遍吗?”
“这有何难?我们去外面吧,等我拿把吉他。”
三人在庭院落座,雨渐渐停了,水雾弥漫,杉树、草地一碧如洗,空气里满是草木的清新气息。
在两个女生期待的目光中,他拨动琴弦,看着安安轻声唱:
“小酒窝长睫毛
是你最美的记号
我每天睡不着
想念你的微笑
你不知道
你对我多么重要
有了你生命完整的刚好……”
杨、秦二人皆是一怔,均想:这不对呀,不是这歌啊!
但这念头仅一闪而过,下一个瞬间,她们就已被他充满感情的声音和轻快的旋律牢牢抓住了耳朵。
“小酒窝长睫毛
迷人的无可救药
我放慢了步调
感觉像是喝醉了
终于找到心有灵犀的美好
一辈子暖暖的好
我永远爱你到老……”
一曲毕,两人很捧场地鼓掌。
杨九安说:“你下午唱的不是这首。”
沈亦泽笑道:“反正唱的都是你,有什么区别吗?”
“你别——”
在外人面前能不能正经一点啊!
杨九安又羞又恼。
秦晚笛将这首歌的旋律在脑中过了一遍,不禁有点诧异:“这首歌也是新写的?”
“的确还没有发表。”
“你这么会写歌,唱得又好,没想过当歌手吗?”
沈亦泽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要当了歌手,还怎么来这个节目,还怎么认识大家,还怎么遇见安安?这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丢了芝麻却捡了个大西瓜。”
两人都明白他口中的大西瓜指的什么。
杨九安轻轻笑了笑,岔开话题:“这首歌也好听,但我还想听下午那首。”
既然安安想听,那有什么好说的,满足她就是了。
沈亦泽便拨动琴弦,又唱一遍。反正节目得明年开年才播出,跟节目组打个招呼,不用担心新歌会被泄露。
“厉害厉害!”
等他唱完,秦晚笛由衷赞叹。
她虽然学的是乐器,却也分辨得出流行乐的好坏。
国内的文娱公司比比皆是,她本以为沈亦泽只不过创办了一家没什么潜力的很边缘的小公司,没太当回事,可听完这两首歌,她对他算是有了彻底的改观。
这个人,是有真本事的。等节目结束,可以仔细了解一下。
她心想。
没过多久,徐沛和蔡佑宁相继回来。
徐沛进厨房忙活,蔡佑宁则换了身衣服出来,跟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冯乐。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秦晚笛问蔡佑宁。
“最近在筹备一个新节目,也是由我主持的第一个节目。”
“什么节目?几点播出?”
“一个流行乐节目,叫,下周一晚九点开播,每周的一三五由我主持。”
“那岂不是,你以后一三五都回来得很晚?”
蔡佑宁点点头:“对,播出时长一小时,回来估计得十一点以后了。”
杨九安笑道:“没事,以后一三五我们就在家听你的广播。”
“喔,你们要听的话,突然就压力好大。”
蔡佑宁抚着胸口,一副好紧张好有压力的模样。
沈亦泽突然问:“这个是省台的节目,还是市台的节目?”
“省台。”
之前猜职业的时候,碍于节目规则,沈亦泽没有追问工作的单位,现在旁敲侧击一下,就很清楚了。
冯乐也反应过来,问:“所以这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蔡佑宁坦诚道:“对,算是我的同事。不过他们是电视,我们是电台,不是一个体系,平时也几乎见不着面。”
好家伙,八个嘉宾俩内部人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沈亦泽心里吐槽一句。
8点开饭。
一进厨房,所有人都惊了。
只见餐桌正中的锅里,表面一层浮着牛肉、茼蒿、香菇、金针菇、豆腐……红绿相间色彩明艳,光是这卖相就让人很有食欲。
沈亦泽不怎么吃日料,但也知道这是寿喜锅。
寿喜锅的旁边摆放着他买回来的寿司和以三文鱼、金枪鱼、海胆为主的刺身。
秦晚笛当即表示:“你这很会做饭嘛!哪里需要我带了?”
王浩然笑道:“寿司是沈老师买的,刺身和寿喜锅,一个靠摆盘另一个就乱炖,没什么技术含量。”
他很明显是在谦虚,日料是公认的烹调过程最为一丝不苟的美食,即便是没什么难度的料理,做起来不会太简单。
坐下来尝两口,所有人都竖起大拇指。
杨九安吃得两眼放光,问:“你是不是学过日料?”
王浩然摇摇头:“没有,但我在曰本待过近7年,所以或多或少会一点。”
众人恍然。
饭后,沈亦泽日常刷碗,杨九安陪他一起。
两人一个刷一个清洗,配合得十分默契。
杨九安说:“我明天要睡个懒觉。”
沈亦泽奇道:“明天不上班?”
“我们小组刚做完一个项目,这周能休息几天,下周应该就要忙起来了。”
“所以你明天一天都在家?”
沈亦泽本打算明天去工作室接着编曲,现在又有点动摇了。
杨九安一眼就看出他小心思,立即说:“你该工作就去工作,不能因为我在家就不务正业,我不喜欢这样。”
安安连“我不喜欢”这四个字都说出来了,足以证明她的态度有多么坚决。
沈亦泽只好说:“我的确有点事,不过中午就能回来。”
“真的吗?”
杨九安盯着他,观察他的神色。
沈亦泽神色如常:“真的,明晚该我们做饭,我下午还得买菜呢!”
“是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
你可真行,咱俩第一次一起做饭,敢不敢上点心?
杨九安歉然一笑:“那明天下午我们一起去买菜怎么样?”
这还用问?
沈亦泽二话不说立马答应。
11点,心动短信时间。
“注定会下一整夜的雨。”
想了想,又在最后补了两个字:“注定会下一整夜的雨。晚安~”
发出。
不多时,收到她的消息:
“你唱歌很好听。晚安~”
他看着短信,情不自禁扬起嘴角。
心有灵犀的感觉,真好。
151 心动的第8天
依然6点半起床,先把粥煮上,然后去晨练,接着洗澡、做早饭。
熬一锅甜粥,炒两个小菜,切一碟泡菜——沈亦泽起初为大家准备早饭不过是临时起意,没想到大家有样学样,以至于他的一时兴起逐渐成为小屋不成文的规定,导致他现在都不好意思偷懒不做了。
7点一刻,徐沛下楼。受制于职业,她的工作时间是所有人里最不自由的,每天至少是朝九晚六,很难见到她延后出门或提前回来。
“又熬了粥?”
“甜粥,稍稍放了点糖。”
徐沛盛上一碗,拿上筷子在沈亦泽对面坐下。
“安安起了吗?”
沈亦泽问。
“没呢,噗——”
徐沛忽然掩嘴笑了起来。
沈亦泽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徐沛只是笑,好半天才缓和一些,说:“也没什么,就是早上起来的时候我没看见安安,还以为她已经起了,结果洗漱完发现她拖鞋还在。我寻思这孩子总不能光着脚下楼吧——”
“她是不是在床底?”
“你怎么知道?”
沈亦泽喝口粥,淡定地说:“猜的。”
“猜得真准。没错,我正奇怪着呢,就见安安裹着被子从床底滚了出来,然后跟没事人似的爬回床上继续睡……”
沈亦泽轻轻一笑,心想这很安安,从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了,她是个睡觉很不安分的女孩。
在工作室编一上午曲,他对这首歌的编曲本就烂熟于心,又有专业团队从旁协助,因此效率很高。
临近中午时,除了需要采样的声音和需要实录的弦乐,其他部分已经编的七七八八,当然,打磨和精修仍需时间,但这一块有李敬民就够了,他不必亲自监守。
刘东给他发来了钵钵鸡的制作教程,看几遍做到心中有数后,驾车回到小屋。
一进屋,就闻到一阵食物的鲜香。
这丫头捣鼓什么呢?
他好奇地走进厨房,就见杨九安正心无旁骛地切着什么,连他回来了都不知道。
他没敢出声叫她——她的刀工本来就差,万一受到惊吓切到手可就罪过了——只是故意将脚步落得重一点。
听见动静的她抬起头,见是沈亦泽,便甜甜一笑:“回来了。”
“嗯呐,做什么呢?”
沈亦泽探头看了眼,鸭血、粉丝、鸭肝、鸭肠、鸭心、鸭胗、香菜、姜葱……
“鸭血粉丝汤?”
“聪明!”
“唉哟!”沈亦泽喜不自禁,“是因为昨天我说我喜欢吃吗?”
“才不是!”杨九安矢口否认,“是因为昨天听你一说,我突然也很想吃,反正今天没事,就犒劳犒劳自己。”
他拖着长长的尾音“哦”一声,也不拆穿她,只是揭开铸铁锅的盖子,汤汁的芳香瞬间满溢而出。
“好香啊!你怎么这么会熬汤啊?”
“那是,我熬汤可厉害了!”她一点儿不谦虚,“在国外的时候,我经常熬一大锅汤,中午在学校食堂吃,晚上就回来汤泡饭,一锅汤可以吃好几天,特省事!”
沈亦泽突然有点心疼,说:“省事是省事,但不健康,汤放久了不好。”
“哎呀,那不是没时间做饭嘛,当然怎么简单怎么来了,我没有顿顿吃三明治汉堡包就很不错了。”
“你太乱来了,以前就算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杨九安瞄他一眼,见他一脸认真,便乖乖地哦了声。
见她听话,他便回到正题:“汤熬多久了?”
“快一个小时了吧。”
“那差不多了——咦?内脏还没处理呢?”
杨九安面露难色:“内脏……我不太会处理。”
沈亦泽立刻撸起袖子:“确实挺麻烦的,这种苦活我就不教你了啊,以后全由我来做。”
杨九安低着头,抿起嘴无声地笑了笑。
沈亦泽边清理内脏边说:“你现在可以烧两锅水,水开后其中一锅放鸭血,另一锅煮粉丝,内脏我一会儿卤上,但中午应该吃不上了,等晚上再吃吧。”
“你会做?”
杨九安有些惊讶。
沈亦泽一本正经地吹牛逼:“等到我这种水平,学各种菜都是触类旁通,不需要像你那样照着食谱按部就班地做。”
心里却想:还好我以前做过。
内脏属实难搞,尤其是鸭肠,犄角旮旯里藏着各种排泄物,得一寸一寸翻过来仔细清理。
洗净后氽去血水,再用卤水煮上,以小火卤一个小时就可以了。
等他做完这一切,杨九安已经将鸭骨架熬成的高汤、粉丝和鸭血盛入碗中,加小半勺油辣子,再撒上香菜和葱花,两碗没有内脏的纯鸭血粉丝汤便大功告成。
端碗上桌,两人相对而坐。
“快尝尝!”
杨九安催促。
沈亦泽夹起些许粉丝,就着汤汁一起放入嘴中。
她期待满满地看着他:“怎么样?”
他立刻竖起大拇指:“绝了!这汤真鲜,粉丝煮得软硬适中,恰到好处,简直完美!”
“真的吗?”
杨九安笑得开心,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和勺子。
汤刚入口,她便微微蹙起眉头:“唔……你不觉得有点咸吗?”
“有吗?”沈亦泽又喝一口汤,“还好吧。”
她接连尝了好几口,越喝越咸,心情瞬间掉下来,叹口气说:“好失败啊……”
“安安——”
“哎呀,你不用安慰我了,真的好咸,我还做了这么久,太失败了我……”
见安安突然就如霜打的茄子似的,蔫蔫的有点无精打采,沈亦泽便正色说:“我没有安慰你,我真不觉得有多咸——”
杨九安正想反驳,就听他笑着说:“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心里比较甜吧。”
她一怔,很快回过味来,忍不住就想笑。
真是胡说八道,你心里甜跟汤咸不咸有什么关系?
可明明没什么逻辑的话,她却下意识觉得好有道理,甚至顺着他的话说:“又不是所有人心里都像你这么甜,晚上还要给蔡蔡喝呢,他一定觉得咸。”
蔡佑宁不吃辣,钵钵鸡他是无福消受了,只能吃碗鸭血粉丝汤。
沈亦泽笑道:“没事,咱给他多兑点水,再给他买几个巨甜的油果子中和一下,保管他满意。”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买?”
“三点过四点吧。”
杨九安看眼时间,两点不到,便抻个懒腰说:“昨晚睡得不好,我再去睡会儿。”
提到睡觉,沈亦泽想起一事,打趣道:“听说昨晚你在床底睡的?”
她脸微微一红,小声嘟囔:“沛沛真是,干嘛这也跟你说……”
“睡觉不老实?”
她立即摇头:“没有不老实,意外,就是个意外而已。”
这种有损她淑女形象的事,她可不能承认。
嘁,明明第一次见面就承认了的事,现在还跟我装……
沈亦泽心想。
杨九安上楼后,他将从农场带回来的公鸡丢温水里解冻,然后翻看了一下冰箱里的食材,将蘑菇、土豆和青笋取出,又从厨柜里取出些许干木耳,浸在水里泡发。
见时间差不多,揭开小火卤煮的锅盖。鸭内脏已熟透,色泽油亮,卤香扑鼻。
他微微点头,关火,将锅中卤味捞出,放凉后切片,连同鸭汤、鸭血和粉丝一起收进冰箱。
将锅碗瓢盆洗净,将灶台收拾得焕然一新,试一试公鸡,还未解冻,只好再换上新的温水。
做完这一切,客厅传来轻盈的脚步。
一抬头,就见杨九安元气满满地站在厨房口,蓝紫色的运动T恤,紧身裤将她优美的腿部线条勾勒得淋漓尽致,纤细归纤细,却不是筷子腿,肌肉紧实,但不夸张,骨肉匀停,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健康的美感。
“跑步?”
沈亦泽问她。
“对呀!你去吗?”
“当然去!你等我会儿。”
沈亦泽立马回房换上跑步服。
出了小屋,两人沿着宜江的江边大道以同样的节奏并肩慢跑。
昨日的暴雨之后,盛夏的暑气已然消磨殆尽,阳光依然灿烂,却不复往昔的盛气凌人。
秋天无处不在,在吹拂而过的温柔的风里,在迎风起舞的微黄的银杏叶中,在宜江江水缓缓流逝的哗哗声响里,也在她轻盈的脚步和随风飘荡的长发中。
他和她只是静静跑着,谁都没有说话,但不说话,就已十分美好。
跑完回来,已是三点半。
沈亦泽委婉提醒:“有点晚了,我们稍微抓紧一点。”
杨九安知道他是怕她又像上次逛超市那样磨蹭许久,点点头说了声好。
那就只稍微打扮一下吧!
她心里这么想,但在选衣服时又纠结了半天。
等她换好衣服下楼,却没看见沈亦泽。
让我抓紧点,结果比我还慢?哼哼,一会儿可得好好教育他一下。
坐在沙发上耐心等待,不多时,就见他从厨房里走出。
她愣了愣:“你什么下来的?”
“早下来了,鸡都处理完了,回来煮熟切片就行。走吧。”
第二次逛超市,轻车熟路。
杨九安一坐上车就旁若无人地哼歌。
沈亦泽听了半天,发现她哼来哼去也只有“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和“把永远爱你写出诗的结尾,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这两句,显然是记不住歌词,便把的副歌一句一句教给她。
但相比,他更像让她学会,因为这是首情歌对唱,于是便又逐字逐句教她,教会后笑呵呵说:“来,我们唱一遍。”
谁知杨九安毫不迟疑地拒绝:“不要!谁要跟你唱啊!”
“……”
他忽然灵光一闪,说:“那我再教你一首歌。”
她眨眨眼:“什么歌?”
“我唱一段副歌给你听啊——”
沈亦泽清清嗓子,酝酿酝酿情绪,轻轻唱:
“你就像月亮绕着轨道
拥抱着地球闪耀
在我的星球
写下惊叹号
有了你世界神魂颠倒
你的微笑
编织了每一个奇妙……”
“好听诶!”杨九安的小脸上写满惊喜,“又是没发表的歌?”
“对啊!”
“你唱这么多没发表的歌,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歌以咏志,这首歌就是我此时内心世界的真实写照,我还不能唱出来抒发一下吗?”
杨九安心里雀跃,表面上不露痕迹,只是说:“那你把整首歌唱一遍,我瞅瞅内心世界是啥样的。”
沈亦泽便将完整地唱给她听,看着她随歌声左右摇摆的可爱模样,心情愉悦得不行。
两人嘻嘻哈哈唱一路歌。
进了超市,杨九安立刻兴奋起来,拉着沈亦泽一个货架接一个货架地逛,食材没买,倒先买了一车的零嘴。
眼看装不下了,杨九安吐吐舌头说:“没事没事,我再去推一辆!你等我啊!”
“诶——”
沈亦泽本想说先结账再接着逛的,没等他说出口,安安已经跑得没影了。
不多时,杨九安推着一辆购物车风风火火赶到:“走吧走吧,我们还要买什么呀?”
“那就看你想吃什么了。”
“我想吃的可多了,鹌鹑蛋、牛肉、牛肚、脆皮肠、西兰花、海带、金针菇、藕片、土豆、豆腐干、笋尖……总不能都买吧?”
“有何不可?你想吃我们就买,每样少买一些就行。”
买买买,说是少买一些,又买一大车,足足装了六大袋。
杨九安正要拎,却被沈亦泽叫住:“放着别动,让我来。”
好不容易可以在安安展现一下男友力,他岂会放过?
“我帮你拎两个小的吧!”
她提议。
沈亦泽拿出一包水果胡萝卜递到她手中:“你帮我拿这个。”
说罢便一手三个购物袋,当先朝停车场走去。
杨九安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跟在他身后偷偷地笑。
回到小屋已是六点,秦晚笛、冯乐和王浩然都已到家。
秦晚笛调侃道:“回来没见着人,还以为今晚的主厨罢工了呢!你俩又买这么多,这是要做什么呀?”
“钵钵鸡,吃过吗?”
“我能没吃过吗?蜀都我去十几次了。”
两人换了衣服下到厨房,沈亦泽自然而然拿起围裙给她系上,等到杨九安给他系的时候,又是一阵心跳加速和拥她入怀的冲动。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抱抱她呢?可能要等到节目结束的时候吧……
他心里默默盘算着。
“我们要怎么做?”
杨九安一副等着长官发号施令的乖巧模样。
沈亦泽笑道:“你先把土豆、青笋和莲藕的皮去了。”
“收到!”
趁着安安削皮,沈亦泽将处理好的公鸡冷水下锅,加入香葱段和姜片,先以大火烧开,再转小火煮,这个过程中,他将其他食材洗净切好。
将公鸡捞出,收干水汽后去骨改刀成片,往鸡汤内加入猪棒骨熬制成高汤,再将蔬菜扔进汤中烫至断生,之后交由安安穿连成串。
处理完食材,就该炒底料了。
“安安,你来。”
“啊?我不会啊。”
“我教你,不难的,学会这个不仅钵钵鸡,川菜中一半以上的烧菜都用得上。”
一听这话,杨九安立马来了兴趣,但想起中午的失败,她仍有些担心:“那你可得好好盯着,别让我搞砸了。”
“怎么会呢?我这么笨都学得会,你这么冰雪聪明,一定比我学得快学得好。”
沈亦泽对她温柔地笑笑,说:“来吧,先准备姜蒜汁。”
按照他的指示,她先将姜蒜切碎捣成泥,再加入适量热鸡汤,然后过滤掉残渣,便得到姜蒜汁。
“现在往锅里倒油吧,等油烧热下豆瓣炒干水汽,再加豆豉炒香。豆瓣和豆豉是川菜中常用的调味料,你以后自己在家炒菜,适当放一些绝对错不了。”
冷油入锅,片刻后,沈亦泽以手背感受一下油温,说:“差不多了,放豆瓣吧。”
杨九安放入两大勺豆瓣,锅中立刻滋啦作响,她明显瑟缩了一下,往后退开半步。
“别怕,不会溅的,要快一点炒开。”
“哦哦。”
她便一手持锅,一手持铲,将豆瓣炒开。
沈亦泽替她将豆豉放入,炒香后,再倒入调好的姜蒜汁,就在姜蒜汁入锅的一瞬,突然噼啪几声爆裂声响,油星飞溅。
杨九安吓一跳,下意识就想缩手,刚松开锅柄,却被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握住。
“别怕。”
他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霎时间宛若触电,脑袋嗡的一下,世界安静,没有油烟机的嗡嗡,也没有红油翻滚的噼啪,只有她的心,砰砰砰砰,剧烈且喧闹,直如鼓鸣。
握住她的手是沈亦泽下意识的反应,以免她被溅出的油渍烫伤。握住是下意识的,不撒手却是有意为之。
并非他想占安安便宜,实在是安安的小手太软太嫩,别说他不是六根清净的和尚,就算是,此刻也原地还俗了。
可惜的是,一个底料炒不了多久,半分钟后,眼见拖无可拖的沈亦泽只好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说:“可以了。”
杨九安脸都熟透了,就跟喝了假酒似的,连耳朵也染上一层淡淡的玫红。
她一言不发地将锅中底料倒入钵中,拌以花椒面、香油、盐、糖、鸡精、老卤水和鸡汤,将串好的各种食材浸入味汁,再将白芝麻炒香,连同葱花一起撒上。
“完美!”
