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请帖(1)
回到神武州后,李云岫二人便先行前往监察局与宗奎汇报工作了,龙问泽也亲自前来。得知二人并未寻到那风系女魔灵的踪迹后,龙问泽和宗奎倒并未表现出明显的失望或是生气,看他们平静的模样,似乎对这个结果也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宗奎给李云岫递上一杯热茶,缓缓说道:“我先前只是推测,那女魔灵、或者,现在该称她忍冬,她的出现只怕并不是个人之举,背后有可能是另一股势力在有组织地进行行动,前两次暴露行踪之后,后面想要追查到他们,只怕确实是难上加难了。”
“即使是依仗龙局长的灵力探查,也不行吗?”
宗奎摇摇头:“你还记得你们当年的冬季拉练吗?当时医系的元希辰在拉练途中被一个魔灵拐走,当时的魔灵也是这般还能保持神智的,监察局也是花费了很大心力去搜寻,却一点踪迹都找不到。”
须无痕问道:“雁过留痕,若真是魔灵,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留不下?难道你们没有怀疑。。。”
“怀疑那个魔灵从一开始便不存在吗?”宗奎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年关于那魔灵究竟真实与否,我们确实也有过争论。只是,从近期的事情看来,我倒更愿意相信他是确实存在了。更何况,如你所说,哪怕她留下一丁点痕迹,我们都不会如此怀疑,正是因为一点踪迹都追寻不到,才更令人觉得古怪。”
“当年那个魔灵,自称是叫‘黑馒头’吧?真是奇怪的名字呢。”李云岫也仔细回想当年之事,只是在灵学院的那一年,围绕在她身边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这个说是离奇却又没掀起什么大的波澜的插曲,现在倒是记不太清了。
只是,想到从那木系魔灵口中套出的情报,却不免让众人陷入了更深的疑虑。
“这三个魔灵,果真是一伙的吗?”宗奎扶额,轻叹一口气,“就怕他们背后,不止有他们三个人啊。”
其实,不止宗奎,李云岫也隐隐有这样的推测,这三个魔灵神出鬼没,简直就像把灵术界都玩弄于股掌之间,很难不让人猜想,他们的身后的势力,运筹帷幄那么久,到底在图谋什么?
李云岫也描述了他们此行的具体见闻,主要汇报了清河岸边之战,也提及了那条大地裂口的活动,可这一点却引起了龙问泽他们的注意。
“你说你当时在那大地裂口出觉出了异常,具体是什么异常?”
李云岫仔细想了想,但却很难清楚描述那种感觉,她只是觉得那大地裂口所溢出的魔系灵力,似乎与其他的大地裂口不太一样,但具体差别在哪,她也说不出来,只是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按说,亚洋大陆那么多处大地裂口,寄居着形态各异、数目不等的异兽,所散发的魔系灵力自然不会是完全一样的。
换做是常人,可能也只会觉得是李云岫多想了,但龙问泽却觉得不然。
往年,各地都会汇报所属州县大地裂口的情况,只是,今年汇报大地裂口活动性增强的情况却尤为增多,这个现象着实不同寻常,他也曾与宗奎亲自前去调查,却也并未调查出什么明显的异常。
本来,他也在思考自己是否是多虑了,但现在就连李云岫也提出了这个问题。
李云岫看向宗奎,问道:“宗副官,你之前有下去过大地裂口吗?”
“有过,怎么了?”
“像青萝州那边那条深不见底的大地裂口呢?”
宗奎想了一会,却是摇摇头:“太深了,以那种深度,其地底的魔系灵力富集程度,根本容不得我们人呆在里面,只怕凭那威压,也足够让人五脏俱损。”
龙问泽抬眼问道:“你这是认为。。。那魔灵的来处,有可能是那我们常人根本到达不了的。。。地底深处?”
须无痕却否认了这个猜想:“别开玩笑了。就算是魔灵,他们入魔之前也是普通术师的身体,就算整体素质比普通术师厉害,也不可能长期藏于地底的。”
对李云岫他们的意见,龙问泽和宗奎倒也并未明确表态,这个话题倒也就此为止了只是,二人对视一眼,却都从对方眼中明白----这个方向,即使可能性极小,但似乎,有进一步探索的可能性。
而这时,瞿嘉言突然闯了进来,脸上似乎还有些焦急的模样,她叫了声宗奎,却在看到屋内还有其他人之时,又恢复了脸上的镇定。
李云岫突然想起来,明明一开始还说瞿嘉言在此次任务中是有跟在他们身后,必要时会出手帮忙来着,可这一忙起来,他们也都忘了这件事,而且,当时在清河岸边战斗之时,也没见她出来呀。
对此,瞿嘉言只是笑笑:“哎呀,这不是看云岫和无痕你们这么厉害,哪里轮得到我上场呀!再说了,这后面,灵网的守护者、府长大人都接连上场了,哪里还需要我下场去掺和。”
说的似乎有那么点道理,但李云岫却总觉得对方在敷衍自己,却也没再进一步追究了。
瞿嘉言先行退下后,过了一会儿,宗奎也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房间。瞿嘉言在他手下多年,他自然知道对方此举的不寻常之处,随后便找到了他们三人私下会谈的地方,果不其然看到了等在这里的瞿嘉言。
“说吧,你此次未如约与李云岫他们二人随行,是碰上什么突发情况了?”
“二老大,确实是个大麻烦!”
原来,瞿嘉言一开始在贫民窟的时候还是跟着李云岫他们的,但是在二人分开后,却在贫民窟的围栏之外瞥见了一队人影走过。现在青萝州的贫民窟在州内驻地军的管辖之下,鲜少有人在围栏区外活动,她还从中似乎嗅到了令人厌恶的味道----似是魔系灵力的气息,却又与寻常魔灵或是异兽身上的并不相同。
凭借多年任务经验,瞿嘉言明显觉得那个不对不寻常,便跟了上去,却见那些人周围寒气缭绕,还散发着泥土和腐烂的味道。那些眼神空洞,动作机械,却又非常有组织地向着特定的方向一路前进,还专门绕开人群,简直就像是。。。被人控制着去做什么一样。
“最后查清楚了吗?”
“说来惭愧,等我后面上前准备将他们控制之时,却已发现我所跟踪的人影,不知何时已被人施下了幻术替代,破除幻术之后,确实再也找不见他们了。但我可以确定,我一开始所见的,并非幻术!”
宗奎还是相信瞿嘉言实力的,二人也就那群人影行进的方向进行了推算,虽然不知他们最终的目的地是何处,但只怕中途最有可能途经之地,便是土系州县----荒洪州!
瞿嘉言心下烦闷:“偏生碰上了最麻烦的地方,那位言州长,只怕是不会配合我们调查的吧。”
第342章 请帖(2)
离开监察局之后,李云岫便与须无痕告别,独自前往龙家。彼时龙潜和龙荨都不在家中,她正在前厅等待仆人通报,去把幸昭羽带过来。
真正松下来的时候,李云岫才感到一身疲惫,这次外出,不管是激烈的战斗,还是获知的巨大信息冲击都让她万分疲惫,这下好歹算暂时结束了,李云岫感到全身都松垮了下来,门外夕阳露出温暖的橘光让她感到昏昏欲睡,整个头也觉得分外沉重,直往下坠。
在等待通报的仆人回来之前,李云岫便坐在椅子上逐渐闭上了眼。只是,最先回来的不是仆人,而是从外回来的龙潜。
他走上前,蹲下身来看到李云岫伏低的睡脸,这才松了口气。一开始,他还以为李云岫是怎么了,现在看来,估计也是监察局出任务累了吧。
龙潜就这么蹲在地上,盯着李云岫的脸入了神,嘴角泛起了他自己都没能察觉的笑意。客观来说,这并不是一张多么漂亮精致的脸,皮肤不算白皙,风尘仆仆回来,还沾着些许的灰尘,五官整体还算和谐,但许是因着多年的修炼生涯,倒是少了几分女子的温软秀气,是那种放在人群中也会泯然众人的长相。
只是,此时的龙荨却一时间沉浸在其中,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却觉得周遭的世界都温柔了下来。时光变得很慢、很慢。
他是何时开始喜欢上这种感觉的呢?
他是。。。何时开始喜欢上她的呢?
咚----
沉睡中的李云岫头渐渐地下坠,轻轻地砸在龙潜的肩上,似乎也砸在了他的心上,这般心神都为之一颤,是他至今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时,被仆人叫来的幸昭羽也冒出了头,看到这番场面,还以为李云岫发生了什么事呢,龙潜示意他小声说话:“你云岫姐姐只是累了,我们先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说罢,龙潜便将李云岫抱到了客房,安置好后,便先带着幸昭羽去吃饭了。
彼时,龙问泽仍在监察局忙碌,龙荨也与洛宇翰在外游玩还未归来,只有龙潜、幸昭羽和虞昕菀三人。
听闻李云岫拜访,虞昕菀似乎是预料到了什么,摸了摸幸昭羽的头,倒也没说什么。三人正吃着晚饭之时,门外有人通传,可当看到来人面孔之时,龙潜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来人正是臧家的传令之人,此次上门,是为送上臧家独子----臧儒清的订婚请帖。
龙潜看了一眼,便继续吃着饭了,还是虞昕菀笑着接过了那请帖,却也问了句:“臧家与我们似乎素无往来,不知是何人派你前来送这请帖的?”
“龙夫人,这是我家主人的意思,要我一定要请龙局长、龙公子出席我家少爷的订婚仪式。”
龙潜皱了皱眉头:“哈?我爹和我跟你们都不熟,你家少爷叫什么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请我们去参加?莫名其妙。”
龙潜这般抵触倒也不是没缘由的。前不久黑市查封和私制灵药两件大案在神武州闹得沸沸扬扬的,身陷囹圄的臧家对主审此事的监察局该是满腔怨恨才对,且两家素来并无来往,这臧舜繁此举,也不知到底是何意图。
虞昕菀打开请帖,却不由得一愣,随后望向那传令之人,问道:“不知这订婚仪式是在何处举行?”
龙潜一脸迷惑,还以为自己娘亲真要参加这种人的订婚宴呢,可当他看到请帖上的内容之时,脸上的讶异却丝毫不逊于虞昕菀,因为请帖上女方那一栏,赫然写着“言家言怀笺”之名!
“开什么玩笑?!怎么会是怀笺,她不可能同意这桩婚事的!”
回来神武州休假后,龙潜虽因言怀笺对自己的感情而一直刻意疏远对方,但凭他多年对言怀笺的了解,这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且不论言怀笺并未与这臧家公子有过往来,因早先那黑市和私制灵药的案件,言怀笺对臧家也肯定是坚决划清界限的,这般嫉恶如仇的她,怎会同意与臧家之人缔结姻亲关系呢?!
“阿潜,别失态了。”虞昕菀打断了龙潜,对着他摇摇头。她眼角撇过那臧家传令之人,虽然是谦卑躬身之态,但那一脸看笑话的表情却是难以掩藏。
虞昕菀在嫁给龙问泽后便一直安心地做着家庭主妇的活了,只是,她毕竟是出身名门世家之女,见识广博且豁达通透,臧家这般举动的背后之意,龙潜看不出,她哪能不知道。
这二人的姻亲,只怕与言怀笺本人的意志无关,大抵又是她那位父亲的手笔。名门世家的婚姻,哪有多少真情实意言可言,门当户对和利益纠结才是真正的决定因素。她当初和龙问泽的私奔举动,到底还是个例啊。
而言怀笺与龙潜之事,她作为母亲也是清楚的,她也同样清楚自家儿子对那言怀笺并无男女之情。可若这两家真因利益关系需要言怀笺和臧儒清的婚姻,那这个和言怀笺关系最紧密的龙潜一定是臧家最为膈应的存在。此番邀请他们出席,一来也算是公开宣明这两家的利益捆绑,二来也是为了警醒他们二人莫要逾矩罢了。
对于不知内情的其他人,龙潜这般出于对朋友境遇的气愤和不平自然是容易引人猜忌,况且龙潜向来不会变通,都是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那传令之人为了自家主人的脸面,还出言劝止“龙公子,你这话便说得不对了吧。这婚姻大事,向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小辈能随心决定的。既然身在名门大家,自然一切要以家族荣誉和发展为重。像龙小姐倒是这般随意寻个小门小户之人结亲,既跌了自己身份,又给家族蒙羞之举,我们臧家是。。。”
还没等对方说完,龙潜一个拳头便挥了过去,还是虞昕菀出手拦了一下,才没让那道饱含愤怒之火的攻击直接正中对方。她看着那人瘫在地上,吓得脸都白了的狼狈样,却仍是带着微笑说道:“你们的请帖我已经受到了,回去告诉臧家主,待我家夫君回来后,我们会再商量是否参加的,来人,送客。”
第343章 请帖(3)
李云岫再次醒来之时,已然是次日清晨了,看着屋内陌生的布置,她还一阵恍然,而后看到蹦蹦跳跳端着粥面进门的幸昭羽之时,才明白自己是身在龙家。
“姐姐姐姐!你可算醒了,昨晚你从傍晚睡到现在,连晚饭都没吃呢!这个是虞娘娘亲自做的粥,可好吃了呢!”
