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收编
唐俊臣点了点头，心里却道，“那小子可不会轻易老实的，老马你就等着吧。”
打发走朴酉道后，刘铭手机响了。
“呦！汪副总，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听说你当常务副总了？”
“是啊。”
电话那头，突然顿了顿，“呃，毕竟事情因我而起，需要我同我爸说一声，让你换个岗位？”语气间颇有犹豫。
刘铭一翻白眼，“谢谢不用！我现在好得很，以后你见到我得行礼，叫我刘常务！”
“喂，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长这么大都没上赶着要帮谁呢，你还不领情？”
“切，那只能说明你没爱心，我从七岁开始就懂得扶老奶奶过马路了！”刘铭贫嘴道。
“你！……我看你是皮又痒痒了！”汪唯真说完就想把电话挂掉。
“行啦行啦，不想欠你这么金贵的人情，不过我这倒是有个新信息，不知道你想不想搞一下？”
“什么信息？”
“听好了，……”
“嗯，可以考虑一下，不过你能这么好心的告诉我？”
“哎~~~还是汪总了解我，我是这么想的，这次只收订单总额的5%。”
“啐！刘铭，我跟你说不要太过分啊！”汪唯真激动道。
“哎呀，我看看三部今年的指标是多少来着……时间不多了，恐怕真的不多了……”
“……算你狠，赶紧发过来！”
十分钟后，刘铭乐呵呵地挂掉电话。
“喂，冯总在单位吧？我是刘铭，麻烦来我办公室一下，有重要事情商量！”
冯涛很不适应面对刘铭，这位妖孽一般的人物从打进外贸公司起，光芒就镇压了所有同僚。
无论是业绩、荣誉还是升迁速度，都是火箭式的蹿升。
其它的部长，副总们总想悲叹一声，既生瑜，为啥还生出刘铭这么个玩意？
“刘总，你找我？”
“坐！”旁边朴酉道给端了一杯咖啡过来。
冯涛愣了一下，这秘书助理，向来都是集团领导才能给配备，在分公司，就算是以前的杨斌和现在的马德亮，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用助理，这位刘常务，怎么刚挪了位置，就给自己弄了个助理？
“国外实习生！”刘铭笑呵呵的解释道。
“哦，找我有事？”
刘铭点了点头，“对，我看了一下上半年订单统计，今年五部的业绩不是很好看啊。”
“确实是……”冯涛被点出业绩的问题，顿时有些心虚，毕竟他是杨斌调走前跟上面保举上来的，并非像刘铭这种，凭着拿出手的业绩登上的副总。
“别紧张，我是觉得，在这方面，我倒是能帮上点小忙。”
冯涛眼睛一亮，“刘总请说。”
刘铭微微一笑，将自己的办法，和将来的分成方式说给冯涛。
“没有问题啊！我亲自去跑这个事儿，尽全力拿下订单！”冯涛为人大气，当然不在乎那些细枝末节，对刘铭的帮助十分领情。
离开刘铭的办公室后，冯涛神情兴奋的攥着一张信息表。
刘铭又看了看上半年的业绩表，想了一下，将电话拨给了副总刘松。
一个小时后，刘松也欣喜若狂的从刘铭的办公室里走了出去。
一周之后，在特尔其出差的汪唯真，突然传回捷报。
“东方工业集团拿到特尔其首都公共设施部的订单，六台地铁用隧道机，合同额共计1.8亿软妹币！”
董事长管洪亮在集团销售工作会议上，对刚上任的马德亮褒奖有加，赞其充分的调动起了干部同志的积极性，体现出领导能力。
马德亮连连谦虚，表示争取再立新功。
可回到办公室后，他看着汪唯真发给他的电子邮件，马德亮却有些犯愁。
“本项目信息为业务七部，并与我三部进行友好磋商之后，达成一致，订单总额的5%划归业务七部……”
透过这个邮件，马德亮隐约看到了刘铭的影子。
马德亮暗忖，这两个年轻人什么时候这么“友好”了？几个月前，不是还吵得满城风雨吗？
又过了一周，副总冯涛，从天竺德立发回捷报。
“东方工业集团一路过关斩将，夺下德立地铁黄色线路与蓝色线路两个标段，供应5台大型隧道机，订单合计1.5亿软妹币！”
这消息一出，集团上下震惊，机械厂前任厂长魏兴华当年花重金收购的产品，几年之后，终于开花结果了，而且订单还是属葡萄科的，一签就是一串啊！
本应心情愉悦的马德亮，此刻却笑不出来，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面前是一张冯涛传真回来的代理协议。
代理商的名字，竟然是S.L.K天竺分公司！！
这还用得着猜吗，妥妥是走的刘铭的路子啊。
这时，综合二室主任黎学武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张单子。
“马总，五部递上来一个项目的情况说明，说这个项目的信息是七部报上来的，双方已经协商一致，分给七部5%的合同额业绩……”
马德亮听得有些胸闷气短。
事情还远没有结束，两天之后，平时业绩垫底的副总刘松竟也传来好消息。
“拿下天竺穆拜，二期地铁项目，合同额1.7亿软妹币……”
马德亮已然坐立不安了，刘铭这简直是在明火执仗的收编副总啊！
管洪亮奉行以业绩论英雄，外贸公司的副总们都顶着巨大业绩压力，这时候，刘铭手上的信息申报表，对他们有致命的吸引力，他这一手，简直杀人于无形，太狠毒了！
实际上，这一切都源自于刘铭从信诚集团哈尼那里得到好消息，今年的天竺总理大选，尘埃落定，尼赫家族的代理人辛哈上台。
而一直作为尼赫家族钱袋子的信诚集团，终于在政府订单中得到丰厚回报，其中就有一项政府工程是修建地铁，S.L.K当仁不让的拿到这个项目的代理权。
马德亮觉得不能再这样任其发展下去了，否则，用不到一年，所有副总都要仰其鼻息，自己则被架空起来。
他暗忖，刘铭这小子，简直就是只大闹天宫的孙猴子，自己这玉皇大帝属实治不了他，干脆还是去楼上请佛祖收他吧！
第281章 移花接木
集团顶楼，董事长办公室。
管洪亮望着眼前的马德亮心里这个腻歪。
坐在这里，七拐八歪的说了五分钟，才勉强把意图表达清楚。
如果依着他的脾气，早就把这货骂出办公室了。
说担心刘铭帮其他副总拿项目？人家常务副总的本职工作，就是帮助协调副总们拿到订单啊。
这事儿刘铭不仅没错，反而该重赏！
“说完啦？”
“说完了，管总，我认为多个项目，押宝天竺的政府订单，风险很大啊！”
“老马呀老马，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管洪亮道：“人家刘铭做的一点毛病也没有啊！”
“嗯？”马德亮心里直犯嘀咕，“他要是没毛病，你能把人家提到那个地方蹲着？”
“咳咳，对于刘铭这样有能力，有朝气的干部，你要放心大胆的用嘛！要给他发挥的空间和机会！”
马德亮都懵住了，感情你俩个之间啥事儿没有，我倒成恶人先告状了？
管洪亮又换了个话题道：“不说那个了，丁顺年初签的那个交趾电厂项目，问题非常大嘛，分包商的业主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你去问丁顺，还能不能干？不能干就换人！”
言者有没有意，谁也不清楚，可马德亮这个听者，确实是被点醒了。
马德亮起身保证道：“好的管总!我一定把交趾电厂项目抓上去！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
周一外贸班子会，由于几位副总均出差在外，仅有六位在家参会。
马德亮高调地表扬，过去两周拿下订单的几位副总。
“看来，我们深挖特尔其和天竺的市场，已经取得成效，这种政府订单可是非常不容易得到的。”
唐俊臣则酸道：“天竺我去过，那里不仅政府办事效率奇低，老百姓还非常贪婪，经常跑去项目所在地闹事儿讹钱，跟他们做这么大一笔生意，我看还是悠着点的好！”
刘铭倒对唐俊臣这番见解刮目相看，他清清嗓子道：“关于天竺人的效率，我十分赞同唐总的说法，不过我们只负责供货修建地铁的隧道机，地面的事情均有政府摆平，天竺的城市的排水、电网系统全在地面上，地面5米以下没有任何障碍，所以项目风险还是可以把控的。”
“天竺隧道机项目都是由S.L.K做代理商，跟我们厂，尤其是刘铭总都是老交情了，有问题勤沟通，风险完全可以控制！”马德亮心心念着赶紧让刘铭脱开天竺市场。
会议开到最后，马德亮语气沉重道：“最近我们外贸公司，各个部门订单均有斩获，获得集团领导们的赞扬，可仍有些业务部，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不知进取，影响公司士气，丁总，你来说说吧，现在交趾电厂的进行情况。”
潘永富幸灾乐祸地瞟了眼丁顺，还有些奇怪，这不像老马一贯护犊子的作风啊，难道当上一把手，就开始对自己人下手了？
丁顺被说得鬓角见汗，忙将项目进度以及遇到的难点汇报了一遍。
“……上周就是这个情况。”
马德亮沉吟了半晌，突然提议道：“鉴于业务十一部的项目执行进度缓慢，我看还是由刘铭总来主抓这个项目！”
在座的副总们均一愣，显然这个任命是马德亮突然抛出来的。
“嗯？突然袭击？”坐在边上的刘铭眉头微皱，旋即明白马德亮的用意了。
马德亮这时转过头，问刘铭道：“刘总，现在交趾电厂这个摊子乱得很，看来是需要你这高手出马了。”
刘铭一笑，“没问题！公司升我做这个常务，不就是为诸位副总们服务的嘛。”
“这话听着提气！会后，丁顺，你跟刘总汇报一下项目吧！这也是给你一个学习进步的机会，人家刘总两年搞了10多亿合同了，成绩有目共睹，哪个像你这么费劲？”马德亮开始猛抬举刘铭。
丁顺赶紧点头应是。
“交趾电厂？”刘铭玩味的盯着记事本上这四个字。
会后，找丁顺了解情况，刘铭才知道这个项目确实有些复杂。
一个电厂项目里，就有交趾国电，东瀛三木重工，米国B.W工程咨询以及东方工业集团四家企业参与其中。
“一个电厂，怎么搞了这么多家大企业参与？”刘铭疑惑地问道。
熟悉内情的丁顺，苦笑道：“这得从米国B.W说起。”
去年，交趾国电拟建胡市沿海电厂二期，展开招标，四家公司入围，其中就包括B.W.公司，但该公司要价非常高，眼见着财政紧张的交趾国电不会选择B.W.。
BW公司便开始使出盘外招，对付其他三家企业，诬陷这三家企业在招标过程中，贿赂交趾国电的官员，并且拿出一些模糊不清的照片当证据。
交趾政府得知此事后，觉得有失颜面，立刻废掉招标结果，并将几位国电高管下狱审问。
而随后重新举行招标时，很多大型电建公司均被吓得望而却步，不肯再来参与，这时，BW公司则拉来了东瀛三木重工进场。
交趾政府眼见着无法重新招标，本国又不具备这种建造能力，只好与三木重工溢价签约，合同额比上一次招标价格高出1亿米元。
三木重工马上知情识趣地将项目主体分包给B.W，价格比其当初的投标价格还要高10%。
B.W与刘铭的S.L.K公司组织架构相仿，且都没有生产部门，急需在华夏大陆找到一批靠谱的设备制造工厂，而东方工业集团就是由华夏通三木拓被介绍给B.W的。
此时的三木拓，由于运作成功了爪哇项目，已被三木社长升任为东南亚主管。
刘铭看了看手头的项目资料，疑惑的问丁顺道，“这三木重工难不成就在这项目里为B.W.做白工了？那可是1个亿的差价啊。”
从合同额上来看三木重工仅拿到了不到500万米元的利润，这有违他对东瀛企业的认知。
丁顺道：“咳咳，三木重工为了赚钱，在分包合同中，要求华夏的分包商都必须购买其名下的商业保险，我们都是三木拓推荐给B.W的，面子上必须过得去。”
第282章 初遇B.W.（感谢欧阳博才大佬月票支持！）
“商业保险？”刘铭奇怪的问。
丁顺解释道：“实际上，就是给三木的介绍费，1000万软妹币，那家保险公司，就是三木重工的子公司，专门做海外工程保险的。”
“哦，5%的合同额的抽成，那就差不多了。”刘铭点了点头，又问道：“最近的项目会什么时候开，我跟丁总一起去涨涨见识。”
“客气了，按照计划，下周一B.W.就派人来我们公司。”丁顺被这项目折磨得够呛，面对刘铭的帮助，心态却又十分纠结。
既希望刘铭能帮助他将项目顺利完成，又想看着刘铭在项目上折戟，来证明合同执行困难，不是自己的问题。
周末，刘铭仍像往常一样回宿舍去看爷爷。
王旭峰出差，车子自然被刘铭征用，他领着爷爷和跟班朴酉道去喝参鸡汤。
在饭店接到丁顺的电话，说道交趾时，恰好被刘老爷子听到。
