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小报告
愕然地听了许久之后，李严相信了甘宁的说法。
而与此同时，他也将心中地疑惑问了出来：“这，却是为何？”
“不知道。”
甘宁摊了摊手，道：“我若是能想明白的话，岂会和你说的这般清楚？”
他是个要面子的人，若不是实在想不明白，而且还遇到了跟李严一样的事，他是说什么也都不会把自己这件糗事摆出来的。
“……”
李严也是一阵沉默。
两人之间，渐渐地就这般沉默了起来。
他们逐渐地开始思索，慢慢地将思绪飘远，智商似乎回来的他们，仅仅片刻之后，便忽然对视到了一起。
他们的目光当中，满是惊讶与不可置信。
就仿佛，这个刚刚得到的答案，就如同洪水猛兽一般。
不。
甚至比洪水猛兽还要更加的可怕。
“你明白了？”
“你想到了？”
对视许久以后，两人忽然异口同声地开口说了一句。
说完，两人再度地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那个答案有点太过于怪异，或者说是疯狂了，因此两人还真不愿意去谈。
其实，说起来两人发现的关键很简单。
林辰。
是的，就这俩字而已。
他们两个都不是那没有脑子的人，但为什么忽然之间就不去动脑子了呢？
不外乎就是因为林辰在罢了。
而也正是因为明白了这一点，他们才同时地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因为这个答案有点恐怖，让他们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去面对。
“说起来，这件事也其实是怪我们。”
许久过后，甘宁打破了沉默，一脸纠结的道：“若不是我们一点心思也都不去使用，如何会落得今天这般地步？”
“我也想到了……”
李严同样苦涩一笑，摇着头道：“军帅想的太多，以至于到了事事躬亲的地步，而我，却不知从何时开始，竟已是适应了军帅这么做。”
“恰恰因此，我却是不再自己思索了。”
“是啊。”
甘宁点头，道：“我们把一切都交给了军帅，仿佛他是无所不能的一般。”
“真说起来，军帅可不就是无所不能吗？”
李严语气有些奇妙，甚至有些埋怨道：“军中的每一件事，他都处理的井井有条，甚至于比我们想的还要更好更完善，在这种情况之下，你我又岂会去独立思索？”
说到最后的时候，李严再也说不下去了。
而甘宁也没好了多少，在之后也迅速地再度陷入了沉默。
……
“生乱子了！”
郑县城头，雪花飘落之际，成公英双目满是血丝地盯着前方的营寨喃喃道：“终于，终于有乱子了……”
说实话，这段时间以来，他都开始绝望了。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对面的营寨，仿佛永远不会出现错误一般……
这般长的时间当中，竟然连丝毫的乱子也不生。
那是军营吗？
那还是军队吗？
要知道，成公英一直以来都觉得，就算是一支天下精锐当面，最起码也会在面对极端天气时，有一些小小的乱子生出才对。
可偏偏，面对林辰的时候，他这种经验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对面的军营纹丝不动，哪怕是开始下雪，天寒地冻，对面的军寨也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般形势下，他又岂能不绝望？
要知道的是，他给韩遂、马腾，以及关中那些将领提出的建议可是趁乱而动啊。
林辰要是不动，他这边该怎么趁乱而动？
拿头去撞吗？
他还没那么头铁……
而也正是因此，成公英便直接驻在了城墙上，每日都会盯着军寨看。
不知不觉间，他都已经开始彻底失望了。
可就在他即将去思索下一个办法时，对面的军寨，终于出现了乱子。
虽然只是一点小小的乱子，但这也是一种好的体现啊。
之前那种纹丝不动的情况，成公英这辈子也都不愿意看到了。
“快了！”
“快了……”
“再有一段时间，天气将会更加的寒冷，到那时……”
“对面的军寨，必然会更乱才是！”
“届时，吾等也就可以趁乱而行了……”
望着小小骚乱的林辰军寨，成公英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感觉，这个世界还是如之前一般。
而之前的绝望，自然而然地便从他身上消失了。
想着未来美好的场景，成公英脸上便出现了一抹淡淡地笑容。
这一刻的他，重新恢复了自信。
仿佛局势重新被他掌握到了手中一般。
虽然，这基本上是一种奢望，可在对面军寨纹丝不动那么许久之后，他确实也应该高兴高兴了。
……
“接下来，便是攻城了……稚然！”
林辰自然不知道郑县的成公英在想什么，实际上，到了现在之后，他也就不用再去想其他的了。
他之前的计划，已经全盘成功了。
不仅迷惑了敌人，同时还让对方彻底地失去了击退他的可能。
如此情况之下，他还需要去知道对面有任何的行动吗？
狂妄一些来说，以他如今军中的实力来说，就算是韩遂已经集结了整个关中的兵力，却也还不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对方还没有做到这一步。
仅他所知道的，便有好几个人没有归到对方麾下，而是在观察着形势。
比如说自诩汉室宗亲的刘雄鸣。
这人到底是不是汉室宗亲，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占据着自古以来的坚固城塞——蓝田。
仅此一地而言，便可以说，刘雄鸣在整个关中大地上，都有着极其强悍的实力。
而他都在观望的情况下，其他不算聪明的人就算再聚集，又能如何呢？
“军帅！”
正在他思索时，方才被他叫到的李傕走了出来。
“稚然不必紧张。”林辰笑了笑，摆手道：“本帅只是忽然想到，城中还有你的外甥和侄子，所以，这联系城中的事，就交给你了。”
“喏！”李傕干脆利落地点下了头。
“不用答应的这般果断，他们的实力，也还没到影响大局的那一步。”
林辰看到李傕眼中的一抹坚定后，却是摇了摇头，认真道：“本帅的意思是说，你可以小心一些联系他们，千万别因战事而害了他们的性命。”
“这也是本帅将此事交给你的原因所在……毕竟，真要是让你的侄子和外甥拼命，本帅怎么也不会找你的。”
李傕愕然。
第四百一十八章 暴怒
作为一名统帅，林辰当然明白慈不掌兵的道理。
但他也明白，战事未开便先伤大将，是极为不可取的。
因而，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着利用胡封和李利这两人在郑县城中做什么事。
万一做的不好了，这俩人的命可就没有了啊。
到那时，他跟李傕之间本来脆弱的关系，还能如同之前一样吗？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胡封和李利搞事情，只本着一种有枣没枣打三竿的心态，让其尝试着搜集一些情报。
搜集不到，也就算了。
没必要拼命嘛。
“多谢军帅！”
愕然之后的李傕，心中突然便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作为一个聪明人，他当然知道林辰这是在收买他的心。
可问题在于，林辰起码会去做，这就已经比很多人要强太多太多了。
想到这里，他又往前走了一步：“末将定会让侄儿和外甥，甚至是郭汜的残部，尝试着为军帅收集城中消息！”
“谢就不用谢了，这件事本也就是随意便好，没那么多要求的……”
林辰平淡地摆摆手，不过话说到最后时，他却又忍不住道：“郭汜都死了，稚然却是要如何让其残部听话？”
“这……”
李傕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忽然就犹豫了起来。
暴脾气的甘宁瞬间就不能忍了：“你这贼……”
“兴霸住口！”
“军帅，我……”
“稚然乃本帅亲信，大汉良将，岂可容你胡言乱语？”
但还没等甘宁说完，林辰便极为愤怒地打断了他：“且去自领五军仗！”
“喏！”
甘宁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走了。
片刻后，领了五军仗的甘宁才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林辰向他点点头，随即才朝李傕笑道：“帅帐之内，皆是可信之人，稚然有话便直说，本帅以自身担保，今日的话，绝不可能传出去。”
说完，他还扫了一眼面前的众将。
众人倒很是光棍地挺直了身子，一点虚心的表现都没有。
“喏！”
不知是林辰的保证起了作用，还是因为李傕本就要说，他在林辰话音落下之后，便迅速地道：“我与那郭汜，虽分属不同，仇怨相加，可要说起互相了解……整个天下间，傕自问，恐怕也就只有我们彼此能了解彼此了。”
“因而，傕只需仿造其笔迹写上一封信，便不怕那郭汜的残部不上当。”
“原来如此。”
林辰一脸果然如此的点了点头，随即不再多问，转向众将道：“这一战迁延许久，到今天为止，已有半月时间，因此，本帅再也不能拖延下去了。”
“不然的话，不仅对不起陛下，同样也对不住各位！”
“所以，本帅决定……诸将且听令！”
说到这儿，林辰深吸了口气，等到众人齐刷刷地认真看向自己，他才继续道：“李傕将军拿到书信之日，便是吾等攻城之时！”
“喏！”
……
“关中各部，能联络到的，除刘雄鸣几人之外，已然都来到了这郑县会盟，所以……”
也就在林辰下达帅令的同时，郑县当中的韩遂，也找到了成公英，“所以，重山以为，大军何时开动为佳？”
“启禀主公。”
成公英想了想后，道：“如今，大军虽是到了，但彼此之间尚且不是太了解。以英看来，诸将之间，非数月不可成军。但如今时局不同，况呼林子源部亦有军心动摇之势，因此英以为，若出大军，当以后日为最佳！”
“后日？！”
韩遂听到这番话，得知不是数月后，先是松了口气，随即他又迅速地疑惑发问道：“为何是后日？”
听到这句询问，成公英心脏都猛地跳了一下。
他实在是不知道，眼前这个以前还算英明，打仗也极为恐怖的主公，为什么会变成了今天这样。
这是连对出军的判断，都交给了他啊。
虽说成公英感觉很是荣幸，可他内心里却总感觉有些别扭。
因此，许久之后，他方才回答道：“大军总要休息……”
“明白了！”
不用成公英再多说，韩遂便已然点下了头：“大军虽然赶来了，可却是从各处赶来的，总是要休息个一二日，说起来，这却是该我判断之事，不想我如今却是连想都不愿想了……”
“主公信重，英感佩于心！”
“没有要怪你的意思。”韩遂摇着头叹道：“你本就是个聪明的，而今又得我放手施为之权，也该当如此的。”
说起来，这却是因为他韩遂没有怎么接触过谋士的缘故所在。
之前的时候，他一直以来都认为，只要仗打的好，那就怎么打怎么赢。
而且他当时认为，只要自己仗打的好，日后这天下不论如何，也必然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但当看到林辰和成公英之间你来我往的算计之后，韩遂算是彻底开了眼界。
