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小念子死
在所有人都起哄凑到皇上面前邀功之时,这夏初微居然‘躲’得远远地。
突然,姚皇后发现越王竟不在。
此刻再加上夏初微居然“躲”出来。
姚皇后猛然喝令,“站住。”
这一声把夏初微吓一跳,疑惑地抬头看向她,不解,“皇后娘娘,怎么了?”
让她站住干嘛。
她要离得远远地,省得被挤成肉饼!
这些跑去皇上身边阿谀奉承的家伙们,前一刻还各自心里都有盘算,现在看到皇上醒来,都奔过去拼命表忠心,真是可笑。
想着就朝姚皇后看去一眼,夏初微对她倒是有点钦佩,这皇后倒是有点气度,不跑去谄媚。
可惜呀,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来人,好生侍候越王妃,若皇上有个什么需要的话,王妃在此也好行事。”姚皇后冷冰冰地下令道。
“哼。”
夏初微撇嘴。
刚才她心里还有点看得上这姚皇后呢,没想到却是看错了人。
是怕她跑了吧,所以皇后才会下这样的命令,真是妇人计量!
这可是皇宫,她往哪跑?她能插翅飞了?
同时,皇上也被内侍扶坐起来。
太后太医与臣子等也都各自与皇帝说完了话。
知道是越王妃的针药救醒了自己,庆熙帝虚弱地抬了抬手,示意面前的人都退至一边,他要亲自见见。
“当初宫宴,都说越王妃娘家的秘方把越王的痼疾医治好,那时朕还存有疑虑,事实是不甚相信的。没想到今日,朕的病疾居然得宜于王妃的秘方才能治愈,王妃真是好医术呀!”
庆熙帝一口气说了许多话,龙颜有些苍白,但是精神不减。
“皇上是万岁,就算没有夏初微的药,皇上也会醒来的!”
夏初微走出来福身说道。
她可不敢居功。
谁知道皇上这话说得是真情流露呢,还是为接下来处置天牢的骑兵打基础?
在骑兵没有被无罪释放之前,她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还有纪斯风那个混蛋男人到现在不见人影儿,也不知是干什么去了,他不在,夏初微独自面对庆熙帝,她心里说不出的忐忑,比刚才还要紧张。
不为别的。
刚才皇帝躺着,她敢拿医术“威胁”太后,毕竟太后救儿心切,容易威胁。
可是现在,把皇上给医治好了,他只要一个不爽,说杀就得砍头。
夏初微是真怕,心里真没底。
“呵呵,越王妃还真会说话。”
庆熙帝笑呵呵地。
不知怎的,像他这般龙颜甚威之人,又是大病初愈,如今这般温和微笑着,非但不能够令人感到亲和反而还更让人心里发沉。
夏初微“扑通”一声跪下了,“皇上饶命!”
然后,咚咚磕头。
这可把庆熙帝给看疑惑了,“怎么,朕有说过要杀你?”
“皇上,是天牢里面的骑兵……”
夏初微话还没说完,忽地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惊声的奔跑,“皇上不好了,小念子他死了!”
“小念子?”
庆熙帝依然疑惑。
宫中内侍无数,他是皇帝,又怎么可能记得一个区区内侍的名字。
“什么,小念子死了,怎么回事?!”
但是除了皇帝以外,现场所有人都记得。
小念子不正是之前把皇上病气度过去的内侍吗,他怎么会死了?
张贵妃首先站出来,顾不得贵妃的仪态,她尖叫出声,“皇上,快命人查查小念子是怎么死的?”
接着就有人跑过来回禀了——
“皇上,微臣为小念子诊脉之后得知,他是被药死的。”
回答的是吴太医。
听说小念子有异,他立即带着药童便赶了出去,结果诊脉之后得知,死者是因为药量用得过多导致心跳过速而亡。
众人无语。
现场一片安静。
继而,满殿之中所有人目光都朝着越王妃看去。
那一束束的眼神之中,竟然个个透着诡异的可怕。
坐在龙榻上的庆熙帝莫名。
随着众人目光也朝着夏初微看去——
这是怎么了?
他扫一眼自己母后滕太后,见她也是脸色煞白地看着夏初微。
气氛很不对。
“皇、皇上,您没事吧?”
