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这也能算投资？
陈鹿看了一眼苏酥，向她伸出手友好地挥了挥。
“小姐姐眼光真好。”
苏酥毕竟也算是久经商场的人，此时并不怯场，站起身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回答道：
“我就是捡了个便宜，运气好罢了。不过你要是想追投的话可以跟他商量，我这点投资实在不算什么......”
没等陈鹿回答，秦风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这是和义集团苏和义的女儿，叫苏酥。”
陈鹿心中了然，这样的人物口中的“不算什么”，那必然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自己如果真的要追投，就不能以这种一时兴起的方式来做，需要回去研究以后出具一份完整的投资报告。
她再次看向苏酥，开口说道：
“如果小姐姐这边不介意稀释股权的话，那我就跟云厨好好聊聊。云厨，你的意思呢？”
云归其实根本没有拉投资的意思，按照现在的速度，他如果能保持住炒饭摊的赚钱效应，其实根本不需要投资也能扩张起来，只不过速度要比资本介入的情况下慢一些。
但同时，他也不想得罪眼前这个一看就不简单的女人，所以话不能说得太死。
“我暂时不需要太多投资，想先做两个月，看看市场反应，把一些流程化的东西验证一下。等正式开始门店经营的时候，咱们再聊投资的事情也不迟。”
云归的前世也是老社畜了，对这一套说辞其实并不陌生。
听到他的话，陈鹿微微点头。
如果云归迫不及待地跟她谈投资的事宜，那她就只会把他当做一个空有技术没有商业经验的纯技术型创业者。
但现在，云归的话里提到了两个关键词，让她都有些意外。
流程化，市场反应。
如果对方真的是门外汉，是不可能张口就说出来这两个天使轮投资中极其重要的关键要素的。
没有流程化的经营，一家公司扩张得越快，倒闭得也就越快。
而如果没有稳定良好的市场反应，只看一时的产品表现，其实根本就不能说明公司的潜力。
她看了一眼秦风，后者微微点头，于是她便也不再多说，伸出手分别跟云归和苏酥握了一下。
“那咱们互相留个联系方式吧，云厨什么时候需要投资了，咱们什么时候再谈。对了，方便问一下现在的股权结构吗？小姐姐天使轮投了多少呀？”
云归拿出手机，加上了陈鹿的微聊，然后回答道：
“天使轮......具体的金额我也不知道怎么界定，要不，你还是问她吧？她说是多少就算多少。”
果然是夫妻店。
陈鹿和秦风对视一眼，心里都暗暗下了结论。
一个明明对投融资有着深刻理解的创业者，居然连天使轮的具体金额都不关心，这说明什么问题？
说明他根本不在乎股权。
苏酥的就是他的。
陈鹿转向苏酥，露出一个诚恳的微笑。
“小姐姐看来是把云厨拿捏了呀，咱们第一轮投了多少方便透露吗？有这个信息，后续追投的时候我也方便去说服IDT。”
IDT，就是一家投资公司的投资决策团队，所有的投资决策其实都不是由一个人单独拍板的，必须由IDT集中表决。
苏酥尴尬地笑了笑，回答道：
“一万三。”
“13000K吗？一千三百万的天使轮，大手笔啊小姐姐。”
“不是不是，就是一万三，一万三千块。”
“呃......”
陈鹿难以置信地看了云归一眼。
“这根本算不上投资吧......”
云归手下不停地翻炒着锅中的食材，平淡地回答了一句：
“反正基本够用了。”
够用。
陈鹿点了点头，她见过太多创业者在一开始就把融资的目标订得太高，却从来都没有认真想过这些钱要用在哪里。
而眼前的这个人，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够用。
但要做到这一点，却不是一般人能够把握得住的。
哪怕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炒饭摊，涉及到食材购买、储存、运输、乃至于他作为唯一老板的生活成本，这些东西算下来也是极为繁琐。
而最终给出的一万三千块的精确的金额，显然暗示着这人对成本和预算的把控能力至少是在平均水平之上的。
但是，就这么点钱犯得着融资吗？
说到底，还是卖了一份人情给苏酥，给了她一个上车的机会吧。
那自己有没有这个上车的机会？
陈鹿没有继续想下去，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今天是谈不下来了，不过吃到了这么一碗炒饭，也可以说是此行不虚。
她笑着跟云归和苏酥两人告别之后，拉着秦风走向Helens。
“这人不错，风子，你眼光见长啊。”
秦风在外人面前是高冷大少的人设，但一到了陈鹿这边，立刻乖得像个小猫咪。
他先挥手示意自己的一帮朋友自便，然后赶紧回头对陈鹿说道：
“还不是你教得好。怎么样，炒饭好吃吗？”
陈鹿从早就等在一边的酒吧保安手里接过一杯无酒精的莫吉托，回答道：
“很不错。十二点多把我薅过来，要是不好吃的话，接下来一个星期你都别想我给你好脸色了。”
秦风暗暗松了口气，哪怕是在尚海的整个顶层圈子里，陈鹿也算是会吃的那一拨人，能让她说出“很不错”这三个字，那说明她真的是吃得满意了。
只要她满意，那自己也能提一些稍微过分的要求了。
想想家里早就准备好的冰酒，秦风心里暗暗有些激动。
没办法，这辈子虽然也算是吃过见过了，但像陈鹿这样的女人，要上手还真不容易。
“今天吃开心了，一会儿去我家喝点呗？我买了赫雪莉的冰酒，口味还不错。”
陈鹿斜了他一眼，说道：
“赫雪莉的酒全是蜂蜜的味道，你喝不出来？”
“啊？我不是想着你爱喝甜的嘛，就挑了最甜的一支。”
“甜也是分种类的，我为什么要喝莫吉托，不直接喝糖浆？你这脑子以后还得多练练。不说这个了，我进去检查一下你找了几个妹妹。”
秦风连忙举起手。
“一个都没找，真的，我发誓。”
“现在没有，不代表我来之前没有。那么快就结束了，你也不行啊......”
第十七章 男生最喜欢做的事情
秦风和陈鹿走后，苏酥悄悄提醒云归：
“哎，他们俩可没给钱啊。”
云归把锅里的炒饭盛出来，分别递到等待的几个人手里，又交代了一句当场吃完，才回答苏酥：
“没事，他们会给的，不用着急。”
这时候，因为一长串豪车的广告效应，云归的炒饭摊前也开始聚集起了零散的随机客流，他一份一份地炒饭，苏酥就在一旁维持秩序，还把上五菱宏光里吃炒饭搞成了特权，只有她看得顺眼的顾客才领到车上。
甚至她还把已经自己上了车的一个男生拉了下来，理由是他留着狼尾发型，跟炒饭摊的形象不合，所以只能站着吃。
看着苏酥乐在其中的样子，云归有些哭笑不得。
也不知道她这21年都经历了些什么，明明已经算是个商场上的女强人了，但在这些事情上还这么幼稚。
终于炒完了最后一份炒饭，云归关上火，敲了敲锅底，示意还在等待的几个人材料已经用完了，客气地请他们下次再来。
这几人等待的时间不长，所以也没有太多怨言，只是稍微抱怨了几声便扭头进了Helens。
他们毕竟还是来蹦迪的，点一份炒饭不过是为了满足一下好奇心，追赶一下那帮沪圈二代带起来的潮流而已。
云归收拾好了厨具，又开始收拾被客人留下的、没有吃完的剩饭。
剩饭的数量比他想想的要少一些，是因为大部分知道自己饭量的人都点了小份，而点了大份的，又绝对没有可能因为炒饭的口味不合而丢弃，最多是吃到最后吃不下了而已。
他拿出一个塑料袋套在装食材的盒子上，把剩饭一碗一碗地倒进去。
“这些剩饭你真的要拿去给那些流浪汉吃吗？”
苏酥也早就知道了这条规矩，但她总觉得也许云归就是随便找了个借口立人设，并不会真的去做。
云归手下不停，回答道：
“当然是真的咯。你别看这点量不多，其实里面的油脂啊蛋白质啊含量都很高，够好几个人吃一顿了。”
苏酥点点头，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可是......给他们吃剩饭，我总感觉有点......”
“不尊重人？”
云归把装满剩饭的塑料袋打包好，帮苏酥补完了她想要说的话。
“是啊。如果要帮助他们的话，直接给他们炒一份新的饭不行吗？哪怕只是最简单的蛋炒饭呢？”
这些剩饭的价格很贵，甚至可以说价值也很高，里面的食材营养丰富，确实能让那些流浪汉吃上一顿饱饱的。
但是，这毕竟是剩饭啊。
在苏酥的眼里，吃剩饭，是一件很没有尊严的事情。
云归能理解她的心理，所以也并没有直接反驳。
“炒一份蛋炒饭给他们当然可以，但是这些剩饭怎么处理呢？直接丢掉吗？那不是很浪费。”
“其实你可能不了解餐饮行业，但是据我所知，现在餐饮行业的剩菜、泔水，其实养活着很多的城市流浪汉----甚至是有工作、相对贫穷但是也能勉强吃饱饭的城市贫民。”
“尚海这座城市，流浪汉当然少很多，也基本上不会让你看见，但有就是有，这是不可否认的，任何国家，任何地方都没办法彻底消除这样的流浪者。”
“所以啊，与其让他们去泔水桶里，去厨余垃圾里翻找食物，不如我们把剩饭收集起来，重新消毒加工好给到他们，这样不比让他们顶着别人的恶意去店里吃剩菜要有尊严得多吗？”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给他们炒新的饭，那是因为我只是一个小老板，不是慈善家，我只做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
苏酥沉默着思考了片刻，终于想通了云归的逻辑。
活着，就是最大的尊严；吃饱，是次级的尊严；而在这之上，哪怕只是做的多一点点，也没有人可以去指责。
但是，他们也许可以做得更多一点。
苏酥的眼神里闪着光，自从家里的矛盾彻底爆发之后，她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找到这种“有意义”的感觉了。
甚至悄悄去看医生，医生都告诉她已经有了抑郁症复发的倾向，很危险。
但是现在因为这件小事，她好像隐隐约约抓到了一丝光亮。
“不如这样，以后你每天都多准备一些饭，我来出钱你来炒，把这些剩饭也加进去，让那些有需要的人一次吃饱，怎么样？”
云归看着她的眼睛，犹豫了片刻，回答道：
“那得准备一口新的锅，还要新的勺，算300块吧，微聊还是支付通？”
苏酥翻了个白眼。
“你真抠。微聊转你！”
云归赶紧拦住她。
“哎呀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的，这钱我出。”
苏酥这才满意地放下手机，问道：
“现在去哪？这才一点多，收摊回家了？”
“那还能干啥，去Helens喝两杯，看一看气氛组的小哥哥小姐姐？”
云归把东西一件件搬上车，合上了神车的后厢盖。
苏酥瘪瘪嘴，问道：
“我说，你是经常去酒吧吗？怎么对里面的事情那么清楚？你哪来那么多钱？不会之前干代驾的钱全花在这上面了吧？”
“人要善于学习，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你上各大短视频平台看看，全是教你怎么变成夜店大咖的。”
说着，他拉开驾驶室的门坐了上去。
“走了，你自己开车回去吧。明天还来吗？”
苏酥绕到副驾的位置，坐上了车。
“我不回家，这个点不睡，我一整晚都睡不着的。哎，你不要准备明天的材料吗？我去帮你切菜吧。”
云归无奈地看了一眼苏酥，说道：
“你说你老跟着我干嘛，你没有朋友吗？找你的小姐妹玩去啊。我租的那破房子连个电视都没有，能干什么啊，你赶紧回家吧，体验生活也体验够了，继续做你的大小姐吧。”
苏酥自顾自地系好安全带，突然眼神一亮。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玩吧，带身份证了吗？”
云归愣了一愣。
“带了，你要干嘛？”
“带了就好，我带你去干一件你们男生最喜欢的事情。”
“......你说的这事情，跟我想的事情是一件事情吗？”
苏酥把脚缩到座位上，回答道：
“那你就别管了，赶紧开车！如果状态好的话，这事儿咱们可以干一晚上......”