因此，他渐渐地便将所有费力费心的事都交托到了成公英的手中。
现在想想，却是有些不应该了。
想到此处时，韩遂对着成公英笑了笑，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明主？非明主？
还算聪明的成公英，自然感觉到了韩遂的奇怪反应，心里下意识地便嘟囔了两句。
不过很快，他便又重新提起了精神，将目光看向了城外矮坡侧面扎营的林辰。
“从这安营扎寨的本领而言，你林子源怕是一直都在藏着某些事啊……”
他喃喃自语的同时，双手不由攥紧道：“但不论你藏有何事，后日也都将大白于世！”
这一天，就算是平静的度过了。
第二天一早，李严按照之前的规矩，打着哈欠便来郑县门前又叫了一会儿骂，顺便还射了几支箭上去——这却是一直以来的规矩了。
不过，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李严没什么精神了，他射出去的几支箭中，竟然有两三支偏到了城东。
“晦气！”
正当城墙上成公英要据此进行深思时，李严大骂了一声，当即射了十多支箭上楼。
射完箭，他朝着城楼上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严亦有百发百中之能也！”
随着他的这句话传出，成公英心中刚刚升起的一抹不对劲，便就此消散掉了。
能有什么阴谋呢？
不外乎无人应战之后的疲乏罢了……
成公英还将自己代入到了李严的心境中，只一想便觉得，若是自己也遇到了数日不应战的敌人，恐怕心情也不会太好。
于是乎，他心中根本就没来得及的一抹怀疑，刹那间便消失不见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李严：我脑子没了
“居然也要在明日决战吗？”
林辰很快便从李傕处得到了城中的信息，他愕然了好一会儿，才极为感慨地道：“如此的话，或许可以再利用一番了……”
说话的时候，林辰满眼都是感叹。
说实话，他实在是有点不能理解，为什么成公英明明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不过想想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用上的算计，他又忽然不惊讶了。
要知道的是，他现如今所用的谋略当中，有很多都是来自于三国之后那个黑暗年代的。
什么意思呢？
简单来说，一个普通的汉末人物跑到了秦末，那他能发挥出多少可怕的能力？
别的不说了，白衣渡江总会吧？
还定三秦总听说过吧？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也该有所耳闻吧？
张良计……
古人虽然有些时候很聪明，但是在某些时候，古人真的不是太聪明。
比如说在姜尚之前，这世上的人用兵基本上都是直接a过去的。
但在姜尚之后，谁还会傻乎乎的直接a过去呢？
紧接其后的，还有孙武、吴起、白起……
最后的白起，可能有点难学，毕竟他打仗都是求稳求胜的，但前面的那些人，真就很难学吗？
只要学一点，不论谁跑到了春秋时期，也都能变成一个兵法大家吧？
就算最后没有了后继之力，起码也能在春秋或者战国时期闯出偌大的名头了。
与此同时，秦末也是一样的道理。
在张良、韩信、陈平、萧何这些猛人出现以前，谁会知道那么多的计谋和兵法韬略呢？
但是在他们之后，单纯的人们忽然发现，原来仗还可以那样打……
人们绝对是震惊无比的。
而与此同时，汉末也是一样的。
实际上在汉末时期的计谋，别看听起来好像很牛掰，但是相比于之后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坚壁清野（荀彧）、枕戈达旦……等，也就是那样了。
谁都知道的一个事实是，三国之后的腹黑之人，那才是真正的腹黑。
可以说，后三国时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要比前三国时代更加的惨烈与黑暗。
那时候的人，都学的更加聪明了。
不论是用兵也好，还是其他的也罢，计策方面的能力，似乎都跟着一起提升了许许多多。
对这些还算有些了解的林辰，一想到后三国时代以及西晋、东晋、五代十国的故事，便再也不觉得成公英有什么错了。
对方能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很是不错了。
再做的话，那就是去创造成语了。
这样的事，是谁都可以做的吗？
要知道，自古以来的成语发明家可就那么几个人，而且都是赫赫有名，且为人所熟知的。
其他的人，可没有他们那么能发明成语。
从这一点来说，成公英在当前时代就很不差了。
“也是我把自己想的太差，后来那么多的朝代成语可以利用，我就算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更何况，我还开了外挂……”
一想到这些之后，林辰的内心里，便只剩下了对成公英的怜悯。
生在这个时代，是成公英错了。
但凡是他能接触一点后三国时代的黑暗历史，他就能知道，人可以老银币到什么程度。
“可惜，他没有这种机会。”
林辰为其叹息了一声后，随即便对李傕表达了赞叹，接着他就开始布置起了明天的作战任务。
“既然他们要出城，那咱们就不能太着急了，明天……稚然，你且率一对人马出击，尽可能的保存自身以及郑县……兴霸，你也自领一军，从……”
“喏！”
伴随着诸将称喏，此次军议便彻底落下了帷幕。
而与此同时，郑县当中的成公英等人，也都在被分配着作战任务。
但很可惜的是，由于关中诸将之间都有提防的心思，因此虽然命令都被接了下来，但到时候到底会不会按照形势走，却是谁也不知道的。
成公英便暗自感叹了一声。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今天在城头上看到的一幕。
想到对面营寨里面的动作，他的嘴角便出现了一抹笑容：“幸好的是，今日林子源的营中又动摇了，若非如此的话，想要胜其，怕是有些艰难……”
……
次日。
郑县当中的关中诸将，都跑到了城头之上，纷纷地看向了下面。
他们在等。
等李严的到来。
按照军令，今天他们的第一战，便是要先将李严给压制下去。
可是，等啊等，等啊等……一直等了接近两个时辰，李严却还是没来。
“这却是为何？他们不会发现了吧？”
得知消息的韩遂心中一跳，连忙便喊来了成公英。
“……应该不可能。”
成公英也想到了前天李严射歪了的几箭，心中也猛烈地跳了跳，不过想到之前发生的事，他却又摇了摇头：“以英来看，当是城中多日避战不出，那李严心中疲惫，大概……也许……或者是想休息一日？”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说服众人。
不过，大家都已经定下了今日要出战，因此表面上众人倒是勉强接受了成公英的这个说法。
不接受还能怎么样呢？
难道不接受就不出兵了？
关中诸将开始摩拳擦掌，而与此同时，李傕和郭汜的残部，也都跑了过来。
他们从前段时间开始，便跟上了大队伍，显然是害怕被害了。
对于他们，韩遂、马腾等人还是极为信赖的。
因为他们很确定，这些人不太可能投靠那个朝廷……不然的话，他们也就不会拿着刘协那个天子当玩具了。
有这一点在，便足以证明他们比关中诸将还要可信了。
也因此，人们根本没有在意，这两班人相处的极为和谐。
说起来，可能谁都不会相信的一个事实是，李傕跟郭汜的关系，大体就和韩遂与马腾一般。
都是那种打着打着就忽然和好的类型。
所以，他们就算发现了这两班人相处怪异，却也都不以为是，反而还觉得这才是应该的。
尤其是马腾、韩遂两人，更是觉得他们如今才算是关中男儿。
就在众人的胡思乱想中，时间一点点过去了。
就在众人一片热闹之际，中午煌煌来临，扫去了冬日的严寒。
“出战！”
马腾热切无比地带了自己的麾下，以及其他几个关中将领，紧接着便从西门绕了出去。
第四百二十章 激动的成公英
随着马腾带兵出城，早就已经派遣出了探子的林辰，很快便得到了消息。
“末将请战！”
不过，还没等他做出决断，憋了许久的李严就有些忍不住了。
要知道的是，这段时间以来，他李严那是真的憋坏了。
虽然天天都能跑到郑县城下去骂人，但谁也知道的是，那是林辰的算计在其中。
若是没有林辰的算计，他敢去吗？
军中很多人都在这么质疑。
可是让李严恶心坏了，关键他还找不到反驳的机会。
也正因此，当机会出现的那一刻，他便再也不想忍下去了。
他要出战，而且是一定要出战。
这一战当中，他不仅要赢了对面，还要让众多的军校都知道知道，他李严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不必着急。”
林辰刚要开口，眼见李严还要继续，不由笑着摆摆手道：“马寿成才刚刚出城而已，若正方现在便压上去，他岂不瞬间就得缩回去了？”
“到那时，再想让他们出城决战，那可就难了。”
“军帅的意思是？”
李严不敢质疑了，不过他还是想问问清楚。
“我的意思是……”
林辰压低了嗓门，对李严窃窃私语了一番后，在对方愕然的表情下，笑着挥手道：“去吧！”
“额……喏！”
李严精神恍惚地摇了摇头，随即感觉一道道目光来袭，他赶忙便拱手称了喏。
过后，李严很快就在军中找到了正晃荡着的留楷，他随即朝对方招了招手。
“将军？”留楷不解地凑了过来。
“你可敢出战马腾？”
李严却不顾对方会不会震惊，笑着问了一句。
留楷：“……”
怎么又要让他出战？
最关键的是，他还要出战那马超的老子？
“末将，有何不敢？”
想想马超的勇武，留楷真的很想就此拒绝，但看着李严那满脸的期盼，他最终却是鬼斧神差的点下了头。
“好，很有雄心！”
李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压低嗓门道：“你放心吧，这一战我可不是让你去送的，这是军帅的意思，他……”
留楷越听，眼神也就越是明亮。
等听到最后的时候，他已是满脸的兴奋了。
“如此，你可安心了？”
看着留楷的表情变化，李严笑着问了一句。
“……”留楷下意识地就要点头，但他脑子反应很快，还没等脑袋点下去，他便转变了话锋：“便是没有这般嘱咐，末将也绝不敢违逆军帅与将军！”
这番话，李严自然是不太相信的。
倒不是说将士怕死就是好的了，关键真要去送死的话，谁又会不怕呢？
不过，留楷能够这么说，已经算是给了他面子，所以他自然是不会追究的了。
是日，留楷再度地带上了一营兵马出战。
但他却是个没有威望的，因此他带兵的时候，麾下的人马却都在暗自腹诽。
“怎么才来就要出战啊？”
“就不能多休息几日吗？”
“天气这般严寒，却还要出战，实在是苦啊。”
军卒们的抱怨，留楷全当没有听到，溜溜达达地便带着人出了军阵，从另外一边的矮坡走了。
“你且领兵二千跟上，切莫让此事真的变成了坏事……”林辰是看着留楷出营的，在看到对方出营以后，他便朝李严下了命令。