想到自己居然堂而皇之地在龙家睡了一晚,还被龙潜的母亲知道了,也不知给对方留下了什么印象,李云岫尴尬地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甚至都想不起自己是怎么从前厅来到这客房的。
随后,龙潜也进来了,李云岫对此表示了抱歉,虽然她没有说,但她确实好久没睡得这么舒心了。龙潜倒依旧是笑着道没关系,并未觉得这有何不妥,转而问起了李云岫前来的缘由。
她便向龙潜道明了,此次是为接幸昭羽去找已经回到神武州的苍枫,闻此,三人不由得便都陷入了沉默。
“是嘛,府长大人回神武州了啊。。。”能完成宗炎的交待,龙潜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幸昭羽也是,这些日子,他在龙家过得自是开心,鲜少露面却对自己颇为照顾的龙问泽,照顾他衣食起居、让他感受到母亲般温暖的虞昕菀,可以拉着他一起疯玩疯闹的龙潜兄妹。他在这里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如今却听闻自己要离开的消息,他自然是不情愿的,还闹起了别扭。
这些年,宗炎其实并未与他说太多幸家的事情,他也只知道自己的一个堂姐是现今苍家家主的妻子,而今幸家并没有留下什么人,虽说将他交由苍家抚养倒也合情合理,可苍家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一个冰冷的名号,他自然是着实说不上多高兴的。
李云岫也是纠结,但她也明白,幸昭羽的身份太过敏了,若是有朝一日被揭穿,能护他周全的,也只有苍家那般的身份了。
幸昭羽虽是心里苦涩,但到底还是最听李云岫的话的,三人便商量着最后让幸昭羽在龙家再呆一天,明日他们一同将其送到苍家。
离开龙家之时,李云岫碰上了龙荨,后者又拖着李云岫聊了会儿天,还提起了昨日府中之事:“对了,哥,臧家昨日派人来闹事怎么说,他们家什么意思啊?”
“倒也不是闹事,不过确实搞不懂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龙潜依旧是一脸迷惑,也向二人提及了言怀笺与臧家结亲之事。
三人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龙荨和李云岫也是,虽然她们和言怀笺的关系算不上多好,但也知道对方是个嫉恶如仇之人,以臧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哪怕言怀笺曾经真的与那臧儒清有什么牵扯,也该会断然与对方撇清关系才对。
而龙荨在神武州平日里人缘极好,倒也听说过那臧家独子之事。
“听闻那臧儒清生来便体弱多病,鲜少在公共场合出面,灵力觉醒后也没有去灵学院,都是那臧舜繁亲自教他的。虽说灵术资质着实一般,可奈何他是本家的独子,所以还是被按照家族继承人来培养的。”
李云岫突然想起来:“说到臧家,监察局今年招了个新人,叫臧素萍,我虽与她没什么交往,但听闻也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
龙荨不禁啧啧摇头:“这女子啊,在臧家可没什么好活路,说是他们素来便觉得女子术师在土系上没什么天赋,因此重男轻女的想法也很严重。那臧舜繁也是有好几个女儿的,但要么便是早早嫁人了,要么便是在自家产业下做些杂活,根本没有出头的机会的。那臧素萍还是个木系的术师呢,在土系的臧家自然是不受待见啦。”
龙潜喃喃自语道:“臧素萍啊。。。”
“怎么了,哥,你认识她?”
“御外军的小队里有臧家的兄弟,听他经常提起过来着,先天木灵根,在灵学院的时候便又两次直接越级升班,是个厉害角色,从对战水平上来说,估计与怀笺不相上下吧。”
这二人的婚事,三人都觉得不同寻常,但一时间也没什么头绪。和单纯看热闹的龙荨不同,龙潜和她多年好友,李云岫念及旧情,因而心底都不免多了一层愁绪和担忧。
只是,说来也奇怪,龙潜此后也问了一众术师同僚,但众人都纷纷言说近日未发现言怀笺的踪影,说是连监察局那也多日未出现了,也不知她的具体去向,这可不像她的风格,整件事似是隐隐透露些古怪。
龙潜随后还去了一趟言怀笺的家中,自然也是没能寻见她的踪影,正待离开之时,却遇见了苍扬从外回来。
二人面面相觑,半晌之后,却是苍扬先开了口:“前辈与怀笺的关系可真好呢,虽说仍是大白天的,你身为男子,却也能随意来这女儿家的闺房,当真是感情深厚呢。”
龙潜行事素来直爽,且二人相识多年,虽然他拒绝了对方的表白,但也不至于彻底断了联系。今日拜访虽有些唐突,但龙潜却不觉得有何逾越之举,更何况,那出现在此的苍扬明明也是同样的立场啊。
闻言,苍扬却笑了笑:“不是哦,我可是得到了许可的,是怀笺让我来她家中帮忙取些东西的。”
此言一出,龙潜倒也是松了口气,至少,目前看来,言怀笺人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
“苍扬,你知道怀笺与那臧家公子的婚事吗?”龙潜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听说了,我父亲也收到了那请帖。”
“那你可知怀笺对此事是怎么看的?那臧家可背了不少案子,我实在无法想象,怀笺竟然愿意嫁入这样一个仗势欺人、鱼肉乡里的世家!”
苍扬倚靠在门栏边,微微伏低着头,半个身子陷在阴影中,一时间竟不能分辨他究竟是何表情:“前辈如此懂怀笺,为何还来问我呢?若真是关心,怕她受了委屈,直接去问她不就是了。”
龙潜素来便不擅长应付苍扬这样的人,对方言语平淡,但连他也是觉得其中似乎是存了些并不算太友善的意味。是埋怨?是调侃?还是讽刺?
眼见此处也获知不了什么消息,龙潜便也只能就此离去了,只留苍扬一人仍呆在这里。
第344章 请帖(4)
回到监察局之后,周围人都纷纷议论起了新近的两件大喜事,其一便是杨禾州州长之女符柠与祁家公子祁定渊的婚事,传闻不日便将在神武州举行婚礼。此前李云岫是听过这个消息的,但现在得知婚事已成定局,还是有些没怎么反应过来的。
须祁两家都是有名的木系世家,符柠的父亲符贵身居李云岫所在的杨禾州州长一职,长居在神武州的祁家更可以说是木系第一大家,家主祁丰平是首府长老,而那祁定渊之父----祁丰平的弟弟祁楔也是当今农植局的主事。如此强强联合自然是引发热议了。
李云岫想到此前在杨禾州与符家发生的冲突,自然也是心生芥蒂。从前她还是学徒的时候,眼里只有自己的灵术修炼,可当真正头顶灵术师头衔步入外界之时,才发现各种纷繁杂事,远不是区区个人的修炼这等小事可以比拟的。
符家是这样,臧家也是这样,李云岫是亲眼见识过这些所谓灵术大家的黑暗和积弊的,但虽说也是惩罚了一些人,但对这两个大家族来说,也依旧是不痛不痒,他们也依旧在灵术界叱咤风云。从踏入神武州的那一刻开始,李云岫心中那深深的无力感总是挥之不去。
臧家----另一件大喜事的主角,更别说其中还牵扯到了旧识言怀笺。
许是关于此前的案子依旧甚嚣尘上,二人的订婚仪式便定在了言家的荒洪州举行。况且这言怀笺还身为监察局中之人,土系的白星渐副官和瞿家兄妹也都收到了请帖,局内众人自然是讨论的更多了。
李云岫也去寻过那言怀笺,却只听闻说是她近日都未曾在监察局楼面。她也碰上了言怀笺的搭档----风系的时焕之,只是,对方至今也仍对李云岫那原系灵术瞧不上眼,对她没什么好话。
言怀笺可不是这么做事没有首尾的人,她此次的消失,是不是真的与订婚宴有关?
看到言怀笺看向龙潜的目光,李云岫便知道,她对龙潜,依旧是抱有好感的。哪怕对方在六年前便已明确拒绝了她,但她却依旧没有放弃,坚持、执着,却也自信、骄傲。
如果自己身为男儿郎,也定然会被这样的女子吸引的吧?李云岫没有一次不这么想过。
犹疑间,也正好碰上了瞿家兄妹,便上前打听言怀笺之事。
瞿懿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李云岫,问道:“你与怀笺平日里关系挺差的吧,为何如今对她的婚事却如此在意?”
“早先在灵学院,我们还是朋友,只是。。。后面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我们才渐行渐远,说来话长了。前辈,你可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出任务之前,还没听到什么风声,怎么回来之后就。。。况且怀笺也是知道臧家做的那些丑事,之前还因为这件事跟我发过火。明明她对整个臧家都是愤恨不已,怎么转头就。。。”
李云岫自然不认为这是言怀笺两面做派,毕竟,不管二人关系怎么样,她还是相信对方为人的。言怀笺哪怕处事能更圆滑、更会变通一些,两人的关系也不至于发展成如今这般模样了。
瞿嘉言掩面窃笑:“云岫你还是太年轻了,正是因为臧家那档子事,才促成了这二人的结亲的。”
李云岫更是不解:“怎么会呢?”
“私制灵药那事且不说,云岫,你知道之前那黑市的事情是谁捅破的吗?”
李云岫当然知道,那天晚上,灵学院的魔灵事件和边境的黑市两件大事在神武州闹得沸沸扬扬的,现在市井里还有人在讨论呢。
黑市那件事,一开始是被派遣给了白星渐,最后却是言怀笺出手了结。具体详情并没有对民众透露,此后因为推了管家臧近出来当替罪羊,臧家主体也得以保全,为了这件事,言怀笺还气得直接上门去白星渐那和臧家跟他们吵过呢。
“就是因为怀笺太出风头了啊,这事才麻烦,”瞿懿行叹了口气,对这个木系的新人他还是很欣赏的,但也同样为她的前途感到担心,“坚守原则是好事,但做事不是这么只凭一腔热血就可以的,世界可比你们想得复杂得多了。嘛,想来那冷副局长也正是看重了怀笺这样的性格,才亲自将她招了进来吧,听闻那位大人早年也是这般敢恨敢言、初生牛犊不怕虎呢。”
瞿嘉言也叹了口气,补充道:“奈何这不是小孩的过家家,她言怀笺不仅仅是言怀笺,还是言家的大小姐----虽然不是正妻所出,涉及到家族纷争和冲突,事情就难咯。”
“那可不,灵术界六系里面,要说不说,还真就是土系那几个家族是最为故步自封、阶级分明的了。怀笺可以无所顾忌,可她那父亲却不能不顾忌这神武州臧家的身份,地头蛇碰上强龙,也只能乖乖地服软。这件婚事,想也知道就是为了平息纷争、拉拢臧家而做的。”
“这名门的婚事,从来都是各方利益的博弈和利用,年轻的公子小姐们,哪个不是从小就接受了这般命运,怀笺这种硬骨头倒也是少见了,只怕这次的婚事,没那么简单哟。”
“那可不,人臧家可是有着英雄历史的,又手握商造局,在整个灵术界的影响力甚至敌得过那言白两家合力之势,要不然也不至于两件大案都扳不倒了。你别看周围人都嘻嘻哈哈,心里都明白着呢,但谁又会说呢。”
听着两位你一言我一语,李云岫一时间也陷入了沉思。
从前她只觉得言怀笺这般性子在常人中虽是出挑,但她那一往无前、坚持自我的身影,一直也是李云岫追逐的目标。虽然若是说出来,言怀笺只怕又要说她虚伪,可在这样一个人面前,平凡出身、畏畏缩缩、胸无大志的李云岫一直都是自卑的。
这样的言怀笺,一时间都差点让李云岫忘了,她原也是出自名门大家的。放在一众名门闺秀中,她的这般性格就不单单是个性了,家族的压迫,利益的冲突,只怕不是凭她一己之力便可抵挡的。
李云岫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离开了。
午后,她与龙潜兄妹带着幸昭羽外出游玩,有了活泼机灵的小昭羽,她的心情才多少好了些。
回到神武州后,李云岫不是限于原系灵术的争议风波四处游走,便是加入了监察局后忙于任务,当初宗炎可是将幸昭羽亲自交给了她的,但大部分时间却是龙潜代为照看了,李云岫心下自然也有些愧疚。
只是,幸昭羽却是鲜少耍脾气,明明不过是个心智未成熟的孩童,但李云岫有时候却觉得,他有时候比很多成年人还更懂事。
李云岫蹲下来,看着对方,问道:“昭羽,你喜欢神武州吗?”