第十八章 原来你是138号啊
“这就是你说的能干一晚上的事情？？”
云归震惊地站在网吧门口，指着阿明网吧的招牌问道。
这家网吧看着规模不小，但是装修不怎么样，连招牌上的霓虹灯也坏了，两个字各只剩下一半亮着，看上去极其糟糕。
苏酥点点头，轻车熟路地带着云归走进网吧。
“我大一起码有一半的时间是在这度过的，那时候我爸刚再婚，家里待不下去，在学校同学关系又不好，只好跑到网吧来通宵咯。放心，很安全的，没有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云归机械地跟着她开好了机器，挑了个靠近角落地位置坐下，苏酥一边在电脑上下单各种零食，一边跟他解释。
“我妈跟你妈一样，都是车祸死的，也就高二那年的事情。然后我就抑郁啦，爸也压根没空管我，只能自己看医生吃药。上大学以后，医生跟我说要多到人多的地方呆着，可是我又没有朋友，总不能去菜市场呆着吧，所以就来网吧了。”
云归的眼神有些暗淡，在他的回忆里，他从初中到高中的经历其实跟苏酥没有什么两样。
现实太苦，只能躲到网络里去。
或者，其实也不是躲到网络里，只是那种吵吵闹闹的氛围让人莫名安心罢了。
“你爸不担心你吗？”
他打开游戏盒子，翻了半天没有找到想玩的游戏，只好随手点开一部看过的电影，让它在电脑上自动播放。
苏酥反而是直接点开了LOL，看了一眼云归的界面，回答道：
“他一开始不知道，知道了以后，其实也不怎么想管，所以只是跟网吧老板打了招呼----家长其实都不理解抑郁症，他只会觉得你是叛逆，你懂吧？”
“懂。”
“你懂个屁！你又没得过抑郁症。会打LOL吗？上号！”
云归确实没得过抑郁症，前世没得过，这具身体也没得过，但是他其实很了解抑郁症。
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某种幸运，他前世有三个朋友得过抑郁症，在花费大量精力和时间之后，基本都痊愈了。
这个过程里，他作为朋友也很痛苦。
也许自己就是有某种吸引抑郁症的体质？
云归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是没得过抑郁症，但是我可太了解这病了，什么症状吃百忧解，什么症状吃氟西汀，我都门儿清。算了，说个屁，上号！我今天要当一把快乐风男！”
“你玩个锤子风男，来下路，选AD，我玩猫咪骑你。”
“我是随便让人骑的人吗？你爱玩啥玩啥，反正我就要快乐。”
一个略显沉重的话题被两人轻飘飘地略过，云归不顾苏酥的劝阻强选了亚索，中路直接被换线的剑姬打爆，不到三十分钟，游戏直接结束。
“云归，我发现你是真菜啊，亚索打剑姬打不过？”
“你来！你来！我玩猫咪，我骑你行了吧！”
然而，云归毕竟已经好几年没玩这游戏了，手生的不行，一局下来，仍然以微弱的劣势GG。
“算了，不玩了，看电影。”
苏酥推开键盘，开始一包一包地拆桌面上的零食。
“看什么？一块儿看呗。”
云归也摘下耳机，挪了挪凳子，凑到苏酥旁边。
“看看最近有什么吧......找个国产的。招魂？可以，就看这个，伪纪录片哎。”
这电影的背景是东北出马仙那些事情，用的是伪纪录片的形式，拍得极为写实，剧情和画面都很出彩，才看到一半，两人身后就聚集了好几个上厕所路过的人。
“卧槽，哥们儿，这玩意儿有点吓人啊，我不敢去厕所了。”
“别提厕所，你一提我就想尿，还有多久结束？”
苏酥抓起一包薯片，塞到身后那人手里，然后回答道：
“尿急吃点干的，吸吸水。还有一个多小时呢，你撑着点。”
那人看了眼苏酥，又凑近了几分。
“卧槽，是你，138啊，刚才还没认出来。你好久没来了吧？得有一两年没来这上网了。”
苏酥愣了一愣，回头仔细打量了那个男人一眼，问道：
“什么138？你认识我吗？”
那人摆了摆手，回答道：
“害，咱们几个经常包夜的老哥都认识你，就是老板不让我们打扰你罢了。你以前老坐138号机，所以都叫你138。这是你男朋友？”
苏酥这才知道自己在这个阿明网吧居然还是个名人。
她狡黠地一笑，回答道：
“现在还不是，不过什么时候我想了，他什么时候就成我男朋友了。对，我叫苏酥，别叫138了，怪难听的。”
“苏酥，好名字。我叫季风，哥们你呢？”
云归压根没想卷入他们的交谈里，只是专注地看着电影，但此时季风问他，他也只好回答：
“我叫云归。你别听她瞎说，我算是......她铁子吧。”
“好铁子，我懂，你俩就犟着吧，我女朋友就是这么犟没的。咱继续看？”
见两人点头，季风便赶紧跑去上完了厕所，搬来张椅子坐到二人身后。
“卧槽，兄弟，我感觉那厕所贼阴森，他妈的我总感觉那便池里有人要窜出来拽我牛子----呸，苏酥不好意思啊。”
苏酥不懂他在说什么，云归懂，但他也不说。
一场电影就在几人心惊胆战地气氛里看完了，那个说不敢去厕所的哥们最后硬拉着季风一起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脸上一副冲爽了的表情。
“走了走了，继续打游戏去。”
季风把凳子挪开，回答道：
“我不打了，我得回了，明天店里还有个婚宴，我得提前去看看。”
苏酥也站起身，对云归说道：
“走吧，送我回家。”
“你自己不是有车吗？天天坐我那破车有啥意思。”
云归关上电脑，顺便把苏酥没吃完的零食全收拾起来，拎在手里。
“你的车坐着舒服。”
“那我拿我的车跟你换。”
“好啊，那你得把你车里的东西全都给我----包括你，以后你就给我当卖身奴。”
云归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拽住她的衣袖，三人一起向门口走去。
出了网吧，季风告别之后走向他的车，云归一看，还是台5.0的谢尔比。
这车虽然不算贵，但是一对比自己的神车，那也算得上是豪华了。
尚海还是尚海啊，他么的上个网吧都能遇上开谢尔比的有钱人。
他一边倒车，一边悄悄打开系统，想再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新功能出现，只是几秒钟的分神，就听见车后传来一声巨响。
回头一看，一个石墩正正好好地怼在了他的车屁股后面。
苏酥本来就盘着腿，被座椅一顶，一头撞在了面前的手套箱上。
“没事吧？”
云归赶紧把她拽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车撞坏了还好，这玩意儿要是撞坏了，他可赔不起。
苏酥迷迷糊糊地愣了几秒，才回答道：
“我没事。好强的推背感，还好我有气囊......”
第十九章 阴影
“艹，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开车呢？”
云归把顶灯打开，仔细查看了苏酥的额头，发现上面已经有了些红肿的迹象，虽然看上去不算太严重，但也必须要处理。
他赶紧把车倒出来，打算先带苏酥去医院看看，一旁刚打算开车走的季风也听到了这便的异响，从车里探出个脑袋问道：
“哥们，没事儿吧？”
云归摇下车窗，回答道：
“没事，就是脑门儿被怼了一下，去医院买点消肿药。我先走了，回见啊。”
季风比了个ok的手势，停下车让云归先过，云归向他竖了个拇指道谢，一路朝医院开去。
“怎么样，头晕吗？”
他看着坐在一旁不说话的苏酥，有些担心地问道。
“还好，就是有点疼，应该没啥大事的，要不别去医院了吧？我家里也有药。”
“我的姐姐，你这脑袋要是撞坏了我可赔不起，起码去做个检查，看看有没有脑震荡啥的。”
苏酥揉了揉额头，满不在乎地向后一靠，回答道：
“就这点伤算什么啊，过两天就好了，你也太小题大做了。”
云归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按道理来说，出身在她这种家庭的女孩子哪个不是娇生惯养，平时生怕磕了碰了，走路摔一跤都能惊动全家上下那种。
但看她的反应，她好像还真是不怎么在意。
趁着红绿灯的功夫，云归从箱子里翻出一瓶矿泉水递到苏酥手里，让她先敷上。
“没冰水，先用凉水敷一下吧。你怎么那么大大咧咧的，换别的小女生，这会儿已经开始哭了。”
“哭有什么用，又没人管。”
“你那么多保镖，你说没人管你？”
苏酥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才回答：
“那些保镖是我辍学之后才配的，而且他们也不管我的生活啊，他们基本上只有一个原则，就是看着我别让我死。这种小磕小碰的他们才不管，直接把我丢给阿姨了。”
云归默默摇了摇头，苏酥的生活跟他想象的还真是完全不同。
也是，一个泡网吧的富二代，肯定是跟别的富二代不一样的。
到了尚海二附院，云归本来想挂急诊，苏酥看了一眼人满为患的急诊室，拦住了云归。
“不用挂急诊了吧，买点药就好，我这点伤真不严重。”
云归看着她已经有些红肿的额头，回答道：
“你这没办法，头部外力损伤只能挂急诊。没事，急诊现在虽然人多，但是走的也快，等一会儿就好了。”
苏酥坐在急诊室前的椅子上，神色有些不安。
“太麻烦了吧......我真的没事。”
云归看着她悄悄纠缠在一起的手指，心里一动。
“你是害怕？”
苏酥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从她生母因为车祸被送进医院那一刻开始，她的心里就已经埋下了深深的阴影。
满地的鲜血，睁大的眼睛，突出皮肤的骨头茬子......
她的脑海里不断闪过那些已经渐渐被淡忘的画面，冷汗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她仍然害怕医院，尤其害怕急诊，本来以为已经过去了，但真正走到这里，听到对面急诊室里聒噪的呼喊声时，那一天的痛苦和恐惧似乎又重新浮了上来。
她无助地看着云归，眼神中带着一丝哀求。
云归见状，一把拉起她向医院外走去。
“害怕就早说啊，来的路上就说，谁没点害怕的东西？怎么，一代商界女强人，还怕别人抓住你的弱点吗？”
苏酥嘴唇苍白，脚下也有些发软，踉踉跄跄地跟在云归身边。
“我也没想到会那么严重......我好久没来过医院急诊这边了，以为已经过去了。对不起啊。”
云归看着她满脸的汗，心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绞痛。
他太理解这种表情了。
不只是他这具原身的记忆里，甚至他的前世，也见过很多次这样的表情。
只不过不是在医院里，而是在天台上罢了。
“别说对不起，要对不起也是我对不起。来，不是爱看最右吗，拿着看，我拉着你走。”
说着，他把自己的手机塞到苏酥手里，点开了一个鬼畜视频，又把耳机给苏酥塞上。
苏酥的视线转移到手机屏幕上，云归便拉着她的手腕继续向外走去，一直到坐上了车，苏酥身上的冷汗都没停过。
云归一脚油门把车开出了医院，直接朝自己家的方向开去。
“怎么样，好点了吗？”
苏酥把车窗摇下，深吸了几口冷冰冰的空气，才回答道：
“好多了，今天太麻烦你了。”
云归不由得笑了一声，问道：
“你是不是特别害怕给别人惹麻烦？”
苏酥楞了一愣，点点头。
对啊，自己就是特别害怕给别人惹麻烦，无论是在那个家里，还是在学校里，甚至在公司里，她都不想做那个惹麻烦的人。
妈妈不在了以后，如果自己再惹出麻烦，就真的没有人罩着自己了。
在工作上她是个细节狂魔，无论是什么事情都必须有ABCD计划，就是为了避免意外情况带来的麻烦，这一点特质让她的公司迅速发展，同行都以为她是经商的天才，但其实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想法。
也许她这辈子惹的最大的麻烦，就是辍学。
但是又也许，这件事情在父亲那边也算不上什么，更多的是解脱吧？
“给别人惹麻烦，是不太好的吧？”
云归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回答道：
“不知道你是怎么养成这种性格的，一开始我以为你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子，现在看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你看啊，咱们俩认识第一天，你就给我惹了个大麻烦，还让你爸揍了一拳。现在呢？咱们不也处得挺好的吗？咱们也算朋友了吧？我还欠你一万三呢。”
“所以啊，不是说麻烦别人就是不对的，很多感情啊，缘分啊，都是麻烦出来的。”
苏酥听完，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
“你这话说服不了我，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云归顿了顿，问道：
“有啥不一样，怎么？对我一见钟情了？”
苏酥摇摇头，回答道：
“不是。我意思是，你有受虐倾向，我越麻烦你，你越乐在其中......”
