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章 黑水河
天兵得了天帝指令直指魔族,一路追着几个从南天门逃走的魔族散兵跟到了黑水河。
黑水河对面就是魔族的老巢。
南薰作为天界战神,义不容辞的冲在最前面。我活到这么大岁数,头一次经历这么大一仗,一半好奇一半担心,我偷偷的换了天兵的装扮跟在了队伍后边。
黑水河里并不是黑色的水,而是清澈的比平常水还要透明的河水,看起来十分无害,唯一透着诡异的是,河里看不到一丝流淌的痕迹。
天地形成之初,万物两极分化,与天界的银河相对的就是这黑水河。
黑水河之所以叫黑水河,是因河底藏着能摄人灵魂的恶灵,一旦有人从河上经过,那片河水会立马翻腾成黑色,水底伸出无数个黑色的影子,缠绕住路过的人,啃噬他的灵魂,无论是何方神圣都逃不出去。
唯有魔族的一艘魔舟舳舻可以载人安全通过,这也就是说,如果魔族躲在他们的地盘不出来,没有人能拿他们怎么样。
可当我们抵达黑水河,魔族一众竟然已经从河对面过来,气势汹汹的样子。
两方大概是积怨已久,打了照面之后竟然都还没等发号施令,就迅速进入战斗状态。我一个负责万物生长的温和治愈系神仙从未见过如此激烈的场面,站在原地无所适从。
但战场很现实,不会给你反应的机会,很快,一条不知谁的带血的胳膊砸到了眼前,甩了我一脸血,我吓了一跳,穿着战甲抱着剑往后退了几步。
我深感忏愧,想让他们赶紧停下来,我甚至现在还没弄清楚为什么非要打一架。
多年无战,天兵们也都没经历过实战,而且他们行事略显循规蹈矩,很快就被随意匪气的魔族小兵们打的没了气势,甚至一边骂着魔族丝毫没有底限还能这么打,一边往后撤。
我一边给旁边的伤员加着治疗法术,一边往里走,刚刚离得太远我看不清楚南薰的动向。
在刀剑中穿梭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我集中注意力一路钻空子,刚要走到中心的时候,路上竟然捡到了栗子。
她呼呼哈嘿声音比气势更足的奋战着,我趁机把她捞出来,带到旁边问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被我捞着的时候依然发狂的喊着,手臂胡乱的四处挥舞,我差点中了她的奇招,我给她灌了点灵力,她混沌的眼神终于变得清明了,惊喜的喊着,“落落,你也来救我了。”
“捡重点说,怎么回事?”
她忽然垂了头,蔫蔫的说,“我今天听说天界要派兵过来打仗,想来劝劝魔尊,不要硬碰硬。”
我去,这丫头中了白脸书生的美男计鬼迷心窍了吗?
“你是担心魔尊打不过,想让他赶紧躲躲?你是什么时候……”
你是什么时候看上魔尊的?
栗子轻轻的点头承认了,“我想让他躲在黑水河后边,没有人会伤到他们。之前在茅草屋遇到过一次之后,我碰巧又遇到过他几次,我们聊的很有默契……”
我叹了口气:“你赶紧回去,等着领罚。”
说完我返身去支援南薰,栗子这丫头被我惯坏了,自己的小主意太多,这次怕是中了沧溟这个花心大萝卜的诡计,成了通风报信的奸细。
天兵们逐渐摸清了魔族的套路,战场局势竟然开始慢慢反转。
走到战场中心,南薰和沧溟正在一对一的过招,南薰不枉战神之名,大战许久仍未看出丝毫狼狈,而沧溟的状况不太好。
我一点点的挪到近处,终于听清楚他们过招间隙的谈话。
南薰手持曜魄,行动之间竟还带着从容,“你自己还差多少你心里清楚,带着你的人赶紧撤退,只要不再惹事天界自然不会干涉你们。”
沧溟擦掉嘴角渗出的血迹,嗤笑一声,“南薰战神,我知道我打不赢你,但是你们都打到我老家了,不打岂不是太窝囊。”
南薰宝剑一横,生生将沧溟击退了数十米,他语气逐渐生硬道,“你的人跑到南天门挑衅,让你撑到现在已经给足你面子了。”
“什……”沧溟刚说半句,旁边一个奋战的天兵插了一句,“沧溟你不要太张狂,竟敢直冲到南天门让我们碧落上神给你当魔尊夫人,我呸,你算什么玩意儿。”
沧溟皱着眉头听完,然后释然轻笑了一声,“这倒的确是我心中所想。”
南薰终于被他这一句激怒,举剑朝沧溟刺去。
第一零七章 存在的意义
沧溟的水平虽不及南薰,但能当上魔尊绝不是吃素的,这一剑过去,南薰虽没想要他的命,却也是用了五成功力想给他点教训。
没想到沧溟竟然没能扛过这一剑,爆体而亡。
沧溟体内的魔气迅速逃窜,弥散在黑水河附近,如黑云压顶。
南薰有些晃神的看着手中的剑喃喃:“怎么会?”
我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虽然嘴上嫌弃沧溟纠缠,但他却也算是我为数不多能说的上话的朋友之一,而他就在刚刚,我的眼前,突然就没了。
我甚至还能看到他消散前眼底的错愕,他大概也无法接受吧,就这么突然的离去。
我承认我失去了思考的理智,明明这一切并不是南薰预料到的,却抓着他质问,质问他为什么不留沧溟一命。
我大概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借口吧,明明刚才就在他们旁边,却一直观望着没有出手,明明我有机会,早点平复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
魔族一众失去了头领,没了方向,顿时乱了方寸。天兵抓住机会,大举反攻,结果可想而知。
但这场胜利并没有迎来短暂的狂欢,从沧溟体内逃窜而出的魔气甚至愈来愈强,一时间黑云密布,电闪雷鸣,魔气冲向人间,贪婪的吸吮着世间万物的生命力,像是被一场酸雨腐蚀过一样,生机勃勃的人间仿佛成了修罗场,失去了颜色。
这些都是我每天在照看的生命啊,我从他们之中而来,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照看他们蓬勃生长。而这些被我一直勤奋关照着的生命,逐个枯萎,我心底生出难以言说的心疼。
作为一个活得很久,战斗力很低,位份又极高的奇怪的神仙,终于迎来了展示我个人技能的时刻。
这便是我一直存在的意义吧。
为这场莫名的战役,为这些因战役而莫名消陨的生命。
以我之躯,治愈万物。
我摩梭着一直藏在袖子里的那根红绳,只可惜,还是没有送出去。
我看向定在原地,有些无措想要跟我解释的南薰,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也只是对他说了句,“记住我。”
然后,转身,义无反顾。
我化成了一缕带着绿意的风,抚慰着,治愈着,受伤的万物,我听得到他们重生的欢喜。
再后来,这场梦,结束了,我醒了。
盯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我有些惘然。
我是谁,我是米奥,还是碧落。
碧落从万物而来,为万物消散。
几百年前,从万物中重生的,是米奥。
而有了碧落记忆的米奥,是几百岁的米奥,还是十九万岁的碧落。綦风,还是,南薰,喜欢的,是碧落,还是米奥?