第351章 压制(1)
言怀笺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记得在苍扬房中躺了几天了,只依稀记得那个讨厌鬼每天会不时地进来看看她的情况,元希辰在那之后也又来了两次,看他松了口气的样子,自己应该是挺过这关了。上次好像还有个小男孩跑了进来,后面被苍扬带了出去,那小孩的样子,言怀笺记得,上次去参加龙荨的生日宴会时好像还见过一面,现在怎么跑到这来了?
言怀笺坐起身来,这个时间,苍扬应该还在灵学院学习修炼吧,虽然以他那懒散的性子,指不定又跑哪去偷懒了。
她揉了揉脑袋,睡得有些久了,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但言怀笺依旧没忘记那最令自己烦扰之事----言恒,他的亲生父亲,为了逼自己嫁给臧家那个病秧子,居然真的让言家军对自己下死手?!
只是,此时,言怀笺已没有了最初的愤怒,心里只剩冰冷的失望和漠然了。
现在也好,苍扬不在,自己离开了也好,否则言家那群疯子找上门来,只怕难免要牵扯更多人了。虽然言怀笺也知道,以苍家的势力,若想从言家手中保全她自然是绰绰有余的,但她却不愿因此而授人把柄,她的性子一向如此。
言怀笺拖着虚弱的病体,一步一停地走向苍家侧门,可在她踏出门的那一刻,耳边传来的声音却突然让她惊了一下:“伤还没好,今日就打算离开了吗?”
转头望去,竟是中央府的府长、苍扬的父亲苍枫!
言怀笺差点都忘了,这位大半年的时间都在外云游的苍枫前几日便回来了,她竟虚弱到这种程度,这等强大的术师就在周围她都没能察觉到----当然,这也与苍枫习惯于收敛灵力气息有关便是了。
言怀笺拱手作揖向对方问好,脸色也稍显局促:“府长大人,未经许可便住在府上,是我唐突了。此事是我鲁莽,与苍扬那疯。。。与他没有关系,若是要问责,怀笺愿一力承担。如今我也不便继续叨扰,就此告辞。”
闻言,苍枫却只是笑笑,明显并未对此感到不悦。真要说起来,若是他真的介意此事,那在第一天发现言怀笺被苍扬藏在房中之时,他便已经可以将言怀笺赶出去了,而不是装着视而不见,还和苍扬一起瞒过了隐隐觉察出不对劲的李云岫。
“我这里也不是什么公家的地盘,既是扬儿自己的决定,只要他乐意,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只是,”苍枫抬眼看向对方,温柔地问道,“怀笺姑娘,此番就这么离去,面对这孤立无援的处境选择逃避,倒也是情有可原,可是,你,甘心吗?”
自然不是,言怀笺若是这么容易认输的人,也不至于一直和言恒关系紧张,不至于活得那么辛苦了,和其他名门的大小姐相比,哪有人跟她一样,在没有本家势力的地方独自战斗,身上伤痕累累的呢?
可面对现在这种状况,除了离开,她还能怎样?
若是堂堂正正的战斗,言怀笺自是毫不畏惧地迎难而上,她也一直是如此的。可如今,言恒拿她的婚姻来当家族利益的交易工具,名门子女的婚姻大事本就难以随心所欲,更何况,身为女子,在这一方面便更是占尽劣势,这种东西,偏偏是实力与本事根本无法干预的,身为家主、身为父亲,所有人在这件事上都会站在言恒那边。言家军连神武州都敢闯了,言恒对此事可谓势在必得,在言怀笺看来,若是不能改变她父亲的想法,起码是不愿意让对方如愿的。
苍枫看着眼前的女子,蓦然想起了当初的自己,两人同为家族所累,无法自由追求爱情。但两人的情况又不尽相同,苍枫的背后有母亲和一众血亲的牵连,而身为私生子的言怀笺除了与她关系寡淡的父亲,便再没有别的牵扯了,某种意义上,倒也是无牵无挂,想要就此逃离,自然也是更为轻松的。
苍枫抬头看着天,似是自言自语道:“可是,逃离之后呢?问题始终横亘在那里,没有解决。他们能逼你一次,就能逼你第二次,一直逃,能逃到什么时候呢?年轻时,我曾愚蠢地认为,若是逾越不了的障碍,便先搁置也没关系。可有些事,必须要自己堂堂正正地面对,所有逃避的动作在别人看来也许都会是你的妥协,必须以足够坚定的姿态向他们说出你的声音。前路,很难呢。”
言怀笺不是没私下找过臧府,不是没与言恒说过自己的意见,可这次的订婚宴却依然如约举行。在言恒看来,无论言怀笺怎么折腾,自然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可是,言怀笺的眼神却逐渐变得坚定,上扬的嘴角一如平日里那般骄傲昂扬的她:“是啊,大概会很难吧。”
这日,言怀笺没有离开,又在苍家休养了几日。
苍枫将邀请帖给了苍扬,自己留了下来照看幸昭羽,随后,言怀笺便和苍扬踏上了风灵列车的旅途。
苍扬自然也是有过疑惑的,他知道,言怀笺父母的悲剧也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阴影,加之言恒对这女儿真可以说是下了死手的追捕,想必也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压力,他本以为言怀笺会选择逃离此次的订婚宴的。主角都不出现的话,言恒想必也没辙,这也倒不失为一个办法。可如今,言怀笺却还是选择回到荒洪州。
“这次回去,你说不定会没命哦。”苍扬的话语轻飘飘得传来,一时倒听不出他是在戏谑还是在担心。
可与以往不同,言怀笺此次却并未被对方的话激怒,只是平静地看着窗外,道了句:“那可说不准。”
看着言怀笺的模样,苍扬知道,曾经的言怀笺又回来了。他笑了笑,随即提起了另外一件事:“监察局这次来了挺多人的吧,瞿家兄妹和白副官自不用说,可听闻没在名单上的李云岫和须无痕也来了,还有臧素萍和方准,这几人的出现,着实有些不太寻常呢。”
言怀笺陷入了沉思,她自然也是知晓此事,直觉告诉她,这几人的出现,只怕都不是来单纯参加订婚宴的。但无论如何,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都阻止不了自己的目的。为了更好的将来,为了自己拼搏的这些年,这一次,她也绝不能退缩。
第352章 压制(2)
瞿家兄妹、李云岫和须无痕一行四人早言怀笺几日便已先来了荒洪州,打算先提前来看看情况,但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从风灵列车下车后一落地,荒洪州的驻地军便已等候在此,美其名曰是欢迎,实则也是为了监视和控制,将一行人径直带往统一的行馆处限制行动。
瞿家兄妹对视一眼,便已下了决意。
此次他们带着李云岫和须无痕前来,便是为了调查上次跟宗奎汇报的异常情况。
之前李云岫二人在青萝州调查时,紧随其后的瞿嘉言发现了形迹可疑的一队人马,根据他们的行走路线推断,这行人没了踪迹之后前往的地方,必然会经过荒洪州。
宗奎此后也在荒洪州周围设下专人留意人员进出的情况,并未发现有异常之人离开荒洪州。由此可见,那队形迹可疑之人,只怕依然还在荒洪州内,而且,很有可能始作俑者便就在荒洪州内。
以当时所见来看,凭瞿嘉言多年经验,那伙人若不是魔灵,便是受了类似巫蛊之类的控制之术,无论哪一种,情况都相当麻烦。
言家所在的荒洪州和白家所在的云母州可以说是是亚洋大陆最为封闭自守的地区,这些年来,白家有不断软和的态势,但荒洪州的言家却依旧严守关隘,与中央府的关系也最为紧张。而且,旧时言家可是曾以各种巫蛊奇术出名的,这几年有不少修炼邪魔外道的术师也多少也跟言家或是荒洪州脱不了干系,但言家却总是能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这次的事偏生和荒洪州闹上了关系,只怕这任务也是个硬茬啊,想到这,瞿嘉言就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们虽然身为监察局之人,执行权力之时甚至是高于州长之职的,但瞿家兄妹名义上还是说来参加订婚宴的,也不想过早地打草惊蛇,便也顺着当地驻地灵军的安排跟着去了,但他们也不是愿意坐以待毙之人。
瞿嘉言向李云岫抛了个媚眼,原系灵术在这种时候便是最有用的了。
李云岫叹了口气,心下了然。
待到驻地军带着一行人到行馆之时,却发现少了一个人。
“怎么回事?还有一个女术师呢?”
瞿懿行撇撇嘴:“人有三急嘛,等会她就回来了。”
几名驻地军面露难色,明显这情况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
其实,瞿家兄妹也注意到了,这里的驻地军每人基本都配备有一种特制的灵石,不同于寻常释放灵力的灵石,这些灵石是用于监测周围灵力波动的,而且极为灵敏,术师即使强行屏去气息也很难逃过检测,对于灵力探查能力较差的术师来说,可是个相当有用的东西。
对这些驻地军来说,只要有这种灵石在手,监视起人来自然是轻而易举,因而,李云岫毫无声息的消失自然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毕竟,他们可想不到,原系的力量本就不同于其他六系灵术那般具有具象化的力量,这种石头是断然判断不了李云岫的灵力踪迹的。
瞿嘉言还看热闹不嫌事大,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呀,难道我们不能走的吗?你们的长官要求那么严格啊,一定要你们一个不落地把我们带过来才可以吗?那可怎么办,我们之前可不知道呢,哎哟,你说这事,这可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瞿懿行也在旁边添油加醋:“哎呀,这要害你们被责罚了可怎么办呀!你看,你们也不早点说清楚。算了算了,那姑娘很快就回来了,你们也别多事了呗,晚些时候再来看一下,她说不定就回来了。”
那几人面面相觑,比起向长官报告自己的失职,眼下视而不见把这件事糊弄过去自然是更好的办法。更别说,瞿家兄妹两人的身份地位摆在这,几个小小的驻地军还敢怎么办呢?自然只能应下了。
在他们几人愚弄驻地军的时候,李云岫已经换了身当地的衣服,混入荒洪州街区里了。
此次时间紧迫,李云岫自然不可能将地域辽阔的荒洪州尽数打探清楚,她这次前方侦查主要有两个任务。其一,是要先去瞿嘉言所指示的几处重点地方大致看看情况。其二,还要私下去荒洪州的监察分局调查一下。都说山高皇帝远,被派驻到各州的监察术师情况的不尽相同,在非本土的地方执行危险任务,他们需要清楚,在这件事情上,当地的同僚们和他们,到底是战友,还是敌人。
荒洪州以封闭、专制的管理而闻名,州内大小产业、公私部门,尽数都在言家的掌控之下。某种意义上,这倒更方便了他们的调查,那些黑影的背后,若是有人操控,只怕都与言家也脱不了干系。
李云岫暗中走访了几个重点地带,并一路开启灵力探查分析周围的灵力波动。虽然今日的灵力波动并不能如实反映之前的情况,但李云岫还是有了一些收获。
无论是邪门禁术,还是魔系灵力,与寻常灵力的气息都是不同的。一番走访下,李云岫在三个地方嗅到了那股熟悉而危险的味道----州长府、言家大宅和荒洪州的监察分局!
