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漏掉了什么？
《魏书·程郭董刘蒋刘传》曰：扬士多轻侠狡桀，有郑宝、张多、许乾之属，各拥部曲。宝最骁果，才力过人，一方所惮。欲驱略百姓越赴江表，以（刘）晔高族名人，欲强逼（刘）晔使唱导此谋。（刘）晔时年二十馀，心内忧之，而未有缘。
（恰好）会太祖（曹操）遣使诣州，有所案问。（刘）晔往见，为论事势，要将与归，驻止数日。宝果从数百人赍牛酒来候使，晔令家僮将其众坐中门外，为设酒饭；与宝於内宴饮。密勒健儿，令因行觞而斫宝。宝性不甘酒，视候甚明，觞者不敢发。晔因自引取佩刀斫杀宝……
短短二百多字的记载，已经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起码可以看出，刘晔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跟郑宝等人掺和到一起去，甚至还因郑宝逼迫过甚，采取了东躲西藏的措施。
可就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会给好友鲁肃发一封书信，在信中言说：“方今天下豪杰并起，吾子姿才，尤宜今日。急还迎老母，无事滞於东城。近郑宝者，今在巢湖，拥众万馀，处地肥饶，庐江间人多依就之，况吾徒乎？观其形势，又可博集，时不可失，足下速之。”
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呢？
简单来说，如今大汉天下英雄豪杰辈出，你鲁肃的才干，不正是适合当今的天下吗？
此时你就该赶快接走母亲，不要滞留在东城。如今我刘子扬发现了一个叫郑宝的人，他在巢湖区域有一万多人，整个庐江郡也有许多人都在投奔他，何况是我们这些人？
并且，经过我刘子扬观察情况之后得知，如今许多人都在前往依附，你鲁肃还在等什么呢？
整个信的意思，大概便是这样了。
但问题也同样就出在这里了……
你刘晔一边觉得郑宝等人不可成大事，整日忧心忡忡，但另外一边却又在催促鲁肃尽快前去……
这是个什么意思？
很明显，这是要把鲁肃给卖了，把自己头上的灾，硬生生转移到他鲁子敬头上。
默默看完由刘备传阅而来的刘子扬书信，林辰一阵沉默。
随即，他的脑海里又冒出了另外一段关于周瑜和鲁肃的记载。
当然，这段记载不是周瑜借粮的‘美好故事’，而是周瑜偷偷摸摸将鲁肃母亲接到江东的记载。
《吴书·周瑜鲁肃吕蒙传》：欲北行。会瑜已徙肃母到吴、肃具以状语瑜。
“鲁肃，真老实人也！”
想想鲁肃前后两个‘真心’朋友，林辰心中便是一声叹息：“本以为我都够不要脸了，谁知道这俩人更加不要脸。”
“子源方才似乎有话没有说完？”
静等刘备和林辰看完了书信，鲁肃这才开口发问：“肃便在此，不论有何事，子源直说便是，不必遮遮掩掩的。”
“我不遮掩一二，怕你一时接受不了啊……”
林辰心中暗自道了一声，同时笑着道：“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若非我与主公来的够早，似子敬这般大才，恐怕早已随了他人。”
“而那，正是主公的损失啊。”说完，他又对刘备挤了挤眼。
“子敬…”
刘备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是难看，一把抓住鲁肃的手后，他悲叹道：“此皆备之过也，若备早知子敬有大才，便该早些前来拜访，如今耽搁这般许久，却是把子敬给耽误了……”
好家伙。
林辰听到耽搁二字，刹那间便瞪大了眼睛。
主公诶，我让您夸人，可没让你夸自己啊，怎么就这么脸皮厚呢？
当然，这样的想法也只有他林辰会有了。
鲁肃在听完刘备的感慨后，则是一双眼眶变得通红：“主公莫如此说，此与主公无关，皆因肃名声不大，并未传之主公耳中，主公何错之有？”
之所以两人会有这么大的差别，是因为在这其中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刘备很差吗？
这个问题，让林辰来回答的话，他一定是有多惨说多惨，毕竟眼看着接下来刘备便无处可去了。
接下来，他的前途到底在何方，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可这只是林辰以为的罢了。
实际上，在很多人眼里，也包括糜竺、陈登、鲁肃…这样的人看来，刘备一点都不差。
陶谦让徐州之后，刘备便有了徐州牧的名头。
同时，由于他跟世家还算友善，因此得到了广大世家的认可……
这些便不必多说了。
最关键的是，在这些人眼里，吕布不过就是一个小贼子罢了，刘备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英雄。
毕竟，刘备的徐州牧可不是抢过来的，是陶谦相让而来。
同时……
陶谦在徐州这么多年下来，可是积累了不小名声的。
而现如今，这些名声大多都落在了刘备这个继任者的头上。
这是一笔堪称庞大的遗产，也是刘备敲开‘世家’大门的一块关键敲门砖。
最后，现实不是游戏。
要是在游戏当中，被人得了所有城池，或许就只有宣告失败这一条路了。
可在现实当中，当刘备顶上陶谦继任者的名头时，他只要一天还没断气，便有机会重新割据一方，成为汉末诸侯之一。
这就是如今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
显然，林辰对此还不够了解，但鲁肃他们对此却知之甚深……
也正因此，在林辰看来，刘备方才的话是在自卖自夸。
但是在鲁肃这个豪族出身和许多世家出身的人看来，刘备的话明显就是在自谦。
归根结底，其实也就是一句话：游戏规则不同。
说到这里时，可能有人会问，之前林辰提议刘备让出徐州牧这个空名给吕布，岂不是把陶谦的遗产拱手相送？
真这么理解的人，其实还是没有领会如今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
陶谦的遗产，最终只能给一个人，而那个人，不可能是吕布……谁让他出身不好呢？
刘备好歹也是汉室宗亲啊！
当然，这里倒是确实有另外一个问题。
陶谦的遗产，能存在多久？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同时也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虽然棘手，可要想解决的话，其实也简单的很。
只要在能继承徐州的人拿下徐州之前，获得一块属于自己的根基之地，这个问题就再也不会存在了。
……
“总感觉有什么事漏掉了，而且还是很关键的一件事……”
就在林辰思索刘备那句话到底代表着什么，自身是不是对游戏规则有所误会时。
另一边，两人的惺惺相惜终于结束了。
“主公，眼下刘子扬便在东城之中，您是亲自去见，还是托人给他捎个口信？”
鲁肃双眼放光道：“汝南许子将曾言，刘子扬有佐世之才，因而在肃看来，主公当亲身前去拜访……”
“好！”
没有任何犹豫，刘备就站了起来，并解释了一句道，“许子将的月旦评，吾已听的耳朵都起茧了，其所言几乎无所不中，他既然评刘子扬有佐世之才，想来事实也必是如此！”
第十六章 严家
刘晔所居之处，位于东城东南面，属于只要东城一旦陷入战火，便能立刻逃跑的地区。
没错，是城外，不过却是在一片连绵的坞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东城甚至成了他刘子扬所居之坞堡的城门。
坞堡的主人，倒也不算太陌生，便是在淮南一带很有几分威望，并且出了严佛调这种异端的严家。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严家在历史上其实也不算是寂寂无名，他们家除了一个叛逆严佛调之外，还有一个严畯。
现今严家的主事之人，也正是严畯的父亲，他同时还是严佛调的叔父。
“这严家原是彭城大族，后来因战火波及，无奈之下迁到了此处，想来是在寻找一块可壮大家族的区域。”
来到严家门外，鲁肃小声的对刘备、林辰解释了一句。
前者默默看了一眼后者，而后者林辰则还在思索自己到底漏掉了什么。
刘备眼神里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担忧，他总觉得林辰这般很伤身子，但又不好直接开口，也只能是将此事记在了心中。
“原是彭城迁来，或许备当初还与其有过照面。”
刘备转身对鲁肃笑了笑，便指使手下前去通名。
虽说他们这一行的目的是刘晔，但到底也是来了严家，依礼也该先拜见严家家主。
亲兵领命过后，依礼走上前去对严家护卫道：“请通报汝家家主一声，便说徐州牧前来拜访。”
不多时，穿着隆重，礼貌周全，约五十多岁的老人就迅速走出了家门。
“今晨干鹊噪吱吱，我道是为何，原是使君来访。”
他对刘备恭敬地行了一礼，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使君先请进，过后在下便着家中子弟前来拜见。”
“严家主盛情如此，备也唯有从命了。”
刘备故作无法推却，笑着接受，同时又介绍道：“此乃吾主簿林辰字子源，此为东城令，想来严家主对此并不陌生……”
严家主客套道：“东城令吾自不陌生，本就是淮南英才，而这位林主簿…在下虽有些陌生，可观其身形俊朗，双目炯炯，想来必是使君麾下英才。”
刘备笑了笑，并没有接这些客套话的意思，不然说什么啊？
人家本就是客套罢了……
再者来说，林辰现在毕竟没有多大的名声，能吹的地方，又不能和外人说。
因而，他一笑置之后，便与严家主平行走入了严家。
“不知使君到敝舍可是有事？”
等到入了客堂，两人互相客套一番，又闲话了一番往昔过后，严家家主终于开口入了正题。
“备尝闻淮南之地英杰遍地，其中名声大者有周瑜周公瑾、刘晔刘子扬……”
由于双方很陌生，所以刘备说话不是很直接，绕了一圈后才道：“备此来，便是闻听刘子扬隐于贵家，因而特来拜访。”
严家家主沉默了，同时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
原因其实也简单，现在刘备丢掉下邳之事，消息封锁的极为严密，他完全没有听说过，因此他还以为，刘备来此是为了让他出仕。
他都准备好推拒的理由了。
但偏偏刘备却直接说不是来找他的。
这就很是让人郁闷了。
“既是如此，老夫这便亲自前去告知子扬，请使君稍待。”片刻后，他才笑着重新开口道。
他这么做，其实有些失礼。
不过，单纯理解他这番行为，可能是失礼的，可要是结合方才两人交谈，便能知道他这种举动不算失礼。
最多，只能算是对那刘子扬看的很高。
刘备颔首道：“严家主请便，备等候片刻不妨事的。”
……
后院。
听完严家家主仔细描述后，刘晔皱着眉头半晌，陡然道：“恐怕…那刘玄德所据之徐州，已是丢了。”
“什么？！”
严家家主愣在了当场，同时由于脑子飞快转动，以至于眼睛也变得闪烁起来。
“严家主！”
刘晔见此情形，沉声低喝了一声，将严家家主唤醒。
而后他一脸肃容与严家主对视道：“还请严家主千万不可将刘玄德来严家之事告知袁术，否则严家恐怕是再起不能了。”
“……”
严家家主脸上表情一僵，而后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脸色变得很是难看，随后他忙对刘晔道：“多亏子扬告知，否则老夫怕是要铸成大错了……”
他确实在琢磨如何让严家尽快安下脚跟，而此时他所在的九江郡，便属袁术治下，要是能将这个消息告知袁术……
当然了，这只是他在得知刘备丢失徐州后的突然想法，经过刘晔的一提醒后，他便想通了其中关节，更知道了这样的事情做不得。
首先，刘备来他家里，不论怎么说，都算是信得过他。
可人家前脚进门，他后脚就把人给出卖了，就算他严家从此在袁术的帮助下迅速复家，但他们家还有一点名声吗？
这里就算不提袁术可能会失败，只要之后这个出卖客人的名头一直在头上，到时就算他严家因此复了家，恐怕不出两代也得败了。
刘晔平静道：“此事严家主自己也能想通，只是如今严家主对于失家之事太过纠结了，因此才被遮蔽了目光，非晔之功也。”
