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传说中的“万事屋老板”?什么劳什子玩意
“神~话~时~代~”
穿着皱巴巴衬衣的卢谱戴正因为躲避奥黛丽粉圈而歪斜的猎鹿帽,随后迅速起身躲开从沙发缝隙中悄然冒出准备偷袭自己的藤蔓,顺手抄起扶手上的斗篷大衣,一个箭步跨出大门,然后又挑衅般的回头一笑,学着奥黛丽第一次的语气,重复了一遍“神话时代”四个字,对着手里根本没有点火的烟斗陶醉得狠狠砸吧了几口,在门缝长出藤蔓将自己吊起来之前,咧嘴一笑,学着博克跨出万事屋的大门,踩在了有着浓厚维多利亚时代风格的伦敦街道上。
“博克,你怎么看?”卢谱将没火的烟斗从嘴里拿出来擦了擦,放进了已经穿在身上的斗篷大衣口袋里,兴奋得四下张望,目光停留在街道两旁众多标示着住址的门牌号上。
“不管你再怎么盯着,也绝对看不到‘伦敦贝克街221号B’这几个字的。”就差把“土包子”三个字直接说出来的鄙夷声音从身后传来,两道身影从万事屋走出来,发声的正是相对高一些的那道。
“搞清楚好不啦,侬才是求人办事的那一方,态度会不会放端正一点,假洋鬼子。”卢谱漫不经心的回怼了一句,字里行间已经颇有几分回老家探亲的王“姐”教训卢谱时的风味。
亨利·福雷斯特眼角剧烈抖动,双拳紧握,四人身周的花坛随即咔咔作响,其内的各种植物破土而出,纠缠成臂粗的藤蔓,如吐信的毒蛇般将卢谱包围。
“亨利!”刚刚站稳的奥黛丽赶忙抓住亨利·福雷斯特的手臂,满含宁静祥和意味的绿色光点随之落在一天内接连不断受到精准刺激的少年身上。
“奥黛丽小姐……为什么不允许我净化这个亵渎天使和神圣的恶魔?”平静下来的亨利不甘且疑惑得看着奥黛丽,虽然止住了藤蔓攻击的趋势,却依旧没有放松对卢谱的包围。
“卢谱哥不是暴食,刚刚也只是日常的玩笑,并不是什么亵渎。”奥黛丽看着眼前这个今天早上突然出现在万事屋门前,二话不说就将“门”固化在万事屋门框上,并且摆出不可置疑的态度向“万事屋老板”提出委托的小时玩伴,终于理解了部分不久前自己和博克提出委托时卢谱的感受。
觉得自己终于能稍微理解卢谱一点的奥黛丽一边安抚着亨利,一边向卢谱所在的方向看去,想起早上卢谱闻声出现,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将其误认为暴食的亨利用藤蔓倒吊着挂在天花板上的样子,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亨利你别冲动,既然你都知道卢谱哥就是传说中的‘万事屋老板’,那就应该明白暴食的位格是不足以对‘万事屋老板’造成什么威胁的,被反噬是非常正常的情况嘛。”
【正常个屁啊,怎么越说越离谱了,还传说中的“万事屋老板”,这什么劳什子玩意,老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威名远扬”了啊,不声不响的就已经是传说这个级别了,要不是早上为了活命加上因为倒吊太久大脑充血,傻子才会那么干脆答应这二傻子的劳什子委托啊。】
“他一定是假的,‘万事屋老板’怎么可能是他?他算个什么东西?他也配?一个被暴食污染的垃圾而已,奥黛丽小姐,您和尊敬的守护骑士一定是被恶魔蛊惑了!”回忆起早上慌不择路的自己痛哭流涕的哀求和明明浑身恶魔气息浓郁却是传说中“万事屋老板”的卢谱戏谑的表情,剧烈的羞愤直冲颅顶,用力一按,包围卢谱的藤蔓齐齐蠕动,向卢谱的位置狠狠轰击而去。
第17章 亨利•福雷斯特
“万事屋老板大人,求求您,救救我的母亲吧,我愿意奉上我的所有,我的一切,只求您能接受委托,挽救我的母亲。”少年跪伏在万事屋大门前,涕泗齐流,绝望地哭喊着。
作为一名半人半精灵,且明显有着东方人黑发黑眼样貌的瘦小少年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贴上了“会给身边人带来灾祸”的标签,惨白的皮肤和尖尖的耳朵本就已经足够吸引各种异样的眼光,偏偏不知道是否存在的造物主还和少年开了一个无聊的玩笑。
“这鬼东西到底是什么怪物,怎么走到哪哪就长出这些该死的藤蔓和杂草?哇,竟然还会蠕动,真是见鬼了,呸!”
“看那个头上长草的怪物,砸它,砸它,用石头砸死它!”
“该死的灾祸,我丈夫就因为不小心看了一眼它,就在去年出海的时候被海妖害死了!”
“被诅咒的祸害,他的存在就是一种诅咒,它就该自己滚远点,然后用绞刑架把自己吊死!”
男孩的从记事起,就在学习无视和躲避众人向自己扔过来的石块和诅咒以及抹去眼泪戴上笑容再踏进家门中,体弱多病的父亲在熬干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和母亲最后的一滴泪后,抚摸着男孩的头,给了母亲最后一个吻,甚至吝啬的不肯再抬起头,就无情得抛弃了母子二人,迫不及待得从地狱里寻求了解脱。
已经确信自己再也无力挣脱,只能如狗屎一般在人们的践踏中渡过腐烂余生的男孩,如往常一般依靠造物主“赐予的天赋”吓退其他人,用仅仅被扔来的尖锐石块划伤的代价,抢到了今天母子二人的口粮。
行至家门口,男孩用小心翼翼去除口粮发霉部分的时间,利落地将微笑戴在脸上,护着怀里精挑细选过的口粮,用肩膀挑开散发着酸臭味道的门帘,熟练得跨过门帘后污水推挤往前的裂缝,放下口粮的同时,从石凳上摘下一朵缝隙处顽强冒头的黄白小花,别在母亲的鬓角,沉默地将母亲已经分好的口粮中大的那一份推到母亲面前,自己则从母亲手中抢过小的那一份塞入口中,不料一口吃的狠了些,竟然还没来得及咀嚼,口粮就已经化在了齿缝间,亨利只好起身拿起水壶,大灌了一口其中有些许浑浊的液体,勉强止住了腹中的咕噜声,又重新将缺了小半边的水壶放在墙角石桌相对平整的桌面上,看着墙中渗透的水滴在水壶中重新蓄积,滴落的水点在水壶缓慢升高的平面上,虚弱得激起一阵涟漪。
嘴里叼着牙刷穿着小熊睡衣的奥黛丽惊讶得看着跪伏在万事屋门前的少年,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赶紧三两下漱清嘴里的泡沫,又学着卢谱的样子将手凑近水龙头呼了一捧水在脸上,扯过一块毛巾,也不浸湿,一通乱擦,结果被干燥的毛巾刷得脸蛋生疼。
少年下意识抬起头,在被泪水遮挡的视线中,看见一边低声说着“卢谱哥果然脸皮非常厚”,一边揉着红彤彤的脸蛋走过来想搀扶自己的少女,似曾相识的景象让少年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大腿传来的疼痛使得少年不可置信得愣在原地,下意识停止了哭求。
“你们都走开!不准欺负人!”
男孩自己都不知道断了几根肋骨,挨了多少石头和棍棒,只是感到奇怪,明明胸腹处火辣辣的痛,身体却一阵阵发冷,手脚开始乏力,思绪也逐渐缓慢,甚至连隐约传来的呼喊声也听不真切,显得缥缈虚浮。
正当男孩以为自己今天可能没办法回家,担心虚弱的母亲吃不到维持体力的口粮的时候,一股温暖的力量蔓延全身,亨利借此拼尽全力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一个大概和自己一样年龄的正鼓着腮帮将手按在自己的额头小女孩,一道道微弱却坚定的绿色光芒从小女孩的双手进入自己的身体,舒服且温暖。
“打你的坏蛋都被赶走了,你这么瘦瘦小小的,以后还会被他们欺负的,我请你吃东西吧,长高长壮就能打跑坏蛋,不被欺负了哦。”
“你……是谁?”