出于安全考虑,李云岫当然并未直接进入目标地查看,只是在旁边观察,但对于言家和这件事的干系,自然是又多了几分可信度。
夕阳西下,李云岫站在监察分局的面前,这里是最后一站了,等打探清楚里面的情况后,便可以先打道回府了。
正当李云岫松了口气之时,她却惊觉不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居然被跟踪了?!
李云岫并非是个粗心大意的人,平日里的警惕性也很高,最近的状态也没有问题,可却还是在没觉察的情况下被人跟踪了。
李云岫没有回头,但确是能感受到身后那股似有若无的土系灵力,一直与自己的行迹亦步亦趋。
是谁?!
是发现自己的驻地军吗?还是监察局的人?抑或是言家派出的私军?
不管是哪一方,情况自然都是不太妙的。
当然,李云岫除了四处走访之外并无其他出格举动,真要被抓住了,自然也是能糊弄过去的。可是,真要沦落到这种最麻烦的情况吗?
这种时候,该怎么办呢?
第353章 压制(3)
李云岫打算赌一把。
她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绕过了监察分局的门口,拐进了一个人少的小巷,随后迅速屏去气息,翻身跑到旁边的墙上,蹲下身来,想看看跟踪自己的到底是何人。
李云岫紧张地等了好半天,她能感受到对方的灵力气息在不断靠近,可偏偏就一直看不到对方的身影,还真是奇怪了。
不对。。。这个方向。。。!!!
李云岫猛地转过身来,只见他身后也蹲着一名面容清秀的男子也,一脸迷茫地盯着自己:“姑娘,为何要爬到墙上来?我还以为你是要进监察局里面呢,可没想到你绕了半天,却来了这里。”
这家伙。。。居然一点都不隐藏,他在跟踪自己!
李云岫看着来人,能悄无声息地跟在自己身后,在自己屏去气息后还能迅速找上前来,眼前这人,虽然看着瘦瘦小小,一副怯懦老实的样子,但直觉告诉李云岫----此人的灵术实力,并不简单。
面对对方的疑问,李云岫自然还是在嘴硬:“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去这里的监察局?”
那人歪着头,一脸疑惑,小心翼翼却也很认真地回道:“姑娘,你是神武州监察局的李云岫吧?来这边分局看看也没什么的,虽然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都这个时间了,还一个人过来这。你该是今日才和两位瞿大人一起刚到吧?”
这个人。。。
李云岫紧张地冷汗都冒出来了,这个人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到底是怎么几句话就轻轻松松地直击要害的?!
李云岫咽了咽口水,敏锐的洞察力、及时且准确的信息网以及不容小觑的实力,这等配置,若是安在一个心思极深、颇具城府的人身上,那才更合适些,可眼前这人,微微蹙起的眉头更给他添了几分弱化的气势,一双如水般澄澈透亮的眼睛,李云岫是能透过他真挚的眼神感受到他最单纯的善意的。
尽管依然对此人抱着怀疑的态度,但她还是试探性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的?”
那人笑了笑,一脸局促地向李云岫问好,若不是他们此时是站在别人住宅的围墙上,这般交际场面倒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来人自称舒喻之,是荒洪州监察分局的一名普通术师。只是,倒和李云岫预料中的不同,即使亲眼撞破李云岫的这般行为后,也并未对此表示出明显的不悦或愤怒。面对李云岫的疑问,他也坦言,对于李云岫的行踪,他也并未告知监察局内的其他术师。
更离谱的是,他还提出说,可以主动带李云岫进入监察局内:“我们这里管的还是挺严的,虽然姑娘你是神武州总部那边的人,但要想进来这里面,没有层层审批只怕也是进不去的,至少今天是不行,你看到那房子周围的术法了吗?”
李云岫随着舒喻之所指的方向望去,她自然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监察局的四周都被布下了灵障,只是,这东西可以防着寻常术师,却防不住原系的李云岫。
舒喻之仿佛像读懂了李云岫的意思,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对哦,你是原系的术师,能屏蔽寻常的灵术。只是,我们那灵障与普通的灵障不同,除了术法之外,还被施加了对术师危害极大的毒,随意擅闯的话,是要吃苦头的。”
什么?!
李云岫惊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刚才粗粗一看,她倒没发现这背后的机关,不由得一阵后怕:“这一招,不会是专门用来对付我的吧?”
舒喻之一脸的不好意思,小声嘟囔道:“这倒确实是你在神武州出名之后,局长才特意派人改了的。”
那不摆明了就是针对原系灵术嘛!
李云岫看了看不远处的监察局,又看了看眼前的人。自己现在身份暴露,就这么回去吧,总觉得有些不甘心。可若说这个人吧,刚见面,李云岫也实在摸不清他的底细的目的。
“舒喻之。。。前辈是吗?”
“叫我喻之就好了。”
“恩。。。喻之,既然你们都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去,你还说可以带我进去,莫不是。。。”
“不是什么?”
李云岫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对方是真傻还是假傻:“莫不是已经设好机关,就打算给我来个瓮中捉鳖吧?”
舒喻之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怎么会呢!我是真的想给你带路的,你看着也不像坏人,我是怕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闯了灵障,要是中毒受伤,可就不好了。”
李云岫还在犹豫,她确实无法对这个刚见面就说愿意给自己带路的荒洪州术师给予全部的信任,但她倒真想看看,这个看着有点弱不禁风的男子,到底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说罢,舒喻之还真带着李云岫径直走进了监察局,他随身携带的令牌便是帮助他们免疫灵障机关的关键,一同随行的李云岫也安安全全的进来了。
舒喻之带着李云岫在监察局里走,这里的布局与神武州的总部差别倒是不大,但是在保密性方面却比神武州有过之而无不及,几乎每一处房门前都设有专人把守,走廊和通道上往来的人不多,看着好像很是荒凉的样子。但实则,每个房间内都可感受到多股灵力气息的汇聚。粗略一看,这分局术师的灵术水平也是相当不赖的。
李云岫自然也没有放松警惕,一边打量起周围的环境,一边借着闲聊的契机向舒喻之打探情报。
该说是舒喻之这个人真的对外人不设防呢,还是就是太单纯了,李云岫相当拙劣的搭讪技巧还真从他口中套出了不少荒洪州监察局的情报。这都让李云岫开始怀疑,这个人到底是怎么被招进监察局来的。
这边分局的核心人物包括一名局长和两位副官,局长是荒洪州州长言恒的亲弟弟----言淮,与言恒关系密切。此前李云岫便听闻,这言淮借着监察局的身份做言恒保护伞,可没少帮他在背地里处理事情,包括很多违法违纪之事,这传闻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倒确实有必要求证一下了。
在那舒喻之的口中,这局长言淮却只是不善言辞、要求严格了一点,似乎对这位局长还是很倚赖的。只是,以他的立场,这评价的客观性,自然是值得怀疑的。
据他所说,言淮今日不一定会在局里,倒是让李云岫松了口气,毕竟,她可没打算那么早跟这号人物打照面。但转而,她很快便感受到了另外两股极为强大的灵力,在局内一众灵力气息中也是显得最为突出,想必,便是那两名副官了吧。
第364章 舞(1)
那阮澄滢临行前,还专门靠近李云岫耳语,让她不要将今日二人相见之事告知他人,包括瞿家兄妹。
看着对方意味不明的眼神,李云岫更是摸不透,这个看着不过和瞿嘉言一般大的年轻女术师,到底想玩什么名堂。
几人回到行馆之后,李云岫却还是将她与阮澄滢相见之事告知了瞿家兄妹,但思考再三后,却隐去了对方提出要与她合作推翻言淮之事。
阮澄滢不该不知道,这种事,无论在哪位监察局的术师看来,都是大不敬的行为,即使是对言淮可能印象不佳的瞿家兄妹,也不大可能就这么贸贸然同意和她合作的。可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她却还是冒险告诉了李云岫----一个不过才认识不到半天的人,难道就因为她当场驳斥了言淮?
李云岫可不相信,能在短短数年就登上副官职位的阮澄滢,会是这般愚蠢无脑之人。而越是这般捉摸不透,李云岫就越不敢将一切和盘托出。她有预感,有人借此次荒洪州州长之女的订婚宴,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这人,当然有领命而来的瞿家兄妹,但只怕,也还有别的势力。
在热烈红火的喜事的幕布下,波诡云谲的浪涛已然开始翻涌。
李云岫自然是不愿成为任人摆布的棋子,但她行事待人,确是更包容得多、更有耐心得多。既然那阮澄滢单单只对她提出了邀请,那她自然要看看,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阅历丰富的瞿家兄妹怎会看不出李云岫有所隐瞒呢?
且不说瞿嘉言是负责带领李云岫须无痕二人的,对他们了解最深,他们自然也不相信,那女副官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李云岫面前,却又什么都不干就离开了。
只是此时,一切都还没有浮出水面,他们也不急于戳穿李云岫的小心思。但除此之外,有些事,却是要早做安排。
瞿嘉言摆摆手,云淡风轻地吩咐:“云岫,无痕,明日那订婚宴,我俩就不出席了,你们自己好好玩玩去吧。”
闻言,二人皆是震惊不已:“什么?!”
“嘘。。。小声点!”瞿懿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外,“那位叫舒喻之的弟弟,可还候在门外监视着呢!别急着惊讶,说是让你们去玩,但也是要完成任务的。注意一下留心来往的人群,明日宴席上,不管是州内还是州外的达官贵族、名流大师,想必都会露面了,倒是个观察的好时机,注意看看有没有人有过类似的魔灵接触痕迹。”
瞿嘉言自然也知道二人的担忧,随即便解释道:“我知道,比起这几天的暗中调查,明日才是更重要的时刻。只是,我们商量之下,却觉得那监察分局似乎还有藏着别的更深、更大的秘密,可能远比云岫你在那暗室里寻得档案更为重大,为此,我们必须得亲自调查一番。”
瞿懿行也接着补充道:“虽然他们藏得挺好的,但之前还是有人发现过端倪。那监察分局里,隔段时间便会有几人秘密离开荒洪州,数日后便返回。若是寻常公务便罢了,但他们这些出入记录却均并未记录在案。这其中的秘密,只怕并不局限在那小小的监察分局中,至于具体会指向什么地方,倒是值得再仔细调查一番。”
李云岫望了眼门外,她用了原系灵术隔绝了房内和屋外,倒是不怕那舒喻之有突然行动。只是联想到舒喻之和阮澄滢的怪异言行,李云岫倒也有些认可瞿家兄妹的猜想。
明日,包括言淮及其两名副官等荒洪州的灵术名流皆会出席,监察分局自然是警惕最为松懈的时候,让经验更为丰富的瞿家兄妹单独调查,也是最好的策略了。
只是,李云岫也好奇,瞿家兄妹他们是为何突然对此起了疑心的呢?
说罢,瞿嘉言便直接拉开了衣襟,露出了她锁骨下的部分皮肤,那言淮白天攻击留下的痕迹赫然在目。只是,李云岫纵然并非医系术师,但根据多年在海岸作战的经验,倒也能看出,这伤,虽是看着挺吓人,却是只停留在表层,并没有继续往深处蔓延。
以言淮的实力,他们可不相信他会轻易失手,那便只有一种理由----他就是故意为之的。
可那言淮明明对几人言行皆是嫌恶的态度,为何却做出这般行为呢?这自然也引起了瞿家兄妹的注意。
瞿嘉言一边说着,一边看到须无痕撇开了头,脸还有些泛红,便上前揽起他的脖子,逗趣道:“哟,无痕弟弟,没想到你看着冷冰冰的,倒是意外地很纯情呢~!怎么了,看到姐姐害羞?哎哟~”
须无痕恼羞成怒,一把甩开了瞿嘉言,离了她好几米远,大喊道:“胡闹,你一个姑娘家的在男子面前袒露皮肤,感到羞耻的难道不该是你吗?!再说了,明天这事哪有那么容易,那言恒邀请的是你们兄妹二人,我们只是随行的,结果你们也没个正当理由就不出场,让我们去,合理吗?!”