我陷入了琼瑶女主的纠结,想要缩回被子里,把这个梦打回去重来。
“小丫头,醒了就别装了,起来吃饭了。”
来的人是红女,一贯的冷冰冰的态度,不容置疑的掀开了被子,把在鸵鸟的我揪出来。
我这才想起来,要不是她阴我一道,我哪还用得着这般纠结,我恶狠狠的拽回被子,狂妄的与她对峙:“叫谁小丫头呢,你的岁数还不及我的零头!”
第一零八章 魅惑女人
这句话豪横的喊出来,还真是有点爽啊,我见着红女的表情竟然有丝理亏的心虚。
有十九万多岁的年龄加持,果然气场顿时不同了。我从容的掀开被子起身,款款坐在床边,拿捏好了语气:“红女,这笔帐你打算怎么还?”
我还得多谢红女,现在我一点都不纠结了,好好的上神不当,当什么没修成仙的小精灵,嚯,这么想来,我师父,不,老君老头儿,比我位份还差了那么点,以后见了我还得行礼。
我极力的克制住马上要裂开的笑容,咳了一声,“我与你也算有些交情,有什么事你直说不行吗?非要在本上神背后使阴招。”
红女没好气的放下餐盘,“爱吃不吃”,然后甩头走了,临了我听着她嘀咕着:“做就是做了,不后悔。”
嗬,这家伙脾气挺硬啊,我摇了摇头,又是个我治不了的主。
红女走后,我才有时间细细的观察四周,和我自己。终于发觉这一觉醒来,身体轻盈了许多,呼吸之间似乎更加纯净了。
我合眼静坐,试着运行体内的灵力,半晌之后,我猝然睁眼,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嚯,发横财了啊!
假设我原来的灵力水平是十分了解当地最低工资要求的工薪底层,而现在的水平,大概就是传闻中的马爸爸吧,每天中头彩中一辈子的那种。
妈耶,这一觉睡得,哈哈哈哈,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开熏。
应该是碧落的灵力回来了,我砸吧着嘴,红女送来的饭菜真是不错。有了碧落的灵力,我以后就不再是一个不吃饭会饿肚子的小精灵了。
但是,美食切不可辜负,我一边吃着饭一边悟出了一个高深的道理,原先那些活够了魂归混沌的神仙,大概是没正经吃过一顿美食,不然,怎么可能舍得就这么走了。
嗝~吃饱了,舒坦。
说起来,灵力和记忆能够回来多半是因为我提前服下了老君的仙丹,不然这会儿应该已经挂了。只是当时晕的太着急,不知道沧溟复活了没有。
我正要出门看看我现在的处境,碰巧附近有脚步走到跟前,好像后边又急促的跟过来一个人,两个人停在了离我房间不远的地方,鬼使神差的我一动不动的收了声,准备听个墙角。
一个人语气十分不耐烦,甚至有些狂躁:“你拦我干什么?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魅惑女人,把尊上迷成这样。”
另一个人声音清冽,有些熟悉:“什么样的女人不关我等的事,尊上怎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你这么闯进去,尊上肯定是不高兴的。”
一把利器入地,铿锵一声脆响,“我靠!哪有给自己创造死穴的操作啊,你细品,要不是尊上给自己施了咒,所有的魔气都被这个女人的灵力死死克住,咱们筹谋千年的大计,怎会从碰到这个女人之后变得如此被动。”
另一人语气严肃了许多:“不可妄议尊上,劝你好自为之。”
然后他就走了,狂躁君原地静静的待了一会儿,冷哼了一声,拔起利器,也跟着走了。
我呼了一口气,刚刚那个清冽的声音,我终于想起来,“大概是清酌,那这个暴躁君,是锟铻?”
他们在聊的魅惑女人,或许,大概率,maybe,正是不才在下?
哦~我这该死的魅力~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一句“哇哦”脱口而出,没想到沧溟竟然做到了这个地步,怪不得人间这一路走下来,所有的黑气我都能轻松解决,我终于有解了人生一大迷惑的畅快之感。
但是,这份感情好像太过深沉了,我有点受不起。
我蹲在墙角,原地思索了良久,沉浸其中,没有发现身边来了人。
“你想知道是谁,怎么不开透视看看?”
一双黑色长靴走到跟前,我顺着脚往上看去,来人十分高大,一身黑色劲装,腰间系着一根细细的红色腰带,坠着一颗铃铛和两颗丑丑的珠子,外面松松套着长袍。
一双桃花眼,满眼温柔笑意,正是沧溟。
我刚想解释说,我没想起来我是会透视的,谁知又是一声响亮的嗝,我变成了小猫!
竟把这茬忘记了,我刚刚应该有能力解开的,我又忘记我能了。
这大概是贫穷久了,突然中了头彩,努力挥霍一番才发现花了不过两百的心酸。
沧溟也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然后他神情突然就忧郁了,“怪我,如果不是为了救下我闯的货,你,你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沦落至此,我突然感觉到我这十九万多岁,高高在上的比神仙还要神仙一点的上神,如此境遇确实是有些凄凉。
跟着他带上的节奏,我小猫咪的圆圆眼睛竟开始蒙上雾气,险些要哭出来,我太惨了我,被一个小辈儿的老头儿使唤着守了几百年的丹炉。
他看我凄凄惨惨戚戚的陷入了情绪,伸手过来想要把我抱起来安抚。
我一个鲤鱼打挺,迅捷如风,弹出去几米远。
远远的我炸毛弓背防备着,喵喵喵!打住,这位兄台,本喵可不是那些随随便便的喵,本喵只有綦风能撸!