第二十章 赚了不少钱
“我他么怎么也得是个S，怎么就有受虐倾向了？得，照顾你你还不乐意，拉倒吧，现在就给我下车！”
苏酥嘿嘿一笑，又把腿缩回了座椅上。
“你敢让我下车，我就不让你在Helens门口摆摊了。”
云归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说道：
“你别老是盘着腿坐车，这样很危险的，万一真出了事故，膝盖会直接把肋骨压断，救都救不活。”
苏酥把腿重新放下去，回答道：
“不是我的坐姿不安全，是你的车不安全。你要是开个宾利，我直接就可以把腿伸直了，还用得着盘着吗？”
“......你给我买宾利，随便你怎么坐，躺着都行。”
苏酥的眼珠子转了一下，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没开口，云归注意到她的神情，说道：
“你想开就开把，反正我这脸都已经快被你的车轮子压扁了。”
“不开了不开了，我要做个单纯的少女，要不然你都不敢跟我说话了，以后还怎么把你拐到我家去。”
“你不是有保镖吗？让他们动手啊，我保证不反抗。”
“不反抗多没意思啊，我就喜欢反抗的......”
说话间，车已经开到了云归小区的门口，他冲着保安按了两下喇叭，栏杆缓缓升起。
云归把车开到车位上停好，带着苏酥上了楼。
这时候才早上7点多，他的两个室友都还没回家，云归让苏酥坐到客厅沙发上等着，自己下楼到24小时药店里买好了云南白药，再上来的时候，发现苏酥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回自己房间里抱出来被子，也不管被子太大耷拉到了地上，直接把苏酥整个蒙住，只露出一个脑袋，然后便把客厅的灯关了，自己跑到客厅外面小小的阳台上抽烟。
自从跟苏酥认识以后，他其实也不是没有尝试过通过各种渠道去了解她，最简单的就是千度，直接搜苏酥的名字，出来的第一个结果就是她。
和义集团大公主，深蓝外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经商天才，天使投资人。
头衔众多，每一张能查到的照片都是英姿飒爽的女强人形象，甚至视频网站上很多她出席活动的视频，下面都有一大堆弹幕评论说着诸如“姐姐杀我”“老公贴贴”之类的话。
但是，今天他所见到的苏酥是一个与她在别人面前时截然相反的形象。
脆弱无助，像个被丢下的小孩。
尤其是在医院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苏酥已经快要恐惧得晕过去了。
到底还是个21岁的小女生啊。
云归抽完了一根烟，下意识地又点上了第二根。
今天出摊的结果让他非常满意，回款总共达到了34440。
其中有两万块钱，是那个叫陈鹿的女孩子刚转给他的，转账后面还附了一条消息。
“云厨，你的饭很好，可以想象你未来的发展不会只局限于这个炒饭摊。这两万块钱请你收下，作为我的一块敲门砖，如果之后需要投资的话，请你给我保留一个席位。”
云归想了片刻，点击了接受转账的按钮。
扩大规模是必须的，接受投资也是可选项，但他最看重的不是投资款项，而是陈鹿所拥有的专业顾问力量。
光靠自己一个人是没办法大规模经营的，他前世看过很多创业类的小说，也经历过商业上的不少事情，在他看来，这些小说最大的bug就是认为只要主角有超前的意识和技术就一定能取得成功。
这显然是不对的。
技术之外的那些东西，才是创业之路能走得更远的关键。
比如管理、财务、人力资源。
这些他能解决，但是需要话费太多精力，不如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想到这里，他再次在脑海中打开系统，界面还是一成不变，但是任务却发生了变化，任务栏旁边还弹出了一个小的消息提醒。
“宿主创业方向发生变化，新增任务及可选奖励。”
云归连忙点开消息查看，只见原来的炒饭摊任务的下方，出现了一个新的任务内容。
“任务目标：识别一个尚未被发现其前景的产品，并帮助该产品获得商业成功，月销售额达到100万元以上。”
“任务奖励：顶级投资废物识别术，宿主能发现隐藏在人群中的投资废物，这类人每次投资都必定失败。”
我靠！
这他么还不如殿堂级顺口溜技术实用呢！
啥意思，我去发现一个投资废物干什么？把他供起来当吉祥物吗？
还是说真就应了那句话，跟着王总反着买，独栋别墅靠着海？
没用啊！
这个国家的股市又没有双向交易，就算知道是错的，也没办法跟他反向操作啊！
坑爹的系统。
云归关上系统界面，深深吸了一口烟。
第二个任务的难度更高，现在这个阶段完全不适合启动，还是先完成了炒饭摊任务，看看后续刷出来什么吧。
他按灭烟头，看了一眼表，现在已经接近8点，苏酥也睡了快一个小时了。
再过一段时间，自己的室友就要回来了，让她这么在沙发上躺着不合适。
他走进厨房，翻出了冰箱里的食材和面条，稍微切了切扔进锅里，给苏酥下了一碗清淡的海鲜鸡蛋面。
炒饭动静太大，他怕吵醒苏酥。
云归夹起面条尝了一口，比起有配方的劳斯莱斯蛋炒饭，这面条的味道就完全没有惊艳的感觉了，但总体来说还算好吃。
他把面端到茶几上，又把苏酥推醒。
“起来了，一会儿我室友回来了。”
苏酥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看着茶几上的面条发愣。
“咋了？吃啊！忙活一晚上了没吃东西，不饿吗？”
苏酥皱了皱眉头看向云归，开口说道：
“云归，我发现你对我有想法。”
云归愣了愣，反问道：
“啥想法？”
“你没听过那个故事吗？一个女生，跟一个男生睡过之后第二天给那男生下了碗面条，然后那男生就走了。因为他知道，女生陪他睡不算什么，但是给他下面条，就说明女生动了真感情了。”
云归抚了抚额头，无奈地说道：
“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我他么是看你撞了脑袋给你补补！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还疼吗？”
苏酥掀开被子，一边拿起筷子夹住面条往嘴里塞，一边含糊地说道：
“你这话太糟糕了，孤男寡女的，我刚在你家睡醒，你就问我还疼不疼......”
第二十一章 朋克商店
等苏酥吃完面条，云归给她上了药，又嘱咐好她回去之后要每个几小时换一次药，便开车把她送回了家，一路上苏酥都昏昏欲睡，只有下车的时候提醒云归要把之前打包的剩饭加工好送给流浪汉。
如果不是苏酥提醒，云归还真的差点把这件事情忘了，回去以后，他买了新的厨具，加工好剩饭送出之后才回房间睡觉。
一直睡到下午，他爬起来准备好食材，开着车再次来到Helens门口摆摊，到达的时间仍然是九点出头，但是跟昨天不一样，他刚一支好摊子，等待在旁边的几个人就已经走了过来。
“老板，来一份劳斯莱斯炒饭。”
“我也来一份，要小份的。”
“我的要大份，对了，要健康证是吧，我带健康证了，来，给你看看。没问题就先给我炒呗。”
“健康证我也带了，我这是前天刚做的。你这都是上周的了，先给我炒。”
“艹，你们两个真行，吃个炒饭怎么还卷起来了？老板，我不急，我等着。”
云归拿过两人的健康证扫了一眼，交还到他们手里，便开始全神贯注地炒饭，几分钟后，炒饭出锅，几个人又开始就谁能上车吃饭吵了起来，云归看不下去，说了一句：
“女士优先，你们站着吃得了。”
几个男生听到他这话，只好站在一旁吃饭，一边吃一边说：
“老板，你这炒饭太绝了。我朋友是美食博主，他说过两天要过来探店，你每天都在Helens门口摆摊吗？”
云归愣了一愣。
怎么这么快就惊动美食博主了？
他的发展计划里的确是有这一步的，但这还只是摆摊的第二天，再怎么快也快不到这种程度吧？
有人在后面给他做推手？
云归想起之前在千度上看到的陈鹿的身份，心里暗暗有了些猜测。
他开口问道：
“你在哪看到的我的摊子？”
那人打开手机递到云归面前，说道：
“喏，老板你看，在这上面看到的。”
云归接过手机，上面是一篇公众号的文章，公众号叫朋克商店。
他往下随手翻了几下，大致浏览了一下文章的内容。
文章的标题是“每个骑着共享单车的孩子都能找到自己的劳斯莱斯”。
“在尚海大学路上随便走两步，随时你都能撞见一大片排着长队的黑暗料理。”
“他们的招牌有可能是蓝色、绿色或者黄色，卖的是烤鸡翅、烤冷面、烤热狗和一切可以setonfire的东西。”
“老板操着来自三千公里之外的口音，问你要不要给鸡翅再刷一层辣椒面，因为他觉得你脸色太冷。”
“这些黑暗料理的摊子曾经滋润了不少在夜店里没能满分的贫瘠灵魂，但是吃完之后的饱腹感就如同口袋里没能用出去的condoms一样，总是在提醒着你的失败。”
“因为真正成功的人，这时候应该已经在某个均价500的房间里挥霍汗水了。”
“但是，昨天骑着共享单车离开Helens的我，找到了真正属于我的劳斯莱斯。”
“他只是一个炒饭摊旁边破旧不堪的五菱宏光，但坐进去吞下第一口饭之后，我明显感受到了劳斯莱斯像大海行船一样的空气悬挂。”
“别误会，车只是五菱神车而已，牛逼的是那一碗288的炒饭。”
......
云归略过了一大堆不知所云的吹捧，实际上从第一个英文单词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有点看不下去了，但鉴于这篇文章后面高得吓人的阅读量，他还是翻到了最后的评论区。
“牛逼，炒饭卖288，是饭粒子是金子做的还是锅铲是金子做的啊？”
“今晚探店！”
“艹，Helens999的假酒不嫌贵，货真价实连伊比利亚火腿都有的炒饭你们嫌贵？什么双标狗？”
“懂了，今天就骑上我的小摩托去感受一把劳斯莱斯的快感。”
“别忘了带健康证。条件允许的话最好带个血检试纸，我有预感，这炒饭摊子要开始卷起来了。”
......