“喏！”
李严脸上闪过了一些不愿，但军令如山，他也是不敢违逆的。
……
“你可是那马超之父？！”
马腾刚刚转过一个弯，还没埋伏下来，留楷便到了，由此也可见他行军的速度之慢。
不过，此时此刻马腾却是顾不得管对面行军慢还是不慢了。
“你却是何人？！”他刚一听到马超，脸色便是一红，双目更是如血一般。
很显然，他失去了一切判断。
不仅忘记了去思索留楷怎么来的，同时还忘记了去思索，对方在这里，后面是不是还有人马埋伏。
“我？”
留楷一指自己，随后傲然地抬起头道：“吾乃擒住那马超的功臣留楷是也！”
“我杀了你！”
本就思念儿子的马腾，一听这话，当即便忍不住了，翻身就上了马，更是在瞬间让自己麾下聚拢到了一起。
我是不是惹祸了？
留楷：“……”
他望着面前形势大变的战场，脸色不由得一变。
不过，随即他就想到了李严的吩咐，眼神里却是很快便多了几分轻松。
“杀我？你也配！”
想着，留楷便发动了嘲讽技能。
轰隆隆——
马腾却是不再废话，在麾下聚拢过来以后，他便径直地向留楷本阵发动了冲锋，霎时间狼烟滚滚，蹄声震天。
很快，双方便交战到了一起。
留楷完全不敢接招，一直都躲在中军当中，眼看着自己麾下被冲散的他，不仅没有一点着急，眸子里甚至还多了几分的兴奋。
紧接着，就在马腾以为，对面之人很快就要和自己大战时，留楷却是跑了。
是的，他连一句话也没丢下，转头就跑了。
仿佛本来就是要如此一般。
马腾有过片刻的愕然，但是很快，他便想到了之前李严、甘宁等人对自己的教训。
“全杀了！”
再想到面前这些人都是林辰的军卒后，他连想也没想，便大喊着下达了屠杀的命令。
“尔敢！”
正在此时，一声仿佛天雷滚滚般的咆哮声，陡然间从远处迅速传了过来。
“是你？！”
马腾见到来人之后，不由得便是一阵咬牙切齿，下意识地便要再度发动冲锋。
可是，他却很快想到了自己之前的失意，智商瞬间就占据了高地。
此人背后，莫不是还有埋伏？
一想到这里，马腾便不敢轻易让人冲锋了，甚至还在短短片刻间，便朝着马休、马铁等儿子使了个撤退的眼神。
父子连心，马休、马铁等人看到马腾的目光后，连一丝犹豫也无，便下达了全军回归本阵的命令。
“儿郎们，随我来！”
李严却是大摇大摆地领兵到了前方，不紧不慢地收拢起了残兵。
眼见如此，马腾的眉头不由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冲一波。
可是想来想去，最终他还是没敢下定这么一个心思。
毕竟，之前的教训不远，刚吃过亏的马腾也不想在这种决战关头吃一个大亏。
因此，他便全当没有看到，任凭李严收拢了残兵离去。
“为何不杀之？！”
李严刚走没过两刻，韩遂便到了，他声嘶力竭道：“你可知道，这一战若能下，能让林子源所部士气下降多少？！”
“你……”
面对老冤家韩遂，马腾下意识地就想反驳，但还没等他开口，关中诸将也都到了。
最终，他强忍住了一口气，解释道：“恐有埋伏，不敢进也。”
第四百二十一章 怀疑的种子，说散就散了
恐有埋伏，不敢进。
这七个字还真没有问题，因此就算韩遂携众怒而来，却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不过，他还是气哼哼地挥了挥袖子，似乎想以此表达身为统帅的不满。
“将军想多了……”
韩遂离开后，成公英连忙朝马腾拜了拜，苦笑道：“如今这般时节下，那林子源岂有机会埋伏？不过是故布疑阵罢了。”
“不过，这件事当然不能怪将军。”
眼见马腾要发火，成公英连忙继续道：“虚虚实实之下，谁又能不谨慎一些呢？”
“只是，这战机本就难寻，因此主公略有愤怒，也是可以理解的，还望将军能以联军为众，切莫为此事而结怨。”
“你的意思是说，之前那李严是在故布疑阵？”
马腾完全不在意韩遂怎么样，但听到成公英的解释后，他的眉头便忍不住皱了起来：“可我观其，却丝毫未有恐惧之心，若非有埋伏，他又怎敢这般大胆？”
这就是他所不明白的地方了。
方才的时候，那李严分明一副有恃无恐的表现，若非如此的话，他也不可能驻足不前，让对方收拢了残兵。
可现在，成公英张口就说李严在故布疑阵，马腾多少都是有些不相信的。
“将军恐怕还不知道，那林子源已然知道了吾等进军之念，此刻却是正在聚大军于营寨……”
成公英再度向马腾行了一礼，同时苦笑着解释道：“英方才已然看过，其军寨当中恐有数万兵马，这般形势之下，却是如何来的埋伏？”
就在刚才韩遂等人还没出城时，他们便都看到了林辰大军逐渐聚拢到了营寨的一幕。
也因此，当他们看到马腾这边遭遇了一支兵马时，几乎所有人都判断出了这里乃是一处孤军。
若是能将其破掉，则必然能破林辰一定的士气。
成公英自然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当即便劝韩遂出兵而来。
却不想，还没等他们到来，也还没等他们杀人提升士气，对面就已经被马腾放跑了。
这么一系列的事情下来，韩遂岂能不怒？
要知道的是，李严虽然在城头下面憋了一肚子气，但他可是骂人的那个，而韩遂却是被骂的……
真要说起愤怒来，韩遂比李严的火要大一百倍不止。
可偏偏，马腾就是把人放走了。
听完解释以后，马腾梗着脖子道：“此事，确实是我想多了，但那林辰用兵向来狡诈，便是旁人在此，又岂敢进军？”
这句话就算是认错了吗？
当真不多见……
成公英内心里暗自感慨道，这儿子丢了，当爹的那是真的着急。
随即，他连忙收起了心中杂念，对马腾拱拱手道：“此事英会和主公仔细解释的，绝不能让二位心中再有刺了。”
马腾一脸无所谓地挥了挥手，显然是不愿意多说了。
成公英再度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父亲，这事虽然是我们的错，但那林辰用兵向来艰险，便是我们有错，那韩遂也不该如此的！”
成公英刚走，马休便忍不住凑到了马腾身旁，一脸愤愤道：“分明是他们没有来得及传信，却将过错推到了我等身上，这世上怎有这般道理？”
马腾一心只想着最争气的儿子马超，因此很是无所谓地摆摆手道：“此事就此作罢，不必多说。”
“是。”马休连忙低下了头。
……
就在马、韩二人心里又生了一根刺的时，林辰则是带着众多的兵将来到了营寨门前。
“败了吗？”
等到他看到灰溜溜到来的留楷时，他明明知道对方败了，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
看着仿佛迎接胜利之师的林辰以及众人，留楷愕然之后，一脸惭愧道：“末将惭愧，此战，败了……”
“败了就好……”
林辰则是大大地松了口气，同时转过身朝众将道：“此战，我军已胜！”
众将皆是一脸愕然。
“你们想来都不明白本帅这句话的意思吧？”
林辰好像早就知道众人会如此了，他笑着解释道：“其实，只要你们想想关中诸将的组成，也就明白了。”
“旁人先不说，便说其中势最大的二者，便是马腾与韩遂这二人了，诸位同意吧？”
说到这里，他扫了一眼众将，在众将都点头后，他才笑着继续道：“这就对了啊！”
“你们想，他们两个势最大之人，尚且都有几分冤仇在身，其他人便没有了吗？”
说着，他感慨道：“小小关中，集结了那般多的兵将，且互相之间还没有统属关系，尔等应该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吧？”
“不论怎么做，他们都会互相不服气！”
不等众人反应，他便大声地回答了出来。
说完，他又淡淡一笑道：“这般情势之下，我军能得一败，便如得一胜也！”
“军帅，我懂了！”
“您的意思是说，只要让他们互相之间生疑，他们之间的联盟，便会不攻而破了，末将所言可对？”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那想要露脸的将军站了出来。
“正是如此道理！”
林辰点头道：“关中诸将之联合，其势过大也，但本帅却是不在意，为何？”
“正因他们互相之间便不信任，而若是本帅能将他们之间的不信任放大，则这一战我军必胜也！”
这是历史上就发生的事情。
曹老板面对关中诸将时，同样也是因为关中联军之间的互相怀疑，最终让其大军度过了黄河，因此也使得关中一战而定。
虽然，林辰面对的情况不同——起码，他的大军早已渡过了黄河。
但对面的联军，却也是刚刚形成的。
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关中诸将的联盟，却也是士气正盛。
也因此，林辰首先要想的，并不是怎么打败他们，而是先要让他们互相之间的不信任放大。
若是真能将关中诸将的不信任放到最大，这一战也就赢了。
所以，林辰才会派遣了留楷出镇，更是命令对方许败不许胜。
为了达到这一点，他给对方的兵马，还都是军中最差的军卒。
另外，为了达成让关中诸将之间怀疑的计划，他还自己放了一波士气。
当然了，若是能让关中诸将真的生疑，便是稍微去点士气，其实也不算什么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决战之日
自古以来，胜败便是兵家常事。
但问题在于，这当中也是有着不小区别的。
有时候失败，其实是为了更好的胜利。
而有时候胜利，则会为之后的大败埋下了伏笔。
林辰此时用的便是前者，主要就是让关中诸将生出疑虑的心思，同时还要让他们觉得敌人不堪一击。
“此计若成，关中诸将必然都会松下一口气，他们会想，原来那林子源也不过如此，李正方、甘兴霸、张绣等人自然更弱。”
“而在这等情况之下，这一强行拉扯起来的联盟，便会逐渐地开始互相扯后腿……”
“比如说，其中某个将领想要物资，另外一个想要军械，后一个又想要俘虏换钱……其他人或许还会想着收编吾等，壮大自身。”
“你们说，他们的心思若是都开始出现了这样或者那样的变化后，他们还如何得胜？”
“不仅不会胜，甚至于，他们还会因为想要的东西不同，或者相同而互相扯后腿。”
“这些表现出来，差不多便是互相争功、互相夺利、互相算计……”
林辰说到这里，看着诸将脸上的恍然，便没有再去解释了。
他转而便是一声轻笑，接着豪迈道：“如此一来，关中诸将的联盟，不仅不会让他们的实力变得更强，反而还会变得更弱。”
“现在，你们明白本帅为什么要败这么一阵了吧？”
“原来……”
众将下意识地就要回答。
可还没等他们开口，一道极为雄劲的声音，却在他们之前传了过来。
“林辰，你如此势大，为何还要如此算计，这般做，能称为英雄吗？！”
说话的是马超。
他自被抓了以后，便被关押到了营中，只是被两三个人看着而已，而且距离军议的区域很近，所以在听到之后，他便忍不住大喊了出来。
“大胆！”
“军中岂容你撒野？！”
“来人……”
“英雄？”
林辰摆摆手，压下了众将的反应后，笑着对马超道：“我确实不够英雄，但你父亲马腾、还有韩遂，以及关中诸将如张横、王承等人便能称得上是英雄了吗？”
“他们肆虐关中，视百姓如猪狗，想杀便杀，想抢便抢，害得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可数过？”