第一零九章 你吃了没
我跳上了窗台,顺势一跃到房顶。
房顶的茅草有点扎猫爪子,我甩了甩脚,审视四周才发现这里竟然是我以前从给沧溟的茅草屋,这茅草屋自建立起就摇摇欲坠,没想到竟撑住了十几万年斗转星移,沧海桑田。
沧溟跟了出来,“这个茅草屋本就是你的,你若是不高兴我来,我以后可以不出现。只是,现在的局势有些复杂,你在这里住下比较安全。”
沧溟的感情真的是又深沉又卑微,他越是小心翼翼的劝我,我越是觉得我真的是太过分了。
研习了那么多部电视剧,我审视自己的行为越来越清明。沧溟不过就是喜欢我,从来没有害过我,他有什么错,我如此避之不及的躲着,实在是有些过分。
但是,刚刚偷听锟铻才知道的,他默默为我做的事,我有点不知如何面对他。
我一点点的往屋檐蹭过去,喵,你吃了吗?
我见着凡人碰面没话找话都会这么说。
他轻轻笑了,眉目舒展了许多,站在屋檐下仰头看着我回答:“吃过了。”
……
咋这么不会聊天,这种时候再问回来,才能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来,这下我又得想个新话题。我看向他腰肩挂着的珠子问,喵?你怎么挂着这么丑的珠子,这该不会是什么稀奇法宝?我记得画里头的珠子不长这样啊。
“这个吗?”他将珠子放在手里低头摩挲着,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来,眼睛亮亮的,邀功似的看着我,“这两颗,是你送我的土豆,我花了点心思把他们变成了这个样子。”
啧,我这个嘴啊,好端端的提什么珠子。
我干喵了一声,魔尊好雅兴,那个,红女在不在?
“一会儿我就让她过来,你下来吧,我走了”,说罢,他转身往外走,山风吹着他的秀发甚是飘逸,我正目送着他离去,他走到一半突然顿住,回头笑的很明朗,“我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把你迷住怎么样?”
我险些从屋檐上跌下去。
红女很快就来了,看着我巴掌大的小猫模样,笑得很狂放,拎着我命运的后脖颈道,“我记得有谁要跟我算账来着。”
我气得蹬腿,喵!放我下来!
“你找我干嘛?”
喵!你把我打晕之后,发生了什么?綦风有没有消息。
她抱着刀靠墙站着,挑眉看着我,语气森森:“你晕倒之后,他来过,又走了。这么久没回来,大概是,不要你了。”
我白了她一眼,喵喵喵,綦风如果不要我了,我就去找你家尊上,让他给你择一良婿早早嫁了。
“你敢!”
嚯,这弯刀磨的真亮,真锋利,近看都能当镜子照了。
我小心翼翼的推开眼前的弯刀,喵,看玩笑,别动手啊。还有正事没说呢,我手机欠费了,能不能给我充点钱,对了,充电器麻烦帮我带一个。
红女收了弯刀,“我真是欠你的!”
抢了我的手机输了串号码,“这是我电话,有事联系我,别去烦我家尊上。话费,充电器,一会儿就好。”
我谄媚的喵,谢谢红红。
她恶了一声离开,我终于拿着我的猫爪费劲的拨通了蒲栗的电话。
晕之前,她的状况还未可知,醒来之后,记忆归来,我才发现她跟从前在我殿里侍奉的小仙娥栗子长得别无二致,蒲栗应该就是栗子的转世。
我能在人间碰到她,多半是因为她走漏了天界机密给魔界,受罚被贬下凡,堕入轮回。
而这种命格,每一世的人生多半没有善终。最终历尽人间千百苦痛,才可得以解脱。
电话终于通了,接听的是木槿,没等我开口,就听到木槿木然的声音,“对不起,蒲栗,没了。”
第一一零章 惹不起
我急得围着手机团团转,喵了个喵的,什么叫没了。
木槿沉默了许久,只说了一句,“没了,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你他喵的给我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天晚上,蒲栗不知道听信了什么谣言,任凭我怎么劝,她都不肯回去。我只能把我的真实身份和盘托出,希望以此说服她。
蒲栗听了一直没有反应,倒是愿意听话跟我一起回去了,一路上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路旁的一栋房子突然倒了,直冲我们,在我想要护住她的前一秒,她把我推开了,埋在了瓦砾之下。
我拼命的扒开压在她身上的楼板砖块,可废墟之下空无一人,她,消失了。”
我气得冲着手机破开大骂,喵了个喵的,不是让你把她打晕带走吗?
“对不起,我当时犹豫了,没有舍得下手。”
喵!你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不过,她现在肉体凡胎,被压在废墟底下怎么就消失了呢。
木槿只在电话那头一直自言自语的对不起,对不起……我担心他忧思过度走火入魔,只好劝他,消失了不代表没了,让他好好在家等着,我想办法把蒲栗找回来。
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思路,只是打算着找老君把颈圈的禁制解了,然后去冥界要人。
能在冥界找着,就把人要回来,找不着,说明可能还活着。
想到这里,事不宜迟,我又紧接着联系老君。
老君这老头儿把我呼来喝去的指使了几百年,想必是十分心虚了,我打过去的电话他直接就给挂了,正当我正准备骂骂咧咧的再打回去的时候,颈圈的禁制解了。
我舒展起腰身,自由的气息真是美妙。
走,去冥界逛逛。
刚出去没多远,沧溟巴巴的跟过来了。
“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说了要趁此机会把你迷住,今儿天气好,我陪你四处逛逛。”
“说人话。”
“保护你安全。”
“不用,你回去。”
“除非你把我打死,不然没可能。”
“没商量?”
“没有。”
啧,又来一个杠不过的,我不再搭理他,各走各的。一路走到冥界,我转头让他在外边等着我,“不知道里头有没有你命簿,你还是在外边等我吧,珍爱生命。”
他这下倒是听话的在附近找了个大树,躺在粗壮的树干上面惬意的说:“去吧,我等你。”
这次没有綦风刷脸,守门的鬼差进去通传了许久才放我进去。
路过孟婆的办公室,她依旧是拿了个勺子在尝味,热情的邀请我这个“没见过的姑娘”进去尝尝她研发的新口味,我对这个所谓的新口味保持高度怀疑。
孟婆的饮料,每尝一口大概都是新口味吧。
冥王已经在会客室等候了,依旧是斯文精英的模样,我开门见山想让他帮忙找一下蒲栗的魂魄。
冥王嘬了一口茶,闲适的说:“抱歉,得走流程,这种情况需要多个部门签批,你先打个申请吧。”
跟我打官腔,以前綦风来找他,可没听说还要走流程,我内心忿忿道,还真是见人下菜碟,亏我以前对他印象还挺好的。
真论起来,我长他几辈,战斗力弱就该这么被区别对待吗?