老爷子微微一怔，似乎被勾起了什么回忆，“说到这交趾啊，我当年还去过哩，那可真是穷山恶水啊，当地的交趾兵可凶哩！”
刘铭笑着点头道：“这交趾人的确不好打交道，号称改革开放十几年，到头来，还得请我们去给他建电厂。”
“小铭啊，你也要去交趾吗？”
“等到现场快开工了，估计得去一趟吧，我这当领导的，要同业主打好关系啊。”
“哦。”老爷子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周一上午，刘铭走进外贸公司的大会议室时，B.W.公司的团队已经抵达，并开始过会议内容。
丁顺和王剑赶忙起身，为刘铭介绍。
“刘总，这位是米国B.W.京城分公司，项目经理高宏高总，主要负责与我们对接。”
“高总你好！”刘铭心下感慨，项目经理这个职位，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了。
眼前正与自己握手的高宏，瘦高的个子，戴着金丝眼镜，非常斯文。刘铭发现这人脸上多少藏着一些不愉快，项目执行的时间已然不短，却连设计方案都没有最终敲定，确认让人恼火。
丁顺继续介绍道：“这位是采购主管卢康安卢总。”说完，便向刘铭使了个眼色，刘铭理会，这合同是卢康安与丁顺签的，在华夏，采购与销售，两个工作之间，总会产生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接下去就是坐满会议桌一侧的咨询工程师。
刘铭笑道：“感谢诸位不辞辛苦地从京城赶来，希望这次会议能起到促进作用。”
高宏一边开口寒暄，一边好奇地望着刘铭，心里直纳闷，自己三番五次地要见对方董事长，结果就派下来个这？这么年轻，搞什么的？
刘铭坐到本方的谈判队伍当中，被中断数分钟的会议，重新恢复。
刘铭饶有兴趣地翻了翻摆在自己面前的会议议题。
从工艺布置，到设计细节，再到质量管理体系，林林总总的被列出40余条，而丁顺手下的部长王剑，在回复上大多数是搪塞之语，不是“无法认同”就是“将会尽快解决”。
即便双方面对面的交流，王剑大多支吾闪烁，无法直接解决问题。
刘铭翻了翻白眼，他算是知道问题所在了，每一次会议上解决不了的问题，接着就会衍生出更多的问题，再到后面，就连设计标准这种原则问题，都开始受到影响。
刘铭还观察到一些细节，跟自己一起开会的十一部业务人员，专业性与对方相比，差了很多，根本不敢反驳这些工程师们提出的疑问。
对面的B.W.工程师在逐条过问题时，大多照本宣科，没指望这边能给出什么突破性意见。
甚至，刘铭还听到坐在远处的两个年轻业务员，在低声讨论对方使用的笔记本电脑和手机品牌。
“刘总，以上是我们公司总结出的问题，有一些已经拖了很久了，请问什么时间可以给我们准确的答复？”卢康安客气地问道，供货合同是他与东方工业集团签的，被拖成这个样子，他的压力很大。
高宏在边上忍不住的道：“刘总，我们这个项目的很多设计节点已经迫在眉睫，如果方便的话，请为我引荐一下贵司管董事长。”
刘铭笑道：“高总果然快人快语，我听说，董事长还在京都开一个什么重要的会议，关于这些汇总出的问题，倒是不必麻烦他，一天如何？”
话音一落，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下来，B.W的工程师们以及十一部的业务员均望向刘铭。
“一天？”高宏皱眉问道。
“一天？”副总丁顺同样疑惑地望向刘铭。
刘铭肯定道：“一天，指的就是今天，仅仅是让高总你看到我们东方工业的诚意，至于你所说的答复时间，我需要三天！”
高宏惊异道：“三天，就全答复了？”
刘铭耸了耸肩，“加加班的话，两天也行……”
卢康安刚要开口说话，立即被高宏制止了。
“咳！刘总，那我就坐在这里静待佳音了！只要能解决问题，我多开两天会也没问题！另外，如果刘总您三天拿不出解决方案，仅需要为我引荐一下贵司的管董事长，您意下如何？”遇上这么个吹牛X不上税的，以高宏工作多年修炼出的涵养，也险些破功。
刘铭笑呵呵道：“完全没问题！如此，我先回去准备了，咱们下午见。”
丁顺眼见着会议场面已然失控，赶紧跟着刘铭走了出来。
“刘总，你这刚参加一个会，就能把问题全解决了？我们前前后后研究了5个多月了。”
刘铭一边走进电梯，一边回头对丁顺说，“丁总，我也希望有五个月的时间去开会研究啊，可惜没有。”
外贸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马德亮望向刘铭，“换人？”
刘铭身旁的丁顺脸色十分难看。
“对！这是我个人的意见，如果马总认为还有别的方法，也可以另请高明。”
“唔。”马德亮寻思了一下，道：“你需要多少人？”
“人数不重要，但得使着顺手，我对丁总和十一部的弟兄没有什么偏见，只是相互不太了解罢了。”刘铭道。
“具体怎么个换法？”马德亮问道。
第283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当马德亮问起具体需要什么样的人手配置时。
刘铭心里早有预案，“我需要看看七部和14部的空闲人员，现在两个部项目比较多，所以，只抽调那些手头没负责重要项目的就可以了。”
丁顺算是听明白了，在刘铭心里，他带过的队伍，即便是替补级的，也比十一部的这些人强。
马德亮见刘铭并非想拆部自立，便放心道：“可以，我给高大为和唐俊臣打电话，协调人手。”又转头对丁顺道：“你的部门，负责配合！”
即便是一把手，跨部调人，也是需要手续的，刘铭建议直接把订单的30%分配出去，丁顺此时也只能是咬牙认了，毕竟，项目执行不下去，就算是100亿，也水中之月而已。
中午，高宏连去食堂吃饭的心情都欠奉，就守在会议室当中，一边在自己的电脑上回复邮件，一边等着刘铭的回复。
下午一点钟，上班铃响。
会议室大门被刘铭推开，跟在他身后的是五个新面孔。
高宏疑惑道：“刘总，这几位是……”
“哦，高总，重新为你介绍一下，新入项目组的郭明、陈筱羽、朴酉道，郭明接替王剑，负责项目后续执行，陈筱羽则负责项目的文档处理，至于朴酉道，他是我的助理，可以通过他随时联系我。”
高宏点了点头，这是骡子是马，得遛遛才知道，对于东方厂变更组织结构，他并不关心。
“另外，为了体现出我们对B.W.项目的重视，集团授意所有涉及到供货的分公司，均成立B.W.项目小组，专门配合我们。”
正说话间，会议室外传来敲门声。
毕楚楚夹着笔记本走了进来。
“这位是代表输送设备公司的技术负责人，毕主任。”
陆续的进人，会议室半小时内，热热闹闹地坐满了20余位分公司的项目小组代表。
高宏脸上的表情立时好了许多，有些技术问题，跟外贸公司的业务员讲，再转到设计那边，难免会出纰漏，能这样面对面交流，效果会好很多。
他暗忖，看来这位年轻的领导，果然很有诚意！
丁顺则在心里苦笑，哪有什么集团支持，事实上这些代表，全是刘铭上午亲自给几家分公司老总打电话要来的！
单凭在厂内的这份儿威望，丁顺就已经自愧弗如。
他手下部长王剑，成天忙着给分公司打电话沟通，结果越沟越不通。
瞟了一眼王剑，此时都已经被挤得靠在墙边上听讲了。
“静一静！”刘铭拍手道。
“首先欢迎诸位进入项目组，都看一下自己手中的问题汇总，相信这些问题，外贸与诸位都曾沟通过，今天，诸位对此有什么意见与问题，可以当面与B.W.的工程师们澄清，时间紧迫，咱们从现在开始分组讨论吧。”
“嗡”的一声，B.W的工程师便被分公司代表们分割包围，高宏满心欢喜地看着这一幕，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场景。
“王剑，你负责引导代表与B.W对接，丁总，郭明，筱羽跟我出来一下。”刘铭安排道。
就在隔壁的另一间会议室，刘铭领着这个项目的新团队开小会。
坐在小会议室的丁顺，感觉到刘铭身上的气势都发生变化了。
刘铭沉声道：“虽然仓促，但也算把项目组搭建起来了。郭明，筱羽，你们现在需要做一件事，给我深挖技术协议！看到那些B.W的人了吗？足有47条待解决问题，而我们呢？零！这就足以说明问题！”
丁顺坐在那里听得简直是无地自容，对啊，如果把项目执行比喻成两个公司在打仗的话，自己一方，属于抱着脑袋挨揍，没有一丝还手的能力。
这几个月下来，自己一直在向领导班子陈述项目难度，方案更迭，进度拖沓，可却从来没换个角度，想一想对方有没有问题。
郭明点头应是，刚将天竺国电电厂交付的他，回到国内休整两天，便接到这么个大活儿，还是在刘铭的指挥下，让他兴奋不已。
而筱羽则想到，刘铭曾在年会遁的时候，给大家灌鸡汤，说天竺，仅仅是开端，我们要征服的，是星辰大海！唐钰执行的马来亚巴仙港口项目与现在这个交趾项目，算是迈向东南亚市场的第二步了吗？
“还有两天的时间，你们要在第三天，与对方开正式的项目会，都去忙吧！”
“好嘞！”
企业之间的交流也分官面上与私底下，尤其是一家外企，和一家大型企业，两个属性完全不同的企业，双方的职员都希望了解一些关于对方的信息。
一整天下来，B.W.公司的工程师们对那个说话“管用”的年轻领导，非常好奇。
B.W机械工程师李自安，在中场休息时，问毕楚楚道：“毕工，那个刘总在外贸公司职位很高吧？”
“好像刚升了常务副总，仅次于一把手的位置了。”
“像刘总这样的领导，年薪大概多少？”李自安八卦地问道。
“这个……”毕楚楚还真不太清楚刘铭的收入，而且这种隐私问题，也不太方便回答给外人听。
李自安忙解释道：“只是随便了解一下罢了，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
毕楚楚道：“我跟刘铭不在一个公司，还真不清楚他的收入，如果只是大概的话，那估计得百万以上吧。”
“什么！？年薪百万？”
李自安思路有些凌乱，在他印象中，这种大企业员工不都是每个月两三千块钱的吗？
正说话间，郭明和陈筱羽重新走进会议室，挨个与讨论小组碰头。
李自安又问毕楚楚道：“这两位也是外贸公司的？”
“是啊，他们以前都是刘铭的部下，据说是临时调过来帮忙的。”
当得知这两人来自外贸业绩第一的部门，年终奖税后50多万软妹币之后，李自安的眼神都变了。像B.W.这种刚入华夏的外资企业，工程师的年薪资只有20万，而高宏这种华人资深项目经理，年薪才堪堪达到50万元。
等到第二天，郭明与陈筱羽再次参会时，高宏等人终于收起了轻视之心。
郭明当先道：“高总，根据昨天的面对面沟通，我们已经将贵司提出的47条意见，成功缩减至39条。其他条目中，有22条要求并未体现在原技术协议中，涉及到设计供货范围的变更，使我们的分包商很难接受。另外十条与我们依据的设计标准冲突，还需要重新厘定责任归属。最后七条，我们认为是合理要求，并将提交相关技术文件。”
陈筱羽将已经标记好状态的问题汇总表，发给高宏等人。
尽管大多数问题仍未解决，可高宏感觉这次已经不虚此行了。
每一条都有详尽的回复，并且援引内容都标记得十分清楚，这还仅仅是对方两天半的时间制作出来的。
“感谢郭经理！陈经理！那么我们接下来继续研究这22条？”
“高总，关于这个项目，我公司也总结了几条问题，希望您能协调解决。例如，地震系数的变更、钢结构平台材料的变更、高强螺栓镀锌等问题。”
接着，陈筱羽这边又拿出了一本问题汇总表，递给B.W等人。
“这……”李自安看着几张A4纸，共计50条技术问题，需要B.W.进行澄清！他的脑子突然出现了一句话，来而不往非礼也！
郭明等参会人员，则又是另一番感受。这张“回礼”，是刘铭领着他和陈筱羽几个外援，连续两天两夜没离开公司，与相关供货分公司技术、工艺、生产部门开会研究出来了。
没有背后不分昼夜的拼命奋战，哪来谈判桌上的侃侃而谈！？
外贸副总都知道，刘铭在分公司老总们眼里，有一言九鼎的威信，却不知，这种威信不同于酒桌上的吆五喝六，是实打实干出来的！
高宏赶忙给自己的办公室打电话，取消掉明天返程的飞机票。
此时，刘铭正坐在办公室里，给朴酉道上课。
“总体而言，在看待项目与工程的解决方案上，亚洲文化与欧米文化截然不同，华夏，高丽甚至东瀛均讲究结果导向，就是只考虑最终结果，淡化这个执行过程。而欧米国家更注重过程推导，举个例子，我想吃一碗韩式拌饭，但缺少食材桔梗，如果是亚洲人，就会从冰箱里找另一种食材来代替桔梗，虽然口感不同，但我充饥的目的达到了，而欧米人则会考虑去市场买桔梗，如果买不到，那就买种子种桔梗！”