沈亦泽拍手叫好。
杨九安深吸口气,平复一下心跳,故作镇定地说:“那我去叫他们了。”
“去吧,我把中午的鸭血粉丝汤热上。”
晚饭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冯乐更是把安安夸上了天,听得沈亦泽心里直翻白眼。
吃完饭,刷完碗,闲聊一阵便到了心动短信时间。
“天气转凉了,晚上睡觉盖厚一点。晚安~”
写好短信,发出,等待的过程中,他神色轻松。
今天跟安安做了两顿饭,还跑了步,逛了超市,于情于理都该发给他。
这个类似flag的念头一起,赶紧摇摇头。
所幸没有意外,安安的短信虽迟但到:
“今天学到了,多谢师父。晚安~”
152 心动的第9天
安安又睡懒觉。
沈亦泽独自完成晨练,随后洗澡、做饭、吃饭。
穿上西装,打上领带。
今天有两个早已排好的日程,尽管很想留下来守着安安,不给别人可乘之机,但这两件事他实在无法延后。
第一件是公司的月度例会。例会本该在月初就进行,他已经推了很久了。这个日程是上周定下的,各部门主管都已通知到位,他虽然是老板,也不能朝令夕改,恣意妄为。
而之所以定在今天,是因为他中午要跟张春林兄妹录制一段朋友之间交流的短片,想着反正要出门,干脆放一起解决得了。
万料不到,安安这几天刚好休息,更令他郁闷的是,珊珊告诉他冯乐没有出门。
还让不让人上班了……
沈亦泽很难受。
难受归难受,他却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就要求安安不跟别的男生接触,更不会试图将安安绑在身边,让她成为自己的附属品——他还不是她的谁谁谁,没有提任何要求的立场,现在也已不是三从四德的年代,男人没有物化女性的权利。
也许有的男人认为自己有,但他不这么认为,既不认为钱和权可以买到真爱,更不认为安安会因为某人有钱或有权就对他死心塌地。
他仍相信真爱,尽管这一路上已被无数人嘲笑了无数次,但那又怎么样呢,他会一直相信他所相信的,追寻他所追寻的,哪怕头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也绝不动摇。
月度例会是沈亦泽从各部门获得反馈和了解公司整体运营状况的重要渠道,在还没有高层管理者如CEO、总经理的时候,这个会议必须由他亲自主持。
会议内容除了总结和汇报,还会对重要的数字进行审视,不仅是资金和预算,更是一些关键的指标和可能会影响公司业务的关键数据,进而制定出当月的规划和目标。
8月启动的项目非常多,在谈的项目也不少,因此这次会议远比以往漫长。沈亦泽听得专注,倒没注意时间,直到珊珊的电话进来,手机屏幕亮起,他才发觉已经一点了。
他只好打断项目部总监的汇报,说:“这样,我们先吃个饭,大家都休息一下,两点再继续。”
从公司出来,就看见路边停着节目组的车,珊珊、浩彬还有几个摄影已经在楼下等候多时。
给张春林去了个电话,约在附近的咖啡店见面。
他和珊珊等人先去,刚把场景布置好,张春林便带着他妹妹出现在门口。
“哟,泽哥你这身行头帅呀!”
张秋林一如既往的咋咋呼呼,不过是寻常的西装领带,她就跟见了外星人似的,新奇得不行。
说起来,沈亦泽确实是头一次以这么板正的形象跟她见面,本来没什么,被她强行夸了几句,反倒不自在起来。
三人落座,点了咖啡和蛋糕。
“怎么样?住了一个多星期,还习惯吧?”
张春林抿口咖啡,以相对温和的问题引入话题。
沈亦泽开玩笑说:“挺好的,室友不打呼不磨牙,已经达到我的期望了。”
张春林笑道:“那你的期望可真不高。”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嘛,想要开心,就要学会调低期望值。”
“那你对女嘉宾的期望总不能也这么低吧?”
张春林故意这么问。
沈亦泽正色道:“其实也没有具体的期望,只要我心动了,就足够了。”
“那你心动了吗?”
“岂止是心动,跟她相处的每一天,我的心都跟蹦迪似的。”
兄妹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张秋林问:“那你跟她相处得怎么样?有进展吗?”
“我觉得还可以。上周我们不是约会了嘛,我感觉她玩得挺开心的。”
沈亦泽顿了顿,接着说:“现在主要的问题是不只有我一个人对她心动,还有另外一个男生对她也很照顾,就明显看得出是有好感的。”
这件事他是第一次跟这对兄妹说,张秋林的八卦之魂立马被点着,追问:“具体什么情况,说来听听。”
沈亦泽思考了一下措辞,说:“我觉得有压力的原因,是因为我不清楚他们的相处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那个男生,怎么说呢,我感觉是那种默默付出的类型——我也不知道,我猜的——反正每天他都会早起,别的事也不干,就给她煮一杯咖啡,然后放恒温箱。”
“我跟他不太一样,我不是那种默默付出型的,就是我会全心全意对你好,但我也一定会把‘我喜欢你而且只喜欢你’这件事用各种方式表达出来,让你能够清楚无误接收到我的讯号。”
“有时候我也会担心,我会怕她产生‘他太会了不够真诚’或者‘他是不是特花心’之类的想法,但我确实又不是那种含蓄的人,就经常会说一些可能听起来比较肉麻的话,其实真的只是因为我太喜欢她了,对别的女生我从来不这样的。”
张春林沉吟道:“我觉得的确需要注意一下,女生应该都比较喜欢含蓄内敛的男生——”
“你别的听他的。”张秋林当即打断,“我哥到现在还没谈过恋爱,他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发言权。”
张春林神色一僵,没好气道:“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见过猪跑跟吃过猪肉是两码事。”张秋林一句话把她哥打发了,“泽哥,作为女生,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诉你,没有哪个女生会不喜欢甜言蜜语,你唯一需要注意的,是把控好甜言蜜语和花言巧语之间的度。”
“事实上,表达在恋爱中是非常重要的。这么跟你说吧,假设有两个男生同时追我,他们各方面条件都相差无几,对我也同样的好,唯一的区别是,其中一个人跟我哥一样,很闷,另外一个人常常会说一些让我脸红心跳的话,那毫无疑问,我肯定选第二个。”
张春林脸有点黑:“你假设就假设,干嘛带上我……”
张秋林拍拍她哥的肩膀,笑呵呵说:“哥,你就是太不善表达太含蓄了,你说你,默默喜欢一个女生喜欢了六年,你但凡有泽哥一半的表达能力,早把人家拿下了!”
张春林老脸一红,赶紧岔开话题:“今天是讨论学长的事,学长才是主角,你别老拉我下水行不行?”
张秋林哈哈一笑,对沈亦泽说:“其实这件事很容易判断,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可能会害羞,可能会难为情,这都是正常反应。只要她不抗拒,那就是喜欢,既然她喜欢,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做,只要把控好度,没问题的。”
“唔……”
沈亦泽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开完会他没有急着回去,因为收到珊珊的消息,知道安安已经出门了。
难得来一趟公司,正好把这几天堆积起来的事务处理掉一些。
等到五点,他才离开公司,先去超市逛了一圈,再回小屋。
一进庭院,就见秦晚笛和冯乐正在打羽毛球,一看就知道是秦晚笛买的拍。
沈亦泽奇道:“不是说那边有个羽毛球场吗?怎么在这儿打?”
“就随便打打,活动活动。”
沈亦泽哦了声,问:“就你俩在?”
“对。”
秦晚笛笑笑,补一句:“安安回家取东西了。”
“今晚谁做饭?”
“蔡蔡和徐沛。沈老师要来打一会儿吗?”
“我?”
沈亦泽略有些错愕,心说你让我跟冯乐打,就不怕我俩打出火气来吗?
他本想说算了吧,看一眼冯乐,却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眼里充满战意,于是话到嘴边改了口:“行啊,等我换个衣服先。”
羽毛球他打得并不很好,但身为男人,就算打不过,也绝不能不战而怂。
换完衣服下来,从秦晚笛手里接过球拍。
“来吧。”
他摆好姿势。
冯乐将球发出,很客气的带有点试探意味的慢速高球。
羽毛球慢悠悠坠落,沈亦泽瞄准,自信挥拍。
“啪!”
球落地。
他打了个寂寞。
尴尬。
“噗哈哈哈……”
秦晚笛在一旁放声大笑。
好在沈亦泽脸皮够厚,淡定自若地边捡球边解释:“太久没打了,手有点生,再来再来。”
羽毛球上手很容易,但要打好很难。
沈亦泽从小到大拢共没打过几次,水平实在有限,平心而论,冯乐比他打得好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的较量纯属菜鸡互啄,球没怎么打起来,几乎全在捡球了。
打到后来,连秦晚笛都看不下去了:“来来来,你俩打我一个。”
冯乐立即说:“你们打吧,我休息会儿。”
秦晚笛的水平显然高得多,别的不说,至少能控制球的落点,沈亦泽明显感觉到她全程都在喂球。
没打一会儿,王浩然下班回来。
沈亦泽把球拍交给他,坐长椅上观战,见王、秦二人打得旗鼓相当,不禁摸摸下巴。
他本以为自己的水平还算可以,结果现在发现,是他太高估自己了,不仅不可以,说不定还是最菜的。
7点左右,蔡佑宁托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传话,说他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徐沛本就不太会做饭,让她一个人准备六个人的伙食属实有点为难她,身为男生里厨艺最娴熟的,沈亦泽只能当仁不让,主动肩负起这突如其来的重任,尽管这样一来,和安安做饭的顺序就被错开了。
昨天和安安买的食材还剩不少,沈亦泽一一取出。
徐沛见他拿出这么多食材,诧异道:“你打算做什么呀?”
“韩式拌饭。”
其实是伪韩式拌饭,因为正宗的韩式拌饭要用到石锅,而小屋里没有这种器皿,就算有,他也不会真用,那样太费时,没有必要。
煮一锅稍硬的米饭,将黄瓜、胡萝卜、海带、香菇切丝,再将豆芽、菠菜等时蔬洗净,分别下锅炒至断生,为每人单面煎一个荷包蛋,饭装四碗,将各色蔬菜均匀码好,铺上煎鸡蛋,吃的时候再拌上韩式辣椒酱就可以了。
摆好盘,碗中红黄白绿,宛若一朵缤纷的太阳花,色泽十分诱人。唯一的美中不足,是没有石锅蒸煮出来的锅巴香气,不过作为一道简餐,做成这样他已经很满意了。
徐沛由衷赞道:“沈老师厉害!”
沈亦泽摆摆手说:“拌饭而已,比炒菜简单多了。我去叫他们进来。”
庭院里仍只有秦、冯、王三人。
“吃饭了。安安还没回来?”
“没呢!”
三人往屋里走,进了屋才发现沈亦泽没跟上来。
秦晚笛探头出来问:“你吃过了?”
沈亦泽摇摇头:“没有,我不太饿,你们先吃。”
秦晚笛意味深长地哦一声,转身进屋。
“怎么了?”
王浩然问。
秦晚笛笑道:“他等安安,不管他,我们先吃。”
一听这话,冯乐怔了怔,随即神色复杂地朝屋外看了一眼。
沈亦泽在长椅上坐下,拿起桌上的杂志随意翻看。
时间缓缓流逝,直到月上枝头,直到杳无人声,终于,他听到了他一直在等的熟悉的脚步。
抬头朝声源处看去,路灯洒下一片昏黄,石子路在草坪间蜿蜒,高大的杉树遮挡视线。
脚步越来越近,很快,她的身影越过杉树,出现在他视线中。
杨九安也看到了他,有些意外。
沈亦泽快步迎上去,从她手中的接过行李箱,拎了拎,还挺沉,随口问:“装的什么啊,这么沉?”
“就一些衣服鞋子,天气变冷了,拿点秋装过来。你怎么在外面坐着,还没开饭吗?”
“开了,我不太饿,坐外面透透气。”
杨九安笑笑,没有拆穿他拙劣的理由,而是问:“今晚吃什么呀?”
“今天本来该蔡蔡做的,但他临时有事回不来,我就做了个简化版的拌饭。”
“拌饭啊!突然就好饿,我一定要多吃点!”
“放开吃,不够我再给你做。”
帮安安把箱子拎上楼,然后把饭热上。
不多时,杨九安换上家居服下来。
她在他对面坐下,舀两大勺辣酱拌进饭里,不顾形象地吃一大口,吃得腮帮子鼓鼓胀胀的跟只小松鼠似的,含糊不清地说:“好好吃!”
沈亦泽笑笑不说话,只是看她。
杨九安指指他的碗:“你也吃啊!”
吃两口饭,他忽然说:“要瞅瞅我现在的内心世界是啥样的吗?”
她递给他一个困惑的眼神,旋即想起昨天的事,笑道:“又是没发表的歌?”
“对。”
“你究竟有多少没发表的歌?”
“很多很多,多到即便每天唱一首给你听,这一辈子都唱不完。”
她的脸微微红了红。
想得挺美,谁要你给我唱一辈子了?
吐槽归吐槽,心里却有点美滋滋,不动声色地说:“那你唱吧。”
她只道他在撩她,却不知道他的曲库大得惊人,也许唱不了一辈子,但唱个十年八年绝对没问题。
沈亦泽拿手虚打拍子,轻声唱: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爱能不能够永远单纯没有悲哀
我,想带你骑单车
我,想和你看棒球
像这样没担忧
唱着歌一直走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
杨九安撑着桌面托着腮,跟着歌曲的旋律和节奏轻轻摇晃她的小脑袋。
等他唱完,她很认真地说:“你真的应该当歌手,这些歌都很好听,比很多歌都好听,只要你出道,我一定第一个支持你。”
沈亦泽问:“支持我的意思是当我的粉丝吗?”
“嗯……”她想了想,狡黠一笑,“看情况吧!”
“你很喜欢棒球吗?”
她突然问。
“不啊。”沈亦泽疑惑,“为什么这么觉得?”
“我听歌里有句歌词是‘想和你看棒球’,还以为你喜欢呢!”
“哦,那个啊——”
那又不是我写的。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这句歌词的重点不是看什么球,而是和谁看。”
他边说边直勾勾看着她,直到把她看得眼神飘忽,不知所措,才乐呵呵地移开目光,说:“今天我把工作上的事都处理完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杨九安一头雾水:“所以呢?”
“所以明天我不用去公司。”
“可我要去怎么办?”
“啊?”沈亦泽始料未及,“你不是说这周可以休息几天吗?”
“明天周五,有个例会。”
因为录这个节目,她暂时只负责一些后期的工作,但她到底签的导演约,部里的会议她还是要参加的。
见他有点小失望,她连忙补一句:“我下午应该能回来。”
哎哟喂,这是要下午赶回来陪我的意思吗?
沈亦泽乐得不行,忍不住就想皮一下,故意拿她说过的话调侃她:“你该工作还是要工作,不能因为我在家就不务正业。”
他以为安安会害羞脸红什么的,然而他话音未落,就听她说:“那我不回来了。”
“……”
真是搬石头砸脚,他赶紧认怂:“别别别,我开玩笑呢,你工作完就赶紧回来。”
明晚要去见四号女嘉宾,下午是和安安唯一独处的机会,他当然不能放过。
蔡佑宁10点才回来。
得知他代班了一档节目,大家都起哄要听。
蔡佑宁略显窘迫地说:“别了,这次临时上场,失误特别多。还是等周一的吧,你们有想听的歌吗?我可以给你们放。”
沈亦泽说:“给我放首吧。”
蔡佑宁一口答应:“没问题!”
11点,心动短信时间。
“喜欢两个人简简单单的小幸福。晚安~”
写好短信,发出。
不多时,收到她的消息:
“我长胖了,怪你。晚安~”
胖?你怕是对自己的身材有什么误解……
不过,这条短信他越看越舒服,“怪你”这两个字怎么看都有点娇嗔的味道。
他忽然想,先把她喂胖,再陪她减肥,似乎也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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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心动的第10天(上)
沈亦泽送杨、徐二人到玄关。
“我走啦!”
“路上注意安全!”
徐沛看着依依惜别的两人,想起安安这几天三句不离她家沈老师的状态,不禁笑了笑,说:“沈老师放心,我会把安安安全送到的,保证一根头发都不少。”
送走两人,沈亦泽回到自己房间。
“沈老师今天又不上班?”
蔡佑宁洗漱出来,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问。
这个“又”字用得很精髓,一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形象顿时跃然纸上。
沈亦泽无奈道:“我不去公司,不代表我不上班,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完全可以远程办公。”
哪有老板天天坐班的?现在是因为规模小,很多事只能由他亲自盯着,等以后做大做强了,他就更不可能坐办公室,每天的应酬就够他跑的。
他打开电脑,翻看各部门的业务报告和业内的相关资讯。
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别看他好像一门心思全想着安安,其实公司和业内的动态他时刻在关注。
跟公司相关的,首先是第一季完成录制,后期制作需要花一段时间,他已经打过招呼,等成片出来,需要经由他过目确认。
然后是优视Q3季度的项目正在逐一交付,其中两档S级综艺和已筹备妥当,分别定于10月和11月开拍,而和的剧本也已进入第三轮修改,预计年后开机。
Q4季度S级项目仅有两个,一个网综一个网剧。网综他没怎么纠结就选了,一是出于他个人的喜好,二是因为Q4季度的项目至少要等到年后才能开拍,到时候余笙已经跟公司签约,正好可以安排她当导师。
说起来,等余笙加入,不仅,和也可以陆续安排上。他有种预感,明年的余笙很可能成为华语乐坛当之无愧的一姐,到时候,她能为公司带来的收益便是不可想象的天文数字。
一念及此,就感觉前景一片光明。
音乐是他最熟悉的领域,因此还算游刃有余,相较而言,影视版块就显得有些步履维艰。
培养自己的影视团队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就连腾飞这样的巨鳄,也宁愿通过收购华影获得一批专业的制作团队,而不愿花时间和精力去培养,足以证明其难度。
据业内消息,由腾飞影业投资的5部S级网剧将于年后开拍,均改编自悦读中文网上的人气。
沈亦泽倒不很担心,毕竟改编自网络的剧集扑街率非常高,尤其是男频,几乎改一个扑一个,即便出一两部精品,在这种现象级作品面前,仍远远不够看。
也就综艺能够跟优视一较高下。
他听说腾飞已经向国外购买了大量的综艺版权,准备照搬到国内。本质上来讲,腾飞和沈亦泽干的是同一件事:搬运,区别是腾飞需要投入版权成本,而沈亦泽不仅不用花钱,还可以赚取版权费。
除了视频网站,芒果台的也于昨日在琼岛开拍,跟风也就罢了,还和同季度播出,这种敢于正面交锋的勇气他很佩服,佩服之余也只能说声抱歉。
第二季绝对比第一季的质量更高,至于原因,制作经费的大幅提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得益于高质量的素人嘉宾,尤其是他自己。
不是他吹,这世界上也许有比他更优秀的素人,但绝不会有比他更适合真人秀的素人,也就是为了安安,不然他肯定要敲江南台一笔通告费的。
还有更重要的……
正盘算着,忽然滋滋一声,收到江怡宁的私信。
点开一看,是有关冯乐的背景资料。
“嚯!”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冯乐的父亲冯天祥新林集团的主要创始人。
新林集团是国内的清洁能源巨头,经营范围涵盖下游分销、中游储运和上游清洁能源的生产,旗下拥有4家上市公司,年营收超过1500亿,跟新林集团的体量相比,沈亦泽和他的金点文创就跟蚂蚁没什么区别。
不过冯乐并非冯天祥的婚生子,说的直白点,就是私生子。他从小随母亲在蜀都生活,母亲去世后就被冯天祥送到国外,回国后组建车队,成为职业赛车手,自始至终不曾参与过集团业务,其在冯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豪门啊豪门!”