“我叫奥黛丽,是个魔法师哦,”女孩带着得意做起了自我介绍,随后想起按照礼节也应该询问对方的姓名。“你呢,你叫什么?”
“亨利…亨利·福雷斯特。”
第18章 突变
“……我发誓,将驱逐黑暗信奉光明;我发誓,将净化污秽守护神圣!”刚刚成年的亨利,在加入“歧行者”部队时,庄重且严肃地在入队宣誓的仪式上,紧跟着结束的誓词,在心中补上了最重要的一句。“奥黛丽小姐是我的天使,她就是我的神圣和光明。”
“死!”
无数粗壮藤蔓随着亨利的控制,尽数向卢谱轰击而去,势必要将这个冒充“万事屋老板”,利用肮脏污秽的手段蛊惑天使亵渎神圣的恶魔彻底净化。
才站稳身形的奥黛丽来不及阻止,担忧地看向卢谱的方向,却被因剧烈轰击而四齐的灰尘遮蔽住了视线。
“啧啧啧,这暴脾气,力道还不错,就是准头差了点,追女孩光是一位宣泄暴力可不行,还得继续努力啊,少年~”卢谱贱兮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愤怒而满脸通红的亨利死命握紧拳头,就要回头继续攻击,却感觉随着声音一同落在自己肩膀上的脏手处传来一阵诡异的波动,恐怖且不可抑止的饥饿骤然浮现,侵入骨髓的无力感直接让亨利两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得向旁边一歪,栽倒在奥黛丽面前。
“还治不了你小子了,这下我看你怎么翻上天去……”卢谱随着亨利栽倒的动作就势蹲下,小心谨慎得保持着手掌和亨利肩膀的接触,斗大的汗珠滴落在地,各种嘴炮还在持续输出,一副不把亨利气死不算完的架势。
【你大爷的,不是你特么跪我屋前哭得稀里哗啦的么,我和奥丫头开玩笑,你激动个屁啊,要不是刚博克手快把我扔了出来,老子就被你个鳖孙弄死了,特么的,要不是不敢完全释放暗潮,老子不把你按在潮水里憋成尿失禁老子不姓卢!】
看着从照面起就死不对付的卢谱和亨利两人,奥黛丽迷惑的歪了下头,就赶快帮着退回来的博克分开两人,确定卢谱毫发无损后,将手伸向亨利,激发出点点绿光,就要落在亨利后背,以便帮助亨利驱散体内剩下的暗潮残留。
“不对!后退!”
奥黛丽的手将触未触亨利后背的瞬间,博克突然做出反应,一把将提在手中的卢谱和亨利向反方向扔出,并且在双手空出的瞬间激发斗气形成一面宛如实体的古朴盾牌将奥黛丽和被扔飞出去的二人隔绝。
如渊如狱的恐怖威压再现,卢谱的双眼瞬间被渊狱般深邃的纯黑覆满,诡异的稳住被扔飞的身体,抬手往下一压,暗潮顿时汹涌而下,却就在即将与古朴盾牌碰撞的刹那,突兀的向旁边一偏,绕过博克和奥黛丽,狠狠向莫名发出“嗬嗬”怪声的亨利席卷而去。
“别过来,看好奥黛丽,她的青梅竹马体内有其他东西!”卢谱的声音从再一次包裹全身的暗潮斗篷下传出,一股暗潮涌现在奥黛丽和博克二人面前,随后四散开来,在博克的盾牌没有阻挡住的空隙处缓缓流动,宛如一层流动的厚实城墙。
被暗潮席卷的亨利全身浮现出阵阵潮红,周身生长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细小藤蔓,藤蔓圆润尖端上的粉红色花朵极速绽放,随后轻轻抖动,充斥着绮丽气息的雾气从花蕊处渗出,逐渐在暗潮中扩散,终于在暗潮的冲刷下稳住了身形。
卢谱感受着暗潮反馈回来的信息,心中却莫名一惊,叫了声“完蛋”,就要冒险进一步放开对暗潮的压制。
而此时脸上已经挂着暧昧笑容的亨利,似乎颇有兴趣的在卢谱和奥黛丽间来回扫视了几圈后,左脚略微后撤,身体稍稍前倾,右手置于身前,左手放在背后,向着卢谱的方向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
“尊敬的七罪,原初恶魔的化身,‘暴食’的别西卜大人,‘色欲’的阿斯莫德最忠实的仆人,苦恼者斯里梵铎,在此,向您问好~”
第19章 苦恼者斯里梵铎
“苦恼者斯里梵铎?这帮阴险的恶魔,怎么总是搞附身这一套,烦死了!”听着苦恼者斯里梵铎的自报家门,卢谱随即回忆起反噬暴食的画面,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话说暴食的本名竟然是别西卜?苍蝇王?我到底吃了个什么玩意啊,让我死算了。”
就在卢谱因为回忆引起的不适影响,暗潮冲刷力度减弱的瞬间,斯里梵铎抬腿往前一挪,周身绮丽气息随之向外膨胀,挤开汹涌暗潮的同时,斯里梵铎已经宛如瞬移般,拳头包裹着绮丽气息一拳轰在博克凝聚的古朴盾牌上。一声沉闷钝响发出,声波四溢,直震得人头晕目眩。
“不愧是坎贝尔家族的继承人,随便一个护卫就是十二骑士级别的强者,啧啧啧,看来不能轻松拿下了,真是令人苦恼啊,令人苦恼。”斯里梵铎一击无功,嘴上说着苦恼,表情却越发显得诡异暧昧,闲庭若步般闪避着追击过来的汹涌暗潮,身形忽明忽暗,无论是汹涌的暗潮还是博克催动的斗气,都无法触其分毫。
“斯里梵铎!我以七罪之一,原初恶魔的化身,‘暴食’别西卜的名义命令你,解除附身状态,速速退去!”眼看自己和博克合力也奈何不得速度快得离谱的斯里梵铎,卢谱灵光一现,加大暴食气息的释放,借助如渊如狱的恐怖气息,向斯里梵铎大声命令道。
“哎呀,真是苦恼啊,暴食大人竟然如此严肃得亲自下达命令,真是让小的我,非常苦恼啊。”斯里梵铎闻言停止对博克二人的攻击,隐去身形,满含苦恼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说不出的诡异。
“不用苦恼,解除附身,速速退去就行!”卢谱十指微动,尝试着将暗潮向四周分散,企图锁定斯里梵铎的真正方位,心中思索着破解当前局面的方法。
“可惜呢,真是可惜了啊~”重现身形的斯里梵铎惋惜得感叹一声,不知何时布置在三人身上的藤蔓种子应声而动,根根藤蔓就从卢谱、博克和奥黛丽三人的头发、衣服内衬、口袋等处钻出,从内部避开汹涌暗潮的阻隔,牢牢缠绕住三人,藤蔓上更是持续散落着粉红花粉,削弱着面色逐渐潮红的三人的体力,使其难以反击。“暴食大人,您的力量变得如此微弱,真是让我苦恼呢,毕竟‘七罪’这样的位格就这么摆在我的眼前,实在是令人垂涎,让人家都不知道应该先‘帮助’这副身体‘得偿所愿’,还是应该先抢夺‘暴食’的位格,成为新的七罪了呢,真是令人苦恼啊~”
直到此刻,因为各种巧合叠加,“轻易”反噬了暴食的卢谱才真正意识到,诞生于深渊的以阴险和狡诈著称的混乱生物——恶魔到底有多么可怕。毫无逻辑的行事风格,本能和计谋混杂的恐怖手段,极具欺诈性的诡异能力,卢谱自认已经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却还是在对方几乎毫发无损的情况下,品尝到了彻底的惨败。
“啊,我决定了,果然‘暴食’的位格更加诱人呢,尊敬的别西卜大人,请您安心的在千万年后重生于深渊吧。而这位传说中的万事屋老板先生,‘暴食’的位格,可不是你能染指的东西,还是由我不客气的收下吧,嘻嘻。真是要由衷感谢您的慷慨,让我迎来了无数万年来,最大的晋升,哈哈哈!”斯里梵铎双手一拍,似乎终于不用再苦恼,面带愉悦的向因藤蔓束缚而僵立在原地的卢谱优雅地行了一礼,随后伸出食指,指尖在一片浓郁到如有实质的绮丽气息的包裹下,点在了卢谱的眉心。
第20章 “卑鄙狡诈的骗子!你根本没有死!”