云归把手机还给那个男生，心里有些莫名其妙。
这公众号的调性看着倒像是秦风的手笔，但是他这么帮自己图什么？
自己的炒饭摊火的越快，之后他们如果要入股投资的话不是付出的成本越高吗？
不明白。
云归只好把这也当成是陈鹿的所谓敲门砖的一部分，继续兢兢业业地炒饭。
今天的人流量甚至比昨天还要大，队伍虽然没排起来，但是人流却几乎没断过，云归马不停蹄地炒了三个多小时，所有材料都用光后，摊子前面还有人在等着。
“各位，没有了，材料用完了，明天再来吧。”
他把之前吃剩的炒饭倒进准备好的大盆里，又换了新的锅和勺，把剩饭进行二次加工。
一旁等着的几人见他还在炒饭，纷纷上前来询问，云归告知他们情况之后，几人也表示理解。
要消毒最重要的就是高温，一般的传染性疾病的病毒是耐不住高温的，云归炒了足足有十分钟，估摸着温度已经足够了，才重新加了水浸湿米饭，免得炒饭太干难以下咽。
一切准备好之后，他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哎，哥几个，你们看谁有空，帮我把这几份炒饭拿去送了吧，就送给路上遇到的流浪汉就好。你们留个名字，只要去送了的，下次来我保留你们的那一份。”
听到云归的话，几人一下都围了上来。
本来来这儿就是尝一口炒饭，结果来晚了排队没排上，心里还是挺遗憾的，听说现在有机会能预订，还不用排队，这种好事谁不想要？
“老板，给我来一份，我家楼下就常年住着一个，我带过去给他。”
“我也要一份，我之前在桂林路那边见过，一会儿绕一绕----一份不够，给我来三份吧。”
“我要两份。老板，我提前替他们谢谢你。”
云归把炒饭分别用空的纸盒装好，分发到各人手里。
“你们送的时候记得拍照，到时候来了凭照片来领饭。我每天9点到，等你们最多等到3点，注意看时间哈。”
“得嘞，老板放心，保证给你完成任务！”
云归回了众人一个善意的微笑，便开始往车上收拾工具，这一天的营业额到了两万出头，净销量比昨天还要高。
按照这个速度，系统的任务很快就能完成了。
他开着车离开Helens，眼神不经意地扫过，像是看到了熟人，但仔细回忆之后又没有印象，便继续往回家的方向开去。
而就在路边，一直在远处观察的卞伦神色舒展了起来。
他终于抓住了这炒饭摊的一个把柄了......
第二十二章 炒作？
卞伦坐回车里，开始酝酿他要去引爆的话题点。
老板口口声声说要拿给流浪汉吃的剩饭，在人少的时候重新卖给了客人。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把这个炒饭摊给打倒了。而之后，他还会继续去寻找其他的黑料。
但是，现在还不是抛出这个料的时机，他必须要等待劳斯莱斯炒饭的热度继续发酵，发酵到产生病毒营销效应的时候，在人气的最高峰把黑料抛出来，才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这样做的理由很好理解，一个水库里的水积蓄的越多，发电量就越大，但同时也会越危险。
一道小小的裂纹，就足够引起全盘崩溃。
现在他需要做的是从各个角度去推波助澜，不仅要帮这个叫云归的老板把劳斯莱斯炒饭的热度做起来，还要引导舆论把炒饭摊跟Helens绑定、跟苏酥绑定、跟和义集团绑定。
只有这两者的关系绑定了，人们的视线才能顺理成章地从炒饭摊转移到和义集团身上，自己的后手才有施展的余地。
否则，只是弄倒一个炒饭摊，和义集团立刻做切割的话，对自己的最终目标有何好处？
他思索片刻，首先打开最火的几个短视频网站，筛选出粉丝基数合适的尚海美食博主，开始逐一发私信。
“你好，商业合作，请问有兴趣吗？价格好谈。”
发完私信之后，他又给曾经合作过的一家传媒工作室打去电话。
初期的铺垫一定不能由自己的公司、甚至都不能由跟自己关联比较紧密的公司来推动，最好的就是找那种规模适中，有过合作，但是对方并不清楚自己底细的公司来做。
这家锐锋传媒他之前就有过合作，而且是正儿八经的商业宣传，这次启用他们来干这事，实在是最适合不过了。
“小李，我是卞伦。我这有个活儿，要做的事情比较简单，你听着，我给你说说......”
另一边接电话的正是李锐，他一头雾水的挂了电话，有些没想明白对方要做什么。
跟拍一个炒饭摊，炒作炒饭摊老板的爱情故事？
搞什么，宣传正能量吗？
卞伦这个客户他之前合作过，属于商务上比较专业的那种，或者说得直白一点，那叫唯利是图。
当时因为一个镜头的细微偏差，对方硬是从尾款里面扣了0.5%下来，虽然金额不大，但还是让李锐挺印象深刻的。
这年头，在商场上做到这么严谨的客户其实是不多的。
就是这样一个客户，居然开出了10万的底价让自己来做一件几乎没有什么收益的事情？
这不纯纯是开玩笑吗？
关键是这炒饭摊主和他女朋友的身份卞伦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告诉自己一会儿会用闪照的形式发给自己，看完后自动销毁。
搞得神秘兮兮的，莫名其妙。
李锐扑倒在床上，女朋友走到他身后，按住他的肩膀问道：
“怎么了？谁的电话？”
李锐哼唧了两声，回答道：
“手重点，最近肩酸----卞总的电话，之前合作过的，给了我个单子，但是单子很奇怪。”
那个女生穿着丝质的睡裙，面容温婉，她手上稍微用力，继续问道：
“怎么个奇怪法？”
李锐停顿片刻才回答：
“也说不上奇怪吧，如果换别人来下这个单子，我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毕竟这个娱乐时代炒什么的都有。但是，下单的是卞总。”
“直接跟你说吧，他想让我炒作一个地摊CP，而且还指明了要炒到热搜上，按照搜索指数来算钱。”
“地摊CP？什么情况？”
李锐翻了个身，拉着女朋友到身边躺下，一边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边说道：
“就是Helens，你知道吧？尚海最大的夜店。最近Helens门口来了一个炒饭摊子，听说口味很好，买的人还不少，有要火的趋势。”
“那个摊子的老板有个女朋友，长得还很漂亮，平时好像就陪着他炒饭。这事儿不知道怎么让卞总遇上了，就说让我炒作一下。”
女生轻轻按住他有些不老实的手，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女生很漂亮，说不定是想炒网红？这人设多好啊，男主炒饭为生，女神女友不离不弃，如果热度起来了，直接转网红路线，到时候卞总提前签下来，估计也能挣不少钱呢。”
“问题就在这了，卞总下面哪有MCN公司啊？除非他真的是想扩展业务，做MCN----还真有可能，卞总脑子那么活，这种捞金路线应该也不会放过。”
MCN就是网红孵化器，一种专门培养网红的公司，如李锐所说，卞伦其实是不做这块业务的。
女生正打算回答，李锐的手机响了，他爬起来打开微聊，发来的照片模糊一片，的确是闪照的形式。
他赶紧让女朋友拿来一个新的手机，准备物理截图。
商业规矩是规矩，但是规矩之外，总有办法的嘛。
一切准备好之后，他长按闪照，一幅清晰的照片呈现在眼前。
然而他只看了两秒就惊呼起来。
“卧槽！这他妈不是云归吗？！”
“卧槽！这他妈是苏酥！”
“他俩居然是在谈恋爱？！？！”
女朋友被他下了一跳，手机也没拿稳，摔在了床上。
“你看你，吓我一跳，我都没录好。”
李锐连忙拉过她抱在怀里安慰了几声，然后解释道：
“没录好也没关系，这两人我都认识......还真是巧了，我前几天刚碰见过他们，而且那小子还真告诉过我他在做炒饭！”
“高档炒饭......劳斯莱斯炒饭。我就说这兄弟有想法，这下好了，直接被人看上了。”
他女朋友看着他满脸惊喜的神色，问道：
“是你的熟人？那这单生意还做吗？”
李锐想了片刻，回答道：
“不止是熟人那么简单，云归是我同学，苏酥是和义集团的大小姐，他俩的身份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难怪卞总会盯上他俩。”
“这单子还是得做，这是好事，而且还有钱拿。最重要的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云归傍上这么个富婆，我怎么说也得给他加把火。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我要不要提前跟他说一声。”
“我觉得还是不要了。”
“为啥？”
李锐疑惑地问道。
“女人的直觉。如果你提前跟云归说了，苏酥早晚会知道的，到时候万一她觉得自己被算计的话，反而不好，但是如果告诉苏酥的话，她又肯定不会同意。”
李锐犹豫了片刻，拉过女朋友狠狠亲了一口。
“这事儿我再好好想想，素材先拍好，告不告诉他之后再说！你等着，我先去吃把枸杞，今天咱们高低把孩子造出来，到时候看我妈还敢不让你进门.....”
第二十三章 一次选择，多种快乐
云归回到家时才一点钟不到的样子，之前习惯了夜班，横竖睡不着，就坐在阳台上刷手机，顺便在网上搜劳斯莱斯炒饭的信息。
这一搜之下，才发现自己的炒饭摊子已经隐约有了向网红店走的趋势了，各个视频平台上都已经开始有相关内容，虽然现在播放和点赞都还不高，但只要继续发酵下去，早晚会迎来一波爆发性的流量。
到时候自己是继续做门店，还是做加盟，其实都是可以选择的道路。
前者对口碑好，后者对挣钱好。
以云归的眼光来看，他还是倾向于做门店，但是如果要做门店，那就不能只有这一道菜品。
问题是，自己只会这个啊。
如果有一家口碑已经不错的餐厅跟自己合作就好了，各占一部分股份，但是保留劳斯莱斯炒饭的招牌。
这也是很多餐饮创业者选择的最佳路线。
不过，现在还不用太急于去做这些事情。
他打开自己的钱包，把金额汇总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存款已经达到了56000多块钱。
两天，直接回本，甚至还赚了一万六。
系统果然还是系统，哪怕看上去拉胯，但实际的效果，谁用谁知道！
要不就先把苏酥的钱还了吧？
他犹豫片刻，点开了苏酥的聊天框，向她转了一万五千块钱，然后留言道：
“赚到钱了，先给你转过去，多谢。”
消息刚发出去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用词太生硬了，正想撤回，苏酥的消息已经回了过来。
“好大儿，妈妈过得挺好的，有吃有喝，这钱你自己留着吧，吃点好的。”
云归发了个笑哭的表情，继续打字说道：
“这么晚还不睡，伤好点了吗？”
“已经不疼了。我睡不着，这几天公司没什么事情，我都不去办公室了，天天睡到中午，生物钟乱了。”
“不出去跟小姐妹玩玩？”
苏酥回了他一串长长的省略号，接着一个语音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喂喂？有人吗？”
“有人有人。怎么了？”
“哦先生您好，是您点的上门服务吗？”
云归满头黑线，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是我点的，你上来吧。对了，叫138号也上来，我就喜欢她那款。”
“好的呢先生，我们已经到您门口了，快来开门吧......”
云归刚想说她不正经，却突然听到自己的门真的笃笃笃地响了起来。
他一边跟苏酥说话，一边站起身去开门。
“你等会儿，真有人敲我门，这大半夜的，有点恐怖......”
苏酥在对面压低了声音说道：
“相信我，一会儿开了门你会觉得更恐怖的，因为我没化妆......”