周骏道嘴唇都哆嗦了起来。
张贵妃也忙着赶过来上上下下查看着庆熙帝,接着就抹眼泪,“皇上您若是有个什么,臣妾也不活了……”
“究竟怎么回事?”庆熙帝冷着脸问。
满殿的人都把眼神看向了他。
就算是贵为天子,早已习惯了天下人扑街他时那战战兢兢的目光,此刻庆熙帝心里也不由地有点发毛。
这怎么回事啊。
张贵妃嘴快,就把来拢去脉飞快说了遍。
说罢之后,她又添了一句,“这小念子死的罪魁祸首便是越王妃。”
原来竟是越王妃给小念子医治之后,导致那内侍的死亡。
而内侍得的是跟自己同样的病。
现在竟是被越王妃给治死了。
那么他呢?
庆熙帝龙颜大变:“越王妃,你给朕吃了什么?!”
夏初微正跑去查看小念子的死因。
奇怪的是,小念子怎么可能会被她给“药死”?
她给小念子用的是口服的治疗痢疾的药。
因为把皇上的病气过给小念子,过的不过是痢疾之病气。
至于皇上身上的陈年痼疾却是过不了的,就算真的过到小念子身上,程序也是极为繁琐,这样的场合是不合适的。
所以,她给小念子用的药,与给皇上用的药是不一样的。
方才趁着跃到龙榻里面给皇上施银针的时候,她悄悄给皇上打了一针,所以人才能那么快地被治疗才能清醒过来。
所以,哪怕退一万步来讲,小念子真的是因为她的药而死。
皇上也不会死。
因为他们用的药不同。
但她还是要找到小念子的死因,否则她的医名可就要沾脏了。
“你们放开我。”
还没有碰到小念子的尸身,夏初微就被两旁的人给架回了内殿。
皇帝正一脸阴森地盯着她,等着她回答。
“说!”
廖容章怒叱一记。
终于等到报仇的机会了。
他还以为自己还要等很久,甚至这个机会不好找。
但是现在,这可是越王妃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他心头冷哼。
第137章 朕的话还没说完
“臣妾给皇上用的药大家都知道啊!”
夏初微被带上前来,佯装镇定地说道。
结果,以廖容章为首的,像吴太医,王太医,及周太傅等人纷纷侧身退守到一边,避过夏初微看过来的目光。
“皇上,微臣曾劝过越王妃,但她实在不听呀,微臣无法,又因为有越王在……唉,还请皇上恕罪。”廖容章郑重地申述道。
言下之意,越王妃用的药他不知,甚至是越王妃一意孤行他还劝过,但没用。
所以一切都不怨他,他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皇上,这跟越王没关系。臣妾为您医治乃是太后娘娘的恩准。廖院首也并不曾劝过,这是因为他知道医不好皇上您,便拱手让贤,甚至是他太医院院首的位置也要让给臣妾做,臣妾医治皇上乃是尽心尽力,更不可能辜负太后娘娘的爱子心切。”夏初微言之凿凿地说道。
好你个越王妃,死到临头竟然还敢攀咬!
廖容章气得瞪眼,但皇上面前他不敢造次,于是心念一转,并不再争辩,相反面上却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无辜之相。
那副表情,任谁看到都觉得夏初微是在强词夺理,而廖院首只是不与她计较罢了。
谁料这时夏初微突然说道,“廖院首,你既认为本王妃医治有异,那么你现在何不给皇上瞧瞧龙体,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啊,越王妃原来你自己也认为自己医治不利啊!”吴太医赶紧跳出来挑夏初微的漏洞。
“好了!”
就在这时,庆熙帝恶狠狠地喝令一记。
现在他危在旦夕,可眼下这帮人却只顾着争夺。
一点都没有顾及他这个天子的身体情况。
“皇上恕罪!”
内殿众人当场跪地纷纷求饶。
庆熙帝可不听这些,他目光落在夏初微身上,然后一字一句地道,“越王妃,那天牢骑兵将痢疾传入宫中,你又治疗不利,看在越王的颜面上,朕暂且不要你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皇帝说着这些话,可把廖容章给乐坏了。
他没想到事情竟如此简单。
就这么着让夏初微犯了大错。
都不用他费什么心思。
真没想到报仇会这样快啊。
想来也是,她一介女流之辈竟有这等胆子亲手医治皇上,就算医治好又能怎样?