“呃，刘总，那您觉得哪种方式更加可取？”
“这需要你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完美的东西。一千年前，亚洲人嘲讽西方人死脑筋，一百年前，西方人则认为亚洲人根本不懂工程和设计，而近年来，随着工程与设计所遇到问题的进一步复杂化，他们的理论又开始不够用了，不少设计师开始提倡从亚洲文化当中寻找灵感。”
朴酉道似有所悟道：“所以，兼收并蓄才是正道？”
第284章 交趾业主
刘铭没有正面回答他，“你这次参与项目组，给郭明做助理，要多听，多感受，B.W虽不是什么大公司，却有米国那套标准的项目执行流程，把他们看明白了，有助于你以后跟那些欧米公司打交道。”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陈筱羽探头进来，道：“老大，高宏急着见你。”
“哦他看到我们给他列的单子了？”
“看到了，正在组织工程师分析，不过，他找你可能是其他事情。”
“哦？”刘铭眉峰微挑。
等刘铭见到高宏时，发现他的表情颇为紧张，道：“高总找我有事？”
“对！刚接到三木重工的电话通知，交趾国电的业主临时决定，到华夏视察分包商资质。”
刘铭听着心里一腻歪，这项目都进行大半年了，有的设备已经开始生产了，业主才想起来审查资质？
实际上，对方就是打着审查的旗号，来华夏免费旅游，吃喝玩乐有人买单不说，临走还得带些稀罕物回去，这种情况在做东南亚项目的时候，屡见不鲜。
三木与B.W都没有制造实体，而东方厂又是最大的分包商，业主当然要奔这里来了。
“什么时间？”
“下周一！”
刘铭看了看高宏，“高总，这业主登门，我们尽地主之谊属于分内之事，剩下的事情，刘某就爱莫能助了。”他直接将这定时炸弹抛了回去。
执行过不少东南亚项目的高宏，当然明白刘铭意有所指。
“刘总，这件事，我还要同三木拓先生沟通一下。”
当晚，三木拓赶到盛京，会见高宏。
三木拓自信道：“您放心，高先生，我之所以推荐盛京的东方厂，就是因为对他们的管理者非常熟悉，那方面的事情你根本不用担心，只要我稍加暗示给丁顺，他就可以办好的。”
“呃，可是现在与我对接的，并非丁总，而是一位叫刘铭的领导。”
“什么！刘铭！？他现在是交趾项目的主管？”三木拓惊讶道。
“是的，三木君对这个人很熟悉？”高宏奇道。
三木拓郑重的点了点头，“此人的能力在东方集团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强，不仅给工厂开拓了天竺市场，如今还与南高丽的今日集团关系密切。”
高宏深有同感道：“的确是这样，停滞半年的项目，在他加入后，立即便有了明显改观。”
三木拓沉吟道：“此人十分熟悉游戏规则，他加入我们这个项目，是利是弊还真不好推断了……”
第二天一早，三木拓带队抵达东方工业集团。
深谙官场之道的他，并未直接拜访刘铭。
而是先去行政大楼的顶楼拜访了一位他的老友。
刘铭刚坐在办公室椅子里，准备给朴酉道上上课，就接到一个电话。
“好的，付总，我这就上去。”刘铭挂掉电话，心里纳闷这总工付海言找自己能有什么事儿。
“酉道，按我昨天教你的，跟着郭明他们开会吧，记住多看多听，少插嘴！”刘铭嘱咐完，便起身朝外走去。
刘铭刚一走进付海言的办公室，便见到三木拓这老小子。
“付总，您找我？”
“刘铭啊，过来坐！”
“三木拓先生你也在？”刘铭笑眯眯地同对方打招呼。
“刘铭君别来无恙，本来我还准备到您办公室里拜访的，想要当面感谢您上次在爪哇电厂的帮助。”
刘铭赶紧推拒道：“三木先生太客气了，我们这是合作共赢。”
付海言笑道：“原来你们早就相识？”
刘铭点头道：“三木先生在外贸公司可以说得上，无人不识无人不晓，我是钦佩之至。”
三木拓见刘铭这么客气，趁热打铁道：“希望这一次在交趾项目上，也能共赢啊。付先生您有所不知，交趾业主太难应付了。”
付海言皱眉道：“哦？难道还有什么计划外的困难？”
三木拓赶忙将这交趾业主的难缠之处娓娓道来。
这交趾国今年来虽然对外开始改革开放，可军方势力仍旧强大，像电力、通讯这种行业仍由军办企业把持。
这些带着军衔的官老爷，跟国外商人们做买卖时的态度极其恶劣，向承包商索贿，都是常规操作，一言不合，动手殴打的事件，也时常发生。
即便是三木这种国际知名的大公司，也被交趾国电的官老爷们搞得死去活来。
“总而言之，咱们东方厂，如果想将这项目执行好，可一定要跟交趾国电业主打好关系啊。”三木拓加重语气地形容了一下交趾人的贪婪。
“刘铭啊，我听说，下周交趾人就来访问了，你们外贸准备得怎么样了？”付海言皱眉问道。
刘铭心里嘿然冷笑，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付总，三木先生，请放心，我这边已经准备得万无一失，保准让交趾客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刘铭拍胸脯子道。
付海言笑着对三木拓道，“三木兄，别看刘铭年纪小，可办事却极为得力，上个月，他还领着我们到南高丽，从今日集团那里购入了一整套工程车技术。”
三木微笑点头，可心里却更加没底，刘铭在那拍胸脯子说了半天，也没听到一点实在东西啊。
等二人离开付海言的办公室，三木拓一路小跑，追上健步如飞的刘铭，“刘铭君，关于这个业主招待的问题，我觉得还需要商榷一二，我们应该……”
刘铭“倏”的停住脚步，冲三木拓冷笑道：“三木先生，我们的业主是B.W.公司，理应由B.W.公司来通知我们招待方式与规格!如果B.W.没有明确通知，我会按照东方厂的文件标准来招待外宾，这一点，请你相信我！”
三木拓听了一阵眩晕，正是因为B.W.不方便出面这种事情，才把他这个挂名总包商给搬出来的。
外贸会议室中，工程师李自安拿着那张澄清表，询问郭明，“郭经理，关于这个按照米标标准设计钢结构，我们不是已经在技术协议里声明了吗？为什么还要再次确认？”
第285章 三国杀（感谢轮回之痕大佬月票支持！）
郭明道：“李工，执行米标，分为几种情况，第一，米国标准，米国进口的型材；第二，米国标准，国产米标型材；第三，米国标准设计，对应的国产型材。选用哪种形式，还请贵司明确一下。”
“这……”郭明一通绕口令说下来，让李自安有些发蒙，他察觉到，这三种方式，背后均涉及到很大的原料采购差别，如果他可以选，那一定是选第一种，米标的设计均基于米标型材的机械性能。
可若去米国本土订购钢材，再运回华夏厂里加工，先不谈谁来承担巨大的差价，钢材光在海上就要漂3-4个月，谁来为工程进度负责？
“呃，那这第二条，与第三条不是一个意思吗？”
郭明笑道：“李工，我这也是现学现卖，之前找到国内最大的钢厂询价，对方当然能做米标型材，但由于型材中碳，锰，铬，钨，硫等元素的含量，与我们国内的标准完全不同，所以需要单炼一炉，这个调质费用都会加到钢材价格当中。”
轧制特种钢与标准钢，肯定不是一个价，这部分价格差，谁来承担？
想到这，李自安手上一哆嗦，愣是没敢签这个字。
“郭经理，这个问题，我需要跟项目经理高宏讨论一下。”
“请便！”郭明之前一直在做天竺项目，那里的业主几乎没有技术能力，全凭郭明教授电厂操作流程，注意事项等。
这回遇到B.W.这么一家工程咨询公司，可算得上棋逢对手了。
朴酉道全程在郭明身后旁听，他望着不远处的高宏，此时正额头见汗地被工程师们围在当中。
“郭哥，按这个讨论法，这周能把50条澄清都过了吗？”
郭明笑了，小声道：“酉道啊，做整个电厂这么大的项目，如果双方把这1767页商务及技术合同捋得一清二楚，一点争议都没有，最少需要10年！”
“那我们还需要干些什么呢？”
“只解决重大争议，其它的就奉陪到底咯！”郭明放松地道。
郭明不知道的是，另一股他并未重视过的人马，已经整装待发，目的地直指盛京。
新山机场，候机厅贵宾室。
阮世雄品着服务员端来的凉茶，心里得意非常。
这前往华夏的差事，可是自己打了半年报告，跟总公司许了不少人情，才争取来的机会。
作为国电志明分公司总经理，这恐怕是他最后一次出国考察的机会了，明年他年满60，即将退休。
“看来这次华夏之行，就是老子最后捞一笔的机会哩！”阮世雄抚摸着花白的胡子。
他对这个沿海电厂项目异常关心，原价4亿米元的项目，硬生生被米国佬搅和成5亿米元，他们难道不应该出点血来补偿一下自己吗？阮世雄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周末，刘铭将项目组的主要成员，都叫到办公室里开会。
“刘总，这么招待交趾业主，恐怕有些失礼吧？”丁顺皱眉发问道。
刘铭笑道，“丁总，你跟他们打过交道吗？”
“没有……”
“没有的话，就先看看，再说话！公司，有公司的规矩，B.W.不发话，就按我们的招待标准来！”
丁顺心里这个腻歪，我们公司的招待标准，那都是十多年前制定的，一顿饭四菜一汤，价格不能超过50块钱，实际上，谁还用这标准招待人？
郭明在那边已经拿着小本子记录下来，“好的，我这就联系食堂。”
丁顺无奈下，只好给B.W.高宏偷偷发了一条短信息。
“接待的车辆，我看输送公司去年顶账过来的那辆依维柯就不错。”
陈筱羽笑道：“听毕姐说，那车已经当他们的通勤车了，除了喇叭不响，哪都响。”
刘铭笑道，“就这个风格的，我喜欢！另外，还有你们的穿着……”
五星酒店里的高宏，坐在桌前望着丁顺发来的短信，默默无语，坐在他对面的，正是三木拓。
“三木先生，刘铭这绝对是故意为之。”
三木拓双手抱胸，“我早料到刘铭这条路是走不通的，所以想了一个其他的途径，但这就需要我们二人通力合作了。”
高宏用力点头道：“没问题！”
周一下午，刘铭亲自带队赴机场迎接交趾业主。
阮世雄这次来华夏目的明确，所以只带了一个女秘书以及四个工程师跟班。
“欢迎阮先生大驾光临！”在志明市招标时就见过面的三木拓，赶紧上前一步打招呼道。
“原来是三木啊！”阮世雄大咧咧的招呼道，说着，把目光转向高宏与刘铭。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B.W.公司的项目经理，高宏先生。”
阮世雄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原来米国公司里，也有华人？”
高宏颇为尴尬地点头应是。
“这位是东方工业集团的刘铭副总经理。”
阮世雄眼睛一亮，看来这个年轻人，才是自己此行的正主。刘铭初见此人，个子不高却十分壮实，皮肤黝黑粗糙，似乎常年在户外曝晒。
“听说你们厂技术确认迟迟没有通过，是不是工厂根本没有承揽我们电厂项目的能力啊！？”阮世雄目光如注紧盯着刘铭道。
刘铭低声解释道：“阮先生，我们厂绝对遵照合同的约定执行项目，这点请您放心。”
“放心？放心的话，我还用得着飞大半天，来这里吗？走吧，去厂子看看！”说完，阮世雄当先朝机场外走去。
“阮先生，稍等，我这就把车叫过来。”
“不用不用，阮先生还是坐我们的车比较方便。”三木拓指着已经停好的一辆奔驰豪车道。
刘铭耸了耸肩，“那我们稍后见。”
“阮叔叔，我可以坐后面的车吗？”那位女秘书突然开口道。
“叔叔？”刘铭听得发蒙，这秘书比阮世雄高出快一头了，这家族的基因变异得有点儿大啊？
“唔！”阮世雄摆了摆手。
坐进那辆七手依维柯中，刘铭才有空打量一下交趾秘书。
这女人皮肤白皙得几近透明，脸型则是一副标准的网红瓜子脸，只不过人家这是纯天然的正品行货，比起后世国内直播平台上那些高仿，甚至九块九包邮网红脸，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她身穿黑色过膝筒裙，戴一副玳瑁框的零度眼镜，眸子中盈盈秋水。
女人话语口音软软糯糯，“刘先生，我们还需要坐多久才能到东方厂呢？”
“大概要一个小时吧。”
“似乎……刘先生不常坐这种车吧？”她一边说着，一边俯身按摩着自己的脚踝，不经意间露出的风情，令刘铭都直呼吃不消。