理由嘛,当然是说来就来了。
只见刚才还精神抖擞地逗弄须无痕的瞿嘉言瞬间便摇晃着脚步,一边“哎哟----哎呦----”地叫着,一边跌跌撞撞却又稳稳当当地躺到了床上,半倚着身子哀叹道:“哎呦,不行了!今日受了言局长这一击,只怕是动到了我的筋骨,还牵动了我以往的旧伤,我感觉心口好痛----!不,我感觉全身都痛!只怕明日是连床都下不了了,我亲爱的哥哥,想必也很担心我吧,要寸步不离地在床边照顾我吧?真可惜,我们实在无法出席订婚宴了呢。哎哟----真是可惜呢!”
只能说,在整鬼主意这方面,李云岫是真没见过能比得上这两兄妹的。
明日,二人依约按指示单独前往言家大宅,出席言怀笺和臧儒清的订婚宴。
听闻瞿嘉言因伤不能出席,而瞿懿行也要留下来陪她的时候,舒喻之还在犹豫。因为他们只给这四人安排了舒喻之一人监视,但言家离行馆可远得很,他必须得在其中做出选择。
而为了让舒喻之这个麻烦人物跟着李云岫他们,瞿嘉言他们也是早就做好了方案。便是让李云岫找舒喻之“摊牌”,说是她气愤于昨日言淮对瞿嘉言所做之事,越夸张越好,反正就是要透露出一个中心思想----她,李云岫,要找言淮报复!
虽然吧,李云岫确实是为昨日之事很生气。
虽然吧,昨日舒喻之也是亲眼看到了李云岫为瞿嘉言对言淮“出言不逊”。
但她真不会为着这种事,而贸然去对这么一个大人物因为私人恩怨报复。
但这事,李云岫知道,须无痕知道,瞿家兄妹也知道。但其他人却不知道。
而且,说实话,这个理由虽然很拙劣,但瞿嘉言却笃定对舒喻之该是挺有用的,而这,也与舒喻之与言淮的关系有关。
第365章 舞(2)
言淮,年方三十七,早年丧妻,此后一直未再娶,十多年前却是意外收养了一名弃婴,冠以其妻之姓----舒,取名喻之。这事在荒洪州倒也不是秘密事,民间皆念其专情发妻,传为美谈。
只是,言淮对其亡妻专不专情倒是不知,但舒喻之对他这个养父却是真的有感情的。虽然平日里只是叫他叔叔,在监察局里还只让他跟着其他术师一样叫他局长,但他也多次在李云岫面前为那言淮说话,可以看出,他还是很相信并钦佩他的这个“叔叔”的。
对于李云岫的说辞,半是因为舒喻之也是真的没怀疑,半是因为他确实担心言淮的安危。最终,他也如瞿嘉言所料选择了跟着李云岫他们。
只是,说来也奇怪,那舒喻之临了到了言家大门面前却停了脚步,说是在外候着李云岫和须无痕。
须无痕道:“他倒是自信,这言家大宅,可比得上一整个中央府那么大,还真以为只站在门外就可以让我们尽在掌控了吗?不过,他没跟上,倒也是好事,否则,行事谈话都总有人贴身跟着,真是浑身不自在。”
而李云岫远远地看了眼门外似是对着他们露出笑意的舒喻之,却是对此有了不同的意见:“他看着不像是这样的人。而且,我总感觉,他并不是觉得自己没必要进来,倒有点像是。。。不愿意进来?”
须无痕看着李云岫,却是轻笑了一声:“你们这些女子就喜欢凭着没来由的感觉胡乱猜测。罢了,说回正事,等会进入正厅之后,我们尽量避免正面交谈任务或是其他要事。”
“为何?”
“我调查过那臧家公子,他虽是体弱多病的病秧子,空有大公子之名,也没多少人真正看得起他的灵术实力,但他却有一项技能极为棘手。”
李云岫听罢,却是惊愕不已。一方面,她自然是没想到这个在外人眼中孱弱不堪的臧儒清原来还有这般本事。另一方面,她也同时对须无痕能知晓此事而感到惊讶。
“须无痕,说起来,你平日里虽是看不惯那些个名门公子哥,但却意外地对他们都很是了解。像臧儒清的事,连监察局怕是都没多少人知道吧?”
“那是自然,毕竟他从没在公开场合透露过。”
那李云岫便更是奇怪了:“可你却知道。”
须无痕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义父身为第一健疗院的副院长,自然免不了与诸多灵术大家打交道。我虽是不喜他们的纨绔做派,但为了义父的往来交际,我也必须得了解他们。”
李云岫倒是有些惊愕,在她看来,须游鹤副院长那般清风霁月的人,即使须无痕因三观不合而和其他士族的公子哥疏远甚至交恶,也定然不会责罚于他的,倒是须无痕,虽是对须游鹤崇拜有加,但未免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面对李云岫的劝解,须无痕并没有回话,只是稍稍加快了脚步,走进了正厅。
二人本是携任务而来的,只可惜,现在的情况也许比他们想象得还要麻烦。
言家向来自视甚高,对土系也是推崇备至,因而言恒为言怀笺所举办的订婚宴,所邀请的名流贵族绝大多数也都是土系术师,即使是非土系的如苍枫和龙潜之类,也是兼具优越的家世背景和国人的灵术实力的。
而原系的李云岫、风系的须无痕,此刻便是显得有些搬不上台面了,在这时候,连须游鹤副院长的名号,在这帮自奉土系为尊的术师看来,只怕也是不够的。本是随着土系的瞿家兄妹二人随行出场,可现下只有他们二人,确是有些尴尬了。
二人本打算低调行事,但一众术师都纷纷撇来不屑、嫌弃的目光,窃窃私语,他们倒是在另一种形式上成为了相当“高调”的存在。
而苍扬和龙潜二人,他们的父亲倒是出人意料地都没有来,因而这两个公子哥便代替他们的父亲也成为了不少人乐于结交的存在。那氛围,李云岫虽是一眼便认出了他们,但都不敢上前相认。
而性子急的龙潜却并不理会周围人的目光,径直便来到了李云岫二人的面前,满脸的惊喜溢于言表:“云岫,你们来了怎么没跟我说过啊?!我还以为怀笺没有邀请你呢,毕竟你们这段时间,似乎有些矛盾的样子。”
李云岫一阵苦笑,她们二人的矛盾,岂是这段时间才开始的。但一时解释起来也太过麻烦,而且,也不能暴露秘密之事,李云岫只得顺口便这样敷衍过去了。
随后,李云岫和须无痕不想惹人注目,便坐在了靠角落的位置,龙潜却也跟了过来。可她这时却有些不自在了,其中,除了对暴露公务的担心,自然也有私人原因。
言怀笺。。。真的不喜欢龙潜了吗?
李云岫不是很相信,想当时,她在灵学院阻还被正统灵术界排斥的李云岫,言语间也丝毫未见对龙潜的担忧与情意,这也不过二三月之前的事,她的眼神、她的动作,无一不在告诉李云岫----她对龙潜,依旧没有完全放下。
可如今,言怀笺,你为何会应下这婚约?
李云岫虽也知道,名门子弟的婚事向来不由自己做主,但她却不觉得像言怀笺这样的人会被这种东西束缚。甚至直到现在,她也依旧不相信。
那龙潜呢?
如今出现在这里的他,到底是什么心情?
许是感受到了李云岫的目光,本来还看着前台的龙潜,这会也回过头来,对视间,二人却是半天都没有开口说话。
须无痕轻轻咳了一声,他本来也是榆木脑袋,怎么可能完全没感受到这二人之间异样的气氛。
但他这一打断倒不要紧,二人却注意到了此时出现在台上的白星怜。
名为订婚宴,实际上也是诸多大家名流的交际场。这之前的一大段都是言恒和臧舜繁作为家主的发言,随后便是一些助兴的歌舞表演,本来也不全是言家准备的,而白家作为言家多年的同盟,此时也适时地让白星怜献上了一曲倾城之舞。
第366章 舞(3)
白星怜本就生的好看,杏脸桃腮,玉骨冰肌,一袭鹅黄色的轻薄襦裙更是极好地衬托出她优越的身段,大家闺秀之名,当之无愧。
而此刻在悠扬的奏乐中翩翩起舞的她更是让人惊艳不已,一步一动皆是明媚动人,摇曳生姿。伴随着乐声,那双如月般的双眸总能不自觉地抓住在场人的眼球,台下的年轻男子们都纷纷被吸引了视线。在这个时刻,众人似乎都有那么一瞬间忘了此次宴会的主题,仿佛全场的光亮皆是为了衬托她而生的。
一曲舞罢,全场掌声雷动,啧啧的赞叹声不绝于耳,但这其中,自然也是混杂了些许不和谐的声音。
其他人若是单纯看个热闹便罢了,言恒和白水欢那可都是人精,哪能看不出白家此举多少有些抢风头的意味。虽然这件事看起来着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言恒夫妻还是面色显得有些尴尬,毕竟他们虽是对言怀笺不满,但今日到底代表的还是言家的颜面。
而那言怀坤和言怀境倒是幸灾乐祸,他们是乐得看这个同父异母的私生女长姐出糗的,言语间的讽刺意味也是不言而喻。要不是白水欢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坐在主桌上的他们还指不定说出更过分的话呢。
世人只知言白两家历来相交甚好,但历经数百年,山河变换都算常事,区区人与人之间的情谊,又能有多坚定呢?
随后,本应成为重头戏隆重出场的言怀笺和臧儒清,也因为白星怜珠玉在前的表演,风头也被盖过了不少。两家长辈似乎都抱有不同程度的膈应,但身为主人公的她们二人,表情虽也是不自然,但却并非是为了白星怜的“抢戏”。
李云岫看着一脸凝重的言怀笺,那并不是该出现在自己订婚宴上的表情,瞥了眼旁边面露担忧神色的龙潜,问道:“前辈,怀笺有跟你提过她与臧公子的事吗?”
龙潜摇摇头:“他们最多也就打过照面,根本算不上多熟络。怀笺。。。到底为什么会应下这门亲事?”
李云岫想起瞿家兄妹跟自己提起此次订婚宴背后的家族利益牵扯,看着偌大的会场中,那些掩藏在欢笑之下却不知藏了什么算计的宾客,突然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来,她倒是开始有些理解言怀笺的无奈了。
而须无痕却是注意到了另一个人:“那臧儒清看着也不像是很情愿的样子,他平日里可是最听他父亲的话的,对这桩强行安排的订婚,他此前也并未表露过不满,今天倒是有些出奇。”
李云岫眯了眯眼睛,看着那身着赤底黑纹长袍的臧儒清,却道:“他看着倒像是在想些别的什么事,有些心不在焉的。莫不是身体不舒服?听闻他身体一直以来都不好。”
而这时,龙潜倒是忍不住站了起来:“这两个人,简直是拿婚姻大事当儿戏!老这么猜也不是事,我们直接去问问不就是了。”
李云岫倒是被吓得不轻,繁复冗长的仪式虽是过去了,宾客们或是入席吃饭,或是互相走动结交,但身为主角的言怀笺和臧儒清二人却还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以龙潜的心性,莫不是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问这些话吧?!