现在仅仅死了个小念子,她医治的皇上还半点异常都没有呢!
饶是如此,皇上都容不下她。
呵呵,乖乖做个深宅妇人就好了,跑出来自讨苦吃干什么。
夏初微见皇帝竟然治自己的罪。
而且不出她所料,现场没有一个人肯为她说话。
就连刚才一直力挺她治疗皇上的太后都没有站在她这边说话。
那小念子之死肯定是个阴谋,连查清事实的想法都没有,只想匆匆给她定罪。
夏初微心里乍凉。
此刻皇上说话她也不敢反抗,只得安静等着说完,想着自己不会也落得个关进天牢的结果吧,她还想把骑兵们救出天牢呢。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救命哇!”
皇上后面的话尚未说完,忽地听见殿外传来一阵长长地哀叫声。
庆熙帝眉头大皱。
没有规矩。
朕的话还没说完。
而滕太后听着外头这声音实在很耳熟,心头一动,命人出去。
所有人也都朝着殿外缓缓而入的一群人看去。
只有庆熙帝自己感到威严不在。
才不过病了一场,就觉得朕的皇宫似乎都不属于朕了。
但很快他就被殿外赶进来的刘公公等人吸引住目光。
“你们身上怎地如此湿?”
滕太后皱眉看着像是掉进河里似的刘公公等一群人。
不仅如此,最后面还跟着一个熟人。
“越王,你这又是怎么了?”
又问。
因为独独越王他自己浑身清洁优雅,无事人一般,跟这些落汤鸡似的宫人相比,倒显得有些诡异。
还有,方才一直不见越王。
他去了何处?
但相反,夏初微看到时,却是双眼一亮:纪斯风来了。
虽然眼下处境不见得能改变,但不知怎地,纪斯风到来之后,她心里没来由地就跟着安生许多。
纪斯风未语,只是走到内殿,抱拳向庆熙帝行了一礼,“皇上您醒来了。”
“嗯。”
庆熙帝颇为受用地点了下头。
此刻在这皇宫之内,怕是只有这个越王真正将天子放在眼里。
内心一点小情绪浮动了下。
“免礼。”
只不过纪斯风退到一旁时,忽地抬头朝着张贵妃的方向望去一眼。
不过仅仅一眼却令张贵妃心头一塞。
尤其是越王与刘公公这帮本应该死了的人被安然带回这里,张贵妃心里就止不住地突突。
事情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太后,奴才带着人前去御药局中途出现变故,没能把皇上用的药拿回来,请娘娘降罪!”
刘公公等一众人纷纷跪地求罪。
“行了,免了你们的罪过,现在皇上也痊愈了,你们退到一边吧。”太后出乎意料地好说话。
毕竟皇帝已经醒来,太后想着把现场交出去。
至于其他的事宜,都由皇帝去处置吧,她也累了。
对于太后此言,庆熙帝也很满意。
在太后说要回去时,庆熙帝亲自下了龙榻,恭送母后。
看到这一幕,张贵妃这才大松口气,把心放进肚子里去。
太好了,没人追究这件事,也就没人知道她要邀功。
很好,就让事情这么糊弄着混过去吧。
想罢,她朝越王的方向看了眼。
还以为越王突然出现会有什么大招,看来还是她想多了。
总之,过会皇上论功行赏的时候,她也有一份。
因为是她亲自送来的药呢。
如此一来,她在宫宴上丢失的那些宠爱,今日就又可以重新找回来了。
“太后!”
刚走出内殿,结果从外殿突然窜进来一道矫健的身影,一下子就到了太后面前。
湿淋淋的手直接拽着太后尊贵的的袖衣,不依不饶地哼唧,“太后!姑祖母!你要为我做主,我差点死了,差点死在宫里!”
一迭声地叫,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孩子。
可搭眼一看,竟然是个皮肤白皙如玉相貌不俗的少年,大约十八岁左右。
一看到他,皇太后的脸色就变了,赶紧把他拉过来,上上下下地摸,“怎么了,你怎么这样湿,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不等他说话,又冲左右吩咐,“来人,传令下去立即找到对世子下狠手之人,哀家绝不姑息!”
