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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是托一个熟人办的,我想委托侦探一定要花很多钱的。”
“你娘家现在是干什么的呢?”
“开一个小杂货铺,又没有经验。我也不能长期靠我弟弟他们两口子生活,所以就在深川的医院里找了个工作。”
“你们分居期间,村田投有叫你回来过吗?”
“没有过,只是每月给我寄来两万元钱。一个字也不写,只是把钱寄来——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你过去结过婚吗?”
“结过婚,那是在战争时期,结婚不到一年,丈夫就参军去了。婆家是个农民家庭,我简直就是一个白给他们干活的女佣人——不,也许比那还要厉害。我一直在忍耐着,等待着丈夫回来。他们的部队到非律宾去了。战争结束以后才接到他战死的通知。”
“后来你又回娘家了吗?”
“是的,可是马上又来到东京,到医院工作了。”
“是什么机缘使你认识了村田呢?”
“他住院做盲肠手术,我看护他,我们之间自然地产生了爱情。”
“你们的结婚生活幸福吗?”
“说实在的,那时我对生活已经厌倦了。我甚至产生了这样一种心情:若是能够重新有个家庭和平地生活下去的话,对方是谁,我都不在乎的。因此,我们的生活,开始还是幸福的。但是,人这种东西,幸福的日子过惯了,就会变得任性起来。我所以毁灭了自己的幸福生活,恐怕是由于我过去家庭生活经验少、性格乖僻造成的。”
“那么,你在村田和彦家里的生活怎样?”
“日子过得很平静,我不爱说话,喜欢沉思,甚至问我在想什么,我也不作回答。”
“他的收入是从哪里来的,你过去知道吗?”
“知道他在做股票生意,我想这种生意每月会赚很多钱的。反正穷日子过惯了,失败了还可以再来嘛。”
“你知道村田和彦有多少财产吗?”
“知道房子是他自己的,至于汽车——眼下是卖不了几个钱的。另外还有多少钱,我就不知道了。”
“村田和彦对你动过武吗?”
“打过我一两次,那时我默默地忍受下来了。”
“你回娘家以后,为你和他有的孩子,做了人工流产吗?”
“是的,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好,但身体弱的不行……”
“村田和彦希望有个孩子吗?”
“是的……”
“你那样做,肯定会使你们之间鸿沟加深起来,这你没想过吗?”
“可是,我怀孕以后,得了严重的脚气病,心脏难受得不能动弹,而且还有点歇斯底里。要不是身体那样坏,我也不至于出走的。”
“村田和彦的性格,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这我可没有感觉到。”
“这么说来,你的出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啦?”
“是的……”
“询问到此完了。”百谷律师轻声说完就坐下了。
天野检察官的反询问,也很简单。
妻子可以拒绝做对丈夫不利的证言。
当然,从法律上说,这个女人还不能说是被告的正式妻子,但她在法庭上表示这样的态度,大概使检察官也多少受到感动,所以关于村田和彦的性格,就只问了两三句。
反询问完了以后,吉冈审判长望着被告席说道:“被告对这个证人有什么想说的吗?有的话,可以说。”
这是审判长的慈悲为怀,大概是他也为这个女人的痛切陈词所感动,因而叫被告在自己面前对女人的诉苦作出回答。
“有……”村田站起来低声说道。
“你现在真地还想和我结婚吗?”
“是的,我已经对你说过多次了。”
“你的心情我知道,……”过了几秒钟以后,他忽然说出了出乎我们预料的话。“你是为了我的财产吧?”
“……”
“你是一个受贫困煎熬过来的女人。现在用不着让我这个讨厌的人搂着睡觉,就可以得到我留下的一笔钱,所以才要和我结婚吧?”
“……”
“被告!”吉冈审判长大声喊道。“我命令被告停止发言!在法庭上,不论是谁,都不准做不恰当地伤害证人人格的发言。”
村田和彦轻轻点了点头,坐下了。顺子大声哭了起来。
这个女人刚才的发言,是发自灵魂的真诚叫喊呢,还是出自村田和彦尖锐指出的那种目的,我是无法判断的。
那的确是一个可怕的场面。有句谚语,叫做“覆水难收”,男女两人的关系如此一刀两断的场面,我还是初次看到。
三位法官的脸上,布满了愤怒的表情。百谷泉一郎闭目养神,纹丝不动。
我这时领悟到村田和彦的处境越来越不利了。
“证人可以回去了。”几分钟以后吉冈审判长以关心的语调说。
顺子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用手帕捂着脸,向着正面轻轻低头行礼,边哭边退出了法庭。
接着,到村田和彦家里帮忙的女佣人登上了证人台。
可能是因为方才那种场面使百谷律师受到了冲击,他的询问使人感到很是枯燥无味。
当然,从这个证人嘴里,不会得到什么重要的东西。询问是平淡乏味,回答也是不疼不痒。
上午的审理,就此结束。
“已经不行了!”
“本来还觉得这个律师有两下子呢,结果还是不行啊!”
在记者俱乐部甚至出现了这样的对话。
我发完简单的稿件以后,出去到胜閧桥头去散步。
连午饭也不想吃了。
一匹孤独的狼——对所有的人都不信任的家伙——这就是我从村田和彦刚才的发言中得到的印象。
当然,等待判决的这一段生活,给谁都要产生一种“拘禁症状”,陷入精神失常的状态。其表现形式虽因人而异,但将来预料中的刑罚越重,病症的征候也越重,这是众所周知的。
的确,也很难说顺子心里就没有村田刚才说的那种思想活动……一千万元钱,确实是一笔巨款。尤其象她这样的女人,是很可能为了得到这笔钱而甘心情愿承受“杀人鬼之妻、死刑囚之妻”的臭名的。
但是,她要是这样的人,当初为什么要从村田那里出走呢?
这里边,说不定有这个证人说不出口的什么秘密呢。但是,这个秘密是否将在这个法庭上暴露出来,我是无法推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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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比方,叫做——为死人‘守灵’,我不由地联想起了这个词。不论什么话题,都谈不下去,一谈就卡壳。康子女士心里很难过,是可以理解的。可是,村田也不知是怎么了……”
“当时什么问题也没好好谈谈吗?”
“是的,比方说,连他现在做什么工作这样普通简单的问题,他都不作回答。我当时觉得这个人一定有什么秘密。”
“他有什么秘密,你没有察觉吗?”
“这谈何容易呀,我又不是算命的先生!”
“可是,当你看到有肉体关系的一对男女在一起的时候,还看不出来他们的关系不同寻常吗?”
“那也要看是什么时间和什么地点。何况,他们两人又都是在演剧方面受过严格训练——在他们想哭的时候,要是叫他们笑,他们就必须得笑——的人。这样的人想不把自己的心情形之于色的时候,想瞒过我的眼睛,还不容易吗?”
“被告和康子一会儿就一同离开了茶馆吗?”
“是的。我一谈到康子女士的再婚问题时,他们就走了。当然,在那时候我连做梦以没想到,他们两人与杀害宪司有关系。我提出这个问题,本来是为了对康子的消沉情绪给以鼓励,可是,康子一听就脸色一变走了出去,村田也跟在她后边走了出去。我想,是我说错了话,想马上出去给他们赔个不是,可是他那盯着我的眼睛里具有一种疯狂的神色。我想,那就改天再找机会给康子道歉也可以吧。就在我这样犹豫的时候,把机会放过了。其实,我那天是和一个人约会在那里见面的。”
“第二天,你在电话里听到发生了第二次事件的时候,情况怎样?”