沈亦泽感慨一句,同时疑惑这种顶级富二代,哪怕是私生,也不应该缺女人才对,怎么这么无聊跑节目上来找对象,还沦落到天天为女生煮咖啡,简直不可思议。
果然还是安安太有魅力了吗?
他看眼时间,临近12点,便合上电脑下楼。
一开门,正碰见秦晚笛从女生房间走出,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怔。
“吓我一跳!”秦晚笛拍拍胸口,“我还以为就我一人在家呢!”
沈亦泽笑笑,随口问:“最近没有演出?”
“有,太远了不想去。”
她说得理直气壮。
秦晚笛是一名自由职业者,但在沈亦泽看来,大致等同于无业游民,因为她一个月也接不了几次演出,而且大部分是公益性质,不赚钱的。
据她自己所说,她一年365天,有200天都在旅游,仿佛旅游才是正业,音乐只是兴趣爱好,而非谋生工具。
两人下到厨房。
“吃什么啊?”
秦晚笛问。
“煮包饺子呗!”
沈亦泽正准备架锅烧水,就听秦晚笛嘀咕:“我听安安说,她中午可能会回来吃饭……”
“是吗?”他立马停下手上的动作,“那就吃好点。”
“……还是煮饺子吧,我逗你的。”
“……”
饭后,秦晚笛回房,沈亦泽将电脑抱到一楼客厅。
下午三点左右,玄关传来动静,紧接着,门被轻轻拉开。
“回来了?”
他问。
“回来了。”杨九安甜甜一笑,“在工作呢?”
“早工作完了。”
沈亦泽将电脑合上,拍拍身旁的沙发,温柔地说:“过来。”
“干嘛呀?”
杨九安半是疑惑半是好奇地在他身边坐下。
沈亦泽笑道:“不干嘛,就想仔细看看你到底哪儿胖了。”
一提这个她就郁闷,正色说:“我真胖了,不骗你,昨天称体重涨了快5斤!从今天开始,我每天只吃半碗饭,你监督我!”
“我觉得你体重涨了不是因为你饭吃得多,而是因为你这几天没有晨练。所以啊,从明天起,还是早点起来跟我一起晨练吧。”
见他说得一本正经,杨九安心里觉得好笑。
啧啧,不就是想跟我一起晨练嘛,满足你满足你。
“好啊!但我也要少吃点饭,然后多运动。”
沈亦泽想了想,提议:“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去运动运动?”
“跑步吗?”
“不,打羽毛球。”
半个小时后,他就后悔了。
“啪!”
又一记凌厉的扣杀,羽毛球擦着沈亦泽的腿肚子凶猛掠过,砸在橡胶地面发出一声脆响。
“11比1,比赛结束!”
裁判秦晚笛大声宣布。
唯一赢的一颗球还是靠杨九安失误。
折磨。
被两个女人吊起来打真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秦晚笛还算比较客气,还给他喂喂球,不会一拍杀死他,安安就真是魔鬼的化身,完全不留情面,把他吊得满场飞奔不说,扣球一个比一个狠,别说接,他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
“我赢啦!很轻松嘛!”
杨九安耀武扬威。
沈亦泽没好气道:“人家晚笛还知道给我喂两个球,你一拍就把我打死,有意思吗?”
她立即说:“很有意思啊,我就喜欢虐新手。”
“……”
见他吃瘪,她得意一笑,随即连起笑容,认真地说:“你把拍握好。”
沈亦泽不解其意,但还是按她说的握好拍。
“你看,你打不过我是有原因的,首先你握拍的方式就不对,应该这样——”
她说着,很自然地抓住他的手,帮他调整握拍方式。
她苦口婆心说一堆,最后问:“……知道了吗?”
等一会儿没有回应,抬头一看,正对上他略显迷离的目光,顿时脸上一阵发烫,反手就是一巴掌,嗔道:“教你呢!能不能认真听!”
沈亦泽被她一巴掌拍醒,将视线从她乌黑的发、小巧的耳朵、柔美的侧颜和修长的颈线上挪开,挺起胸膛大声说:“我听了!”
“那我刚刚说什么了?你复述一遍。”
杨九安双手叉腰,摆出教导处主任的凶狠架势,一副你说不出来我揪你耳朵的强势模样。
“呃……”
沈亦泽坦白从宽:“杨老师我错了,我刚刚心猿意马了,你再教我一遍吧!”
“你敢保证这一次不心猿意马吗?”
他正色说:“这很难,非常难,但我会尽力。”
杨九安白他一眼,回头叫秦晚笛:“笛笛,你来教他吧!”
秦晚笛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喝水。”
杨九安只好板起脸训他:“最后一次教你哦,你要再走神,再东张西望,我可不管你了!”
“好的,杨老师!”
她便又重新指导一遍握拍和击球姿势,给他当了会儿陪练。
也不知是安安教得好,还是他学得快,也可能是因为安安亲自指导,所以他学得又好又快,总之是越打越顺,甚至还接起安安的两记扣杀。
“不错嘛,学挺快!”
杨九安半是鼓励半是夸奖。
沈亦泽笑道:“那是,也不看看我师父是谁。”
她笑笑,招呼秦晚笛:“笛笛,我休息会儿,你来陪沈老师打!”
“好啊!”
秦晚笛活动活动腕关节,从安安手中接过球拍。
杨九安俯到秦晚笛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秦晚笛看几眼沈亦泽,点点头说了声“好”。
沈亦泽竖起耳朵听半天,却一个字也没听到,只好问:“密谋什么呢?”
秦晚笛说:“安安让我不要手下留情,把你往死里打。”
杨九安附和:“没错,你要是输得太难看,丢了为师的颜面,可别怪为师不念师徒情谊。”
沈亦泽立刻拍胸脯保证:“师父放心,我一定打得她心服口服。”
“哟嚯,小伙子有点飘啊,来来来,咱们比划比划。”
事实证明,秦晚笛之前果然没有认真打,一旦动起真格,水准竟不在杨九安之下。
现在的女人,一个个这么猛的吗?
这挑高,这放短,这扣杀……面对秦晚笛的狂轰滥炸,沈亦泽只能满场捡球和满地找牙。
屎都被打出来了。
杨九安在场边观战,趁他专注打球,偷偷拿出手机拍了几张他被爆锤的照片。
真傻。
她看着照片里的他满脸的生无可恋,扬起嘴角无声地笑。
“11比3,我赢了。”
秦晚笛气定神闲。
“厉害厉害,我心服口服。”
沈亦泽坦然认输,转身向杨九安求援:“师父,她欺负你最疼爱的弟子,你能忍吗?”
杨九安呸一声:“你要不要脸,谁最疼爱你啦?”
要脸?要脸还怎么追女孩?不要!
沈亦泽将球拍递到安安手上,笑说:“你跟晚笛打一场,我学习学习。”
看美女打球实在是一种享受,尤其是这两个美女的水平接近,你来我往打得极其凶狠,观赏性简直不要太强。
安安的攻势凌厉霸道,秦晚笛的防守滴水不漏,两人旗鼓相当,一个球通常要打个十七八拍才能分出胜负。
沈亦泽的视线全程追随着安安的身影,看她在场地中以小碎步快速移动,时而上网放短时而后场挑高,时而飞身救球时而凌空跃起……太飒了,飒到不行,难以想象,在她小小的身体里竟蕴藏着如此巨大的能量。
随着比分交替上升,秦晚笛的体力明显越来越跟不上了,而安安,这丫头就跟个永动机似的,除了刘海微微汗湿,一点儿也不见她气喘。
“啪!”
羽毛球以不可思议的高速砸落地面,安安最终以一个暴力跳杀干脆利落地拿下比赛。
就在这时,珊珊突然闯进沈亦泽的视线,冲他一阵比划。
他看不懂她在比划什么,但他知道一定是时间差不多,该准备出发了。
于是他说:“我们回吧,我有点事,一会儿得出趟门。”
杨九安问:“什么事啊?”
沈亦泽故作神秘地说:“不能说的秘密。”
回家冲个澡,换上笔挺的西装,经过客厅的时候,杨九安再次打听:“是去公司吗?”
“不告诉你!晚上不回来吃饭了,拜拜!”
玄关的门合上,他竟就这么走了。杨九安收回视线,不满地撅起嘴,小声嘀咕:“什么嘛,让我早点回来,自己却跑了……”
秦晚笛义正辞严地说:“沈老师太过分了,竟然丢下你不管,等他回来我一定替你骂他几句!”
“千万别!”杨九安急了,连忙解释,“我就随便抱怨两句,没有怪他的意思,他可能只是有工作要忙。”
秦晚笛断然道:“肯定不是!我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真的?快告诉我!”
秦晚笛微微一笑:“你难道没发现,都这个点儿了,男生一个没回来吗?”
“你是说——”
杨九安立刻懂了,忽然有点忐忑。
秦晚笛见她略显不安,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道:“你别担心,依我看,四号女嘉宾哪怕是仙女下凡,沈老师也绝不会多看她一眼。”
小心思被看穿,杨九安顿觉羞窘,大声辩解:“我才没有担心呢!”
秦晚笛“哦”一声:“原来不担心啊,看来你已经把沈老师吃得死死的了!”
“哪有!不跟你扯了,我看书去了我!”
杨九安丢下抱枕,头也不回地溜了。
……
沈亦泽是第二个抵达指定地点的,第一个是王浩然。
王浩然跟沈亦泽一样,也是西装领带,穿得特正式,但还是不像室内设计师。
“到多久了?”
“刚到。所以今天是咱俩吃饭?”
沈亦泽失笑道:“你觉得这合适吗?应该是咱们四个男生一起——来了!”
冯乐和蔡佑宁几乎是前后脚出现,两人仍是很日常的着装,一个皮衣吊坠马丁靴,略显高冷;一个衬衫T恤小白鞋,十分阳光。
人到齐,工作人员便指示四人前往街对面的西餐厅。
“走吧。”
王浩然当先穿过马路,三人紧随其后。
推开西餐厅的门,所有人,包括沈亦泽,都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餐厅里只一道身影,一道被白色露肩晚礼服包裹着的玲珑有致的身影。
哪怕早知道会有女嘉宾在场,沈亦泽仍然有点惊讶,惊讶于江南台挑选嘉宾的功底。
这上哪儿找的素人?!请原地出道好嘛!
毫不夸张地说,即便是演艺圈的当红小花,跟这女生站一块儿也绝对会感到压力。
颜值和身材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的气质。
她甚至不必开口说话,只是往那儿一站,就自带一种高贵优雅的气质,令人仿佛置身于一场演奏会,正在欣赏巴赫或莫扎特的小提琴协奏曲。
所以,这种女生究竟为什么单身?
沈亦泽不懂,也不关心,她出于何种目的上节目不重要,只要安安是正儿八经来谈恋爱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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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心动的第10天(下)
“你们好,我叫颜芷兮。”
女生落落大方地同四人一一握手。
落座,点菜。
沈亦泽坐在离颜芷兮最远的位置,默默观察大家的反应。
蔡、冯、王三人显然被狠狠地惊艳到了,尽管是四男一女,局促的反倒不是女生。
沉默片刻后,王浩然问:“你名字是哪个芷,哪个兮啊?”
“草头芷,大风起兮的兮。”
沈亦泽的第一反应是,这名字略显玛丽苏啊!
稍一咂摸,便想到一句诗,大概是她名字的出处。不过这次他忍住了脱口而出的冲动。
“我叫王浩然,浩然正气的浩然。”
四个男生依次介绍,蔡佑宁和沈亦泽的名字稍稍难记一些,她反复念了好几遍。
蔡佑宁主动说:“你可以叫我蔡蔡。”
“蔡蔡。”
颜芷兮微微点头,看向沈亦泽,微笑道:“你呢,沈沈吗?”
她说完自己先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
三个男生也都联想到谐音,很克制地笑了起来。
沈亦泽一头黑线,赶紧说:“大家都叫我沈老师,你也可以这么叫。”
颜芷兮却说:“可我觉得沈沈也挺有趣的。”
“别别别!不太好,不太好。”
沈亦泽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他可不敢让她乱取昵称,回头给安安听见了还了得,不被打死就被打入冷宫,不管哪种结果他都无法接受。
边吃边聊。
沈亦泽耐着性子斯斯文文地切着牛排。
他不喜欢西餐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太拘束。按照他的性子,该是抓起牛排当烤羊腿啃,最好吃得满嘴油,这样才比较痛快。
他忽然想到安安,这丫头起初还端着,小口小口的可矜持了,最近似乎已经放弃伪装,吃饭都是狼吞虎咽,他看着都觉得香。
她应该会很欣赏这个吃牛排的方法。
他漫无边际地遐想,其他人已然聊开了。
王浩然问:“你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颜芷兮说:“我是一名舞者,跳古典舞。”
三人恍然,王浩然笑道:“怪不得气质这么好。”
“谢谢。你们的职业呢?”
依次说过来,最后轮到沈亦泽。
他随口说:“我是做文娱幕后工作的。”
颜芷兮追问一句:“哪方面呢?”
“主要是影视剧本和歌曲的创作。”
颜芷兮似乎来了兴趣,继续追问:“有什么比较耳熟能详的作品吗?”
她一提出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显然大家都很感兴趣,只是一直没好意思问。
沈亦泽思索片刻,这个时候不能以“公司刚起步,还没有成熟的作品”的说辞搪塞过去,一来显得虚伪,二来也容易被人小瞧;但也不能让他们知道他就是庄逸,这件事连安安还没告诉,岂能先告诉别人?
于是他淡定地说:“有部剧不知道你们看没看过,。”
四人的脸上同时闪过一丝惊愕。
“我看过!我很喜欢这部剧!这部剧是你拍的?”
颜芷兮的语气略显激动。
“不是,我只是其中一个编剧。”
颜芷兮哦一声:“那也很厉害了,写得真好!”
“谢谢。”
沈亦泽客气一句。
“所以你是编剧吗?”
“以前是,现在是一家文娱公司的创始人。”
“那你说还有歌曲的创作——”
“那是我们的公司的业务之一,不过不归我管。”
“那你平时工作应该能接触到不少明星吧?”
你哪儿来这么多问题……
心里吐槽,但对方刨根问底,他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应付几句,生怕说漏嘴。
一顿饭吃下来,他察觉到三个男生看他的眼神都有点不一样了
不妙啊不妙。
回去的路上,他尽量保持沉默。
到家已是九点。
三个女生晚饭随便吃了点,之后便坐在客厅一边聊天一边等待。
沈亦泽拉开门,当先进屋。
杨九安伸长了脖子张望,隐隐约约只看见一条白色的高挑身影,似乎身材很好?
“看什么呢?”
沈亦泽故意蛇皮走位挡住她的视线。
她瞪他一眼,拍拍身边的位置说:“赶紧过来坐下,别挡我!”
沈亦泽笑笑,自然而然在她身边坐下,调侃道:“来的是女生,你这么迫不及待地看什么呀?”
杨九安没心思理他,因为她已经看清了颜芷兮的样貌,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秦晚笛和徐沛也同时坐直了身体,神情略有些僵硬。
沈亦泽只是在一旁看着,也能察觉到三人此时充满了压力。
他能理解,他当初看见蔡佑宁时也是同样的心情。
颜芷兮进屋,女生们都站了起来,只有沈亦泽仍坐着,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背上。
“你们好!”
“你好你好。”
女生们彼此客气地打招呼。
自此,第二季八位嘉宾全员到齐。
八人在沙发上落座,从右往左依次是单人沙发上的秦晚笛、长条沙发上的徐沛、杨九安、沈亦泽、蔡佑宁、颜芷兮、沙发凳上的王浩然和单人沙发上的冯乐。
首先当然是自我介绍。
颜芷兮自报家门之后,杨九安立即说:“你的名字好像里的女主角啊!”
唉哟?这么心有灵犀的吗?
沈亦泽偏头看她,她感受到目光,笑盈盈地问:“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他坦诚道:“我第一反应和你一样,但后来想起一句诗。”
顿了顿,看向颜芷兮,一本正经地说:“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这应该是你名字的出处吧?”
说完,给安安递去一个得意的小眼神,心想着终于可以在她面前表现一番,结果发现她秀眉微蹙,似乎并不很开心。
没等他仔细琢磨,就听颜芷兮说:“说实话,这句诗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
瞬间的安静,旋即扑哧一声,安安率先笑出来,紧接着便是一阵哄笑。
见沈亦泽略显尴尬地摸脸,杨九安莫名觉得有点痛快,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音量轻轻哼了一声。
接着问职业,听说颜芷兮跳古典舞出身,三个女生坐得更加端正。
然后就是闲聊,不知怎么的就聊到沈亦泽身上。
颜芷兮感慨:“想不到的编剧竟要跟我们同吃同住,总感觉不太真实。”
秦、徐二人一怔,下意识问:“谁是的编剧?”
颜芷兮奇道:“沈老师啊!怎么,你们不知道吗?”
沈亦泽扫了眼三个女生,见杨九安波澜不惊,就知道徐文茜肯定跟她通过气儿了。
他忽然惊觉:徐文茜该不会连他认识江怡宁的事也说了吧?
转念一想,又觉得应该没说,否则安安不可能一点儿表现都没有。
秦晚笛惊道:“沈老师不仅琴弹得好,歌唱得好,还会写剧本?”
别人不知道,但她很清楚沈亦泽的钢琴水平和演唱水平,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功底不可能达到。随之而来的疑问便是:他是怎么做到既学音乐又学文学的?这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
“沈老师还会弹琴、唱歌?”颜芷兮同样吃惊,“我有这个荣幸听你弹唱一首吗?”
沈亦泽看一眼安安,她仍保持着微笑,只是她的情绪明显正往下掉。
很显然不能答应,答应了安安一定不开心。
于是他摇摇头说:“今天就算了吧,太晚了,改天再说。”
颜芷兮“哦”一声,没有勉强。
八人齐聚之后的第一次聊天以一张全体自拍结束。
王浩然提议:“我们带你参观一下吧。”
几人带颜芷兮参观小屋。
等大家一走,杨九安立马露出和善的笑容,一脸真诚地赞叹:“你好博学啊!之前是‘晚笛随风来倦枕’,现在又来个‘什么什么芷兮’,别的男生怎么就想不到呢?”
“……”
沈亦泽还没有直男到以为安安真在夸他,别看她笑容和善,满脸真诚,这段话却是咬着牙说的,要不是碍于镜头,他估计自己已经被猛K一顿了。
“咳咳,我就随口一说,你别误会。”
杨九安浅笑盈盈:“我没误会,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见她笑得甜美,甜美到反常,沈亦泽心知不妙,但只能硬着头皮问:“什么问题?”
“我就想问问,我的名字有没有出处?”
沈亦泽倒吸一口凉气。
果然是送命题。
“有吗?”
杨九安追问。
没有,想不到。
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他摸着下巴沉吟,思考一个标准答案。
等了一会儿不见回答,她哼一声说:“算了,不为难你了——”
“安安。”
他突然出声打断。
“想到了?”
她眨眨眼,有点期待。
谁知他很认真地说:“没有,我压根没想。”
“啥?”