感受着从斯里梵铎指尖传来的一阵阵波动,卢谱的大脑似乎被一把把钢刀电锯劈砍撕扯着,本就受绮丽气息影响,难以集中精神的卢谱,此时更是意识逐渐涣散,暗影斗篷下的面色惨白,双眼上翻,已是处在灵魂消散的危险边缘。
“卢…谱…哥……”被藤蔓仅仅缠绕,露出衣着外的皮肤出现不自然潮红的奥黛丽,艰难的将唯一能活动的右手伸向卢谱的方向,徒劳得想帮助卢谱,却被斯里梵铎诡异的能力干扰,脑海一片混乱,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激发魔法。“博克叔叔…帮…帮…”
博克闻言僵硬得摇了摇头,沉默着尝试发力,却也只能勉强在自己和身旁的奥黛丽体表附着上磐石斗气,阻止藤蔓的进一步入侵,对相离不远却在此刻犹如天边的卢谱实在是无能为力。
被斯里梵铎附身的亨利疯狂的大笑起来,一只手的食指狠狠点在卢谱的额头,似乎要将卢谱的头颅戳穿,另一只手却更加用力得向亨利的口内伸去,然后肌肉绷紧,从亨利的咽喉处,扯出来了一坨混杂着污血和唾液,好似由各种生物内脏胡乱揉搓拼接在一起的不明物体。
“哈哈哈哈哈哈~令人愉悦啊,令人愉悦啊!”不论是汽车在高速行驶中紧急制动时轮胎抱紧在地面上划过的声音,或是刀叉在玻璃平面上挪动的声音,亦或者深夜楼下发春野猫的尖叫声,更或者是手指甲在黑板上用力刮过的声音都不及这一声从亨利咽喉处被撕扯出来的不明物体发出的尖锐笑声更加令人不适和毛骨悚然。
而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始终侍奉扭曲混乱的虔信徒,“色欲”的阿斯莫德最忠实的仆人,从深渊深处诞生,被原初恶魔亲自命名的“苦恼者”斯里梵铎!
随着斯里梵铎真身的出现,原本被附身的亨利浑身一僵,膝盖一软,似乎就要倒下,四周被绮丽气息污秽的纤细藤蔓却尽数聚拢,将亨利的身体层层缠绕,好像包裹上了一层由植物藤蔓构成的盔甲,支撑着亨利的身体,保持着一手食指点在卢谱额头,一手捧着斯里梵铎真身的姿态。
至于奥黛丽和博克二人,博克还能凭借磐石斗气和顽强的毅力勉强抗衡,奥黛丽则因为斯里梵铎真身的尖锐恐怖笑声昏厥过去,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亨利”食指裹挟着绮丽气息和纤细藤蔓缓缓向前,终于彻底突破了汹涌暗潮的阻隔,真正点在了卢谱毫无保护的额头上,暗潮凝聚起来笼罩着卢谱的暗潮斗篷也如退去的潮水般,分崩离析,露出了穿在卢谱身上真正的斗篷和戴在头上的猎鹿帽。
“慷慨的万事屋老板大人,看来最终还是要由我苦恼者斯里梵铎来继承‘暴食’的位格了。”斯里梵铎真身和“亨利”两道声音重合在一起后,更是有摄人心魄的魔力般让卢谱的大脑疼痛加剧,甚至就连血液流动都受到了干扰,让卢谱全身呈现出红黄白黑混杂的诡异斑块。
斯里梵铎观察着卢谱,谨慎的确认其终于彻底丧失了抵抗力,甚至已经可以称之为死亡的状态后。再次控制“亨利”将捧着的真身推向卢谱已经没有呼吸的口鼻处,随后从真身上伸出数根血腥黏滑的触手,贴合在卢谱眼、耳、口、鼻四处。
四周的绮丽气息尽数涌回斯里梵铎的真身,缠绕着亨利躯体的纤细藤蔓因为失去绮丽气息的附着,也全部逐渐消散,失去支撑的亨利瘫倒在地,似有似无的呼吸着,陷入了昏迷。缠绕着奥黛丽和博克的藤蔓也似失去了活力,变成了普通的植物藤蔓,不再压制二人。
精确感受到气息变化和藤蔓失效的博克,第一时间就挣脱束缚,跨步冲向卢谱的位置,磐石斗气汇聚,双手一抓一握,就要将卢谱和斯里梵铎的真身分开。
就在斯里梵铎真身终于完全贴合于卢谱七窍,博克即将触碰到斯里梵铎真身的瞬间,本来退去的暗潮却更胜往昔的澎湃汹涌起来,再现的暗潮斗篷也更加凝实真切,不仅将斯里梵铎的真身再次阻隔,更是如深渊巨口般,利用汹涌的暗潮吞噬起斯里梵铎的真身来。
“卑鄙狡诈的骗子!你根本就没有死!啊!!!”将真身暴露于暗潮中的斯里梵铎凄厉的哀鸣着,然后无力的在愈发真切的如渊如狱的恐怖气息中,以成为养料的结局,迎来了灭亡。
第21章 圣天使别西卜
形势转换的太过突然,前一秒还因计谋得逞而直呼愉悦的斯里梵铎,下一秒就被汹涌再现的暗潮吞噬殆尽,在场唯一清醒着的博克保持着突进的姿态,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咳…咳…这是…哪?”两道夹杂着痛呼的咳嗽声响起,被斯里梵铎附身的亨利挣扎着睁开眼睛,只觉咽喉处火辣辣的疼,四肢百骸虚弱乏力,就连精神也恍惚昏沉,之前发生的各种事情更是在记忆里支离破碎,难以回想起完整的画面。
“门世界,‘黄昏之都’伦格度鲁姆,呼伦街,78号公寓的门前。”回过神来的博克闻声将亨利身体扶正,用磐石斗气仔细检查数遍,确认亨利再无异常后,辅助其坐正身体,严肃地凝视着亨利充满迷茫的双眼,观察着亨利的反应。
“伦格度鲁姆?78号公寓门前?”迷茫之色渐退的亨利惊醒般张望着四周的熟悉的景象,视线落在不远处晕倒在地的奥黛丽身上,嘶哑的声音中开始蕴含着焦急。“奥黛丽小姐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已经回到奥黛丽身边,经过确认的博克向亨利示意奥黛丽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单纯的晕了过去,让亨利安心。
随后,博克双拳紧握,周身气息涌动,利用磐石斗气将早已失去活力的藤蔓尽数碾为齑粉,用十二分的小心谨慎,戒备着此时被暗潮斗篷覆盖全身,看不清面容的卢谱。
“博克…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模糊的记得我在惩罚一个嘲笑奥黛丽小姐的无赖,然后跨过‘门’进行了穿越,其他的事情,只有零碎的画面,却想不起具体发生了什么。”亨利声音嘶哑着看向神态严肃的博克,潜意识觉察到事态严重,焦虑的询问着。
“只记得这些了么……看来斯里梵铎的附身已经存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只怕你轻易能找到我和奥黛丽小姐费尽周折才找到的‘万事屋事务所’也不能简单的用一句巧合或者运气好来解释了。”博克保持戒备的状态,后怕得开始梳理起事情的经过。
从“亨利”的突然到访,到己方三人随之进行的各种行动,现在回想起来明明处处可疑,却总是下意识的不去深究,而是干脆的任由“亨利”引导,“心甘情愿”的步入早已设计好的陷阱。如果不是卢谱这个变数,只怕此刻奥黛丽小姐已经被斯里梵铎控制甚至附身,如亨利一般成为恶魔手中的棋子,成为混沌深渊的又一个仆从。
“亨利,你是怎么知道‘万事屋老板’的存在的?”