刘铭眉头微皱，“是的，我平时都步行上班。”他发现这个女秘书，并不简单。
“是吗？”女人微微一笑。
“请问小姐贵姓？”
“黎玄媚，这是我的名片。”
“黎小姐，如果阮先生有什么不满意的，您可以直接联系我。”
“好的！”
车辆一前一后驶入东方厂。
郭明负责将众人引入会议室。
还不等高宏起头说些客套话，阮世雄便道：“技术上还有什么问题没解决？”
“阮先生，我们与东方厂的这轮谈判富有成效，目前仅有10余个问题，还未准则商定。”高宏道。
郭明微微一笑，高宏这是刻意将自己提出的50条问题，先遮挡起来，不想让阮世雄知道。
阮世雄粗略地看了看那几条技术争议点。
“我们的技术协议里明确要求外装板要防腐蚀，25年以上，为什么还要澄清15年是否可行？”
高宏哪里敢说，是B.W.自己想省钱，能达到防腐25年标准的厂家，目前只有米国本土的一家企业确定能做。
“我们需要考虑工期的问题，如果远程采购，恐怕会影响电厂计划发电日期。”
阮世雄才不在乎晚没晚发电，他怒道：“工期那是你的事情，如果早订购外装板几个月，还会出现这种问题吗？”
“这……我们会尽快安排订货。”当头就被闷上一棍子的高宏，败退下来。
郭明不失时机的问对面一位交趾工程师，“由于合同中并未明确注明，我们想了解一下，这一期电厂选用的地震系数是多少？”
阮世雄听到后，大声接话道：“电厂是重要基础设施，当然是要按最高级抗震标准建造！”
“可是，合同里并没明确规定地震系数。”
“但合同里，有要求，如果执行标准之间冲突，则按更高一级执行，或按照业主要求！”
恐怕那1700多页的合同里，阮世雄也就记住这句话了。
“好的，阮先生！”郭明笑道。
阮世雄一拍桌子，冷声喝道：“三木！交趾国电花高价购入电厂，可不是搞这些破烂货的，听见了吗？如果让我知道，你和你的分包商从中渔利，后果你自己想！”
三木拓吓得脖子一缩，
三木拓一看，不能再让这老小子挑下去了，再搞下去东方厂的订单金额恐怕是要翻倍！
“阮先生，您舟车劳顿的，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可以先行参观一下东方厂的设备厂房，晚上我给你安排接风宴，您意下如何？”
第286章 夜会阮世雄
阮世雄瞟了一眼三木，“你们这个会，问题很大！我会紧盯你们的！”
待把阮世雄等人送出会议室，高宏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呵呵，高总。”郭明乐呵呵的凑过来道：“根据我们之间的技术协议，阮先生刚才提出的两条意见，已经影响钢结构的设计，均会产生额外费用，请您尽快做决定，是否修改。”
高宏两鬓微微泛汗，这种腹背受敌的感觉，着实令他难受。
行政大楼中，综合二部部长黎学武刚从马德亮的办公室走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印有东方工业集团LOG的纸袋子，敞口处用报纸挡着，不知道里面装得什么。
刚走到电梯间，他便看到刘铭正在那里。
“呦，刘总，下楼开会呀？”黎学武客气道。
“是啊，黎部长，正好去找石总碰个头！您这是……”
黎学武敷衍道：“哦，领导让我给客户送几套产品目录。”
刘铭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不多一会儿，电梯到了。
刘铭和黎学武刚走进电梯，“哎，等会儿！~~”就听到陆战风风火火的冲进电梯间。
“呦，两位领导好。”
“嗯！”
“嗯！”
还没等电梯全关，电梯外又有人喊道，“门儿里留人！！”又冲进来三、四个大小伙子。
刘铭皱眉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楼下开会啊。”
正说话间，电梯里又陆陆续续挤上来十多个人。
黎学武被挤得背靠电梯，没来得及保护手提纸袋就感觉手上一紧，手提袋掉了！
“哎呀，别挤啦！袋子都挤坏了！”黎学武怒道。
恰好这时电梯超载报警，刘铭赶紧维持秩序，把后冲进来的几个部员赶出电梯。
待电梯开始运行，刘铭这才挤出一丝空间，将手提纸袋递还给黎学武道：“黎部，样本没被挤坏吧？检查检查！”
黎学武忙接过来道，“没事儿，没事儿。”
待到一楼，众人离开电梯，黎学武匆匆离去。
“我说，老大，这个怎么办？”陆战凑过来，从身后拎出一个与黎学武那个一模一样的纸袋问道。
“哼！留着，等那帮交趾人离开之后才再交还办公室！”
而另一边，三木拓一边陪着阮世雄参观，一边拨打电话出去。
“三木先生！我在这里。”黎学武三步并两步的小跑过来。
三木拓问道：“东西带了吗？”
“都在里面了！”黎学武拎着纸袋道。
“好！跟我来。”
三木拓觑见一个无人的地方，将阮世雄单独拉到车上。
“这是什么意思？”阮世雄故作惊奇的问道。
“这是东方厂全体员工对阮先生的一点谢意，希望您能笑纳！”
“哎呀，我们集团不允许收受礼物……”
黎学武道：“您放心，这就是一点东北特产，完全没有问题。”
阮世雄微微颔首，“既然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他根本没在乎眼前这些见面礼，在意的是对方的态度。
自从有了这袋儿见面礼后，阮世雄的调门果然低下来不少，也没再进会议室，直接被三木拓哄回宾馆了。
“呼！可算把交趾业主弄走了。”高宏长出一口气。
刘铭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随手从兜里掏出一把榛子，递给高宏，“尝尝我们东北的特产吧，香着嘞！”
高宏连连推却。
刘铭模棱两可的道：“这交趾业主才刚到盛京一天，后面开会的时间长着那，高总你得有心理准备才好。”
夜里的万豪酒店，仍旧灯火辉煌。
阮世雄则醉醺醺地被秘书黎玄媚搀回自己的套房。
“去看看，那个东方厂的人，送的什么见面礼？”阮世雄一边用毛巾敷面，一边毫不避讳的吩咐道。
黎玄媚应声将那袋子拿上桌面查看。
“呀！这是什么？”女人惊讶地问道。
“什么？”阮世雄从洗手间走出来，直愣愣的望着桌面上那个纸袋子，两袋子黑乎乎的蘑菇干和某种干果，再往下是绿莹莹的大米。
“东……东北特产！？”阮世雄怒了，他感觉那群人在联合起来侮辱他的智商。
“去！给我把三木叫过来！！”阮世雄肺都要气炸了。
“咚咚！”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黎玄媚赶紧去开门。
“刘铭先生？”
“黎小姐你好，我有些事想跟阮先生沟通一下。”
“哎呀，不好意思，阮先生已经休息了。”
刘铭眼睛一亮，这女人嘴里有点儿东西啊，你领导都休息了，你这还在屋里陪着呢？
“玄媚，让他进来！”
黎玄媚温柔应是，转身为刘铭引路。
进入客厅，刘铭瞟了一眼桌上的东北特产，开门便道：“阮先生，这些特产是我让人送的见面礼。”
“哦？”阮世雄一声冷笑。
“事实上，三木先生通知我们，拿出20万米元作为您的见面礼，可我们实在是拿不出来了，这些东北特产都是我自掏腰包孝敬您的，我们现在只希望能体面的退出项目。”
阮世雄惊疑道：“退出？什么意思？”
刘铭苦笑一声，“不瞒您说，这个交趾电厂项目，我们赔太多了，集团高层已经在开会讨论如何退出。”
阮世雄有些发愣，自己刚到地方，刀子还没下呢，人家就直接举白旗不跟你玩儿了？
“你们会赔钱？”
刘铭坦白道：“本来我们是不赔的，第一次投标的时候，我们的价格是3800万米元，可谁知道，又搞出个二次投标，结果被三木重工和B.W.咨询公司硬逼着签了个3500万米元……”
“你说什么？！被压价？”阮世雄出离愤怒了，这帮中介公司太特么无耻了，简直是欺上压下的典型！
刘铭推却道：“当然，今天又被要求恢复之前的设计标准，你们这些大公司，套路太深，咱玩儿不起，不玩儿了还不行嘛！”
阮世雄此时酒劲全散，一把将刘铭拉住，沉声道：“刘先生！你先不忙退出，能否给我讲讲B.W.签给你们的设计标准是什么样的？或许我能帮上一二。”
第287章 合作愉快
刘铭犹豫了一下，才道：“您知道我们这个项目会，B.W.对我们提出47条意见吧？事实上，还有另外一份，澄清文件，是我们给B.W.公司提的。”
阮世雄瞪大眼睛，“还有这事儿？”
刘铭点了点头，“都是与第一次技术报价有出入的问题，直接影响合同额，B.W.希望等你离开后，再解决。”说着，刘铭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表。
阮世雄望了黎玄媚一眼，后者会意的接了过去，快速查看。
过了一会儿，黎玄媚附身过来，低声对阮世雄耳语了几句。
阮世雄双眉紧蹙，这张表涉及到的工程变更量，最少要达到1500万米元！这仅仅是B.W.分出去的一个工程包。
黑，太特么黑了！！！
阮世雄瞬间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一方，出手挽救被米瀛这些蛀虫啃噬殆尽的电厂项目，是上天赋予他的责任。
“刘小兄，我很同情你的遭遇，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找到证据，揭露他们的奸恶嘴脸的！”
刘铭继续下药道：“阮先生，请您三思啊，我听说第一次投标时，就因为有人举报，最后不了了之。”
阮世雄拿到这张表格后，操作空间大增，他当然不会傻呵呵的上报了。
“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如此，我就不打搅了。”
“玄媚，替我送客！”
酒店走廊当中。
黎玄媚先开口道：“刘先生果然好手段。”
刘铭则商业互捧道：“黎小姐才是能力超强，那张表格的修改量，我一个部门的手下需要算上一整天，才能得出大致的结果，而您竟然只需要十分钟。”
黎玄媚盯着刘铭的眼睛道：“刘先生的衣着虽然朴素，品味却很高，我还记得，在机场初次见面时，刘先生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古龙香水味道。”
刘铭眼睛微微一眯，“是吗？可能吧。”他此时，后背都有些见汗了，好敏锐的嗅觉！
女人颔首，低声道:“合作项目嘛，我们可是很有诚意的呦。”
刘铭干笑道：“当然，当然，鄙人若无诚意，也不会半夜来此叨扰了。”
黎玄媚那双眼睛似会放电，与刘铭的目光在半空中无声交锋，两人此时均心知，对方深怀戒心。
“呦！我都被您盯得心动了，不信你听听？”黎玄媚微笑着靠了过来。
刘铭赶忙收回目光，“咳咳，天色太晚了，再不回去，就赶不上二路汽车了，黎小姐晚安！”
……
第二天，阮世雄再次进入会议室，直接要求清场，召开紧急高层会议。
偌大的会议室中，只留下高宏和三木拓。
三木拓见阮世雄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上前套近乎道：“不知阮先生昨夜休息的可好？”
“哼，好得很！我昨夜可是枕着这些见面礼睡的觉！”阮世雄说着，从口袋里抓出一把榛子扔在桌子上。
高宏有些发蒙，他上一次见到榛子，是昨天刘铭递给他的，难不成……
“阮先生，不知今天的会议，咱们是什么章程？”高宏沉不住气的问道。
阮世雄道：“高宏，你们B.W.公司收没收到，国电发给你的一期参考图纸？”
高宏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确实收到了。”
阮世雄平静道：“好，你来给我解释一下，钢结构的层面为什么不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
高宏一听，知道这事儿兜不住了，刚站起来想要解释。
只见阮世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表格，用力拍在桌子上，“这就是两大知名公司干出来的项目嘛？我们多花了一亿米金，换回来的，竟然是缺斤短两！？你们他妈的是不是嫌命长了！？”阮世雄身上的杀气如有实质地冲向桌子对面二人。
“噗通！”高宏竟一屁股坐在地上。
高宏家境优渥，从小品学兼优，海归回来就在京城入职外企，哪里见过这种杀气腾腾的谈判？