“我林辰，确实不能算是英雄，但本帅起码一直都在想，等到关中平定之后，又该如何帮助那些凄惨的百姓走出来。”
“他们想了吗？”
“再者来说，义有大义小义，林某自取大义而为的行径，便是坐镇雒阳的陛下，想来也不会说林某如何如何，你又有何权利说我如何？”
“你……”
马超仿佛一下子被堵住了嘴巴，原本想骂出来的话，竟然都说不出来了。
他想解释，可他忽然发现，自己不论怎么解释，却都是那么的无力。
“此外，本帅也不问你是不是个英雄了，本帅且问一句诸位……”
林辰故作不屑地瞥了一眼马超，随即看着诸将道：“尔等觉得，如今我们身后方的百姓，日子过的比之前好了，还是比之前差了？”
“这……”
“嗯……”
众将纷纷愣住了，似乎在犹豫什么。
林辰呵斥道：“不必犹豫，有话直说便是，若是本帅真让百姓过的差了，此战过后，本帅自会去雒阳陛下面前领罪。”
“启禀军帅！”
休息了几天，恢复了精神的张既开口了：“自军帅西征以来，后方的百姓确实过的比以前要好了，起码……他们再也不用担心匪患以及被人随意破家毁门了。”
“马孟起，你可听到了？”
林辰提高声音对马超喊了一句。
不过，说完之后，他却完全不去管对方有什么反应，径直便布置起了作战任务。
林辰布置作战任务的时候，马超的心则是乱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觉林辰所说的才是对的。
真要说英雄，给予百姓安稳生活的林辰，或许才是真正的英雄。
而其他人在这一点上，不仅是他，包括他的父亲马腾在内，或许都不能算是英雄。
我之前所做的，都是对的吗？
马超人生当中头一次对自己之前的行为产生了疑惑。
问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他一时间却找不到。
他感觉，自己所做的是对的，可是林辰所说的话，却又时时刻刻地重击在他胸口。
是啊，他们马家在凉州确实有着偌大的名望，可他们真的给当地百姓带来了什么好处吗？
这一刻，他竟然产生了一丝丝的后悔。
……
也就在马超怀疑自己行为是不是正义的时候，战争已然正式的拉开了帷幕。
林辰一方，故意的输了三次以后，自身的士气确实是低落了很多。
毕竟，在这之前林辰可从来都没有败过的。
但是在这之后，当关中诸将发生了一系列内斗之后，整个形势则是出现了逆转。
最显著的一点……关中诸将的联盟所在地郑县，被攻克了。
双方虽然还是在打，可是关中诸将在得知后方都失掉了以后，军心便出现了极其恐怖的下滑。
无数人开始逃命，无数军卒放下了武器，关中诸将当中，也有不少人被后撤的意志裹挟着开始溃退。
战争一共持续了三天，三天之内，大雪下了好几场，但是林辰一方的士气却在这三天里高涨到了极致。
在这种形势之下，哪怕是马腾和韩遂这两个最强的诸侯，也都不得不选择了后退的举措。
因为他们的后退，原本许许多多早已没有了战心的军卒，开始出现了更加疯狂的溃退情况。
“这般下去决计不行的！”
三天都没好好睡觉的成公英，双目通红地对韩遂道：“主公必须要止住这股颓势了，否则当大多数人都不想打下去的时候，这一战我军便会彻底大败了。”
“重山可有好办法？”
精神同样不好的韩遂，愣愣地看着成公英道：“若无办法，这般话就别说了。”
“英……还有一计！”
成公英咬了咬牙，压低嗓门对韩遂道：“……如今看来，这一计或许是可行的。”
“嘶！”
韩遂默默地听完成公英的计划，瞬间便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也在片刻间充满了惊讶。
他似乎没想到，成公英会出这么一个主意。
第四百二十三章 初战告败
十一月上，距离林辰任务的最后时限还有接近八天时间。
关中联盟便隐隐地出现了溃散的迹象。
但在这股迹象出现之后，林辰不仅没有半点的放松，整个人甚至还变得更为紧张了起来。
郑县。
“诸位，莫要这般的放松！”
望着诸多仿佛早已胜券在握的众将们，林辰忧心忡忡道：“成公英是一个聪明人，其他人或许也有几分脑子，在他们的联合之下，说不定便能搞出一个大事情来。”
“接下来，或许才是胜负的关键点所在。”
说实话，他都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在着急什么，要知道，就算是有任务在身的他，可也都不敢那么着急啊。
毕竟，对面真的不是一群猪啊。
就算是一群猪又怎么了？
真要抓将近十万头猪，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的啊。
“军帅的意思是？”
基于对林辰的信任，在他这番话落下后，众将心中瞬间便是一凛。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提醒诸位，再去打仗的时候，一定不要那么的着急！”
林辰摆摆手，同时严肃的道：“不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一定要保持谨慎。”
“否则，便有可能招致大败。”
“喏！”
众将不敢怠慢，连忙起身应喏。
军议结束之后，甘宁找到了张既，压低嗓门道：“你说，军帅是不是想的有点太多了？”
“多吗？”
张既皱起了眉头，对这个新朋友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一点都不多。”
“要知道的是，真要说起着急来，恐怕军帅才是最想迅速平定雍凉的人。”
“但他着急了吗？”
“你们这些人啊，总是想着能快点战胜对方，快点结束战争，快点……”
“军帅难道就不想了吗？可他必须要考虑的全面一些啊。”
“额……”
甘宁愣了愣，道：“你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对这个新朋友，甘宁还是很信赖的。
尤其是在之前的时候，他险些中了成公英的埋伏，便是这个新朋友给他提供的思路，以至于让他躲了过去，同时还赢得了大胜。
从那之后，甘宁对张既的感官就变了。
张既翻了个白眼道：“意思就是说，你甘宁打仗的时候，完全不用考虑粮草辎重、援兵、以及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但是在军帅这里，他却必须要照顾到你忽略的那些东西。”
“若你来管束这些事，你敢不谨慎吗？”
说到这里时，他感慨地叹了口气道：“说实在的，我只要一想到这些，便只感觉军帅想的有些少了，攻略也有些急了……”
“不可能！”
虽然对这个朋友有点相信，可甘宁却依旧对林辰自信满满：“军帅所想的事，必然会比你更加的全面，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此言有理。”
到现在也已对林辰服气的张既，很是干脆地点了点头。
……
【韩遂军：低危，攻略成功率61％】
【马腾军：中危，攻略成功率46％】
【王承军：无危，攻略成功率91％】
【张横军：无危，攻略成功率95％】
……
【程银军：低危，攻略成功率68％】
又是一天，林辰习惯性的走到阵前扫了一眼关中诸将间的问题。
紧接着，他的心便提了起来。
“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凝视着忽然出现改变的几支军队，林辰的内心里多多少少地有了几分的担忧。
“兴霸！”
想了好一会儿后，林辰直接找来了甘宁，道：“告诉全军，待会儿上阵时，切莫先攻击韩遂、马腾、程银。”
“那该打谁？”甘宁愕然。
“猛攻张横、王承等人便是。”
林辰笑着指了指几个方向，道：“当然了，说不得一会儿还有些变化，但你只要记住，先让麾下不要向韩遂、马腾等人发起进攻就是了。”
“喏！”
在这种方面，甘宁向来都不会质疑林辰。
这是林辰之前在豫州之时就给他留下的印象——不用多想，只要乖乖听话就行了。
这位军帅，不论什么时候，都会找到对面的薄弱之处。
然后，他们只要悉心地去攻略，最终便一定能得到大胜。
“正方！”
吩咐完了甘宁以后，林辰又将李严、张绣等人喊了过来：“一会儿进攻之时，你们切记……”
“喏！”
张绣和李严郑重地领了命令。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在对所有人都提示过后，林辰再度走到了中军，目光深邃地看向了关中联军一方。
他确实不知道对方有什么计划，更不知道要用什么计策。
只要他知道对方的薄弱处在哪里，也就够了。
“杀！”
“冲啊！”
“随我杀。”
“立功，立功，立功！”
林辰下了军令以后，各将便纷纷带着军卒冲了上去。
紧接着，便是好一场大战。
战争带来了无数的死尸，就连地上，也被染成了鲜红色。
但是，就算是如此惨烈的情况之下，对面却还是没有要退后的想法。
林辰依旧皱着眉头在想为什么。
“收尸了！”
当战场习惯性的收尸时分，林辰随意地扫了一眼，随即，他便看到了收尸队的问题所在。
【韩遂：高危，攻略成功率31％】
【危！】
“兴霸！”
“带兵冲过去！”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林辰完全没有去思考对方为什么会违背战场约定，直接便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喏！”
甘宁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对那些收尸队为难，可他却绝不会质疑林辰的战场决断，因此直接便领取了命令。
“李严、张绣听令……”
随后，林辰又叫来了李严和张绣：“命你们各自领五千人往南北两面而行，一旦甘宁落在下风，你们便要即刻冲过去。”
“喏！”
李严果断地选择了同意。
张绣却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皱着眉头道：“军帅，这战场上收尸之约，可一直都是……”
“听令便是！”
林辰横了他一眼，同时淡淡地解释道：“我当然知道这是战场约定，但要是对方先违背了约定呢？”
说着话，他看着对面来到的那一辆辆尸车，脸色难看道：“若是他们先违约，甚至还以此发动了进攻，到时我军将会出现多大的伤亡？”
“你想过没有？”
第四百二十四章 图穷匕见
收尸队在战场上是一支极为特殊的队伍。
而且，自古以来就没有收尸队搞偷袭的例子。
毕竟，双方是实打实的交战，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都是会用上的。
在这种情势之下，难免就会出现许许多多的伤亡。
而一旦出现了伤亡，士卒们便会感觉害怕，因为这就是不可逆转的人性。
因此，为将者若想在此时保住下面人的士气，就要先把尸体收回来。
有人可能会问，这么做有什么用？看到尸体以后，大家不是会更加害怕吗？
错了。
实际上，对于将士们而言，他们早在上战场之前，便已经预估到了自己的下场。