杨九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明显负分的回答竟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沈亦泽将她失落的小表情尽收眼底,轻轻一笑,正色说:“我不想用一句牵强附会的诗来形容你,也没这个必要,因为你的存在本就是一首诗。”
他说完,静静注视着她,就见她眼底的小小失落瞬间消失无影,眉眼渐弯,嘴角渐扬,浅浅的梨涡里泛起醉人的红晕。
他心想:秋林说得果然没错,安安就是嘴硬,这种甜腻腻的话明明喜欢得不行。
杨九安暗自雀跃的同时也稍稍松一口气。
刚才的聊天中,颜芷兮虽然没有刻意倾向于哪一个男生,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新来的女嘉宾对她的沈老师更感兴趣。
突然就很有压力。
并非她不够自信,实在是颜芷兮的气质太过出众,而她,她就是个灰头土脸的野孩子,学不会高贵也扮不出优雅。
好难啊!
她默默叹一口气。
11点,心动短信时间。
“又是周末了呢。晚安~”
杨九安写好短信,发出,然后抱着手机略有些紧张地等待。
这个环节,她还是第一次感到紧张。
她轻轻戳着抱枕上的爱心,忍不住偷偷看一眼颜芷兮,见她对着屏幕笑了笑,越发的不安和焦灼。
她觉得自己等了好久好久,久到她以为今天的短信不再会有,突然,屏幕一亮,她连忙点开:
“师父,你打球好帅。晚安~”
打球好帅……什么鬼?
她抿着嘴笑。
不管是什么内容,收到就很开心。
她放下手机,托着腮思考。
按照第一季的流程,后天就是第二次约会,该由女生约男生。
很重要呢,得好好琢磨一下。
她心里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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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心动的第11天(上)
躺上床,点开茜茜的微讯,杨九安将今天发生的事大致说明一遍,然后问:“……万一我的直觉没错怎么办?”
茜茜:他对你的态度改变了吗?
Nani:那倒没有。可那个女生真的好美,超有气质,又会跳舞,而且我这么笨,她肯定比我会撩。
茜茜:我觉得你不用担心,你又不是今天才开始笨的,说不定他就喜欢你这种笨笨的呢?
Nani:……
Nani:我没有开玩笑!
茜茜:我也没有啊!有些男生就偏好你这种甜甜美美可可爱爱的类型,你不用管别的女生多好看多有气质,做你自己就行,真心喜欢你的人只会越来越喜欢你。你要实在不放心,就多跟他进行一些互动,多接触多了解总不会出错。
……
闹铃响起的瞬间,杨九安闪电般出手,掐了半天却没掐断。
咦?这铃声似乎不对?
等她意识到这一点,铃声已戛然而止,然后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
有人起床?竟比我还早?
迷迷糊糊睁眼,只见对床上铺的女生正慢慢往下爬。
对床上铺……颜芷兮?!
她立马醒了,诈尸一般弹坐而起。
颜芷兮吓一大跳,所幸从小练舞和锻炼的她反应极快,平衡能力极强,才没有一个脚滑直接摔下来。
两人前后脚走进盥洗室。
颜芷兮问:“是我把你吵醒了吗?”
杨九安摆摆手:“没有,我本来就要起来。你每天都起这么早吗?”
“对。以前学舞蹈习惯了练早功,因为早晨是一天中肌肉最僵硬的时候,这时候练功往往会事半功倍。现在不用练基本功了,就起来锻炼一下,也挺好的。你也是每天起这么早吗?”
“大多数时候吧,我也有晨练的习惯。”
“是吗?那正好咱俩一起。”
是三个人一起……
杨九安突然有点头疼,看了看镜中长发如瀑的颜芷兮,赶紧将自己头顶的呆毛抚平,将凌乱的发梢捋直。
为什么人家睡一觉起来还这么美,我睡一觉起来就跟雷劈过似的啊!
不行不行,我要美美的,不能输!
原本她都是刷个牙洗个脸,素面朝天就下楼了,这会儿见颜芷兮对着镜子抹耐汗性粉底,她便也有样学样,给自己上了个运动妆。
健身房里,沈亦泽已经累屁了。
看眼时间,临近7点。
按以往的规律,安安应该六点半左右就下来了才对。
这丫头,该不会睡过头了吧?
沈亦泽无奈地摇摇头,刚从跑步机上下来,就听见门外传来的脚步。
似乎是两个人?
他首先想到的是冯乐,顿时微微皱起眉头。
很快,杨九安和颜芷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和颜芷兮同时一愣。
颜芷兮立马挂上笑容:“沈老师也晨练?真巧啊!”
“哈哈,是啊,真巧。”
他顿了顿,试探道:“你每天都晨练吗?”
“对啊!你也是吗?”
“我不是。”沈亦泽立即摇头,“我早中晚都行,主要看那个时间段有空。”
颜芷兮追问:“那你一般是哪个时间段有空?”
“最近是晚上比较有空。”
他说完,悄悄递给安安一个眼色。
杨九安听懂了。
约晚上?可我晚上练瑜伽——还练什么瑜伽,快走!
沈亦泽接着说:“那你们练,我去准备早饭。”
“沈老师还会做饭?”
“我一般,没晚笛会做。”
从健身房出来,沈亦泽可算松一口气。
若来的是秦晚笛或徐沛,他不会这么急于脱身,因为他知道秦、徐二人对他没意思。
颜芷兮,他拿不准,在她明确表达对某人的好感之前,还是尽量减少接触为妙,不然,以节目不能拒绝异性邀约的规则,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回房冲个澡,进到厨房却发现徐沛正在做饭,不禁有些诧异:“不上班还不多睡会儿?”
徐沛笑道:“这么多天了,我还没做过一次早饭,也不能老蹭你们的,今天就我来做吧。”
“行,那我给你打下手。”
“好啊,那就有劳沈老师了。”
正做着饭,就听见滋滋一声。
“你手机。”
沈亦泽提醒。
他很清楚是什么消息,突然就很愉悦,忍不住哼起小曲儿来。
徐沛拿起手机一看,是一条任务短信:
“第二次约会由女生发起,请于今天之内向你想要约会的男生秘密发出约会邀请。”
同时看到这条短信的还有洗完澡出来的杨九安。
突如其来的紧张感。
上周是她第一次跟男生出去约会,这周是她第一次约男生出去。
有什么可紧张的?反正他又不能拒绝。
想是这么想,可心跳却没有因此变得稍稍缓慢一些。
“安安,走吧。”
秦晚笛招呼安安下楼吃饭。
“好。”
杨九安收起手机,深吸两口气。
两人入席后便即开饭,这次除了沈亦泽熬的小米粥,还有徐沛摊的煎饼,再加上一桌的开胃小菜,不可谓不丰盛。
难得的全员到齐的一次早饭,更难得的是,气氛十分融洽和谐。
这十天的相处,大家明显亲近不少。
除了安安,沈亦泽跟蔡佑宁和秦晚笛都已混得很熟,蔡佑宁是他的室友自不必说,秦晚笛长期宅在家里,跟他的交集也非常多,久而久之自然就熟络起来。
杨九安三口两口吃完饭,表示要出一趟门。
“去哪儿啊?”
沈亦泽立即问。
“不告诉你!”
杨九安学他昨天的语气。
沈亦泽微微一笑,他早就收到线报,知道安安今天要录制跟朋友交流的短片。
希望徐文茜能替我美言几句……
他心理想着,不动声色地问:“什么时候回来?”
“不一定,看心情。你们吃,我走了。”
“拜拜!”
众人挥手告别。
杨九安刚走出厨房没几步,就听见颜芷兮问:“沈老师,一会儿想练练舞蹈,可以请你伴个奏吗?”
接着是沈亦泽的声音:“可以啊,蔡蔡、晚笛,咱们三剑客一起呗!”
然后是秦晚笛的声音:“好啊!你跳古典舞,我正好拿古筝给你伴奏。”
杨九安的脚步一滞,随即默念起“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大步朝屋外走去。
156 心动的第11天(中)
杨九安抵达约定的咖啡店,一进店,就听店主小姐姐说:“咦?不是已经拍过了吗?”
编导解释:“这次是另外一个嘉宾,只是刚好都约在你这里。”
店主将视线移到杨九安身上,心想这女生这么漂亮,应该就是嘉宾了吧?
她笑笑说:“那你跟上次来的男嘉宾还挺有缘的。”
是挺有缘的!
杨九安心情很好,问:“上次来的男嘉宾聊什么了?”
“顾客聊天,我肯定不能知道。不过那男嘉宾我见过好几次,应该就在这附近工作。”
为了防止节目播出后被眼尖的网友看出来两人是在同一家店录制的,节目组特意选了个不同的位置,很是布置了一番场景。
落座不久,徐文茜便推门而入。
“想不到周末还要被你叫来公司附近……”
坐下后,徐文茜以开玩笑的语气随口抱怨一句。
杨九安哈哈一笑:“这里你熟,聊完正好带我逛逛。”
徐文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是呀,逛一逛,顺便再了解了解他生活和工作的环境,对吧?”
杨九安俏脸一红,辩解道:“胡说什么呢,我才没有这个想法!”
“是是是,你没有。行吧,我们赶紧聊吧,早点聊完早点满足你的心愿。”
“我说了没有——”
徐文茜不跟安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直接切入正题:“男生都怎么样啊?有合适的吗?”
杨九安敛起笑容,虽然很多事私下已经聊过了,但在镜头前必须从头聊一遍,于是她说:“都挺好的,但跟我接触比较多的就两个。”
徐文茜端起咖啡小嘬一口,问:“什么样的男生?”
杨九安想了想,认真地说:“其中一个男生,刚认识的时候觉得他挺高冷,后来发现他其实还挺暖的,会一声不吭地帮你做很多小事。几乎每天早上,我都能在恒温箱里发现一杯咖啡,就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做好留在那儿的。”
“那是很用心了。”
“对,我能感觉到他很用心,而且说实话,是会被触动到的。”
杨九安顿了顿,继续说:“但我这个人吧,你知道,我比较没那么小女生,我可能显得比较柔弱比较需要被照顾,其实并不是。很多事情,我是更希望我自己来做,如果别人帮我做了,还是不计回报的那种,我反而会有点负担。”
“这一点另一个男生做得更好。他不会把我当成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巨婴来照顾,他同样会给我很多帮助,但不是替我做我分内的事,而是我不太擅长的,他会特别耐心地教我。”
“我觉得他也是非常细心的人。有件事我印象特别深,上周不是约会嘛,我们路过一片稻田,特别美,然后我就说‘要是我把相机带上就好了’,我其实只是感叹一句,没想到他真就带了相机,还一次带了六个镜头。”
“当他打开后备箱的时候,哇,我真的,完全说不出话来,不只是因为相机,还因为我看见后备箱里他准备的非常多东西,毯子、衣裤、鞋袜、遮阳帽、小风扇、各种防晒驱蚊……”
“我不知道他究竟准备了多少东西,因为很多东西到最后都没用上,他也没有告诉我,只是给你准备着,以防你要用。”
徐文茜笑道:“跟这种人出去玩肯定非常轻松。”
“对!”杨九安不能更赞同,“就是很轻松,也很安心,很多你考虑不到的事,他会帮你考虑到。上次做火锅也是这样,我忘买的食材,他全买了。就感觉不管做什么事,他总能在后面给你兜着,而且是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徐文茜说:“感觉你已经有答案了呢!”
杨九安嗯了声:“其实还有好多好多细节,他都非常打动我,我是真的很心动,从没有这么心动过。”
徐文茜说:“反正无论如何,跟着自己的内心走是不会错的。你心动一次也不容易,抓住机会,要是到节目结束,你还这么心动,就跟他在一起得了!”
“嗯!”
杨九安重重点头。
完成拍摄,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先行撤离,杨九安拉着徐文茜陪她逛街。
湘南路本就是江南市数一数二的商业街,沿街的商店商场鳞次栉比,多不胜数,今天又是周日,街上人潮拥挤,相当热闹。
出了咖啡店,杨九安没有急着逛逛逛,而是问:“你们公司在哪儿啊?”
徐文茜指着街对面的利保大厦说:“就那栋楼,16层一整层都是我们公司。走,我带你上去参观参观。”
“啊?这不太好吧……”
“没关系,反正今天周六,公司没什么人——绿灯了,我们走!”
徐文茜拉起杨九安的手,不由分说地把她带到利保大厦的楼底。
“等等,等等!”杨九安紧急刹车,“你让我想想。”
“想什么呀?作为未来的老板娘,提前巡视一下公司怎么了?”
“茜茜你再胡说我不上去了!八字没一撇的事呢!”
“好好好,我不说了,那我们上去吧。”
“你等等!”杨九安略有些慌张,“这里面,有监控的吧?”
见安安紧张兮兮的,徐文茜只好宽慰道:“你放心,沈亦泽他只要脑子没问题,不可能翻监控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就不想看看你家沈老师平时在哪儿办公吗?”
杨九安被说动了,咬咬下唇说:“那好吧!”
上到16楼,走出电梯的瞬间,一堵原木色的形象墙映入眼帘,墙壁正中是四个纯黑的亚克力烤漆字“金点·创意”。
刷开门禁,徐文茜领着杨九安转向左手边,边往里走边介绍说:“这边是编剧部,也就是我坐班的地方,那边的话是影视部,当然,公司现在的规模还远远不能跟你们陆桥传媒相比。”
杨九安像只猫一样探着头朝各个房间里张望,由衷地说:“可你们成立才半年,这已经很厉害了,国内很多知名的摄影工作室都没这么好的条件呢!”
徐文茜失笑道:“你拿摄影工作室跟我们比,就有点……我相信你家沈老师听了一定跳脚。”
杨九安哼哼道:“干嘛,瞧不起我们玩摄影的啊?”
“不是瞧不起你们,只是我们公司虽小,经营的业务范围却很广,文娱产业各方面都有涉足,而且你家沈老师立志要把公司打造成国内最具影响力的文娱企业,因此从来都是跟全娱和腾飞比,没有说和哪个工作室比的。”
跟全娱和腾飞比?
杨九安相当意外,明明是成立不久的新公司,哪里来的底气跟行业的两大龙头相比?
徐文茜将安安的惊讶看在眼里,笑道:“是不是觉得有点异想天开?我也觉得他在做梦。不过他的确有本事,而且是全靠自己打拼,仅这一点,就比那些富二代强了不知多少——这就是你家沈老师的办公室了,进是进不去,就看看门吧。”
门有什么可看的,她想了解的是人。
于是她问:“他平时工作的时候凶不凶啊?”
徐文茜想了想,说:“这我不太清楚,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编剧助理,跟人层级差太多。但他私下里还挺温和的,因为他是编剧出身嘛,跟部里的编剧比较熟,下了班经常过来唠两句嗑,偶尔也请大家吃个饭。”
“那你跟他之间有共同的熟人吗?可以不可以帮我打听一下他生活中是什么样的?”
共同的熟人?还真有。
徐文茜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在他的公司溜达一圈,然后开始逛街。
徐文茜打趣道:“怎么想起今天逛街?不回去把你的沈老师守着,就不怕他被人撬走吗?”
“他敢!他要这么不坚定,我立马把他拉黑!”
“你都没加人好友,怎么把人拉黑?”
杨九安噎了下:“哎呀,反正就是再也不理他了,就当从没见过这个人。不说这个,明天要跟他约会,我想送他件礼物,你给我参谋参谋。”
“哎哟喂,这才哪儿跟哪儿,就想着送人礼物了?”
杨九安一本正经地解释:“上次他送了我一个背包,还送了我一顶帽子,我当然得还个礼。这只是礼尚往来,没别的意思。”
“是是,我信了。”徐文茜不厚道地笑出声,“你跟他相处,不会也这么口是心非吧?”
杨九安顿时红了脸:“我哪有口是心非了?我本来就这么想的……”
一看安安这急于辩解的样,徐文茜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24岁了,这个笨安安终于开窍了,知道给男生送礼物了,不容易啊不容易。
她心里想着。
秋老虎去而复返,两人人手一杯柠檬水,顶着骄阳沿湘南路一家店一家店地逛。
“茜茜你快来!你看这个!”
徐文茜闻声走近,见安安手里捧着个圆圆胖胖的饰品,仅瓶盖大小,竟是个迷你马卡龙!
“哇,这好可爱!”
“是吧!”杨九安笑得开心,“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他送的背包上挂着个马卡龙?”
“就是这个?”
“对!”
杨九安将马卡龙从中掰开:“咦?”
“怎么了?”
徐文茜凑上来,只见马卡龙的心里刻着一行小字:糟糕,是心动啊!
“跟他送我的不一样,他送我的那个是‘每天都要和我一样甜哦’。”
“诶?再看看其他的。”
两个女生将店里的马卡龙饰品一个个掰开来看,果然,每个马卡龙里刻的话都不尽相同。
“我还是要这个吧!”
全部看过一遍后,杨九安仍选择“糟糕,是心动啊!”
徐文茜笑道:“这个的确跟你现在的心境吻合,不过,不是不允许告白吗?”
“对哦!”
杨九安下意识应和一声,说完才发觉不对,呸一声说:“谁要告白了?我只是——”
“你只是想投桃报李嘛,我懂的。”
徐文茜笑得意味深长。
“你别——”
杨九安轻轻推她一下,嘟哝着:“我先买下来,等节目结束再给他”
叫来店员:“请问,有没有跟这个同样的话,但不同颜色的呀?我想要个浅珊瑚色的。”
店员看一眼马卡龙里刻的字,说:“您稍等,我去仓库里找找。”
不多时,便拿着一个浅珊瑚色的马卡龙饰品回来。杨九安从她手里接过看了看,很是满意地点点头。
买完马卡龙饰品,两人先去填了肚子,然后接着嬉闹接着逛街。
她还要为明天的约会挑选一件礼物,虽然节目组没有要求,但她就是想送。
逛着逛着就逛跑偏了,两个女生开始试起衣服鞋子来。
这不能怪她们,要怪就怪橱窗里的展览太过诱人,她们没有任何语言或眼神上的交流,但就很默契地同时停下了脚步。
停都停下来了,不如就逛一逛?
停下来逛很容易,逛之后想停下来就很难了。
转转悠悠到下午五点,衣服买了不少,礼物却还没选到。
杨九安看眼时间,暗叫一声糟糕,催促道:“茜茜别试了,赶紧陪我挑礼物去!”
两人把商圈附近的手工店、饰品店、创意礼品店挨个逛一遍,千挑万选,最终相中了两件可可爱爱的小创意品。
“选哪个啊?”
杨九安左看看右看看,两个她都喜欢,他也一定都喜欢,顿时陷入纠结之中。
徐文茜提议:“老规矩,咱俩猜拳,我选左边这个。”
杨九安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好吧。”
“石头剪刀布!”
“哈,我赢了,就买左边这个吧!”
“嗯……”
杨九安看向右边那个,还是舍不得,咬咬牙说:“算了,我都买了吧!”
徐文茜奇道:“你该不会想送两个吧?”
“不,”杨九安摇摇头,“送他一个,我留一个。”
徐文茜立马乐了:“哎哟喂——”
“不准说!”
杨九安红着脸瞪她一眼。
“好好好,不说不说!”
徐文茜将手放到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吃饭吃饭!”
杨九安拉着徐文茜坐上出租。
“去哪儿吃啊?还打个车。”
“你好久没吃川菜了吧?请你吃川菜。”
“你学校对面那家?”
“对。”
徐文茜秒懂:请我吃川菜是假,先去踩踩点才是真的吧!
江南传媒大学西门外,老地方川菜馆。
杨九安在店门口伫立片刻,一年多不曾来过,一切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只是,在熟悉和怀念之中,似乎还夹杂了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明明什么都没变,甚至连墙上的掉漆都没补,可她就是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进去啦,发什么呆啊!”
徐文茜挽着杨九安走进川菜馆。
“几位——呀!”
见有生意上门,老板娘立刻扯开嗓子张罗,等看清来人,忍不住惊呼出声:“安妹仔!”
杨九安冲老板娘甜甜一笑:“张阿姨,好久没来了。”
“那不是!搞紧搞紧,坐到起!”
老板娘招呼两人坐下,拿来菜单,一边倒茶一边问:“好久回来的嘛!”
“7月中。”
“7月就回来了嗦,也不早点过来看下你张孃孃。”
杨九安解释道:“刚入职,最近又在录一个节目,所以一直没来得及。”
“耶,你还得行诶,录啥子节目嘛!”