“子扬太谦虚了……”
严家主还想说些什么，见刘晔又陷入了思索，便不再开口了。
他们双方之间，属于合作的关系。
开始的时候，严家之所以能迅速在这里扎下根来，其实还和刘晔有一定的关系。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知道刘晔有多么聪明了。
也正是那时，他们双方的合作关系便建立了起来。
后来刘晔被郑宝等人寻找时，无奈之下，他便躲避到了这个前有于东城为令的友人鲁肃，后有合作关系的严家当中。
“走吧，我们一起去见一见这位刘使君。”
说起来很长，但实际上也就只有一刻钟过后，刘晔站了起来。
他实在是想不通刘备要找自己干什么。
尤其还是在失去徐州根基之后。
很多地方他都想不通，也只能是去见一见，详谈之后才能得知了。
严家主本想跟上，可想了想之后，便顿足不前了：“我便不去了，这本就是子扬与那刘玄德之事……”
刘晔没有再度开口邀请。
因为他很清楚，这是严家家主为了避嫌所为，真要是强行带上对方，实属不智行为。
毕竟，就现如今而言，严家还是要在九江郡生存很长一段时间的。
招惹了袁术的对头，不论怎么看，都不是一家家主所为。
而且在刘晔看来，严家家主能为家族生存计，处处小心，这么做一点错都没有。
第十七章 人情世故
从外面走来，刘晔先是令严家主留在客堂的照看下人离去。
紧接着，他缓步走到已经从主位上站起来的刘备面前，执礼甚恭道：“晔于家乡之际，便常闻使君宽厚仁德，陶公尊重，乃至三让徐州，乃令使君之名更是通传天下。”
“可惜，以往只是耳闻，不曾面见。”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顺着刘备的虚扶站起来道：“今日一见，晔方知传言非虚，使君果有英雄之貌。毕竟，晔虽为汉室宗亲，然如今也只是一介布衣，使君却不嫌晔卑鄙前来探访，晔荣幸之至时，也会思索，使君对旁人恐怕也是一般吧？”
这就是刘子扬吗？
林辰正思索到问题的关键处，原本是不会分心的，但刘晔的话说的太好听了，这让他抬起头来观察对方的同时，内心里也做出了判断。
此人怕是不太好对付。
之所以会有这么一个判断，是因为刘晔把话说的太满了一点，一般而言，话说的太满之后，必然会有一个转折。
“使君此来，恐怕是冲晔有几分筹画之名吧？”
果然，刘晔完全没有要遮掩的意思，一句话便堵住了刘备要说的话。
“方今天下大乱，汉室摇摇欲坠。”
“子扬乃汉室宗亲，备也亦然。”
“因而当听闻子敬、子扬大名后，备便赶忙由广陵到了此地，备虽不才，却亦有匡扶汉室之心，而今子敬已投吾帐中，不知子扬可愿助我？”
本来还想客套的话，都被堵住了，刘备也只能直来直去了。
他的话却说的十分真诚。
在林辰看来，十个里面，怕是有九个都会直接表示愿为主公先驱……
“使君太高看我刘子扬了……”
刘晔叹了口气道：“晔非不愿助使君，实是如今家乡四面皆……”
“咳！”
林辰听到这里，赶忙开口打断道：“可否容我说上一句话？”
刘晔将目光看向了刘备，后者笑着开口介绍道：“此吾帐下主簿林辰，字子源，出身济南望族林氏，其祖为宣帝时，太子大傅。”
“？”
原来我的家世是济南望族林氏？
不过，我怎么不知道？
林辰张大了嘴巴。
不过好在他也去影视城当过几天龙套，控制面部表情还是可以的，因此在刘晔将目光转过来时，他已是一脸‘对，我就是林氏子弟’。
“原是名门之后，晔失礼了……”
按照规则客套了一句后，刘晔疑惑道：“只是不知子源为何打断晔开口，可是有何高见？”
林辰挥了挥手中的羽毛扇：“适才辰听了子扬的话，不知为何，越听越是觉得奇妙，因而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子源请说。”
刘晔满脸脸上出现了即将战斗的表情。
“之所以方才无礼打断子扬，乃是因为辰在之前，便劝说主公前往南阳扎根。”
林辰笑了笑，表示了打断的歉意后，继续道：“若是他日子扬欲游历天下的话，可先往南阳而去。”
刚才他就听出来了，刘晔是要直接拒绝刘备。
他要是不开口打断，对方把理由那么一摆，到时候再说可就晚了。
毕竟这年头的人都有一种比后世还强烈的羞耻感，一般拒绝别人之后，哪怕之后觉得这件事不对，也只能是将错就错了。
简单来说，太要脸。
他不知道刘晔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不论怎么样，他都不会让对方把理由给摆出来。
万一刘晔就是个十分要脸的人呢？
那刘备不就错过了吗？
比如陈登，按照历史记载，刘备得徐州之后，他倾心拥戴……
然后呢？
等到几年之后，衣带诏事件爆发，同时官渡大战在即，刘备再度席卷徐州，他是怎么做的？
历史上好像没有记载，不过刘备被轻易赶出徐州，本来就是一种明确的表现了，还需要什么更详细的记载啊？
而这一切的关键，都在于之前的倾心拥戴，和之后的不愿追随结下来的因果。
倘若当初陈登没有那么真心的拥戴，或者只是看看形势，那么第二次刘备再去徐州时，他可能就会帮助刘备再度夺取整个徐州的控制权，而不是产生隔阂，连一点瓜葛都产生不了……
说不定，陈登这老小子还在暗中戳了刘备一下，不然徐州怎么就那么快被曹操攻打下来了？
有这么一个先例在，林辰不得不防刘晔也走上这么一条路。
所以，开口打断是必然的。
而刘晔在听完林辰的话后，也是忽然就笑了起来。
实际上，他也没想好到底该怎么拒绝，只是心里想着要拒绝招揽，话赶话也就到了这般田地。
林辰的一个打断不要紧，直接就让他有了进可攻，退可守的优势。
可以说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不论以后他是投靠他人，还是刘备势大之后投靠刘备，都可以轻易下定决断，而不会想到今日便会产生犹豫，以至于错过机会……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刘晔表面上却有些激动的道：“子源此言可是当真？日后晔若是落魄了，汝可千万别忘了今日的君子之约！”
只是和我之间的君子约定吗？这刘子扬果然不好对付……
刘晔的话一出口，林辰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这番话根本就没有带上刘备。
“子扬放心，辰乃守约之人！”
他心里不断活动，脸上却浮现出了笑容。“以后，不论子扬你变得如何，只要能走到南阳，辰必令主公敞开大门，令汝可随意游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两人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了起来，瞬间就好像是结交多年的朋友一般。
一旁鲁肃还好，但是刘备的话，却是一脑门子的问号了。
你让他施展仁政可以，你让他展现义德也好，让他打仗更没问题……
但这种打哑谜似的交谈，他是真的无法做到瞬间通晓。
当然，给他时间，他也肯定能想通，否则他就不配叫刘玄德了。
只是现如今的他一时没有想通罢了。
可惜，两个人都没有要回答他的想法。
两人阴恻恻…咳，和和美美的聊了一会儿之后，林辰便对刘备道：“主公，如今时间也不早了，还是赶快回去吧，此时，大概已经能看到两个回信了。”
两个回信？
刘晔心中一动，思维瞬间展开……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什么事都想的很多，要不然晚年也不会得疯病。
可惜，就算他确定林辰做了好几手安排，他也实在是无法从现有的信息当中分析些什么东西出来。
大概是招回一些旧人吧？
刘晔这般想着，笑着代替严家家主礼送三人出了坞堡。
第十八章 规则
“徐州已丢，最好的方法是……”
“联合吕布！”
林辰等人刚走，刘晔便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一根根的竹签拿出，写好字，缓缓地放在桌子上，等到做完这一切，他的眼睛仿佛都在发光。
“不愧是南征北战多年，坎坷苦难无数的刘玄德，竟有这般大的气魄……”
他用极其确定的口气感慨了一声后，目光炯炯地喃喃道：“或许，我还真该过段时间往南阳一行……”
说实话，对于之前和林辰的那些话，不过就是场面话而已，留一个退步空间罢了。
他内心里其实是有点看不上刘备的。
不过那是之前了，当他确切地得出刘备会与吕布求和后，他对前者便直接高看了一眼。
不是谁都有这么大气魄的。
根基之地丢了，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直接回头跟对方低头……
这样的行为，已经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另外，那林子源也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想来他还有其他的计划，只是到底是什么呢？是取荆州？还是……”
刘晔陷入了沉思。
……
回东城的路上，林辰依旧保持了沉默，只不过他原本就皱着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原来他是世家……
哦，不对，确切来说应该是豪族。
眼下的林家，距离真正的世家还是差了许多的。
只可惜，枉他之前还自认能力超凡，只凭布衣便得到了刘备认可，跟家世什么的完全不同……
但现在，他算是明白了。
屁啊！
刘备之所以相信他，主要还是因为他出身不错。
此时，林辰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刘备在见到他第一天时听他说完计划还有些犹豫，到了第二天却通盘相信了他。
因为他是这个时代的士族子弟啊……
哪怕这一点连原主都已经忘记了，甚至原主连一点点士族子弟的好处都没享受过，可他还是被当做了士族子弟。
这就说明了，有些痕迹是完全抹不掉的，从刘备轻松打探到他出自林家此事而言，便可窥知一毛了。
“哎，本以为是因为能力被认可，谁知道还是因为一个好出身，这一点难道连皇叔都不能免俗吗？”
林辰心中叹了口气，他感觉到了一股来自当前时代的深深恶意。
他有些莫名的失落。
这就好像是你毕业之后以自身能力过五关斩六将，获得了公司认可，成为了公司代表性的顶尖人才，可就在此时，你却忽然发现，原来一开始你被认可是因为你爸是某地首富，但你却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你一直以来的生活，都是那么苦过来的……
那种失落感，实在是很难清晰地表达出来，反正就很难受。
林辰并不知道，这种难受其实才是对的，因为这代表了他和原主的完全融合，否则他只是当自身为一个现代人的话，恐怕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
“子源与子扬之间，不过只是一些人情世故罢了，子源主要是给了那刘子扬一条后路，省得以后主公强大起来之后，他无颜面见，届时主公便会失去招揽刘子扬的可能了。”
鲁肃很会察言观色，在路上就发现了刘备频频想要询问林辰后，见后者还在沉思某个似是很关键的事，便解释了起来。
最后，他很平静地道：“不过此事主公不必太过在意，主公要看的乃是大局，而不是局限于此。”
刘备也不傻，话听了一半他就明白了过来，出于尊敬，他默默听完，才感慨道：“若非子敬，备怕是要花不少时间来想清楚其中的关节了。”
“主公谬赞了，肃也仅只是说了一些关节而已，想来便是我不说，主公也该能想清楚的。”鲁肃知道这话是客套，不过花花轿子人抬人，他还是配合地互相吹捧了起来。
然后，因为这个话题的关系，两人就这么一发不可收拾地聊了起来，一直聊到进了东城。
“主公且稍待，肃且先去安置了老母后，再随主公一同回盱台。”回到东城，鲁肃很干脆地告辞回家。
鲁肃很清楚从盱台到南阳这一路怕是不会太平静，但如果只是他母亲带着一些家仆的话，倒是不会有任何危险，因此自然要先将母亲送往襄阳一带。
他这么做，其实不仅仅是表达了对刘备可以在南阳安身的信任，还在这些行为背后暗示了他不可能背叛刘备。