或死或生，或富贵或残疾，他们都是有过一定猜测的。
但人终归不是没有思想的石头，在见识到了死伤的时候，必然会产生害怕的情绪，亦或者是对未来的担心。
前者，可以用厚赐来进行安抚，对于从军者而言，能拿到钱，就已经足以让他们卖命了。
但后者，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他们会想，自己死亡换来的钱，能不能送到家人手中？自己能不能死后回家？自己这般死的到底值还是不值？
落叶归根这四个字，几乎是所有华夏人的一种执念，就算是在后世，这种执念也都没有消解，更不要说是现在了。
俗话说的好，有需求就有供给。
军卒们的这种担忧很快就被一些名将所发现了，于是收尸队也便就此应运而生了。
收回来的尸体，到底能不能送回家乡，这是谁也说不好的。
但问题在于，有些事其实做不做并不是那么重要，关键在于是否去做了。
也就是说，这是个态度问题。
也因此，不管多么暴戾贪婪的将军，举凡大战之时，也都会搞出几个收尸队来。
哪怕他们会在之后把给这些死人的奖赏全部贪墨掉，但他们也依旧会表现出要把人送回家乡的态度。
因为只有这样做了，也才能维持住兵心与士气。
毕竟，军卒又不是傻子，他们也会去想，自己这卖命的行为到底值不值得。
一旦他们觉得不值，这仗还能打得下去吗？
张绣也正是因为以上的原因，才对林辰提出了质疑。
【韩遂军：高危】
林辰再度扫了一眼那只缓缓靠近的收尸队，笑着摇头道：“旁人敢不敢，本帅确实不敢说，但咱们面对的这些人，或许有些不一样。”
“末将请教！”张绣愣了一下，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当中因果的他，重重地抱拳行了一礼。
“教！”
林辰按照当前时代的规矩说了一声教，转而一指关中联军的方向道：“韩遂、马腾等将，麾下兵卒多凉州羌胡，也因此，他们许多的规矩，和我们都有些不太一样。”
“当然了，就算再不一样，由于也是在我天汉的圈内，许多东西也还是一样的。”
“只是没有那么重而已。”
“而也正因为没有那么重，在眼下这即将失败的当口，便说不得会出毒计来反败为胜了。”
“再者来说……”
说到这里，林辰笑眯眯道：“本帅只是预防而已，若是收尸队没有问题的话，正方与兴霸也绝不会出击就是了。”
“末将明白！”
张绣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他并非不知道理的人，因此在得到了林辰这番推断之后，心中便相信了七八成。
别忘了，张绣曾经乃是北地枪王，实打实是跟羌胡拼过命的。
“末将这就去了！”
想明白以后，他便不再质疑，并十分认真地行了一礼。
“嗯。”林辰面无表情地摆摆手。
“知道结果之后的推论，不论怎么样，都会有那么一点道理啊。”
好一会儿，等到再也看不到张绣的背影后，他则忍不住笑的摇了摇头。
……
收尸队。
穿一身普通军卒衣服的韩遂，目光深邃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中军，狠狠地吞了口唾沫后，才对身旁的亲兵队长道：
“待会儿听我号令，只要我一下令，你只管率人往中军方向猛攻便是，到时诸军自会与你配合。”
“喏！”
亲兵队长脸色严肃地点下了头。
韩遂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十分谨慎地提出了一些计划：“另外……”
“明白！”
亲兵队长再度抱拳。
听到亲卫队长如此认真的保证，韩遂才算稍稍地放了心。
而到此刻，韩遂能做的也都已经做了，算得上是尽人事了。
接下来，就只能是看天命了。
队伍依旧在前进。
但韩遂那颗本来稍稍放下的心，则伴随着进军再度提了起来。
而他这般的提心吊胆，在到了战场中段稍靠近林辰大军边缘时，则猛提到了极致。
片刻后。
“杀！”
就在帅字旗仿佛近在咫尺时，韩遂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冲杀的命令。
“随我来！”
亲兵队长在得到命令之后，没有半点犹豫的就抽出了武器，头一个向着林辰的中军发起了冲锋，嘴里还大喊着：“杀啊！”
“抓获林贼者，赏千金，封官！”
在他之后，那些原本仿佛绵软无力的收尸队，则瞬间化身猛虎，一个个在激赏声落下之后，双目赤红地向着那面帅旗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冲锋。
“杀！”
与此同时，关中联盟一方当中，程银和候选这对原本在历史上都能算是小有名气的铁三角也动了。
严格来说，现如今的这个铁三角，其实是缺了一角的。
缺的那一角，名为李堪。
也就是之前便被林辰随手灭掉了关中诸将之一。
不过，程银并非浪得虚名，到底是个有本事的，因而哪怕缺了一角，他的麾下也十分值得一看。
相比于其他诸将的乱糟糟而言，他们是第一个冲上前的，可谓是抓住了林辰大军的动摇之际。
“随我杀！”
“我儿，为父来了！”
程银与候选之后，马腾等人也纷纷不讲武德的加入了战场。
瞬息间，原本平息的战火，再度被点燃了。
人人激愤，人人癫狂，人人想要立功请赏，人人都想证明自己。
不得不说的是，他们这种不讲武德的行为，确实是给林辰的大军造成了一些冲击。
但还没等韩遂、马腾、成公英三人笑出声来。
也没等程银与候选冲上去。
战场两侧谁都没有在意过的后勤部队，十分突兀地摆开了冲杀的阵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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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以来，小郭补完了两本书，需要好好的吸收一下，所以更新总是那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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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节节胜利
“军帅果然又料中了。”
收尸队纷纷抽出武器之时，甘宁哈哈大笑三声，同时瞥了一眼身旁的张绣道：“而你，竟然还敢怀疑军帅？如今，你可还有那般心思？”
“是在下错了……”
张绣尴尬地摇摇头，同时苦笑道：“虽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但在下还是不太明白，为何他们竟这般不讲廉耻，不尊规则。”
到现在，他也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韩遂会让收尸队发起第一轮冲锋。
这违背了用兵法则，更违反了作为将帅的原则。
“……”
也不知道其中原委的甘宁傻了眼。
不过，还没等张绣察觉到什么，他便一脸正经的道：“想那么多做什么，这可是战场！冲杀过去就完事了，这一战之后，说不得关中就因此而定，切不可贻误战机啊！”
说着，他便兴冲冲地抽出了刀子。
“我之过也。”
张绣极为赞同地点点头，同样将长枪拿在了手中：“这般战事之下，确实不该多想。”
因为他们两人的动作，外加之前李严、李傕和张既等人的埋伏，林辰一方的大军在出现了片刻的动摇后，便迅速地恢复了宁静。
与此同时，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的将士们，则都是一脸的怒容。
显然，他们对关中联盟的这般行径已是愤怒到了极点，只差一声令下，便会比先前更加疯狂地冲杀过去了。
“军心可用啊……”
林辰扫过那一张张满是怒火的脸庞，缓缓点了点头，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他，直接下达了出兵的命令。
“传本帅令，即刻出兵！”
“军帅有令，即刻出兵！”
“军帅有令，即刻出兵！”
“军帅有令……”
传令兵拿着旗子，一边挥舞着，一边将林辰的命令传递到了任何一个角落里。
就在传令兵声音落下不久，全军除了中军之外，便尽数动了起来。
“虎虎虎！”
他们嘶吼着，怒骂着，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明白的话，便向着前方坚定地迈出了脚步。
“完了……”
看到战场颠覆的那一刻，成公英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知道，自己之前的一切行为，不仅没有半点的用处，反而还给全军增加了极其可怕的压力。
而在这股压力之下，则是他极力避免的决战，就要来了……
“方才之时，他一定想到了！”
“可他到底是怎么想到的？”
成公英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为什么林辰会在之前就做好了埋伏，仿佛就等收尸队有动作一样。
实际上，别说是他了，马腾、韩遂、程银、候选等人也都完全不明白这是个什么道理。
他们此时此刻的行为，就仿佛已经预料到了对方有埋伏，然后自己则完全不闪不避下令让全军走进了埋伏圈。
“事已至此，只能决死一战了！”
程银咬着牙，紧紧握住手中的兵器，向身后道：“兄弟们，我们眼下还是有机会的，只要能冲杀到那面帅旗之下，最后的胜者也依旧会是我们！”
“不要绝望，不要失望，不要害怕……”
“随我冲！”
“吼！”
程银的激励下，他麾下的将士们发了疯似地向着那面帅旗冲了过去。
一个个悍不畏死。
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杀！”
马腾也看到了这一幕，原本心有疑虑的他，再无任何办法的他，也只能有样学样地向着林辰所在方向发起了冲锋。
其他关中的将领也都反应了过来。
他们也都不傻，知道眼下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于是便纷纷地开出了空头支票。
“随我杀！”
“兄弟们，跟我杀啊！”
“这一战要是赢了，老子答应你们纵兵三日！”
“此战若胜，本将答应你们在关中各地随意行事！”
……
决战，十分意外地到来了。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哪怕是林辰，也并不知道这件事会成为决战的导火索。
但对此，他只是稍稍愣了片刻而已，随即，他便下达一连串的命令出去。
“告诉留楷，让他带的人往西北方向！”
“告知张顺，让他所部三千人即刻往南面进发，务必堵住韩遂，不能让他的骑兵动起来。”
“告知……”
下达命令的同时，林辰后背上已经有了一些汗水。
他是真的感觉到了一丝后怕的情绪。