“万事屋老板?这是什么?我只记得某一天收到一封信件,说是知道因为爷爷去世而伤心离家出走的奥黛丽小姐的位置,我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然后……然后就看见了奥黛丽小姐,”亨利本想解释事情的经过,却发现自从打开信封的那一刻起,记忆就开始出现了混乱,除了再见奥黛丽时的惊讶喜悦之外,竟然难以回忆起具体的内容。“对了,还有一个嘲笑奥黛丽小姐的混蛋,我本着守护天使与神圣的职责对其施行了惩戒,其他就不怎么记得清楚了。”
“呵呵,除了奥黛丽以外,就只记得惩戒了一个混蛋么,老子还真是要谢谢您记得我啊,你这个假洋鬼子!”
满含嘲弄的声音在亨利话音落下的同时传来,出声的正是已经将更加凝实的暗潮斗篷收回,周身红黄白黑各色斑块缓缓消失的卢谱。
只见卢谱手一扬,一阵如渊如狱的气息扫过,在场众人的身上一股与斯里梵铎真身有着同样味道的恶臭被迫激发,被随后而至的暗潮冲刷干净,再也没有了气息。
亨利更是被强烈的暗潮淹没,在一阵剧烈的干呕后,吐出了一粒小拇指头大小分泌着粘稠粘液的深红肉块。
肉块从亨利口中落入暗潮的瞬间,极速膨胀变大的同时,伸出无数触手胡乱挥舞,好似被放在阳光下暴晒的章鱼般,疯狂却徒劳的垂死挣扎着。
“你是谁?”始终没放弃戒备的博克看着在暗潮内逐渐融化的肉块,清楚感受到斯里梵铎这最后一丝瞒过自己的气息已经消散,想起斯里梵铎临死时绝望愤怒的哀嚎,如临大敌般挡在了卢谱的面前。
“我?怎么说的来着,哦,七罪之‘暴食’,原初恶魔的其中一个化身。”肆意释放着如渊如狱恐怖气息的卢谱狞笑着重复着之前奥黛丽的话语,随后表情一变,将气息和汹涌暗潮尽数收回后,两手一摊,竟然随之浮现出阵阵圣洁平和的气息,之前汹涌的暗潮也变成蔚蓝的浪潮荡起阵阵波涛。“也是七律之‘忍耐’,圣天使——别西卜。”
第22章 再入意识空间
“又一个被所谓的神欺瞒的蝼蚁。”被斯里梵铎食指点住眉心,失去抵抗能力,意识逐渐涣散,灵魂即将消散,进入濒死状态的卢谱只觉丹田处阴阳二气流转,耳边就响起了这道既有嘲讽又有无奈的声音。
“谁?”稳住身形,确认又一次落入被自己称为意识空间的卢谱惊惧得大声问道,着实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不轻。
“胆大包天到敢吞噬神格的蝼蚁,此刻却满含恐惧得连声音都在颤抖,真是可笑啊,可笑。”声音再起,却没有回答卢谱的问话,而是讽刺意味十足得嘲笑着卢谱。
“吞噬神格?而且声音听起来这么不服气……”卢谱眉头一跳,回忆起之前为了不被夺舍,反噬暴食的画面,在强烈的反胃感觉中,想到了一个可能。“你是七罪之‘暴食’?原初恶魔的化身之一?”
“哼,愚蠢的蝼蚁,你才是‘暴食’,我可不是”语气中似乎仍有一丝忿忿的声音再度想起,回答的内容却多了几分玩味的意思。“至于原初恶魔的化身……哈哈哈哈。”
得不到确切答案的卢谱想起自身的处境,也懒得再搭理这个不是说“谜语”就是哈哈大笑的声音,开始试着如之前被拉入意识空间一般,绕着圈寻找起来,希望能再次有所收获。
“愚蠢的蝼蚁,你再怎么如同找地方撒尿的犬类一样绕圈,这次也不会再有奇迹出现了,老实的等待肉体的死亡,然后湮灭吧,哈哈哈……”
“笑笑笑,笑你妈啊,就特么会哈哈哈,实际上屁都放不出来的烂狗屎!”本来就因为“亨利”的到访,一整天都憋了一肚子气的卢谱对着意识空间广阔的黑暗中回敬了一句经典国骂,然后举起手狠狠竖了几下中指,向声音的主人精确表达了世界通用的只有一个态度的问候。
不知道是懒得再逗弄气急败坏的“愚蠢的蝼蚁”还是被卢谱不知死活一通乱骂镇住了,嘲弄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只剩下卢谱安静的思索着破局的办法。
“烂狗屎!”能隐约感受到斯里梵铎侵蚀越发严重,暗潮斗篷的抵抗力渐渐变小的卢谱,将近来奥黛丽和博克填鸭式传授的各种非凡者相关的内容仔细回忆数遍也找不到脱困的方法,心中焦虑更甚,下意识骂了句脏话。
“该死的蝼蚁,果然长了一张相称的臭嘴!”
“哦吼,烂狗屎你竟然接话了,你承认自己是烂狗屎了啊,烂狗屎~”苦寻办法不得的卢谱习惯性的回怼了一句,噎得声音的主人再次沉默。知道只剩唯一希望的卢谱,叹了口气,苦涩得压住泛起的阵阵恶心,开始思索反噬暴食这段自己最不愿意回想起来的记忆中的各种细节。
【特么的,自从开始做各种死亡的噩梦之后,就没遇见过正常的人或者事情,不是被拆了房门,就是被莫名其妙附身,差点被夺舍死翘翘。好不容易糊弄住那两个神仙,结果屁都还没搞明白,没过几天就被一个愣头青的假洋鬼子用植物藤蔓吊起来一顿好打。想着看这个假洋鬼子可怜,接了个破委托,连具体内容都没搞清楚,就又被另一个搞附身的家伙一顿羞耻play,眼看着就要完犊子了,还一点办法都没有,哎,我特么才是真正的苦恼者吧。】
“烂狗屎,你们这帮恶魔是不是除了附身就不会玩点其他的了,我呸,简直狗屁,呸!”越想越恼火的卢谱也不求对方有所回应,胡乱用嘴炮发泄着怒气。
【等等!我现在应该是属于意识体,虽然感觉上有血有肉,但是实际上并不存在实在的躯体,那我当时下口撕扯下来的暴食身上的血肉……咽去了什么地方呢?】
第23章 “啪!”
隐约发现了事情关键点的卢谱精神一振,也不管恶心的感觉,开始仔细回忆起吞噬暴食的细节,却因为记忆过于模糊,迟迟找不到真正的核心所在。
“可悲的蝼蚁,原来真的只是鲁莽和绝无仅有的好运让你成功吞噬了神格,而此刻你那贫弱的知识和经验,只会让你更快的走向灭亡!”高高在上的声音再度响起,内容虽然尽是嘲讽,语气却颇有几分命运不公的意思。
【这烂狗屎果然赖不住寂寞,我不搭理他,他自己就要冒出来秀下存在感。话说这次声音听着好清楚啊,就好像在我耳边逼叨叨一样……】
“就是在你耳边啊,白痴!”一声怒吼响起,震得闭眼回忆细节的卢谱一个后仰摔倒在地,赶忙睁眼看向怒吼来源的位置,随后揉了揉双眼,甚至还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哪怕感受到疼痛,依旧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打量着出现在自己身旁的“人”。
【本以为不管是什么形象,在看见暴食和斯里梵铎真身的情况下,都不可能让我有一丝波动了。但是,我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只意料到一个方向的极端情况,完全没意识到还可能存在完全相反方向的一个极端,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的极端啊,卧了个大槽!】
美!这是卢谱看见出现在眼前之人的第一个感觉,一种只会出现在古代各种文人墨客穷尽辞藻也难以描述的美。不见明艳,却夺人眼球;不见华贵,却优雅十足;不见娇媚,却娉婷万种。
【嗯,硬要说的话,就是一种虽然有点凶,时不时欺负自己,但是关键时候又很关照自己的邻家大姐姐的感觉……】
“那我亲爱的蝼蚁小弟弟~想不想~让姐姐我…”“邻家姐姐”温柔得打断卢谱即将突破界限的遐想,抬手轻抚卢谱的脸颊,缓缓的摩擦着。“…好好欺负一下啊!白痴!”