这时候，云归已经把门拉开了，站在门外的正是苏酥，她看着云归，又看了眼手机，有些尴尬地说完了剩下的半句话：
“也没弄头发。”
云归把她让进屋里，疑惑地问道：
“大半夜的跑我家来干嘛？”
苏酥用手摸了摸肚子，回答道：
“找你吃宵夜啊，我馋你的炒饭了，今天去Helens找你发现你都收摊了，就直接过来了。”
云归阻止了她继续往里走的动作，说道：
“今天没炒饭，米饭用完了。走吧，别脱鞋了，我带你上外面吃去。”
“那我得梳个头。”
“这哪有你梳头的地方！冉冉梳头都是在她自己房间的卫生间的，外面的卫生间就我们两个男生用，没梳子。行了，走吧，随便抓两下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苏酥往门外拽，顺手在她头上薅了两把，把额头的刘海拨开看了眼她昨天撞到的地方。
“挺好，已经消肿了。明天接着擦药，再过两天就全好了。”
苏酥跟着他走出门，有些不满地说道：
“你也活得太糙了，连个梳子都没有，改天我给你买一把。我这伤根本就不严重，是你非大惊小怪的，昨天去一趟医院都快给我吓傻了。”
听到她说这话，云归也有点愧疚。
如果自己知道苏酥对医院的阴影有那么大的话，他肯定是不可能拉着对方去的。
“是我的错，今天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给你赔罪。”
苏酥嘿嘿一笑。
“那你可悠着点，我真要吃好的，一顿饭能把你这几天赚的钱全吃了。”
“你把我吃了都行。”
云归顺手锁上门，点亮手机的手电筒，带着苏酥下楼。
老式小区没有电梯，楼道的灯也坏了，显得很阴森，云归看了眼苏酥，对方倒是完全没有害怕的样子。
“你不怕黑吗？”
他疑惑地问道。
“黑有什么好怕的......”
苏酥快步走到云归前面，回头问道：
“开车吗？喝酒吗？我酒量不行，一杯就倒了。”
“那你都没量你跟我叫嚣什么？不开车，也不喝酒。大晚上的，吃点清淡的吧。”
“不是吧，不会是要给我来素的吧，我大晚上来这可不是为了吃素的啊。”
云归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
“我总感觉刚才又有车轮子从我脸上压过去了，但是我没有证据......”
两人一边随意地聊着天，一边向云归小区附近的夜市走去，一路上苏酥都在整理她的头发，云归看不下去，在一旁还没收摊的地摊上给她买了个两块钱的皮筋，让她扎在头上。
扎起马尾辫的苏酥跟平时留着披肩发的苏酥一比，简直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云归一时也看得有些发愣。
“你看啥？扎得不对？”
苏酥不解地问道。
“啊对对对，扎得太对了。我就是挺惊讶的，你换了个发型就换了个风格，一下子没适应过来。”
听到这话，苏酥狡黠一笑。
“我以前是什么风格？”
“御姐风？纯欲风？反正不是现在这种学生妹的风格，之前你打扮的还挺成熟的----也不叫成熟吧，就是......”
“像个大人。”
云归点了点头。
“确实。现在才像个21岁的小孩。”
苏酥甩了甩马尾辫，走到云归前面转了一圈，问道：
“想不到你喜欢妹妹啊，那你看我行吗？”
“......你不行。”
云归无奈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行？要是不喜欢这款，我还有其他风格的，你想要什么都有，一个选择，多种快乐......”
第二十四章 河流不能带着礁石上路，但我是泥石流
云归本来打算带苏酥去吃潮汕牛肉火锅，正好天气已经凉了，潮牛火锅又比较清淡，适合夜宵吃。
但她看到夜市里一排排的小吃摊位后，硬是拉着云归离开了火锅店。
“大晚上的干嘛要吃火锅啊，宵夜不就是应该吃点高热量的东西，要不然怎么能快乐呢？”
“吃火锅我就很快乐。”
云归无可奈何跟在苏酥身后，看着多达上百个的摊位发愁。
像苏酥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应该是极少会吃路边摊的，现在想要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自己也不能扫兴。
但问题是这么多摊位，要是她非得一个个尝过去，恐怕吃到天亮都吃不完。
没想到，苏酥的目标很明确。
“一会儿先去买章鱼小丸子，然后买黑暗烤翅，要变态辣的，然后再去买酒酿丸子和桂花糕，最后喝石榴汁。”
看着苏酥轻车熟路的样子，云归有些疑惑。
“你怎么好像对这些小吃比我还熟啊？你家里人让你吃吗？”
苏酥径直走向卖章鱼小丸子的摊位，回答道：
“天天泡网吧都没人管，你觉得他们会管我吃什么吗？”
云归愣了一愣，仔细一想，好像她说的确实也有道理。
跟苏酥接触了这些日子，她确实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二代，跟秦风和陈鹿那样的人是不一样的。
只不过，这些东西跟她的身份反差有点太大了，云归的固有印象还没有被打破。
看苏酥接过丸子，云归主动扫码付了钱，然后问道：
“你就不问问我要吃什么吗？”
苏酥翻了个白眼。
“有什么好问的，一会儿你就饱了。”
“啥意思？”
苏酥也不解释，用签子插起丸子吃了两个，剩下的直接塞到了云归手里。
“给你了，这丸子不好吃，章鱼都不新鲜了，跟国定路那边的根本没法比。”
云归这才知道她嘴里的“一会儿就饱了”是什么意思。
他本来是不爱吃这一类零嘴的，但又不想浪费食物，只好一口一个塞进嘴里，随便嚼两下咽进去，好悬没给自己噎死。
“姐们，你走慢点，我吃不了那么快。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人的时候逛夜市怎么办？”
苏酥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吃小份的，章鱼小丸子我就要两个。”
“人家卖你？”
云归诧异地问道。
“我付整份的钱。”
好家伙，这就是有钱人的消费观念吗？
一圈逛下来，最后喝到石榴汁的时候，云归的胃已经不能用饱来形容了，那属于是都快炸开了。
他咽了一口果汁，把胃里的食物压下去了一些。
苏酥凑过来狡黠一笑，问道：
“能不能让我尝尝你的石榴汁，我这份很酸。”
云归果断拒绝。
“不行。你这种绿茶套路都太低级了，能骗得了谁啊？”
苏酥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
“让我喝一口，我给你一百块。”
“......算了，我屈服于你的钞能力了，喝吧喝吧。”
云归把石榴汁递到苏酥手里，她满意地尝了一口，又还给云归。
“呸，比我的还难喝，你的一百块没了。”
“......奸商，难怪你的生意做得那么大。”
苏酥满不在乎地吸了一口果汁，然后才回答道：
“我公司的生意其实没那么难做，起家都是靠我爸的关系，做生意这种事情，只要上了路，后面就跟滚雪球一样，会越来越顺。我要做的其实就是控制着公司不要出意外罢了。”
“你不是有化妆品生意吗？这些东西更新换代那么快，应该要花很多时间去研究吧。”
苏酥摇了摇头。
“我只是个决策者，不是计划者。你说的那些包括营销啊、市场啊、供应链啊，一系列的事情，都会有专门的人去做计划，我只是负责最后的拍板而已。拍板其实也很简单，商业永远都不会是反直觉的。”
“也许你看到的很多商业成功案例都是告诉你怎么从一个没人关注的角落挖掘出巨大的商机，这样的案例确实有，否则就不会被写进书里了。”
“但是，在大多数时候，这只是一种幸存者偏差，或者叫黑天鹅效应。那些没有从垃圾堆里挖出金子的人，是不会被人写进书里的。”
“所以，我的决策很多时候都是直觉性的决策，电视剧里演的那种对着报表冥思苦想然后一拍脑门敲定方案的场景是很少存在的。”
云归看着她一本正经给自己科普的样子，才算是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小女生不仅仅是个普通的辍学经商的女孩子，还是尚海乃至全国都排得上名号的深蓝外贸的董事长兼CEO。
这种反差感，让他觉得有点恍惚。
也许这才是自己和她能以这样放松的方式相处的真正原因，因为自己从来没有觉得她所做的是多了不起的事情。
毕竟自己是个穿越者，而且系统加身，哪怕是在顶层的上位者面前，也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他笑了一笑，开口说道：
“你给我这样一个地摊老板科普这些东西是何居心？怎么，想把我培养成你的接班人？”
这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没想到，苏酥听完以后，眼神一下暗淡了下来。
她转过头，郑重其事地看着云归，然后说道：
“云归，你不会一直是地摊老板的，你会走得很远，甚至像你第一天跟我说的那样，到了某个时候，连我爸都只能做你的司机。”
“其实，我很不希望会有那一天。这种想法很自私吧？不过我其实是觉得，等你走到那一步的时候，也许就是我们的关系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现在我们能做朋友，以后可能不一定了。还记得你送我回家的事情吗？钥匙打不开门，不一定是钥匙的问题，还有可能是锁的问题，而且你这把锁啊，每一天都在升级。”
云归怔怔地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片刻之后，苏酥重新换上了一副笑脸，有些释然地说道：
“不过没关系啦，跟你玩还是挺开心的。人和人之间不就是这样吗？你是一条慢慢成长起来的河流，我只是河流里的那块礁石，咱们俩的相遇也许激起了一些浪花，但是总归，你还是要往大海的方向流去的。你不能带着一块礁石上路。”
说完，苏酥扭头继续向前走，云归看着她背后一甩一甩的马尾辫，突然反应过来。
难怪她说她自己没有朋友，原来每一次相遇，她都已经准备好告别了。
这是一种，敏感到几乎有些病态的自我保护机制。
云归走上前去，拍了拍苏酥的肩膀，看着她有些伤感又有些疑惑的眼神，正色说道：
“你可能搞错了。”
“虽然我隐藏得很好，但是我还是得告诉你。”
“我不是河流，我是泥石流。”
第二十五章 沙发上也不是不可以
“你说的泥石流，是我想的那种泥石流吗？”
云归看着苏酥重新恢复光芒的眼神，意识到自己应该已经是说服她了。
“反正不是像你一样的泥石流。”
“我怎么就泥石流了？我虽然经常开车，但是我还是一个单纯可爱的小妹妹好不好，你不要随便污蔑我，小心我告你诽谤！”
“这种场景你最多能告我侵犯名誉，够不上诽谤的程度的......”
云归带着吃饱喝足的苏酥往回走，离开了夜市，周围的人流渐渐少了起来，苏酥把头上的皮筋解下来套在手上。
“咋了，不习惯扎马尾？”
云归问道。
“扎起来脖子好冷，真不知道你们男生没有头发冬天是怎么保暖的。”
“这不还没到冬天吗？等到冬天了，我就留个狼尾，把后边盖上。”
苏酥瞪了一眼云归，说道：
“我劝你老实点，你要敢留那种发型，我让李哥当场给你剃光，让你感受一下无毛猫的痛苦。”
“......我就那么一说。现在去哪，吃也吃了，送你回家？不能再去网吧了吧？”
苏酥思考了片刻，摇摇头说道：
“今天不去了，明天下午我还要去公司开个会呢，你送我不？”
“送，不送你还能让你走回去啊？哎，不对，你咋过来的？”
苏酥神秘一笑，回答道：
“那你就别管了，反正到了你这了你就得送我回去，要不然我就睡你家。”
“你说这种话，让我很怀疑你的动机啊。”
苏酥蹦蹦跳跳地走在云归前面，回头说道：
“反正你又不会让我睡，说说怎么了？再说了，你又不吃亏。”
云归看着她一脸的理所当然，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注意点措辞，不是我不让你睡，是我的房间不让你睡。”
“那你意思是你可以睡咯？”
“......行，这回不算你开车，是我自己找轧。”
苏酥得意地放慢了脚步，走到云归身边，跟他并排着往前走。
走了几步之后，她突然说道：
“这是一个测试。”
云归一头雾水，问道：
“什么测试？”
“测试你是不是渣男。如果是的话，你应该主动跟我换个位置，走到马路旁边。”
云归顿了一下，从她身边绕到了靠近马路一侧。
“现在我是了。”
“已经不算了。别想往自己脸上贴金，就你这样的离渣男还差得远呢。”
云归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
“说得跟你就能当渣女一样，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也就嘴厉害，其实真动起手来啥也不是......”