三木拓脸色很不好看，但并未失态，毕竟他与阮世雄在交趾打过交道，对阮世雄的脾气有所了解。
知道自己被刘铭摆了一道，三木拓十分光棍的圆场道：“阮先生息怒，我们的确对交趾电厂项目还不太了解，毕竟是第一次合作嘛，有些磕磕碰碰都在所难免。您也知道，我们两个都是公司的小卒子，有时候公司做的决定，我们也难以置喙。不如，阮先生，您提个建议，如何？”
阮世雄见控制住谈判桌上的局势，这才掏出另一张纸条，“建议？好，那就重新开始技术确认吧！”
整整一上午，刘铭等人都在隔壁会议室里，等待项目大佬们的谈判结果。
中午十二点，会议室的大门重新打开，阮世雄面色如常的走出来，找到刘铭。
“喏，这个表就是这次会议的最终技术方案。你们可以按照这上面的工程变量，与B.W.签增补合同。”
刘铭大致扫了一眼，拿在手上的50条，仅有5-6项被要求按照新标准执行，其它的条款均为B.W.要求。
嚯！三木和高宏这两人，没少做工作啊！刘铭猜得出，一定是两人暗中为阮世雄许下重利。
三木脸色铁青的走出来，盯着刘铭，“刘铭君，现在技术澄清都没有问题了，请尽快通知生产吧！我还有事，告辞了！”
这次闭门商谈，高宏所代表的的B.W.被迫提高了合同额，而这部分损失，将由两家总承包商共同承担。
“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刘铭又看了看会议室里面孤坐的高宏，正目光呆滞的望着桌上那把榛子，“高总？您没事儿吧？”
“能在东方厂见到刘总这样的大才，也是不虚此行，我订了下午的机票返京述职，咱们有缘再见吧。”
“嗯？高总，咱们后面还得研究增补合同哪。”
“哦，合同的事情，暂时由卢康安与您对接。”说完，起身从会议室走了出去。
刘铭：“这……，这什么情况啊？”
事后第二天，B.W.采购经理卢康安才偷偷告诉刘铭与丁顺，这项目中的技术方案，大多是相关联的，东方工业充当了吹哨人，引发了B.W.下属分包商的连锁反应。
高宏这次被业主逼着给米国总部打了紧急电话，预计采购成本增加了15%！
第288章 外企入职仪式
B.W.公司的老板们当时就炸锅了，直接委派一位董事级资深经理从扭妖飞赴京城，全权负责此项目。
“高总离开B.W.的时间，已经倒计时了，他可是从京城分公司设立时就加入的老臣哪！恐怕整个京城分公司都有血光之灾了。”卢康安唏嘘道。
周五刚一上班，刘铭便敲开了马德亮的办公室。
“马总。”
“交趾和B.W.的客人都走了？”
“是的，昨天下午都送到机场了，另外，这个袋子是黎学武拿错的，我给你送回来了。”说着，刘铭将纸袋放到马德亮的桌子上。
马德亮一愣，“哦，那个茅台酒啊，是三木拓托我转赠给交趾业主的，没想到还没送出去，这事儿闹的。”
刘铭都晕了，“马总，感情你这都没仔细看看里面的东西？”
“啊？什么东西？”
“光现金，就有二十万米元啊！”
“什么！？哎呦，这大礼没送出去，交趾人没生气？”
刘铭听了更加无语，这马德亮也算是老外贸了，脑子里还是那套请客送礼的内贸套路。
“这东瀛孙子奸猾着哪，怂恿我们出面贿赂业主，他们却在一边装好人。”
“我们出面，那交趾人不是念我们的好吗？不花一分钱交朋友，何乐而不为？”
刘铭正色道：“恐怕马总，你还不知道吧？米国前些年出台了一个什么反腐败法，只要被查出有商业贿赂行为，就会被制裁，严重到禁止公司使用外汇交易！”
“什么！”这下算是惊到马德亮了，他一个外贸公司总经理，如果不让交易米元，还怎么玩？
“没什么事，我回去了！”
“等等，咳，关于这个交趾项目，恐怕刘总你要一抓到底了，丁顺昨天报上来一个非洲项目，很有希望中标，我批准他去跟那个项目了，交趾这个项目组由你全权负责。”马德亮意识到这交趾项目中蕴藏巨大风险，干脆扔给刘铭一个人处理，把丁顺给抽了出来。
刘铭道：“我尽力！”
京城朝阳区，最繁华的CBD核心板块，仙都大厦顶层，便是B.W.华夏分公司驻地。
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孩张倩，今天第一天入职B.W.公司，职位是电气工程师。
名校毕业的她在三轮面试中击败了150余位各路高手，才得到这个职位。能坐到理想的宽敞办公室中，得到一份理想的收入，张倩觉得自己近二十载的寒窗苦读终于有了回报。
刚进入B.W.的办公区，张倩发现气氛有些诡异，所有职员都步履匆匆，且面色沉重。“也许这是企业文化？”她暗忖道。
张倩调整好情绪，上前同前台小姐姐们打招呼道，“你好，我是新入职的电气工程师，我叫张倩。”
前台女孩看了她一眼，拿出一张ID卡和一个册子，递给张倩，“内网上已经登记好了你的信息，这是门禁卡，还有员工手册。”
“谢谢！”
“你的直属领导是电气部的资深设计师梁璐，现在就可以直接去她那里报到了。”
“好的，呃，能问一下，今天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前台女孩望着张倩道：“如果你想在这里呆得久一些，就要管好自己的嘴！”
“哦，对不起！”张倩仓惶离开前台。
十分钟后，她站在自己的主管梁璐面前。
“嗯，终于调来人手了，尽管是新兵，但也聊胜于无。”梁璐自语道。
“梁工，虽然我是新人，可我在外企有实习经验，上手很快的。”张倩自信的朝着面前这位老工程师道。
“竞业协议与保密协议都签了吗？”梁璐问道。
“签约时就已经签好了。”
“嗯，这里是你的工位，”梁璐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一个空位道，“你先协助我审查交趾电厂的分包商图纸。”
“好的！没问题！”
张倩把自己的东西放在工位上，走到过道边去接水。
这时，正听见办公区斜对门的资深经理办公室，有人在里面怒吼。
“……YOUMOTHERFUCKER!Youarefired!Getoutofhere!”
紧接着，是某些重物砸到门上的撞击声。
张倩吓得手上一抖。
这时，经理办公室的门打开，一个瘦高的男子抱着一个纸箱，从里面低头走了出来。
张倩抬头，发现男人的眼镜片碎了一块。
而这时，经理室对面的电气部门办公区，更加安静，静的连敲击键盘的声音都弱了下去。
张倩见男人手上的纸箱中滑落下来几个文件夹子，赶忙上前帮着拾了起来，“你还好吧？”
那男人愣了一下，手下意识的扶了扶眼镜，道：“谢谢啊，我没事，你是新来的吧？”
“对啊，请问你这是……”
那男人居然笑了笑道：“哦，刚被辞退。”
对方如此坦然的态度，张倩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听男人似自语道：“已经十三年没回老家了，孩子都念初中了，也该回去了。小妹妹，谢谢你！”
这头一天上班，张倩的心头就被强行蒙上一层阴影，她这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才记起前台小姐姐给她的忠告，便准备低头溜回到自己工位上去。
这时，从经理室走出一个米国人。
此人五十岁出头，身高最少都有1米九，大背头，高高的鼻梁，眼窝深陷，穿着一身休闲西装，活像米剧中时常出现的商业精英。张倩无法想象，刚才那些粗鄙的骂人话，是从这个人嘴里吐出来的。
“喂！你！”
张倩刚要往回走，便被他叫住。
“对！就是你，过来一下！”说完，那米国人径自返身回去办公室。
张倩紧张的要死，可不用猜也看得出那米国人是公司的某位高管哪，使唤自己一个新人还不是天经地义。
她一步一挨的走进经理室，米国人似乎刚到办公室，他的行李箱就戳在门口。
“你好！先生。”
“你，帮我把这办公室里的个人用品，统统给我扔出去。”米国人一边打开自己的电脑包，一边吩咐道。
“好的。”张倩赶紧奉命行事。
这间办公室平时打理得很干净，除了一些项目图纸，就只有摆在靠墙柜子上的一些奖杯需要收拾。
“2000年，B.W.公司优秀项目经理人——高宏。”
“2001年，B.W.华夏分公司优秀团队奖杯。”
……
张倩默默的将七八个奖杯，连同高宏与B.W.董事长握手合影的照片，一起塞到一个黑色塑料袋中。
“先生，您看这样可以了嘛？”
“嗯，还不错，你是哪个部门的？”已经坐在办公桌前开始连接网线的米国人随口问道。
“我叫张倩，是今天新入职的电气工程师，正在负责交趾电厂项目图纸审查。”
“哦？”米国人意外的抬头瞅了瞅张倩，“你可以叫我D.杰姆斯！我现在是这个项目的主管经理。”
“很高兴见到你，D.杰姆斯先生！”
杰姆斯摇了摇头，抱怨道：“不，我并不是很高兴，因为我已经30个小时没有休息了，而且刚下飞机就要处理一个烂摊子！所以作为忠告，你一定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否则，我也会炒了你，OK？”
“呃，我明白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先告退了。”
张倩从杰姆斯的办公室出来之后，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
职场新手张倩，就这样开启了令她印象深刻的第一天工作。
……
到了周末，刘铭跟鲁正业以及陆战一伙人，把老爷子用车拉出来，到棋子山下郊游加野外烧烤。随着七部、14部成员收入水平急剧提高，有不少人都买了车子开，羡煞了一众坐通勤的上班族。
一处山清水秀的浅滩旁，有在边上支架子的，有搭遮阳帐篷的，还有把手竿儿拿出来准备钓鱼的，忙得不亦乐乎。
郭明则凑到刘老爷子跟前，“刘爷爷，跟咱们讲讲您在交趾的那段儿故事呗。”
“嗯？咋想听交趾的，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这似乎勾起了刘老爷子的某些心事。
郭明望了望不远处还在打电话的刘铭，道，“刘老大，也就是您的大孙子，刚被任命个交趾电厂负责人，我猜啊，再过半年，咱们组里这些伙计，就都要去开拓交趾现场啦。”
没等老爷子搭话，那边陆战搭完帐篷回来了，“怕啥，别看咱们跟B.W.的关系不咋地，可架不住老大搭上业主阮世雄那根线啦。”
刘老爷子一怔，急问道：“谁？”
“阮世雄，哦，就是交趾国电的一个大领导！”陆战解释道。
“爷爷你听过这个人？”
刘老爷子忙摆手道：“那倒没有。”
刘铭这时也从河边走了回来，笑道：“郭仔，你倒省了操心交趾现场的事情了，刚才老高打电话过来，调你回天竺项目救火，查尔斯那边又发过来两个电厂订单。”
郭明惊道：“那交趾电厂怎么办？”
“凉拌呗！好在高大为那边给通融了一些时日，怪不得老马和丁顺溜得快，这交趾项目现在一团糟，连招标都开始出问题了。”
郭明忙道：“这帮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东西！没有他们掣肘，我们今年就能将项目完工，只是，这招标不是一直归总厂管嘛？”
“电气控制这种东西，让总厂管，他们也搞不明白，结果又推回到我头上了。”
第289章 巧遇妙总
刘铭现在深感人手不足，恐怕这釜底抽薪之计是马德亮故意为之，现在仍在交趾项目组里的人员，仅剩4个他从七部和14部调过来的人，以及11部刚入职的两名新人。
“要不然，我明天跟你去见识见识厂内招标吧。”唐钰在边上拿着一串刚刚烤好的鸡翅膀道。
“不用，你还是专心弄手上的马来亚的项目吧！”刘铭去招标办蹲点，还有其它事情要做。
不远处，陈筱羽不满嚷嚷道：“朴酉道！你也太偏心啦！只给钰姐烤鸡翅膀？？”
陆战笑嘻嘻地问唐钰道：“什么情况啊唐部长，你们的关系似乎很…唔！”
唐钰直接把鸡翅塞进陆战的嘴里，脸上有些挂不住地道：“吃吃吃！”
刘铭微微一笑，看来那小子还真有希望了。
这时，刘老爷子饶有兴趣地开口问道：“孙子，你也老大不小了，啥时候也带个女朋友回来，让我看看哪？”
陆战好不容易把鸡翅膀，从嘴里拔出来，“老爷子您放心，老大在这方面从未落后，香港就有一位大美人，随时可以给你领回来，当孙媳妇……唔！”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刘铭冷不丁将那鸡翅膀，又塞回到陆战嘴里。