“刚好左右也无事，我且随你一同前去吧。”刘备见林辰一直都在思索状态，内心虽然担忧，却也不知该怎么表态，索性便跟上了鲁肃的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并没有让林辰受到丝毫的打扰，他跪坐在后堂，眉头紧皱的继续思索着一直没想通的问题。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想的太深入，亦或者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节点，就在两人同时离去的那一刻，他的灵光一现再度悄然开启了。
“之前夸奖刘备时，好像着重提了一句陶谦让徐州之事……”
“他是当代智者，就算是夸人，也绝对不会无的放矢，这句话里面代表的意思似乎是……陶谦的遗产，被刘备接受了很大一部分！”
一法通，百法明。
林辰现在就是这么个状态，他在瞬间便想通了一切的关键，包括鲁肃直接选择投靠的原因！
并不是他刘备自己的名头大，主要还是因为陶谦让徐州的举动，令他多了七八分的潜力。
而也正是因为这份潜力，让鲁肃直接放弃了刘晔邀他加入的郑宝一方。
毕竟，郑宝虽然也是当地豪族，可相比起刘备来，就差的有些远了。
而恰好的是，鲁肃是一个有能力，但却没有好出身的人。
目前的他，能接触到的也就只有郑宝那样的人……当然，假如他思考的时间够长，或许周瑜就会过来抢人了。
不过那都是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
而现在，鲁肃虽然有能力，可他能投靠的人其实不多。
袁术对他有些看好，但他不看好袁术。
郑宝似有争锋江南之力，所以他准备观察一番此人。
至于曹操……
话说回来，此时曹操手下已经算得上是人才济济了，颍川陈、荀这两大世家都已下注，他就算去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发展。
当然，距离他近的还有一人，也就是刘表，但可惜的是，刘表对于出身更为看重，他去了也没多大发展空间。
如此一来，鲁肃这等厉害人物，最终居然落得要仔细分析是否要投靠郑宝这等人了……
也就在此时，刘备出现了。
他能不投靠吗？
“原来，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是这样啊……”林辰想通了一切后，笑了起来：“幸好之前我的行为都没有太大的错漏，否则现在就算想要弥补都做不到了。”
他说的是劝刘备让徐州给吕布这件事。
遗产只能有一份，而那一份已经给了刘备，因此吕布就算得到了刘备的相让，最多也就是帮他在表面上掌控徐州罢了。
当然，就算只是表面上掌控，对于现如今的吕布而言，也依旧是一件要紧之事。
“嘶！”
“头好疼！”
“是因为一天之内开启了两次灵光一现吗？大概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想通问题的同时，林辰的灵光一现不知何时又悄然关闭了，这一刻他只觉得头疼欲裂。
第十九章 摊牌
在孙乾来到之时，吕布正在因为袁术没有给予后续的好处而大发雷霆。
“玄德可是要来攻我？”
本就心情不好的他，傲然一笑道：“若是如此的话，你便回去告诉他，我就在下邳城等着他来！”
他膨胀了，他又一次膨胀了。
当然，现在的吕布，绝对有膨胀的资格！
下邳城扼守下邳郡，整个城中约有三十万人，而整个下邳郡则有起码一百多万人……
再加上之前刘备借的小沛、彭城一带，眼下吕布的治下之民已经超过了两百万。
另外，他手中有并州骑兵数千，以及招降过后的数万步卒，他自然有膨胀的资格。
因而，哪怕他只是坚守不出，也足以藐视刘备了。
更何况，他本就有骑兵之利，就算刘备来攻，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并非如此，我主令我前来绝非挑衅，而是来求和的……”孙乾尽可能放低了一些姿态，想到之前林辰私底下的交代，他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哦？你是来求和的？”吕布脸上的傲然，瞬间荡然无存，疑惑道：“莫非刘玄德便不记恨我夺了下邳城？”
“方今天下大乱，国土之事，自是有能者居之！”
孙乾坚定地摇了摇头，肃容道：“将军英姿，吾主刘备早已佩服万分，眼下将军既已占了下邳城，我主自不敢生出要与将军敌对的想法，反而是想求和，以期结成联盟，希望将军能念及当初之事，准我主占据广陵，为将军防备三心二意之袁术。”
吕布一下子变得很是不好意思。
他以为刘备派遣孙乾过来是下战书的，所以开始时表现的很是傲然，可现在他的内心里却生出了一抹惭愧。
当初他兵败兖州，可是人家刘备不嫌他凶恶，令他有了小沛之地作为容身之处。
如今自己不仅没有感激当初，还直接夺了刘备的下邳……
刘备要是发火，甚至发兵也就算了，可偏偏刘备派来的孙乾姿态极低，这让他一下子有些不能接受，内心里居然隐隐有了几分羞愧。
“公台，你觉得呢？”
就在吕布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很想把孙乾赶出去时，陈宫的到来让他松了口气，他也连忙将这口锅甩了过去。
他虽然不是个好玩意儿，但他本质上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刘备敢让人来下战书，他有一百种方法让对方知道自己不好招惹。
可偏偏……
“这……”
得知整件事后，陈宫也是心中暗自惊呼刘备好大的气魄。
“刚才你也说了，方今天下大乱，四方诸侯割据，袁术之前答应我家主公粮食二十万斛，你家主公刘玄德能给我主何物？”不过转而他便恢复了过来，平静地对孙乾开了口。
其实这一点陈宫有所预料，毕竟要安定徐州的话，没有刘备的帮助，怕是需要很长时间。
所以，最后不论怎么样，他都一定会让吕布给予刘备一块安身之所。
当然，他预料中的所在是小沛。
但现在，对方既然这么识时务，他也只能是转换一下思路了，恰好此时袁术已经不再送粮，双方间的合作算是就此结束了。
孙乾道：“我主愿将徐州让与将军，使将军不失英明便可据有整个徐州，不知此事可否？”
吕布向陈宫眨了眨眼……说实话，他没听懂，徐州他自己能打下来，并且下邳都已被他拿下，其他地方不过只是花费一些世间罢了。
所以，他完全不懂这是什么好处。
陈宫就喜欢吕布这什么都不懂的一点，于是他小声地凑过去道：“主公若要拿下徐州，只凭武力的话，怕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可若是有了刘备相让，主公旦夕便可平定徐州，皆时主公便有了一处真正的根基之地……”
“好，回去告诉玄德，就说我答应了！”吕布得陈宫讲述，很快明白了过来，爽快地摆了摆手，同时最后还说：“另外记得告诉玄德，某夺下邳也是不得已之事，实在是之前将士们都吃不饱，还请玄德千万不要见怪。”
……
傍晚时分，盱台县署。
刘备集团所有人都静静安坐，默默地听着孙乾此行的所见所闻。
“贼吕布，当初他驻扎小沛之时，大哥一直都在供应其粮草，何来吃不饱之说？！”张飞听到吕布最后带给刘备的话，不由炸了毛：“大哥勿恼，俺这便点齐三千兵马把那贼吕布抓过来！”
“翼德！”
刘备无奈地压了压手，等到张飞一脸憋屈地坐下，他将目光看向了林辰。
“此事算是成了，之后我们与那吕布便算是结成了联盟，虽说此人狼子野心，但也绝不会在此时发兵攻打了……”
林辰站了起来，分析完形势过后，对刘备道：“因而，辰建议主公当在明日之时，将下邳之事婉转些告诉麾下将士。届时若是有人要离开的，便放其离开就是，如果有不愿离开的，我等便带着一起走。”
“子敬可有要补充的？”刘备点头答应过后，看向了鲁肃。
“肃只想知道两点。”鲁肃站起来，对林辰行礼道：“不知，林主簿为何要带上这么多人一同离去？又准备如何带着这么多人安然而去？”
“在场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藏着了。”
林辰扫过刘关张和孙乾，平静地道：“我们此行前去南阳，并非只是落脚那么简单，届时恐怕还会直面曹操兵锋，试问若是手下无人，该如何阻挡？”
“因而，我便想到了一个主意，带上忠诚于主公的兵马一起走。”
“在这一路之上，我们可以带着这批老卒不断攻城掠地，使他们得到战火的洗礼，由此转变为一支铁军。”
“顺带的，在这一路上，我还会教他们一些东西，以期到了南阳之后，这些人只要散开一部分，便能帮助主公掌控整个南阳……”
“这么一来，才能使得主公方落脚南阳，便有不可动摇之根基所在。”
林辰说到这里，看着几乎所有人都投来的质疑目光，平静地看着刘备道：“主公，我希望此次远征之军略由我担任！我保证，将会避开有倾覆之危的所在，只打一些中小型战争，由此锻造一支能帮助主公迅速于南阳奠定根基的铁军！”
他，摊牌了。
第二十章 糜家兄弟
“这支军队最多八千人，一个都不能多。另外，最好从明天开始，便由主公掌军，我来对他们进行一些小小的指导。”
林辰的话说完了。
整个盱台县县署之中，却陷入了空前的寂静。
谁都没有第一个开口，他们大多都只是在用奇怪的目光打量林辰，似乎在说，你在开玩笑吧？
“大哥。”关羽出声了，他看了看林辰，点了点头，便转向了刘备，“我对子源没有任何恶意，只是之前子源他不曾掌过兵马，或许连怎么合理分配各兵种都不懂，若是就这般由其掌兵，我怕会生出许多事情来。”
“不不不，关将军你说错了，我没有要掌兵的意思，兵种之间的配合，依旧由你们来进行合理分配，我只要行军的最终决断权……”
林辰觉得在场之人或许还会听不懂，便开口解释道：“简单来说，假如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某地不可前去，但我却觉得某地可以去，主公便必须答应我去某地，不如此，我没自信带着八千人穿越近两千里由盱台到达南阳。”
“这不可能！”
鲁肃也站了起来：“子源，我并非针对你，只是行军之事，往往充斥着许多危机，一个不小心，便会有万劫不复之危，不论是谁都不敢说自己的决定一定是对的，假如你错了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林辰知道鲁肃没有恶意，感激一笑道：“所以，主公到底是想带着兵马前去呢，还是我们这些人独自前去呢？”
“关将军觉得，自己可以安稳的带着八千人跨越千里而不会有多少损失吗？”
“若是给我两万人……”
关羽很认真地想了想后，摇头道：“只有八千人的话，关某自问做不到，因为路上变数太大了，不论从哪一个方向走，都必然会遭遇袁术的拦截，另外各地也都有着大大小小的割据势力，他们也都不是聋子瞎子……”
“张将军？”林辰看向了张飞。
“二哥都说不行了，俺也知道，自己肯定不行，路上的事谁知道啊？要是能带个一两万的……”
张飞也摇了摇头，很真诚地表达了自己不行。
原来你也不单纯是个莽汉，还是有一些自知之明的。
林辰想到之前张飞说要带人反攻下邳，险些忍不住笑起来。
“子敬呢？”他又看向了鲁肃。
“我也不行。”鲁肃苦笑一声，道：“若是少一些，配合关张二位将军之能，倒也不是做不到，但是八千人的话……我做不到。”
“看，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
林辰摊了摊手，指了指自己胸口：“眼下来看，你们都说做不到，那么问题来了，难道要主公一无所有的前去南阳吗？那该怎么落地生根？莫非找刘景升借兵不成？但那样一来，我们不就真的成了刘景升麾下之人？”
“所以，把一切都交给我吧，我保证带一支铁军出来给主公，并且在路上时还会留下一些东西，以待将来。”
林辰说到这里，笑着对刘备道：“主公如果信我的话，我明天就开始，大概也能在广陵郡留下一些种子，未来或许会发芽也说不定。”
“好！”
“从明日开始，子源便尽情展示自身之才吧，我相信你肯定不会让我失望。”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刘备仔细思索后，便决定赌上一把了。
赢了，此去南阳之后，他就能迅速扎下根基……他相信林辰不会骗他，而且明天就能看到了。