这一点后怕的情绪，并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因为关中诸将之间的骑兵太多了。
真要是随便进行决战，而没有之前的计谋使之内斗，到了现在又逼迫对方展开了决战。
这一战花落谁家，说实话还真不好说。
哪怕他开了挂，也是一样的道理。
毕竟，外挂只是一个死东西罢了，而人是活的，随时都可能会改变行进路线。
但是幸好的是，他之前做了计策。
成功的让关中诸将之间产生了不信任的种子。
同时，这一次决战，他的准备意外的充足，甚至比起得到成公英谋划的韩遂一方，也还要充足不少。
毕竟，他们是要骗过他。
让他觉得那些收尸队没有危险。
所以在这之前的时候，他们不得不将接下来的作战任务隐瞒了下来。
而林辰则是不同。
他在看到不对劲的那一刻，便立刻让甘宁、李严等人纷纷散了出去。
而就这两点的不同，却使得如今的决战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逆转。
原本的五五开，直接变成了三七开。
七成，是林辰的。
“决战，应该快要落幕了……”
想着这些的时候，林辰目光如电的扫了几眼关中诸将的攻略成功率。
在看到他们渐渐从高危变成中危，又从中危变成低危以后，林辰便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他在笑什么？！
林辰并不知道的是，他这一笑，直接便让已经冲进来的程银察觉到了危险。
“跑！”
没有过多的犹豫，眼看前方的中军确实很难破开的程银，直接就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但程银却不知道，自己这一下令，却直接让早已紧绷的全军溃败了。
程银是个有本事的人不假。
他在历史上的那些事迹，也都可以证明他是个有本事的。
但问题在于，在这种规模宏大的决战当中，他的那点本事其实是没有太多作用的。
或许，程银有将才，但他绝对没有帅才。
否则的话，他就不会在此时发起后撤的命令。
当然了。
这也和关中联盟不是一条心有极大的关系，若真是一条心，他或许就能看的更加全面了。
但不管怎么样，当程银下达后退命令的那一刻，此次决战的胜负手，便被分了出来。
第四百二十六章 【收尸队，高位】
“当时军帅微微一笑，那程银便被吓得鼠窜狼奔了，甚至连回头看一眼也都不敢。”
“不仅是程银，你忘了那个之前险些突破中军的人了？那人也被吓跑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人似是叫杨秋，由于他的突然撤退，还导致了马腾队伍大崩。”
“就是叫杨秋，当时我也听到了马腾在骂……”
“对对对，马腾当时骂的好像是……杨秋，你这个小人，贼子，我与你势不两立……”
“哈哈哈……”
“哈哈哈……”
中级部将们很是开心地讨论着之前的局面，脸上丝毫也都没有经历过大战的风霜。
这不能怪他们。
毕竟，当时的场面实在是太过宏大，对面败的也实在是太快了。
以至于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想起来以后，他们便再也忍不住笑了。
“告诉李严，让他即刻进军鸿门亭，在这期间，不论遇到何等反扑，也都要给我坚持下去！”
也就在部将们讨论关中诸将溃退之时，林辰则一脸肃容地接连发布了几道命令：“只要他能坚持两次，此战大胜的格局，也就算是这般定下来了。”
虽然说，现如今胜局已经朝着林辰一方倾斜了，但他却完全没有一点放心的想法和念头。
因为他很清楚。
关中诸将虽败，但却并非大败，其有生力量，也只是被迫降或击杀了三分之一而已。
剩下的那三分之二，只要是关中诸将还没彻底变成一头猪，他们就能慢慢地收拢起来。
而一旦他们收服了这三分之二的力量，他们便会有了再战之力。
当然。
这并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
如果这三分之二的力量，被某些极其厉害的人物拿在了手中，那事情可就变得大条了。
毕竟，关中诸将之所以败，便是因为上下命令不一，互相之间没有配合。
真要是让他们将力量统一的调配起来，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好。
而对面的人若是一个相当厉害的统帅，那林辰一方的胜算，可就要猛落一大截了。
“除此之外，再告诉甘宁，由他进军杜陵，和李严形成掎角之势。”
“张绣也别闲着，他麾下骑卒较多，嗯……”
“让他自己发挥吧。”
“喏！”
斥候带着命令离开了中军大帐。
很快，他就将要传递的命令分配到了各自队伍当中。
“记住！”
“此次传信，绝对不能有失，若是有失，哪怕是我也保不住你们！”
做完这一切后，斥候曲长又满脸严肃地嘱咐道。
“喏！”
各个斥候队伍，迅速领取了自己的命令，在郑重地行过一礼后，才纷纷地离去。
……
斥候们散去的同时，林辰正在接见另外一个很关键的人物。
“军帅！”
李傕迷惑不已地拜道：“他们都有事可做了，但我……？”
没错，林辰接待的就是李傕。
不过，李傕完全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会被召回来。
尤其是在这般关键的时刻。
他也想趁着大胜捞取一笔功绩啊。
“且先坐下。”
林辰让李傕坐下，眼见对方不坐后，只能解释道：“稚然要做的事，比李严、甘宁等人要做之事可重要太多了。”
“喏！”
听到这话，李傕才快速地坐了下来。
待李傕坐下之后，林辰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一脸轻松的道：“稚然觉得，我军此时宜用急…还是当用缓？”
“这……”
李傕愣在了当场。
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用急吧，很显然林辰现在又不是那么的急切。
可要说用缓吧，林辰之前的那一道道命令却又在昭示着他的急迫。
“想多了吧？”
林辰一看到李傕的表情，便笑着摆了摆手：“稚然不必管我，只管说自己对当下的判断便是。”
“喏！”
李傕连忙拱了拱手，随即才道：“若以我来看，如今之势当用急！”
“哦？”
林辰面无表情地吐出了一个字。
“是这样的……”
李傕深吸了口气，又组织了一番语言，接着才道：“这关中诸将，不是曾经董相…贼留下的残兵败将，便是河东、关中一带起势的野心之辈。”
“可以说，在此次大战之前，他们便已经历了许多。”
“其中不乏大败之局。”
“但他们都缓了过来。”
“因此，以傕来看，这些人在关中已然有了自己的根基，若要对他们用兵，便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拿下，否则一旦牵连日久，必会生出些许旁的事端。”
“没了？”
林辰听的正起劲，忽然听不到李傕的分析了，不由纳闷了起来。
“没了。”
“实际上，傕只能判断这般多，至于旁的……”
李傕摇摇头，无奈道：“傕一时半会却是想不到。”
林辰恢复了面无表情，淡淡道：“我倒是觉得……这关中诸将除了稚然所说的这些之外，最起码也该还有一层原因。”
“军帅请讲。”
“他们都是失家之人。”
林辰点点头，随即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失家之人？”李傕满脑子问号。
林辰深吸了口气，循循善诱道：“稚然莫非忘了，关中诸将之前可是把主意打到了收尸队上面的？”
“这……”
李傕深深地想了一会儿后，无奈地眨了眨眼道：“这当中有什么联系吗？还请军帅明说！”
“好吧。”
林辰并不失望地点了点头，道：“以我之见，关中诸将或许在关中有了些许根基，但他们肯定还是想家的。”
“可不巧的是，他们的家，不是在河东就是在关中，要么就是在凉州……这些区域，几乎无一例外的，都是异族为患之地。”
说到这里，林辰索性卖了个关子，不再说下去了。
“？？？”
林辰不说话以后，李傕脑门上的问号则是更多了：“所以，军帅的意思是？”
“本帅欲谴你往渭水以北！”
林辰快速扫荡了内心里并不多的失望，掷地有声道：“只不知，此事你李稚然可愿接下？”
“渭水以北？”
李傕只是稍稍愣了片刻，随即便反应了过来。
渭水以东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万年、莲勺、重泉、临晋四县所在。
自古以来，那里都是关中最精华之地。
不过，如今那片区域却是久经战火，早已凋零，甚至于还有许多并未前来会盟的势力盘踞。
可谓是大凶之所！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不讲武德
当然了，渭北对于很多人来说，确实是大凶之地不假，但却不包括李傕。
倒不是说他有多么厉害。
主要在于，他如果能够亲自领兵，而且还有后方供应的话，那些分散的势力，实际上是不够他打的。
毕竟，大凶之地指的只是对普通百姓和商人而言。
对李傕的话，那就是一处祥瑞之地了。
若真能带兵前往渭北，李傕绝对是愿意的。
因为那里更加可以收敛功劳，而且每一件功劳都可以算是大功。
收复失地，能不算是大功吗？
毕竟真说起来的话，渭南才多大一点？
若非有关中诸将在，这里随便派遣一支队伍就能摆平了。
渭北却是不同的。
那片区域，早在刘协时期就已经丢掉了，若是他能将其收服，便绝对是一桩不世奇功。
李傕当然动心。
可问题在于，他现在有些搞不清楚林辰这么做的目的了。
因为不论怎么说，此时按理来说最应该做的事，也就是出全力把关中诸将给平了啊。
平了关中诸将以后，渭北还存在一点问题吗？
这才是真正紧要的事。
可林辰却偏偏要派他去渭北……
李傕自然又是一脑子的问号了。
“还是想不明白？”
林辰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笑着摇头道：“想不通就慢慢想吧，本帅可没时间和你解释了。”
说着，他便已经站了起来。
李傕也连忙跟着站了起来，同时满脸不解道：“军帅您这是……”
“本帅自然是要去平定关中诸将的乱子了！”
林辰扫了一眼李傕后，便将目光看向了外面。
“那我呢？”
李傕本来是想这么问的，可是他想了又想之后，却还是没问出来，最终乖乖地低下头问道：
“依军帅之意，可是让傕领兵往渭水而去？”
“不然呢？”
林辰反问道：“不然还有什么事值得你李稚然亲自出马的？”
“那些残兵败将？”
他不屑地看了一眼外面，淡笑着道：“就他们那些人，有李严与甘宁就够了。”
“喏！”
虽然还是一肚子的问号，可是军令当面，李傕也只能无奈地应了一声。
是日，林辰亲率大军走出了郑县，一路往长安而去。
是日，一脑子雾水的李傕，同样带兵走出了郑县，但却不是往长安，而是往渭北而去。
路上。
李傕的外甥迷惑道：“舅…将军，您怎么要往渭北而去了？如今不该是往长安而去吗？”
“是啊。”
李傕的侄子李利同样点头道：“便是我这般不知天下形势的人也都知道，此时最该去的是长安。”
“嗯……”