“我‘哎’地叫了一声。昨天还好好的!我脑海里可说是思绪万端,说了声‘我马上就来’,就放下了话筒,顿时变得呆若木鸡。”
“那么,你为什么给被告挂电话呢?”
“我没有想到他们有肉体关系,以为他们是朋友关系,觉得尽快告诉他是对他的关切,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被告是怎样回答你的呢?”
“他的第一句话就出乎我意料。我一说‘康子女士在今天凌晨死了’,他就象发疯似地叫喊着说:‘什么,说是我杀的?!’听了这话,我简直惊呆了,我若是小说里的名侦探或是专门的警官的话,可能马上就会识破他就是犯人。可惜我是个外行,没有想到这一点。”
“那么,当时证人把康子被火车轧过去的事告诉被告了吗?”
“绝对没有。我刚说完第一句活,他就叫喊起来,把话筒撂下了。”
“后来你怎样了?”
“我觉得可疑,马上就到马桥去了,把这一情况告诉了已在东条家的刑事警察。”
“那么,证人现在对被告怀着什么感情呢?”
“依我看,康子女士这个人,有点多情善感,性格好象有点软弱,容易沉溺于感情之中。所以,虽然我不大敢相信,假如她和他真地有那种关系的话,我想一定是由于男方的诱惑她才深陷进去的。她的性格是属于被动型的,我现在很同情她。这欢事件的主犯,一定是村田和彦。要是没有他存在的话,她就不会有什么差错,更不至于遭到这样的灾难,以至丧失了性命。”他的声音充满了强烈的仇恨感情,而他的措词完全象是出自检察官之口。“第一次事件发生以后,康子拼命地保护他。可是他,大概认为她再也保守不住这个秘密了。第一次事件还可以饶恕,但第二次事件,简直是一种魔鬼的行为!请尽快地把他处决吧!”
“询问完了。”检察官轻轻点头施礼,就坐下了。
“辩护人有什么话要问证人吗?”
“有。”百谷泉一郎站起身来。
“证人现住哪里?”
“中野区桃园町二之三桃园庄公寓。”
“现在结婚了吗?”
“妻子去年十二月胸部病恶化去世了。我们结婚后,她就得了病,在疗养所住了很长时间。”
“从刚才的证言中可以看出,证人对东条康子抱有好感和同情心。是呀,有亲戚关系的人,谁都会有这种感情的。请问你的这种感情,达到了何种程度呢?”
“我们的感情类似兄妹之爱。宪司也多方关心我,我也象哥哥一样看待他。”
“你是说你们象兄弟吗?”
“是的……”
“证人的爱好是什么呢?”
“爱好电影和戏剧。”
“没有别的爱好吗?”
“没有……”
“你不是爱好魔术吗?”
“是的。你问的是‘爱好’,我没想到这个,说它是‘嗜好’也许更恰当些。”
“魔术师有句箴言,叫做“右手想变魔术,左手就得吸引住观客’,你知道吗?”
“辩护人!”吉冈审判长严厉地打断了百谷泉一郎的话。“刚才提的问题与本案的审理无关吧?”
“不,有关系。”
百谷泉一郎好象没把审判长的意见放在眼里,接着问道:“知道这句话吗?”
“知道……”
“我将在此前提下提出询问。证人是什么血型?”
我在这时,也惊叫了一声。不,法庭上所有的人,都忘掉了地点和场合,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百谷泉一郎的声音穿越其间,显得特别尖脆。
“请回答我的问题,没有必要详细分类,回答是A、B、O、AB四种之中的哪一种就行了。”
“审判长!”天野检察官猛地站了起来,椅子都差点被他踢倒。“我提出异议,刚才的问话是与本案无关的。”
“与本案无关吗?东条康子在死亡前几个小时和一个AB血型的男人发生过肉体关系,是本案的要害问题。但是血型是AB型的男人,不只限于村田和彦一个人。这里有几种可能,现在我只是想搞清其中的一种。”
吉冈审判长点了点头,说道:
“我认为辩护人的话有道理,请证人回答刚才的问题。”
“我的血型是O型。”
法庭上又骚动起来。百谷泉一郎刚才提出的问题,完全是一种突然袭击,他的目的是谁都能想象得到的。
他大概是推断康子和这个男人一起度过了最后的几个钟头。他这种推理从何而来,我不得而知,但他这一击却被对方轻轻闪过。
但是,百谷泉一郎并没有屈服,更加提高嗓门说道:“监察官,根据刑事诉讼法第二三九条的规定,我检举证人津川广基是杀害东条宪司和东条康子及遗弃东条康子尸体的犯人!”
整个法庭暴风雨般的沸腾起来,所有的人都叫出了声,法院必须保持绝对肃静的规定也全都不顾了。
281
“安静!安静!”吉冈审判长训斥般地大声喊道。
等旁听席稍稍恢复宁静以后,他接着说道:“辩护人,你刚才的发言,是严肃认真的吗?”
“是严肃认真的。只要认为他有犯罪行为,不管他是准,都可以检举。——这是刑事诉讼法第二三九条的规定。第二四一条还规定:‘告诉和检举必须用书面或口头向检察官或司法警察提出。’我认为刚才的检举,是本律师的神圣义务。”
“但是,根据刑法第一七二条和二三〇条,辩护人刚才的发言,有可能构成诬告或诽谤罪。”
“但是,刑法第二三〇条之二的第一项论及例外时说:‘本条第一项的行为,若认为是关系到公共利害的事实,而且其目的纯系出自谋求公益时,则须判断事实是否属实,如证明属实时,则不予惩处。’同第二项还说:‘关于前项规定的适用,有关没有被提起公诉的人的犯罪行为的事实,应看做是关系到公共利害的事实。’证人津川广基的犯罪行为如能得到证明的话,随之就可以自动证明至少在那三个诉因上村田和彦是无辜的。”
这时,我觉得我好象变成了化石.不,这恐怕是所有的旁听人和记者们共同的感情吧。
《律师在法庭上检举证人是杀人犯》,这将是所有报纸社会版的头条新闻。但是,包括敝社前来支援的冢田允行在内的所有的报社记者之所以都忘了退席,恐怕是在惊愕之余,连记者魂也都不知去向了。
“那么,辩护人能够拿出证据来证明你的检举吗?”
“我要证明。为此,我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这个证人——不,这个真正的犯人上庭。”
“现在进行合议。”
三位审判官拖着黑色法衣的下摆站起身来,从正面的门向除法官以外任何人不得入内的合议室走去。
这时我才想起冢田允行坐在我的身旁,我用胳臂肘捅了他一下。
“怎么样!”他兴奋地喊了一声。随后拿着笔记本到走廊里去了。各报社的记者也都跟在他后边出去了。法庭记者争者向走廊走去的场面,是并不多见的。
大约过了五分钟以后,三位审判官返回法庭,他们的面部表情,都异常紧张。
“请辩护人继续进行询问。但是,以下的询问,作为主询问看待。从而,检察官方面当然保有反询问的权利。并且,根据审理的进行情况,随时都有对辩护人行使刑法第二三〇条的可能。”
“明白了。我现在继续进行询问。证人的血型是什么型?”