杨九安便把自己参加一事告诉她,然后说:“……明天我想带个男生过来,他说他经常来这里吃饭,跟你们也认识。”
老板娘好奇道:“哪个?叫啥子嘛?”
“他姓沈,沈亦泽。”
她边说边观察老板娘的反应,就见对方面露惊诧,不可思议道:“小沈?!你们录同一个节目?!”
杨九安和徐文茜对视一眼,两人均抿起嘴笑。
老板娘感慨:“那你们两个简直太有缘了,不在一起简直说不过去!”
杨九安不置可否地笑笑,问:“他跟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他也是老买主啰,经常来我们这儿吃饭。突然有一天,好像三月份嘛四月份哦,他跑起来跟我们说,想跟我们学做川菜,说是学到回去孝敬妈老汉,晓得哦,反正多积极的,再忙再累一个星期都要来个两三回……”
徐文茜默默喝口茶,她看见安安听得格外认真,脸上满是止不住的笑意。
等老板娘说完,杨九安正色道:“张阿姨,我想拜托你帮我一个忙——”
老板娘仔细听着,随后一拍胸膛,斩钉截铁地说:“莫得问题,包到我身上!”
“谢谢!”
安排好明天的约会,杨九安总算松一口气。
徐文茜笑道:“想不到我们安安也会有对男生这么上心的时候。”
“哪有!是因为他上一次特别用心,我当然也得好好准备一下。”
她说着,叹口气:“可惜,如果再多给我一点时间,我能准备得更好的。”
“已经很好了,以前追过你的那些男生,哪个有他万分之一的待遇?”
“哎呀,过去的事,还说它干嘛!”
“好好好,不说过去的事,我们说说明天的事,明天你打算带他去哪儿?”
杨九安想了想,说:“早上去哪儿已经告诉你了,中午的话,先来这里吃个饭,然后带他去我们学校逛逛,晚上就带他去我们常去的那家寿司店,上次他给我买的寿司我不是没吃嘛,这次补偿他一下……”
看着细数计划的安安,徐文茜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随即又想:唉,安安真要变成我的老板娘了呢!
157 心动的第11天(下)
在夜色和树阴的掩映下,踏上通往小屋的石子路。
隔着老远,杨九安就听见庭院里传来的吉他声和细碎的脚步。
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紧走两步,越过高大的杉树,庭院的情形一览无余。
他倒没在弹唱,可是,他竟然在打羽毛球!和颜芷兮!
我教你打球是为了让你去撩别人的吗?!
“安安,你回来了!”
秦晚笛率先发现杨九安,大喊一声。
沈亦泽一惊,扭头看去,只见安安也正看着自己,面带和善的微笑。
“沈老师,你休息会儿,我陪芷兮打。”
秦晚笛一边说一边偷偷给沈亦泽使了个眼色。
沈亦泽立即顺着台阶而下:“好,正好我也累了。”
杨九安跟大家打了个招呼,随即进玄关换鞋。
沈亦泽跟进去,问:“去哪儿玩了?这么晚才回来?”
“跟朋友逛街。”
杨九安换好鞋进屋。
沈亦泽继续跟着她:“你自己回来的?以后要是太晚了,让你编导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不然一个人走夜路多不安全。”
杨九安立即说:“不不不,你还是开开心心地打球吧,不用管我。”
沈亦泽一怔,随即乐不可支,问她:“你今天逛街是喝柠檬水了吗?”
她下意识说:“对啊,你怎么——”
见他一脸的坏笑,她忽然回过味来,连忙改口:“我才没喝!”
说完转身就上楼,却被他叫住:“安安——”
她本来不想理他的,可脚却不听使唤,自作主张地停了下来。
他在钢琴前坐下,冲她招手:“安安,你过来。”
她本来不想过去的,可脚仍不听使唤,自作主张地迈了过去。
既然肢体上服了软,嘴就一定要硬气一点,于是她板起脸,凶巴巴地说:“干嘛!”
沈亦泽没有说话,而是弹两个音,用一句歌声回答:
“想把我唱给你听——”
他顿了顿,笑道:“给你瞅瞅我的内心世界呗!”
“谁要看啊!”
说是这么说,她的脚却跟焊在了钢琴前似的,动弹不得。
他知道安安嘴硬,笑笑不说话,舞动手指,弹出轻快的音符。这首歌相当甜,安安唱一定很可爱,所以他要教会她。
他酝酿一下情绪,尽可能唱得活泼一些:
“想要传送一封简讯给你
我好想好想你
想要立刻打通电话给你
我好想好想你……”
杨九安一怔,万料不到竟是这么俏皮的一首歌,看他一脸认真地卖萌,她又忍不住想笑。
不行不行,不能笑!我还在生气呢!
可是,好想拿手机拍下来!
当着他的面,还是算了吧。
她正想着,就听见他唱:
“……我不懂得甜言蜜语
所以只说好想你……”
呸!你还不懂!
我才不懂好嘛!
诶?怎么感觉,这首歌好像还蛮适合我唱的?
没等她仔细琢磨,就听他喊:“安安——”
“啊?”
她一抬头,正对上他柔情的目光,然后就见他傻傻地摇晃,轻轻地唱:
“好想你
好想你
好想你
好想你
是真的真的好想你
不是假的假的好想你……”
杨九安完全绷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
好蠢,可是,竟有点可爱?
沈亦泽拖着长长的尾音唱完最后一个“好想你”,再看安安,她已变回那个甜甜笑的梨涡女孩。
“好听吗?”
他问。
“还行吧,就是没什么真情实感。”
她故意说。
“啥?这还没真情实感?我都掏心掏肺了好嘛!”
沈亦泽很无奈,只好说:“那我再给你唱一首。”
“我不听了!我上楼了我。”
“还下来吗?”
他看着她,心想你难道不应该跟我说点什么吗?
杨九安想起来还没邀请他明天约会。
所以,要现在邀请吗?
她张了张嘴,脑子却突然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要不直接说“明天跟我约会吧”?
不行不行,完全说不出口。
要不委婉一点,问他明天想不想跟我出去玩?
不好不好,他肯定会笑话我的。
沈亦泽等了半天不见回复,却见安安的小脸莫名其妙地飞上两抹红霞,不禁诧异,心想刚刚给你唱歌你没脸红,现在脸红个泡泡茶壶啊,咋的,有延迟啊?
杨九安最终没能说出口,只说句“我上楼了”,便慌慌张张地跑掉了。
她慌,沈亦泽更慌。
什么情况?不会不是我吧?
没道理啊,难道是我上班那天,被别人偷了家了?
他正复盘这一周发生的事,忽然听见有人叫他
一抬头,便看见颜芷兮缓缓走近。
“怎么了?”
颜芷兮在钢琴前站定,大大方方地说:“我想明天约你出去。”
沈亦泽愣了下:“我吗?”
随即意识到这样的反应很是失礼,赶紧说:“好啊,明天,行。”
颜芷兮笑笑:“要对其他人保密哦!”
“好。”
“那明天见。”
她说完,也哒哒哒的上楼去了。
沈亦泽人傻了。
颜芷兮会邀请他,他是真没想到,不,应该说他根本没想过和别的女生约会,所以不自觉地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难受。
他和安安本可以约会一整天的,现在被颜芷兮分去一半,就只剩下半天了。
追悔莫及。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当初搬运策划的时候怎么也得把这条改了,让每人都有整整一天的约会时间,而不是共享一天。
郁闷地上到二楼,在正对楼梯口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只要安安出门,一定会经过他的视线,这样他就可以叫住她。
不可能不邀请我的吧?总不能因为我跟颜芷兮聊了几句就把我打入冷宫了吧?不能吧?安安没这么小气的才对……
他忐忑地望着楼梯口。
不多时,先是吱呀一声,然后是熟悉的脚步,接着是熟悉的身影。
“安安!”
杨九安正想下楼找他,听见喊便收住脚,走到长条沙发上坐下。
“你在干嘛?”
“冥想。”
沈亦泽随口胡扯。
“冥想还能看见我?”
他一本正经地说:“正因为看不见你,才要冥想,只有冥想能让我感觉到你。”
杨九安呸一声:“胡说八道!说正经的,上周我们在稻场拍的照片你还留着吗?”
“留着啊,怎么了?”
沈亦泽一头雾水,心说你难道不是来邀请我的吗?这是整哪一出?
杨九安解释:“照片墙上贴的那张我不太满意,我想换一张。”
“啊?不是,这都贴一周了,你怎么突然想换了?”
“我就突然想换了,不行啊?快把你手机给我,我重新挑一张。”
她摊手,一副“你别问,把手机给我就行”的强硬态度。
沈亦泽只好老老实实地把手机放在的她小手上。
杨九安滑开屏幕,随即向后靠在沙发背上,避开他窥看的目光。
他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她认认真真地翻看着,不似开玩笑。
为什么要换呢?明明拍得很好啊!不会是因为拍得太好太亲密了,她想换张普通一点的吧?
他正惴惴不安,忽然听她说:“好了!”
没等他有所反应,她已经将手机放在茶几上,跟只蝴蝶似的飞快地飘走了。
什么情况?
他一脸迷惑地拿起手机,立即愣住。
这是……备忘录?
备忘录里只有一条笔记,是安安刚输进去的:
“明早9点,跟大美女安安的第二次约会,不准告诉别人,也不准迟到。”
沈亦泽一下乐了。
这丫头真是……直接说不好嘛,非得吓我。
他笑得合不拢嘴,立即截个图,转发到自己的手机上保存下来。
11点,心动短信时间。
“等第二周末等很久了,还要等一个漫长的夜晚。晚安~”
沈亦泽写好短信,发出。
不多时,收到安安的消息:
“猜得到我会带你去哪儿吗?晚安~”
片刻后,又进来第二条:
“谢谢你的伴奏,今天是我自认为跳得最好的一次。期待明天。”
他苦笑着摇摇头,心想蔡蔡也给你伴奏了啊,他不比我帅?干嘛只谢我啊!
发完心动短信不久,便收到明天的约会安排,早上9点半和下午3点半各一场,也就是说,他和安安的约会只有短短的六个小时。
同时收到通知的还有杨九安。
她看见约会时间是从早上9点半到下午3点半时,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禁咬咬下唇,略有些失落。
本来还想和他一起逛她的校园,带他去她常去的寿司店,结果……
没关系!半天也可以做很多事了!
她打起精神,躺在床上重新思考明天的安排。
158 心动的第12天(上)
沈亦泽7点就起了床,却不被允许出房间。
他知道,要等女生离开之后才能放他出去。
洗个澡,换上西装,一直等到8点。
他和蔡佑宁下到厨房,随便弄点东西吃。
蔡佑宁还愣愣地问他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下来吃饭。
沈亦泽只能委婉地回答:“因为一个女生只能约一个男生。”
蔡佑宁不笨,哦一声便不再继续这个略显尴尬的话题。
8点半出门,节目组发来见面地点:江南市文化馆。
市文化馆?
若是约在某一座山下、某一处湖边,他都不会惊讶,因为那是安安喜欢的场所,可文化馆……今天走文艺路线?
转念一想,也对,安安本就是从事艺术工作的,虽然疯起来是真的疯,但文艺起来,估计也贼文艺吧。
期待值瞬间就被拉满。
疯丫头也好,文艺女青年也罢,安安的每一面他都渴望了解。
驾车抵达指定地点,下车后被珊珊拦下。
“还不到9点半,再等等。”
“……非要这么精准吗?”
“大家已经做好9点半开录的准备,希望沈老师理解。”
沈亦泽自然理解,他只是有点迫不及待而已。
秋高气爽的一天,阳光灿烂却不毒辣,不冷不热,正适合约会。
他盯着手表细数时光。
五分钟没有多久,是等待让它变得格外漫长。
当分针奋力跃向数字6的那一刻,他喊道:“9点半啦!”
珊珊失笑道:“行行行,快去吧!”
他整整衣领,大步流星地走向转角,走过转角,然后,便看见了她。
穿藏青色过膝格子裙的她。
一如初见时的她。
瞬间的失神,仿佛又回到那个午后,她端正且笔直地坐在他对面,双手乖巧地叠放在腿上,盛夏的阳光从纱窗倾泻下来,时间从此定格,岁月从此静好。
他深深呼吸,勉强按捺住失控的心跳和不顾一切就想抓住她的手再也不放她离开的冲动。
他远远看着她,看她站在人行道的树阴下,扎着俏皮的丸子头,背着他送她的冰蓝色双肩包,冲他甜甜地笑。
“在想什么呢?”
杨九安察觉到他有心事,等他走近,便问。
他没有回答,而是轻声唱:“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杨九安毫不迟疑地接:“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
“我,想和你骑单车。”
“我,想和你看棒球。”
“像这样没担忧,牵着手一直走~”
两人合唱完最后一句,相视而笑。
“你歌词记得很牢嘛!”
他说。
“那是,我聪明着呢,你教一遍我就全记住了!”
她洋洋自得。
“安安——”
“嗯?”
“你今天真漂亮。”
杨九安笑笑,认真地说:“可是,你今天不够帅呢!”
“啊?”
沈亦泽的满腔柔情被她一句话全给浇灭了。
“约会为什么要西装啊?我又不会带你去西餐厅。”
她对他的着装显然很不满意,絮絮叨叨地说:“我穿格子裙,你穿西装,我们走一起也太不搭了,怎么也不像是情侣啊,倒跟我傍了个大款似的……”
沈亦泽一头黑线,解释道:“我还以为你会比较喜欢成熟一点的。”
不是你自己说的嘛!他心想。
杨九安没好气道:“我是喜欢成熟的男生,但不是外表成熟,而是心智成熟。谁要跟一个大叔约会啊!你本来挺帅挺阳光的,就应该穿的少年感一点嘛,这样跟我才搭呀!你懂不懂啊!”
“大叔”这个形容把沈亦泽打击得不行,他赶紧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说完就原路折返。
“你干嘛去啊?”
“等我!马上!”
杨九安摸不着头脑,只好耐心等待。
不多时,就见他再次从转角处出现,却换上了卫衣、牛仔裤和小白鞋,整个人立马清爽利落了许多。
沈亦泽再次走到她跟前,见她眼里满是惊喜,笑问:“怎么样,满意吗?不满意我再去换。”
她以欣慰的语气长长嗯了声,赞道:“不错,比西装好多了,现在跟我走一起,才像我男——”
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她及时反应过来,紧急刹车,可算把后面两个字憋了回去。
沈亦泽挑挑眉,立马追问:“像你什么?”
“像我……像我约会对象啊!你去哪儿换的衣服啊?”
这个话题转得极其生硬,他似笑非笑地盯她一眼,顺着她的话说:“在车上换的。”
“你还随身带备换的衣服呢?”
“主要不知道你什么安排,万一要上刀山下火海,我穿这么体面也不合适,对吧?”
“哦,你是说,和我约会就跟上刀山下火海一样呗?”
“不,我是说,只要能和你约会,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
漫无边际地瞎聊,慢慢朝文化馆走去。
沈亦泽说:“我来江南快十年了,还是第一次来文化馆——咦,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
隔着百米远,就看见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持长枪短炮的摄影爱好者陆陆续续朝文化馆汇集。
他忽然灵光一闪,问:“是摄影圈内的活动吗?”
“到了你就知道了。”
杨九安卖个关子。
等走到场馆前,看见海报和立牌,他才恍然:“Sony世界摄影大赛摄影作品展?”
“对。”她笑着点点头“这个周末正好来江南巡展,是不是很巧?走吧,我带你进去。”
场馆里突然闯入两个录制节目的青年男女,大家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摄影师了,纷纷娴熟走位,避让镜头,同时向这对俊男美女投去打量的目光。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杨九安?!”
好几个人惊呼出声。
紧接着,展厅里便出现小小的骚动。
“她就是杨九安?好年轻啊!”
“而且好漂亮!”
“旁边那个是她男朋友吗?”
沈亦泽刚把腰杆挺得笔直,就听另一个人说:“应该不是,我猜是主持人。”
“……”
杨九安冲认出她的人礼貌微笑。
“在录专访吗?”
有人问。
她摇摇头,坦诚道:“是。”
众人一惊,尤其是男性摄影师,不约而同地将视线移到沈亦泽身上。
沈亦泽感受得到,这些审视目光中夹杂着“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惋惜,他略有些暗爽,心说我就是要抢你们圈子的美女资源,不服咬我呀!
为了节目的正常拍摄,珊珊赶紧出面维持秩序:“……也请各位不要对我们嘉宾的约会进行拍摄,感谢大家的配合,如果给大家带来不便,还请多多包涵。”
在场的人算得上半个同行,都表示理解,珊珊说完之后,便不再议论、起哄,各自散开观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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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心动的第12天(中)
“怎么感觉你跟个明星似的,要不是我在这里碍事,估计那些男生都冲上来跟你合影了。”
“胡说八道,跟我合影的大部分是女生。”
“但还是有男生,对吧?”
沈亦泽敏锐地抓住漏洞。
杨九安噎了下,只好说:“很少啦,都是些摄影爱好者,跟你一样。”
不,我们不一样,他们是摄影爱好者,我是你的爱好者。
他心里嘀咕一句,换个话题问:“这里面有你的作品吗?”
安安以前参加过这个比赛,他是知道的,后来他仔细了解了赛事规则,发现参赛不要钱,发一组照片就行,于是本着重在参与的理念,几个月前给主办方投了稿,报名了今年公开组人像类别的角逐。
当然,以他的水准,哪怕是公开组,也纯属打酱油。
安安的话,入围是理所当然,拿奖他也毫不意外。
杨九安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说:“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我们逛逛吧。”
自己的作品展没展出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意思明显就是有,安安不说,大概是想让我从这百余幅摄影作品中找吧。
这丫头倒挺会玩。
领悟意图的沈亦泽不动声色地陪她看展。
一共四个展厅,分别对应学生组、青少年组、公开组和专业组四个组别。
两人从学生组的展厅逛起。
去年学生组的摄影主题为“聚焦美好未来”和“我们的时间”,展出作品为入围作品和获奖作品。
想到去年安安还在上学,参加的很可能就是学生组,他便着重留意各组照片下面是否有她的名字。
两人从一组组照片前走过,大多数时候安安只稍微看两眼,不予置评,中途驻足过一次,沈亦泽抬眼看去,只见照片中的年轻人身穿大红戏服,身处一片残砖破瓦的废墟之中,背后是平地而起的高楼。
毫无疑问是国人的作品,他赶紧看名字:,摄影师:YananLi。
姓李,肯定就不是安安了。
杨九安笑道:“这是我朋友拍的,你觉得怎么样?”
突如其来的考校,沈亦泽调动起他为数不多的摄影知识,摸着下巴细看,边看边揣摩创作者的用意。
沉吟片刻后,他慢条斯理地解读:“戏曲是我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历史可以追溯到一千多年前。但如今,它已被现代的浮华所遮蔽,愿意去理解这一古老艺术形式的人越来越少。”
“照片里身穿戏服的年轻人便是戏曲文化的后继者,他置身于废墟之中,背后是平地而起的高楼,应该是隐喻在当今这个物质文明高度发达的年代,传统文化就如这一片残砖破瓦,难以为继。”
“我认为,这组照片旨在反映戏曲这一古老艺术在今天所处的困境,进而希望引发公众对传统文化重要性的思考。”
杨九安既惊讶又欣喜,惊讶于他出众的鉴赏能力,欣喜于他对摄影艺术的了解。
“说得很好,你让我来解读,也不会比你说得更好。不愧是编剧,这阅读理解我给满分!”
她不吝赞美之词。
沈亦泽得意一笑:“不是我吹,我虽然拍得不怎么样,审美绝对是一流的,你自己照照镜子,就知道我审美有多好了。”
“你别——这么多人呢!”
杨九安只觉得耳根发热,连忙推搡他一下。
稍稍平复心情,她说:“既然你对自己的审美这么自信,那我再问一个难点儿的问题:你觉得这组照片有没有什么不足之处?”
沈亦泽略一思索,不答反问:“我要答对了,你能不能给我一点奖励?”
“你想要什么奖励?”