输了，貌似也没什么可输的了，这本就是最好的决议了。
真要让他去找刘表借兵，倒不是不行，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毕竟那样一来，他就真的只能归附于刘表了。
可惜的是，自他在得到陶谦相让徐州之后，心就已经逐渐变大，到了如今，他心中有了匡扶汉室的想法。
不依托他人，用自己的力量，实行匡扶汉室之大业！
林辰平静地站了起来，道：“辰，必不会令主公失望。”
“我信你。”
刘备的回答虽然只有三个字，却已然足以表达出他对于林辰的信任，这也让在场众人皆默默地闭上了嘴。
【我自问能知人善任，眼下你我接触虽不多，可你眼中的自信，我却是能看得出来，不要让我失望啊，子源！】
刘备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将有些复杂的目光，落在了林辰的身上。
……
也就在刘备准备把一定的前途压在林辰身上时，海西的糜家正在经历一次前所未有的争吵。
“大哥，你疯了？”
糜芳不可置信地望着糜竺，眼珠子瞪的大大的，语气满是愤怒地道：“他刘玄德都已经被赶出了下邳城，无论如何也打不回来了，他都已到了如此地步，难道我糜家还要贩卖家业以跟随？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糜家确实是糜竺在当家，不过由于他们家只是豪族而非世家，因此所有的权利并不只决于糜竺这个家主。
糜芳同样拥有一定的决断权。
虽然他平时可能不会用，可有就是有，遇到这种几乎散尽家财之事，他还是会发表意见的。
“这是我们家的一次机会，唯一的机会。”
“二弟我且问你……”糜竺脸色不变，用极为平静的语气将几个问题抛了出来：“我们家可是世家？吕布可会容我糜家？便是吕布能容我糜家，那陈家可能容我糜家？这些你想过没有？”
糜芳不说话了。
他虽然还很年轻，也没有经历过多少磨难，可吕布、陈登这般人能不能容他们家，他还是有些预料的。
陈登，一直都在为自家奔走，哪怕遇到了明主刘备也依旧如故，从未改变过。
否则的话，以陈家在徐州的力量，吕布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地便拿下了下邳城？
不过是陈登想要保证自家上下的安稳罢了。
而他们糜家，之前由于靠上了陶谦，之后又和刘备对上了眼，进而得到了发展壮大的机会，这才有了如今资产上亿、僮仆、食客近万人的辉煌。
没了刘备，陈登真的会放过他们糜家吗？
没了刘备，吕布真的会放过他们这块肥肉吗？
或许，别的诸侯还会有一些考量在其中，但他糜芳自己就很清楚，似吕布这等人，绝对不会有任何的考量，只会觉得他们家是肥羊。
“我……”
糜芳想清楚一切后，颓然地低下了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既然大哥已经做出了决断，那就做吧。”
第二十一章 糜竺到来
且不说糜家兄弟的争执与思想统一，天至傍晚时，盱台城县署的林辰和鲁肃在吃过晚饭后，便已经彻底地进入了状态。
【这就是你林子源的本事吗？当真是令人骇然啊，仅此一份计划，只要这一路上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刘玄德怕是就要从此一飞冲天了。】
安置好母亲的鲁肃，拿着林辰已经做好的一部分计划，刚看了一部分，便彻底地陷入了呆滞状态，好半晌才回过神的他，此刻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张比他还要年轻的脸颊。
“子敬，可有什么问题？”正在做第二部分计划的林辰，感觉到了灼灼目光，抬起头来时，恰好与鲁肃地目光对视在了一起，不由笑着问了一句。
“问题？”鲁肃愣了一下，而后苦笑着道：“不不不，什么问题都没有，若真按照子源你所做的计划进行，主公到了南阳之后，大概只需一战便能站稳脚跟，届时静待天下有变也就是了。”
“一战？子敬你说少了。”
林辰同样苦笑了一声，拿起旁边的陶罐喝了一口凉白开，一脸不爽地道：“到了南阳之后，我们起码也要经历两次战斗，而且还都是必然要胜的战争。”
鲁肃讶然道：“两次？不是只需要挡住曹操便足够了吗？”
“一次可不行，之前我所想的也是一样，一次战斗也就行了，但那是在没有这一份消息之前……”
林辰皱着眉头将一份情报递了过去，口中颇有几分无奈地道：“刘表比我想象中还要废一些，这是之前完全没有预料到的，若非主公情报来得快，我怕是还在想着轻而易举入南阳……”
“这意思是…宛城以北，自袁术后，全都废置了？”鲁肃很快看完了情报，随后便一脸懵逼地抬起了头。
“是啊，情报大概就是如此了，自袁术被断了粮道离开南阳以后，南阳就再也没有太守了……”
林辰结合脑海中张绣和刘表双方间的合作，语气惆怅道：“我估计最好的情况是，刘表之所以没有设南阳太守，大概是因为想要这一带处于直辖，如此一来他也就有了不小的力量。最坏的结果嘛……怕是和你想的一样，宛城往北都被某些势力给占据了，要么是袁术残部，要么就是汝南黄巾，大概不会有第三种结果了。”
说完之后，林辰又明知故问道：“子敬，依你之见，如今南阳的情况是怎样的？”
“不好说…”鲁肃眉头紧皱道，“情报还是不够详细，便是让我来说，也实在是无法确定。”
说到后来，他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的。”
林辰好奇道：“哪一点？”
鲁肃笑了笑，道：“这个曾经拥有二百多万人口，光武帝中兴之地的南阳郡，情况怕是很复杂。”
【子源应该一开始就想到了南阳情况很复杂吧？可他依旧选择了此处作为主公的落脚之地，是要效仿光武帝吗？还是有其他的想法？】他陷入了思索当中。
鲁肃其实并不知道，林辰眼下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甚至于……
林辰的心境已经产生了动摇，【南阳情况复杂，确实有浑水摸鱼的可能，我们就算是全占了南阳北部，也绝不会对刘表下手，可刘表会不会背刺呢？】
他已经不知道南阳到底是不是一个好去处了，万一不是的话，到了南阳之后，刘备大概率会落得一个很可怕的下场。
到时候，连进可攻退可守的余地也都没了。
然而眼下徐州的情况极其复杂，若是不趁着此时离开，接下来怕是就只能投靠曹操了。
虽然林辰可以确定曹操不会对刘备下手，可万一呢？
有他这只大扑棱蛾子在，万一出现了一点点小小的历史偏差，那可就真的要完了。
如果是开始时的话，或许林辰根本不会想这些，就算是刘备败亡了，他大不了投靠曹操便是。
可如今，刘备那么的相信他，他就算为了活命无奈投靠，最后也不太可能为曹操劳心劳力了。
毕竟，曹操一方的情况和刘备一方完全不同，形势很是微妙，各种政治斗争一直都存在，他可不想就那么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想到这里，林辰笑了笑道：“想再多也是无用，还是先到南阳再说吧，或许情况比我们想的要好也说不定。”
“也是。”鲁肃笑了笑，重新低下了头开始做计划，不过他的内心却在想：【子源若非已经对情况有了一定的判断，便是还有另外的一些想法，但不论如何，眼下都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眼下最该想的，其实还是该怎么才能到达南阳……】
两人一直忙到了接近凌晨一两点钟时，才同时打着哈欠离开，走的时候他们还对着笑了笑。
……
次日清晨，林辰早早地便来到了县署，制定接下来的计划和行军路线。
“子源，来来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我的别驾从事，糜竺麋子仲。”
也就在此时，刘备一脸兴奋地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他同时还介绍道：“此为我新招募的主簿林辰林子源，出自济南林氏，方一入军中，便劝我不能回师，避免了败亡一途。”
糜竺暗暗地观察着这个逐渐靠近过来的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对方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无比坚定的自信，仅此一点，便让他高看了林辰不止一点，再结合刘备之前若是回师会遇到的麻烦，他便自发地对林辰生出了一些亲近感。
同样的，在糜竺打量林辰的同时，他也在打量面前这个很是知名的豪商。
林辰心里在想，刘备的魅力是何等之大，如今就算是败了，也依旧还是有这种豪商愿意跟随，实在仿佛天命一般。
由于双方想法差不多，外加眼下情况确实很微妙，因此双方只是稍稍接触后，便对彼此生出了好感。
林辰是觉得这样的豪商能雪中送炭，实在是很难得，糜竺则是觉得，这个济南林氏出身的年轻人，不仅有朝气，而且眼光也还不错。
等到双方聊了一会儿后，刘备发现林辰似乎有话要说，便问道：“子源可是有事要说？”
“倒是确实有一件事昨日忘了说。”林辰拍拍脑袋，随口道：“我想知道，这结约之事，是一次便能交代清楚的吗？”
“当然不是了。”
孙乾打着哈欠从外面走了进来，笑着道：“缔约本是互通之举，虽说昨日吕布已然答应，可他终归也是要等主公回复过后方才能彻底确定的。”
第二十二章 挑选精兵
“那就好，时间上应该来得及……”
林辰闻听孙乾的话后，松了口气，转而对刘备道：“请主公尽快写好盟书，然后再向吕布请求一批战马。”
说着，他又看向了孙乾：“具体多少，便拜托公祐了，反正越多越好。”
“吕布，不会给吧？”
刘备尚未开口，孙乾已经苦笑了起来：“骑兵是吕布的根本，若非必要的话，他怕是不会给的。”
吕布能败曹操，攻兖州，败了之后尚且还可以据小沛，克下邳，其中虽说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陈宫的谋划，但最关键的还是他手下的并州狼骑。
因而对于吕布而言，他手下的战马一个更比一个宝贵。
别说刘备已经退无可退，只能无奈‘求和’，就算是刘备占据上风，他也不太可能将手下战马划出来。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
林辰摆了摆手，继续道：“公祐要战马之后，若是吕布给，也便罢了，若是他不给，公祐可隐晦的告知吕布，此事乃是之前便和许耽说好的。”
“许耽？”孙乾愣了一下，似乎没想明白。
其他人也都有些茫然。
见此，林辰指了指张飞道：“就是三将军和曹豹冲突时，派人请吕布入下邳的中郎将许耽。”
其他人还没反应，张飞已经炸了：“他奶奶的，我就说吕布怎么突然就来了，原来是因为许耽这厮通风报信！”
“三哥稍安勿躁。”
林辰在张飞即将开口提出要去徐州前，摇了摇手中的羽毛扇对刘备道：“以我对吕布的了解，此人连麾下的忠勇之将高顺都信不过，因而只要公祐稍加提醒，他便必会与许耽产生摩擦，进而导致双方火并，到时三将军这仇也就报了。”
这个很关键的信息，是林辰刚刚才想起来的，否则之前他早就嘱咐孙乾给许耽挖坑了。
连贾诩他都敢算计，更何况是许耽？
“这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了……”刘备颇为迷惑，不过倒是没有忘记示意在场众人坐下，转而这才问道：“之前子源说要与吕布联合，还要我帮忙写信传檄徐州四方，怎么如今竟是……”
之前没想起来啊。
林辰暗暗翻了个白眼，嘴里却苦笑着道：“总不能真的让吕布坐稳徐州吧？他若是坐稳了徐州，我们在南阳还如何发展？”
去南阳？！
在场众人，大多都已经知道了林辰之前的布置，唯一不知道的也就是刚来的糜竺了，因而他当即便有些吃惊。
【难道在我尚未来到之时，玄德公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并且对未来也有了一定的计划？】
这一刻，糜竺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