“是O型。”
“证人是什么中学毕业的?”
“栃本县宇都宫中学——就是现在的宇都宫高等学校。”
“这个学校没有遭到空袭的破坏,所以过去体检的材料还完整地保存着。辩护人方面现在提出第六号物证——有该校校长签字的证人的体格检查表的抄件。据此物证,证人的血型明明白白地是AB型。”
天野检察官用颤抖的手接过这份书证。他好象憋住怒气似地说了一声——“可以吧。”
“证人刚才宣读誓词的时候,不是发誓不说任何谎言,并且在誓词上签名盖章了吗?那么,为什么又作这样的伪证呢?”
“我是为了避免招来莫名其妙的怀疑,即使我的血液是AB型,也不能仅仅根据这点就说当时和康子发生关系的就是我吧。”
“的确是这样,但是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仅此一点,证人就有可能被惩处以伪证罪的。其次,证人认为一个魔术专家能够做出小偷一样的犯罪行为吗?”
“那要看他的本事大小了。”
“但是,听证人的同事说,有一次证人在酒席间一边变魔术吸引住别人的注意力,一边做了一次偷走别人的自来水笔的即兴表演。有过这种事情吗?”
“不记得了。”
“要说不记得了,我重新申请叫那位同事做证人。另外,证人在有乐町的茶馆里没有从桌子上或口袋里把村田和彦的打火机偷走吗?”
“简直是放屁!你有什么证据说这种话?!”
“证据吗,要慢慢地按顺序提出。请证人说一下那天在有乐町茶馆要等的那个人的名字。”
“是一位妇女。因为对方是有夫之妇,我在公开场合说出她的名字,说不定要给她招来很大麻烦,回头可以告诉检察官先生。”
“那位妇女能够证明你那天夜里不在出事现场吗?”
“是的。”
“那位妇女,不是东条康子吗?”
“不是,那个人现在还活着。”
我的手掌心捏着一把汗水。百谷律师真可谓目光锐利,用意周到。但是,对方如此顽强地构筑一道铁壁防线,他能不能攻破它继续深入下去,还是一个大问号。
这个人果然是真正的犯人吗?
我紧张得混身颤抖起来。
津川广基的声音和语言,当然充满着愤怒,但我没有感到他有多大的动摇。“那么,那天夜里证人是在哪里度过的呢?”
“在我住的公寓里,没有到有温泉标志的旅馆去。”
“是和那位妇女在一起度过的吗?”
“人家是有夫之妇,我们只在一起喝了点茶,吃了顿饭,就分手了。”
“在哪里吃的饭呀?”
“就在这个法院对过的‘天竹’饭馆吃的河豚锅子。那家饭馆总是很拥挤,几个月以前来过什么顾客,恐怕谁也记不得了。”
这个证人竭尽全力对百谷泉一郎的进攻进行还击。我还不能断定他是真正的犯人。
“证人会开汽车吧?是什么时候拿到的驾驶证?”
“一九五四年。不过我自己没有汽车。我本想通过‘抓彩’的办法弄到一部轿车,但是抽签时没有抽中。”
“那天晚上,你租用过汽车吗?”
“没有,你到出租汽车站去调查好了。”
我估计百谷律师可能要叫喊着说:“瞎说!”但我估计错了。百谷律师忽然扭转了提问的方向。
“那么,现在证人有多少收入呀?”
“加上津贴每月收入四万五千元。”
“另外还有财产吗?比方说,在农村有山林或田地什么的。”
“没有。”
“那么,可以说证人的全部收入就是公司发给的工资、奖金和津贴啦?”
“是的。”
“证人关心股票市场吗?对股票交易有兴趣吗?
“不太关心,只是为了杂志的采访工作,到证券公司去过几次。”
百谷律师的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这种微笑使我联想到猎手在感觉到击中猎物那一瞬间的表情。他两手拄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向前一探。
“那么,大华证券公司,你知道吗?”
“知道。”
“你到那里去也是为了采访吗?”
“是的。”
“为了采访,有必要购买将近一千万元的股票吗?”
法庭里又骚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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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谷律师连气都没喘,接着说道:
“诚然,在兜街【注①】来说,一千万元算不了什么。比方说,买上十万股牌价一百元的股票,一下子就用掉了。但是,作为个人投资,可是一笔不小的金额,这笔钱证人是从哪里来的呢?”
“你说的是什么,我不明白。”
“我委托私人侦探,跟踪了证人二十天,我这里有他写给我的报告书。这将作为物证提交法院。根据这份报告书,证人在此期间去过大幸证券公司两三次,这也是为了采访吗?”
“是的。”
“那么,证人在那里见的谁呀?”
“见的那里的职员仓崎雄吉,但我只是了解一下情况。至于一千万元的股票交易,根本就没那回事儿!”
“的确,你没在这家公司做交易,但是,你在这家公司的总店三乐证券公司干什么来着?”
“到那里也是去采访的。”
“证人于今年三月在那里买了时价近一千万元的股票。为了得到三月一期的红利,和公司商量,领了一张存单。就是说,若是用你自己的名义,就会产生缴纳税款等问题,并且这笔钱的来源还有可能被追查。所以你们就订了这样一个合同:股票用该公司经理的名义,可是你拿出红利时一部分作为报酬。当然,这是在证券业者之间经常使用的手段。证人还想否认这一事实吗?”
津川广基哑口无言。
“怎么,不回答吗?诚然,‘对于可能招致自己被追究刑事责任的内容,可以拒绝作证’,是证人的当然权利。证人是去行使这种权利吧?”
津川广基继续保持缄默。
“好啦,审判长,我就东条宪司在去年十二月把时价一千万元的股票全部卖出,换回了现款一事,提起注意。那笔钱以什么方式到哪里去了,是隐藏在本案背后的重大秘密,也或许是决定这一案件性质的重大因素。”
三位审判官身子向前一探。
“辩护人有证据证明这笔钱的去向吗?还是仅仅是一种推断呢?”
“以一个人的个人推断问别人的罪,恐怕是不允许的吧。我也是冒着以诽谤罪被起诉的危险呢!”
“那么,请说明一下事实。”
“好吧。在说明以前,先说一下作为前提的预备知识。在证券和股票业界,看涨和看跌,不断地在变化。股票的行市,近三年来一直在上涨,当然这是现在回过头去才看出来的。比方说,在中途的其一阶段,有人估计当前的行市已经到了顶点,不会再上涨了,因而把手里的股票全部脱手,是并不奇怪的。我推断东条宪司就是这样做的。”
“这只是辩护人的推断吧?”
“但是,事实将在警察的调查过程中得到证明。那笔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所以我委托了一个人,一家一家地遍访了经营所谓定期商品交易(即买空卖空)的公司。结果调查出东条宪司于去年十二月在木山商业公司存入了一千万元的小豆交易保证金。我现在提出申请由该公司的职员金田勉作证人来证明这件事情。”
“那笔钱现在怎样了?”