周一上午，是集团规定的两个招标日之一，所有分公司的招标计划都会被递交上来，并由集团招标办公室统一安排开标日期。
刘铭夹着笔记本走进招标办的三号会议室。
“刘总这里！”一直蹲守在这边的十一部部员吴奇招呼道。
刘铭走过去，“前面还有几组了？”
吴奇翻了翻招标序号，道：“下一组就到我们了，今天招标的电控柜！”
这时，刘铭注意到在会议室的另一角，应标单位中，一位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十分惹眼。
竟然是她！？
刘铭迅速回忆起这位在电梯里怒怼女杀手丽塔，举止优雅的美女。
刘铭小声问道：“那个女人也是竞标交趾项目电控柜的？”
显然，吴奇也不时的打量那位美女，“不是，投标澄清会上，我没见过这女人，可能是投标其他项目的电控柜。”
刘铭很纳闷，记得上次她还在为另一家机械制造企业效力，挖MFG的墙角，几年没见，又跳槽到电控柜厂了？
“有点意思！”刘铭点了点头自语道。
整个招标会上，刘铭都在专心观察这女人的技术及商务答辩。
事实上，他早想借着总厂的招标平台，来遴选自己看得上眼的业务人才。
只是一直不得门而入，这次在交趾电厂电气招标时，被招标办拉进来，总算遂了他的愿。
果然，那个女人无论是口才、临场应变能力均是上上之选，更难得的是，她懂得利用女性销售的优势，负责招标的那六个老少爷们，均被她的语言技巧绕得晕头转向。
刘铭都不禁暗赞一声，“精彩！”这个年龄段的女人，果然是大小通杀啊！
看过女人的答辩，再转头看自己这边的投标者，简直就是味同嚼蜡，奇葩多多，有吵吵价格可以降到最低的，有暗示昨晚跟某个东方厂领导吃饭的，甚至有的在众人面前，指名道姓的称刘铭是自己亲二舅的！
“都赶走！这都哪冒出来的山猫走兽！？”刘铭忍无可忍道。
会后，刘铭直接走到女人面前，“女士你好，鄙人姓刘，是东方厂外贸公司的，能有幸请你去吃个便饭吗？”
女人愣了一下，便欣然同意了，丝毫不在意身边一群同行们的窃窃私语。
中午食堂的自助餐区。
唐钰、陈筱羽和跟班朴酉道八卦地望着刘铭，以及坐在他对面的美女，两人不知在聊什么话题，十分投机。
“哇塞，这位美女似乎不是我们厂里的人。”陈筱羽小声道。
唐钰点头道，“跩得很！我刚才假装路过，听到他们竟然在用法语聊天，根本听不懂……”
“看她那口红涂得好艳，像要出席什么颁奖晚会似的！”女孩子没几句话，就把话题带到了美妆上面。
唐钰向来都是素颜淡妆，她下意识的瞟了眼朴酉道，想听听他有什么想法，结果发现朴酉道正闷声不语地听得津津有味。
“你能听懂？”唐钰惊异道。
“呃，一点点。刘总和那个女人似乎以前就认识，后面的太复杂，就听不太懂了。”朴酉道解释着。
“高丽大学还教法语？”
“请家庭教师，然后翻译法国电影啊。”
“……”
此时，刘铭与女人对面而坐，似在闲聊，更像是在进行某种考察。
刘了解到，这个女人叫妙宛凝，曾做到一家行业前三企业销售总监的位置，本来风光无限，就在前几年收购MFG那个案子上，马失前蹄栽进坑里，不仅没拿到隧道机的套图，还使自家的局域网染上一种国内无解的病毒，几乎将自家企业的核心图纸毁去。
这让那家企业的大老板感到智商被侮辱，当场便把妙宛凝给开掉了，并扬言将她赶出这个行业。
随后的几年，女人被迫离乡，辗转了几家公司后，便入职了这家开关柜厂，结果接到的第一单询价，就是东方厂的项目。
“这么说，东方工业集团的前身，就是盛京机械厂？”
光凭周围人跟刘铭打招呼时，流露出的微表情，妙宛凝就猜得出，眼前这位邀请她吃工作餐的年轻男子，在东方厂里的地位不低。
“可以这么说。”刘铭道。
“事实上，我以前来过盛京一次，与机械厂打过交道。”妙宛凝套近乎道。
刘铭低头微笑，“当然，在皇冠假日酒店，我还偶遇过妙女士呐。”
“什么？”妙宛凝眉峰微蹙，可实在记不清面前这位是何许人也。
“电梯里，妙女士曾为我仗义执言过。”
“啊！”妙宛凝掩口惊呼，也许她对那个跟她呛声的混血少女印象深刻，又或者是因为那是自己最刻骨铭心的一天，倒把这事儿记了起来。
刘铭耸了耸肩，“真的是很巧。”
第290章 赚上梁山（感谢来爱吧大佬月票支持！）
妙宛凝美目流转，“你是外贸部门的高管吧，我听他们都叫你刘总。”
“哦，是啊。”
“既然有这层关系，能不能给姐姐通融一下，问问中标结果啊。”
“临出来前，我还真问了，你们家的开关柜，价格偏高，还有几项硬性资质未达到合同要求，这次并没有中标。”刘铭轻而易举地断了女人的念想。
妙宛凝叹了口气，感情这位刘总真是为了还自己人情，才请她吃工作餐的。
“妙女士，我一直很好奇，你外语这么好，做出口贸易经验又这么丰富，为什么不去做本行，反而转到并不擅长的内贸呢”
妙宛凝心道，如果当年不是被那个法国经理人坑了，我能背井离乡跑到鄂北？
“可能是想给自己一个新挑战吧。”她自嘲道。
刘铭想了想，抛出一个邀请道：“如果妙女士能屈尊跳槽过来东方厂来做外贸，我倒是可以运作一二。”
“这……”妙宛凝眼睛一亮，原来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刘铭接着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你浪费自己的天赋而已。”
妙宛凝正色道：“非常感谢，不过我还需要再谨慎的考虑一下你的提议。”女人两次来到盛京，对东方工业集团的实力底蕴，当然有所了解，能被聘进如此规模的公司，这种机会太难得了。
刘铭点了点头，“那是当然。”
“关于薪水……”
刘铭摆手阻断女人继续说下去，豪气道：“放心，我支付的薪水一定会让你满意！”
妙宛凝愣了一下，下定决心道，“就冲刘总对我的这份信任，我这就回去写辞职信！”
刘铭伸出手，大方道：“欢迎加入我的团队！”
妙宛凝矜持地与刘铭握了握手。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我的部下吧，”这时，刘铭把头转到一边，大声道：“行啦，都偷听一中午了，不嫌累得慌，都过来认识一下妙总！”
唐钰，陈筱羽闻听刘铭点名了，神色扭捏地起身过来，与妙宛凝打招呼。
妙宛凝通过刘铭对自己的称呼，便知道他是有很大诚意在招揽自己，顿时心中非常满意。
“他们如今都在各个项目组里挑大梁，我现在抓的这个项目人手就很紧张了。”
“没问题，我会尽快适应的。”
下午，妙宛凝给自己的老东家打个电话，准备好聚好散。
“喂，龚总，我是宛凝。”
“哦，小妙啊！”
“龚总，这次东方集团的标恐怕是丢了，实在有负领导重托，为了不让你为难，我决定引咎辞职……”
还没等妙宛凝说完，就被电话那边打断。
“啊？你要辞职？不会吧，我这边都已经接到中标通知书的传真了啊，会不会是哪里出了问题？”
“啊！？”妙宛凝愣在当场。
看着刘铭在前面不远处，马上追过去，一手捂着电话话筒，一边问道：“什么情况？我们中标了！？”
刘铭眨了眨眼，道：“是啊，我后来跟招标办的几个朋友打了招呼，照顾一下你们厂啊。”
妙宛凝哪会相信这种马后炮，顿时狠狠地瞪了刘铭一眼，可现在自己辞职的话都已经抛出去了，还能怎么办？
“呃，龚总，实不相瞒，是东方工业集团准备聘用我，这个订单就当是我为咱们开关厂做的最后贡献吧。”说完，妙宛凝便挂断电话。
她怒视刘铭，刚入伙儿就被摆了一道，这让她十分不爽。
刘铭则若无其事的安慰道：“妙总，总想着过去，咱们还如何开创未来？我只是看重你在外贸方面的能力，难道你自己就不希望一展所长吗？”
边上的唐钰、陈筱羽以及朴酉道听得叹为观止。
妙宛凝原本冰冷的俏脸，居然被说得有些绷不住了，噗嗤笑道：“看来，我还应该感谢你，替我做了正确的决定咯？”
“至少，不会那么无趣吧！”
“哦？有机会，我倒想见识一下刘总，是如何有趣的。”说完，妙宛凝上下打量着刘铭。
“咳咳，妙总说笑了。至少我保证，我们是诚心邀请你加入我们外贸公司的。”刘铭信誓旦旦地道。
可聘请妙宛凝这个事情，到了总经理马德亮那里，又被卡住了。
“没法入职？”
“是啊，现在集团分公司都没有人事聘任权，统一由集团招聘。”马德亮公事公办的道。
刘铭问道：“那集团招聘的不都是应届大学生吗？聘任高级人才的通道呢？”
马德亮一摊手，“有是有，不过需要管总特批嘞。”
刘铭听到这名字，心里犯腻歪。
“那聘培训顾问总行了吧？”
“不入编，还是可以的。”马德亮当然知道现在交趾项目组里只有小猫三两只，他也怕刘铭被挤兑急了直接撂挑子。
“好！”
走廊外，刘铭对妙宛凝道：“目前高级人才的聘任制度仍有漏洞，需要修改制度，你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在我的组里熟悉企业。”
妙宛凝也是相当的光棍，“反正我都已经在那边干不下去了，你少给老娘一个子儿都不行！”
这话传到走廊路过的业务员们的耳朵里，就有些变了味道。
“呃！”刘铭尴尬道：“麻烦把话说清楚好不好，这里可是流言蜚语的重灾区。”招来这么一位御姐级的业务能手，首次让刘铭感到一丝难以驾驭。
“切，你还能怕这个？”
“走吧，先带你去办公室。”
刘铭直接将妙宛凝领到一个小型会议室，这里已经被交趾项目组长期占领。
墙上贴满了项目中各种设备的供货进度表，墙角堆了十几版的审查意见与会议纪要。
“这是郭明，目前的项目经理，筱羽和朴酉道你在食堂见过了。”
“我的具体工作任务是什么？”
“与郭明做交接工作！过一阵子，他就要调去其它项目组了。”刘铭开口道。
即便已经与B.W.签署了新的增补合同，可仍存在不少技术纠纷，被三木与B.W.通过桌下交易与阮世雄暂时压下来，刘铭清楚，有些问题迟早成为项目中隐藏着的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刘铭将妙宛凝拉进项目组，希望她尽快了解这些隐藏的炸弹。
第291章 谁更加水土不服？
事实证明刘铭的眼光的确独到。
妙宛凝入组两周之后，郭明与陈筱羽等人就开始尊其为妙老师了。
她对销售的理解是这些业务新兵难望其项背的，一口流利的商务外语更让众人羡慕，郭明等人在虚心向她讨教之余，主动为其介绍厂内的组织结构，大家相处得十分融洽。
而妙宛凝则从侧面了解到刘铭过往的业绩，也算稍稍放下心，至少业绩这个东西是没法靠骗弄来的。
刘铭端坐在办公室中，手上拿着一张综合办公室刚下发的红头文件。
文件规定，讲师培训费用每个月不得高于一万元。
刘铭为妙宛凝定的年薪是80万每年，他清楚以妙的能力，完全值这个价！
“切！净搞些无聊的小动作。”刘铭不屑的道。
这时，门外传来高跟鞋踩在瓷砖上，产生富有节奏的声音。
“咚咚！”
“进！”
“刘总，你找我？”妙宛凝恐怕是行政大楼内，唯一一位有权不穿制服的员工了，穿着时尚商务女装在走廊里溜达，走到哪都是百分百的回头率，这一点，令唐钰和筱羽无比的羡慕。
也是这短短的半个月，妙宛凝成了整个外贸公司的时尚教母，每到午休的时间，交趾项目办公室里，乌央乌央的挤满了向其讨教的大姑娘与小媳妇儿。
刘铭都庆幸这个时代还没有网购和直播，不然恐怕都没有薇亚和佳奇什么事儿了。
“哦，有两个事情，第一，下周我们两个人，要去京城B.W.开项目会，见一下他们新上任的项目经理；第二，你平时教给他们的那些翻译技巧，与客户的沟通方法之类的，自己做做总结给我发过来。”
“咦？为什么？”
“我要印制一本内部教材啊，你现在不是还挂着培训专家的头衔嘛。”
刘铭已经打算好了，一本教材卖500元，先印300本，每隔一个月就印一批！
“好吧。”妙宛凝耸了耸肩道。
……
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新人张倩就已经有些吃不消了，用上司梁工的话来说，就是撞上了新人墙。
刚刚在项目大会上，张倩发言时，由于紧张出现个小失误，被项目组大BOSS杰姆斯当众骂出会议室。
张倩只敢躲在茶水间偷偷啜泣。
“呃，不好意思，水开了，你是要冲咖啡么。”刘铭尴尬的端着个纸杯道。
“哦，对不起！”张倩慌乱地擦拭着眼泪，起身去泡咖啡。
刘铭也是恰逢其会，在会议室里见到杰姆斯吼女孩张倩的那一幕。
“咳咳，张工，其实你没必要往心里去。那米国傻大个说咱们华夏人干工作都马虎，纯属放屁!”