我气呼呼的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挑眉威胁他,“今儿这事儿,你不给我好好办了,我把你地府掀了。”
冥王手里的茶杯抖了抖,洒出的茶水浸在他熨烫的十分工整的西装上,洇出一片深色水渍。他放下杯子,虚扶了下金丝眼镜,堪堪稳住了马上要炸裂的情绪,咬牙切齿的说:“你们两口子,还真是一个德性。动不动就要拆我地府,我才修好的啊喂!”
我看他马上要炸毛的样子,往沙发靠背缩着问,“什么两口子?我以前可没拆过啊。”
“呵,你不知道吗?千年前你不是消失了吗?天界尊贵的战无不胜的战神,发了疯的来我地府泄愤,非要我把你交出来。上神的魂魄怎会轮到我小小冥界管理,我交不出来,他生生的将我地府拆了,千万本命簿,毁于一旦!”
冥王说着说着声音都开始发抖,情绪一上来,说红了眼,他紧紧攥着拳头道:“我说了要走流程,就必须走。你要拆就拆,如今我有云系统了,我不怕!”
溜了溜了,惹不起惹不起,好吓人。
“对不起了!”
这沙发坐的我感觉都烫屁股了,我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没敢再看他,一路小跑溜出地府。
沧溟从树上跳下来,讶异道:“你是被谁踩了尾巴了吗?跑这么快?”
“别说了,快跑吧,里头的人惹不起。”
第一一一章 负荆请罪
沧溟没有再追问,也小跑的跟上我,“你为什么不驾云?”
“我……”我又忘了呗!以前灵力少,得省着点用,驾云消耗太大,我一般都蹭綦风的。
等飞回茅草屋,门口站着个妙龄少女,背上还背着几支枯黄的树枝,见我过来眼泪汪汪,泫然欲泣。
是蒲栗,不对,是栗子。
看到她还活着我一时激动的语塞,我捏了捏她的胳膊,确认了她的影子,是活着的。
她哇的一声坐到地上就开始哭,“哇啊啊,落落,你终于回来了,对不起,对不起哇。”
我刚刚酝酿起的重逢的激动被她这一下吓得烟消云散,“你,这是整哪出呢?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
“哇啊啊啊,我负荆请罪呢啊,你竟然丝毫都没有记恨我,我真是太差劲了。要不是我透漏了天界进军魔族的消息,你也不会就这么没了!”
我赶忙把她扶起来,“小姑奶奶哎,你真是个逻辑鬼才,真会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你快歇着吧,我的死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再说了,你不也是受人蛊惑吗?”
我微不可察的给身后的沧溟让了半个身空。
栗子鹰眼锁定,指着沧溟道:“你竟然还敢出现在落落身边,就是你,表面专情,背后偷偷接近我,算我傻,着了你的道。”
沧溟一脸无辜的摆手,眼睛睁得溜圆,“这位姑娘,您哪位啊,可别乱指啊!”
“哼,现在又装不认识了,你当时缠着我说在这里对我一见钟情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撇得干净的表情。”
沧溟听罢吓得跳出几步远,“我没有,我没有,我以前从未注意到你。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天界来告密的小仙娥,要不是我的人也来报信,我当时还以为你是来诈我的。”
“你!”无凭无据,栗子气得跺脚,“你,你,你,就是你,我不会认错的。”
两个人各说各的,互不承认,局势这就僵住了,我只好在中间打圆场,“大概是个不太美丽的误会,如今都过去了,两位冷静些,冷静些。”
栗子气呼呼的叉腰站着,一双怒目像是要把沧溟千刀万剐,突然她眼神晃了一些,然后狐疑的看着沧溟,“不对啊,我好像在哪还见过你。”
沧溟打着哈哈道:“不打扰二位叙旧了,在下先行一步。”
看着沧溟远去的背影,栗子咬着拳头还在思考,忽然转身问我:“落落,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他指定心里有鬼。”
我躲着栗子背后的树枝,“之前没仔细看,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好像也来感觉了。”
奈何我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起来,“算了,不想了,你快把你背上的树枝扔了吧,老是打着我。”
她抱着我的胳膊又开始哭唧唧,“落落,你真的不记恨我吗?”
“没有的事,你再哭我就真的开始记恨了,进屋,快给我讲讲怎么回事。”
第一一二章 是他吗
栗子背着树枝在门口卡了几次进不去,终究是听话卸掉了,进屋之后她自己倒了杯水,往床上盘腿一坐,开始滔滔不绝讲她这千年的遭遇。
“大战那天你走后,我深觉对不起你,就去找天帝请命,去人间搜寻你的残魂,带你回家。天帝搬出一摞快赶上我高的法典,云云不绝,说我品阶太低,没有独自长时间逗留人间的权限,再加上我有告密的前科,他不同意。
我主动找上门,恰好提醒了他算我告密的帐,他又翻了许久法典,最终决定要发配我去扫南天门,扫一万年。
与其这一万年在南天门荒废,不如罚的再重点,我好去人间找你,于是我主动请求加罚,将我贬去人间轮回,直到你归位。
天帝答应了,我就下凡去了。前几世在人间的遭遇我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上一世,我和,我和木槿走在大街上,天降酶运,我被大楼埋了。我那一瞬间只觉得没想到这辈子这么快就完了,可就是那一瞬间,我突然回了天界,恢复仙体,我就知道你回来了。”
她轻描淡写的说着,说到我眼圈发红,有些哽咽,“你,傻啊你,南天门有什么好扫的,在天界待着多好,来人间受什么轮回之苦。”
她哈哈笑着,拿了个苹果啃着说,“来这一遭值了,人间真是热闹。更何况,我还遇到了木槿。”
“对了,你去找木槿了吗?他找你找的要疯了。”
“没有呢,我好像岁数太大了……”
“我看木槿呆呆的样子,可能得修炼了不少年岁才成人形,说不定他比你岁数还大呢。再说了,大家都是神仙,谈恋爱不看年龄的。”
“别总说我了,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低头叹了一声,“当时我的一缕残魂,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只觉着周围黑漆漆空荡荡,没有气味没有声音没有边缘。我不知道飘了多久,直到我彻底失去最后一丝意识。
再后来,我以米奥的身份在山谷中重生,被老君捡走。
现在回想起来,大概是人间复苏,强大的生命力逐渐富足我的残魂,这一丝残魂成了米奥。再后来,老君以收集真正水的名义让我来人间,就是为了让我找到我分散在人间的气息。
那天晚上在后山,红女对我出手之前,我吞下了老君以真正水炼成的仙丹,大概再加上我那天阻止了一场浩劫,更多的气息归位,我才得已复生。”
我和栗子盘腿儿坐在床上聊着,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在天界,聊着南薰战神神姿战绩,聊着老君讲起经来多么催眠。
栗子枕着胳膊躺下,“现在算是完美了,你我都回来了,你也和战神在一起了。对了,怎么不见战神大大?”