“东条宪司死后不久,东条康子给木山商业公司打来电话说:‘我丈夫突然死了,后来在清理各种文件时,发现了这笔钱的存款条,现在怎么办才好呢?’这种事情,按一般的习惯结清账目,付出现款,收回存款条就行了。根据该公司的账簿和金田勉的谈话,一月二十七日东条康子领走了一千一百三十万元现款,并留下了收条。”
“稍等一下。”审判长和其他两位法官耳语一阵以后说:“请继续说下去。”
“这笔钱,东条康子怎样处理的,是无法调查了。但是,证人后来以与此数目大体相等的金额进行投资的事是事实。而且证人又说不出那笔钱的来源,不断在法庭上作出虚伪的证言,据此,我断定这笔钱是从康子手里转到了证人手里,恐怕不能说是轻率的判断吧?再进一步,检举证人是杀人犯,我想也是不无道理的。”
审判长又和两位审判员耳语起来。
“现在进行合议。”
大概是三言两语意见统一不了,三位审判官又一次向合议室走去。
律川广基的身体,象僵硬了似的,一动不动。可是,这也许对在法庭上的所有的人来说,都是合适的。
我转过僵硬的脖子,回头一看,看见在记者入口的旁边,站着冢田允行等好几个记者,他们好象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跑出去的样子。
五分钟以后,三位审判官回到法庭里来了。
“审理继续进行。根据刑事诉讼法第一六一条及刑事诉讼法规则一二二条,证人必须说明拒绝提供证言的正当理由。若不说明理由,就要受到罚款或拘留的制裁。关于三乐证券公司和证人的交易关系问题,请证人回答辩护人的询问。”
“那笔钱是从一个第三者借的,我不能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津川广基开口说话了。
“审判长,这位证人的证言,是这样变化无常。”百谷律师以雄辩的口吻说。“血型问题是这样,一千万元钱的问题也是这样。事情若是与本案毫无关系的话,我也不会这样纠缠不休。但是,关系到一个人有罪和无罪、生和死的重大问题的伪证本身,就是重大的犯罪。在某种意义上说,这种犯罪甚至是可以与杀人相提并论的。‘汝勿做伪证’——这是庄严地载入旧约圣书十戒之中的人间的最高戒律。对在法庭上作伪证的人,在场的官员是应该立即做出决定给予处分的。本辩护人现在对此一并提出检举。”
“检察官,请你谈谈对刚才辩护人的发言的意见。”
“我保留意见。”对这出乎意料的事态,连天野检察官好象也不知所措了。
“那么,我再次提出要求,请证人说明拒绝提供证言的正当理由。”
“理由,实碍难说明。”
吉冈审判长正颜厉色地对天野检察官说道:“检察官,法院对于证人的伪证及辩护人的行动,还没到进行处理的阶段,但对于证人拒绝提供证言,可以适用刑事诉讼法第一六一条。对此,检察官采取什么措施呢?”
天野检察官好不容易下了决心似的,站起身来说道:“立即采取必要的措施。马上以伪证罪逮捕嫌疑犯,请求发给逮捕证。”
“另外,关于辩护人检举这个证人杀人及尸体遗弃罪的嫌疑问题,根据刑事诉出法第二四一条第二款的规定,希望检察官马上进行搜查。”
这时候是差十分十二点,法庭上剩下的事情不过是些事务性的手续罢了。于是我立刻跑到走廊去,因为这时的当务之急,是抓住百谷律师,叫他谈谈感想。
“怎么样了?”冢田允行抓住我的胳膊问道。
“法院要以拒绝提供证言的理由把那家伙拘捕起来。大概是怕放走他以后,他会逃跑或者找别人为他的伪证作证明。检察官将以伪证罪对他加以逮捕,单这一点就最多可以判他十年,大概是想在拘留期间,再对杀人和尸体遗弃方面的问题进行调查。”耳濡目染,这点道理我还是懂得的。
冢田说了声“好!”身子向前一蹿,枪弹似地跑了出去。
283
这一天的审理就这样在上午宣告结束。这个案件如此急转直下,就连天野检察官也没有立刻进行反询问,是不无道理的。
当天晚上,我和冢田允行一起到百谷律师家进行了访问,这时才第一次见到了明子夫人。
我遍访了经营小豆交易的商店,了解了明子搞小豆交易的实际情况,又调查她秘密进行证券交易的情况以后,才知道百谷律师在这次案件的审理中所以能够取得胜利,可以说是这位夫人的功绩。
当然这里边也有她父亲大平信吾的很大功劳,被称做女将军的明子过去的业绩,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但是,其根本原因,毫无疑问,还在于他们那炽烈的正义感和人类爱。
百谷律师等为了拯救一个人挺身而出,这种努力终于得到了报酬。要没有他们的努力,那种公司的负责人,是绝对不会主动把别人在他们那里的交易情况透露出去的。
从这时到下次公审这一个星期里头,检察人员是非常忙碌的。以厅长为首的地方检查厅是怎样秘密筹划的,我一个法庭记者,是无法想象的。但仅从曾经负责本案搜查工作、现已调往广岛地方检察厅工作的桑本猛检察官忽然紧急来京一事,也可以想象得出检察官方面受到了多么大的冲击。
两天以后,津川广基以伪证罪被提起公诉,任何人都会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措施的。
检察厅方面大概做好了一切准备,要把工作转移到追查百谷律师检举的杀人、尸体遗弃的嫌疑方面去。
但是据我得到的情报,津川广基好象很顽固,一千万元钱他承认是从康子那里借的,但杀人、尸体遗弃罪,仍然坚决不承认。
要是说书或是推理小说的话,在这时候,可能要叫犯人低头认罪,引出一个圆满的结局。但是,现实的裁判,可不是这样的。
只要不是同谋犯,同一个案件是不可能同时对两个人提起公诉的。
所以,只要检察官方面不撤销对村田和彦的起诉,裁判就要继续进行下去,一直到结案为止。
一个星期过去以后,在第五天的公审大会上,出现了引人注目的变化。看押村田和彦的法警,由过去的五人变成了两人。在进入法庭以前,村田还带着手铐,因为他是被告,这是没有办法时。但当他一进入法庭,没等审判官们出来,就把手拷给他摘掉了。
集中到村田身上的旁听人的眼神,也和过去截然不问了。
这一天的审判,是从检察官对津川广基的反询问开始的。
天野检察官的质问,是很严厉的。津川受到了百谷律师和天野检察官两个人的攻击。
他要垮了,他要垮了——我手里捏着把汗继续等待着。但是,津川广基的态度,依然很强硬。的确,他虽然承认借了一千万元钱,但这不一定与杀人有关。
进行了两个小时的反询问以后,天野检察官十分焦急地把接力棒交给了审判长。
以吉冈审判长为首的三位法官,进行了补充询问,但仍然没有多大的收获。
这天的下午由伊藤京二出庭作证,但这时候的他,已经被排除在这一案件的焦点之外了。
他大概是怕落个伪证罪,事实部分全部坦白承认了。这时,百谷律师和天野检察官,都没有对他进行深入的追究。
有关事实的审理,到此结束。六天后的七月一日,由检察官作关于被告人罪行的最后陈述和求刑【注①】。