李傕本来不想回答两个子侄的，但是他想了想以后，却忽然回过头反问了一句：“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
李利、胡封二人对视一眼，随即异口同声地摇头道。
“那就接着去想，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来和我说话！”
说着，李傕还一脸失望地叹息道：“这点小事都想不明白，真是把你们给惯坏了啊，我之前还说要找军帅让你们独自领兵，现在看来，还是稍微有点早了啊。”
李利：“……”
胡封：“……”
两个之前在郑县瞬间灭了郭汜残部，也算立下大功的人，忽然同时产生了一个感应。
我是废物。
要不是废物的话，舅舅叔父怎么可能会这么说我？
于是乎，两人不敢再问，连忙低下头深深地思索了起来，似是生怕会丢掉独领一军的机会。
李傕一脸欣慰地笑了。
不过，他的这一抹欣慰并没有持续多久。
就在他转过头的那一刻，他的脸上瞬间就充满了苦恼。
他其实也想不明白，林辰为什么要让他去渭北……
只不过，这世上想不明白的事情多了。
就比如林辰对他的三擒三纵，他也同样想不明白，可不一样还是投靠了过去吗？
难道就因为想不通，就要死撑下去？
那也得能撑得住啊。
在那般情势之下，李傕敢打包票，若他当时不答应，他的脑袋就会掉在地上了。
所以，有些事还是不想为好。
依令去做，也就是了。
……
另一边，路上。
看着张既一脸包子相许久，林辰终于忍不住了：“行了，别憋着了，有什么话就问吧。”
“喏！”
张既大喜过望，向林辰行了一礼后，连忙问道：“军帅为何要派那李傕往渭北而去？眼下的局势，难道不该让他先行平定了关中诸将，接着再去渭北扫荡吗？”
“甚至，到时候或许都不用他去做了，不论是甘宁还是李严，他们都是可以的。”
“而且，他们有一定的可能比李傕做的还好。”
“……”
林辰默默地听完后，紧紧地盯住张既道：“他不懂，难道你也不懂？”
“咳咳咳……”
林辰的这句话，直接让张既破了个大防。
他咳嗽了好一会儿后，才硬着头皮的道：“既，既，当真不懂，还请军帅明言。”
“只因……”
林辰并没有多取笑张既，在对方硬着头皮问出来以后，他便将目光看向西北方向道：“本帅欲取凉州！”
轰隆隆！
张既只感觉脑海中响起了一道炸雷。
而也就在此同时，他脸上的不解，便瞬间都消散了。
但林辰的话却还没说完：“可本帅要取凉州的话，却又不能把身后留一些问题出来。”
“这般形势下，本帅就只能让李傕往渭北一行了。”
“非我挑拨……”
张既头皮发麻了好一阵后，语气呐呐道：“只是，军帅为何不让李严或甘宁来做此事？毕竟，那李傕新降不久，若是他突然反了……”
“不会的！”
林辰自信一笑道：“任何人都可能会反，唯独李傕不会！”
“三擒三纵？”
张既到底是个聪明人，很快便想到了之前林辰的行为。
可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却忽然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下来。
这是何等深远的谋略啊？
李傕是谁？
以往的时候，或许可以说他是董卓麾下大将之一。
但在如今郭汜死了、牛辅死了、段煨废了的情况下，李傕可以说是董卓唯一的衣钵了。
而以董卓在关中的影响力，让其衣钵李傕来平定雍州，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当然，最让张既震撼并不是这一点。
他最震撼的，还是林辰在没进关中之前，就已经把关中的事情都给安排好了的深远谋划……
就好像早已拿到了历史，只等着一切发生了。
面对这般智谋，张既也只有四个字了。
甘拜下风。
第四百二十八章 一笑吓退十万军
张既的震撼当然不止于林辰的谋划深远。
他更加在意的，其实还是三擒三纵。
为什么三擒三纵的对象是李傕？
而不是郭汜？
在这之前，他还没有想到。
可是在林辰回答了问题，并说出将关中交给李傕，自身亲破凉州之后，张既忽然就明白了过来。
为什么是他？
很简单，因为他有家小！
当然了，这里可不是说郭汜就没有家人关系了，谁也不是石头缝里蹦跶出来的。
但问题在于，郭汜家里掌权的人还真不多，也就只有一个而已。
但李傕不同。
他的外甥、侄子，以及归了包堆的其他晚辈，那可真是一大堆啊。
现如今他们的队伍当中，就有好几个李傕的亲属。
张既觉得，这可能才是林辰对他施展三擒三纵的原因所在！
因为，家人多的人，便必然会有一定的牵扯存在。
也就是说，不管李傕愿意还是不愿意，他都要帮着自己的晚辈去谋划。
除非他不当这个长辈了，或者说他和全家都断开了。
但那可能吗？
显然不可能。
而想要为自己的晚辈谋划未来，还有什么是比跟着林辰，或者说跟着刘备更好的选择？
张既都能想到，在林辰拿下凉州之后，恐怕整个雍凉之地，都将会有无数的李家晚辈冒出来。
李傕家中晚辈的前途，就这么被解决了。
朝廷掌控雍、凉二州的目的，也达到了。
何止是两全其美，简直就是两全其美。
以上这些东西，是张既刚刚想到的。
而他之所以震撼，也便在于此了。
他刚刚想到的东西，林辰却在之前还没进关中就谋划了起来。
这等的魄力，这等的实力，这等的谋略，又岂能不让他甘拜下风？
与此同时。
一直都没有得到回应的林辰，忍不住转过了头，恰好看到了张既脸上的扭曲表情。
张德容这是……想多了吧？
他愕然地张了张嘴，原本想要解释一二的，可随即他又不想解释了。
“这样也挺好的，起码可以将很多不必要的情况都压制下去了。”
想到张既这么胡琢磨一番过后，很大概率会导致那些举子大多都不会再闹腾，林辰便忍住了想要开口的想法。
让他去想吧。
这般在心里嘟囔了一句后，他便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即将到来的战争当中。
虽然，关中诸将已经败了。
但他们却还有一战之力。
而且，随着时间的过去，他们所能动用的力量也只会是更多。
也正因此，林辰必须想出一个好办法，尽可能地在短时间内将这些人彻底打散。
分而击破，可比面对一个强大的联军要厉害太多了。
毕竟，他如今面对的势力，可是在演义中能把曹操杀到割袍断须的存在。
再怎么小心，也绝对不为过。
而要打散他们，第一步就是先要绝了他们的后路！
想到这里，林辰陡然转过身看向张既道：“德容，你且挑出来十名精干举子，让他们分别管理之前我们打下的郡县。”
说完，他又不放心地加了一句嘱咐：“切记，一定要那种能做事的！”
要是之前，张既可能会想，林辰这么做是不是不信任自己。
但是现在，他得到林辰的命令之后，内心里却只有一个想法浮现了出来。
做好这件事。
“喏！”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了下来，并郑重道：“之前既倒是寻摸了一些可堪重用的举子，所以，还请军帅务必放心。”
“嗯。”
林辰一脸我很放心地摆了摆手，道：“那就交给你了。”
“喏！”
张既满脸激动地接受了命令。
这就是此行最大的变化了。
张既已然化作了林辰的小迷弟，再也不会有什么其他旁的想法产生了。
当然。
就这一点而言，林辰是没有感觉到的，张既自己，估计也是感觉不到的。
只有那些算是在场外的举子们，则是纷纷地察觉到了异样。
不过，在老大老二一条心的情况下，他们就算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却也不可能再发出声音了。
于是乎，治理地方的十个人，便很是无情地被甩了出去。
他们离开的时候，一脸幽怨，仿佛不能跟在林辰身旁，就是对他们天大的不公一般。
但张既已经不管他们了，所以他们连个发声渠道也都没了。
“诸位，我等自散吧。”
其中一个还算聪明的举子，在察觉到这一切后，感慨地摊了摊手。
“散了散了……”
“真羡慕那些同进可以与军帅同路啊。”
“光羡慕人家有什么用啊？我们必须得做出成绩，等到军帅归来之时，若他能眼前一亮，我们将来便还有机会学习！”
“是极，是极。”
举子们一脸狂热地点了点头，随即便自散去了。
他们要尽快地走马上任，帮着林辰平定后方的诸多混乱。
……
也就在林辰想办法安抚后方，张既逐渐迪化时分，互相之间都很狼狈的一群人在他们的前方聚集到了一处。
“主公，英之计策，间接促成了联盟大败，还请主公务必治罪，以服众心！”
没等众人开口，人群当中极为狼狈不堪的成公英便走了出来。
他身上穿着破烂的衣服，仿佛刚刚经历了无数人的劫掠一般。
但，身上的狼狈倒没什么，主要是他那一双眼睛里，竟然已经失去了许多的神采。
哀大莫过于心死。
此时此刻的成公英，大概便是如此模样了。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出的一个计策，竟然会被将计就计，甚至最终导致了联盟的大败。
若是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出那种计策了。
毕竟，就算羌胡、乱兵不怎么想家，可破坏战场规则的事，终归也是会失掉一部分军心的。
比如说，人们可能会想，如果自己再败，会不会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别忘了，这是一个许多上位者都喜欢屠城、夷族的时代。
本来他们就很危险了，现在他们又违背了战场守则，那他们下一步是不是就会被屠了？
虽然说，大汉的开创者刘邦说过杀降不详这样的话，也被他后来的无数人奉为圭臬。
但问题在于，他们已经破坏了规则啊。
作为一个聪明人。
成公英自然能知道将士们的想法。
他也更加知道，自己此时站出来，便不亚于要将自己置身于无数人的怒火当中。
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
第四百二十九章 战后
“便是你害得我军大败？！”
韩遂还没说话，马腾早已按耐不住地走了过去，并一把掐住了成公英的脖子。
“住手！”
本来还在纠结当中的韩遂，眼见马腾要把成公英掐死，终于忍不住了。
要说起来。
他之前的时候，其实是想要治罪成公英的。
处罚罪人，将罪责推出去，拉拢手下……
这样的事，几乎是任何一个成熟的将帅都会的。
韩遂作为一个领兵多年的诸侯，当然也是不例外的了。
也就是说，如果杀了成公英，便能平息联盟当中的混乱，乃至平息联盟大军的怨气，他绝对是愿意这么做的。
可在刚才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这么做没用。
联盟诸将的心，早已不在联盟了。
不过，就算如此，杀掉成公英其实也是可以挽回一部分人的。
他刚才所纠结之处，也在于此了。
可马腾的行为，却让他觉得自身的威严受到了冒犯。
于是，纠结许久过后的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不论如何也不能让马腾把人杀了。
“都到了此时，你竟还要袒护他吗？”