第138章 千刀万剐
“呀,世子您怎么也这样了,莫非也是落进了那珍珠湖之中?”刘公公湿淋淋地赶过来询问。
因为这宁王世子滕睿身上所挂着的水草,都跟自己在珍珠湖扑腾时看到的水草一模一样。
碧青碧青地,叶尖窄而细,叶尾处带着些许的卷曲,叶身狭长,在水里软乎乎地飘荡,一簇一簇地远远看去像是人的头发。
“原来那个叫珍珠湖,姑祖母你可一定要把伤我的人杀掉,我掉进那湖里差点上不来,若非是有这些水草,我真得死在那里了,到时候您就只等着见尸身吧。”
滕睿气急败坏道。
太可恶了。
他在王府一向横着走,在宫里有姑祖母在也没哪个敢对付他。
真是没想到啊,竟然还有人敢暗中对付他。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一定要找出这个人,千刀万刮!
刘公公不禁咋舌。
这人的气运还真是不好说,珍珠湖里面的那些水草缠住他的腰让他差点坠入湖底生生淹死。
可那些水草居然救了宁王世子一命,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怎么,你们都掉进了珍珠湖里?”太后皱眉问,脸色转为阴沉。
然后她又转身回内殿,看了一眼皇帝,要求他将凶手捉住,因为事情不简单。
珍珠湖乃是通往御药局的必经之路上的一处湖。
方才刘公公他们掉了进去。
现在滕睿也掉了进去。
明显,对方是想杀人灭口。
不,对方是冲着皇帝去的。
他们不想让皇帝活着。
庆熙帝自然也明白母后的意思。
在这宫中,有人想刺杀朕!
皇帝神色未变,但心里已经暗暗起了疑。
他更清楚,自己病倒,必然有无数人肖想着皇位,包括他那几个皇子,都不是省油的。
就在这殿中过于安静之时,夏初微突然被纪斯风一把扶了起来。
她跪疼的膝盖顿时血脉通畅,舒服很多。
“越王爷,皇上还没让王妃她起身呢。”
廖容章看不下去了,方才眼见王妃就能被定罪,谁知道刘公公还有宁王世子给冲了出来。
否则现在他都不用看到越王妃这个碍眼的。
“还有何事?”
纪斯风俊脸透着不解道,“王妃不是把皇上的病疾医治好了吗?”他语气透着疑惑。
听他那语气,仿佛是接下来是要听赏了。
但是他十分大度,并不愿意领赏。
很为皇上着想,赏赐就留着吧,一切都是为了朝廷而已。
“可是小念子死了,他也是被王妃给医治的。”
纪斯风闻言点了下头,“原来王妃拿那内侍做实验品,有那内侍的献身,所以才会有如今皇上被治愈。”
说着他转向庆熙帝,“皇上,微臣提议应该重赏死去的小念子,若非是有他的身先士卒,也就不会有如今皇上的龙体康健。”
一番话居然把小念子的死说成了功劳。
而非越王妃的罪责。
廖容章听得一张脸愈发扭曲。
“皇上。”
不等庆熙帝说话,滕太后已有几分不耐烦。
她问道:“如今太医诊脉,可发现皇上龙体有恙?”
旁边的吴太医像是缩头乌龟一样,冒出来又退回去,很是不情不愿,“回禀太后,皇上的脉向并无异状,只是除了身子虚一些需要好好补养,其他极好。”
腾太后白他一眼,直接道,“那就说明越王妃的医治是有效的,是不是?”
“呃,这……”
吴太医额上青筋都暴凸了。
如果点头承认了,那他的面子要往哪搁?
整个太医院的面子要往哪搁?
输给一个女流之辈,根本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啊。
滕太后见事情已然大白,她也不再追问。
只是她转眸看向庆熙帝,说了宁王世子之事,“皇上,你要查清楚是谁要害世子。”
这宁王世子可是王府的宝贝。
今日也就他命大。
若真的折在这宫里,滕家可就真的断了后!
“儿臣知道。”
庆熙帝点头,即刻命人去珍珠湖查探。
另外下令越王妃将太医院没有彻底医治好的那些得了痢疾的朝臣们统统给药治愈。
然后把刑部官吏传召面前,下旨他们严查世子落水一案。
“皇上这……”
廖容章见如此雷厉风行,心头一颤。
“怎么,廖爱卿还有要说的?”
庆熙帝憔悴的龙颜满是失望地看着这廖容章,身为太医院院首既管理不好太医院,底下的一干太医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一个区区的越王妃。
连这点痢疾都治不好,要他何用?