一直到这个时候,津川广基还没有垮下来。天野检察官的立场,陷入非常微妙的状态之中。
在日本,有所谓“检察官一体”的制度,就是所有的检察官,在执行公务方面,具有一个统一的人格。
当然,一切制度,都是既有优点,又有缺点的。比方说,在审查或者搜查的过程中,检察官虽然换了,但其立场是完全不变的,这可说是一个优点。但搜查部的检察官和公审部的检察官,这时虽然是两个人,也可说是一个人。
天野检察官这时候或许已经承认自己是失收了。但是,过多地偏离开桑本检察官规定的路线,那是不许可的。
可能的话,说不定他已经想撤销公诉了。大概是因为他的处境不允许他这样做,于是就想把一切都推给审判长去裁定。天野检察官对被告人罪行的最后陈述平淡无奇,是不奇怪的:“这里有两具尸体,都是被外力夺去了生命,而且死后的尸体还被货物列车所轧断,真是惨不忍睹。象这样的犯罪,在人们所能想象的犯罪当中,是最冷酷、最凶残的灭绝人性的行为,这就不必多说了。
“被告人在两次杀人、两次尸体遗弃的四个诉因中,只承认第二个诉因,在其他三个诉因上,都主张无罪。而且在审理过程中,辩护人又采取了检举津川广基是杀人及尸体遗弃的犯人的强硬手段。对犯罪的揭发检举,本是人的一种权利,辩护人本着他的良心行使这种权利,是理应受到赞同的。接受这一捡举的检查官,当然有进行调查、提出调查报告的义务。但是,调查的结果说明,虽然津川广基做伪证的事实不容否定,但也不能因此就断定他就是这一案件的真正犯人。
“可是。有很多物证和情节,可以说明被告村田和彦是这次犯罪的真正犯人。说被告和东条宪司的被杀毫无关系的申述,是难以使人相信的。退一百步说,即使事实是那样,可是他明知是他杀尸体,还要用冷酷残虐的方法去处置尸体,给人一种好象是强盗杀人的印象,很明显,这应该被看做是杀人事后伙犯。
“总而言之,其动机是开端于对有夫之妇的不伦不义的恋爱,关于被告的心情,虽然他自己和辩护人叙述得细致入微,但具有一般常识的普遍人,是不会对他产生多少同情的。神圣的裁判,无论如何是不能脱离开普通人认为妥当的轨道行事的。
“被告过去的特殊处境,的确有值得同情的地方,但是被告有过多次能够摆脱这种逆境的机会。假如是缺乏判断能力的青少年,或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也算罢了;一个受过大学教育的人,在部队里边总会有改变自己处境的机会的,比如参加干部候补生的考试等。
“又如,关于借用‘戏曲座’三十万元公款的问题,向剧团领导说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可以保住自己的职位。他屡次放过这样时机会,把自己一步一步地推向绝境,这不能不说是被告性格上的缺陷。
“被告所以能够获得今天这样的成功。是印为在这一年里头他走了红运。和那种经年累月苦心孤诣磨炼自己的人格和见识而获得成功的人,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被告的那种性格破产,在这次案件中,是随时可见的,前一个错误,产生后一个错误,最后陷入不可收拾的境地,这几乎是所有犯罪分子的共同特征,眼前的情况也不例外。
“被告本来应该更好的珍视这种天赐的机会。东条康子既然有意和东条宪司离婚,他完全可以和康子正式结婚,度过和平的晚年。由于一时的冲动,就做出这种残虐无比的犯罪行动,那是不能得到宽恕的。
“假如这种一时的冲动和激情,在这次犯罪事件中是一个贯彻始终的因素的话,还可以说是一种人性的表现。但是,被告在处理尸体的时候,还能够亲自开车,这说明他还是相当冷静的。
284
因为处在熟睡之中,所以并没有。似乎已经酣然入梦,鼻孔里不时发出安详的鼾声。然而,这个房间里偏偏没有浴室。这种解释似乎也很自然。
动机?也许是对情人和后妻之间的争吵感到厌倦,也许是对自己公司的前途感到绝望。或许现在并不能确定,但只要被判定为自杀,以后可以随便找到个什么理由。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琐碎小事产生冲动以致自杀,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屡见不鲜。因为那是一个依靠直觉的、非理性的男人,所以即使没有留下遗书也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因失去主人而变得死一般寂静的房间。在流尽最后一滴血之前,必须坚守在沙发旁。即使心急如焚,但如果不最终确认断气,则必将留下后患——或许有九死一生的可能。为此,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接下来所做的便是关键的一步。
伸出一只手探在口鼻处,确认呼吸已经停止。然后将沾满血浆的剃须刀放入那个男人的右手——确认刀口向外,曾经听说有由于刀口方向放反从而导致伪装败露的。慌乱之中,一时间弄得自己竟迷失了方向。一个深呼吸之后,用自己的手试着重新进行了一番确认。
尸体周围的作业结束后,便来到了桌子旁边。桌子上胡乱放着一把黄铜的深褐色钥匙。这是这个房间的房门钥匙。那古色古香的外观,与看上去已有二十多年的历史、复古风格的这座别墅极为般配。正因为如此,很难配置备份钥匙。备用钥匙只有一把。
拿起钥匙,将其暂时放入自己的口袋。由于门窗已经陈旧,稍一用力便可轻而易举地从侧面将玻璃闪出一条缝隙。剩下的事,只需从外面将房门锁住,并穿过。
这是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的古老而简单的把戏。或许警察也不曾想象到它会被运用在现实当中。玻璃窗上的缝隙只有一把钥匙大小。事后只要将玻璃轻轻移动,缝隙便自然消失。这种手法只有在老旧的房间才能够得以运用。
此时最为担心的,是在操作过程中有人突然出现在走廊。总共仅需要几分钟的时间,然而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如果站在高台向屋内窥视的瞬间被人现,则本人根本无法给出解释。据观察,预计深夜两点钟不会有人出来走动。由于旅途的疲劳,或许人们都已经鼾然入睡。将一个活人置于死地,或许这种程度的风险也应当在预料之中。
按照计划,钥匙顺利地放入上衣口袋内。总算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只剩下回收。两个。根据演练结果得知。回收作业结束后。
公司社长自杀于别墅山庄,或因不堪人际关系的烦恼?