“啪!”
【要死啊,这母老虎竟然听得到我内心的想法?完了,母老虎也被她听去了……】
“啪!”
【果然听见了,要死要死,看上去温温柔柔的,怎么下手这么黑,明明是意识体,却感觉到头晕眼花了……】
“啪!”
【哇,让我死了吧,这女人完全就是下死手啊,老子堂堂新时代新青年,建设祖国的大好栋梁,就要被一个恶婆娘打耳光打死了……】
“啪!”
“我错了我错了,住手!!!”深刻感受到生命威胁的卢谱当机立断五体投地,举手求饶,果断得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一时间心如止水,不起一分波澜。
“哼!”看着伏地举手求饶的卢谱,“邻家姐姐”如出了一口恶气般怒哼一声,简洁地说道。“坐好,听着!”
“是!”卢谱麻溜的端正坐好,心中依旧一片清明,丝毫波动不起,完全一副等待老师上课的乖乖小朋友的样子。
“吾名别西卜,原为神话时代侍奉‘神’之左右的‘七律’之忍耐,不慎受‘傲慢’路西法的‘蛊惑’,‘堕落’为‘七罪’之暴食,被囚禁于无尽深渊。”
“这是那个所谓的神说的?”注意到别西卜虽然用传教般的口吻进行自我介绍,却在“神”、“蛊惑”、“堕落”等词出现时,情绪出现些许波动的卢谱,敏锐的反问了一句。
“愚蠢的蝼蚁也不是那么的愚蠢。”听见卢谱反问的别西卜面无表情的夸赞了一句,随后说道。“然而所谓的神,欺诈了世人……”
“他撒了谎!”
【他撒了谎!】
“就会抖落小聪明的蝼蚁!”
“啪!”
第24章 好姐姐
“煎(简)蛋(单)宗(总)介(结)一下,豆(就)是婶(神)呸(背)伴(叛)了里(你)们,还不交(要)念(脸)的记(欺)便(骗)了四(世)棱(人)?”似乎终于说出了心里埋藏许久的秘密,得到了部分释放的别西卜被两侧脸颊高高肿起,吐字含糊不清的卢谱的总结逗得“噗呲”一声,随后赶紧绷住面部表情,却将高高举起的手轻轻落在卢谱的脸上,轻轻一拍,就收了回去。
“咦,不痛不肿了,谢谢好姐姐高抬轻落,还帮我治疗止痛。”火辣的感觉消失,卢谱摸着脸颊两侧,心中满含感激得向别西卜道着谢,似乎完全不记得这位“邻家好姐姐”就是让自己脸颊红肿的罪魁祸首。
“哪怕在无尽深渊的最深处,也难以找到几个能在脸皮厚度上胜过你的恶魔,愚蠢的蝼蚁。”别西卜半是嘲讽半是欣赏得拍了拍卢谱的头,继续往下说着。“神欺瞒世人,用污秽的手段,独享着神话时代最大的成果;用欺诈的办法,诱骗着世人的信仰巩固他的神格。”
“所以本来应该分享胜利果实的集团股东成员的‘七律’,被‘神’这个董事长架空了权力,踢出了集团高层不说,还扣了一堆屎盆子在头上,借此赢得了集团中层管理人员和基层众多员工的好感,为自己打响了名头,建立了品牌,树立了威信?”
“是……是的。”下意识就要抬起手来的别西卜苦涩得认可了卢谱不太精确的比喻,语气中已尽是被背叛亿万年来的凄凉和落寞。
“呃……好姐姐,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卢谱壮着胆子打断别西卜眼看着就要发散的思绪,发现没有别西卜没有举起手来的意思,便接着问道。“大概再过一会,小弟弟我就要被那坨恶心的苦恼者斯里梵铎在脑袋上戳个窟窿了,不知道好姐姐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帮小弟弟破解一下这个小小的困境呢?”
“倒是忘了还有个小丑在外面闹腾,一个在深渊中因为规则的扭曲而诞生的垃圾,也敢妄想得到‘暴食’的位格?”别西卜通过卢谱的视野观察着完全展露出真身的斯里梵铎,不屑的评价道。
“那好姐姐教教我怎么才能让这个小丑闹腾不起来吧~”终于看到希望的卢谱也没资格考虑之后会如何,只求能借助面前这尊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纪元的真正神人的力量,逃脱这可以说是必死的局面。
“我可是恶魔哦,你胆敢祈求恶魔的帮助,就不怕在之后承受百倍千倍的折磨么?”别西卜虽然脸上浮现出温柔的表情,但在卢谱眼里,却好似一条吐着猩红芯子的毒蛇正在缓缓收紧绞杀猎物的身体,而卢谱自己,就是这只已经被注入毒液,眼看着就要成为毒蛇腹中美味的猎物。
“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比起马上就死的局面,我宁肯选择承受日后可能到来的折磨,”卢谱深吸一口气,然后向后一趟,四肢摊开,周身放松,用无赖般的口吻耍贱道。“反正小弟弟的身家性命,就交给好姐姐你了,勿需怜惜我,正面上吧,我都接着了!”
“愚蠢的蝼蚁……呵~”看着虽然放松全身,却紧闭双眼,掩盖不住脸上紧张担忧表情的卢谱,别西卜蹲下身子,将手轻轻落在卢谱意识体的脐下三分的位置,眼中黑白双色一闪,随后嘴角微微翘起,肆意一笑,整个意识空间顿时明媚如春日的暖阳照耀。
【果然是虽然有点凶,时不时欺负自己,但是关键时候又很关照自己的邻家大姐姐……呢。】
“啪!”
“哎哟喂呀~”
第25章 崩溃的亨利
“七律?圣天使别西卜?”作为当前局面下唯一能保持着清醒的人,博克在“卢谱”回话的一瞬间,真心以为自己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斯里梵铎用诡异的方式突破了号称防御第一的磐石斗气,向自己的心灵植入了扭曲的幻境,以达到扰乱自己精神力量的目的。
“哼,又一个被所谓的神欺瞒的蝼蚁。”“卢谱”眼含高傲得鄙夷一声,一副懒得解释的样子挥了挥手,控制着正在“打扫”的汹涌暗潮尽数回归于身披的暗潮斗篷之下后,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愚蠢的蝼蚁,好姐姐要睡个回笼觉,没事不准再打扰我。”
“卢谱哥?”看着变脸般将表情姿态从高傲慵懒转瞬切换为阿谀谄媚后连连称是的卢谱,此时正好醒来的奥黛丽不确定得喊了一声,担忧地看着卢谱和晕厥在地的亨利。
“啊,奥黛丽,放心放心,我还是你如假包换,假一赔十的卢谱哥哥,一切完好,没有被附身……吧?”听见奥黛丽呼唤,并且确定别西卜再次陷入沉睡的卢谱打直腰杆,嬉笑着向奥黛丽和博克靠近了过来。
“等等!”仍有疑虑的博克往前一站,双手隐有磐石斗气光芒依附,坚定地挡在卢谱面前,示意对方证明身份。
“广场、王姐、老闺蜜。”
【都不用三句话,三个词就让位列圆桌十二骑士第十一,获封“守护骑士”,堂堂磐石斗气使用者的博克·斯托克大人败下阵来,舍我其谁啊,哈哈哈。】
再次死里逃生的卢谱心情大好,在心里贱兮兮的吐槽一句后,越过失魂落魄的博克,弯腰一把将半昏迷转态的亨利提起,铆足了劲“啪!啪!啪!”三记耳光落在亨利脸上,剧烈的疼痛刺激得对方睁开了眼睛。
“你打我?”