两人一路斗嘴斗到了云归家门口，云归正打算开门去拿车钥匙，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之前苏酥来找他的时候，他直接就拉着对方出门了，压根就没想起来钥匙这回事啊！
而且，这个老式小区是没有指纹锁的。
他看向苏酥，苏酥也看向他。
“没带钥匙。”
“那咋办？”
云归叹了口气。
“还能咋办，等着呗。现在也四点多了，再过几个小时文哥就该回来了，到时候让他给我开门。走吧，我送你下楼打车。”
苏酥在原地楞了片刻，拉住想要下楼的云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其实吧......你这房间的钥匙，我也有。”
“啥？你哪来的钥匙？”
苏酥从口袋里翻出一串钥匙递到云归手里，回答道：
“呃，本来不想跟你说的。主要是我也没想到那么巧，就是上次来你家觉得这地址挺眼熟的，就让人帮找了找，还真是我爸租出去的.......”
云归无语地看着苏酥，接过钥匙试了试，门锁果然应声而开。
“姐姐啊，上次在金华小区我就已经觉得够夸张了，居然连这老破小都有你家的房子，你爸也是真行啊。”
苏酥跟着云归走进房间，放下手里没喝完的石榴汁，直奔客厅里的沙发坐下，这才回答道：
“你想太多了，我家哪有那么多房子，这是之前我爸做二房东生意盘下来的，重新装修过之后租给你们。但是好奇怪啊，我查了租客的名单，上面没有你。”
“那还不明显吗？我这租的不是二手房，起码是三手四手房了，我说他么的租金怎么这么贵呢。”
说完，他走到房间里取出车钥匙，向苏酥扬了扬。
“走吧，送你回去。”
苏酥靠在沙发上不肯起来，她看了眼云归，又看了眼厨房的方向，突然说道：
“你再给我煮碗面吧，我饿。”
“你疯了？刚才吃多少了还饿？来，让我看看你眼珠子凸没凸。你这也不像甲亢啊！”
苏酥把衣服扯了扯，直接躺倒在沙发上，两只脚悬在外面。
“你管我甲亢不甲亢呢，快去煮，投资人想吃碗面还不让吃了？我先躺会儿，待会儿面好了叫我。”
看着她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云归只好把钥匙揣进口袋，去厨房里烧水煮面，他刚一转身，苏酥便敏捷地站起身，跑到门口关上了客厅的灯，然后又跌跌撞撞地绕过茶几躺回沙发上。
南方的秋夜很冷，她把外套紧紧地裹在身上，闭上了眼睛。
其实在跟着云归上楼开门的前一刻，她是真的想要让云归送她回家的，毕竟下午的会还算重要，她没有理由缺席。
但是一进门，看到自己上次睡过的沙发，她突然又想起了那天的那一碗面。
还有只有一半裹在身上，另一半耷拉在沙发下的被子。
那天她只睡了一个多小时，但是醒来之后，却感觉休息了好久。
甚至都没有做梦。
从上一次家里的医生跟她说有抑郁症复发的倾向后，她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地好好睡过一觉了，跟云归说的睡不着，其实不是时间的问题。
也许下次回家的时候，也可以试试在沙发上睡？
苏酥的嘴角微微有些上扬的弧度，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等云归煮完面来到客厅时，他发现苏酥已经是一副睡死过去的模样，他又好笑又好气地把面端到阳台上，自己吃了起来。
还没吃两口，他拉开门走进客厅，轻手轻脚地走回房间拿出被子盖在苏酥身上，又把她的脚挪到沙发上。
他没敢去脱苏酥的鞋，但好在没多少灰尘。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苏酥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他重新回到阳台上拉上门，正准备继续吃他的面条，客厅里突然传出了一声鞋子落地的声音。
他愣了一愣，没有回头，只是脸上浮现出一个心知肚明的笑容。
第二十六章 网红探店？
云归吃完面，不知不觉地就趴在阳台的桌子上睡了过去，等他被冷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亮了起来，苏酥还在沙发上睡着，只是被子已经被她完全踢到地上，她也被冷得缩成一团，但愣是没有醒过来。
云归重新帮她把被子盖上，看看时间已经快七点半了，便又煮好了面条，端到茶几上之后，才把她叫醒吃面。
苏酥睡眼朦胧地吃过了面条，这才乖乖跟云归下了楼，坐着他的小五菱回了家，等云归回到家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他的室友文江正在厨房里给自己准备早饭。
见到云归回来，他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早啊。刚看你被子扔在沙发上，我帮你抱回房间了，一股女生的香水味。”
云归尴尬地笑了笑，回答道：
“有个朋友钥匙丢了，过来睡了会儿。”
文江点了点头。
“我猜也是朋友，要是女朋友的话，没有让人家睡沙发的道理。怎么样，你这朋友漂亮吗？有机会不？”
云归把还放在茶几上的碗拿回来洗干净，随意敷衍了他几句，便回到房间里睡觉。
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多，他照例起来准备食材，切到一半，冉冉也正好睡醒，到厨房里找吃的。
上次一起去买过菜以后，云归跟她的关系稍微近了一些，不像跟文江一样说话全是客套了。
“苏酥今天不来折腾你了？”
冉冉调侃地问了一句。
“啥啊，她都折腾一晚上了，早上刚走。”
“折腾一晚上？？在哪？还好我今天回来得晚。”
云归把手里的和牛切下来几块，扔到冉冉煮面的锅里，然后才回答道：
“瞎想啥啊，昨天她去Helens找我吃炒饭，结果我收摊回家了，她愣是找上门来拉我出去吃宵夜了，七点多才送她回去。”
冉冉扒拉了几下锅里的和牛，笑了一笑。
“你就别犟了，从了吧。人多好啊，小富婆----不对，她应该是大富婆了。要是我，我早麻溜收拾东西搬到她那儿去了，还搁这挤什么挤呢。”
“害，我们也没那意思，就是朋友，铁子。再说了，现在要是有沪圈富二代找上你非要跟你谈恋爱，你敢答应吗？”
冉冉想了一会儿，回答道：
“我不敢，怕被人卖了。但是你又不一样，一个大男人怕啥？”
“我发现你好像个老妈子似的，怎么还催上婚了呢？”
冉冉把锅里的面条倒出来，神秘地一笑，然后说道：
“你懂什么，看人家谈恋爱比自己谈恋爱有意思多了，这是女孩子的乐趣。而且我是真觉得苏酥人挺好的，跟新闻上看到的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长得倒是挺好的，眼睛不多不少，正好两个。”
冉冉翻了个白眼，懒得再搭理云归，端起面条走回屋内，进门之前突然顿了一下，回头跟云归说道：
“下次要是有活动，你提前给我发个消息说一声，或者你干脆到旁边宝格丽开个房间也行，我有朋友在那上班，可以打折......”
“你赶紧上一边去！”
云归把所有的食材准备好时已经到了下午六点，他窝在沙发上玩了会儿手机，回了几条陈鹿和秦风发过来的消息，八点一过，便开着车直奔Helens。
等他到Helens门口的时候，发现情况有些超出他的预计了。
原本他摆摊的地方已经站了不少于五十个等着的人，其中有不少人手里还拿着专业的拍摄设备，连补光灯都有。
“来了来了！老板来了！”
“小六，健康证健康证，赶紧拿出来，我们吃第一锅，先拍一轮。”
“别挤，别挤！有健康证吗你就往这挤？我们6点就在这等着了！”
“你6点怎么了？我下午三点就派人来占位置了，这个机位我们早就选好了！”
云归听着他们吵吵闹闹，脑袋一圈比一圈大。
怎么感觉热度发酵得要比自己预计中快不少啊，这才刚刚出摊三天，居然顾客的主力已经从正常的客人变成这些网红了。
关键是，他也没主动去联系这些网红啊！
难道是秦风？
不对啊，秦风确实在推动这件事情，但是今天问过之后，他明确说了暂时只在公众号上做了宣传，原本计划要找美食博主，但是已经被陈鹿叫停了。
如果不是他的话，那还能有谁？
苏酥？要是她的话她早就嘚嘚地来自己面前邀功了。
总不能是自发的热度吧？
他一边架起锅，一边问围在一旁准备设备的这些博主：
“你们是谁安排过来的？我没有找商务合作啊！”
前排的几个博主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回答道：
“老板，没人找我们来，我们都是刷到了你摊子的视频过来探店的。”
“对，我也是来探店的。”
“老板，我是杠精美食，专门打假网红店的，今天你可要好好发挥，要不然我可要好好发挥了啊。”
云归听着众人的解释，越发觉得他们是在欲盖弥彰。
这热度太不对劲了，哪怕是口碑再好、噱头再好的东西，发酵起来也是需要时间的，前一天他在网上搜自己的劳斯莱斯炒饭的时候，还完全没有感觉到有要爆发的迹象。
到了今天，居然就来了那么多探店的人？
大部分都还是博主？
这有点太离谱了。
他压下心中的疑虑，把锅架起来，火烧到最旺，开始认真炒饭。
不管是谁在背后炒这种热度，起码短期来看对自己有利的，既然是有利的，那就不要追究太多，先把这份饭炒好了再说。
他刚一开锅，周围的博主们都默契地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只是为了录下来一段现场的原声，只有几个准备真人出镜的博主还在一旁补妆准备。
人声和解说，其实都是要留到后期制作的时候去配音的。
这样做的好处是不用当场在老板面前暴露态度，可操作的余地更大。
我想说你好就说你好，想说你不好，那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云归皱起了眉头。
这帮人还真都是专业的，不过他们到底想要干嘛？
第二十七章 真假厨子说
云归炒完第一锅饭后，那些不出境的博主也完成了素材拍摄，各自领了饭散去，但因为谁能上神车吃饭的问题又吵了起来，让云归来给个说法。
云归不胜其烦，让他们自己猜拳决定，众人这才消停下来。
然而，云归刚刚着手准备炒第二锅饭，那些出镜的博主又围了上来，好在他们人数不多，而且因为要单独拍摄，所以都排好了队，一个一个地提问。
“探店门道多，真假厨子说，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老朋友何海洋。今天带大家来体验一家最近爆火的劳斯莱斯炒饭，就在我身后了。”
“这几家炒饭最近在各大短视频平台上都有刷屏的意思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店，结果过来一看，就一个炒饭摊子。”
“可就是这个炒饭摊卖的炒饭，居然要卖到288一份！288，米其林三星的炒饭也卖不到这个价，今天咱们就来看看这个劳斯莱斯炒饭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话不多说，开整！”
实际上，何海洋是浸淫餐饮业多年的老厨子了，他在退休前曾经在楼外楼任行政主厨，在业内享有很高的声望。
50多岁的年纪，他就已经赚到了绝大多数厨师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施施然地封刀退休。
但真正退休了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性子是闲不下来的，看到短视频平台上美食博主兴起的风口，他自己便也开始折腾起短视频来。
这一做，就做出了百万粉丝。
他的视频风格极为专业，每次探店都会从口味、氛围、创意、材料、文化传承等多个方面点评，把一家店的优劣好坏说得清清楚楚，所以他账号的ID虽然叫“厨子何海洋”，但粉丝们更愿意叫他“毒嘴何海洋”。
