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驮的那卷经书已经化为了尘埃
白马还留在那里不愿离去
再大的寺庙也存不住一卷经书
再健硕的白马也驮不走一座寺庙
白马已经垂垂老矣，踏进寺庙的人还很年轻
只要白马还没有寿终正寝
骑在白马上的人是永远也成不了佛的
白马脖子上的每一根鬃毛
最后都化为了头上的白发
骑在马上的那个人说白马非马
驮着经书的白马说此经非彼经
马和人都是渡河而来
但寻遍了此岸和彼岸
即找不到马的蹄印，也找不到人的足迹
抚摸着马的脊梁，人怆然而涕下
奔腾了万里长路的马太苦了
比喂养马的人苦，比牵着马的人苦
当然，也比骑着马的人更苦
马从没有拜过一次菩萨，马从没有诵过一句经文
翻山越岭的马，一路洒下的
是关于一个人，幸福与苦难的故事
一个虔诚无比的人
用泥土与石头堆砌成了佛的塑像
而白马，却用自己的血肉之躯
化成了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
泥菩萨笑口常开，马雕像低首无言
很多人宁愿相信
一匹马已经继承了佛的全部灵性
马终究是会扬尘而去的
寺庙的大门也终究是会荒芜腐朽的
在荒草萋萋的山顶
我不知道是该欢迎一个人的到来
还是该目送一匹马的离去
我听到了嗒嗒而来的马蹄声
我盼望着一个人影映入我的眼帘时
能有一卷经书在我的身前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