要这太医院何用?
内心的不喜真是糟糕透了。
“微臣只是想说,这痢疾之症究竟是从何而来,是要查清楚的。否则以后只会盛行此风,到时对皇上不利呀。”
廖容章赶紧收敛起嫉妒之心,一副肃容之气,端的是为国分忧之势。
“不错,把痢疾之症也一并查了,这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病症,先从骑兵入手。”
庆熙帝深以为然道。
“是,皇上!”
刑部官吏们赶进来应令。
“皇上,这时间也不短了,想必您也累了,不如您歇着,我等先告退?”
纪斯风看了一眼天色,都亥时了。
再过两个时辰都能上朝了。
这样下去,他们这就算是在宫中守夜了。
庆熙帝被打了药针,自也是疲乏得紧,只不过是勉力强撑罢。
闻言,他点了下头。
可偏偏就有人不想让他歇着。
“皇上,得找到沉霜啊!”
宁王世子突然赶进来气咻咻地陈情道,“沉霜她不见了,听刘公公说她也掉进了珍珠湖,一定要找到她。”
“滕睿,何人是沉霜?”
庆熙帝抚额问道。
若非太后甚是喜爱这宁王世子,若非这是宁王独子,此时此刻皇帝真想找人把他活生生扔出宫去!
没看到他很疲惫吗。
这都什么时辰了,找什么沉霜?
找沉霜也该找刑部那些人问去。
找朕?
朕又不认识。
“一个宫女……”
夏初微从纪斯风身后走出来,福福身说道,“之前是沉霜姑娘带我前去熏药的,真是没想到她竟然也掉进了湖里,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事?”
“越王妃?”
当夏初微站出来说明沉霜的身份时,滕睿视线就落在他的身上,一时就挪不开了。
脑子里面就闪动着在熏药殿时,他与这绝色王妃的点点滴滴。
就连被王妃给踢了裤裆,画面都不那么疼了。
她说了,再见面会给他医治好的。
这算不算再见面?
之前他试过了,不能人道,但是王妃说会给他治好的。
第139章 柳嫔
他有信心。
这么美的美人,他怎么舍得没信心?
那厢庆熙帝一听,顿时就明白了,冷冷地白了滕睿一眼。
可惜,也是对牛弹琴。
滕睿根本就一门心思扑在了夏初微身上,哪里还管皇帝的责难,怕是现在地震,他也是不察觉的。
那沉霜必然是跟宁王世子厮混了。
庆熙帝见此,少见地没有生气。
满殿的臣子大气都不敢出,独独这宁王世子如入无人之境般恣意。
“来人,去查查沉霜。”皇帝下旨。
而滕睿也不再想找沉霜了,他怕越王妃吃醋。
于是走上前小声解释,“王妃,本世子只是心怜那叫沉霜的,与她并没什么的,你可不要多想。”
那副讨好的情态,就跟恋爱中的小情侣一样。
夏初微刚要说什么。
面前猛地横了一堵肉墙。
纪斯风负手站在滕睿面前,道:“世子你坠落珍珠湖之前可还有其他的记忆,是什么人害的你?有何目的?那沉霜,又为何也坠入湖中呢?”
好家伙。
夏初微本以为纪斯风站在滕睿面前,两人是想不对付呢。
结果不是。
纪斯风居然这么好心,帮着揪出凶手?
“皇上,已经找到沉霜了。”
正在这时,刑部官吏带着御林卫回来,后面架着一个人,竟然是浑身湿淋淋瑟瑟发抖的沉霜。
她还活著。
见状,张贵妃面色剧变!
怎么回事?
阿婢究竟是怎么办事的?
怎么还会有活口?
张贵妃心里起起伏伏,震惊至极。
但转念又安慰自己。
刘公公他们也是活口,但他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中了药之后就掉进了湖里面。
相信那个沉霜也是这样的。
但是,宁王世子呢?
他是有武功的,难道阿婢真的连这有武功的世子也给药倒踹进湖里?