张倩默默不语，她哪敢同外公司的陌生人一起抱怨自己的顶头上司啊。
刘铭又道：“我以前去过很多个国家，米国啊，澳洲，欧洲还有天竺。真正干项目的时候，你就会发现，那米国人除了会放嘴炮，虚张声势之外，比咱们的工程师马虎多了！”
张倩疑惑的望向刘铭。
“真的，所以他们早早就被挤出这个行业，转而去研究计算软件，因为他们发现一旦软件计算错误，他们可以找借口说，系统需要升级了，请付费！所以说，马虎在你身上不被允许，到了他们身上，反倒变成收费工具了！”
“噗嗤！”张倩被刘铭说得破涕为笑，“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您是东方工业的分包商？”
刘铭点了点头，“幸会，我叫刘铭。”
“我叫张倩，电气工程师。”
“哦？那咱们后面还有大把的机会打交道咯。”
刘铭当先回到会议室中，他通过采购经理卢康安大致了解了杰姆斯的背景，甚至已然清楚杰姆斯将这次采购费用的上升，归咎于他刘铭的身上，所以对东方厂提出的意见均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面对对方的咄咄逼人，刘铭自然选择暂避锋芒，不给杰姆斯机会向自己发难，好在这次带来了妙宛凝这个秘密武器，她完美的展示了什么叫以柔克刚，让杰姆斯憋在胸前的一口气，愣是无处发泄。
“杰姆斯先生，业主的反馈意见中显示，所有钢结构均要做防锈处理，发运到现场，这一条意见，贵司认同吗？”
“当然！交趾雨季漫长，没有防锈处理的钢结构很容易锈蚀，影响美观！”
“可根据我司工艺部门的专业意见，有些部位的钢结构是不可以涂防锈油或镀锌的，比如地脚板、接地线，以及高强度螺栓。”
“必须要涂防锈漆！这是毋庸置疑的!”杰姆斯不屑地道，一个大陆小机械厂能提出什么有建设性意见？
“好的，既然贵司要求按此方式供货，麻烦在会议纪要上确认一下。”
机械工程师李自安，忧心忡忡地坐在一边，他清楚交趾业主提的这些意见，并不专业，而这位总部调来的大领导一味的凭此刁难东方厂，已属不智。再看那位刘铭新推上台面来的女人，句句设伏，暗藏杀机，也不是个好惹的家伙。
已经在B.W.工作了5年的李自安，深谙自保之道，他可不会在这种会议上去提醒杰姆斯，尤其是对方正在团队中树立威信的阶段。
刘铭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看到大个子杰姆斯在讲台前，不停的为几大分包商讲述B.W.公司的项目执行原则，心中嗤笑。
对方第一次进入亚洲市场，面对的就是最难打交道的交趾业主，那套照本宣科的现代项目执行流程，显然是水土不服的。
有业主的故意刁难，死扣合同漏洞，再加上刘铭在边上推波助澜。B.W.公司的总包工作，顿时陷入各种奇怪的逻辑陷阱与死循环当中。
B.W.的决策层，仍贯彻他们的执行思路，派遣大量的人手进组，试图拆解这些死循环，工作量呈几何级数的上升，这时，刘铭这些分包商要做的，就是理清合同范围，对额外工作敬谢不敏！
“你当一亿米元白拿的呢？”刘铭看了看手表，已然到了中午时分。
“妙总，一会儿出去吃烤鸭？”
……
第292章 刘老爷子要出游
此时在华夏魔都，某五星级大酒店宴会厅中，正在举办一场某著名大学的同学会。
管洪亮特地拨冗前来参会，已经贵为一家八万人企业董事长的他，并非是这场同学会的主角。
“嘿，老管！”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过来招呼管洪亮道。
“皮特！你也在？我听说你不是应聘去了米孚石油吗？”管洪亮惊喜的看到自己的室友居然会出现在魔都。
皮特笑道：“是啊，刚调到大华夏区，这下我们有机会常聚一聚了。”
管洪亮笑着点了点头，“往年都召集大家去母校，今天又是个什么主题？”
“还记得师妹佩琪吗？她在黑石集团做得非常不错，今年就是她号召亚太地区的校友们在魔都聚一下的。”
管洪亮醒悟道：“黑石集团是要将业务重心，像亚洲转移了？”
皮特解释道：“他们是纯粹的机会主义者，哪里有机会，就向哪里转移！”
说话间，两人已经移步进入主会场。
这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冷餐会，几十位耶鲁毕业的校友尽聚与此，这里从来没有互诉衷肠，把酒言欢。
他们三五个人站在某一个角落，均是在低声交流最新资讯与投资机会。
作为发起人，佩琪举着香槟，不停游走于每个交流圈。她的履历与背景使她可以轻易的融入任何圈子，而不会引起他人的反感。
当走到管洪亮与皮特他们这个圈子时，几人礼貌的为其让出位置。
在走近交流圈之前，佩琪便以她专业的目光，扫视了圈中人的身份、背景、身价。
“皮特学长，听说您调到米孚大华夏区了？恭喜恭喜啊，这里可是全球最活跃的板块了！”佩琪微笑道。
“承你吉言，你呢？黑石要在亚太地区设机构了吗？”皮特直接问道。
“哦，暂时还没有，只是最近在南高丽与华夏处理几起收购案，所以就临时起意，召集了这次同学会。好久不见，管学长！”佩琪微笑的向旁边的管洪亮举了举杯。
管洪亮清楚的感觉出佩琪对自己的轻视，作为国内产值上百亿的企业的董事长，居然被一个米国投资机构的高级员工如此轻视，这一点，刺痛了管洪亮的自尊心。
管洪亮矜持地与她碰了碰杯，想了想，开口问道：“不知道黑石集团管理的资产中，是否有机械类的企业？”
佩琪跟管洪亮只是随意打个招呼，她稍稍想了想，问道：“管学长，你集团的产业链是缺少哪个板块吗？”在她的印象中，管洪亮的东方厂，大约20亿米元资产的规模，在华夏国内还算不错，但拿到国际上就没法与同行业的大佬们抗衡了。
管洪亮自信道：“事实上，我的产业链已经完备，正准备在国内融资上市。”
一听到上市二字，佩琪终于开始有些兴趣了。
她低头抿了下香槟，开口道：“我听说国内上市的阻隔颇多，并且竞争激烈，管学长既然有此雄心，恐怕已经有所准备。还不知您企业的产品都有些什么呢？”
管洪亮道：“我们东方工业集团，已经覆盖几乎所有的工业设备。冶炼、电厂、水泥、港口、矿井，哦对，还有民用公共交通设备，硬岩隧道机。”
佩琪一听隧道机，倒似想起了什么。
“说到这隧道机，我只知道米国的道尔顿与欧洲的一家企业。”
管洪亮一脸装逼的表情，“咳，法国的MFG已经被我收购了。”
佩琪惊讶的捂嘴道：“Sorry！看来我的消息有些过时了。”
接着她举杯与管洪亮碰了了一下，顺口说道：“如果能说服道尔顿，拿下他们家族的隧道机板块，恐怕全球的隧道机业务就被您垄断了。”
管洪亮一怔，似乎被佩琪的话击中了，垄断隧道机市场，对股市来说，恐怕是再动听不过的故事了。
佩琪则转而和另一位学长聊了起来，她并不看好管洪亮能收购道尔顿的业务。
两家企业的体量，差得太多了，光是道尔顿隧道机业务板块，上个月对南高丽世星集团的喊价就高达50亿米元，而管洪亮的东方工业集团，产值仅有区区20亿。
在资本的世界里，常常上演蛇吞象的戏目，可那是建立在大象快死掉，或者希望被吃的基础上。以佩琪对道尔顿家族那个固执老头的了解，他是绝不会轻易放手的。
就在几人聊天的附近，有一间专供客人休憩的休息间，门是微微开启的。
汪唯真躲在门内，恰好听到了这几人的对话。
她虽是刚毕业没两年，也收到了这次同学会的邀请函，热爱社交的她很想见见同窗好友，便欣然参会。
汪唯真不想与管洪亮碰面，本来寄希望于管洪亮没空参加这种聚会，结果他居然就来了，不得已，只好临时躲藏在休息间中。
“道尔顿家族的隧道机？”汪唯真皱眉自语道。
等到宴会临近尾声，管洪亮与佩琪合影道别时，他主动问道：“以你的建议，哪个股票市场更加适合我融资？”
佩琪道：“米国的投资者现在都在跟风科技股，早已不喜欢重资产工业股了，所以，我建议你去香港上市！”
“好的！我会慎重考虑你的建议！”
管洪亮觉得这次同学会，真是不虚此行。
几个月下来，除了略显干燥的天气之外，妙宛凝对这里的工作环境非常满意。
说道刘铭付给她的“讲师补助”，第一个月印出300册内部资料，拿到马德亮那里报销费用的时候，马德亮以为是一次性的报酬，虽然500元一本略显昂贵，但也捏鼻子认了。
结果第二个月，黎学武那里又接到一笔15万元的培训资料报销单，马德亮这才反应过来，感情我费半天劲下的红头文件，屁用没有啊！人家调个头，拐个弯又绕回来了！
“不签！等着！”马德亮怒了。
没到一个星期，高大为找上门了，拐弯抹角地问马德亮，能不能帮忙找刘铭要几本内部资料，自己部里的人都听说七部和14部有这么一册好东西。
“你自己去找他要呗，那小子印了300本呢！”
高大为把手一摊，“他说只认钱，500块钱一本！”
马德亮出损主意道，“你不会只买一本，自己部里印，降低成本嘛！”
“他那个册子加了防盗水印，一上我们的复印机，全是黑乎乎的一片。”
马德亮暗骂这小子忒损！
可员工们想学习想进步，自己这当一把手的，哪好意思拦着不让啊。
“行！我知道了！”马德亮打掉牙齿往肚子里面吞，给高大为批了20本，让他们部里的人串换着学习。
马德亮咬着后槽牙道，“刘铭，算你狠！”
没过两周，丁顺和汪唯真两人联袂找上门来。
汪唯真开门见山的质问道，“马叔，听说刘铭那里有内部资料，为什么没发给我们部？我们三部就不算内部了吗？”
“咳，这个……”一听“内部资料”这四个字，马德亮血压就有点窜高。
正说话呢，高大为兴高采烈地敲门进来了。
“马总，这几天同志们看了内部资料提升非常大啊，听说那边又出二期了，我找您再批几本。”
马德亮“腾”的一窜半米高，一拍桌子，破口大骂道：“什么！？还特么出上月刊了！？”
他这才想起来，黎学武前几天递上来的培训资料报销单，自己还没批呢。
“找刘铭总，开，开会！！！”
最后，几经商讨下，刘铭才勉强同意，把“内部资料”分享给所有业务部门，而这个印数上升到400册，价格降到400块。
即便是这样，仍不能满足人手一册，私下里几位副总还从刘铭手上预定了几十本。
听说这本内部资料是妙宛凝编辑汇总，刘铭亲自校订，现在一众业务员见到妙宛凝都开始尊称妙老师了。
眼见着妙宛凝的80万年薪，要大幅冒出，刘铭便建议她将多出的稿费分配给组里干活的弟兄，这可以使她在公司内部快速建立威信，妙宛凝欣然接受建议。
交趾电厂项目蹒跚前行了两个月，重要设备均陆续发往现场。
刘铭与妙宛凝同时收到现场发来的急报。
“咚咚！”
“进！”
妙宛凝走了进来。
“邮件收到了？”刘铭问。
“我恐怕要去一趟交趾了。”妙宛凝道。
刘铭点了点头，“开场戏不好演，我也得去见见老朋友阮世雄了。”
接下来，两人商量启程的日子。
结果到了刘铭办签证的时候，倒出了状况。
一个周末，刘铭照例领着朴酉道，带老爷子吃饭。
“我说孙子！跟你商量个事儿。”
“哎！爷爷您尽管吩咐。”
“爷爷在盛京待着，怪没意思的，我也想跟你去趟交趾旅旅游。”
刘铭听着头都大了，“我说亲爷爷，孙子去交趾可不是旅游啊，我那是去现场工作的。”
“我这光跟宿舍里的工人，吹你在国外有多风光了，吹到现在，他们都开始不信啦，我老头子说什么也要去见识见识，不行吗？”
第293章 误入女儿国（感谢qhiou大佬月票支持！）
刘铭听后差点给刘老爷子跪下，“爷爷，感情你这是采风去了？我真的出去工作去了，哪有什么风光啊，还不是看人说人话，看狗说狗话那一套。”