她突然有点紧张。
他正色说:“我想要你的一个笑容。”
“啊?”
“存一个笑容在你那里,等我消沉疲惫不开心的时候,你就给我提现,好不好?”
“就……这么简单?”
她以为会是一起做饭或一起逛超市之类的,完全没想到竟只是她的一个笑容。
“对你来说简单的事,对我而言却非常重要。可以吗?你的笑容。”
他说得郑重其事。
她看着他,莫名其妙的,心开始突突直跳。
“可以。”
她迷迷糊糊地答应下来。
沈亦泽不给她反悔的机会,立即说:“那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我觉得这组照片的立意和技巧都是极好的,只是跟前面的作品相比,稍稍显得刻意了些,给我的感觉有点用力过猛。我说的对吗?”
“嗯……好吧,我现在欠你一个笑容了。”
“你等会儿多问我几个问题,我争取多攒几个。”
杨九安不置可否,只抬头瞄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偷偷笑了笑。
直到第一个展厅逛完,也没看见安安的作品。
第二个展厅是青少年组,这个组别的年龄限制为13到19岁,安安去年23,自然不可能报这个组。
这个展厅安安看得更快,几乎都是一扫而过。
两人走马观花般来到第三个展厅,公开组。
公开组的设置是为了颂扬单幅图像的力量,这个组别和专业组一样,没有任何报名限制,且只需要一张照片,因此投稿的人数最多,其中不乏业已成名的摄影大神。
从这个展厅开始,安安行进的脚步显著放缓,时常在一张照片前驻足个三五分钟,或蹙眉思索或抿嘴微笑。
她给了他不少积攒笑容的机会,可沈亦泽到底只是个半吊子,解读学生组和青年组的作品还勉强应付得来,而公开组的作品,视觉叙事、构图技巧乃至于后期技术都远超他的知识储备,看得他云里雾里的,根本答不上来。
不懂他就坦然承认,然后向安安虚心请教。
“……你注意看图片里的光线,明、暗、色彩、运动、层叠的水下物体,这个摄影师本身是一个画家,所以这张图片也很像巴洛克绘画的风格,这种空灵的场景非常巧妙地衬托出人体的美丽与脆弱……”
两人站在公开组年度摄影师罗杰斯的获奖作品前,杨九安讲解得格外认真。
沈亦泽时而看画时而看她——主要是看她,看她侃侃而谈,从容且自信。
他早知道安安是个外表柔弱内心强大的女孩,而这份强大,在她擅长的领域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自信的女孩才是最美的,话虽老,却有理。
他盯着她专注的侧颜,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她问:“怎么样,听我讲完,有没有领悟到它的美?”
他依然注视着她,注视着她略带期许的清澈的眼眸,认真地说:“领悟到了,很美,特别美。”
“那就好。走吧,最后一个厅!”
看她兴奋的模样,就知道最后一个展厅绝对有她的作品。
竟是评选最为严格的专业组,就不知道是哪个类别。
他原以为安安在这个展厅会行进得更慢,结果恰恰相反,她几乎不需要怎么思考,不管走到哪组照片前,张口就能为他讲解。
沈亦泽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早看过了?”
“对啊,专业组的我都看过了——你快来,看看这张。”
杨九安冲他招手。
他走过去,又是一组国人的作品:,摄影师:BoyuanZhang。
照片里,一只待宰的羊被悬挂于木架上,老人伫立在羊后,面露微笑,背景是一望无际的沙漠。
杨九安介绍说:“这个摄影师是伦敦传媒学院的校友,我刚出国那会儿,他帮了我不少忙。”
“男的女的啊?”
他下意识问。
“师兄。”
“师兄啊。”沈亦泽扁扁嘴,“他都帮你什么忙了?”
“帮我——”
她正想如实交代,话到嘴边察觉到不妥:今天是和他的约会,怎么能聊别的男人?
立即改口:“我忘了!我们去那边!”
她说完,拉住他的衣袖试图把他从前拽走。
沈亦泽顺从地跟随她的脚步,略有些幽怨地盯着她白皙的小手。
如果没有镜头,安安会不会直接就牵住我的手了呢?
他突然很想把节目组的人,甚至把其他看展的人全部赶出去,只留下安安和他,任由她牵他手,不管把他牵往哪里,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跟随。
两人在一组纪实照片前停下。
一看介绍,竟是去年专业组的获奖作品:,摄影师:。
意大利人的作品,说明安安没有获奖,只是入围,不过能入围专业组,已经非常厉害了。
这是一组拍摄于印度南部泰米尔纳德邦农业社区的照片,聚焦于气候变化给当地人民造成的影响。
主体是一个中年男人,第一张照片是这个男人一丝不苟的半身照;第二张是他行走于枯萎秸秆地的寂寥的背影;在第三张照片中,他伫立于漆黑的夜幕下眺望远方,他的眼睛黯淡无光,正如背景里的夜空,杳杳万里不见星光。
看到这里,沈亦泽已被图像营造的氛围所触动,他能感受到被摄者的迷茫、彷徨乃至于绝望,心情不禁随之一点点沉下去。
再往下看,第四张是一群孩童在河里戏水,他们的背后却是荒漠化的土地;第五张是俯拍,从空中俯瞰而下,入眼一片荒凉;第六张是墙上挂着的那名中年男人的证件照。
第七张,也是最后一张,是一个中年妇女的独照,照片中的女人皮肤黝黑,形容枯槁,眼中似含着泪水,神情却麻木,麻木到已哭不出来。
他心中一凛,再回头看第六张,竟隐隐从那张证件照中嗅出一点遗照的味道。
不愧是从专业组十个类别中脱颖而出的金奖作品,七张普普通通的照片,不花哨不炫技,只是简简单单的人物和场景,便能给人无尽的联想和思考,单是这叙事功底,就已十分了得。
杨九安一眨不眨地观察他的反应,见他沉浸其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笑盈盈道:“沈老师,给解读一下呗!说对了我再给你存一个笑容。”
纪实类作品的表现手法通常比较直接,这个问题几乎等于送分。
再把握不住,可别怪我不给你机会。
她心里想着。
沈亦泽微微一笑,看向照片下方,字正腔圆地说:
“伯克利大学的一项研究发现,在过去30年中,有59300起农民自杀事件是由气候变化造成的。专家称,到2050年,印度的气温可能会再升5华氏度。若不采取措施,全球变暖将导致印度各地发生更多的自杀事件。
投资生产使农民们负债累累,恶劣的天气和不妥善的水资源管理又使得农作物收成受损,导致他们无法偿债,最终走向极端。其实不仅仅是印度,气候变化的负面影响正牵连世界,威胁着全人类……”
杨九安越听越不对劲,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瞬间醒悟,当即打断:“不行!这不算!你不能照着作品介绍念!”
“怎么不算?这既是作品介绍,也是我个人的解读,只能说英雄所见略同。”
沈亦泽腆着脸耍赖。
杨九安呸一声:“我不管,你笑容没了!”
“反正你欠我两个了。”
“一个!”
“两个!”
“一个!”
“两个!”
两人争执着走向下个展区,俨然两个无聊的小学生。
“哟!这是哪个大神的作品,拍这么好看!”
隔着两三米,沈亦泽就已捕捉到安安名字的拼音。
专业组创意类第二名作品:,摄影师:JiuanYang。
见原作者抵达,驻足于此的两女一男三个年轻人立即打招呼:“学姐!”
杨九安略显诧异:“你们是?”
其中一个女生解释:“我们是江传摄影系19级的学生。”
杨九安哦一声,礼貌地笑笑:“你们好。”
那个男生显然有些激动,满脸兴奋地说:“学姐,我真的特别喜欢你!”
瞬间的安静。
“咳咳!”
沈亦泽大声咳嗽,神色不善地盯着他。
敢当我面跟我准女友表白,你小子是不是皮痒?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男生自知失言,涨红了脸找补,“我是说我特别喜欢学姐的作品。可以跟我们合个影吗?”
杨九安浅浅一笑:“可以啊。”
随后看向沈亦泽:“你给我们拍一张吧。”
“行吧。”
他不情不愿答应,拿男生的相机给四人随便拍了张,拍完一看,明明随手拍的,安安竟还这么美,顿时很想把照片删掉。
“谢谢!”
男生接过相机真诚道谢。
“不客气。”
沈亦泽保持着风度,心里却催促:“拍完赶紧走!没看见你们学姐在约会嘛!”
岂料三人偏偏不走,另一个女生还跟杨九安唠上了:“我记得学姐以前拍风景和人物比较多?”
“对,现在也还是以人文和自然为主,这几张图片是我留学期间的作品,所以可能风格不太一样。”
女生连连点头:“感觉特别梦幻,不像生活里的场景,应该是用暗房技术和后期技术进行拼接和改组的吧?”
沈亦泽立即抢答:“这几张图片中出现了不少不符合现实逻辑的元素,所以很明显,这是一组超现实主义的摄影作品。”
付出不会白费,前段时间的恶补,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杨九安很是意外:“你不是说你只会拍人像吗?”
他淡定回答:“其他类别我虽然不会拍,但理论我懂啊!”
“是吗?”
她不太信,超现实流派在国内的摄影圈子属于小众中的小众,别说开班教学,真正懂行的都少之又少,连这三个摄影专业的学生都不太了解,何况一个普通爱好者?
她有心考他一考:“那正好,既然你懂,你就给我的学弟学妹们上一课,就讲我这几张图片。”
沈亦泽伸出五根手指:“存五个。”
杨九安大气地说:“十个!你要是说得好,我给你存满十个;但你要是敢不懂装懂,误人子弟,哼哼,午饭咱就别吃了!”
“行,没问题!”
他一口答应。
超现实流派在国内的确小众,但再小众,只要打定主意想学,又有足够的财力,总能找到老师。
一共四张图片,被摄主体皆是一名褐发碧眼的外国小伙。
第一张图片,他仰面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似在睡熟,却又皱着眉头,床漂浮在半空,头顶是厚厚的云层;第二张图片,他正从万米坠落,云层若有实质,被他坠落的身躯冲撞出一个巨大而深邃的窟窿。
第三张图片,他坐在长椅上,背靠栅栏,神情略显疲惫,海水没过他的小腿,身后是一望无际的海洋;第四张图片,他背对镜头伫立于海洋中央,不远处的海平面上升起一条形状可怖的巨型章鱼触手。
沈亦泽凝视着图片,托着腮仔细思考,随后闭上眼睛,将自己代入安安创造的天马行空的场景,想象她的心境。
是这样吗,安安?
是这样的,这就是你,安安。
他睁开眼,轻轻一笑,冲那三名学生招手道:“来,你们靠近一点——”
三人依言凑到展区前。
杨九安在一旁旁观,既紧张又期待。
他能理解我想表达什么吗?
对一名创作者来说,被理解就是最大的肯定,如果那个理解的人恰巧是他,那她甚至觉得,比拿奖更令她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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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心动的第12天(下)
“超现实主义摄影最经典的表现手法就是利用不同的场景组合,来达到脱离现实的效果。在你们杨学姐的这组作品里,具体表现为海水漫过长椅、床飞向天空等等。当然,这里面还运用了夸张的手法,比如被撞出无底洞的云层和这只大到离谱的章鱼怪。”
沈亦泽指着第四张图片里的章鱼触手调侃。
三名学生相视而笑,杨九安也在一旁抿嘴轻笑。
沈亦泽继续娓娓道来:“这组作品最令人眼前一亮的倒不是它的表现手法,而是创作者很好地借鉴了欧洲古典主义绘画的色彩搭配和色调,这使得她的作品在超现实的同时,又带有浓浓的复古主义既视感。”
“同时,在构图上也十分灵性与梦幻,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创作的灵感。其中第二张和第四张在视觉效果上尤为震撼,虽是超现实的题材,却给人以身临其境之感,也从侧面表现出创作者卓越的构图能力和高超的后期技术。”
说到这里,他朝安安投去一个爱意满满的小眼神。
杨九安只觉得脸颊微微一烫,还他一个白眼,心想你讲解就好好讲解,拍什么彩虹屁?
不过,这一番话已足够让她确认,他并非信口开河,而是真的有所了解。
接下来就该解读创作者的所思所想了。
她支起耳朵,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沈亦泽接着说:“当然,超现实主义摄影无论形式上如何出彩,其内容大都是摄影师自我的展示和内心的表达,这一组作品也不例外。这一部分属于见仁见智,我就不赘述了,由你们自己去体会和感受。”
这……
杨九安聚精会神,就想听他如何分析她的内心世界,万没料到他来这么一句,可气的是他的说法也没有任何不对。
鉴赏本就是很主观的东西,当一个作品被创作出来,它就不再只属于创作者一人,所谓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也许这一千个哈姆雷特都不是创作者的本意,但这不代表他们就是错误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很想知道他眼中的哈姆雷特是什么样子的,是否和她心中的那个契合。
三名学生原本均觉得这个男嘉宾配不上杨学姐,听他说完,顿时大为改观,此时再瞧,似乎还挺登对?
三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决定不再当电灯泡。
于是男生说:“谢谢学姐学长!那我们先走了,祝你们长长久久,永远幸福!”
两人皆是一愣,沈亦泽反应极快,笑道:“会的会的!你们去逛吧,玩得开心!”
目送三人离开,转过身来,就见安安瞪着自己。
他哈哈一笑道:“这男生挺会说话,我喜欢。”
杨九安哼哼道:“是吗?那人家说喜欢我的时候,我咋感觉你恨不能把人家打一顿呢?”
“哪有!”
他赶紧岔开话题:“怎么样?我这番讲解是不是很专业?你欠我十个了啊!”
“你还没讲完呢!别以为一句见仁见智就可以糊弄过去,你不跟他们赘述,难道还不跟我赘述一下吗?”
沈亦泽笑道:“我把他们打发走,就是为了单独告诉你我的理解。”
“那还等什么,赶紧说来听听。”
杨九安有点迫不及待。
沈亦泽重新看向图片,正色说:“,这个梦字,我理解为憧憬和向往,而星与海,则象征自由和美好,所以这组作品,本质上是表达你对自由和美好的憧憬,对吗?”
杨九安心里有所触动,却不表现出来,只是说:“你接着说。”
沈亦泽笑笑,继续说:“这组图片若让我重新排序,我会把第一张和第三张放在一起,把第二张和第四张放在一起。”
“第一张的海水漫入和第三张的飞向天空,都是渴望自由的表现,而栅栏和云层,则隐喻自由被束缚,无法彻底获得。不喜拘束,却囿于生活和现实,不得不自缚手脚,哪怕在幻想和睡梦中,也是眉头紧锁,郁郁不乐——安安,你果然是个野孩子呢!”
他注视着安安,发现她终于有些动容,便知道自己所言不错,不禁有点沾沾自喜。
杨九安深吸口气,问:“那另外两张呢?”
“另外两张,憧憬漫游于海洋却恐惧未知,渴望翱翔于天际却害怕坠落——”
他停下来,轻声问:“安安,你是不是很没有安全感?”
杨九安呼吸一滞,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低下头去,抿紧嘴唇。
良久,才抬起头,深深凝视他温柔的眼睛,说:“你真的……好懂我。”
“嗯呐。”
我当然懂你,这世上不会有比我更懂你的人了。
两人沉默对视。
他好想冲上去抱住她,他知道安安一定也想,可是,不解风情的某人再次闯入他的视线,冲他挤眉弄眼,疯狂打手势。
他只好说:“安安——”
“嗯?”
“我饿了。”
“……”
由心动到心梗,只需短短三个字。
杨九安郁闷得想吐血,狠狠瞪他一眼,没好气道:“你猪啊你,就惦记着吃!”
天地良心,这一年来他只惦记她,何时惦记过吃?
沈亦泽无奈叹气。
坐上车,一看时间已接近十二点,想不到逛个展竟然逛了两个多小时。
“去哪儿吃啊?”
他问。
“你猜?给你三次机会。”
“猜中了怎么说?”
“不怎么说,今天的笑容额度已领完,没有奖励了。”
“啥?你当资负宝呢?这玩意儿还有额度?”
“当然有了,不设个上限我怕我欠太多还不清。”
沈亦泽不以为然地切了声,心说还不清才好呢,最好一辈子都还不清。
“快猜快猜!”
杨九安催促。
“这还用猜?我现在正往那个地方开。”
“哪个地方?”
“江南传媒大学西门,老地方川菜馆。”
杨九安啧一声:“挺机灵嘛!”
沈亦泽笑道:“都说了我很懂你,你家乡不是有句话叫‘钩子一翘,就晓得你要窝屎还是窝尿’,我对你的了解大概就到这种程度。”
“噗——”
杨九安又好笑又好气:“我真想打你。”
“打呀,别忍着,打我我不会痛,你要憋出病了我才会痛。”
“……”
她对他真一点脾气没有,起初觉得肉麻,现在只是担心,担心以后听不到这些肉麻话,反而浑身难受。
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对了,你那组照片的模特是谁啊?还挺帅的哈!”
杨九安一怔,抬头看他,只见他专注开车,语气漫不经心,似乎只是随口一提。
她笑笑,煞有介事地说:“我同学,特别帅,他本人还要帅得多!而且人也很好,平时做课题或者出去玩,都很照顾我。”
“那你们的关系一定很好咯?”
“当然了!我还教他中文呢!不过他没什么语言天赋就是了,跟我学了一年,也就学会了你好、谢谢和我爱你。”
沈亦泽顿时不淡定了。
“教中文是不是有点——你怎么教的?”
“就是语伴啦,他陪我练口语,我教他中文。我还挺过意不去的,我口语进步不少,中文却没给他教会,好在他不介意,还说只要能帮助到我,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这么……好的吗?”
最后几个字他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对呀,就是很好!”
冷静,冷静!
他深深呼吸,试探道:“那你们现在还常联系吗?应该不那么容易了吧?”
“很容易啊!经常聊,有时候还会打语音或视频。”
“……”
杨九安偷偷观察他的反应,见他神情越发的僵硬不自然,却还要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早已笑得满地打滚。
她平静地说:“昨天我们还聊了。”
沈亦泽“嗯”一声。
他已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属实难受,心想等以后正式交往了,一定要好好教育她。这丫头太不让人省心了,怎么能和其他男生走那么近呢,就不怕别人对她有非分之想吗?
安安却显然不想放过他,追问:“你不想知道聊什么了吗?”
不想。
但风度和礼貌令他克制住不满的情绪,问:“聊什么了?”
“他说毕业后想带男朋友来江南玩。”
“嗯——啊?!男朋友?!”
沈亦泽目瞪口呆。
杨九安眉眼带笑,佯嗔道:“你这么吃惊干嘛,歧视啊!”
“不不不,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歧视?”
前一秒还如坠寒冬,这一秒已是满面春风。
“人家有男朋友,你高兴什么?”
她明知故问。
“我——”
他忽然咂摸出一点不对来,看她一眼,见她嘴角扬起一个略显得意的弧度,立马醒悟,没好气道:“你故意闹我呢!”
“我可没有!”她双手抱胸,理直气壮,“某人莫名奇妙喝柠檬水,关我什么事?”
这丫头,竟然还会捉弄人了?挺好挺好。
被喜欢的人捉弄,何尝不是一件开心的事?
他问:“你朋友什么时候毕业?”
“12月。”
他默默记下。
12月毕业,说不定1月就要来,他得抓紧学英语,以备不时之需。
抵达川菜馆,在她预约好的位置坐下。
老板娘热情招呼,点完菜便溜了,绝不打搅两人的约会,也绝不在镜头里多待一秒。
沈亦泽往碗里倒满热茶,简单地涮一涮餐具,随口问:“你昨天是不是来过?”
“你怎么跟个神棍似的?”
杨九安惊了,就算是肚子里的蛔虫也得有个度吧,咋还能猜到她的过去呢?
他淡定地说:“这跟神棍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天资比较聪颖罢了。”
“少自恋了,你究竟怎么猜到的?”
“很简单,因为老板娘看见咱俩约会竟然一点儿不惊讶,明显是某人踩过点,提前打过招呼。”
她矢口否认:“我可不是踩点,只是昨天跟朋友逛完街突然想吃川菜,你可别臭美啊!”