我撇了撇嘴:“刚刚扛了天雷倒是活下来了,现下估计有什么大事儿,他没来找我肯定有他的道理,我就在这等着,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栗子打趣逗我:“我怎么听着语气这么酸呢?战神就不怕沧溟挖他墙角吗?竟敢把你留在这里,我记得之前在人间,他因为一个对你有意的电竞选手的,总是吃飞醋来着。”
“哈哈哈,确实是啊……”
我俩笑着笑着,忽然戛然而止,互相反复确认了眼神。
栗子拧着眉头:“是他吗?”
我捏着下巴频频点头:“是他,没错了。”
然后齐声道:“AW!”
栗子摇着头,啧啧感叹,“像,实在是太像了。”
我摇了摇食指,“No,No,No,不是像,肯定就是他了。”
栗子拍着我的肩膀道,“沧溟算是栽你手里了,不管是魔尊还是AW,都对你一见倾心,真是个可怜人啊!”
我白了她一眼:“莫非有人余情未了?”
栗子扑过来捂住我的嘴,“不许说,快把这段黑历史删除清空,我家木槿会吃醋的。”
第一一三章 回天界
栗子回来了,我很开心,但还是早早的让她走了,木槿需要她。
闹腾了许久突然安静下来,还真是有点不习惯,我躺在床上沉思了许久,还是给大师兄发了个微信。
大师兄,天界一切可好?
他没有立即回我,我躺着躺着就睡着了,梦见綦风喝多了,翻着云头去了冥界,扛着一把长剑,摇摇晃晃,翻命簿,倒孟婆汤,搅得冥界天翻地覆,一片鬼嚎。
我梦着梦着笑出了声,这可跟綦风平日一本正经的模样大相径庭,装得多年的端庄,一夕之间破灭了。
也难怪冥界的人见到这位尊神都恭恭敬敬的。
笑着笑着笑醒了,我迷迷糊糊看了眼手机,大师兄回复了:天界出乱子了,不要回来。
不要回来。
我一下就清醒的坐起来,大师兄向来稳重,不是什么大事的话定不会说到这种程度,我皱着眉头努力回忆了许久。
沧溟复活当晚,老君好像有说过锁妖塔暴动,难道说现在还没有平复?锁妖塔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我在屋里踱步许久,怎么办啊,好想回去帮忙啊,好想打通电话啊,綦风刚刚历了天劫,不知道恢复的怎么样了。
踌躇许久,这通电话,我还是没有拨出去。
不是因为他一直没来找我,我故意找别扭,而是我担心万一他真的在奋战关头,这通电话万一让他分了神怎么办?
凭我几十部电视剧的学习经验,此时的一通电话绝对欠妥。十有八九会暴露正在隐藏中的人的踪迹,另外一两成则是战斗关头分神暴毙。
我可不敢冒这个险。
正纠结着,沧溟回来了,还带着他那几个看我很不爽的护卫。
沧溟把护卫留在门外进屋与我商议:“你是不是想去天界看看?”
我眼睛一亮,拼命的点头。
“我得去天界劝架,留你在这里不安全了,与其这一趟我走的提心吊胆,不如把你带在身边”,他朝我魅惑一笑,伸过手来,温声道,“走吧。”
“Givemefive!走吧兄弟们!”
我朝沧溟的伸来的大手击了个掌,跑过去跟红女勾肩搭背往外走,小心翼翼的假装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沧溟的表情,他无奈一笑,跟上我们的步伐。
红女嫌恶的拍走我缠着她的魔爪,跟我拉拉扯扯的走在前面,锟铻紧紧跟着,老坛和清酌高深莫测的走在后面,沧溟嘴里叼着根草悠哉的走在最后面,这一行人也算是千奇百怪。
第一一四章 谢谢
我“带着”魔族一行人来到了南天门,南天门前空空荡荡竟无一人把手,亏我一路还担心怎么把他们带进去。
“大家身份敏感,不要乱走,跟紧我哈。”我举了个小红旗,引导着他们。
路过我家超市,里边很是凄凉,连个鬼影都没有。
今非昔比啊,我自言自语的嘀咕出声:“好好的,打什么架,生意都要黄了。”
锟铻啧啧道:“可以啊,生意做到天界了,牛啤!”
“客气,客气,远不及二位。”
往里走了许久,依旧是空荡荡的,我都要怀疑天界搬家了没有通知我。
远处忽然传来破空之声,我们定神沿着声音的方向飞去,是锁妖塔那边。
我趁机提醒了一下沧溟,“大兄弟,你是想去抢锁妖塔里的人吧,过会儿你能不能帮忙压制一下,先一起把锁妖塔的暴动停息了,只要不做危害六界的事情,我会说服天帝把你要的给你。”
他意味不明的笑了,“哦?他能听你的?”
我给了他一个确定的回应,“你放心吧,天帝就是个小古板,他要是不听,我就让綦风给你偷出来,他听我的。”
“你可真是……知道了,知道了。”
我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我纠结很久的问题,“话说这个锁妖塔有这么难搞吗?这么多大佬围着熬了三天三夜还没结果。”
锟铻冷哼了一声,“亏你活了这么大岁数,白长年纪。”
我一下就炸了毛:“我什么时候惹到你了?”
锟铻自觉理亏,别开脸道,“锁妖塔是很久很久以前,天界四大天尊一同封印住的,里头除了陆续关进去的一些触犯了天条的妖魔鬼怪,最重要的,顶层还镇压着最厉害的上古凶兽,梼杌。如今许多年过去,四大天尊只剩战神,其他新生的神仙也就现任天帝、老君勉强能扛得住,其他没有一个中用的,哎呦!没说你,没说你。”
他说着说着回了一下头,正看到我听见他那句“其他没有一个中用的”,磨着牙瞪他,他吓了一个激灵,倒退了几步揪着老坛的袍子挡住脸。
老坛苍老空寂的声音传来:“你扯到我脸了……”
“哎呦!对,对不起,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我也有脸?”