虽说他早就觉得刘备并非久居人下之辈，可一个有计划的势力，总比无头苍蝇要好很多。
他甚至还想的更深了一些，比如说，在这之前，刘备是不是就有了去南阳的想法？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也就在糜竺内心思想杂乱时，林辰将吕布、曹操和袁术这三方之间的各种会发生的可能皆说了一遍。
“好，公祐便听子源所说，尽快再去下邳一趟，将那许耽给拉下水！”
本就要直接答应的刘备，听到这三方间的复杂关系后，再也没有任何的疑虑了。
……
“我接到消息，几天之前，吕布攻占了下邳……”
从县署走出来之后，看过林辰计划的刘备有些迷迷糊糊，不过他也并没有就此忘记将这一消息透露出来。
这本就是之前便计划好了的。
“什么？”
“下邳被攻占了？”
“我们要回家……”
“回家！”
“那吕布乃是虎狼之辈，若是我等继续跟随，怕是家人会被害了……”
军营里一片哗然，许多人已经自发地放下了武器。
【幸好子源之前来了，否则若是我回师攻下邳的话，恐怕在场军卒大部分都会反叛而去……】见到这一幕，刘备脸上不由出现了一抹庆幸。
“不过你们放心！”
张飞站了出来，他那大嗓门极具震撼地压下了军卒们的躁动，同时他一脸不爽地道：“我大哥已于今日与攻占了下邳城的吕布结盟，有盟约在，他必不敢害尔等家人亲眷，尔等可以安心了。”
躁动起来的军卒们，脸上出现了一抹愕然，而后便又乖乖地站在了一旁。
【果然，这个年代的军卒根本就没有多少想法可言，只是为了混个饱饭罢了，幸好之前我做了一定的计划，否则之后以这些人的军心，恐怕就算是到了南阳，也无可用之力。】
林辰在一旁默默观察着士卒们，内心里有些失望。
不过想到这个年代其实大部分当兵的都是一样，他内心里的失望也就渐渐地消散了。
刘备眼看着军卒们不再鼓噪，便凑到了林辰旁边：“子源，接下来当如何？”
“接下来主公当对这些人分而治之，首先要把之前一些鼓噪最为激烈的人散出去，令他们就地开垦荒田，同时让那些对主公忠诚的军卒在一旁监督……”
林辰压低嗓门继续道：“其次，在这期间，主公也当于这些人中挑选可用之辈，在公祐回来之后，我们便带着这些人与子仲带来的人汇合进军南阳。”
见到刘备不解的目光，他小声问道：“主公大概是想，如何在这短短时间内挑选可用之人，另外估计还在想为何要开垦荒田吧？”
刘备点了点头，道：“诚如子源所言，如今令军卒开垦荒田，怕是在吾等离开之时，这些人都尚未开始，如此一来，岂不是多此一举？”
“我之所以让主公下令如此，其主要原因并不是开垦荒田，最终目的乃是要挑选其中奉命行事之人……”
林辰解释道：“如今盱台与淮阴两地大军汇合，合共有了四万多人，主公若是能在这当中挑选八千人，届时离开之日，吾等带走的便是五选一之精兵，再经一番时日的锻炼，主公觉得这些人将会成长到何等地步？”
“或者说，有了他们在，主公之后扎根南阳是否会变得简单许多？”
“……”
刘备惊讶地看了一眼林辰，点点头之后便没有再说话，他当然知道其中的好处，因此根本不必再过多赘述，转过头便去下令了。
第二十三章 把高顺拐来了
下邳城。
“公祐啊，玄德贤弟除了让你送来盟书之外，还有什么事吗？”平时吊儿郎当的吕布，郑重万分地将盟书放到了一旁后，这才转过头看向孙乾。
孙乾拱手行礼道：“将军可否送与我主一批战马？眼下袁术不断紧逼盱台城，我主麾下步卒较多，若是有一支骑兵的话，我主有自信抗击袁术。”
“这个……”本来还表现很是大气的吕布，犹豫了一会儿道：“玄德贤弟据城而守的话，恐怕便是那袁公路尽起大军而来，也不可能攻破吧？”
孙乾脸色一变：“此事许中郎莫非没和将军提过？”
“许耽？他……”吕布顺势接话，可话才说出口，便闭上了嘴。
【这许耽果然是三心二意之辈，也是，曹豹死去之后，他便成了徐州唯一的中郎将，手握军权，对手只剩下了徐州之主一人，也就是我……吕奉先】
【不过，他为何要背叛我呢？之前背叛刘玄德，不外乎是想于徐州一家独大，但眼下却是……】
他的脑子虽然不足以比拟这个时代的顶尖人物，可能成为一方诸侯的他，再怎么差劲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因而在接孙乾话的一瞬间，便想通了其中关节，只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些疑惑。
他想不通的是许耽为何要防备于他。
要知道，他之前已经做过承诺了，一旦他定鼎徐州，之后的徐州便必有许耽的一份。
那他为什么还要三心二意？
“既是如此，那他为何要与我主约于广陵……”
孙乾愤怒地站了起来，不过话才说了一半，便没有再继续了，而是缓缓地坐了下来，半晌才道：“将军既是不予，我也便不再多说了。”
【广陵？这广陵不是陈家的地盘吗？难道这许耽和刘玄德约定了某些事？】
“战马虽是不行，但也不能让你白来一趟，这样吧……”
吕布心中一惊，不过眼见孙乾不愿多说，他也没有多问，只是笑笑道：“我手下有一勇将名为高顺，此人所率之陷阵营实力非同小可，有练兵之能，玄德贤弟既是要破袁术，某意将高顺和借予玄德，公祐觉得如此可好？”
【我若是不答应，他恐怕会怀疑主公要出走广陵，既是如此的话，索性先答应下来……】孙乾心中盘算过后，欣然道：“多谢将军体谅，若是有高将军相随，想来主公也不会怪罪于我不善言谈了。”
【这高顺原便与我手下格格不入，又非张辽那般会做人，平日里也与其他将领多有冲突，他若是一走，我便可以顺势将他麾下的陷阵营尽皆交托于魏续，届时便是城中再有变化，我也可高枕无忧了……】
吕布想到这里，同样笑道：“旁人说自己不善言辞，我倒是相信，但公祐此言，可着实是太过谦虚了。”
双方就这样各自带着心事，进行了一次极为诡异地交谈。
……
“你，你把……不，吕布把高顺借给我们了？”
在刘备等人和家小团聚时，林辰话都有些说不清楚地看着孙乾，目光极其怪异。
孙乾详细叙述了一遍和吕布的会面，最后颇有些无奈地道：“是啊，我原也不想他跟来的，可若是不让他来，我怕会暴露吾等要去南阳之事，索性便答应了下来，不过子源你这是个什么表情，难道这高顺身上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
林辰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反正就很无语。
去了一趟下邳，直接把吕布麾下唯二大将当中的高顺给拐了回来，这可还行？
行不行先放在一边，关键是此时此刻吕布怎么就不相信高顺了呢？
要知道，吕布不相信高顺发生在郝萌叛乱之后，也是从那之后，他开始觉得手下的人除了魏续之外都不可信，也包括帮他平定郝萌叛乱的高顺。
可现在这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许耽的事让他起了疑心？或者是让高顺来监视我们的？亦或是两者都有？”
林辰眉头紧锁，一时间真的有些想不明白吕布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样的。
当然，有一件事他是知道的……
高顺不可能被拐走，这一点林辰可以万分肯定，因为按照历史上的记载，这货就是一个抖M，被夺了军权也好，被冷落也好，反正一直以来都是被吕布虐，但偏偏他对吕布却一直都很忠心。
吕布虐我千百遍，我待奉先如初恋……
说的就是高顺了。
所以想拐走这个人，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越想越觉得复杂的林辰，摆摆手道：“算了，就当他是过来监视我们的吧，不过这一点都不重要，有兵的将军才是将军，没兵的将军也就那样……”
他不想继续去猜吕布的心思了。
吕奉先的脑回路，那是一般人能明白的吗？
所以，就当没这个人，没这回事就好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子源，你说主公有可能收服高将军吗？”
孙乾想了想之后，道：“高将军统兵、练兵的能力，实是当世顶尖，若是能将此人……”
两人路上交流虽然很少，可孙乾到底也算是经历了关张这二人的能力，自然也能看得出旁人有多少能力。
高顺在他看来，便是一个极为另类的将军，其能力怕是比张飞还要厉害几分。
毕竟，张飞有时候还会酒醉误事，而高顺却是对自身的要求极高。
“不可能的。”
林辰回忆了一下高顺的历史记载，摇了摇头，很无奈地道：“怎么说呢，这家伙对吕布的忠心，已经达到了一种极为别扭的程度，就算吕布再怎么不信他，他也依旧对吕布保持忠心，主公想收他，只能是想一想了……”
孙乾有些歉意地转过头，对林辰道：“子源话都说到如此地步了，按说我不该继续说的，可此人确实极有才能，我还是想让主公试试……”
“不用如此，大家都是为了匡扶汉室，既然公祐觉得有可能，那就让主公去试试吧。”
林辰摆了摆手，丝毫不介意地道：“再者来说，若是真的能将其收纳，主公此后怕是真的可以一飞冲天了。”
孙乾内心一震：【子源竟对高顺的评价如此之高，莫非他还有什么我没看出来的能力？】
他知道林辰绝对不会无的放矢，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说明高顺肯定有可取之处，尤其话说的还那么满，这要是无法证明，对自身的威望可都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毕竟，目前林辰虽然说没有官身，可他却是目前刘备的唯一随军主簿。
简而言之……
目前他的权利最大。
胡乱说话，对自身的威望打击有多大，这都是完全不必去想的，若非实在确定，怎可能敢这么开口？
第二十四章 挑战与分割
“高伯达若真如子源所言乃是忠义之人，那我倒是有办法将其引到南阳。”
鲁肃不知何时走到了林辰背后，面色平静地道：“当然，我也只能想办法将其带到南阳，且这高伯达如果确为忠义之人，之后吕布一旦有招，他必然会回去。”
这是鲁肃来到之后对林辰地位发起的一次小小挑战。
毕竟，随军主簿位置虽然不算太高，可这却是相当于后世秘术一般的职务，极其的重要。
尤其还是眼下刘备无处可去的时候，可以说林辰的地位已经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作为同类，鲁肃自然要挑战。
“当真？”
可惜林辰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还满脸狂喜道：“子敬可知，若真能将这高伯达招揽而来，对主公未来的匡扶汉室之路将会有何等巨大的影响力？”
没等鲁肃回答，他便再度开口道：“以高伯达之能，主公不敢说一路平坦，但也决计会少十之一二的麻烦！”
【是没有感觉到我的挑战吗？亦或者……是对自身有着极大的自信？】
鲁肃静静打量着激动的林辰，心中的判断倾向于后者，也因此，在林辰话落之际，他便自信道：“肃从不妄言之，只不过…子源当真确定这高伯达当乃忠义之人，且有将帅之能吗？”
“我也从不妄言！”林辰没有察觉到鲁肃话语中的紧迫，目光缓缓落在了高顺身上：“此人之能，只在我预料之上，绝不再我所言之下！”
开玩笑。
这可是和张辽张文远一同大破过曹刘的高顺高伯达，夏侯惇那只眼睛便在这一战之中失去的。
后来的张辽就更不用说了，其率八百人与孙权的合肥一战，被直接抬入了武庙六十四将当中。
要知道，那可是同祭为越相国范蠡、相国范蠡、齐将孙膑、赵信平君廉颇、秦将王翦……冠军侯霍去病等人的武庙啊！
假如高顺如果不死，同样投靠了曹操呢？
他又能做到哪一步？
这是谁都无法说清楚的事，但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的……
高顺的才华，也许比不上张辽，但两者之间的差距，也绝对没有多大。
鲁肃语气诡异道：“既然子源已做了保证，这件事便交给肃了，希望子源你当真没有看错人。”
挑战我吗？
这一刻，林辰终于从鲁肃古怪的语气当中听出了一些东西，不过他却完全没当回事。
因为，接下来他会证明自己的。
不仅仅是证明给鲁肃看，还要证明给刘关张、曹操、孙策等人一同看看。
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厉害得过外挂吧？