而这时,他们二人周围渐渐也只留下了那言家、白家、臧家三家之人----亚洋大陆最出名的土系三氏族。
言恒先发制人:“今日白小姐的舞蹈可真是精妙无比、相当出彩啊,令人眼前一亮啊。之前可从没听说怜儿打算献舞,白兄,藏得可真够深的,这份礼,还真是重啊。”
“诶,妹夫你可客气了,”白家家主----白星渐和白星怜之父白水泓则浅浅一笑,“要说藏得深,我哪能比得上言兄啊。这突然间就和臧家搭上了线,让我艳羡不已才是。说起来,我家两个孩子都在神武州,居然也没上门拜见过臧家主,确实是他们不懂事了。”
面对白水泓意味不明的一眼,臧舜繁也不闪躲,直言不讳:“言重了。这白公子年轻有为,身为监察局副官,我们小门小户哪敢高攀啊,否则,岂不要被人说了闲话,说我们臧家借着和监察局徇私枉法嘛。何况,白家如今与中央府诸多部门的主事和重要官员都私交甚好,只怕是看不上我们臧家了吧。”
这种时候,跟着各家父母身后的小子们都紧张得气都不敢出了。纵是平日里骄纵惯了的言怀境和言怀坤,也觉察出这三家家主间微妙的气氛了。
说来也是,如今这三家可谓剪不断理还乱。
背负有数百年同盟历史的言家和白家,后者为家族长远考虑,逐渐放低身段,迎合接纳中央府正统的管理,而敏锐地觉察到白家离心的言家,为巩固自己的势力则是看上了有钱、有权的臧家。
商贾出身的臧家,自是利益为上,言家自己贴上来,他们又怎会拒绝,但同时,他们也不希望因此与白家撕破脸皮,而白家顾忌对方中央府商造局主事的身份,自然也是更倾向于与对方结交的。
三方互有利益牵扯,又互相制衡,表面上还要维持和谐友好的气氛,名门富家的世界,是否大抵都是如此呢?
而三位家主明吹暗讽的应酬还没完,便又有意无意地透露了了一件震惊众人的大事。
“说起来,以后我们还要仰仗白家主的照顾呢。”臧舜繁瞥了眼他身后的白星怜,继续说道,“听闻星怜小姐与苍府长家的苍扬公子的亲事也已经在谈了,想必不日就能听到这个好消息了吧?”
“什么?!”
听闻此事,最震惊的,不是突然被卷入谈话中心的白星怜,也不是正好靠近他们而偷听到此话的李云岫和龙潜,而是。。。言怀笺。
言恒脸色微微一沉,他的样子,分明不像是才知道这个消息,语气却仍是不容置疑:“笺儿,莫要唐突。”
此前还陷入自己的思考中的臧儒清也不由得看了眼自己的“未婚妻”,毕竟,今日看她一直在隐忍,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绷不住了。
而言怀笺虽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看向白星怜的双眼却是灼热无比。
开。。。。什么玩笑?!!
苍扬?白星怜?
为什么会是这两个人?!
怎么会是这两个人?!
他们。。。为什么此前什么都没跟自己说过?!
第367章 舞(4)
这时,一个身影如闲庭信步缓缓走来,打断了众人这尴尬的气氛,却是那苍扬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打招呼:“刚才似乎听几位提及了晚辈的姓名,却是不知有何指教?”
他还特意看了眼言怀笺,看着对方一脸震惊却又被噎得说不出话的表情,苍扬倒是挺开心的。而言怀笺也知道,这家伙,分明就知道他们是在谈什么!
无论是苍扬还是白星怜,她都是极为熟悉的,这二人虽也是相识,但根本算不上什么深交,更别说去谈什么感情和风月了。
所以,他苍扬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之前还劝她面对言家的包办婚姻要坚持捍卫婚姻自由的权利,结果自己却悄无声息地承了一桩再明显不过的政治联姻?而对方还是自己一直以来关系最好的好友,结果言怀笺自己却什么不知道?!
说实话,苍扬和白星怜的这桩婚事是那白水泓和苍家主家的老一辈谈下来的----当然,这老一辈里面,自然是不包括一直找不见人的苍枫。
苍扬一直是知情的,他不出言拒绝,却不是代表他就会乖乖地接受,在这个局里,限于被动的,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他苍扬。
可这件事,苍扬知道,苍枫知道,但苍家那些老顽固不知道,言怀笺也不知道。
看着对方一如既往心不在焉的样子,那仿佛像是在嘲讽自己一般的嘴角微微露出的笑意,让言怀笺不由得一阵无名火便赶上心头,那双直勾勾瞪着苍扬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的眼睛,纵是再想息事宁人的三家长辈们也不能当看不见了。
言恒的脸色愈发有些不好看了,虽是依旧保持着家主的风范,但心里的怒气却是要喷薄而出的样子。
言恒知道那苍扬和言怀笺一直是吵吵闹闹个不停,面对位高权重的中央府府长的独子,也就自己这个叛逆的女儿是真的敢把瞧不上的态度明晃晃地摆出来。而白星怜与她关系甚为亲密----至少表面上是这个样子的,可她至于为此而这般失态吗?
不管如何,他身为言怀笺的父亲,这个时候还是得出面说几句话的:“怀笺啊,都是要嫁做人妇的姑娘了,可不能再这般急躁。我知道你为星怜能寻得良人而感到高兴,但这些贴己话你们私底下再慢慢说罢,今日的主角,可是你和儒清啊。”
言恒这话可说的好,虽然谁都能看出那言怀笺脸上的表情分明跟高兴扯不上一点关系,但言恒当然只能这么说,而且还想把话题扯回到她和臧儒清上来。
只是,这个时候如果不出来搅趟浑水,那就不是他苍扬了。
只见苍扬瞥了眼臧儒清,随后又看向言怀笺,施施然道:“本来嘛,这件事是想给诸位当成个惊喜,才没有随意去说的。今日若是能得到我们两位的挚友----怀笺姑娘的祝福,我自是感激不尽。”
说罢,还装模作样地躬身行礼,可把言怀笺给气得,马上就想上前揪起那苍扬问清楚此事。但言恒这时候却出手了,看着只是将手轻轻搭在言怀笺的肩上,却是不断向其施加强大的灵力威压,让她一瞬间动弹不得。
“言怀笺,别忘了,她们。。。还在我手上呢,你今天要敢给我毁了这订婚宴,就别怪我无情了。”言恒的脸色变也没变,只是轻轻靠近言怀笺的身边耳语,在听到“她们”一词的时候,言怀笺就像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瞬间便冷静下来了。
旁边的白水泓还在暗讽言怀笺是否对白星怜的这桩婚事有何不满,但苍扬却只注意到了言怀笺的变化,嘴角的笑意也逐渐收敛了下来----看来,明明来之前还一直反抗的她,来了之后却愿意乖乖出席此次订婚宴,背后确实是有别的隐情啊。
言恒还在客套:“星怜和怀笺可是从小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啊,怎么会不为这件事高兴呢!今日怀笺和儒清的订婚宴,星怜不是也献舞以示庆贺吗?待到苍公子和星怜大婚之日,我们也必然会备好厚礼相贺。”
“那倒不用等到那时了,择日不如撞日,不知我是否能趁着现在,便斗胆向怀笺讨一份贺礼呢,就当是喜上加喜了。让我想想。。。”苍扬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目不转睛地看向言怀笺,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了微笑道,“今日白姑娘既然献上了一曲舞,不如怀笺也以献舞回礼如何?自七年前在言夫人寿辰上有幸得见一次,倒是没再见过了,甚是想念呢。”
言怀笺抬眼看向苍扬,竟是不知对方到底何意。
什么择日不如撞日,什么喜上加喜?!
七年前的那次献舞,本也是阴差阳错,那苍扬救下了因私自修炼木系灵术而被言恒囚禁在地牢的言怀笺,以此要她以舞作为答谢,她才跳舞的。
言怀笺的舞艺极佳,白星怜都要略逊一筹,只是,因其诗词歌舞皆是受教于她的木槿阿姨,在对方死后不愿提及伤心事,才鲜少在人前展露。
这件事,他苍扬不是不知道。可今日,他是专门来看自己出丑的吗?还是说,他就那么喜欢白星怜,连大婚之日都等不及,现在就要来讨要贺礼了?!
言怀笺本是愤恨的眼神里却不知为何多了几分悲伤、失落的神色,倒是让本是带着些许玩笑态度的苍扬一瞬间有些怔然。
言怀笺看向言恒,对方那脸色,分明是不容拒绝的态度。
于是,一众宾客便带莫名其妙地,在她言怀笺的订婚宴上,看起了她为另一个女子的婚事献舞以作贺礼。众人虽是不明所以,但也不敢随意提问,以免惹的那言恒不快。
李云岫和龙潜并没有靠得很近,因此也不明白那三家人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现在这种情况。
此时,前面的言怀笺已是换上了一声黑白相间的素色裙袍,英姿飒爽,却是与舞蹈一事并不十分相符。
一众宾客脸上写满了诧异,却只有苍扬的脸色露出了淡然的微笑,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
李云岫此时已经根本没有多少心思去管台上的言怀笺了,只是看着旁边眼神复杂的龙潜。
对方的态度让她不由得怀疑,龙潜,对言怀笺。。。到底有没有那么几分喜欢的态度。如果只是出于对朋友婚事的担忧,至于会表露出这般的神态吗?
直到这时候,李云岫才渐渐发现,她。。。完全放不下龙潜。
不,应该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放下过这个惊艳了她时光的少年。所有与他有关的事,一旦出现,还是会毫无理由地乱了她的心神。
言怀笺有一点倒是没有说错,她明明对龙潜有意,却总是在这件事情上自欺欺人。
“前辈,你。。。”
第325章 蜜饯(1)
“诶----,跟李云岫还能针锋相对的,怎么一碰上龙潜,人就蔫儿了呢?”苍扬的揶揄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言怀笺本就焦躁的内心更是新添一份烦闷,这个公子哥在对自己落井下石这方面从来便是不遗余力,言怀笺甚至都怀疑,上辈子他们二人定然是仇家,否则这人怎么老跟自己过不去呢?
眼见对方没有回应,苍扬又继续道:“要是真的放不下,怎么不去好好跟对方说清楚?我认识的言怀笺,可不是这么拖泥带水的人啊。”
“苍公子,你又了解我多少?少装什么情感专家了!还有,离我远点!这种宴会上,多的是想攀上你苍家高枝的人,我可不想被那些犯烦人的小姐们误会,净惹一身麻烦!”说罢,言怀笺转头便向另一个方向头也不回地走了。
苍扬看着对方气呼呼离去的背影,却莫名地露出了微笑。
伴随着周围响起的欢呼声,此次宴会的主人也终于闪亮登场了。
龙荨穿起了寻常不曾穿过的厚重正式的红色华服,带着精心打理过的妆容,在龙问泽的带领下,款款走出来。在温暖的霞光下,绯红的脸颊映衬得她更加光彩照人,眼见着从前的小丫头如今也逐渐有了成熟女子的韵味,李云岫不由得一阵慨叹。
龙问泽不善言辞,对龙荨生辰的祝词和一众一是的主持都是她的母亲虞昕菀在说张罗的,虽然这些年一直隐居幕后,但一言一行却完全不失大家风范。
随后,虞昕菀也终于提及此次生辰宴会的正题。
“今日除了是荨儿十八岁的生辰宴,我们同时也将公布另外一件喜事,”虞昕菀看向正走上台的洛宇翰,连带笑意,继续说道,“那便是我家小女与洛宇翰洛公子的订婚仪式。”
言毕,全场响起一阵惊呼声,由此可见大部分宾客此前确是并不知晓此事的,但随之过后,响起的便是阵阵祝福与掌声。
李云岫看着洛宇翰那战战兢兢的模样,仿佛都不会走路了,不由得一阵好笑。犹记得刚认识他的时候,他便已经被龙荨带得没个正形了,倒是好久没见他这般认真严肃的模样了。
其实,论家世地位,洛宇翰都是远远比不上龙荨的,且不论身为监察局局长的龙问泽,光是出身虞家的虞昕菀就已经让不少人都渴望能攀上他们家的高枝了。但非常幸运的是,龙问泽和虞昕菀早就发现了这二人的交往,也从未嫌弃过洛宇翰的平凡出身,这次提出以龙荨生辰宴为契机宣布订婚,也是虞昕菀的注意。
当然,年轻的龙荨刚过十八岁便宣布了婚配对象,自然是让断了不少公子哥的路,他们的脸上都难掩失落与可惜。
李云岫也是真心地为这二人感到高兴,看着台上的两人,虽是难掩紧张,但眼里的柔情蜜意确实藏不住,倒让她也不由得期许----未来,与她一起携手的另一半。。。会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会不会也能像龙荨二人这般幸福?