“别扯那些没用的，你就说行不行吧，不行，我自己打火车票去！飞机我老头子不会坐，火车还是没问题的！”
刘铭见老爷子是铁了心想去，只好劝道：“我们是去海边的村子里，那里可没什么景点儿啊！”
刘三爷见刘铭软化，喜滋滋地道：“你放心，我就在那附近转转，不会耽误你工作的。”
刘铭无奈下只好跑去跟安装公司的李长生商量。
把跟老爷子投缘的同乡雷子从天竺现场调回来，进交趾电厂安装调试组，一路上也算有个熟人。
本来鲁正业才是最佳人选，可国内还有一个朴酉道，刘铭亲眼目睹过杀手要刺杀朴酉道，虽然今日集团已然恢复秩序，可朴家几房均不承认自己指派过杀手，为防万一，他还是将鲁正业留在家里才能放心。
出发当天，刘老爷子恐怕是这辈子第一次做飞机，在安检那里可算遭了罪。
“嘀嘀嘀！”
“老先生，您这嘴里是什么？”
“假牙！纯金的！”
“呃，麻烦把手杖交给我，要检查一下。”
“那怎么行，老头子我就指着它走路哪，把我摔了谁负责？”
“请配合我们例行检查。”
刘铭一看，赶紧过去协调，连哄再吓唬的，才算让老头子把手杖交出来。
说来也怪，这把手杖，刘铭这些年都没见老头儿用过，这一出国了，反倒讲起排场了，帽子、手杖、烟斗，绅士三件套，老头儿一样没落下。
“什么？所有金属制品都要过安检？”
“是啊，来的时候，我就和你说了啊，带危险品是肯定不让上飞机滴。”
刘三爷被孙子好一顿数落，这才开始扣扣索索的翻找起金属制品。
一包针、一个顶针、一把旅行剪刀、一个打火机、还有一把钢锥……
刘铭苦笑不得地问：“我说爷爷，你带这么多针干什么？”
刘三爷自豪道：“我怕衣服挂破了，随时可以补啊。”
“那钢锥，也是补衣服用的？”
“不，是补鞋底子用的！”
结果这些东西，悉数被安检人员留下，那把手杖倒是给还了回来，老头还想跟安检人员耍横，结果被刘铭强行拖走。
“切！什么安检，还不是让我夹带出来？”刘老爷子得意的朝雷子炫耀道，他手上还夹着一根二寸长的钢针。
“这，怎么过来了？”搀着老爷子的刘铭瞪大眼睛问道。
“过那个‘嘀嘀’门的时候，我把针别在了那个给我检查的人身上。”
“老爷子高明！”雷子佩服道。
刘铭捂胸败退。
刘老爷子倒像是导游似得人物，对交趾的风土人情说得如数家珍，就连在候机大厅等待登机的功夫，老爷子身边都围了不少准备去交趾旅游的乘客，问这问那。
妙宛凝第一次碰到这位老爷子，对他口才和见识佩服得五体投地，调笑刘铭说肯定是继承了老爷子大部分基因。
刘铭无奈地抱着一本杂志，躲在远处眯着，领着这么一位自带评书系统的老爷子出差，想躲清静，可就难喽。
等到志明机场领取托运行李时，妙宛凝见到刘铭只取了一个方形的铝制箱子，好奇地问道：“刘总托运的行李这么小？”
刘铭嘿嘿一笑，“嗯，我个人比较喜欢精致的东西。”
刘铭等四人，飞至交趾南部的志明市，这座交趾经济最发达的城市，然后从那里雇一辆车，驱车200公里，前往现场所在地沿海镇，与现场团队汇合。
这段路程正好要经过眉公河的入海口，在5公里长的跨河大桥上，让众人饱览亚洲第三大河的无限风光！
如果长江黄河孕育了伟大的华夏文明，那这眉公河绝对是中南半岛的母亲河。该水系发源于华夏青海，途径中南半岛上几乎所有国家，最后在交趾志明市入海，全长近5000公里！
雷子惬意地吹着小风，扯嗓子道：“啧啧，看看这交趾的现场环境，再看看天竺，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刘总，咱往后要是多整点交趾项目，安装公司那群老伙计，可就有福喽！”
刘铭微微一笑，“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
听到老爷子时不时地蹦出几句交趾语同司机交流，刘铭惊奇地问：“爷爷，你还会交趾语？”他都对这语言都不甚了了。
“当然，不过很多年都不用啦！而且我当年去的是北交趾，到了这南交趾，口音又有些别扭。”
坐在前排的妙宛凝插话道：“东南亚国家的语言系统混杂，地方俚语多变，我曾下狠功夫学习三年，也仅学会了五六种而已。”
刘铭笑道，“那此行就全仰仗妙老师的舌灿莲花了。”
女人娇嗔道：“比起口舌功力，恐怕就是三个我加在一起也抵不住刘总吧!”
雷子听两人在讨论口和舌，冷不丁插话道：“这个怎么比？”
“咳咳！下桥了下桥了！”刘铭暗忖，这憨货果然是一语致死小能手啊。
中午时分，刘铭等人抵达沿海镇，这小镇面积不大，仅有两横两纵四条主干道，刘铭目测只有几千人口的样子。
小镇上，倒是有个比较特殊的景象，刘铭等人发现，除了街头玩耍的小孩子外，几乎没有看到一个男人，看店的、摆摊的、扫地的，甚至装卸货物的均是女人，小镇的街口，随处可见女人们聚在一起聊天，还有在街边洗头的。
雷子痴痴地望着车窗外的景象，激动万分的道：“我滴个老天爷，刘老爷子，原来西游记里的女儿国是真的有啊！？”
交趾女人身材修长，腰肢纤细，在传统服饰奥黛的衬托下，显得凹凸有致，再加上白皙的皮肤，十分符合国人的审美标准，更让刚从天竺现场回来的雷子大开眼界。
刘铭在边上道：“喂，擦擦你的口水，别做梦啦，没男人，那些孩子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这些女人的丈夫可能都到电厂里上工了，下了班才会回家！”
“嗨，原来是这回事。”雷子遗憾道。
第294章 交趾现场（感谢明天会好好的月票支持！）
提前知道行程的现场安装小组，特地留下一个人在镇子里接应。
“刘总！这里！”安装公司包下了镇子中心一个三层小楼的旅馆，作为驻地。
“呦！雷子？你怎么来啦？”
“徐斌哪徐斌，你狗日的跑这来享福啦！？”看到天竺现场的老伙计，分外亲近。
徐斌道：“闲话一会儿再说，我先领你们办入住！”
刘铭看了看这里的环境，干净程度，与天竺现场形成鲜明对比。
先将刘老爷子安排到他的房间里休息，刘铭这才下楼找徐斌叙话。
“啥玩意？那地方有当兵的看管？”雷子此时已经在楼下的厅堂沙发上，与徐斌唠起来了。
徐斌心有余悸道：“可不咋地，电厂四角有瞭望塔，整队的士兵持枪巡逻，电厂周围还拉着铁丝网隔离呢，可吓人了。”
“吖！？这不赶上监狱了吗？”
“恩恩，就伙食好一点！其它的，跟监狱没啥区别。”徐斌总结道。
刘铭走过去，坐下来道：“他们这国家的电厂，和天竺那边不一样，这里是军队的产业，当然有士兵保护了。”
“嘿嘿，刘总真是见多识广，”徐斌又想起一事告诫雷子道：“这里的士兵，瞅着瘦小枯干的不爱说话，你可千万别招惹他们，眼睛都直勾勾滴，贼狠！汉江工程公司，有一个监理老头儿脾气很暴，前些天安装指导的时候，本地工人没安明白，被老头一顿臭骂，结果被工头忌恨上了，偷偷花钱买通了几个当兵的，把那个老头诳到海边儿，套上麻袋，就给扔海里去了！”
“啥！？”雷子和刘铭都吓了一跳。
“实际上那海水刚没膝盖，监理老头儿仅仅浑身湿透，并未受伤，长官问的时候，那几个当兵的一口咬定，就是开玩笑。问题那监理老头儿可没觉得是在开玩笑，第二天就打报告回国了！这事儿，没几天就传遍了整个电厂。”
“乖乖！这么邪乎！？”雷子听后就觉得脖子后面冒凉风。
正说话间，妙宛凝从楼上走了下来，“你们这是聊什么呢？”
刘铭赶紧给徐斌介绍了一下。
“那我们就先去吃饭，等晚上郑哥他们回来了再向您汇报。”
与此同时，沿海电厂办公楼顶楼，电厂总经理办公室。
黎玄媚正端坐在总经理的老板椅上接听电话，对面则站着三个男人垂听候吩咐。
“是的，老板，刘铭已经抵达现场，很好，抓紧时间搞定他，过几天我去视察电厂！”
“那可是条滑不留手的家伙，不过请您放心，我会尽力而为。”
“我等你的好消息！”
女人挂掉电话，随手翻了翻账本，轻声问道：“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家没有就范，这个月只缴上来60万米元，养着你们只是用来浪费粮食的么？”
其中一个人边擦汗，边表态道：“黎小姐请放心，B.W.的人已经快扛不住了，我们只要再加把劲，他们就会乖乖就范，配合我们的。”
女人挥了挥手走，“赶紧工作去吧，上面催我也很急！”
阮世雄兼职这沿海电厂的总经理，平时他才懒得到这穷乡僻壤，于是经常让秘书黎玄媚来现场主持局面，贯彻自己的意图，具体来说，就是帮自己敛财！
女人抬头望着天边快速涌来的乌云，喃喃自语道：“刘铭啊刘铭，到了我的地盘，看你还有什么神通！”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被飘过来的一片积雨云遮挡住了阳光，几乎是一瞬间，便电闪雷鸣地下起了瓢泼大雨。有经验的交趾人都知道，这样的野马雨，来的快，过的更快，才下了10分钟，乌云继续向前飘走，露出阳光，而雨势开始逐渐收小，半小时后，又恢复成一片蓝天，彩虹隐隐约约浮现在天际。
在沿海电厂现场办公区躲雨的工作人员，开始陆陆续续走出来，奔向繁忙的工地。
电厂办公区建有四排的二层活动板房，其中有整整一排，被B.W.租下当做现场办公室。这里的工作环境就差了好多，有些办公桌都是用颗粒木板临时搭出来凑数的。
B.W.现场团队更像是多国部队，肤色、国籍大多不相同，埋头在自己的电脑前工作，不远处四台大型打印机，一刻不间歇的打印着图纸。
现场经理叫罗伯特，是个罗马尼人，此刻正坐在自己的简易办公桌上，声嘶力竭地冲电话吼叫。
“嘿，杰姆斯！我再重复一次，业主认为你们供过来的电气图纸问题很大，并且缺漏无数，根本没法确认批准，再这么下去电气交货必然拖延，我请你马上带着你的技术团队到现场来，跟业主解释！你现在不派人来，如果出现任何延误，现场绝不背锅！”
电话另一端的杰姆斯直接回复道：“好！明天我就会派遣由20个电气工程师组成的小组，赴现场办公！到时见！”说完，干净利落的挂掉电话。
夜幕降临，电厂里上工的各承包公司，均返回小镇，沿海镇子里开始热闹起来。
两辆皮卡车停在小旅店门前，安装公司的人马陆续跳下车来。
“老郑！”
“刘总，你来了可就太好了！”郑山关笑呵呵地道。
“走！咱们边吃边说。”
这接风宴被安排在小镇最大的一家酒楼里，十多人围在一张大桌。
江海口的鱼虾螃蟹，均是野生的，确实鲜美异常，再配上增味的鱼露，让刘铭等人吃的胃口大开，就连对美食十分挑剔的刘老爷子，也是赞不绝口。
“……刘总，这边的项目可不好干，业主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郑山关把项目上遇到的困难给新到的几人讲了一遍，最后总结道。
刘铭点了点头，“他们无非就是想搞点外快，大伙儿只研究实际安装问题，我明天去见他们电厂负责人！”
老郑突然面露微笑地望着刘铭，道：“刘总，我听说了一个小道消息，不知道真假。”
“哦？说来听听。”
“这交趾还有个拉郎配的风俗习惯，哪家的姑娘如果看上你了，直接就上来抢亲……”
雷子听到这激动了，自己三十好几的人了，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处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