他也完全相信，自身所独有的军事嗅觉外挂，一定会在此次远征之中，帮助自身将地位彻底奠定下来。
“子源，李兰的事当真不必介意吗？”
刘备接待家属的同时，糜竺也接到了兄弟和妹妹，不过他很快就将安顿之事交给了糜芳，转而来到了林辰身侧，颇有些忧虑地道：“他乃是徐州豪族出身，如今乱世，大概有不小的投机想法……他具体知道多少事情，子源可有所了解？若此人反叛，吾等会不会陷入危机之中？”
“就是送信给你的那人？”
林辰想了一会儿，才猛然想起了那个历史上的无名之人，语气很是有些无奈地道：“主公说不予追究了，吾等又能如何呢？”
“再者来说，我估计他也不知道多少东西，便是直接投靠了袁术，也不可能对我们造成多大的损害，由他去吧。”
说到最后，林辰内心里叹了口气，同时也有几分庆幸。
他庆幸刘备还是历史上那个刘备，就和对待黄权背叛一样，他对于李兰的背叛，实在是表现的太过平淡了……
甚至林辰怀疑，如果那李兰还有家属在军中的话，刘备大概也会很仁厚地予以照顾。
先别说他这些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心表现，能这么做，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了。
换了曹操、孙权…乃至孙策，他们真的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
最关键的是，刘备轻飘飘揭过这件事后，对他林辰和鲁肃表现的依旧如故，将所有还存在的政事和未来的规划，全部都交给了他们两人。
换一个人来，怕是都得想想这李兰能背叛，那林辰和鲁肃是不是也会背叛吧？
偏偏刘备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更没有要调查的想法，否则就算目前刘备的势力极弱，以新加入来的糜竺和鲁肃所拥有的力量，也不是没有报复的可能。
就算他报复了，天下人又能说些什么呢？大概都还会痛骂那李兰背叛之举吧？
可他就是什么都没做。
这才是最弥足珍贵的。
“好吧……”糜竺笑了笑，道：“既然主公和子源都愿意揭过此事，那我也就不当这个恶人了。”
“主公仁德之举，也不知那李兰是不是会接受……”鲁肃微微叹了口气。
不过与他这番话相对的，是他那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欣喜。
毕竟，谁都想要自己选择的主公是一个仁德之人，就算做了些错事，也能予以容忍……
很显然的是，刘备做到了这一点。
仅李兰这件事，便大概让鲁肃确定了一点，那就是他就算未来会犯错，甚至投靠别人，恐怕刘备也绝对不会追究。
可他会背叛吗？
不会！
毕竟仅以眼下来看的话，只要此次远征计划成功，未来的刘备，便算是彻底奠定根基了。
不敢说横扫天下，起码也有了割据一方的根本。
不过，就算此次远征不成功，鲁肃也不准备离开……
跟着刘备这样的主公，实在是太让人放心了。
这一点，是万金不换的。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盱台依旧按照林辰之前的计划，将徐州兵马一分为二。
大的那一部分，约三万五千人。
小的那一部分，整六千四百人，是刘备精挑细选后，结合糜家所带来的两千人而结合成立的。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小小的部分，约一千人。
前者是不愿离开故土，刘备也准备离开之时遣散的人。
中者是林辰计划中的关键。
后者则是用来保护刘备、鲁肃等人家小的队伍，由关羽挂帅，直达襄阳。
也就在三者分割完毕的第二天，一条林辰期盼了许久的消息，终于从丹徒传来了。
“主公，是时候宣布离开了。”
得到消息的一瞬间，林辰和鲁肃、糜竺一同来到了正在县署后院和甘夫人增进感情的刘备面前。
“好！”
刘备脸有些发红，不过很快就被他压制了下去，紧接着他站了起来，强压心中的激动与忐忑，吐出了一个字。
第二十五章 大军出征
“为何此时出发？莫非今日是何黄道吉日？”
略略收拾了一番之后，刘备这才询问林辰道：“或者，有其他的原因？”
他相信，林辰选择今日出发，必然有其一定的原因存在。
只不过这个原因他想不到罢了。
林辰苦笑道：“我接到消息，孙策大军已破张英、樊能二将，正猛攻太史慈所部，估计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接下来孙策必会一路高歌，攻破丹徒，届时恐怕那刘扬州便再无生路了。”
“张英、樊能皆一时勇将，而今被破……”刘备脸色大变道：“刘正礼危矣！”
“事实便是如此，也正因此，我才劝主公尽快进军，以八千之兵，汇合刘扬州麾下，想来便是无法阻挡孙策，也能护卫刘扬州前往他地。”
林辰依旧苦笑，好似之前一点都不知道一样。
【这孙伯符当真乃是世之英豪，之前便已平定丹阳，之后被袁术堂弟袁胤所取，如今竟又率军打败了偏安一隅的刘繇，当真不可小觑，不过……此事你林子源真的不知吗？】
鲁肃站在落后一步的位置，默默看着身前的林辰，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要是在之前，林辰就已经断定了刘繇会败，并且还把出兵的日子给定在了今天……
那就太可怕了。
要知道，孙策可是刚刚才被夺权不久的，就连他故友周瑜的从父周尚也都受到了牵连。
之后，孙策也就只是有兵而无权了。
在那种形势之下，在很多人看来，他大概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条便是反了袁术，另外一条则是静待来日……
反了袁术，那是不太可能的，毕竟袁术再怎么着也收留了孙策一家许久，香火情还是有的。
若是反叛，怕是对名声有碍，之后便是再厉害，成就大概也不会太高了。
毕竟，这是一个看名声的时代。
也因此，在许多人看来，孙策大概就只有静待来日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当然，在鲁肃这等智谋之人看来，他还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继续向江东出发，迫走刘繇，攻打吴郡，拿下江东……
但这条路注定艰难，需要极长时间准备。
而在这当中，或许还有着许许多多突发的意外会发生……
简而言之，孙策刚刚发展起来的势力，很可能会在慢慢图谋当中，逐渐地被袁术再度吸收。
而这样一来，他就再无可能独立了。
同时在这期间，就算是天下顶尖智谋之人，恐怕也难以预料到孙策的结果。
可是此时此刻，鲁肃却极其地怀疑，林辰在这之前，便已经算到了孙策会在此时攻打刘繇，迫走刘繇，抢占江东……
若是这一切是事实，那林辰的眼光可就太远了。
想到这一切，鲁肃内心里充满了复杂。
“子敬，高顺那边怎么样了？”
刘备急匆匆离开的同时，林辰等人连忙跟上，不过他却有些期待地问道：“此人，可能跟着我们走？”
“我有九成把握，高伯达会跟着走。”
鲁肃小声道：“原因在于，之前他与吕布并无通信，也就是说，此时此刻的高顺，仍然算是吕布借给我们的将领，他若是忠贞不二，便必然会跟着走。”
他是想通过这话来告诉林辰，如果高顺不是那么的忠贞，或者说是愚忠，他此次怕是就会离开了。
也因此，在说完之后，鲁肃的目光便一直都无声无息地停留在林辰脸上。
让鲁肃无比失望的是，林辰脸上只有一片喜色：“厉害啊子敬，这吕布的命我算不来，不过我却知道，时间越长，他就越是不会对高顺有什么好感，从这一点来说，他大概率是只能跟着我们走了。”
【你当真如此自信吗？我却不信！】鲁肃咬了咬牙，颇有几分小孩子赌气的架势。
鲁肃的行为，并不代表着他不识大局，实际上他也没有对大局进行破坏。
只是……
同类之间的竞争，往往是一直都存在的。
所以看到林辰这般自信，他心下当然不会太过开心，反而会觉得愈发不爽，但又不想破坏眼下的一切，因而到了最后，他也只能是内心里暗暗赌气了。
可惜，他这一切注定是美女给瞎子跳舞了。
……
走到高有三尺的将台上时，刘备便开始下令了。
“关羽，命你率一千人护送吾等家小居于中军。”
“喏！”
“张飞，命你统帅一千军卒为先锋，当先赶往广陵，过长江，直达丹徒救援刘扬州！”
“喏！”
说完这一切，刘备目光严肃地看向林辰：“最后，吾亲自率领剩下的五千四百人袒护中军，由林辰制定出征方向。”
“喏！”
林辰拱手接令，满是激动的脸上，仿佛在说，终于轮到我大展手脚了。
刘备鲁肃等人都看到了他的神情表现，大多都很不理解，他这种自信到底来自于何方。
……
大军出征，按理来说应该很慢。
可实际上由于此次准备期已经很长，因此刘备只是下了几个令后，七千四百人便动了起来。
不到一刻钟，七千四百人便已全部进入了状态。
“出发！”
随着刘备意气风发的一声呐喊，全军就此出动。
盱台城中，自然有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尤其是被留下来的那些兵马，不过他们眼下被孙乾节制，因而倒是没有发生太大的乱子。
没错，孙乾并不会跟着大军出动，他会在七千四百人全数离开之后，将这些人遣散，并且坐镇盱台城。
若不如此的话，这三万多人一旦被遣散，怕是会对当地造成极其可怕的破坏。
而有了这一段时间的缓冲，则是完全不同了。
他们将会拥有充足的时间，足够的粮食，回到原本的军队驻扎地……下邳。
本来之前的计划是没有这一遭的，不过刘备乃是久经战阵之人，自然知道这些人被随意遣散有多么可怕，因此便留下了孙乾。
由此也可知晓，刘备确实乃是仁德之人，起码他已经做了不少的准备，不会让这些人乱起来。
……
大军出征之际，值得一提的还有一人。
高顺。
他这几天睡得好，吃的也好，期间自然也被刘备招揽了几次，后来刘备见他实在不愿，也就再没开口。
按理说，此刻他该回去了。
不过想到之前吕布命令他跟随刘备，而且并没有新的命令到来，因而在他看出刘备就要离开之时，也只能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这不是投靠，只是按照吕布的命令而行。
由此还可以延伸的是，这几天下来他之所以指导关张二人练兵，也只是趋于吕布的命令罢了，绝非是要投靠。
“主公大概是想我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吧？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高顺默默率领着几百人护佑在刘备等人的家眷左右，心中则是想着此行吕布的命令。
第二十六章 广陵县陈应
大军的进军路线很明确，由盱台转高邮，之后则入广陵，随后用广陵的斗舰过江进丹徒。
这一路，哪怕是林辰这样只对军事有一点基本了解的人都知道，除了过江时可能会遇到危险之外，其他区域是绝不可能遇到危机的。
事实也是如此。
路上林辰用军事嗅觉感知到的情况，大多数时候都只有两个字。
【无危】
当然，测试的时候，林辰试着想过带大军远眺高邮湖以西，每次他得到的信息都很让他脊背发寒。
【高危】
这也让他知道，如今虽然大军已经开拔，可实际上危险期根本就没过去，袁术一直都还在等待机会。
幸好的是，高邮、广陵城之间有一个高邮湖，另外这之间也多山，倒是完全不必担心袁术的大军突然从半路杀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刘备和袁术相峙于盱台、淮阴之间的原因。
没办法啊，这又不是游戏，广陵与盱台之间，有着一个巨大无比的高邮湖，同时还有着许多水脉和高山。
就算是袁术想突袭，也是完全做不到的，只能想想罢了。
“终于到广陵城了，这里还有不少的粮草储备，我们应该可以休息休息了吧？”由于高邮仅仅只能算是路过，根本没有进城休息，因此当眼看广陵城已经遥遥在望时，刘备忍不住问了一句。
林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了一处制高点，用目光扫过包括广陵城在内的四周。
【无危——低危】