“没有啊,谁打你了?”
“哦,是么,怎么脸上火辣辣的……等等!你是嘲讽奥黛丽小姐的无赖,你这个亵渎天使与神圣的异端!我要净化你!”
“啪!啪!啪!”
通过感同身受的方式,尽得别西卜耳光大法真传的卢谱懒得废话,又手起掌落三记响亮的耳光落在满脸愤恨的亨利脸上,将对方扇得晕头转向,一时间忘了言语。
“说吧,怎么惹上那坨狗屎堆堆的,又是怎么找到我家的,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灵光一闪,控制周身暗潮斗篷变成警服模样套在身上的卢谱,一边感叹着经此一役自身对暗潮控制力的飞跃式提升,一边摆出审讯犯人的模样,将没有握住亨利领口的另一只手高高扬起,一副“你丫敢不老实交代,我就大耳刮子呼你丫熊脸”的架势。
“呸!该被烧死的异端,休想从我这听到一个字,死了这条心吧!”
“呵呵呵,还什么休想从你那听到一个字,1…2…3…这就已经20多个字了,老实交代啊小子,不然老子把你这张本来就不咋好看的熊脸呼烂!”
“……”
“哎呦,还真的一个字不说了是吧,那就看是你的嘴硬,还是小爷我的大耳刮子厉害了……”
“亨利,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找到我和博克叔的位置,又是怎么知道‘万事屋老板’的?”实在受不了两人继续耍宝的奥黛丽果断打断了卢谱接下来的垃圾话,满含担忧得向亨利询问道。“而且你委托时……温蒂妮阿姨出什么事了么?”
“奥黛丽小姐……母亲她……可能快不行了,不论是家族,还是‘岐行者’部队的高位者,都没有办法,他们告诉我母亲最多还有3个月的生命,已经无药可治了。”处在被斯里梵铎附身、对母亲情况的无计可施等种种状况多重折磨之中,已是崩溃边缘的亨利,被久违的“天使”奥黛丽温柔的声音刺激,终于再也无法抑制心中负面情绪的爆发,顿时泪如雨下,绝望和恐惧随着泪水滴落在众人面前,让人闻之欲泣。
第26章 绝望
“母亲!母亲!”
亨利惊恐得看着一缕鲜红在母亲淡淡的微笑中随着咳嗽声落在床单上,因为洗了太多次而变得十分脆弱的灰白色让这一缕鲜红显得异常刺眼。
将摇摇欲坠却依然用温柔的话语安慰着自己的母亲扶住,感受着已经难以在母亲干瘦的手腕上跃动的微弱生命力,亨利使劲咬着下唇,不想让努力安慰自己的母亲听见自己快要抑制不住的哭声,强行控制面部肌肉牵动嘴角向上翘起,用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安抚着母亲虚弱的睡去后,亨利激发出从奥黛丽处学来的还不怎么熟练的治疗魔法,小心翼翼的覆盖住母亲瘦弱的身体,在不对母亲造成额外负担的同时,尽量抚慰着母亲的精神和身体,希望能稍稍减轻一些病痛的折磨。
——治疗魔法虽然神奇,但是原理还是通过引导自然元素,刺激被治疗者的精神和身体接纳自然元素的补益,可是这位女士无论精神还是身体都已经到达了极限,强行接纳外在力量的补充,只会让本就无法再容纳任何‘液体’的‘水囊’因为不堪重负而更加快速的破损。
简单交待了一些减轻病人痛苦的方法后,医生惋惜又无奈得摇着头离开,亨利坐在家中唯一的镜子前,无力地凝望着发须杂乱,面容枯槁,眼眶深陷,本就算不上丰盈的双唇更是惨白一片的自己,好像看着一个被“岐行者”们净化的恶鬼,而不是经由奥黛丽小姐的推荐,历经种种艰难历练和考核后终于成为“岐行者”一员而因此生活得到极大改善,与母亲憧憬着全新生活的青春少年。
——你用这些年来所有的贡献,换回的只有绝望的痛苦,你的母亲早就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欲望,要不是当时你还年幼以及精灵那虽然孱弱却异常顽强的体质帮你母亲支撑着,不然在你在你父亲去世的时候,你母亲就已经随之而去了。放弃吧少年,对于此次兑换,我允许你只用支付一半的贡献。
在有着与医生们同样惋惜与无奈外,还多了几分怜悯的魔导师大人离开之后,亨利绝望地将母亲抚摸自己脸颊的双手放进数日来又沾染了不少缕鲜红的被单里,然后无比熟练的戴上笑容,安抚好面带担忧看着自己的母亲,起身推开新换的房门,走到门前的空地上。
曾经在母亲鬓角绽放的黄白小花依旧顽强地扎根于空地边石凳的缝隙中,全然不知此刻凝望着自己的少年在绝望和痛苦中下着怎样的决心。一阵阴冷微风的拉扯下,纤细枝干顶端的小小花朵随风落向少年仔细画好的图形,正好填补上中心处的空缺,与少年布置在图形中各个似乎是节点位置处的暗沉鲜血遥相呼应,形成了某种神秘的联系。
看着成功开始运转的召唤法阵,亨利感受不到痛苦般用布条草草包裹住鲜血仍在滴落的双手,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跪伏于地,木然地祈求着曾经被自己亲手驱赶回深渊的恶魔们的帮助。
“半人半精灵混血,坎贝尔家族执行部队‘岐行者’的一员——亨利·福雷斯特,是你在向深渊祈求回应么?”在召唤法阵中流淌的暗沉鲜血汇聚在法阵中心的黄白小花的时候,无数道或狠厉或阴险或嘲弄或仇恨或狡诈的声音同时响起,在得到亨利麻木地表示愿意用一切作为报酬的承诺后,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抢先作出了回应。“‘色欲’最忠实的仆人,苦恼者斯里梵铎,在此,回应你的祈求~”
第27章 元素亲和度
“恶魔,一群于深渊中诞生的非凡生物,狡诈和混乱是它们的本能,贪婪和掠夺是它们的天性,阴谋和背叛是它们的手段,与混迹于地狱中的魔鬼不同,恶魔对元素的亲和度非常低,魔法的运用也相对‘粗糙’,更多的依赖其强大的肉体能力和独特天赋,比如你已经熟悉到厌烦的‘附身’。”
在了解亨利被苦恼者斯里梵铎控制的始末后,博克借着众人随亨利返回住处的空当,向在非凡者领域方面堪称文盲的卢谱开展着常识性教育。
“元素亲和度?那是什么?”卢谱掏出专门从库房中拿出来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用认真听课的好好学生模式询问着新出现的陌生词汇。
“所使用魔法的类型,种类和强度均取决于与四元素的亲和程度,虽然理论上来说,只要亲和度不是负数,哪怕亲和度为0,也可以使用任意类型的魔法,但是亲和度为0还能使用该系魔法的,从古至今也仅仅只有一人而已。”被卢谱好学生模式刺激,同样进入好老师模式的奥黛丽抢在博克前回答道。
“只有一人?是谁?算了,说了我也不知道,还是说亲和度的问题吧,这个亲和度是天生的还是可以后天培养的呢?四元素又是哪四个?是只能亲和一个还是四个全都能亲和呢?”