现在没有见着阿婢,一切都还不好说。
“叩见皇上。”
沉霜抖着身子跪地磕头。
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我见犹怜。
滕睿顿时有些心疼。
但想到越王身后的越王妃,于是他又赶紧收敛了表情,轻咳一声,做出一副正经君子的模样。
然而这一切都落入了纪斯风的眼中。
凤眸掠过一丝令人捉摸不透之色,旋即又恢复于无形。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夏初微竟然悄悄上前,站到了那沉霜的身边。
以一种无形之中为她打气的态势而出现。
虽然此刻沉霜早就又冷又浑,已不知该如何反应是好?
“请皇上恕罪,臣妾以为应该让沉霜姑娘更衣喝些姜汤水,否则她就算知道点什么,也说不出来的。”
夏初微走上前福福身向皇上进言道。
因为回来的刘公公他们都是混混沌沌的,俱说不出所以然。
猜测应该是中了别人的算计才会如此。
“去吧。”皇帝点头。
之后夏初微把沉霜扶起来,见她感激地望着自己,小声说,“多谢王妃娘娘。”
“没事。”
因为之前沉霜于自己有恩,此刻夏初微才会冒险出言。
刚走了一半,沉霜突然想到什么,赶紧从自己湿乎乎的衣裳中翻出一支簪子,“这个,是那凶手的!”
刑部尚书闻言连忙赶过来。
取过那簪子看了一下。
中等玉质簪子,上面雕了一朵小小的桃花。
把情况向皇上汇报了。
得到允许,他转身命令盘查有此簪的人。
见到那桃花簪,张贵妃的脸一下子白了。
是阿婢的。
她之所以识得那玉簪子,还是因为阿婢贪财,去了隔壁宫苑,帮了小六子,后来便索要谢礼,甚至是还让柳嫔特特跑来抱怨过她。
因着小六子是为柳嫔办事的。
事情成了,小六子又拿不出谢礼,不得已转告了柳嫔。
那柳嫔知道了,便给了这玉簪子,只是接下来见到张贵妃之后,明着不敢说什么,只是话里话外地好生抱怨过一番,甚至还让其他的妃嫔给听着了。
弄得张贵妃好没脸儿。
因这事,阿婢许久没敢再戴那玉簪。
不过,风头消减了,她便又戴了起来。
今日阿婢戴那玉簪了没?
此刻张贵妃不住地回想,因为心十分乱,竟然想不起来!
她想问问手下其他人,但苦于此刻在皇上身边,分不开身。
头一次,她因为呆在皇帝身边而感到苦恼。
毕竟从前这是她多么梦寐以求的啊。
“呀,这个玉簪不正是……”
烦得很。
突然就听见柳嫔的声音,张贵妃心都凉了。
因为痢疾之症都消解了,因此皇宫的嫔妃也都纷纷跑来想探望皇上。
其中便有柳嫔。
她心思活络,想办法挤进了内殿,把其他的妃子们远远甩在了后头。
这样她就能独得圣宠了。
谁知,恰好遇上这玉簪子一事,到她表现的时机了。
“……阿婢的吗?”
“小六子送给阿婢的。”
柳嫔一吐噜,就把玉簪的来历都说了出来。
见所有人都看自己,柳嫔这才温婉地露出娇羞之态,小脚一迈,目标就对准庆熙帝,柔柔地走了上去。
“皇上。”
接着盈盈一拜。
柳嫔抬起她那张出水芙蓉似的小脸,无限风情地望着庆熙帝。
“去把阿婢找来。”
这厢柳嫔以为自己立了大功,而刑部尚书他们则是立即忙碌起来。
找到阿婢就能查清楚事情的来拢去脉。
“咦,阿婢不是贵妃娘娘您的人吗?”
柳嫔粉腮秀眸,冲皇帝身边的那张贵妃微睇过去。
“呵……”
张贵妃朝左右看了一眼,最后落到庆熙帝身上,赶紧上前行礼,“皇上,阿婢是臣妾的人,但臣妾并不知阿婢现在何处呀?而且也不知玉簪怎么会变成阿婢的,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她就两个字:不认。
“还有,臣妾是听说刘公公他们不能前去御药局为皇上拿药,这才带着人匆匆赶来给皇上送药的,当时臣妾身边并没有阿婢,实在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她信誓旦旦的语气。
但话语中带着提醒的意思,若非是她对皇上一片忠心,冒险送药,现在皇上的病还不一定能好呢。
“你不必紧张,退到一边吧。”
庆熙帝果然没计较,安抚地冲张贵妃挥挥手。
谁知,就在下一刻,阿婢突然被御林卫拖了进来。
“那玉簪的确是奴婢的,是小六子给奴婢的,但是今日奴婢真的没有戴那玉簪啊。”
第140章 过会儿还要侍寢
一进来阿婢就喊冤。
如此说来,她是冤枉的?