他故意说:“我不臭美,我只是美,心里特美,美死我了。”
杨九安白他一眼,伸手说:“你把背包给我。”
安安的背包沈亦泽给她背了一路,此时也放在他旁边。
“你要干嘛呀?”
他把包递给她。
“拿点东西。”
她敷衍一句,接过包,拉开拉链,忽然“哎呀”一声惊呼。
他忙问:“怎么了?”
她弯腰到桌面下,说:“我唇膏掉了。”
唇膏掉了?咋没听见动静呢?
他正想弯腰帮她找,就见她已经坐直身体。
“找到了?”
她忽然抿起嘴笑:“没有,在你座位底下,你帮我捡。”
他二话不说立马躬身看向座位底下,瞬间愣住。
唇膏没看见,只看见一个贴着墙根放置的蓝色礼盒。
他一下就乐了,拿起礼盒,坐正问她:“这就是你掉的唇膏?”
“这是什么呀!”
她故作惊讶,奈何演技太差,即便想配合她的演出,也实在做不到视而不见。
“对我这么好呢,还给我送礼物?是啥呀?”
她继续演:“我不知道,这礼盒我也是第一次见。”
他只好说:“那我拆了。”
“拆吧拆吧!”
小心翼翼拆开礼盒,竟是一架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袖珍钢琴,造型和正儿八经的钢琴如出一辙,只是琴键仅有7个,相当精致也相当可爱。
取出钢琴,发现礼盒里还有一张小卡片,拿起一看:
“送给某个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的人。”
他晃晃手中卡片,问她:“你这是夸我吗?”
杨九安笑:“你阅读理解这么好,还需要问我吗?”
“不需要,我只是想亲耳听你夸我。”
“想得挺美!送你礼物就不错了,我还是第一次给男生送礼物呢!”
“我猜也是。”
“为啥?”她忽然有些忐忑,“是我这礼物选的不好,你不喜欢吗?”
沈亦泽摇摇头,委婉地说:“是因为,但凡你以前给别的男生送过,今天就没我什么事了。”
“那不一定,万一别的男生拒收了呢?”
他笑道:“真有这样的男生,估计他肠子都悔青了。安安——”
她“嗯”一声,随即语带威胁地补一句:“你要是还敢说你饿了,我就把欠你的笑容全给你勾销掉!”
“没有,我只是想说,我很开心,非常开心,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他说完,正想把袖珍钢琴收起来,却被安安叫住:
“别急啊,你弹一下先!”
他愣了下:“还可以弹的?我还以为是装饰呢!”
将7个琴键依次按一遍,果然可以发声,听音高,应该是标准的7度音,就是音色差了些,连一般的电子琴都远远不如。
不过,这种小创意品本就不以实用为目的,能发声已是意外之喜,不能要求太高。再说了,安安人生中第一次给男生送礼就送给了他,送什么真的不重要,光是这份心意就足以令他兴奋很久了。
菜很快上齐,两人边吃边聊。
安安说她大三第一次来这家店,当时老板娘送了她一碗凉面,她一度以为是凭颜值换来的优待,后来才发现原来是每个新顾客都会送。
又说她曾经带室友来这里吃饭,结果被室友嫌弃又辣又油,把她气得不行。
沈亦泽听她讲这些他早已知道的事,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偷着乐。
等饭吃得差不多,她问:“几点了?你是不是要走了?”
沈亦泽看眼时间,刚过两点,便说:“还早,过去半个小时,三点走都来得及。”
“宁早到不迟到,第一次约会,哪有让女生等你的道理?”
他不接茬,只是注视着她。
“你看我干嘛?”
“看你是不是在说反话。”
杨九安没好气道:“我没有!我没这么小气,我只是不希望因为我,让别人对你的观感不好。”
这话听得沈亦泽一阵感动:“你这是在为我考虑吗?”
她脸上一烫,否认道:“我没有!”
沈亦泽笑笑,问:“那下午,你原本是怎么安排的?”
“也没什么安排啦,就想带你逛逛校园而已。”
他立即起身:“走!”
“啊?去哪儿?”
“逛校园啊!现在两点,咱至少还能逛四五十分钟。走吧!”
两人从西门进入校园,沈亦泽虽只来过两次,却很清楚地记得,从这里进去不远,便是女生公寓。
杨九安问:“你来我们学校办过讲座,大部分地方应该都逛过了吧?”
“只是随便走了走,没怎么细逛。那栋楼是女生公寓,对吧?”
他指着不远处的16层建筑问。
杨九安打趣道:“女生公寓你倒记得蛮清楚。”
“那是,当时我就想,以后找个江传的妹子也说不定,就特意记了下。没想到,诶,说不定真有机会。”
他盯着安安,直把她盯得脸红耳热。
她避开他的目光,指着女生公寓说:“我就住那个寝室,二楼最左边那个!”
沈亦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状似随意地说:“挺好,这个高度,冬天还能闻到梅香。”
“对!我来这里读书之后,才知道腊梅原来这么香,现在毕业两年了,只要一看见腊梅,就仿佛能闻到它的香气。”
“腊梅是很香啊,可惜冬天开花,开窗闻香会很冷吧?”
杨九安笑道:“怎么感觉你在这里住过似的?确实很冷,尤其是我的床位就在窗边,冷得要死,开空调都没用!”
在公寓前驻足片刻,她催促:“走吧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往里走!”
161 心动的第12天(末)
两人沿着学士路往校园里走,路面向下倾斜,两边种满高大的银杏,风一过,微黄的树叶簌簌作响。三三两两的学生远远的便躲开镜头,靠边而行,向两人投来隐蔽的好奇的目光。
出过好几次外景,安安早已适应路人的瞩目和关注,回到熟悉的校园,她的脚步格外轻快,扎丸子头穿格子裙的她俨然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在树阴交错下的光和影中,美得如梦似幻。
沈亦泽背着买给她的可爱背包,紧紧跟随她雀跃的脚步。
这一段路张秋林曾带他走过,但彼时和此时,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境。
说说笑笑一路走到小镜湖,视野豁然开朗,一对对年轻男女或沿湖边携手漫步,或在草坪上沐浴阳光。
放眼望去,湖面平静不起波澜,湖对面矗立着江传的拱形图书馆,亮银色的拱面泛起耀眼的金属光泽。
他知道小镜湖是江传的约会圣地,只是这人也太多了,安安恐怕不会喜欢。
杨九安问:“几点了?”
“两点一刻。”
“这么快!”她的语气既惊讶又惋惜,“感觉来不及了呢!”
“来不及干嘛?”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打卡,但有点远,走过去要十几分钟,算上来回肯定来不及。”
沈亦泽灵机一动,提议道:“不如我们跑过去?你这裙子能跑吗?”
换别的女生,他这个提议一定遭白眼,但他知道安安不会忸怩作态。
果然,就听她说:“可以,我这裙子不紧的。”
说跑就跑。
沈亦泽和杨九安都是长跑爱好者,跑步就如家常便饭,一点儿压力没有。
有压力的是两人的跟拍,这个世界还没有诞生傻跑的综艺,因此导演和摄影都不具备扛着几十斤重的机器一边狂奔一边拍摄的能力。
工作人员的内心是崩溃的。
崩溃归崩溃,嘉宾绝不能跟丢,一众十余人,包括摄影和编导,立马撒开丫子跑起来。
如果你碰巧在校园的湖边看见一个穿格子裙的漂亮女孩与一个长得非常帅的男人带着一群摄影师不顾形象地飞奔,不要惊奇,这不是偶像剧,这只是一对掐点约会的准情侣在赶时间罢了。
两人一口气跑到一处喷泉池旁。
“几点了?”
“差七分钟两点半。”
沈亦泽从包里取出干爽的毛巾递给她。
“你连毛巾也带了?”
“有备无患嘛!”
杨九安笑着接过毛巾,擦干额头和颈部的汗珠,然后拿出手机打开自拍,对着屏幕仔仔细细整理刘海。
平时可以随性一点,此时此地,必须要美美的才行。
沈亦泽将目光投向面前的圆形喷泉池,池子中央竖立一座高约两米的方形大理石台,石台四周喷泉环绕,台上是一本以花岗石雕成的古朴书籍,书页翻开,上刻两个大如斗的楷体字,左“求”右“真”。
求真泉。
他听张秋林说过,江传校园内有四处喷泉,分别刻着江传的四则校训“治人、治学、求知、求真”,之前只是听说,今天是第一次亲见。
忽然有两道熟悉的身影从求真泉后方的乔木间闪过。
他一怔,定睛追踪那两道隐隐绰绰的身影,很快,对方从乔木中走出,一男一女挽手朝求真泉而来。
张秋林,何君尧。
他认出对方的同时,对方也认出了他。
何君尧“诶”一声,面露惊喜,正欲开口招呼,就被张秋林狠狠一巴掌捂住了嘴,然后被强行拽离现场。
这么巧吗……
沈亦泽望见何君尧那小山似的块头,愣是被张秋林拖得趔趔趄趄,不禁哭笑不得。
“看什么呢?”
杨九安好奇地问。
他收回目光,随口说:“刚刚看见那对情侣手挽手特甜蜜,突然有点羡慕。”
杨九安啧一声,不接他的茬,指着求真泉问:“你知道这里吗?”
沈亦泽点点头:“我知道,求真泉嘛,除了这个,还有求知泉、治人泉和治学泉,对吧?”
“那你知道这四处喷泉分别有什么意义吗?”
他察觉到安安有些紧张,但不知为何。
他如实说:“我只知道这是你们的校训,别的就不知道了。有什么讲究吗?”
杨九安暗暗松口气,不动声色地解释:“也没什么讲究,只是我们学校有个传统,新生入校第一天都要去求知泉拍照,而毕业那天也都会来求真泉留影。”
沈亦泽若有所思:“在校时谨记求知,毕业后不忘求真……倒很符合你们传媒人的价值观念——你毕业那天也拍了吗?”
“当然了,还挺有意义的,我们在这里合张影吧!”
说这句话时,安安的眼神变得飘忽不定,也不知在想什么。
跑这么远就为了在这里合个影?
他有点疑惑,如果他也是江传的学生还可以理解,他明明不是,干嘛这么大费周章?
不过,既然是安安的心愿,那便无论如何也要满足,再说,合个影而已,有什么难的?
跑步八分钟,自拍十几秒。
“好啦,你快去吧,别迟到了!”
杨九安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
“那你呢?不跟我一起走吗?”
她摇摇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再逛逛,晚上见。”
“那我走了。”
“快点吧,两点半了都,你得跑起来了。”
恋恋不舍地跟安安挥手作别,杨九安站在求真泉旁,目送沈亦泽离去的背影一直到消失不见,她才摸出手机,把刚才拍的合照翻出来细看。
嘻,这个笨蛋!
她扬起嘴角,笑得开心。
……
“沈老师!沈老师!”
沈亦泽停下奔跑的脚步,回头看去。
浩彬扛着相机气喘吁吁追上来:“沈老师,别跑了,你跑再快,也得等我们,我们是真跑不动了。”
沈亦泽诧异:“这就不行了?”
浩彬没好气道:“我这是负重跑,十几公斤的机器,换谁来也扛不住啊!”
“那你得抓紧锻炼了,以后边跑边拍可是常态。”
浩彬疑惑道:“什么意思?难道以后出外景,你都要用跑的?”
“不,我是说未来真人秀的趋势,可能就是嘉宾在外面傻跑。”
“沈老师说笑了。”
见对方不以为意,沈亦泽便不再多说。
下午约会的地点选在江南歌舞团。
跟音乐、影视相比,舞蹈是一门很小众的艺术,尤其是在一系列舞蹈类综艺出来之前,关注度属实不高。
沈亦泽曾经试图朝唱跳歌手的方向发展过,尽管没有成功,但舞蹈的基础就此打下。
在舞蹈领域,他属于半罐水,即各个舞种都略知一二,但都算不上精通,上台糊弄一下观众还行,在专业圈子里就拿不出手了。
说实在的,第一次约会就选在工作单位很是出乎他的意料,也不知该说她是自信呢还是勇敢,把一个约等于陌生的男人往同事和朋友面前带,没点底气真心做不到。
所幸沈亦泽的脸皮不比城墙薄多少,也不是笨嘴拙舌的人,一不怯场,二不拘谨,不管到哪儿,不管见的是谁,都能应对自如。
跟颜芷兮参观她练舞、教学和演出的地方,听她述说她的过往。
“所以你十岁就去了沪东,自己一个人吗?”
沈亦泽很客气地同她聊天。
“对,学舞嘛,沪东和燕北肯定是首选。”
“那为什么没留在沪东呢?沪东歌舞团不也挺好的吗?”
他措辞很谨慎,实际上,沪东歌舞团岂止是挺好,在地方歌舞团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比江南歌舞团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昨天她秀过一段舞蹈,水平没得说,反正沈亦泽这个半罐水挑不出任何毛病,再加上她的颜值和出众的气质,不至于进不了沪东歌舞团才对。
颜芷兮说:“因为我本来是江南人,父母也都在江南,有机会肯定还是希望回来工作,而且江南歌舞团给了我一个首席约,所以——”
“所以你现在是江南歌舞团的首席?”
颜芷兮浅浅一笑:“是。”
沈亦泽略有些侧目:“你几几年的?”
“我是96年的。”
96年,25岁,那还年轻,至少还有五到十年的巅峰期。
“你会跳舞吗?”
她突然问。
沈亦泽掐着小拇指的指尖说:“会一丢丢。”
他尽可能说得谦虚一点,以防对方问他有没有freestyle,万一跳得稀碎,也有台阶可下。
果然,颜芷兮问:“想活动活动吗?”
“好啊!首席免费指导,机会难得,不过我事先声明,我已经很久没跳舞了。”
“没关系,我带着你跳。”
带着我跳?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坐在练功房的木地板上等待。
本以为只是随便跳跳,岂料颜芷兮格外认真,非得换一身衣服。
她换上练功服出来。
沈亦泽稍微打量两眼,这身材,除了胸平一点挑不出任何瑕疵。当然,胸平也不能算瑕疵,毕竟舞蹈演员,十个有九个都平平无奇,学过舞的他完全理解。
“喜欢跳舞吗?”
颜芷兮问。
“挺喜欢的。”沈亦泽站起身,“但古典舞我真不会。”
古典舞讲究形神劲律,尤其注重旋转、翻身和弹跳,放以前他还可以试试,以他现在的体格……你敢想象一个肌肉猛男旋转跳跃闭着眼的场面吗?
“现代舞可以吗?”
“可以。”
播放音乐,前奏的风声一起,他就知道是什么歌了。
这么巧的吗?
转念一想,也对,今年的大热歌曲基本被他和余笙包圆了,恰好选中他的概率也是有的,而且不低。
“你玩音乐的,这首歌肯定听过吧?”
呵,岂止听过。
沈亦泽点头称是。
音乐一响,颜芷兮的范儿自然而然就起来了,她说:“你随便跳一小段,我看看你的基本功。”
这用词和语气活脱脱一舞蹈老师,仿佛瞬间回到被练功房支配的岁月,顿时心澄如镜,耳中只有音乐,起动、滞留、落下、再起……标标准准的现代舞技巧,把颜芷兮看得一愣。
“你学过现代舞?”
她既惊又喜。
“一点点。”
这倒不是谦虚,现代舞他的确只学了一点点技巧性的动作,真让他连贯地跳完一首歌,打死他也做不到。
沈亦泽厚着脸皮问:“跳得怎么样?首席给指点一下呗!”
颜芷兮浅笑道:“作为非专业舞者,已经很不错了,你的踩点和动作都是到位的,不过看得出来,你的确很久没跳了,所以肢体稍稍有点僵硬,美感不太够。”
不是很久没跳了,是他穿越之后就从没跳过,不谦虚地说,刚刚顶多只发挥了两三成的实力吧。
颜芷兮说:“我教你一小段吧,我也是前几天才编好,还没别人跳过呢!”
沈亦泽顿觉不妙,试探道:“是双人舞吗?”
“对呀!你别紧张,就很简单的几个动作,外加一个托举。”
还托举……
他已经预感到,等节目播出,他很可能活不过这一期。
……
沈亦泽正和颜芷兮跳着浪漫的双人舞,杨九安已独自一人逛完校园,随节目组的车返回小屋。
徐沛、冯乐和王浩然都在。
“我回来了。”
“玩得怎么样?”
徐沛问。
杨九安笑道:“挺好的,你呢?去哪儿玩了?”
“我们去南湖了,还不错,就是湖面上风有点大。”
“划船了吗?我本来也想去的!”
要不是刚好有这个展,她可能也会选择游湖。
冯乐突然问:“你很喜欢划船吗?”
“一般啦,我主要比较喜欢湖啊山啊这种自然的开阔的地方。”
冯乐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我先上去了。”
杨九安回到房间,洗个澡,换上干净衣服,便已临近六点。
他们会去哪儿约会呢?
“唉!”
忍不住叹口气。
“安安。”
徐沛推门进来。
杨九安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冯乐他们提议晚上出去吃,你去吗?”
“我们四个吗?”
“对。”
“好啊。”
她正好有点饿了。
不知为何,最近明明吃得很多,却总是饿得很快。
在这么吃下去,我就要变成一个小胖妞了。
算了,等节目结束再控制饮食吧。
……
沿着窄窄的长廊前行,两侧是木质壁柱,每隔两米雕一扇楠木花窗,窗外悬挂着仿古廊灯,灯若烛火,昏黄而温柔。
侍者拉开包厢的木门,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位请。”
跟颜芷兮进包厢坐下,他悄悄观察,心想这餐厅的逼格真高,有机会可以带安安来一次。
点菜、上菜、边吃边聊。
沈亦泽随口说:“其实还挺难为你的,你才来两天就要进行约会,如果给你更充足的时间去了解每一个人,也许才更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吧。”
他说得委婉,颜芷兮听得明白,不以为然道:“我的确来得比较晚,但我是那种跟着感觉走的人,只要第一感觉对了,相处的时间长或者短,了解得多或者少,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
沈亦泽回忆第一次见面,他那天的表现远远算不上突出,不仅不突出,甚至显得有点冷淡,按理说,不该给她留下如此良好的第一感觉才对。
总不会因为我表现得不够热情,反而引起了她的注意吧?
他暗暗摇头,心想这又不是霸总,对方也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不至于出现“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之类的憨批剧情。
难道是因为我太帅了?
颜芷兮接着说:“我确实有顾虑,因为你们朝夕相处相处那么多天,已经建立起一定的感情,我突然住进来,再想要融入或者怎么样,都感觉不是太好。但是,我还是想要争取一下。”
沈亦泽不置可否地嗯一声。
他能理解她,如果是他遇到这种情况,他也会不顾一切去争取。
理解归理解,身为被争取的对象,他就有点难受了。
碍于节目的规则,又不能直接拒绝她,怎么办呢?
还是委婉地暗示一下吧。
他正思考措辞,就听颜芷兮感叹:“所以,其实先后顺序还是很重要的,要是我早一点入住,可能就不会有这些顾虑,也可能,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
他突然知道该怎么说了,正色道:“我觉得这跟入住得早或者晚没什么关系,主要看是不是对的人吧。如果不是她,第一天来也没有任何意义;只要是她,最后一天来又有什么关系。”
颜芷兮掩嘴而笑:“谢谢,我明白了。”
明白了吗?我咋感觉你没明白呢?
沈亦泽见她似乎更加坚定,不禁疑惑:这是没听懂,还是想岔了?
难道我这话有什么歧义?
他琢磨片刻,该不会……她以为我口中的她指的是她吧!
不是你啊姐姐!你是那个第一天来也没有意义的人啊!
吃过饭,开车回家。
回到小屋已是九点。
“咦?”
沈亦泽在玄关换鞋,却发现八双拖鞋齐全。
没人在家?安安还没回来?还是回来又出去了?
推门而入,小屋里果然一个鬼影也无。
快速冲个澡,换上家居服下楼,坐沙发上边看杂志边等。
不多时,就听屋外传来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以他远超常人的听力,立刻从中分辨出安安甜甜糯糯的声音。
门一开,是安安,也不知干什么去了,笑这么开心。
“你怎么这么早?”