“不,不是。”
锟铻夹着尾巴跟到了清酌后边,怂蔫怂蔫。
锁妖塔在天界最偏僻的一角,飞了许久终于到了。
现场怎一个惨字了得。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法力耗尽的仙友,越过他们我一眼看到了我心心念念许久的人,他正坐在离锁妖塔最近的地方调息打坐。
似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他倏然睁眼,定定的看了我许久,才闪现到我身前,扶着我的肩膀,声音有些发颤,“你醒了。”
我伸手摩挲着他嘴边冒起的微青胡茬,“累了吧。”
我好像看到了綦风眼中蒙了一层雾汽,就像是自己一人再辛苦也能接着扛下去,但是突然见到了最亲近的人,心里突然泛起的不想再压抑的小委屈。
心脏骤然跟着缩了一下,我揉了揉他垂在额前的碎发,朝他灿然一笑,“我带着人来帮你啦!”
浓雾散开,他笑得很明媚,报复性的揉乱我的头发,“那真是谢谢你啦!”
我朝后指着沧溟一行人说,“喏,帮手们。”
綦风像是刚刚发现他们似的,抱拳道,“先行谢过魔尊慷慨相助。”
沧溟没好气的说,“不是来帮你的,全看落落面子。”
綦风也不气,谦逊的说:“那我替落落谢谢你。”
清酌噗嗤笑出了声,然后又很惜命的咳了一声掩饰。
我打断他们,“咱们进去商量一下计划吧。”小心绕过躺的一地的仙友,我终于走到了锁妖塔跟前。
路上顺手给地上的仙友施了治愈法术,他们渐渐的缓过劲互相搀扶着坐起调息。我挑衅的看了一眼锟铻,瞧见没,姐是治愈系的,很中用,你,肤浅!
锁妖塔突然迎来了新一波躁动,整个塔拼命的摇晃着怒吼着冒着红光,嘶,上古凶兽,名不虚传。
第一一五章 不太地道
天帝和老君迅速过来,綦风指挥,加上沧溟,四人分别站在锁妖塔四个方位,同时向锁妖塔施力。
周围渐渐恢复的仙友围着他们护法。
我站在较远处的高点,听着綦风一声令下,所有人凝神专注对付锁妖塔。
小红摇着扇子悠然的转到我身边,“放心,加上沧溟问题不大。”
我蹭着扇子扇出的香风,“还没谢谢小红和老君千年的栽培,我可真是在小红这里学了不少好东西啊!”
小红干哈了一声,“哈哈哈,落落还是这么风趣。对了,蒲栗的感情线答应帮你捋直,怎么样,是不是一点弯弯绕都没有。”
他得意的摇着扇子邀功。
我灵光一闪,“我说呢,他们大街上好好走着平白的被旁边的大楼埋了,一般人可没这‘好运气’,原来是你的手笔。”
“哈哈哈,对喽,我看她有点面熟,命格又与你渊源颇深,没怎么费力就查到了她原本的身份。正巧那天,北川一处小山绿光大盛,我知道肯定是你回来了,干干脆脆的当即给她砸死了。”
这话听着真是又奇怪又很有道理,我竖起大拇指赞叹,“漂亮,不愧是你。”
“等等,所以你们早就知道我是我?”
小红高深莫测的收起扇子:“不然呢,你看着老头儿那脾气像是随便捡个小丫头回去的好心神仙吗?”
“那你们怎么不早早告诉綦风,”我托腮遐想,“你们早点告诉他,他就不用这么多年一个人苦苦的找我了,哼~”
小红哆嗦了一下,“你别乱学这些奇奇怪怪的腔调。把你接到老君府时,你还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幼苗,脆弱的很,我们没敢声张。当然我们有多次暗示新收的小徒弟很有意思,让战神来看看,可是他个疙瘩脑袋什么都听不进去,还谴责我们不讲情谊。
老君这个老头儿肚子里憋着坏,说索性就不再跟他提了,让他后悔死。当时你其他散开的魂魄找不齐,意识薄弱,我们就决定把你养在老君府,等长得壮实点才让你出门。”
“怪不得我很少能出老君府,还什么都不懂。”
小红拿着扇子划开界限,正色道:“打住,什么都不懂这事真不赖我们,怪你这脑子,怕是打出生以来就没配置好。不过,你这也太放心了,那边的进展,你连看都不看的吗?”
我这才想起锁妖塔那边还在奋战,我却还在这边跟小红补剧情。
在锁妖塔四周施法的四位,脑门已经开始冒薄汗了,锁妖塔上的红光反而更盛了,震得周围都在晃动,所有人的表情看起来都像是已经快要达到了极限,咬牙强撑着,看的我心惊肉跳。
“是你说的对吧,问题不大。”
小红谨慎道:“理论上应该问题不大。”
锁妖塔传出的嗡鸣声,似乎可以影响人的情绪,我听得有些烦躁,果不其然,外圈护法的仙友又开始了新一轮吐血。
我赶紧施了安抚咒,舒缓他们的情绪。
围在中心的四位,此时默契的抛出最后一击,生生的压下一直暴涨的红光,直到红光散去,回归清净,锁妖塔缩成小小一只,掉在地上。
成了。
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天帝起身将锁妖塔捡起来,“幸有魔尊相助,终于压制住了。这凶兽脾性大,恐怕以后再生暴动,我拿回去慢慢炼化。”
众人赞了一声:“天帝心怀天下,舍身冒险。乃我辈楷模。”
綦风径直走到我跟前,揽着我悄悄的说:“少听这老狐狸说鬼话,他不太地道。”
我强压着爆笑:“哦?他忽悠过你?”
他愤慨的点头:“嗯。你消失的那段时间,他老来撺掇我去看看老君新收的女徒弟,亏你以前跟他关系不错。”
“那你算算,老君新收的徒弟是谁?”
他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懵圆了眼睛,“!”
“噗哈哈哈……”我忍不住笑疼了肚子。
小红摇着扇子悠悠的飘过去:“唉!一片冰心,碎了个稀碎。”
沧溟伸了个懒腰走过来,懒懒的说:“帮你们收拾了这么大麻烦,战神不请我喝杯酒吗?”
綦风抱拳:“那请魔尊屈尊到寒舍一坐。”
我突然想起来的路上答应的事:“对了,锁妖塔里的东西,你想要哪个来着?”
沧溟眯着眼睛道:“先喝上酒再聊,不急。”
第一一六章 惊天大瓜
沧溟不知搭错了哪根筋,非得去綦风殿里讨一杯酒喝。天界与魔族向来势不两立,如今魔尊和他四大护法大摇大摆的在天界参观,实属新奇。
走到綦风气势辉煌的大殿,沧溟遣了他的护法们在门外候着,綦风心领神会,把殿里的其他人散了出去,殿里只剩下我们三人。
綦风顺手加了个防护罩,我兴奋的搓手手,准备等待一个大瓜降临。
綦风喝了口茶道:“放心,天上地下,没人可以隔着这层防护罩听到看到什么。”
沧溟得了酒,豪爽的饮了一大口,“我想把落落接到茅草屋再住一段时间。”
我喷了一大口美式焦糖气泡水,这家伙想在这层谁都捅不破的罩子里自杀吗?