今天的晚报上,或许会刊登出这样一条简短的消息。抑或报纸对于这类自杀事件吝惜版面,根本不予报道。这一结果再好不过。如果过度被媒体用来炒作,警方很难敷衍了事。
正在暗自得意,随着一声微弱的颤音,失去了张力。很快地便没有了刚才的手感,手中的棉线也到了尽头。长度只有最初的五分之一。慌乱之中向屋内窥去,发现剩余棉线垂直悬挂在上衣口袋上。
二
山庄的清晨。站在凉台上放眼望去,绿树丛中笼罩着一片晨雾。凉爽的空气里不时传来鸟儿唧喳的叫声。远离被二氧化碳覆盖的城市热岛,这里成为夏季度假的最佳选择。既不必担心空调造成的烦恼,也不必担心喷气客机轰鸣声带来的困扰。很久以来,这里因被誉为“信州的维也纳森林”而享有盛名。的确,这里是名副其实的绿色世界。
对于都仓计器公司营业部部长正津幸彦来说,那并不是一个令人舒畅的早晨。这并非由于前一天晚上饮酒过量,或者由于睡眠不足——相反,事先就做好了准备要开怀畅饮。近来,公司终于从持续已久的经济不景气中解脱出来,此举正是为了表示庆祝。然而遗憾的是,这一计划却被都仓政一社长自己彻底摧毁了。
为什么要为情人买一只与夫人相同的手提包?这一点,不必说本人事前就应当有所意识,正津幸彦一面向肺里送入一口新鲜空气,一面苦苦地哀叹着。
都仓与秘书旗手真佐子的暧昧关系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正津也没有打算将其继续掩盖。不仅各位公司董事,甚至夫人光惠也隐约有所察觉。请人以“秘书”的名义来别墅还算是情有可原。且不说昨天,只在今天,三塚电机的会长将会大驾光临。尽管是私人邀请,却又兼有大宗订货合同的签订仪式。此举旨在将都仓计器公司的新型传感器在三塚的工厂内广泛使用。产品一旦被业界老大三塚电机所采用,则必然在行业中产生巨大的宣传效应。为此,需要真佐子缜密细致的接待。这一点作为秘书,她可算是无可挑剔。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的到来才得到了光惠的默许。
问题是偏偏就在昨天,那位真佐子和光惠竟然携带着相同的紫色手提包出现在别墅。被称为“塞特拉”的意大利名牌手提包,带扣上镶有圣弗朗西斯科的雕刻肖像。据说这款提包几个月前曾经在某时尚杂志上被大肆刊登,并成为了热门话题。
傍晚时分,略微迟到的真佐子来到了别墅。从这时起,光惠脸上的红润开始消失——那不是真佐子的工资能够买得起的。光惠立刻意识到那是都仓为她买的。三年前,光惠作为后妻来到都仓家——由于原本是待客行业出身,因此与都仓家人及亲戚的关系并不是很融洽。加之过门以后,公司经营正式进入衰退期,为此人们暗地里送给她“瘟神”的绰号。在光惠看来,这无异于被宣布自己与丈夫的人处于同等地位。
这一点真佐子也感同身受。为此,她来到后草草地打了个招呼便上了二楼。对于作为秘书的真佐子不甚了解的正津,并不知道她现在的心境。不知真佐子是为了持重而不敢越过雷池,还是做了人家的人而格外在意世人的评论。只是这时,光惠却一直地、用充满仇视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真佐子的背影。
正津不禁对事态的发展感到担心。果然不出所料,晚饭后,光惠怒气冲冲地开始向对方发起进攻——她从真佐子的房间里取出手提包,将其与自己的一同摆放在桌子上,并向两个人发出厉声质问。最后,她将手提包扔向真佐子,破口大骂道:“滚出去!母狗。”——为此,真佐子独自驾车离开了别墅。因为多少喝了些酒,正津很担心她途中会出交通事故。从别墅到真佐子家需要两个多小时,其中约一个小时的路程为弯曲的山路。这也是正津早上醒来满心忧郁的原因。拾起手提包,将其交还到真佐子手里时,她那凄凉无助的眼神,至今仍浮现在正津的脑海当中。
另外,这种不和睦的家庭气氛一旦被三塚会长察觉,很难保证合同会顺利签订。这样一来,不仅都仓社长为难,甚至自学生时代即为都仓挚友的营业部长也很难推卸责任。经过一番努力,终于以秘境溪谷垂钓红鲑鱼的方式,如愿以偿地将酷爱钓鱼的三塚会长请到了别墅。为此,五十岁的正津开始学习钓鱼,总算也掌握了一些小技巧。
正津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正津大伯,您怎么啦?”
附近传来不知何时从楼上下来的都仓江梨子担忧的声音。江梨子是都仓的侄女,早年因遭遇事故失去父母,被都仓抚育成人。江梨子今年二十二岁,大学毕业以后,便进入了都仓计器公司。当时曾遭都仓的反对,他希望侄女留在家中随便做些喜欢的事。然而江梨子却不顾都仓的反对,坚持自己的选择。这似乎也是出于对都仓养育之恩的报答。她不仅遗传了母亲的美貌,而且继承了母亲的聪明伶俐,最善于察言观色,将来或许能够成为公司的干部候补,对公司事业作出贡献——正津曾对此寄予了极大的期待。
“噢,没有什么。”正津立刻搪塞道,然而似乎已经被对方看出破绽。
“没有休息好吗?对不起,都是因为伯父的事。”昨晚的吵闹似乎让江梨子也感到失望,不满情绪溢于言表。
285
“江梨子小姐没有必要道歉,你也是受害者之一呀!本来大家都很高兴。”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伯父会把她带到这里来——有些缺乏常识。我真的对伯父感到失望。”江梨子撅着小嘴儿表示不满。
“下午三塚先生来访。从这个意义上说,或许是不得已,但总不应该带着相同的手提包吧。”
“如果也送我一个那样的手提包就好了,这样还可以有的解释。”
“江梨子小姐也想要一个那样的手提包吗?”
“太可笑了!”她一句话便完全予以否定,“如此庸俗的审美观。可是,我觉得她事前就知道旗手小姐也拥有一个同样的手提包。”江梨子的话似乎有些耐人寻味。
“是这样吗?”
“是的。有一次,旗手小姐曾经提着它去参加宴会。因为是个非常时髦的手提包,所以印象极深。对啦,就是一个月前黑川重工的儿子举行生日宴会的那天。”
“如此说来,”正津一面追溯着记忆,一面点了点头,“那时旗手小姐的确提了一只紫色的手提包。我对这种事并不十分了解,所以没有特别注意。可是如果那样的话,光惠夫人为什么要大雷霆呢?明明早就知道她有一个相同的提包。是不是她忘记了?”
江梨子转过头去,似乎在说“我怎么知道”。然后,她的目光对准一束照射进来的光线说道:“说不定,她就是想把旗手小姐从这里赶出去。宴会上,旗手小姐看起来就像是都仓夫人。或许,她不希望在今天到访的三塚先生面前丢掉面子。”
拥有那么可爱的脸蛋儿,却发出如此辛辣刻薄的声音。江梨子对光惠没有丝毫好感;这一点,都仓唯一的儿子忠仁亦是如此。两个人对于作为后妈突然出现在身边、并且开始掌管家庭事务的光惠,经常报以反抗情绪。而且,光惠也丝毫没有构建和谐家庭的意愿。都仓家始终持续着冷战状态。对此,不知都仓是否有所察觉。表面上,社长不露声色,反倒是作为外部人员的正津时常忧心忡忡。
“原来如此。”
与江梨子等人不同的是,正津对光惠没有任何先入为主的成见,只是在得知她结婚前的经历后,感觉到她是个头脑灵活、善于表演的女人。本来,都仓看上了另外一位女招待,为此他经常光顾光惠的店。然而,几个月之后,光惠却得到了社长后妻的宝座。按照江梨子的推测,真佐子完全陷入了光惠所设的圈套之中。
“今天是决定公司命运的重要日子,正是因为如此,女人应当……”在江梨子面前,正津话说到一半,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闭上了嘴。
然而,江梨子仿佛有所觉察,略微张开粉红色的小嘴,笑着说道:“大伯,不要太勉强。另外,今天的事不需要和伯父商量吗?旗手小姐回去了,三塚先生却依旧要来。”
“我也在考虑这件事。过了一个晚上,估计头脑也冷静下来了。”
吵闹的结果是真佐子一个人离开。对此,都仓大为恼火,以至于今天的会谈根本无法进行。
“大伯可真够操心的。”
“噢,我是营业部部长,这些都是我分内的事。”
“真够辛苦的,我可是无忧无虑,无所事事。”
轻盈的脚步像插上了翅膀,江梨子回到了二楼房间。正津微笑地目送着她的背影。公司发生危机,大家的生活都无法继续维持,这一点江梨子小姐或许也明白——不知这些表现真的是无牵无挂,还是故作坚强。
江梨子聪明过人。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她经常做出让人摸不着边际的行为。或许这是养子特有的处世方法。与忠仁相比,都仓对江梨子给予了更高的评价。他逢人便说,江梨子如果是个男孩,便可以帮助辅佐那不争气的儿子。一时间,曾有传闻都仓要将江梨子许配给忠仁,却遭江梨子婉拒绝。
另外,忠仁则是位世人常说的那种小少爷——二十五岁也没有个正当的职业,从早到晚只知道玩,整天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尽管没有被警察关照过,背地里却也常给都仓带来麻烦。我年轻时也是一样——都仓这样想道。自从中学时母亲去世以后,都仓便开始对儿子无限度地娇生惯养,如今终于得到了报应。
即使此次顺利渡过难关,然而,迟早有一天忠仁会坐上社长的交椅。那时,都仓机器将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忠仁能否带领大家克服重重困难?这不能不令人感到担忧。
噢,现在还顾不上考虑那么长远。眼下应考虑如何应付今天下午的来客。
正津登上了二楼,径直向都仓的房间走去。
三
“于是,你来到了都仓先生的房间并且现了尸体,是吗?”那位叫做竹之内的中年刑警似乎对垂在前额的刘海儿非常介意,不时地用手拨动着前额,张口问道。
“不,准确地说不是那样。都仓,不,社长的房门锁着。我敲门后里面没有回答。最初,我以为社长还没有起床。”
“原来如此。房门锁着吗?”