刑部把仵作也召进宫中,并太医一同检查。
之后宫中的嬷嬷也被召了进来,带阿婢前去验明正身。
“回禀皇上,捉到阿婢时她正在贵妃娘娘的寢宫更衣,我等将她换下的衣裳也一并拿了来。”
刑部尚书尉迟修说着,命人把那些衣裳给仵作和太医检查,看是否有异常之处。
“大胆!”
张贵妃倏地冷脸,寒声大叱,“不管怎么说,阿婢是我的人,你们竟然敢不问过就处置了她,成何体统?你们没把我放在眼里,可将皇上放在眼里了?!”
“我可是皇上亲封的贵妃!”
愚蠢的阿婢,竟然被捉个正着。
张贵妃心急火燎地。
恨不得现在就让阿婢消失,千万不可查出什么啊。
“娘娘,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呀,奴婢只不过是在宫里洒扫呀。”
阿婢不停地喊冤。
她现在真是悔恨极了。
“还有那支玉簪,奴婢也没有戴啊。”
“肯定是有人栽脏嫁祸给奴婢的。”
阿婢设计把沉霜引到珍珠湖那边时,先是悄悄地给刘公公他们即将经过的路面下了药。
之后又在沉霜到达时,从背后将她狠狠推进了湖中。
一切做得是那么完美。
以至于阿婢都有点飘飘然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会因为一支玉簪,这些御林卫和刑部的大人们竟然找上了她。
问题是她根本就没戴过那什么玉簪啊。
又怎么会落入沉霜的手里?
“皇上,求求皇上给奴婢主持公道啊。”
阿婢太冤了。
明明做是那般天衣无缝,现在居然被逮住。
她真是太冤。
而且更可恶的是,她自认为做得很好,所以也没怎么着急,回去之后更衣,打算像没事人儿一般迎接贵妃娘娘回来。
而换下来的衣裳,她也没有来得及先去清洗,万一被查出点什么来——
“皇上,查出来了。”
就在这时,尚书尉迟大人赶过来,将一片切下来的衣裳呈上来,只见上面染着淡白色的药粉,若是靠近了闻了闻,会令人头晕目眩。
“此物乃是和合粉。”
他把仵作叫过来,向皇上解释,“不管洒在何处,靠近人的皮肤或者是口鼻,都会迅速发挥效用,令人目眩神迷。”
“而且在刘公公他们经过的珍珠湖边的石板上,也能找到同样的药粉,均是和合粉。”
汇报完,仵作施了一礼,退了下去。
“皇上,臣将阿婢带下去严加审问。”
尉迟大人拱拱手,然后命人把阿婢押下。
见状张贵妃都快哭了。
阿婢这个蠢货,她终于是被查了出来。
“爱妃,你有话说吗?”
突然,就在张贵妃心下难安时,忽地听见了庆熙帝幽凉的语调传来。
不再是之前那等温和与护佑。
现在他的声音令人心底直发颤儿。
“来人。”
见张贵妃一直扛着不说话,庆熙帝突然把刑部的人叫住。
“皇上!”
张贵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此事臣妾真的是不知道啊。阿婢虽然是臣妾宫里的,但是内宫的事情皇上也是知道的,臣妾不知是被谁给陷害了呀。”
眨眼间就把阿婢给卖了。
被拖出去的阿婢听到这话,瞬间身子僵硬住。
没想到贵妃娘娘竟然不保她。
“阿婢你说,你究竟是谁派来的,说实话,否则我亲自杀了你!”