“莫非你韩文约想逆大势而行？”
马腾依旧抓着成公英的脖子，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
他也是要面子的，当然不会在韩遂开口之后就放手了。
至于他手里抓着的成公英会不会死，他才不会在乎。
甚至于他还很期待对方能死。
因为成公英一死，便能给他换来一些人望，能助力他救回儿子，为麾下报仇……
这么多的好处当前，马腾有怎么可能会那么简单的放手？
“我让你放手！”
眼见成公英已经开始翻了白眼，韩遂再也坐不住，站起身后的他，走过去便将马腾推到了一边。
“如今最伤心之人，莫过于我了！”
救了成公英以后，韩遂痛心疾首地看着诸多的联盟将领道：“但，就算我心中痛苦万分，却也不能就这般杀害名士！”
众人的表情很诡异。
原本的时候，诸将的表情有些不满。
可是当他们听到名士这两个字的时候，诸将的表情就彻底地发生了改变。
他们脸上的不满，悄无声息间散去了。
而与此同时，他们的脸上则多出了一些莫名之色。
那是已经将这口气忍下去的表现。
不仅如此，他们的目光在看向马腾时，或多或少的还都有了几分的不屑。
杀名士？
董卓曾经就是这么做的，但他最后是个什么下场？
你马腾又算哪根葱？
马腾愕然片刻，随即大怒地站起身来就要说话。
可惜，韩遂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如今的局面，若说过错，在场诸位又有哪一个是丝毫过错也没有的？”
他反问了一句。
趁着诸将思索的同时，韩遂又猛提嗓门道：“没有！”
“起码在我看来，不论是我，还是马腾，亦或者是程银、杨秋等人，都或多或少的有过错在身上。”
“不然，当时你们为何不劝我？”
“现在事情败坏了，尔等却要将罪责加诸于成公重山身上，天下间有这般的道理吗？”谷
诸将默默地低下了头。
见此，韩遂心中一阵雀跃，随即再度开口道：“最关键的是，如今我们虽然跑到了这里，但林辰的追兵却依旧没有散开。”
“诸位想想，若在此时杀人，还是杀的名士，如果吾等再败，之后还有安身之所吗？”
“我替你们说！”
没等诸将回答，韩遂便大声道：“没了，再也不会有安身之所了，所有人都会觉得我们是不可信的，而且只是一群贼寇！”
“尔等且思，这般下场可是自己所想要的？”
“若是，请诛成公英！”
说着，他一指成公英。
说完之后，他又叹息似地摇头道：“若不是，诸位也当好好想想，该如何应对追兵。”
“这才是王道。”
韩遂吐出这四个字以后，便把成公英搀了起来。
而一旁看着这一切的马腾，有心想要阻拦，最终却还是没敢伸出手。
他可不敢担负杀名士的罪名。
尤其成公英还是凉州的名士。
之前的时候，那是因为众怒之下，就算是他杀了，最后也能一推二五六。
就算再不济，也能换来几分支持，获得再度兴兵的可能，以及救回马超的希望。
但现如今，却是不同了。
伴随着韩遂的一番话，成公英已经不可动了。
谁动他，谁就会成为凉州诸多世家豪族的对手。
还会被在场诸将所摒弃。
这就不是马腾想要的了。
“我有一计……”
成公英站起来以后，无力了许久，才勉强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韩遂却是猛给他使眼色，那意思分明是在说，切莫这般错下去。
“主公，且让我说完……”
可成公英却倔强地摇了摇头，同时对众人道：“关中联盟有如今这般错漏，皆是我成公英所为，因此，我必须要赎罪。”
“我的计划是……”
……
“将士们，随我杀！”
联盟诸将休息之时，得到了命令的甘宁却刚好带着八千人攻破了长安的门户杜陵。
“甘七，你且带兵前往县署……”
进城之后，清理了身上血迹的甘宁也没闲着，他第一时间便对麾下下达了一系列安抚地方、受降俘虏、掌握城池的命令。
在将这一切做好之后，甘宁则是迅速地写了一封信。
“务必将此信交给军帅。”
直到目送斥候离去，甘宁紧绷的身体，才渐渐地有了几分松缓。
“联盟诸将，都跑到了长安城是吧……”
林辰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对照了一番甘宁和李严发来的信息后，他深深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儿后，忽然笑着抬起了头。
“若是这般，那可就好了……”
“怎么好了？”
张既有些不解道：“军帅之前不是说，要先将关中诸将逐个击破，然后再行收复凉州吗？如今他们盘踞长安城中……”
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这句话张既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可他脸上的表情却纤毫毕现地将意思表达了出来。
“德容啊德容，你到底是想的多了……”
林辰笑着摇头道：“我且问你，这长安城是什么时候的长安城？”
“这……”
张既愣愣道：“军帅之意，既不是太明白，还请军帅明言。”
第四百三十章 张既的震撼
“我且问你……”
林辰笑着看向张既道：“此时的长安，可是大汉初时之长安？”
“自然不是……”张既依旧一脸迷惑。
林辰没有着急，再度发问道：“可是光祖时的长安？”
“谬以千里。”张既连连摇头。
“正是如此啊！”
林辰淡淡一笑道：“正因此时的长安非汉初时的长安，也不是光祖时的长安，而是饱经战火，受无数磨难的长安！”
“我明白了！”
到这一步，张既要是还不明白，那他就实在是对不起自己的项上人头了。
“军帅的意思是，此时此刻的长安，既比不得汉初之坚固，又难当光祖时繁盛，而是久经战火磨砺，毫无依仗可言的一座空城。”
“他们若真是据城而守，那可就要走到死路上了……”
“但这么说，那可就不对了。”
说到这里时，他猛然醒悟道：“我能想到的事，关中诸将当中的聪明人，也该能想到才是，可为何……？”
“为何他们此时还不出城，似是还要在城中驻防？”
林辰笑着接了一句。
“正如军帅所言！”
张既点头道：“真说起来，此时的长安绝非久守之地，可偏偏他们却不出城。”
“他们在赌！”
林辰没去管张既眼中的迷惑，平静地转过头，凝望长安城道：
“赌本帅得不到粮草辎重，久而久之，便只能自撤之。”
“竟是如此？！”
张既惊讶不已地看向了城头道：“如此说来，倒也是事实，我军的粮道太长，说不得哪一条路便会出现纰漏。”
“而且，若按军帅所言，关中诸将恐怕也是不得不如此的。”
“哦？”
林辰故作不知地回过头道：“德容此言何意？”
“军帅心眼通明，又何须我来多说……”
张既尴尬地笑笑道：“不过，既然军帅问了，那我便将自己的判断说上一说。”
“德容请讲。”
林辰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喏！”
张既拱手一礼，稍稍提高音调道：“此次我军大胜，看起来斩获似乎不大，可实际上，却已然打断了关中诸将的骨气。”
“关中诸将之联盟，恐怕也都因此大战而变得摇摇欲坠。”
“若他们当中就聪明人，便该知道，在此时此刻，绝对是不能分兵的。”
“他们只能聚在一起。”
“不然的话，诸将之联盟的崩溃，恐怕也只在旦夕。”
说完，他朝林辰拱手道：“不知既所言可对？”
“嗯……”
林辰缓缓地点下了头道：“差不多，只是说的还不够直白。”
“军帅试言之。”张既一脸期待地看向了林辰。
显然，他早就想要让林辰分析一番了。
“你啊……”
林辰看破不说破的笑了笑，道：“除了德容所言以外，在本帅而言，他们据守长安还有两大缘故。”
“其一，败军心意崩溃，不宜撤退。”
“其二，关中诸将虽然各怀心思，但由于有着本帅大军在外，他们也只能是暂时维持联盟了。”
“而想要维持士气、维持联盟，他们便不能轻动。”
……
“……军卒士气低落，实不宜轻动。”
成公英说完一番和城外林辰、张既相同的判断后，面色萎黄的席地坐了下来。
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一点了。
这么做能不能挽回败势，他是没有多少期待的。
但只要他这么做了以后，便能让联盟继续存在，那他就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值得。
再剩下的……
就只能交给天意了。
“诸位心里想来也都有一些准备，也都明白军卒无法再战的事实。”
成公英话音落下的同时，韩遂站了出来。
“以目前的形势而言，可谓是合则生，分则死……”
“但，我等联盟而来，各位虽认我韩遂为盟主，我却也并未想着约束诸位。”
“所以，诸位当中有要离开的，请尽可离开，因为接下来，我们所要商议的，便是对敌大策了。”
说着，他扫过众人，冷冷道：“不太适合外人听。”
“我退盟！”
韩遂声音方落，便有一道身影站了起来。
然而，这人刚刚站起来，眉头便深深地皱在了一起。
他本以为，自己的提议会得到无数人的相应。
可他没想到的是，在场众人竟然没有一个对他进行相应的。
就算是马腾，也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心有些慌乱。
一时间，竟是不想就这般退盟了。
“来人！”
不过他不想走，韩遂却不愿意他留下：“请这位将军离去！”
“哼！”
到了此刻，这人似乎已经明白，大家都要继续维持联盟，他本也应该留下的。
可由于面子问题，他只能冷哼了一声离开了。
“还有没有人要退盟的？”
韩遂冷冷地目送那人离开，随即便看向了在场的其他人。
被他目光扫过，且之前想过退盟的人，眼神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尴尬。
不过好在，他们本就是一群趁势而起的人，脸皮方面还是能比一比城墙的。
因此，虽然被韩遂的怪异目光打量，但最终还是没有人选择退盟。
“好！”
韩遂意气风发道：“既然再无人要退盟，那我们便好好讨论一番该如何御敌吧！”
如何应对林辰的军议，就此开启了。
但让人意外的是，第一个开口的却是马腾。
“我以为……”
诸将目光奇妙地看向了他，或多或少的有些不是太理解。
不过，马腾可是老造反户了，自不会对这些目光在意，他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是日，正值寒冬。
关中联盟被逼到了残破不堪的长安城中。
一次军议过后，可谓是各怀异心的关中联盟，面对着势大无穷的林辰，再一次紧密地团结到了一起。
双方的攻防战，也就此展开了。
在这期间，倒是出现了一次小插曲。
之前退出关中联盟的一员将领，被人赶出长安城以后，本想就此离开。
但他却被李严挡住了。
伴随着李严强悍的攻势，这个之前硬气无比的家伙，几乎没有任何意外的便落败了。
而后，他选择了归降。
不过，由于他不知道那场军议到底说了什么，因此林辰连见都没见他，只是在和段煨聊天时，顺便将那人的残部交到了段煨的手中。
再之后，便是长达两天两夜的对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