当初是这样向警察交代的。为了慎重起见,警察反复地进行着确认。正津有些不知所措,却又毅然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
或许,这是警察必须履行的程序。可是,被都仓之死所震惊的正津,只能感到这些是一种包袱。考虑到失去支柱的光惠以及江梨子等人,尤其是考虑到公司的未来,正津无法平心静气地与警察交谈。然而,自己是尸体的发现者,为了陷入悲痛的家人,自己必须坚强地站出来予以应对。
“那么,你是如何打开房门的呢?”
“如果是平常,我不会再来打扰。然而事情紧迫,我反复敲了几次门。下午将有重要客人来访,有些事必须和社长商量。如果社长还在睡觉,我就要把他叫醒。这时,光惠从旁边的房间探出了头。”
“都仓夫人手里拿着钥匙吗?”
“有一把备用钥匙。光惠回到房间,从手提包里取来了钥匙,房门被打开。结果,社长躺在里面。”正津不愿意再次回忆那时的情景。沙发被鲜血染红,都仓躺在上面,面色苍白,已经失去了生机。旁观者也会明白,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挽回的余地。紧接着,从背后传来了光惠的悲鸣。那声音至今还在正津的头盖骨当中回荡。正津正想用双手堵住耳朵,这时,传来刑警那冷酷的声音。
“是你从夫人手中拿到钥匙并将房门打开,先进入房间的吗?”
“是的。”正津条件反射似的回答道。
“那之后你又做了些什么?”
“我觉得已经无济于事,但还是摸了摸脉搏。然后,我与随之赶来的忠仁君一起,将悲痛欲绝、神志不清的光惠夫人扶到了隔壁房间的床上。”
“还有一个人,噢,就是都仓的侄女江梨子小姐,她没有出现吗?”
“江梨子小姐几乎是和忠仁君一起赶过来的。我请她立即去打的电话。”
正津本打算叫救护车,然而江梨子却报了警。的确,社长已经停止呼吸,即使叫救护车也无济于事。可是,作为家属,江梨子却表现得非常冷静,以至于使人感到有些冷酷无情。
“那么,将夫人扶到床上之后,正津先生再一次回到那个房间了吗?”
“没有,没有再回去。我当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将社长一个人留在了房间。实在对不起。”
287
“大伯您或许也知道,我这个人,环境一改变就睡不着觉,昨晚入夜之后许久都睡不着。最后半睡半醒的,我清楚地听到外面的发动机声。那声音离开别墅,逐渐消失在远方。我心想,这么晚会是谁呢?看了一下表,时钟指向两点。”
“你是说,那是旗手小姐吗?她深夜返回山庄,杀死了都仓,然后一个人离去?”
“我可没有这么说,只是认为或许有这种可能,并且我没有听到汽车来时的声音。我没有从床上起来,也没有看到汽车,随后不久便进入了梦乡,接下来就什么也没有听到了。”
如果江梨子的话属实,凶手在实施犯罪后已经逃离了别墅。也就是说,凶手已经不在这所别墅当中。当然,江梨子并不喜欢伯父的情人真佐子,但即使如此,也不能认为江梨子是在编造谎言。厌恶对方,编造谎言陷害对方——江梨子不是那样的姑娘。这一点正津心里非常清楚。
正津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这时,江梨子的视线转向了自己的后方。回头望去,方才的刑警竹之内从后面走了过来。
“你们正在谈话吗?”从对方眼神当中可以看出,警察话里有话——不知他都听到了些什么内容。正津感到担心,而警察却将目光转向了江梨子。
“正好,接下来要向你调查一些情况。你能过来一下吗?”
“明白。那么大伯,一会儿见!”江梨子轻轻打了个招呼,便消失在走廊当中。
究竟生了什么事?正津独自坐在客厅沙上陷入了沉思。失去了挚友,失去了社长,这将意味着什么?正津反复地思考着。这不是自杀,而是一起杀人事件。公司发生如此重大事件,不得不在刚才推掉了三塚的访问计划。三塚则表示,既然如此,只好向死者致以哀悼。如果能够按照原计划签订合同,当然,这事不能只是一相情愿。然而此时的正津,心中与其说是对社长,更多地是对挚友都仓的怀念。尽管这个人爱感用事,有时或许缺乏诚信,但绝对不令人讨厌。经常会听到人们怀着崇敬的心,甚至是惊奇的口吻说道:“那位社长,值得交往。”
正津有一种感觉——自己身上欠缺的,都仓全部具备。我行我素也是他的魅力所在。这样一个男人,竟遭惨死,让人难以接受。
正津不由得捂住了眼睛。
四
正在冥思苦想时,猛然传来门铃的声音。正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门外,守卫警察的身旁,站立着两位穿着整齐的男人。年轻的二十多岁,另一位看上去与自己年龄相当,在五十岁左右。
“您是哪一位?”
听正津这样一问,一旁的警察惊讶地反问道:“你们不认识吗?我还以他们是你的朋友,所以才允许他们进来。”
“我从三塚那里得到了消息。”
年轻的那位以沉稳的声音说道——他高高的身材,洁白的皮肤,瘦瘦的脸庞,嘴边蓄着胡须。全身上下绅士般的装束,即使在夏季的避暑山庄,仍然让人感到热得难以忍耐。他身着皇室御用品牌的西服,浓密的胡须和身上的西装,被打理得整洁有型。
“从三塚先生那里来?”
“是的,就在前不久。”年长的那位殷勤地答道。他声音低沉,让人感到年轮的烙印;个子不高,却有着一副健壮的体魄。他系着蝴蝶结,一身黑色礼服。尽管没有那位年轻人的奢华,但作为随从却让人感觉质朴大方。
抑或是三塚考虑周到,派使者送来了唁函,但是即使如此也未免有些太早了。况且,那位年轻人毫不客气地直呼“三塚”,这引起了正津的注意。
“还是到屋里说话吧!”