“既有天生存在的也有后天培养的,毕竟历经无数年,使用魔法的非凡者们也逐渐摸索出一些提高元素亲和度的方法,但是后天培养的总是比先天就有高亲和度的魔法师们在施展魔法的质量上差一些。”奥黛丽可爱得怂了怂肩膀,从卢谱帮忙提着的小熊包包里拿出了一个扁平的粉红色盒子,从中取出一团橡皮泥状的物质,放在摊开的掌心中。“所以在魔法师成为‘学徒’之前,首要的就是测试对元素的亲和度情况如何,不然盲目学习和使用魔法,只会事半功倍。”
被奥黛丽看穿心思的卢谱嘿嘿一笑,专注得注视着在奥黛丽掌心中时而如石块般坚硬,时而如火焰般跳跃,时而如水流般流动,时而如微风般漂浮的“橡皮泥”,不自觉的在心中感叹起非凡事物的奇妙。
“奥黛丽小姐可是大地、水、火和风四元素亲和的天才中的天才,是‘天使’候选人之一,和你这个异端根本不是一回事,随便你怎么意淫,也不可能在你手中出现这种堪称神迹的变化的,土包子。”同样赞叹于“橡皮泥”变化的亨利,看着向卢谱微笑展示的奥黛丽,心里没来由的一酸,下意识对着卢谱嘲讽起来。
“当然!通常情况下,每个人都会存在某个元素亲和度高一些,另一个元素亲和度低一些甚至趋近于0的状况,亲和度只是一个参考,而不是决定魔法成就的唯一标准。”感受着暗潮逐渐汹涌和藤蔓缓缓蠕动的奥黛丽,赶紧出声转移剑拔弩张的二人的注意力,握紧小拳头,将停止变化的“橡皮泥”递给护卫在旁的博克。
“我只有土元素亲和,并且亲和程度也不算高,所以并没有选择成为对元素亲和度要求相对较高的魔法师,而是踏上了更加注重身体强度的武者修行之路。”上前隔开卢谱和亨利快要磨出火花的视线的博克展示着手中除了稍稍变硬以外,并没有其他明显变化的“橡皮泥”,微笑着向卢谱解释道。“当然,元素亲和度也在某种程度上决定着武者们对修炼斗气类型的选择。”
“虽然不了解你们东方非凡世界的体系是什么样的,但是至少在我和博克叔所在的‘魔武体系’中,明确自身的元素亲和度非常的重要,因为这往往预示着非凡者在面对岔路时,将会作出怎样的选择。”本着“包教包会”态度的奥黛丽从博克手中接过“橡皮泥”递给亨利,示意明显不情愿但是又不想违背“天使”意愿的对方作出展示。
在亨利展现出大地、水元素高度亲和后,卢谱嫌弃得从亨利手中接住扔过来的“橡皮泥”,学着三人的样子放松精神和身体,手掌摊开,将“橡皮泥”置于掌心,紧张得期待着接下来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呃……所以……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出现的,对吧?”卢谱望向同样满脸疑惑又略带震惊的奥黛丽和博克,无视爆发出幸灾乐祸笑声的亨利,晃了晃“橡皮泥”无声无息消融后空无一物的手掌,尴尬地问道。
第28章 愚蠢的蝼蚁,哼!
“在你这个异端面前,连恶魔都会觉得自己无比虔诚。”亨利一扫之前阴郁绝望的表情,好似出了一大口怨气般恶狠狠得评价道,抬头挺胸,走在了队伍的前列。
“根据《圣典》的记载,与元素亲和的程度,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对神虔诚的程度或者被神眷顾的程度,而这两者往往成正比。”感受到卢谱投来的疑惑目光,奥黛丽伸出手指可爱得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无度数黑框眼镜,严谨得回答着卢·爱提问的好学生·谱的问题。“《圣典》有载,神爱世人。所以哪怕是深渊中混乱扭曲的恶魔或者地狱中残忍嗜血的魔鬼也会有一定的元素亲和度,甚至某些特殊的群体还非常的高,只不过因为深渊或者地狱的影响,展现出的非凡能力会出现扭曲或者改变。但无论如何,不管是魔法师还是武者,或者是其他非凡生物,或高或低,或多或少,元素亲和度哪怕为0,也绝对不会是负数。”
“所以……”
“所以你就是个连恶魔和魔鬼都不如的,真正被神抛弃甚至厌恶的彻彻底底的异端!”走在前方的亨利幸灾乐祸得两手一摊,大声喊道。
【神?他哪位啊?他有几个师,拉出来摆摆?谁管你个假洋鬼子什么异端不异端的。我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所以我还可能学习魔法或者成为武者么?”懒得搭理得意洋洋走在前方的亨利,隐约猜到结果的卢谱,略带遗憾得向奥黛丽问道,试图作出最后的挣扎。
“理论上……实际也……不太可能了,”奥黛丽一副也对所谓异端完全不在乎的口吻回答着,语气中满是可惜。“甚至卢谱哥你要绝对避免尝试施展魔法或者斗气,毕竟元素一旦反噬,后果会非常的严重。”
得到奥黛丽严肃警告的卢谱梦想破灭般叹了口气,随后抬手一挥,一股暗潮突兀出现,将跨步向前的亨利撞得一趔趄,眼看就要摔倒。
“你个该死的异端!”藤蔓出现,在亨利即将结结实实亲吻脚下土地的瞬间止住了亨利前倾的趋势。“小爷我今天就要在这把你彻底净化了!”
“呀呵,来啊!你个假洋鬼子,老子今天也让你明白明白,什么叫作子不语怪力乱神!什么叫作无神论!什么叫作唯物主义的大耳刮子!”
博克抬手扶额,迅速上前,一手控制磐石斗气挡住突袭的藤蔓,一手操纵磐石斗气包裹住汹涌的暗潮,以不符合自身体型的灵巧,牢牢压制住剑拔弩张的二人。
“该死的异端,看在博克大人的面子上,这次饶了你!”
“不怕死的假洋鬼子,要不是博克叔拦着,这个唯物主义的大耳刮子,你今天吃定了!”
“愚蠢的蝼蚁。”一道傲慢依旧却多了几分慵懒的声音在卢谱脑海中响起。让郁闷走在队伍最后,只求远离亨利幸灾乐祸笑声的某个神之弃儿不由自主多了些期待。
“好姐姐?难道我还有机会成为武者或者魔法师?”
“如果你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不够彻底的话,可以试试。”
“呃……那为什么……”
“盲信狗屎《圣典》,难道不愚蠢?有了‘暴食’的神格,还因为当不了狗屎魔法师而郁闷,难道不愚蠢?亲身体会过本尊控制暗潮的手法,还能被区区狗屎斗气挡住,难道不愚蠢?空有宝山却不自知,难道不愚蠢?”
“是是是,好姐姐教训的是,小弟弟就是愚笨憨蠢之极,所以才需要好姐姐您多多指教,正如古语有云……”被别西卜几句狗屎骂得连连求饶的卢谱内心谄媚一顿,隐约间发现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赶紧提问道。“等等,什么空有宝山不自知,宝山?什么宝山?我除了好姐姐您,哪来其余的什么宝山?”
“牙尖嘴利的蝼蚁,哼~”别西卜颇为受用的轻哼一声,接着语含无奈得补充道。“真不知道蠢成这样,得有多好的运气,又是靠了多么神奇的‘宝贝’,才能不被反噬的成功吞噬神格,成为现任‘暴食’。真是愚蠢的蝼蚁,哼!”