杨九安有点意外,看眼时间,九点一刻,吐吐舌头说:“好像也不早了哈!”
“你知道啊!”沈亦泽拍拍身边的座位说,“坐过来。”
“干嘛呀?”
她的语气不情不愿,脚却乖乖地走了过去。
沈亦泽看着她说:“我想取一个笑容。”
“现在?”
“对。”
“现在不行。”
“为什么不行?”
“现在……打烊了!我们店是朝九晚五制的。”
“……”
杨九安岔开话题:“你下午去哪儿玩了?”
沈亦泽不答反问:“你下午去哪儿玩了?”
“我先问的,你先回答。”
“我去江南歌舞团转悠了一圈,你呢?”
“我就和沛沛她们出去吃了个饭,然后坐船游江,江边的山上和树上挂特别多灯饰,可漂亮了,有点像桂林的两江四湖——谢谢!”
她伸手接过冯乐递来的水杯,冯乐顺势在她另一边坐下,问:“你去过桂林?”
“对,大四快毕业的时候去的。”
冯乐立即说:“我很早以前就去过一次,漂漓江嘛,当时觉得挺有趣,今年7月又去了一次,人特别多,而且热,真要命。”
杨九安笑道:“7月放暑假了,人当然多,早两个月去会好很多。”
她顿了顿,问沈亦泽:“你去过吗?”
他坦诚道:“桂林、南宁、柳州我都去过,就是都没怎么玩过。”
杨九安“哦”一声:“那你都干什么去了?”
去赶通告……
他正愁该如何解释,咔啦一声门被拉开,蔡佑宁和秦晚笛前后脚进屋,看两人的状态,应该玩得很好。
杨九安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过去,问:“你们去哪儿了?”
秦晚笛突然开始摇摆:“蹦迪蹦迪!”
“真假?”
三人都是一惊。
秦晚笛哈哈一笑:“没有啦,去了个livehouse,不过也挺嗨的。”
不多时,徐沛等人从楼上下来,八人互问约会情况,听颜芷兮说沈老师可会跳舞了,大家都很惊讶,纷纷要求沈亦泽来一段。
他自然不能同意,借口太累跳不动推脱过去。
等大家聊完上楼,杨九安才单独对他发难:“行啊你,跑人家舞团跳舞去了,玩得很尽兴嘛!”
沈亦泽矢口否认:“没有没有,主要是参观,然后跟着学了一小段,改天我教你。”
“我才不学呢!”
杨九安哼一声,转身进了女生房间。
沈亦泽松了口气。
还好颜芷兮只说跳舞,没有详加说明,不然小命难保。
心动短信时间。
“我等在终点,不会离开。晚安~”
写完短信,发出。
按照节目流程,今天是最后一次能够收到短信,之后编导不再转发,也就没办法收到。
这件事暂时只有沈亦泽知道,所以他才写了这样一句话。
在收不到短信的日子里,每当她翻开这条信息,就会安心的吧。
不多时,进来一条短信:
“对你越来越好奇了。”
显然是颜芷兮的。
又等了一会儿,才收到安安的消息:
“跳舞肯定跳累了吧,早点睡。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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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心动的第13天
发完心动短信,男女各自回房,明天周一,都得早点睡。
蔡佑宁进浴室洗澡,沈亦泽躺床上拿出自己的手机。
他身边也有一群八卦的小朋友,每天都追着他问进展。
先点开张春林的聊天界面。
金点编剧张春林:今天约会怎么样?这两天徐文茜在跟我打听你,多半是受杨九安之托。学长,你稳了呀,她显然对你感兴趣。
一则:你怎么给徐文茜讲的?
金点编剧张春林:那还能怎么讲?当然把你吹得天花乱坠啊!
一则:……
一则:不要吹,有什么说什么,也不要全说好话,可以适当说一些缺点,比如你可以说我特别执拗,认定一件事或一个人几头牛也拉不回来的那种。
金点编剧张春林:懂了懂了,欲扬先抑,明贬暗褒呗!
一则: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需要你讲究点沟通技巧。总之,最好能让她领悟到我这个人非常专一非常慎重,绝不是玩弄感情的渣男,这样才能打消安安的疑虑,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对方发来一个OK的手势。
沈亦泽退回好友列表,接着点进他妹妹的聊天界面。
这对兄妹真是……搞得他都想建个群了。
秋秋秋秋秋:我天!你们进展神速啊!这就在求真泉合影了?!
看时间,是下午三点发的,正是双方撞见后不久。
沈亦泽把这条信息看了好几遍,也没搞明白其中的逻辑,于是问:“合个影怎么就进展神速了?我们上周就合过了。”
几分钟后,对方才回复:“合影不是关键,关键是在哪儿合的,你不知道我们学校的古老传统吗?”
一则:我知道啊,你学姐告诉我了。
秋秋秋秋秋:她告诉你什么了?
沈亦泽把安安的话转述一遍。
对方秒回一个拍桌狂笑的表情包。
秋秋秋秋秋:我就知道!学姐只跟你讲了一半。
意识到事有蹊跷,他忙问:“另一半是什么?”
秋秋秋秋秋:在我们学校流传这么一句话:求真求真,不离不分,求情必深,求爱必婚。所以求真泉又叫求爱泉或真爱泉,是我们学校的表白圣地和求婚圣地,据说经过此泉见证的情侣,一辈子都不会分手。所以……不用我多说了吧?
平躺在床的沈亦泽猛地一蹦而起,险些没撞到天花板,把正在吹头的蔡佑宁吓一激灵。
“你怎么了?什么东西这么好笑?”
“没什么!没什么!”
沈亦泽敷衍一句,急急忙忙开门而去。
蔡佑宁此时的表情就是人间迷惑这四个字的真实写照。
明明前一秒还呵欠连天,怎么忽然就春风满面,容光焕发,亢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
沈亦泽冲下楼,跑到照片墙下,只一眼,便找到他跟安安今天的合照。
照片里的安安将头歪向他,眉眼弯弯,嘴角微扬,浅浅的梨涡格外甜美。
怪不得,怪不得你宁愿不顾形象地飞奔,也要带我去求真泉边合一张影。
好你个安安,要不是恰巧碰见秋林,还不知要被你瞒多久!
他思索片刻,决定不拆穿她,有些事,知道就很好,说破了反而不那么美妙。
拿手机拍下两人的合照,这么重要的见证必须妥善保存。
安安是喜欢我的。
回到床上的沈亦泽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的合照,心里美滋滋地想。
想着想着又不那么肯定了,翻出张秋林的微讯问:“你说有没有可能,你学姐根本不知道这个说法啊!然后我在这儿激动半天,结果是自作多情。”
秋秋秋秋秋:不可能!江传的学生哪有不知道的?
一则:我觉得有可能啊,你学姐这辈子没谈过恋爱,又有点直女,不懂这些不很正常吗?
秋秋秋秋秋:你相信我,她既然说得出前半个传统,绝对知道后半个,她不告诉你,是因为不能告诉,你们节目不是不让表白吗?
一则:照你这么说,她就是暗戳戳地跟我表白呗!
秋秋秋秋秋:可不咋的!你现在是妥妥的顺风局,只要不犯蠢,十拿十稳!
张秋林还是靠谱的,她既然敢打包票,应该是这样没跑了。
“嘿嘿嘿嘿!”
“你……还睡觉吗?”
室友突然跟中了邪似的,抱着手机傻乐,甚至流下了感动的口水,蔡佑宁缩在被子里冷眼旁观,看得头皮发麻。
“睡睡睡!”
时间不早,沈亦泽今晚可能是睡不着了,但不能打搅室友的清梦,立即收起手机,缩进被窝,关掉床头灯。
一切归于黑夜,一切归于寂静。
蔡佑宁翻个身,裹紧被子。
明天新节目首播,他得睡个好觉才行。
他刚放空头脑,忽然——
“嘿嘿嘿嘿!”
长夜寂寂,这声低笑显得尤其诡异。
蔡佑宁只觉得浑身汗毛根根竖立,他翻身坐起,不安地问:“沈老师,是你吗?你没事吧?”
“抱歉抱歉!我就是太高兴了,一想起今天的约会就忍不住想笑。你睡吧,我保证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辗转反侧到后半夜才睡着,早上起来已是8点,家里只剩他和秦晚笛。
吃了饭立即出门。
这周事情不少,公司的事是一方面,还有更重要的,由男生发起的第三次约会——惊喜约会,他得着手筹备了。
先去公司,把优视Q4季度的项目安排下去,然后打开优视发来的嘉宾阵容。
还好,这档打着美食脱口秀的旗号,实则以访谈为主的综艺,只要主持人的功底过硬,飞行嘉宾的话题度足够,就不会太拉胯。
他稍微看一眼阵容,优视遵照他的建议,请来芒果卫视的知名主持人和会整活的流量常驻,这样一来就很稳了。
相较而言,真人秀嘉宾的选择更需慎重。
同为恋爱综艺,与全素人阵容不同,主打艺人情感生活的无疑更博人眼球,但也更容易遭受质疑。
圈中的事本就真真假假,真的固然好,假的就必须演得逼真,演得自然,否则弄巧成拙,生产出一堆工业糖精或劣质狗粮,就算狗不嫌弃,他也做不到心安理得地拿给狗吃。
他不仅要流量,还要口碑,口碑才是他在这个行业的立足之本。
把几位女艺人的资料浏览一遍:出道二十年的曾经的话题女王、入行十余年却一直默默无闻的宝岛演员、已公开恋情的实力派歌手和前国家队的跳水运动员。
整体来说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这几位女艺人他都没有接触过,不知道她们的综艺感怎么样。
起初立项的时候,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询问过江怡宁的意愿。
江歌后算不上大龄剩女,却也是半只脚踏进三十岁的人了,而且她在某次采访中明确表示过,绝不会找圈里的人,但圈外的人,她平时又不容易接触到,这档节目正好可以提供一个平台。
他是这么说的,但江怡宁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沈亦泽也不勉强,当即表示理解:“也是,你要是谈恋爱了,估计得掉一大波粉。”
江怡宁翻翻白眼说:“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个而畏首畏尾吗?我不恋爱是因为我还不想恋爱,等哪天我兴致来了,自然会联系你,到时候你再给我安排上。”
江怡宁拒绝在他的意料之中,说到底还是公司旗下的艺人不够,清一色的歌手,他有心想往节目里塞人,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算来算去也只有林准和梁子墨的咖位够。
签歌手易,签演员难。
公司的规模太小,资源太少,没有代表作,没有成熟的制作团队,但凡有点名气的演员,连谈的机会都不给你。十八线倒是有意愿,然而他不是搞慈善或收破烂的,不会进行这种类似沙里淘金的低回报投资。
这事急也急不来,所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等体量到一定程度,由公司自投自制几部热门影视剧作,情况自然会有所改观。
下午,驱车抵达怡宁工作室。
“沈老师!”
朱薇挥挥手,快步走近。
沈亦泽停下脚步,问:“宁姐在吗?”
“不在,拍封面去了。”
“你不跟着可以吗?”
朱薇笑道:“小阳他们跟着呢,少我一个不少。宁姐说了,你这事儿比较重要。”
“麻烦你了。”
“沈老师客气。”
沈亦泽笑笑:“那你稍微等一下,我先去一趟录音棚。”
“好。”
录音棚里,编曲师正在精修和打磨,的制作临近完成,沈亦泽过一遍耳朵,还原度极高,他很满意。
“我之前给你们的几个旋律,制作得怎么样了?”
“有一首还在等歌词,其他的都已经搞定。”
这几首歌是跟艺人签约的时候承诺给对方的,都算不上大热作品,沈亦泽只记得旋律,歌词和编曲只能再创作。事实上,除了周林王陈的歌曲他如数家珍,其他歌手,也只有大热作品他才记得住完整歌词。
把这几首歌也听一遍,词曲水准不错,畅销应该没什么问题。
从录音棚出来,叫上朱薇:“走吧,坐我车去,完事儿我好直接开回小屋。是哪儿来着?南湖体育馆吗?”
“对。”
南湖体育馆是国内大型的剧院式多功能室内体育馆之一,主馆呈圆形,大型文艺演出可容纳一万名观众,毗邻南湖机场,地理优越,交通便利,是各路明星在江南举办中小型演唱会的不二选择。
在朱薇的带领下,沈亦泽将体育馆里里外外都逛了一遍。
“还不错吧,沈老师?”
“非常不错。”
站在面积超过一千平的橄榄形舞台中央,放眼望向层层叠叠、呈阶梯状向远处延伸的红色座椅,这熟悉的场景令他有些微的失神。
这曾是他梦寐以求的舞台,站上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早已看淡。
不过,旧梦还是令人怀念的,偶尔重温一下也不坏,更何况是为了安安。
“……灯光、舞美、导演团队、主办方、赞助商、票务代售、安保、行政审批都已经办妥,就等彩排和演出了。”
不愧是江歌后天天带在身边的秘书兼助理,朱薇的业务水平确实出色,给沈亦泽省了不少心。
“什么时候售票?”
“明天官宣,周五早上8点开售。”
沈亦泽惊讶:“这么晚?”
朱薇笑道:“不是你说越晚越好吗?说这样才有突如其来的惊喜感。”
“是。但我以为再晚也得提前十天半个月,就几天时间,票卖得完吗?”
“我们宁姐的演唱会,门票从来都是十二小时之内卖完。”
朱薇的脸上写满骄傲。
沈亦泽点点头:“那行,第一排正中间的座位给我留四到五个。”
“没问题!”
临走前,朱薇问:“排练,沈老师打算什么时候参加?”
沈亦泽说:“明天就去。在哪儿排?”
“这几天在工作室,等周六搭完舞台,我们要进行一次正式的带妆彩排,可能会排到比较晚。”
“好,知道了。”
沈亦泽以前当过助唱嘉宾,虽然没办过个人演唱会,但演唱会的彩排参加过很多次,因此流程和规矩他是清楚的。
看完场馆日已西斜。
南湖体育馆和心动小屋,一个城南一个城北,接近两小时的车程,开到半路天就黑了。
快到别墅区时忽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立即把车靠过去,放缓速度,摇下车窗,探出头吹两声口哨,喊道:“美女!我捎你一程呗!”
杨九安一愣,扭头一看,顿时笑出声,立即又板起脸,严肃地问:“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沈亦泽依然痞痞地笑着:“认不认识没关系,相逢就是有缘,上车吧美女!”
“我妈妈说,不能上陌生人的车。”
“那你妈妈有没有告诉你,大晚上的不能一个人走夜路啊!”
沈亦泽靠边停下,杨九安小跑两步上了车。
他开得很慢很慢,随口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也没有很晚啊,还不到8点,我算早的了,我同事还在加班呢!”
“小屋离你公司远,又偏僻,万一你哪天加班,记得让你编导联系我,我去接你。”
杨九安轻轻“嗯”了声,岔开话题问:“你也是刚下班?”
“对啊!”
“不错嘛,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工作到这么晚。”
沈亦泽没好气道:“这话说的,住进小屋之前我也是起早贪黑的。”
“所以起早贪黑其实才是你生活的常态?”
“当然——”
这两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他立即意识到安安给他埋了坑,话锋猛转:“不是!”
杨九安歪着头看他,等他解释。
沈亦泽说:“起早贪黑是我独自生活的常态,谈恋爱了肯定不会这样。”
“谈恋爱了公司的事也不会变少啊,难道就不需要处理了吗?”
她追问。
默然片刻,他才正色回答:“会有特别忙的时候,也会有相对清闲的时候,忙也好,闲也罢,就像某位伟人说过的那样,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你挤,总会有的,就看你愿不愿意挤了。我肯定是愿意的。”
比起信口许下承诺,或者插科打诨糊弄过去,这个答案虽然不那么风花雪月,却很真诚。
该皮的时候皮,该认真的时候认真,她喜欢这样的他,令她感到安心的他。
她浅笑道:“这回像是伟人说的话了。
回到小屋,吃过饭,在沙发上围坐一圈,调频到文化休闲广播电台,准备收听蔡佑宁的节目。
9点整,一阵悠扬的音乐和简洁的引语之后,忽然响起一阵熟悉的风声。
沈亦泽一愣,下意识看向颜芷兮,发现她也看着自己,赶紧移开目光。
巧了,昨天才跳过,今天又来。
“风到这里就是粘,粘住过客的思念……”
音乐一起,秦晚笛立即跟唱,接着,大家开启合唱模式,即便是没怎么听过的冯乐,也能跟着哼两句,足以证明这歌火到什么程度。
一曲毕,蔡佑宁温柔动听的声音接入:“蔡卓乐,。晚上9点时段,这里是FM101.6文化休闲广播,我是佑宁。”
众人齐齐“哇哦”出声。
广播里传出熟悉的声音,这感觉还是很奇妙的。
“作为节目首播的第一支歌,没有比更适合的了。这首由庄逸作词作曲,由蔡卓乐演唱的中国风歌曲,不仅红遍江南,更红遍大江南北。”“从今年的2月开始,每个月的第一天,‘逸笙之敌’会各自发行一首新歌,这似乎已成为一种惯例。7月1日,林准发行了他2021年的第一张个人单曲,也是他的转型之作,同样由庄逸作词作曲,这首歌叫做。”
话音落,音乐声渐强。
徐沛笑道:“沈老师,你点的。”
沈亦泽立刻起身,骚气地扭动腰肢:“这首歌要扭起来才有味道。”
跟随音乐,他看着安安唱:
“你的嘴角,微微上翘
性感的无可救药
想象不到,如此心跳
你的一切都想要……”
杨九安赶紧捂脸,露在外面的耳朵却已红透。
这么多人,羞死了。
他怎么一点儿不害臊啊!
秦晚笛伸手指向客厅,起哄道:“沈老师,别在这儿扭,空间太小施展不开,前面请!”
沈亦泽边唱边扭向客厅:
“……你随风飘扬的笑
有迷迭香的味道
语带薄荷味的撒娇
对我发出恋爱的讯号
你优雅地像一只猫
动作轻盈地围绕
爱的甜味蔓延发酵
暧昧,来的,刚好……”
副歌完进入间奏,这是一段桑巴舞曲,沈亦泽趁机冲安安招手:“来来来,跳起来!”
杨九安吓一跳,她就是个舞痴,又没有沈亦泽脸皮那么厚,才不敢当众扭来扭去,于是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会!”
“没事,跳着玩嘛,哪怕搓澡的动作也行。”
才不要!
杨九安紧咬下唇,把头摇成拨浪鼓,亮晶晶的眼里写满“求放过”三个字。
“我给你伴舞!”
颜芷兮踩着音乐腾挪而起。
沈亦泽只看一眼她膝盖的弹动和脚步的跳弹,就知道是地地道道的桑巴舞步。
他本来是想陪安安扭一扭搞搞气氛的,现在见颜芷兮跳这么好,他才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正如他不可能在冯乐面前做西餐,将心比心,安安怎么可能在颜芷兮面前跳舞?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他只能硬着头皮陪颜芷兮跳完。
跳得过程中难免有点肢体接触,他时刻观察安安的神情,安安这次连和善的微笑也没有了,显然不太笑得出来。
跳完赶紧归位,凑到安安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低说了句:“对不起。”
杨九安摇摇头,小声说:“你没错,是我太笨了,什么都不会。”
她勉强笑了笑,浅浅的梨涡里酿着苦涩的酒。
沈亦泽认真地说:“不,是我的错,我只顾自己开心了,没考虑你的感受。下次不会再犯了,我保证。”
她直直注视着他温柔又诚恳的眼睛,抿起嘴轻轻一笑:“好啦,我又没有生你的气,你道什么歉啊!听节目吧!”
见安安的情绪稍稍恢复一些,他点点头说:“好。”
播完,七边闲聊边等蔡佑宁回家。
临近十一点,蔡佑宁归来。
门被拉开的瞬间,大家齐声叫道:“佑宁!”
蔡佑宁登时闹了个大红脸:“干嘛呀你们!别这样,别这样……”
嬉闹一阵后,又到了心动短信时间。
今晚只发不收。
“想教你跳舞,想和你跳舞。晚安~”
沈亦泽写好短信,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