因为他的嘴是真毒，不仅是体现在对菜品的挑剔上，也体现在他的辛辣点评上。
这次来探店劳斯莱斯炒饭，他也是接受了别人的邀请，对方还开出了两万块钱的出场费，要求也很低，只是让他来一趟。
至于他最终呈现出来的内容是褒是贬，则不做限制。
这么一来，他也产生了兴趣。
能把一份炒饭卖出288的厨师，如果不是哗众取宠，那么就一定是自信过人，但哗众取宠的网红店一般是不敢找他的，那样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他在来之前，就对这个炒饭摊期待很多。
但真正见到庐山真面目后，他反而有些失望了。
炒饭摊的老板看上去也就20出头的年纪，这个年纪的厨师，无论你是多么天赋异禀，其实都没有太大可能在厨艺上有太多让人惊喜的地方，毕竟厨艺说到底还是一门吃经验和沉淀的手艺。
天赋也重要，但没有那么重要。
他在心里暗暗想着，看来这一次自己要失望了，这盘炒饭恐怕只是靠昂贵材料堆砌起来的平庸之作而已。
此时云归手下不停的炒着饭，而他则自顾自地解说，完全没有因为自己被冷落而表现出失望的情绪。
“咱们先来看看炒饭用的原料。豁，这和牛，从脂肪分布看，至少已经到了A9级别了吧？”
云归点点头，回答道：
“是A9级别的和牛。”
“看来师傅在用料上还是实在的，我看看......鲍鱼，海参，鱼子酱，这是已经片好的火腿。师傅，这是哪里的火腿？云腿还是金华腿？”
“伊比利亚火腿。”
何海洋愣了一愣。
炒饭用火腿，其实在他丰富的阅历中倒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是一般用的就是国内的云腿或者金华腿，用上伊比利亚火腿是什么操作？
当然，这也不是说进口火腿就比国内的火腿要好，只不过相比起云腿来说，伊比利亚火腿更适合生食，高温会更大程度地破坏掉火腿的本味。
“伊比利亚火腿啊，大手笔。能让我夹一片看看吗？哎，好勒，多谢多谢。确实是伊比利亚火腿，大家看啊，伊比利亚火腿因为腌制的方式跟国内火腿的腌制方式在用料和时间上略有不同，所以色泽和纹路也是有所不同的。”
“简单的鉴别方法，伊比利亚火腿的脂肪层会略微发黄，这不是烟熏导致的，而是当地特有的伊比利亚血统黑皮猪肉的天然色泽。”
“食材没问题，不过这火腿应该不是用来直接烹饪的。师傅，这是用来生食调味的吧？”
云归点点头，在劳斯莱斯炒饭的配方中，火腿的确是在最后出锅时才加入，快速翻炒均匀，用于弥补炒饭本身口味的不足。
这老头看起来还真是个行家。
见到云归点头，何海洋也有一丝得意。
“朋友们，这就是英雄所见略同了，老何我还是有几把刷子的，这也证明了这劳斯莱斯炒饭应该是在及格线之上的，起码厨师是能掌握各类材料的正确烹饪方法。”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云归手里的锅，说道：
“炒饭颠勺的手法有点生疏，不过师傅毕竟还年轻，基本功不算到位也正常。选用的蔬菜也没有太大问题，配伍很合适，没有用口味过重的蔬菜掩盖食材的本味。这点是做的不错的。”
云归听着他的话，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策略。
先是肯定自己的食材和用料，这是先扬。
接着，话题流畅地转向自己烹饪的手法上，抛出了一个不足之处，但是仍然表示理解，这是承接。
在接下来，恐怕就是要到达“后抑”的阶段了。
对方会从哪个角度来批评自己呢？
价格？口味？技术？
他暗暗摇了摇头，专注在自己的大勺上，不再去多想。
其实无论从哪个角度，也无论他对自己的炒饭是褒是贬，给自己带来的影响都是微乎其微的。
有句话说得好，黑粉也是粉，哪怕他大肆贬低一番，自己该卖的照样卖，总会有不同的声音出现，也总会有不怕死的顾客非要上门尝个新鲜。
到时候自己赚到了钱，他赚到了流量，只有无辜的网友浪费了时间。
果然，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何海洋停顿了一小会儿，便继续开口说道：
“虽然目前来看这炒饭基本没有出太大的差错，但是我还是有一件事情，不吐不快......”
第二十八章 是汤！他用了汤！
见云归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何海洋也不以为忤，径自说了下去。
“食材是好的，烹饪方式也是对的，但是唯独有一点，是咱们做饭的大忌！”
“那就是，贪多！”
“贪多嚼不烂，这句话大家都耳熟能详了。实际上，做菜也是一样，一样食材必然是有其本来的味道的，而每种食材的味道又分别有其特有的属性，必须是属性相配的食材，搭配在一起烹饪才能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如果属性相克，那问题可就大了。”
“像这份炒饭，里面有和牛肉、鲍鱼、海参、还有火腿、鱼子酱，这几样食材的味道都极为突出，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各自成菜的。”
“哎可能有的朋友就要说了，佛跳墙不就是把多种食材炖在一起吗？”
“在这里老何要告诉大家，煲汤和炒菜，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烹饪手法，它们所遵循的原则也是不一样的。确实，佛跳墙的原料也很多，但由于有水这个媒介，各种食材的鲜味都会融合在一起，经过调制后形成复杂而又和谐的味道。”
“但炒菜呢？朋友们，你们见过把牛肉和海鲜一起炒的吗？你们见过火腿和牛肉一起炒的吗？”
“所以啊，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咱们这位师傅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云归看了一眼对着镜头侃侃而谈的何海洋，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这时，原本等在一边要点单的众人也因为何海洋的一番话开始议论纷纷。
“这人说起来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啊，咱还吃吗？”
“吃，怎么不吃，不就尝个鲜吗？要是真不好吃，就当这三百块扔水里了呗。”
“不是吧，三百块哎......”
“你少抽两包烟，这三百块就出来了。”
“算了，你们吃吧，我先看看，他一会儿不还要测评吗？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了。”
何海洋看见周围人的反应，赶紧看了一眼云归。
俗话说得好，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自己当着老板的面说饭不好，多少是有些冒犯了。
也是怪自己嘴快，其实这些事情最好还是等摊子人少的时候再说的，但事到临头，自己及还真没忍下来，张口就说了。
还好这个老板看上去涵养不错，完全没有跟自己急眼的意思。
想到这里，他连忙补救了一句：
“虽然说有这一个缺陷是我不大认可的，但说到底，一道菜的好坏还是要等它真正出锅的时候才知道。不过说到这我又要多说一句了，这劳斯莱斯炒饭到手以后只能在十分钟之内吃完，吃不完还不让带走，这条规矩，多少有些不近人情了吧......”
“是啊！我带回去吃不行吗？”
“哎别吵，这就是个噱头，你要真拿了饭悄悄走了谁管你？吃个热闹怎么那么多为什么呢？”
“我就是看不惯这些网红店的做派，这规矩那规矩的，咋的我花了钱还不能按我自己的来？去西餐厅我还能用筷子呢！”
“别提了，最离谱吃个炒饭还要带健康证，恶心谁呢？”
“没人逼你！不吃直接走不就完了吗？”
得，嘴又快了。
何海洋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两句，但云归却全然不顾身边批评的声音，把刚出锅的炒饭分别用饭盒装好递给众人，然后取过毛巾擦了一把汗，又摘下口罩，回答道：
“十分钟吃不完，这饭的味道就变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正在拍摄何海洋的镜头对准自己。
“这位叫何海洋的大厨，他说的基本没有错，首先第一点，咱们炒饭摊的食材是没有问题的，一份大份的炒饭，我的平均成本达到了180块钱，我卖288，毛利在50%出头，这一点跟餐饮行业的平均毛利基本持平。”
“何大厨，这点我说的没错吧？”
何海洋点了点头。
“没错，单看炒饭的配料，这个价格确实不算夸张，这点我是认可的。食材里面选用的鲍鱼也是高档货，不是随便拿来凑数的劣质鲍鱼。”
见对方没有异议，云归继续说道：
“材料没有问题，那么我们接着来说第二个问题，关于一份炒饭所用的食材过多的问题。”
“何大厨刚才也说了，食材众多的菜品中，佛跳墙是典型的代表，除此之外，咱们还有川菜中的经典名菜开水白菜，还有八宝鸭、茄鲞，都属于此类。他们的共同特点是都要经过高汤炖煮来融合各类食材的味道。”
“用爆炒的方式做不到这一点，何大厨是说得没错的。但是，有一个细节是何大厨没有看到的，那就是，其实我也用了汤。”
云归把一旁煲汤的盖子一掀，白色的蒸汽立刻弥散在空气中。
“这是......”
何海洋惊讶地看着一旁的汤锅，他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个平平无奇的汤锅，在云归炒饭的过程中有一分多钟的时间他一直背对着对方，流程也没有完全看清。
“这是瑶柱汤。非常简单的瑶柱汤，它的作用是用来炼油。”
“炼油？”
云归点点头。
“用来炼出和牛中多余的油脂，然后趁水分完全蒸干之前放入鲍鱼、海参，通过高温的油水混合物使海鲜的味道快速析出，与和牛所特有的谷氨酸的鲜味融合，达到与煲汤一样的效果。”
何海洋看了看云归，略微思考，连连点头。
以他掌勺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个炒饭摊老板的说法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在细节上极为严谨。
看来，这次是他自己漏了细节，反倒是看轻了人家了。
“说清楚了这个问题，那么接下来的问题，为什么要把用餐时间限制在十分钟之内，能不能请何大厨帮我解答一下？”
何海洋沉默了片刻，有些恍然地回答道：
“是温度！”
“炒饭本身，其实并不重要----不，是炒饭中的米饭并不是主角！虽然你这道菜叫劳斯莱斯炒饭，可真正的主角是那些配菜！”
“你之所以要用米饭，是利用米饭来锁住食材的温度，保证在一定的时间内，多种口味仍然能在相对的高温下和谐地融合在一起！”
“这跟汤是一个原理，汤一旦冷了，无论原来多鲜美的汤，都会散发出腥味，你的炒饭也是一样！”
“米饭明明不是主角，可它又只能以主角的形式存在。这才是所谓劳斯莱斯炒饭的来源！”
“你不是想做炒饭，你是发明了一道菜，但这道菜只能以炒饭的形式存在！”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何海洋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炒饭，眼神立刻亮了起来。
“果然如此，这味道，层次分明，但又融合得恰到好处......这思路......这构想......师傅，你之前在哪里高就？”
云归笑了笑，回答道：
“我之前是干代驾的。”
第二十九章 豁，京圈混江龙
“做代驾的？师傅，你别跟我开玩笑了......”