而旁边的须锦则更加夸张,触景生情,再联想到自己与祁九绅的困难重重,悲喜交加,眼泪扑倏扑倏地往下掉。在这样的氛围下,他们甚至只能隔着一桌又一桌的宾客相望,一切情感都尽在不言中。
这种时候,也唯有直肠子的龙潜不识趣地专门提及此事:“须锦,你这怎么哭得那么厉害,比连我这当哥的都比不过你了,搞得好像你在嫁女儿一样。咳,这可是喜事啊,我們难道不应该高兴嘛,哈哈!”
龙潜对自家妹妹即将婚配的事情倒是接受得很快,毕竟他也是早就知道这二人的关系,为此也折腾洛宇翰好多年了,早就已经接受洛宇翰这个妹夫了。
旁边的仇尚衍掩头叹了口气,甚是无奈,轻声安慰须锦道:“没事的,别管阿潜了,他这家伙一直就是个缺心眼,更别说今天他这个高兴的日子了。”
“嘿,我怎么就缺心眼了。”龙潜一头雾水,问得还非常认真的样子。
另一边,虞家的那三个表哥也出言揶揄。
“呵,这种事还需要说吗?还真不愧是在是海岸那地方呆久了,除了打打杀杀你还知道什么?为人处事之道可是一点都没长进。”
“龙潜,你年纪也不小了,确实是该收些在外面的性子,这般粗野模样,你好歹身为龙局长的儿子,也该顾及些颜面。”
“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杨禾州那地方来的乡巴佬就是这样的,就是苦了荨儿妹妹,有个这么不成器的亲哥!”
说罢,四个大男人便顺势在饭桌上就争论了起来。
虞家三兄弟对龙家人似乎依旧没什么好感,晚辈们也是直到六年多前才相认的,但这三个表哥,无论是暴脾气的虞光熠、相对稳重的虞光耀还是爱耍嘴皮子的虞光煊,唯独对他们这表妹龙荨是宠得很,与对龙潜的态度相比简直不能再用双标来形容。毕竟在李云岫印象中,龙荨这小机灵鬼,出格的事可没少干,比他哥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然而,龙荨却依然有能让人喜爱的魔力,活泼而不会无赖,热情而不会放肆,没有传统大小姐的那般高人一等或是古板顺从,却自有其可爱之处。
最后,还是他们的父亲虞正雷打断了四人的吵闹。
“一个两个都年纪不小了,大庭广众之下还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李云岫瞥了对方一眼,对上了对方的视线,赶忙便转过头去。
在四名首阁长老中,这虞正雷对自己的原系灵术是最为厌恶和忌惮的,到现在,她也依旧不太愿意和这个凶神恶煞的刺儿头打交道。好在那虞正雷也并未找他们的麻烦,宴席上一直都鲜少说话,也不知到底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仪式过后,便是用餐之时了。
长辈们和一些重要来宾被邀请在内堂用餐,其余人则在天井长廊里用餐。
龙家、虞家人皆在内堂,主人公洛宇翰、龙潜的至交仇尚衍也都在里面,龙荨本想拉着李云岫和须锦一起进入内堂,但二人纷纷嫌弃里面太多大人物,她们去了只怕不自在,还是去到了天井和其他普通宾客一起。李云岫和须锦、瞿家兄妹和其余一些灵学院的朋友们一桌,倒也吃得更为自在。
酒足饭饱过后,宾客们已经陆陆续续地离去了,热闹的宴席终于慢慢散去了热度,只还剩内堂的客人们和少部分包括李云岫等人在内的普通宾客还没走了。
李云岫环顾四周,她从进来龙家之后就一直没发现须无痕,这下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她终于在房顶上瞥见了对方的痕迹。
她叹了口气,对这名天涯孤客也确是无奈。
她拿上些简单的甜点和干果蜜饯,离开众人,飞上屋檐,坐在了须无痕的旁边。
一向警惕的须无痕这次却对李云岫并未设防,倒也是多少习惯了对方的灵力气息。
“难得来参加一场这么热闹的生辰宴,一直呆在这种地方,多无聊啊。”李云岫说着,递上了些吃的东西。
须无痕并未理会,自顾自地依旧枕着双手躺在屋檐上看着天,冷言冷语道:“也是,和你不一样,平常静悄悄的,没想到在这种场合也能应付得如鱼得水么。”
第326章 蜜饯(2)
“是吗?我确实不喜欢闹,但我却并不讨厌看着别人闹。”
须无痕并不能理解李云岫的逻辑:“你不觉得,你自己说的东西是在自相矛盾吗?”
二人正说着,屋下的动静却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原来是洛宇翰和龙荨手牵着手过来了。
看到坐上屋顶的李云岫和须无痕,龙荨很是惊喜,赶忙也飞了上来,完全不顾及自己还穿着那身漂亮的鲜红礼服。
龙荨围着须无痕打转:“你便是和岫岫在监察局搭档的风系术师吗?之前听人说,你可相当不好惹呢。”
这时,龙荨看到了他的佩剑,想上前去触碰,但被须无痕一个起身就躲开了,手起剑落,直直把屋顶的瓦片径直刺穿。
此时洛宇翰也上来了,眼见这个人这般对待龙荨,自然很是恼火:“你这人干什么?!”
“须无痕,收起你的剑来,别老把什么人都当敌人!”李云岫一边呵斥须无痕,一边安慰被吓到的龙荨,“荨儿,你别理他,须无痕就这个臭脾气。那把剑是须副院长给他的,他可宝贝得很呢。”
“那好好解释一下不就好了吗?那么凶干什么?”龙荨委屈巴巴的,“我只是看你那剑好像跟我哥的火灵刀的气息很像,所以才想看看,不给看就算了。”
跟龙潜的火灵刀有相似的气息?
李云岫这倒没感觉,再说了,龙潜的火灵刀可是传奇的灵属性兵器,须无痕那把剑再怎么厉害,看着也不过是寻常的剑啊。
但李云岫也由不得细想,因为在屋下听见这边动静赶来的还有虞家的那三个兄弟,眼见他们的宝贝妹妹被人凶了,按捺不住也直接飞了上来,二话不说便准备出手教训对方。
为首的大哥虞光耀攻势最猛,多年的常备军经验,战斗实力自然也不差,仅他一个人便能和须无痕打得不相上下。
“有点意思,刚入监察局的新人居然能有这般实力,我可没听说灵学院里有你这号人物呢。但你错就错在居然敢惹荨儿,是瞧不起我们虞家吗?”虞光耀也被激起的战斗的热情,在两个弟弟的辅助下一招接一招地向那须无痕攻去,丝毫没有停歇的打算。
老二虞光耀自不必说,能成为首阁长老辅侍官的人物灵术实力自然是数一数二的,与他大哥相比,虞光耀内敛而有的放矢的灵术反而透露着更强大的力量。
三弟虞光煊也是个使剑的人物,还是虞家所在的熔鹰州的驻地军首领,虽然在家时经常只跟在他大哥身后,看着不太机灵的样子,但其火系灵术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
他们三股火系灵术与须无痕的风系灵术在夜空中交织缠绕,相生相长,爆裂的力量震得屋顶上的瓦片都摇摇欲坠,似乎完全承受不住这闹腾,离倒塌好像也不远了。
这边的动静自然也是吸引了在内堂的大人们前来。
为首的是龙问泽和虞正雷两位父亲,虞正雷看着自家儿子在屋上的战斗,很快也认出了与之对战的正是监察局的新人须无痕。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龙问泽,说道:“须游鹤的这个养子虽是鲜少被他领出来,可这锋芒毕露的性子着实是不太讨喜。我听说,之前他参加监察局考核的时候,宗奎那小子本来在第二关便有意将他否决,他身上,只怕也不太干净吧?可听说倒是你,还同意让他进了最终考核。”
龙问泽仰头看着前方的景象,倒也丝毫没有想阻止的意图,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过都是些二十来岁的小子,何来干不干净之说。我所招之人,从来便不认过往、不认出身,只要相性合适,那便监察局自然没理由拒绝。”
虞正雷冷笑了一声:“是吗?那倒是我没有见识了,我确实不知道,这样一个不听安排、狂妄自大、空有一身蛮劲的野小子,到底是哪一方面和监察局相性合适了?”
眼见二人对话间似有暗流涌动,其他宾客倒也默契地没有上前掺和。
而那边,须无痕和虞家三兄弟一边交战,一边飞身转换场地,绕着龙家几乎快转了一圈。
李云岫眼见他们丝毫没有停手的打算,也上前阻拦:“几位,别闹了!今日可是荨儿的生辰宴,你们这都是在干什么呢?”
李云岫一挥手间,便击溃了飞向一栋屋子的炽烈火球,原系灵术一出,纵是再厉害的这四人,也不由得将目光转向了这横刀突生的李云岫。
虞光耀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这便是传闻中的灵术天敌----原系力量吗?有意思,这种不入流的灵术和不入流的术师搭配,监察局还真是会来事啊。”
须无痕对此的反应则更加直接,直接用剑柄一杵,将李云岫推倒一边:“滚开,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下龙潜就不乐意了,几步上前扶住李云岫,也把矛头指向了须无痕:“须无痕,你什么意思!你跟这三个人有什么恩怨我不管,云岫哪里招你惹你了!”
行,这下,须无痕的敌人从三个变成了四个。
本来那四人的灵术便也不差,李云岫能拦下他们也是费了些力气的,现在龙潜也插了进来,场面便愈发混乱起来了。
到这时,龙问泽和虞正雷也并未出手,甚至和一众宾客还纷纷退到了另一边,大有冷眼看热闹的意思。
须锦在这时候动作慢了些,须无痕的剑锋拂过,险些伤了她。这下轮到祁九绅坐不住了,也不管家里人的阻拦,出手便要让那须无痕向他心上人道歉。
后来。。。
李云岫甚至都忘了,最后是怎么演变成一场大乱斗的。
龙荨和洛宇翰眼见因为自己的事情引发了战斗,想上前阻止,便也加入了进去。
瞿嘉言和瞿懿行也不知是不是看自家局长都没阻止,自己也手痒痒了,打着要支援须无痕的旗号也下场,这二人的跳脱行径也带着好几个监察局的人参与了进来。
一涉及到组织的话,虞光熠所在的常备军也有人来帮着一起对付须无痕,甚至把想远离是非的李云岫也强行拖了进来。
李云岫本来都不想再掺和进这事了,
第327章 蜜饯(3)
其实,李云岫后面也看出来了,最开始虞家兄弟几人可能确实是想为龙荨出头,可事件的起因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龙荨除了被凶了一句倒也没受伤,后面不断加入战局的术师,多少存了些凑热闹的意思。
除去久经风雨的老一辈们,年轻的灵术师一场宴会下来,情绪自是高涨,有些还喝了些小酒的人便更是显得有些亢奋了,多少有些借此来打探须无痕实力和发泄情绪的心思。。
特别是瞿家兄妹,李云岫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这两人就是来搅局的,宗奎在看到这二人下场后便叹了口气也直接离去了。
年轻人的情绪大多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场混战下来,不少人甚至都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身怀原系灵术的李云岫,黑马横出的头名须无痕,这二人虽平常行事还算低调,但他们的身份注定会吸引更多的目光,这场意外的混战倒也让他们更清楚地了解了这二人的实力。
末了,李云岫倚靠在柱子边,喘着气,看着周边破损的房屋,不由得掩面叹息。
龙潜见此,忙问道:“怎么了,你是头疼吗?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李云岫摇摇头:“没有,只是一想到毁坏了你们家那么多东西,就。。。有点头疼。”
“哈哈哈----”旁边的洛宇翰忍俊不禁,“你担心这个干啥!这一场大战也不是你的问题,真要追究,那也该是毁了最多东西的阿潜才应该负责才对。”
洛宇翰说得倒不假,在一众术师里,龙潜的实力是最强的,且一打起来便容易上头收不住力道,本身烈性的火系灵力在他手中自然破坏力更强,别说是自己家了,周围的几户人家也莫名其妙遭遇了天降大火,宴会的主人公龙荨也跟着跑去收拾残局,也这才回来。
她一眼便看到了大喇喇坐在地上的龙潜,气呼呼地一拳便向着自己亲哥打过去:“混蛋哥哥,你就不知道收着点嘛!又要灭火又要修东西的,麻烦死了!幸亏没什么人受伤。”
龙潜一场激战倒是酣畅淋漓,便也不躲,只是笑着跟龙荨表示抱歉。转而,他又看向旁边的须无痕,在面对那么多术师的混战中还能全身而退,龙潜也不得不重新认识这位之前从未注意到的风系术师了。
“你的实力,不止三阶的水平吧?”