“最多修整一夜，再长就有可能会遇到危险了。”
走下山坡，林辰严肃道：“袁术在淮南到底也是有一定影响力的，一旦我们在广陵城休息的时间过长，很可能便会被人给盯上，而后献吾等为功。
再者，刘扬州还等着我们前去救援。”
军事嗅觉的强大，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之外。
或许是因为之前压根就没怎么用过，也或许是因为之前没有以这等近万人的队伍试探过，现在他居然再度发现了军事嗅觉的另外一个用法……
对当前形势进行一定的分析！
这简直是逆天了。
不过想想倒是也对，毕竟他是要跟刘备解释的，如果只说直觉有危险，就算他的直觉是对的，刘备也信任，可其他人却不见得会全盘相信啊。
但有了这种形势分析的能力之后，林辰就可以将可能会发生的情况解释出来了。
“好吧，便按……”刘备脸色复杂地想要开口说话，不过话说了一半，便被打断了。
“子源啊，你想太多了吧，眼下在广陵县的乃是陈元龙二弟陈应，之前大哥与这陈登关系也还不错，且就在几日前这陈元龙不是还来了一封信吗？”
张飞走了过来，熊掌一样地大手猛地就拍在了林辰肩膀上。
“嘶…三哥怕不是想要我的命吧？”
林辰倒吸了一口凉气，将胳膊收了回来，接着压根不想搭理张飞，将脸直接扭向了刘备：“主公可还记得我与子敬所解的那封信？若是还记得，想想便该知道，主公离开徐州，接下来他们陈家就要依靠他人了，那而今陈家所能依附者为何？不外乎便是那天我与子敬所说的曹操与袁术。”
陈元龙确实给刘备送过一封信，接到信的时候，刘备还很是高兴，以为又遇到了一个糜竺。
可惜的是，当他打开信之后，便知道自己是想的太多了。
陈元龙信中写的很简单，他劝刘备先在广陵抵抗袁术，之后默默发展，静待来日，再取徐州……
在这期间，他陈元龙会想办法压制吕布的势力，让他不得染指徐州除下邳之外的其他区域。
明眼人能看得出来，陈元龙的信虽然写的好似很是真诚，可实际上只要稍稍想想，便能知道，信的内容充满了假大空。
一边抵抗袁术，一边默默发展，另外还要偷偷摸摸给吕布搞破坏……
好家伙，这是不仅不把吕布当人，连还没玩称帝把戏，天下有数诸侯的袁术也没放在眼里啊。
袁术是傻不假，可还不至于傻到那种地步。
依照鲁肃的推测，袁术的耐心很快就会耗尽，接下来不出一个月，他必会下令大军再度攻打广陵郡。
这一点林辰觉得也有可能，不过他不是那么确定，所以就按照鲁肃所说的来了，毕竟鲁子敬本也不差。
然后这么一来，陈元龙那封信里面的内容，可就全盘都是忽悠人的玩意儿了。
或许刘备天命在身，真的在没有任何后勤的情况下打败了袁术，之后还确实给吕布倒了乱，又一次再度夺取了徐州。
可这之后呢？
刘备想要再度掌控徐州的话，是不是要依靠陈家？
那么问题也就来了，当袁术或者曹操再一次命大军前来之时，已经残废了的刘备能挡得注吗？
就算能，陈家是会在背后捅刀子，然后寻求一个进身之阶呢，还是真诚万分地帮助刘备，为了抵抗曹操把整个徐州都打成残废？
这都是不用想的，陈元龙必然会捅刀子，毕竟他是要壮大陈家，而要这么做的话，徐州就先不能被破坏。
所以，综合下来，那封信完全不能相信。
甚至于，不仅不能相信，还要对陈家的人有一定的提防，比如说眼下在广陵城的陈应……
“啊？陈元龙居然想背叛大哥？俺这就带人把他家给抄了！”
张飞闻听林辰的解释，整个人都炸了——这就是为什么他不知道鲁肃分析陈登信件深层信息的原因。
“三弟！”
刘备瞪了眼，见张飞老实下来，这才对林辰道：“子源所说确实有道理，此行便在广陵稍作修整，同时也要尽快渡江。”
……
也就在刘备大军逐渐靠近广陵城时，陈应接到了消息，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他，皱着眉头喃喃道：“刘玄德来了？他来做什么？难道是丹徒之事？”
想了又想，思了又思，陈应最终还是率领了广陵城的胥吏、佐官出城迎接刘备一行。
“玄德公此行……？”
双方按照礼貌客套过后，陈应便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稍稍落后几步的林辰，听完了两人的客套，正在打哈欠，在陈应终于入了主题之后，他表现的很是郁闷道：“我主闻听刘扬州被那袁术麾下猛将孙策攻伐后，大怒，吾等劝说不力，也只能按照主公所想，率八千人前往救援……”
“子源，刘扬州与我皆为汉室宗亲，闻其有难，我焉能不来？”
刘备好似无奈地解释了一句，转而才对陈应道：“这位是济南林氏子弟林辰林子源，现为备帐下主簿，若他有何冒犯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陈应当然不会介意，对林辰笑呵呵地客套了两句之后，便再也没有多去询问什么了。
第二十七章 危局
“父亲，天赐良机！”
接近凌晨时分，一直驻扎在长江附近，准备随时在袁术打败刘备后抢攻广陵、高邮等地的吴景，被吴奋叫了起来。
“什么事？”
吴景洗了把脸，清醒不少后，严肃道：“奋儿，为父说过多少次了，遇大事要有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气度，否则来日为父去了，你可如何支撑起整个吴家？”
“是，父亲。”
吴奋老实地接受了教导，但却依旧满脸兴奋地道：“不过父亲，儿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广陵陈应方才谴人来信，说是刘备亲率七千余军卒准备渡江，若是父亲有意，当速回信，他会在明日清晨牵制住刘备，而我们只需在巳时赶至广陵城下，则此事成矣！”
“什么？！”
吴景大吃一惊，随即道：“那刘备果真亲率大军？还有，他麾下的关张二将可也在广陵？”
吴奋强压激动，满脸喜色道：“正是因为关张二将如今也皆入了广陵县，正是因此，儿才这般急切地将父亲唤醒。”
哪怕已洗了把脸，可头脑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吴景，被这条信息一冲击，刹那间便彻底清醒了过来。
七千多人马…若是和陈应合作无间，操作得当，倒也不是吃不下来。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关张二人是不是在广陵。
若是他二人不在，之后的吴家，甚至包括整个广陵可就要直面这二人的怒火了。
这里首先要说的一点是，之所以吴景率兵在此只是做了一手防备，便是因为广陵城哪怕是拿了下来，也是根本守不住的。
万一某人一个发狠，直接在高邮湖掘开一个口子……
这也是为什么水攻，是所有将领都必须要学会的一个基本知识点。
若是连这等基本知识都不知道，还把大军安营扎寨到了可用水势之下方……
其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这也是为何吴景只是扎营于广陵城之西，却并不攻打防备弱势的广陵城，乃至于和袁术大军形成合围之势的最主要原因。
他真要是那么做了，那可真是完全视能衍生出洪泽湖的高邮湖为无物了。
真那么做的同时，这也代表着刘备彻底掌握了主动权，他能随时谴一支军队随时来个水淹广陵……
刘备做不做先不说，但这种情况谁敢去赌？
真以为亲率一支军队的吴景就能说一不二了？真以为他就完全不需要担负任何战争责任了？
当然，以上的情况，如今的吴景是不需要担心了。
刘关张都在广陵，还只是带了七千人！
这，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同时也是一个立功的好时机。
“陈应…陈家…陈珪……”
吴景在帅帐中来回踱步许久，猛然醒悟道：“这陈家看来是想两面，不，三面下注了，若是如此的话，倒是可以答应下来！”
“三面下注？”
吴奋到底有些年轻，一时间被吴景这句话给说蒙了，下意识道：“是吕布、袁术和刘备这三方？那我们为何还要答应？”
“奋儿啊！”
吴景没好气地拍了拍吴奋的肩膀：“你仔细想想，这三方到底是谁？还有…尽快去告诉来人，便说我同意了！”
除了袁术、吕布、刘备之外，还有其他势力？
吴奋走出帅帐，一脸茫然地想道：“难道是刘繇？可他不是已经被表兄给……表兄？！”
刚想到这里，他整个人恍若被雷劈一般，呆立在了原地。
“表兄伯符攻下丹阳郡时，袁术派遣袁胤代之，然表兄绝非人下之辈，数日前似有大破刘繇而进江东的构想……”
能在孙权征荆州时被任为吴郡都督、以镇东方的吴奋，到底也不是什么傻子。
只是稍微一琢磨，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他亢奋地继续想道：“若是如此的话，此战之后，我父子二人便可镇守广陵，为表兄看守门户，而表兄只需迅速拿下江东，届时……”
他已经想不下去了。
因为按照他这个想法，到时候孙策的成就，最起码也是割据一方的格局。
而作为孙家表亲的他，到时候还能没有好处？
这是想都不用想的事。
“得迅速让那人把消息传回去，否则怕是会误了大事……”
“不过这陈家倒是真厉害啊，居然想通了这里面的关键，到了那时，我父在袁术时，陈应则从袁术，我父归伯符表兄时，他陈应也可适时而动……”
“这陈应不愧是陈珪之子，其谋划之能，堪称顶尖。”
想通所有关节之后，吴奋脚步生风，连忙朝着广陵来客的方向迅速走去。
……
另一边。
傍晚时分已经睡了不少时间的林辰，睁开了双眼，而后他随意地走出营寨，伸着懒腰扫了一眼广陵城。
【高危！】
军事嗅觉迅速帮他归拢了进入广陵县之后的所有蛛丝马迹，因而他很快便明白了会发生什么。
“主公，大事不好！”
懒腰伸了一半，便再也不敢耽误时间的林辰，直接闯入了中军大帐，看着迷迷瞪瞪的刘备，他一把将其拉了起来：“主公快醒醒，大事不妙了！”
“哦，是子源……出什么事了？”
刘备打着哈欠，揉着眼睛，道：“不是说好了后半夜我们才渡江的吗？如今翼德怕是连营寨都没搭好……”
“主公快些下令渡江吧，若是晚了一些，恐怕那陈应就不会放我们离开了。”
林辰尽可能平静地分析了当前形势，最后道：“按照我的估计，他应该已经派人去找了驻扎在广陵城以西百里处的吴景，接下来便是要对我们下手了！”
“另外，在这之前，实际上就已经有了许多的蛛丝马迹，比如陈应在看到关将军和张将军时的表现，以及之后他非要宴请我们的举动，这都是极为不合理的……”
“主公不要忘了，您来之时告诉他的目标是救援刘扬州啊，既是这般军情似火，他又为何要开口宴请？难道他能轻易断定刘扬州一时不败？不可能的，整个天下间谁能做到这一点？”
“结合以上，便不难看出，这陈应的所有表现，都是绝对不应该的……”
“因而，主公当迅速下令出城渡江！”
说到最后，林辰脸色一苦：“甚至…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陈应大概还会阻拦一二，到了那时，还希望主公且莫手下留情，直接下杀手便是！”
“这，这，这……”
“若真如子源所说，我军岂不是已入危局？”
刘备一开始的迷迷瞪瞪，早就不见了踪影，眼睛随着林辰的话越睁越大，脑门上的汗水，也都已经快要流淌下来了。
第二十八章 林辰的弱点
“主公不必过于激动，若是此事我们没有想到，自然是陷入了危局当中。”
鲁肃精神抖擞地走进了帅帐，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林辰，道：“可既然眼下我们已经想到了，这主动权便也自然掌握到了我们的手中，如此一来，何来危局之说？”
【子敬似乎有些兴奋？这却是为何？】
早已来到帅帐的糜竺，目光扫过鲁肃的脸庞，产生了一个连自身都不敢相信的想法。
鲁肃毫不在意糜竺的目光，神情自若地看着刘备道：“肃有上中下三策供主公所用。”
“哦？”
历经大大小小战阵数十回的刘备，眼下早已没了之前慌张。
他先是看了一眼林辰，而后又打量了一番鲁肃，笑着道：“子敬既已胸有成竹，便说来听听吧。”
他已经看出来了，鲁肃在和林辰相斗。
当然了，这种相斗是良性的，因此他一点都不想劝说，甚至还想借此促就林辰的成长。
都已经看出了问题，还那么慌张干什么啊？
终归还是太年轻。
有个人斗一斗也好，况且这种相斗还是良性的，并不会造成两者生出怨恨，他何乐而不为？
“喏！”