看着何海洋满脸不敢相信，云归又补充了一句：
“偶尔也跑货拉拉。”
何海洋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之前是做什么的重要吗？
重要，也不重要。
哪怕对方真的就是干代驾的，能做出这样一份饭，也足以说明对方天赋异禀了。
自己没有什么理由因为出身去质疑人家。
何海洋毕竟是美食评测中最专业的那一拨人，他的点评把这道劳斯莱斯炒饭的精髓讲得明明白白，甚至云归对照这系统给的配方都不一定能说出来的东西，经过他的嘴一提，立刻就变得通俗易懂。
周围的人情绪在这短短的十分钟里起起伏伏，最后终于得到了一个正面的答案，云归的炒饭摊一下子就热闹起来，此起彼伏地都是点单的声音。
正当他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辆极为吸睛的粉色劳斯莱斯停在了他的身后，从车上走下来的正是陈鹿，身边还跟着尾巴一样的秦风。
陈鹿今天穿了一件奶白色的卫衣，仍然是一身女学生的打扮，跟身边的秦风有些格格不入。
她走到云归旁边，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云厨，给我来两份饭，都要大份的。”
云归回头看见是她，便也微笑着答应下来。
未来的金主啊，有点特权就有点特权吧。
“你们稍微等会儿吧，这一锅炒完，下一锅先给你们。”
“没事，我们不着急。”
陈鹿拉过云归的凳子坐在一边，眼神一扫，看到了站在摊子前补拍视频结尾的何海洋。
她立刻站起身，走到何海洋身边。
“何厨，你也在这啊？怎么样，这炒饭可以吧？”
何海洋抬头一看，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小鹿也来了，看来这么大个尚海市，还得属你会吃啊，这么小的地方你都能找到！”
陈鹿哈哈一笑，回答道：
“说起来我可比何厨你还来得早呢，这饭我早尝过了，本来打算投资的，没想到被人抢了先。这不是再过来跟老板沟通沟通，培养培养感情，说不定到时候还能追投分一杯羹。”
听到这话，何海洋也是大吃一惊。
他惊讶的倒不是陈鹿决定要投资这个炒饭摊，以他的眼光来看，哪怕仅仅是劳斯莱斯炒饭这一道菜，也足以在沪上美食圈立足了，趁其规模还没做起来的时候投资是最佳的选择。
但是，居然有人下手得比陈鹿、或者说比她背后的红叶资本还要早，这就让他有些难以置信了。
“这炒饭摊那么快就被你们一帮金融大鳄盯上了？看来我这个老头子是没机会了。来，说说看，是谁下手那么快？”
陈鹿指了指身后的Helens酒吧，笑而不语。
“和义集团？？对啊，你看我，老糊涂了。能在这酒吧门口摆摊的，肯定跟和义脱不了关系了。是他们老板自己投的？”
陈鹿摇摇头。
“不是，是他女儿投的，只投了这个数。”
看着陈鹿伸出来的一只手指，何海洋皱起了眉头。
“十万？有点少了吧，能占多少股份？”
陈鹿哈哈笑了两声，回答道：
“何厨啊，你的反应跟我当时一模一样，来，我悄悄告诉你，不是十万，是一万。而且，按照我的判断，和义那边占的股份还不少。”
“这是什么情况？？”
何海洋大惑不解地看着苏酥。
和义投了炒饭摊他能理解，但是只投了一万，还占了大股份，这个漏也捡的太大了吧？
这炒饭摊的老板看着也不是傻子啊！
“何厨，这话不要对外说了，和义的公主啊，跟这炒饭摊老板的关系可不一般。改天我上你家吃饭去，到时候再跟你好好八卦八卦。”
何海洋跟陈鹿因为美食相识，还当过一段时间陈家的私人厨师，跟陈鹿关系很好，属于忘年之交。
听到陈鹿这么说，他也意识到这些事情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下讨论，便及时略过了这个话题。
但同时，他心里也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个地摊老板的身份不可能简单。
能让和义和红叶同时看上的人，还跟和义的大小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人能是普通人吗？
过江龙还差不多！
唯一让他没法理解的就是，这样的人，怎么会甘心从一个小小的炒饭摊做起。
不过，他见过的高人也算不少了，少年得志的更多，这种人有些旁人无法理解的处事方式，其实也属于寻常。
他一边跟陈鹿说话，一边三口两口吃完了碗里的炒饭，把空空如也的盒子扔到了垃圾桶里。
“小鹿啊，今天还好你来晚了一步，刚才你来之前我刚丢了一个大脸，在这老板面前露了怯了。”
陈鹿调侃地看了何海洋一眼，笑道：
“何厨，你在我这吃的瘪也不算少了，还差这一次吗？回去以后好好给我讲讲，我让我爸也来笑话笑话你。”
何海洋哈哈大笑，又跟她闲聊了几句，便带着自己的摄影团队先行离开。
他已经想好了这期视频的主题和内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回去制作了。
而陈鹿那边，她安静地等到自己的炒饭做完，端着饭盒轻车熟路地上了云归的五菱，把想要跟上去的秦风一脚踹了回来，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云归有些想笑，但看着秦风一脸丧气的表情，又只好假装没看见。
“秦风，公众号推广的事情谢谢你了，今天的炒饭我请了，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喝酒。”
秦风点点头，回答道：
“好啊，那就看云厨时间吧。”
实际上，尚海顶层圈子的那一拨人都知道，想要请绿城地产的风少喝酒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在很多时候，秦风答应邀约更多的是他给别人面子----甚至是恩赐。
可是从云归嘴里说出来，却是跟朋友之间理所当然一样。
秦风越发肯定这人是见过大场面的，他跟苏酥那么熟，不可能这么多天过去了，还不知道自己和陈鹿的身份。
可是在知道自己身份的情况下还能以这种态度淡然处之，那这养气的功夫就不是常人能及的了。
这个人在沪圈里没有任何信息可查，可是无论是从背景还是为人上，都暗示着他不是一般人，那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他必然是京圈过来的混江龙，说不定根子就在某个大院里面。
不管他来这里开炒饭摊到底是玩票，还是有其他原因，至少这一段善缘，自己一定要结好了。
他这次过来，就是想要等等看。
看看那件注定会发生的小事，会不会发生在今天......
第三十章 偷拍啊？
秦风没有等到他想要的事情，但是好在这件事情是注定早晚要发生的，而他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所以根本就不着急。
吃完饭后，他拉着陈鹿离开，没有再去Helens放松。
他们前脚刚走，苏酥便准时到了。
正好十二点，正好炒饭卖完，正好云归把剩下还在排队的人劝走。
“今天来得挺晚啊，吃炒饭吗？给你留了一碗。”
苏酥拉过凳子坐下，疲惫地扭了扭脖子。
“炒吧炒吧，我晚饭还没吃呢，饿死了。”
云归重新生起火，把剩余的食材倒了一半进锅里，苏酥看见，阴阳怪气地说了声：
“哟，还留一半呢，给哪个小妖精留的啊？”
云归哭笑不得地给她解释了昨天出摊时跟那几个帮忙带饭的顾客的约定，现在还有一个人没来兑换他的饭，所以除了给苏酥留的，还得给他留一份。
听到这话，苏酥才满意地闭上了眼睛，靠在五菱的车身上休息。
“你别往上靠啊，全是灰！”
“不行了，我管不了了，我现在就想睡觉，你让我靠一会儿，饭好了叫我。”
云归皱了皱眉头，问道：
“你下午开会开到现在？昨天你还说老板好做，今天就打脸了？”
苏酥哼哼了两声，没有回答，云归摇摇头，把饭炒好送到她手里，然后说道：
“你等我会儿，我去给你买个水，一会儿吃完了就送你回家，不等了。”
“不行，你都说了要等到三点，我陪你一会儿好了。顺便给我买个咖啡！要美式的！”
“你快拉倒吧，这个点喝美式，你一晚上不用睡了......”
云归不理会苏酥，径直朝不远处24小时营业的全家走去。
他不知道苏酥爱喝什么，但是以自己的经验，吃完炒饭以后一般都会喝点解腻的饮料，于是便在绿茶、气泡水和维C果汁里一样拿了一瓶，走到收银台的时候看见一旁有卖纸巾的，顺手便拿了两包。
回到摊位前，苏酥已经把炒饭吃了一小半，看到云归手里举着的三瓶饮料，问道：
“我的咖啡呢？”
云归把饮料塞到她手里，没好气地回答道：
“全家不卖咖啡。”
“谁说全家不卖咖啡了？我公司楼下就有全家，人家不仅卖咖啡，卖的还是现磨的，怎么到了你这就不卖了......”
“行了行了，是我不想给你买好了吧。大晚上的喝什么咖啡。来，转过来，我给你擦擦你背上那灰，多脏啊你就往车上靠。”
苏酥拧开绿茶的盖子喝了一口，挪动腿转过身去，突然问道：
“我是不是应该假装拧不开瓶盖来着？看来我的段位还是不够高啊。”
云归嗤笑一声，抽出一张纸巾，把她外套上沾着的灰尘擦干净。
“你天天看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要学也学点有用的行吗，这都多少年前的套路了。”
听到这话，苏酥眼睛一转，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不好，这水有毒！”
云归的动作顿了一顿，没有答话。
“真的有毒！我喝着是苦的，不会是变质了吧......你不信你尝一口！”
云归扔掉手里的纸巾，有些疑惑地接过苏酥手里的绿茶尝了一口。
“啥苦的啊，确实有一点点，但那也是茶叶的味道啊，哪有变质？”
苏酥重新拿回绿茶，喝了一口，故作疑惑地说道：
“好奇怪啊，你喝着不苦吗？难道是到了我嘴里才变苦的？这可怎么办......要不然......”
云归立刻识破了她的套路，无奈地笑了笑，说道：
“行了行了，这套路够新了。赶紧吃饭，吃完回家去。”
苏酥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重新拿起饭盒，边吃边含糊地说道：
“你要是非要让我走，一会儿我自己叫个车来接我好了，但是你还得等着啊，都跟人家约好了，起码也要等到三点吧，要不然显得你这个老板不讲信用，下次人家就不来了。”
云归收拾起多余的材料和设备，全部放进车后座里，回答道：
“你要是不来我肯定就自己等了，谁叫你来了呢？这大晚上的天又冷，让你陪我在这冻着多不好。哎，要不然你去Helens里面坐会儿？”
苏酥连连摇头。
“我才不去，那里面比外面还冷，而且吵得要死，去一次就再也不想去了。”
说起上次苏酥去Helens的经历，云归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上次给你推荐fourlock的那个营销，后来处理掉了没有？”
苏酥咽下嘴里的饭，回答道：
“你这用词怪吓人的......开除了，不过找的是别的理由，没有说是跟我有关系。咋了，担心我？”
“能不担心吗？这种人真的挺可怕的，以后尽量别跟他们有接触了。”
苏酥嘿嘿一笑，把剩下没吃完的炒饭塞到云归手里。
“还剩点，你吃了吧。放心吧，以后再也不敢去了，下次想喝酒就找你。”
“别找我，你没量，喝不尽兴。”
云归三口两口把饭吞下去，便打算收拾东西离开，苏酥死活不同意，无奈之下，两人只好坐在车旁看着街景发呆，看苏酥冷得缩成一团，云归问道：
“冷吗？”
苏酥看了一眼云归，回答道：
“挺冷的。要把你的衣服给我吗？”
云归连忙摇头。
“没有，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一点也不冷。今天就让你冻着，长点记性，下次出来多穿点。”
苏酥翻了个白眼，没有答话。
云归笑了笑，还是把外套脱下来塞到了她的手里。
在不远处，这一幕被一台挂着长焦镜头的相机拍了个正着。
摄影师满意地翻看着自己一晚上的收获，深感这几个小时的冻没白挨。
相机的屏幕上一张张地照片闪过，从云归给苏酥递上衣服，到他接过苏酥手里的炒饭，到他贴心地给苏酥擦去衣服上的灰尘，一张张照片经过他专业的取景和构图，完美得就像有剧本安排一样。
好一出豪门千金爱上我的戏码！
想不到还能在现实生活中拍到这种照片！
而且两个主角无论是身份背景，还是相貌颜值，都100％符合一条爆款新闻需要的所有条件。
他搓了搓有些发僵的手指，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喂，哎，李总！事情搞定了，简直完美！我明天一早就把照片修好发给你！对，对，相信我，这照片发出去，整个尚海都要炸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