綦风的长剑瞬间就抵到了沧溟胸前,“我忍你很久了。”
沧溟的神情没有因此有任何波动,他向綦风伸出他的右手,眼神无辜道,“不信你号一下我的灵脉。”
我的美式焦糖气泡水吓得撒了一地,我跑到他俩跟前,义正言辞的向綦风起誓,“我可没动过他,就算怀了肯定不是我的。”
綦风也懵了,愣愣的站着,我脑子绕了个山路十八弯终于绕回来,我皱着眉头质问沧溟,“你是男的啊,怎么能拿这种事情绑架我,男的不能怀孩子的你知道伐。”
沧溟轻笑着仍然只看着綦风,“你号一下便知我的意图。”
綦风收起长剑,眼神狐疑的伸手摸上沧溟的手腕。
我扶额倒退了两步,这画面有点岁月静好是怎么回事?
我感觉过去了两千年之久,綦风的表情越来越拧巴,末了,又重新号了一次。莫非沧溟得了什么绝症?
“怎么样?怎么样?”我扒着綦风的胳膊追问,他还在拧着眉头回味,“不能啊,怎么是这样?”
“到底是怎么了啊?”我等得有点急躁。
“他的本体,跟岱渊长得一模一样……”
綦风的脑子怕不是就这么死机了,说话动作都慢吞吞的,似是很难消化,可到底谁是岱渊啊,我这暴脾气真的是压不住了,不就是本体嘛,我自己会看。
我气呼呼的抓住沧溟的手腕,“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这么吓人。”
我分了一丝灵识,沿着灵脉进到了沧溟体内,里头有一个金晃晃的人背对着我站着,察觉到我的气息,他回过头来笑眯眯的说,“你在抓我的手耶!”
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吓得我一个激灵退出来,跌坐在地上。
糟糕,我也死机了。
我锤着脑子捋了许久,原来,天帝的本名叫岱渊。
綦风这时终于冷静下来,扶我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然后问:“解释一下吧。”
沧溟又饮了一大口酒,终于在我俩灼灼的目光下开了口,“我与岱渊,本是同腹双生。”
“双胞胎!”
他摇了摇头,“也不全是,我和他同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他长得比我快,肚子里的空间有限,他长得越来越大,我被挤得越来越小,最后我的身体被他吞噬了。
可能是我还不甘心,还没出世见一见这世间万物,于是我,强行进到了他的身体里头。”
WHAT!!!
这是天赋啊,还没出世的小鬼,竟然知道可以附身吗?
崇拜之情油然而生,我结结巴巴的追问,“那你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
他突然吊起了胃口:“还能怎么样,被踢出来的呗,又换了副皮囊。”
我啧啧称奇:“你这个小鬼很虎啊,天界四处金灿灿的,你都不怕吗?”
綦风终于开口,问了句正经问题:“岱渊有问题?”
沧溟依旧是懒洋洋的姿态,靠在座椅靠背上,松松垮垮的说:“战神何必再问。”
第一一七章 追更失败
我吧唧打了沧溟手背:“打什么哑谜,痛痛快快的说。”真是忍不了了,一个两个的都在我面前含糊不清,吞吞吐吐,我听得云里雾里急死个人了。
沧溟做作的捂着手求饶:“我改,我改,保证言简意赅,通俗易懂。”
他正要开口,綦风突然制止住他,“有客来访。”然后撤了周围的防护罩,门口守着的各位也都进来了,一切恢复往常模样。
綦风举杯:“多谢魔界慷慨相助,今后魔界如有危难,南薰定当投桃报李。”
沧溟也举杯,笑得谦逊和煦,跟綦风表兄弟似的:“战神言重了,举手之劳。”
何谓表兄弟呢,即是亲昵又疏离的样子。
天帝很快一脚迈进了大殿,笑得很夸张:“哈哈哈,有幸见证两界交好,此情此景当真值得畅饮一杯,战神可愿赏口酒喝。”
啧,说曹操,曹操到。这个罗嗦怪来了,我什么时候才能继续听沧溟的故事更新。
綦风从前一向不愿搭理天帝这些官方做派,此时有魔族的人在,也不好直接拂了天帝面子,只好努力打着官腔回应:“天帝请自便。”
“多谢!”天帝自己倒了杯酒,举杯:“天界和魔界重新交好乃是六界幸事,诸位,为今日之幸事,请畅饮此杯。”
给别人面子这件事,真的是要慎重考虑,千万不要强求。
我就是一念之差,快把这椅子坐穿了。天帝这家伙,岁数不大,却比老君还能啰嗦,引经据典,古今中外的侃侃而谈,从六界安稳到科技发展,再到流行趋势、杂交水稻种植,就没有他不能聊的,聊到振奋之处,还要拉着你表达观点,真是让人头大。
实在是撑不住了,我打算尿遁。
天帝讶异道:“上神的法力没有回来吗?怎还受这些凡人才有的俗事烦扰?”
我心里苦兮兮,这人怕不是也没配置好脑子(欸?为什么是也?),说到这个份上了,非得问到底,有些事非要问出个所以然,可真的就是面子里子都留不住了。
我咬着牙道:“岁数大了……”
他又一副仿佛知道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还到了晚期的模样,悲痛的拽着我说,“想开点,谁都有这么一天,想吃什么就吃吧,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提,千万别为难自己。”
我清楚的听到锟铻没憋住笑出了声,而我的面子咣唧碎了一地。
我这暴脾气顿时就上来了,“我去你大爷的,我TM不想听你在这哔哔叨叨,看着有外人给你点面子没当面说穿,你反倒蹬鼻子上脸了没完没了,还在这哔哔赖赖的不让我走,我念在你岁数小给你机会还不知道赶紧抓住,我就奇怪了,难道天界选天帝都不用选个有脑子的吗?都听到这儿了,还不撒手!”