第29章 怪物与我
混乱,浑噩,以及饥饿,永不满足的饥饿。
我那挥舞着的,有着大小不一数个关节的肢干终于抓了个空,并没有如往常般将可口诱人的各种食物送到我为了满足日益严重的饥饿感,而生长出的无数口器之前,停止吞噬的一刹那,难以抑止,不可估量,无法忍受的饥饿感便如怒涛般汹涌而来。
涎水滴落在斑驳破碎的躯体上,腐蚀出褐黄色的暗沉斑块,我已无暇顾忌和思索其他,控制着臃肿扭曲的肢干,艰难地在流水般四溢的躯体之下,挖掘出已经布满蛆虫和秽物的黑黄血肉,迅速得抬至周身已经开始相互啃咬的口器前,极为短暂的与来势汹汹的饥饿感进行了一场收效甚微的谈判。
在下一波饥饿感袭来的间隙中,我用短暂恢复的理智判断出,无论用什么方法,我必须挪动躯体,淹没更多的区域,找到并吞噬更多的食物,否则下一波饥饿感袭来的瞬间,我唯一的结局,就是被自己作为食物吞噬。
堆积无数纪元的躯体是如此沉重,我拼尽全力也难以使其移动分毫,极致的饥饿即将袭来,被这副躯体拖累的我却只能绝望无力的控制着从庞大躯体上蔓延出去的无数肢干在虚无中徒劳的挥动。
“啪”的一声,一截挥动的肢干拍在了某个光滑的平面上,微凉的触感传来,一丝虚弱的清明滴在我浑噩的心神上,我尽力抬高被血肉和黏液包围的头颅,从缝隙间投去目光,映入眼中的,却是一块被肮脏破烂的帘布,我的其中一截肢干,正好穿过破损的空洞,拍在帘布遮挡的物件上。
我犹如魔怔般,暂时将饥饿抛到了脑后,控制着众多肢干,小心翼翼得将一缕微风就能使其化为灰烬的帘布移去,让布帘下物体的真实面貌渐渐显露出,那是一具完全望不到尽头的庞大身躯,黏液流淌的身躯上满是利齿纵横的口器,口器缝隙间好像强插上去一般,长满了一根根多关节的,遍布吸盘和尖爪的扭曲肢干。
布帘下的怪物在我凝望过去的同时,其被血肉和黏液包围的头颅也转向了我的位置,头颅上突兀生长的一对巨大眼球随之转动,与我投射过去的目光恰好相撞。
巨大的恐惧感顿时裹挟着极致的饥饿占据了我全部的心神,我本能的晃动着躯体,挥动着肢干,胡乱挥舞着尽数砸向面前面貌恐怖,却又有着奇妙诱人气息的怪物。
对面的怪物在我作出反应的同时,也开始晃动着庞大臃肿的躯体,挥舞着扭曲混乱的肢干向我袭来,口器中的层层利齿疯狂蠕动,绞肉机般吞噬着怪物那扭曲肢干带回的血肉。
怪物可怕异常的进食方式在极大刺激我心神的同时,也让更加汹涌剧烈的饥饿感将我淹没,我奋力挣扎,学着怪物的模样,操纵着肢干和口器,力求压过怪物进食的速度,在其将我吞噬殆尽之前,让其成为缓解快要将我溺亡的饥饿感的解药。
与怪物的搏斗变得越来越艰难,随着其不断吞噬,我感觉越来越疲惫,本来柔若无骨的肢干变得好似有千斤之重,顺滑利落的口器也越来越难以控制。
幸好那恐怖的怪物也同样到达了极限,在我决不放弃的垂死挣扎下,对面怪物的动作也越来越迟缓,周身的血肉、口器和肢干也逐渐被我清除吞噬。
“啪!”我拖动着虚弱的身体,抬起在艰难搏斗中仅余的双臂,用尽全力顶住同样举起双手向我砸来的怪物,张开的手掌恰巧拍击在怪物的双掌上,难以寸进。
我知道知道形势已经到达最后也最危急的关头,当机立断抬头一顶,再一次正巧抵住怪物撞向我的头颅,此刻我和怪物四目相对,我看着对方眼中难以抑制的恐惧和饥饿。我突然心神一动,控制着本来臃肿沉重,此刻却轻盈灵活的躯体向后一跃,与怪物拉开了距离。
对面的怪物也凑巧的和我同时向后一跃,拉开了同样的距离,和我一样开始打量起被迫“瘦身”的对方,目光由下到上,直到与我四目相对,短暂的迷惑之后,再次显露的,正是不知已经被剥夺了多少纪元的痛恨与清明。
第30章 “神行走于此间,如同行走于他的国。”
拾回真正的清明后,我立在巨大的镜子前,仔细观察着镜面中人的样貌。如瀑的长发,姣好的面容,细腻的脖颈,诱人的身形,以及修长有力的四肢,就连如紧身衣般从丰盈双唇经由咽喉、胸腔蔓延至腹部的黑色狰狞纹路,也丝毫没有影响镜中人惊心动魄的美感,反而增添了些许不似凡人的妖媚。
如本能般,我意念稍动,身周从无尽深渊的虚无处而来,原本浑噩流淌的暗沉潮水如沸腾般汹涌,以我为中心形成一道难以窥见其深其远的巨大旋涡。
处在旋涡中心的我抬起双手,如同最高明的音乐家般,以暗含规律又狂放不羁的幅度挥舞着双臂。汹涌沸腾的暗沉潮水逐渐凝聚,汇聚成一件仿佛连光芒都能吞噬的斗篷笼罩住我的面容和身体,波涛起伏间,涛声映衬着镜中之人轻踏的脚步,我身形跃动,与镜中人一起合作完成了这首由暗潮波涛演奏的,满含愉悦与愤怒的复仇舞曲。
一曲结束,我身披斗篷的身影缓缓消失,无数纪元来奔涌流淌的暗潮也随之不见,无尽深渊终于显露出虽望不见尽头,却相对整个深渊依旧只能称为些微的部分原貌,沟壑纵横的龟裂土地似乎还来不及对转瞬间暗潮尽数消失的现状做出反应,就被猛烈的飓风顷刻间将铺散在表层的血肉残骸刮至空中,湮灭成齑粉。
再度睁开眼的我,面无表情的观察着不管多少个纪元,都同样麻木冷漠的凡人,看着拿着方块状的物体置于耳边,对着空气急切的交谈,又看着他们栖身于无数拥堵轰鸣的大小铁块中艰难前行。
一个急切行走的凡人撞在我的身上,用我完全无法理解的语言嘟囔着小声咒骂,随后略显急迫粗暴得推开其他凡人,挤上了一个空心的大铁块中,置于耳边金属块状物在这个过程中险些掉落,却被其以不符合臃肿身形的灵敏抓住,置于耳边,对着空气大声喊叫着,可笑的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压过铁块移动时发出的轰鸣。
隐藏于斗篷的嘴角微微扬起,我脚尖一点,用暗潮遮蔽住其余凡人的视线,以极为简单的方式隐蔽好身形,轻轻落在大铁块的顶端。跟随凡人在漫长而拥挤的行驶后,借着大铁块停止的间隙,离开并向不远处拔地而起,直入云霄,遮蔽烈日的高楼中走去。我随之进入一个由金属和光滑镜面搭建的小屋,经历短暂失重后,我随着凡人停在被分割成的无数方格后的房间内。我饶有兴趣得仔细观察着坐在桌后,任由优越感四溅,飞燕跋扈地训斥着凡人的另一个更加臃肿的凡人,看着他头顶本就稀疏可怜的毛发在他激烈的动作中,如同沾满油污的刷子般在他光滑锃亮的头顶上扫动。
“你知道你迟到的2分钟意味着什么么?知道全公司有多少人么?知道每个人都迟到2分钟要耽误多少事情么?你这个渣滓,废物,不知道上进,只会迟到摸鱼的垃圾,你……”越发激动的油腻凡人突然顿住,抬手将头顶肆意飞舞的几根毛发有些笨拙的摆弄服帖,随后面带厌恶的将粘满油污的手掌在贴身的衣物上使劲擦拭了几下,也不管本就因为汗渍的浸润不复洁白的衬衣会不会因为增加了头顶油污显得更加腻滑,对着面前抖似筛糠的凡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承受“扣除工资”的惩罚就能离开。
看着凡人离开自己的办公室,不太满意的打量着这具暂时用来适应全新世界的躯体,感受着凡人笨拙僵硬的肢体带来的反馈,确认哪怕是如此油腻的凡人也能勉强转化成缓解自身虚弱的食粮后,别西卜以这具躯体所能作出的最灵巧的动作,拿出身旁抽屉中标注着“汉莫斯·休”的工牌别在胸口,推开门,悠哉得行走在无数伏案辛劳的凡人之中。
张开双臂呼吸着四周新鲜而充盈的食粮气味,感受着所占据躯体源源不断反馈的信息,刚刚逃离深渊,急需恢复的别西卜翘起嘴角,用讥讽的语气诵念出《圣典》中的一句祷言:
“神行走于此间,如同行走于他的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