话音未落,年轻人早已绕过正津进了房间。紧接着年长的那位也说了声“对不起”,低着头跟在后边也走了进来。警察见此景,也没有加以制止。
“请慢,你们有什么事?”正津急忙喊道。
“这还用说吗?我们是来了解有关案件的情况。现场负责人在哪里?”
“你是说警察吗?他们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看到对方如此自信,正津不由得老实地回答道。
“谢谢!”说完,年轻人便跟在年长男人的后面拐进了走廊。三塚、负责人——这些词在正津的头脑中盘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到这里来究竟要做什么?
正津担心地追了上去,但见那年轻人门也不敲,便破门而入。房间里警方正在向江梨子调查情况。
“你是谁?”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警察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面对突然闯进的无礼之徒,警察愤怒地站起身来。猛然间,年长的男子挺身站到了警察面前。
“公仆大人,请稍等!”
“你是什么人?”
那声音如此镇定,以致警察反倒显得有些退缩。
“我是管家山本。”
“管家?这么说,后边的那一位是你的主人啦?”
“是的。”
“那么,你们和这个家庭是什么关系?”
“不,我们和这个家庭没有关系。”
“我是听三塚说的。他说这里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件。恰好我在附近的别邸逗留。”年轻的主人张口说道。
“三塚?”
“他是原计划今天下午到访的三塚电机的会长。”正津急忙补充道。
“三塚电机?就是那个三塚电机吗?”警察表示惊讶,看了看对方,“这么说,你们是来打听杀人事件调查情况的吧?”
“果然是杀人事件!我早就有这种预感。”年轻人对这一结论表示满意,不断地点着头。
“果然是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这方面非常敏感。在听到三塚讲述后我就已经明白。”
在警察面前如此信口开河,弄得警察也不知是应当发怒,还是应当表示惊讶,只是觉得对方形迹可疑,不断地打量着二人。
“所以,你们是来凑热闹的?”
“不,不。请警方不要误会。我们是来解决案件的。伪装自杀的杀人案件。这是一个巧妙的阴谋,引起我极大的兴趣。”将警察的愤怒置之度外,年轻人肆意谈论着自己的感受。
“请你不要太随便,这可是杀人事件。请问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听到对方直呼三塚会长的名字,警察似乎变得客气了一些。
“人称‘贵族侦探’。”
“贵族侦探?”
“因为一些原因,我不能说出自己的姓名,但我们是有高贵出身的。”
“住口。我不管你是什么贵族还是什么贵金属,总之,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这种公子哥儿讲话。我们正在进行案件调查,请你立刻离开。”警察怒气冲天地大声喊叫道。
此时,年轻人也不甘示弱,厉声问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职务?”
“你这是什么意思?”
“国家的治安不能交给像你这样蛮横的警察。我要让你的上司尽快对你进行处理。”
“你说什么?”
“对不起!”
管家山本推开伸手意欲扭打的竹之内,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并按下按钮。只听他说“是这样,请您给说个情”,便将电话递给了警察。
“你在给谁打电话?”尽管表示怀疑,但竹之内还是伸手接过了电话。
“喂,喂?”
下面的瞬间,粗鲁的语调开始发生变化。
“署长!”
似乎上司就在眼前一样,竹之内说起话来直立不动,接下来便是不断地点着头。
“为什么那位先生……我不必知道……?但是,这可是警察的……对不起……是,可是……我明白了。”
对话持续了两三分钟,竹之内将电话还给了山本,然后继续保持直立的姿势说道:“明白了。希望给予你们协助。”
竹之内敬了个礼,脸上充满了苦涩的表。
贵族侦探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没有关系。请问,案件的调查进展得如何?”
“我是巡查部长,名叫竹之内。”
说着,警察将事件的调查概要进行了说明。其中有些内容是正津第一次听到,无疑,还包括一些按理说自己和江梨子等人不应当知道的信息,但警察似乎已经无暇顾及这些。
“对这位小姐的调查已经结束了吗?”待警察的说明全部结束后,侦探问道。
“是的。”
大结局
在这瞬间,主神崩溃了!
什么丧尸!
什么江湖!
尽皆粉碎!
甄笑恍惚之间回到了现世。
随之有跟着虚无缥缈的大道进入新的世界。
这里的他在命运的那一天获得了一个叫做“地狱贵公子”的系统。
这个系统需要他不停的推到女性,结局则是死的干脆利落。
被他祸害过的女孩们分尸,喂猪。
又来到一个新世界,这里的他被李通追杀,不得不远逃他乡。
然后在如今这个时间段,耐不住对徐一一的思念回到乌城。
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修真秘典,之后一路高歌猛进,在筑基期时反杀了李通。成就渡劫霸业。
……
……
无尽的世界有无尽的他,命数也各不相同。
在见识过无数自己的结果后,他突然来到了世界之外,虚空之中。
无数平行世界在他眼中具现为丝线,紧接着汇聚成唯一一条银线。
这丝线腾飞而起,首尾相连,形成闭环。
直到这时,甄笑才恢复了思考能力。
“这是什么情况?”
【呦!好久不见了!】
“这个声音是系统?”
【就别叫我系统了。你可以称呼我为起源之负。】
“起源之负?”甄笑疑惑的重复了一遍,“啥意思?难不成还有起源之正啥的?”
【没错,先不说这个!】
【世界之外还有世界,如同套娃一般一层覆盖着一层,就算是我也难以知其之极限。】
甄笑挠了挠头,说道:“这跟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吗?”
【很简单,我要去探索世界之外,就把已知宇宙交给你了。】
【未来已知宇宙随着我的探索还会不停增长,直到你我完全融合。】
“这,这也太玄乎了吧?宇宙啥的,级别也跳的太快了……”
【没办法,沙雕作者进宫了,没有结局的话,显得没头没尾,要不然他写个像是下面那样的……】
甄笑:“啊!我死了!”
【这样你比较容易接受?】
“呸呸呸!”
【那就好,你以后就是已知宇的至高神了。】
【随心所欲吧!少年!】
系统随之没了声息,甄笑只觉得自己瞬间变得无所不能。
一念之间回到现实世界,看着眼前错愕的兄妹两人,甄笑直接把徐不二娘化。
搂着二人的细腰,走进了卧室……
【现有本起源之负正式宣布,本!书!完!】
起源之初:“MMP!老子连登场的机会都没有?”
……
现实世界。
久违的回到这里,甄笑的心情颇为复杂,在将这里的资源汲取完毕后,他便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然,人生满是意外。
总之,他还是回来了。
他不知道如今是何年何日,他也没有那个勇气打开手机里的日历去查看。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他来到了那个他魂牵梦绕的人的家门前。
不得不说,多巴胺曾经让他无数次将其忘却,无数次沉浸在种种愉悦之中的他,此时在想起她时,依旧心怀自卑。
“不管了。”
他走到门前,敲响了那扇他曾经修理过的门户,脚步声……
熟悉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敲打在他的心脏上,他从未像此时这样紧张。
“吱呀……”
门开了,他的眼睛像是要把那扇门扯断一样,死死地盯着逐渐敞开的空隙……
“好久不见。”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