我一把甩开天帝,头也不回的走了。
呼!气死我了!我深度怀疑天帝今天摆出的这个憨批模样是来洗白自己的。
其实我并不全是因为他打断了我追更,还要听他侃大山而生气,只是在他天南地北的聊的时候,我慢慢的把天帝有问题这个概念套入我所经历过的故事中,有一些谜团好像突然明朗了许多,我有一种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感觉,很不爽。
我摇摇头,算了,不跟这人浪费感情,去老君府转转,我摇身一变比师兄们大了那么多,待遇自当不同往日了吧,哈哈哈。
果然,刚进大门,我就被他们团团围住。
真热情啊,虽然我身份变了,感情上还是会把他们当亲师兄看待的。
六师兄抢在前面开了口:“米奥你变成上神灵力一定涨了很多吧,能不能把之前的草药田扩大一下规模。”
呃,跟我原想的不一样,不过无伤大雅,“好说好说。”
十二师兄说:“米奥,你送大师兄的那种手机能不能帮我带一个,你嫂子也想要。”
“好说,好说。”
师兄们听了灵光一闪:“给我也带一个。”
“我也是,我也是。”
嗯,看到了没,他们都很想我。
眼睛肿了T T,明天更
如题,明天去医院看看,一定要合理用眼啊(一个我本人无法遵守的建议,我太爱我的手机,电脑,平板了,他们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第一一八章 神仙的快落
看到师兄们对手机的熊熊热情,我准备在我的超市里单独开辟出来一个电子区,让现代科技腐化这些老古董们。
吼吼吼,又能赚一笔。
跟师兄们寒暄之后,我进了丹房,找我的,师父。
大概是我这千年在老君府受承受了太多,如今明明比他辈分年岁都高出不少,却还是打心底的横不起来。
我强装声势,蹬门而入,进门咳了一声,与他一秒对视,我差点跪下。
“师……师父。”
这一千年真的辛苦米奥了。
他打着坐淡然的扫了我一眼,没说话。
好嘞,知道了!正在凝神悟道,请勿打扰!我搬了个蒲团在旁边安静坐等。
许久之后,他终于睁开眼睛,甩了下拂尘,悠然开口:“碧落上神来我这儿做什么?”
我干笑了一声,“呵呵呵,师父,您真会开玩笑。”
他依旧架子端的极高,一手捋着拂尘道,“上神这么称呼可真的折煞小仙。”
这老头不知道投入到什么情境里头了,演个没完没了,我冷笑一声:“既然这样,府外不远的那处山头,竟长了些不怎么好看的草药,不如都换成鲜花,看起来倒也养眼。”
我看着老头很金贵的拂尘,生生的让他拽下来一把,秃了许多。
老君捏着胡子心疼的看着拂尘道:“我以为你是来报这千年压迫的仇的。”
我听着瞬间就炸了毛:“我有那么不讲理吗?”
他眼皮抖了抖,给了我一个确定的眼神,仿佛在说,“不然呢?”
我白了他一眼,蚊子声说了句:“谢谢。”
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千年教诲。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无关年龄,无关辈分。
老头甩了下秃掉的拂尘,重新坐回去闭眼凝神,末了说了句,“你快回去吧,一切还没有结束。”
离开老君府,我不明状况,不知此时应该做些什么。晃晃脑袋,给綦风发了个信息,让他那边完事来找我,然后我就去了老君府外的山头,种草药。
以前种不出来的珍稀药材,如今也不是什么难事了,一番努力下来,这片山头也算是“富得流油”了。
六师兄扛着锄头经过此地,激动的饱含泪水,“我终于感受到神仙的快落了!”
听说,六师兄以前在人间就是个小药童,天天扛着锄头背篓找草药,有一天山林里偶遇了一位白胡子老道,相遇即是缘分,老道随口提点了他几句。
终于有一天六师兄参透了道法飞升成了仙,过上了天天扛着锄头背篓找草药的神仙生活。
第一一九章 刺
六师兄感叹了许久,终于扛着背篓哼着歌儿满载而归,我躺在草药丛里发呆,看见一朵祥云载着綦风由远及近。
他就落在我旁边坐着。
“曜魄哪里去了?”
“锟铻人模人样的在他面前得瑟,心眼儿小自己生闷气去了。”
“真是个祖宗啊,见不得别的武器修成了人形。对了,我走之后发生了什么?”
綦风笑着摸摸我的头,“把你气的暴走之后,我就把岱渊轰走了,这小子就不能给他留面子。沧溟身份特殊,不好久留也走了。”
我连忙起身:“你怎么放他走了,天帝要是有问题,多一个帮手更保险。”
他笑了笑:“放心,没走远。”
“那天帝到底藏了什么猫腻?对了,他是不是以前给咱们下过套?”
“真让你说着了,天帝是把我们安排的明明白白了。他一直容不下沧溟的存在,一直想方设法的除掉他。
你第一次碰见沧溟的时候,正是他被岱渊从身体里踢出去不久。原本共生在一体的双生子,一个飞升成了天帝,一个成了孤魂野鬼。
沧溟是在出生之前就死掉的,本来这种小鬼自我意识还不健全,死后会自动回到地府报到。沧溟是个例外,求生本能使他强行进入了紧挨着他的另一个意识不健全的身体。
只有在岱渊沉睡之时,沧溟的灵魂才能主导这副躯体,对于岱渊来说,沧溟就是深深扎在他躯体里的一根很扎眼的刺,而这一点沧溟一直都很清楚。
岱渊一心修行,只盼着有一天将这根刺连根拔起,直到许多年后,道法大成,一日飞升,一道天雷终于将这根刺劈出去。
我忽然想起来初次见到沧溟时,他的确很落魄,在街角跟乞丐抢吃的,我后来还以为他是装的,“那时候沧溟实在是惨啊,瘦巴巴的挖树根果腹,他这副皮囊哪里来的?”
綦风想了想说:“这其中的故事,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虽然惨是真的惨,倒不至于要挖树根吃,估计是故意逗你的。”
“啊?”
“你想啊,他一个鬼,用得着吗?”
“我去!我刚刚还在反思误会他了。”
綦风微不可察的转了下眼珠,“反正你可别信他满口胡话就对了。”
“那后来呢?刺都拔出去了,岱渊风光无限的成了至高无上的天帝,这还纠结啥呢?”
綦风叹了一声,“大概是位高清闲,整日胡思乱想,变态了。这根刺拔出去之后,反而独自精彩,没过多久成了名震六界的魔尊,或许是更碍眼了吧。”
我若有所思的点头:“身体上的刺拔出去了,心中的刺愈深了。”
“没错,魔族若不主动来犯,他就算贵为天帝也没有随便上门找事的权力,碰巧他又是一个极好口碑的天帝。
跟在你旁边的栗子之前不是说在天界遇到过沧溟,还受了他蛊惑。这个沧溟大概是岱渊假扮的,这一出戏应该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我咬牙切齿道:“所以,这一千年,我们所有人遭的罪,都是这位大导演一手策划的!”
很好,棒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