鲁肃并没有掩饰脸上的兴奋，再度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林辰后，继续道：“上策，主公可谴关将军率百人破入县署，将陈应抓出来，相信询问过后，应该能得到一些信息，哪怕是不能，他的谋划也只能落空了。”
刘备点了点头：“确实，云长勇冠三军，且天生将帅，由他率人破府，当不会出现意外。”
鲁肃满脸笑容地再度扫了一眼林辰：“诚如主公所言，关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以肃看来，而今的广陵城怕是无人可挡。”
鲁肃在针对我？
此时就算林辰反应再慢，也看出了帅帐当中的气氛有些诡异。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里却有点不舒服。
当然，这种不舒服不是冲鲁肃，而是冲他自己。
【早知道就不那么急急忙忙的了……】
林辰心里叹了口气。
可这真不能怪他，毕竟眼下的他虽然早已结合了原主的记忆，但不论是此身的原主，还是深深隐藏着的现代灵魂，都对战争有些难以抑制的惶恐。
也正因此，他才会在察觉出危机后一瞬间，便急匆匆地去找刘备了。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其实前面的反应大可不必。
生逢乱世，若是遇到一点事便那么急躁，就算有外挂，又能走多远呢？
而之前的他，不论是从什么意义上来说，反应都有些过激了。
“中策便是如子源所说，尽快开城门渡江，相信陈应便是要阻拦，也不会用尽全力，从他和吴景联系这一点来说，他是一个聪明人，而既然他是一个聪明人，他便不会用命来阻挡我们离去。”
鲁肃说话时很严肃，可他看向林辰时，眼神里却自然地带上了一抹挑衅。
原来你林子源也是有弱点的啊。
随随便便就能制定那么长远的计划，无比自信地敢打包票带出一支铁军，对四方诸侯的观察更是无微不至……
一开始他还以为林辰真就无敌了呢，吓得他连相争的心思都不敢表现出一丝来。
可现在，他觉醒了！
林子源厉害是厉害，但他也有着致命的弱点——太过年轻，没有经历过太大的变迁。
鲁肃当然也知道，林辰的这种弱点会随着时间的一点点过去，逐渐地消弭与无形……
不过单就现在而言，这一点还是可以利用一二的。
起码不能被压的喘不过气来，更不能只要一想到林辰那张脸，便仿佛想到了妖怪一样惊悚。
【未来你林子源厉害，那是未来的事，起码现如今的你，还不能全方面碾压我，这就已经足够了……】
鲁肃内心松口气的同时，继续说道：“下策而言，主公需要冒险一二，亲身率军埋伏于吴景的必经之路，如此行径的目的，乃是为了让士气得到极大的鼓舞，但同时这种做法也会损害主公目前仅有的一些力量，因此为下策。”
三策说完后，他便老老实实地坐在了一旁。
林辰已经压过了，再做的过分一点的话，会让两人之间真的生出嫌隙……起码他是这么想的。
因而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只需要等待刘备挑选就好了。
“上策，不取。”
刘备笑了一声，道：“这陈应虽说做了些不该做的事，可当初我入徐州时，唯有二人最是支持，一者是麋子仲，二便是他陈元龙。”
不需要他说完，在场中人连林辰都在默默点头。
人情债也是债，需要还的。
虽说按照眼下的情况而言，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刘备可能都不会和陈登打交道了。
但当初陈登的支持，值得如今的刘备放陈应一马。
“下策，亦不取。”
刘备看着林辰道：“子源说了，要尽可能避免军卒有太大的损伤，好为我打下一些根基，此事之前我便允了，自不能朝令夕改。”
“多谢主公。”林辰站起来拱了拱手。
“哈哈哈，子源你还是需要历练啊。”
刘备一眼便看出了林辰表现在脸上的悔悟，笑着道：“不过你还年轻，以后的时间长着呢，况且以你而今的年纪，能做到如此地步，已是殊为不易了。”
在场之人都能听得出来，刘备这番就差说出‘我看好你’这四个字的态度，就是为了给林辰面子。
鲁肃也看了出来，所以他什么话都没说。
他都没有开口，剩下的人自然也都沉默了下来，而林辰觉得自己确实少历练，同样没有开口。
“大哥的意思是，今日便渡江？”
关羽见在场之人都说完了话，忍不住道：“若是如此，还请大哥下令，弟当尽快安排过江船只。”
说完这番话，他那双一直微微眯着的丹凤眼，很是突兀地扫了一眼坐在角落里从开到现在都一声不吭的高顺。
后者依旧神游物外，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好，关羽听令，着你率人尽快归拢广陵城船只，我们今夜便渡江！”
然而，就在刘备点头下令过后，关羽走出去的同时，他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啧，这人怕是再也不会离开了。”
等到高顺彻底离开，鲁肃砸吧砸吧嘴，看着林辰道：“跟你说的一样，高伯达确实是愚忠之人，而这种人…恰恰是最容易算计的。”
“子敬此言何意？”
林辰还没开口，刘备已是满脸迷茫了：“算计？什么算计？伯达怎么了？而且这里面怎么还有子源的事？”
他此时只觉得一脑门子都是问号。
【你没告诉主公？！】
如果说刘备只是一脑袋问号的话，那鲁肃就是险些裂开了。
此刻他那双本就瞪着林辰的眼睛，更是在一瞬间睁到了最大，似是完全不敢相信。
第二十九章 鲁肃：我酸了
鲁肃的表现并不过分。
首先来说，高顺是一个领兵的将领，而且还是天才类型的……接触过一段时间的鲁肃，是这么评价的。
有这种能力的高顺，未来会怎么样？
简而言之，未来的高顺必然会成为军中的中流砥柱，其地位就算不如关张，也绝对差不了多少。
鲁肃自信，这点看人的眼力他还是有的。
那问题也就来了。
你林辰一个谋士，要招揽将帅型人才就不说了，毕竟刘备本身就放了权，可你连告诉刘备一声都没有，这是不是就太过分了？
万一以后就因为此事，刘备的心里有了钉子，再也不重用高顺了呢？
甚至于，若是刘备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疑虑，他会不会因此疏远林辰？
以上这些东西，鲁肃觉得林辰一定会懂。
虽说林辰还年轻，又因为少年苦寒，并不熟悉一些乱世豪族人皆共知的道理。
但作为属下，起码的一些心理准备，鲁肃觉得只要林辰但凡是看过一点太史公所写的史记，就应该具备。
可现在的情况显示，刘备在事前根本就不知情。
这就太不应该了。
【快点解释啊，再不解释的话，主公可就要疏远你了！】
鲁肃心情很是紧张，从他不断眨巴着眼神示意林辰快些开口解释，便能看到了。
“哦…”
林辰看到了，他哦了一声，对迷惑地刘备道：“我觉得高顺是个人才，领兵作战之能绝不下于古之名将，因此便想着招揽一二，在没成功之前，怕主公你失望，因此就没提。”
你就这么解释？
鲁肃的眼睛再度瞪大了一圈。
倒是一旁的糜竺，对此却恍若未觉，依旧在神游物外。
接下来刘备的回答，也是让鲁肃明白了为什么糜竺和林辰都是这样的反应了。
“高伯达确有将才。”
刘备点点头，先是认可了林辰的说法，之后笑着道：“那此事便交给子源了。”
这个主公不对劲！
鲁肃目光呆滞地看着刘备，好似要穿透他的胸膛看到其内心。
他着实有些无法理解了。
就算在这之前，鲁肃确实对刘备的仁德有一定的了解，他的投靠也有一小部分这方面的原因。
可……
现在这算什么？
文臣武将都要串联起来了啊，作为主公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真的正常吗？
正常！
太正常不过了。
因为本身刘备便没把这件事当成一个问题来处理，反而内心里还有几分的沾沾自喜。
子源虽然年轻，有些方面确实不够成熟，但看人这方面还是不差的，跟我之间的差距也都没有多少了。
真好。
这就是刘备目前的全部心路历程，至于鲁肃所想的东西，他是一点都没有想过。
作为一个坎坷半生，好容易才有了一块根基之地，才有了一点点名声的诸侯刘备而言。
他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
在这期间，他早就明白了，想的太多除了让自身陷入其中之外，再无其他的好处了。
也正因此，他对关张全方面的信任。
不论到了哪里，关羽必然掌军，张飞必是副手，而他自己只需要处理一定的政务便可以了。
不过那是之前，在有了林辰加入，又连带着鲁肃进来，外加还有投奔而来抄底的糜竺之后，他就什么事都不想做了。
当然，说是什么事都不做，其实是一种夸大，他自然还是要做事的。
比如说，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然后就再也没有必要去管束了。
因为刘备是一个聪明人。
而聪明人很清楚自己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
比如，论及武勇、将兵之能，他胜得过关张吗？
或许某些情况下，他会胜过这俩兄弟一筹不止，但在大部分时候，他的能力都绝对是不如这俩兄弟的。
他很清楚这一点，因此关张掌军就可以了。
而对于林辰，刘备也有一些判断。
这是一个年轻的、能纵览大局的、能力极为出众的、知人心晓兵事的全才。
只要成长起来，他刘备未来就更加轻松了。
既是如此，那他还想什么？全力培养林辰就是了！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他听出了鲁肃对林辰的挑战之意，却不仅没有灭火，还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原因。
他是想让林辰快点成熟起来，只有这样才能挑起大梁。
鲁肃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同时估计这个世上知道这件事的人，也都少之又少。
林辰便是那少之又少当中的一个。
他知道历史，所以他知道刘备在占据荆州、益州之后，由关羽总览荆州军政大权，由诸葛亮总览益州政务、军事行动后勤……
那时候的刘备在做什么？
这位爷天天出去征战四方，将益州一点点的平定了下来，为之后诸葛亮能不断北伐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简单来说，刘备到了后期，把自己当成了普通将领一般来使用，剩下的事情他是连问都不问的。
比如法正治理益州之时睚眦必报，旁人几乎没有找刘备诉说的，大多数都是找诸葛亮告状。
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渡江之后，就要连连作战了，到时候可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咯，不过说起来，子源居然还懂炊事？”
“小时候家里苦，没办法，脑子里就成天想着怎么做饭好吃了，现在有了机会，稍稍试了试手之后，便也就明白了哪种做法最好吃。”
“哈哈哈，子源这经历倒是与我颇有几分相合，我少时也同样整日想着饮酒作乐，且好狗马美衣服，被人说了好多次，但我就是不改。”
“嗯……若是有一天主公上了史书，大概再怎么着都会有一句高祖之风了。”
“你啊你……”
【主公好似与天下的诸侯皆不相同，他的仁德并非只是声名，而是实际……】
看着转眼间便开始乐乐呵呵吃东西的刘备、林辰、糜竺三人，鲁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突然发现，那天自己答应接受招揽，到底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换了袁术、换了曹操、换了任何一个人，怕是都做不到如此了吧？哎…主公拿出草鞋来是要干嘛？啊，还要给他林子源编草鞋？我也要啊！！】
鲁肃正想的深入，忽然看到刘备不知从哪里摸来了一双草鞋，随手就编了起来，还不时看看林辰的脚。
一时间，他羡慕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