面对龙潜的疑问,须无痕并未回答。
而那边的虞家三兄弟也是目光灼热地看向他,三阶以上,灵术的升级便变得尤为困难了,他们三人中也只有老二虞光耀和龙潜一样同是四阶中品,其余的至今仍未突破三阶的瓶颈。因而听到龙潜此话,心情也不免有些复杂。
虞光耀不知从哪弄来一碗酒,递给对方:“看来龙局长还是有眼光的,现在灵术界中能将风系灵术使得如此漂亮的人,除了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府长大人,我倒是再未见过第二人了。”
然而,面对虞光耀真诚的夸赞,须无痕却并不理会,也不回应对方的示好,虞光耀悬在空中的手也变得有些尴尬。
眼见虞家三人和须无痕刚缓和的关系似乎又要紧张起来,李云岫本来还在和龙荨在聊着天,这会突然大声插嘴道:“哎呀!荨儿,你刚才说,龙局长打算怎么处理这些房屋的损失来着?!”
龙荨被李云岫的声音有点吓到,眨巴着眼睛,有些不明白她是想干什么:“那个。。。我爹是说,挑起战斗是三位表哥和须无痕,自然是找他们的长辈去要赔偿了。。。舅舅那边已经让我娘去说了。噗嗤----,岫岫,岫岫,我跟你讲啊,听说舅舅脸都黑了,三位表哥,你们回家之后可惨了!”
听到要找他们的父亲告状,虞家三人的脸色都不约而同地有些难看,虞光煊撇着嘴抱怨:“荨儿妹妹,你还笑得出声,我们可是在为了你出头的啊。”
龙荨笑嘻嘻地给了每个人一个大大的拥抱,以示安慰。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呢,自家妹妹,只能宠着了呗。
李云岫瞥了眼旁边的神情紧张的须无痕,嘴角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又跟龙荨说道:“那须副院长那边怎么办?他今日有事外出,可没来参加宴会呢。”
“没关系,我爹好像过几天也正好要去须家亲自拜访,到时候去说不就行了!”
“哎呀,那这须副院长可真是一回来就有个大惊喜了,瞧你们家这坏的模样,估计修好要赔不少钱吧?”
须锦看到李云岫不同寻常的模样,好像也有点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在旁边跟着帮腔:“哎呀,须伯伯一直以来是多么慈眉善目、温暖大方的一个人,听到打群架这种事,他会怎么想呢?更别说还是监察局的局长亲自出面,多不好啊。要我说啊,也不用麻烦,其实我也经常要往须家跑,到时候我去帮忙转达一下也是可以的嘛!”
“麻烦?也不会吧,反正我爹。。。”龙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倒是祁九绅插话打断了对方:“你可别多管闲事了,你以为须无痕会解决不了这件事吗?人家可看不上你呢,连跟我们吃顿饭、喝杯酒都不愿意,没嫌你多管闲事就不错了!”
“唉,也是,那没办法了,只能辛苦龙叔叔亲自跑一趟了,你说是不是?”
这下周围的人基本上也都看出来了,没想到表面冷峻高傲、不可一世的须无痕竟然也是会怕向家长告状的人,纷纷忍俊不禁,连那虞家三兄弟都不由得笑出了声。
须无痕还在那死撑着,冷冷说道:“我自己惹的事我自己承担,不用找我义父。”
“那不行!须伯伯怎么说也是你的监护人,这么大件事,怎么能不好好说说呢!”
“须锦,你----!”
“咦----,祁九绅,他恐吓我!”
须无痕看着须锦那耍无赖的模样,脸都气红了,但愣是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他最后还是接过了虞光耀的那碗酒,一饮而尽,只是,喝杯酒的表情却像是要把那碗都杀了一样。
只是,有了这件事,他们都知道了须无痕的弱点,连一开始有点怕他的龙荨这下子也敢开他玩笑了----当然,是躲在自家哥哥后面。
感受到须无痕那怒目而视的目光,李云岫笑了笑,一脸无辜地耸耸肩。
“行了,既然都进了监察局,就别老是一个人撑着了,多累啊。”说罢,李云岫递上了之前给他打包的糕点和蜜饯,也幸亏还能在混战中保存下来,“晚上没吃饭,又打了一架,你不饿吗?还是,你打算回去之后再麻烦须副院长给你张罗一下饭菜?”
半晌,须无痕还是接过了李云岫递来的东西,看也不看直接便塞嘴里,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末了,还是皱着眉头说道:“甜过头了。”
“啊,是吗?我倒觉得,偶尔品尝一下,也挺好的。”
第388章 旧事(3)
“照你的意思,如今的言州长能继承言家家主之位,是设计害死了自己的亲兄弟才上位的,而那言淮局长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帮凶。那二人算是有了共同作恶的经历,如今便才绑定在一艘船上。可是,”李云岫长叹了一口气,看向阮澄滢,继续说道,“当年的知情人只怕都已被灭口,他们二人,如今一个是荒洪州州长,一个是监察局的局长,只凭着这旧闻,怕是不足以对他们造成多大影响吧?”
“你这反应,倒是比我想象的要平淡多了。”阮澄滢倒是有些戏谑地看着李云岫。
李云岫也不是不震惊,只是,这些年听过、见过的荒唐事也不少,因而对于言家兄弟的这桩秘闻,她在短暂的讶异后也是很快接受了这件事。
她更感兴趣的,是阮澄滢到底打算怎么利用这件事来扳倒言恒和言淮。
但与言少清不同,阮澄滢可没打算将自己的计策和盘托出:“你放心,我的行动还不至于对你和你的同伴造成麻烦,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毕竟,我都把那么大个秘密告诉你了。这次的事,你我也清楚,我们所求并非完全相同,根本算不上是一路人,在对方那二人的事情上,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可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你现在的处境,除了与我合作,你没有别的选择了。”阮澄滢一脸自信,“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的行动,会在两天后的午后开始,大战的地点,是言家府邸门前,希望到时候,阁下能大驾光临。”
这意思,是要李云岫在那个时候前去帮忙对吧?
李云岫并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而是看了一眼依旧乖乖缩在角落的舒喻之,转而问道:“那你现在是不是该告诉我,你非要设下结界避开舒喻之,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
听到这,阮澄滢却是笑得更加恣意,眼里闪过一阵幽光,宛如已经瞄准猎物的野狼:“你倒是挺会抓重点的。没错,在刚才言家那三兄弟的故事里,还有些后续我没有告诉你。”
李云岫不由得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这个后续,与舒喻之有关?”
阮澄滢瞥了眼舒喻之的方向,继续说道:“那位死去的言家长子言晟当年已有家室,且在其死去的那年,其妻已诞下一名男丁。言晟死后,他身后的势力逐渐土崩瓦解,包括其妻在内的一众想干人等都被言恒与言淮追杀殆尽。只是。。。这其中,却是出现了一个变数。”
李云岫的瞳孔逐渐变大,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等一下。。。你不会是要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言晟的儿子没有死,我虽不知道一个刚出生的小家伙到底是怎么逃过追杀的,但他确实是逃过了言恒的眼线,最后辗转。。。被他的仇人收养,继承其仇人亡妻之姓,重新冠以舒喻之之名,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听完阮澄滢的话,李云岫久久不能平静,这件事本事比言恒弑兄夺权的秘密更让他震惊。
她回想起这段时间以来,她所了解到的舒喻之的经历。冷酷无情的言淮却偏生收养了一个“不知何来”的义子,若说真是命运的巧合,李云岫可不相信。再说,凭言淮的本事,他绝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毫无察觉,还愿意将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放在自己的身边。
他。。。莫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件事吧?!那为何没有灭口,要留着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在自己身边?!
而且,上次遇见言守致的时候,那老头子对舒喻之也是莫名的亲近,凭他老人家的本事,是否也知道了这个情况?
还有上次在路上遇见言怀笺之时,她见到了舒喻之的灵术,也言之凿凿地说他所使的灵术中有言家传承术法的痕迹,若她所言不假,那是不是真的就说明。。。
舒喻之。。。真的是言家人?!
“他知道吗?”
“你指谁?”
李云岫犹豫了一会,问道:“舒喻之。”
“呵,他那个蠢货怎么可能知道。若是真知道了,怎么可能还心安理得地呆在我们局长大人身边,那可是灭门之仇啊。”说罢,阮澄滢收起了隔绝的结界,也彻底宣告对此事的讨论终了,转而瞥了眼李云岫,只留下一句,“待到约定之日,静候佳音。”
而看到这边的情况,在另一头都快蹲麻了的舒喻之也赶忙起身,走了过来。他看着阮澄滢哼着小曲儿,一脸轻松地离开了这地下室,心中却是愈发的不安:“李姑娘,你们刚才谈了什么?”
面对他的提问,李云岫却是一时语塞。
“是我唐突了,”舒喻之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苦笑道,“若是你们愿意与我分享,那阮副官从一开始便不会避开我了。李姑娘,你不必介意,我理解你。毕竟,我作为叔叔的义子,还是监察局的人,此前对你的调查行动也多番阻挠,你信不过我,也是正常的。”
李云岫突然问道:“喻之,你又为什么突然这会才打算反抗言局长了?”
舒喻之摇摇头:“并不是突然,只是我知道,不能再自欺欺人罢了。我知道,叔叔他和言州长一直都在做着不好的事,但我始终相信,他的本心,并不像他外表那般看起来冷酷无情的。可是,今天的事。。。我知道,如果叔叔要继续这样下去,只怕最后真的是收不了手了。”
“所以。。。你内心其实还是向着他的。”想到他们二人的关系,李云岫不由得感叹命运的无常,若是到真相大白的一天,不知舒喻之对这个他维护有加的“叔叔”又会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呢。
同一时间,说回龙潜那边,这会他正在行馆里急得团团转,他完全想不通,怎么仅仅过了一天一夜便发生了那么多事。
前几日,与言怀笺见过面后,他更加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忽而更想见见李云岫了。奈何他们二人虽同在荒洪州,却总是碰不上面。
这一方面,李云岫确实是忙于对白星渐等人的调查,分身乏术,另一方面,龙潜在订婚宴上对言怀笺的关注,也让李云岫颇为芥蒂,不知如何应对,索性变直接躲开了。
这一来二去,龙潜再次得知李云岫的消息,竟是听闻监察分局下达了对李云岫和舒喻之的通缉令!
“胡闹!这怎么可能!说什么云岫枉顾御外军将士的性命,插手海岸御外军队伍的整编,这事绝不可能!”龙潜怒不可遏,愤而撕掉了贴在街边的通缉令,差点还和监察局的人动起手来。
他与李云岫同在北海岸呆的那些年,眼见李云岫与御外军同吃同住、抵御异兽,那么多场御潮战下来,其他私人感情尚且不论,这番过命的交情也让他坚信这等消息实属荒谬!
然而,这些事情,他一清二楚,旁人却并非如此。对不知情的人而言,“李云岫”,不过就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灵术师,纵是顶了个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原系术师”的头衔,也根本算不得什么。
更麻烦的是,自从连监察局都没了李云岫的消息后,龙潜这下就更找不到李云岫,心下更是焦急不已。于是,他便径直找去了来此的东海岸御外军处,想着从源头解决问题。
但这事哪有这么简单,龙潜单枪匹马地闯了过去,御外军还没见着,却是言少清先拦住了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