转眼张贵妃追上阿婢,厉声斥问。
看见她那双眼睛,阿婢瞬间明白了自己只有一条死路。
如果她咬住张贵妃不放,那么她在宫外的家人,必然不会有好结果。
“奴婢,奴婢是……”
阿婢垂下头,心如死灰。
“皇上,此事甚是明了呀。”柳嫔突然插话道,“谁得的好处多,谁便是凶手。”
结果说罢,所有人都朝张贵妃看去。
在皇上病重这件事情上,得到好处最多的人莫过于张贵妃。
就连治好皇上的越王妃,都身受百般怀疑,最后差点儿被治罪。
惟独张贵妃,她被皇上带在身边,甚至是过会儿还要侍寢。
“皇上,臣妾是真的不知道呀。”
张贵妃心里恨不得把柳嫔给撕碎。
但是眼下只能强撑着,死不认帐。
她身子剧烈地颤抖着,脸色惨白如纸,又恨又怕。
咬碎银牙,她扭头环顾四下。
可是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
身为贵妃,她心里感到一股股苍凉。
突然一狠心道,“若是皇上不相信臣妾,臣妾愿意以死谢罪!”
本以为说出这样的话,皇上一定会阻止她,一定会给她台阶下的。
可是没有。
四下死一般地寂静。
“皇上,臣妾对您一片赤诚之心,永不改变!”
张贵妃泣道,“来世再见!”
说着朝旁边的那巨大石柱一头狠狠撞去。
这个时候,她就算不死,也不行。
拼了,不管会不会死,今日她都要“死一回”。
“砰”
突然,张贵妃撞到了一个软绵绵的身子上,脑袋只是晕了一下,并没有很痛。
抬眼就看到她竟然撞到了阿婢的身上。
阿婢“噗”地喷出口血,艰难地说道,“娘娘,奴婢对不住您,奴婢背叛了您,一切都是她……”
后面的话,渐渐咽下。
就见血像是小溪一样自她嘴里汩汩流出。
张贵妃被唬了一跳,突然一截断了的舌头咕噜噜地从阿婢嘴里滑落。
吓得张贵妃尖叫着跑开。
阿婢咬舌自尽了。
她一死,死无对证。
可是阿婢临死前,血手还在直直地朝某个方向指着。
众人扭头看去,发现她竟然指的是越王妃!
“夏初微,我与你何仇何怨,你竟然这般陷害于我?!”
张贵妃尖叱。
她心里对阿婢点赞。
这一记血口喷人,实在是太应景了。
阿婢一死,咬死夏初微不放,祸水东移,自己就能脱罪了。
她环顾周围,发现竟也有人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夏初微。
顿时心里就爽了,阿婢做对了。
她说不定真能脱罪。
这时才暗松口气。
见人们都看着自己,夏初微不禁一笑,“诸位,本王妃一直都呆在此处,并不曾离开,怎么可能勾结一个小小的宫婢而去害刘公公害世子呢?”
“废话。”
张贵妃与她对质,“你之前去熏药殿时与阿婢勾结的,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那时候你与阿婢接触过!”
第141章 冷宫
“真没想到你在宫宴上对付我一次不够,现在竟然还要再来!”
她陈痛地斥道。
“贵妃你错了。”
突然,就在这时滕睿站了出来,言之凿凿地道,“本世子与越王妃在一起,本世子可以证明越王妃与阿婢之间没有密谋,因为从头至尾本世子都看在眼里,这样行了吗?”
“你……”
张贵妃懵了。
一脸难堪地盯着滕睿。
万万没想到,她把滕睿故意安排进了那熏药殿里面,为的便是污坏夏初微的名节。
可是现在,反而成了夏初微最有力的证人。
可恨。
“世子对此话可要负责。”
张贵妃冷笑一声说道,“世子怎么会与越王妃呆在一起?哼哼,要知道男女有别!”
很好。
你这个色中饿鬼若是敢承认,我便坐实你与夏初微的奸情。
让夏初微做不成越王妃!
这梁子结实了。
哪怕是死,张贵妃也要拿个人跟自己陪葬!
此时此刻庆熙帝慢慢拧眉,“滕睿,你说话注意些。”
不管怎么说夏初微可是越王妃。
越王就在这里。
滕睿竟然敢对越王的妻子不轨,身为皇帝,庆熙帝怕是不得不一碗水端平。
果然滕睿朝夏初微瞅一眼,嘴唇微抿,不太敢再往下说。
他纵然放肆,有皇太后姑视线撑腰,但他喜爱越王妃,不忍美人受挫。
若是他真点了头,那么越王妃的名节可就……
“在熏殿,本王妃是遇上了宁王世子。”
就在这时,夏初微淡漠的声音扬起。
然后在一众倒吸气的声音中,她微笑着道,“不过尔等不必太过吃惊或心有怀疑,因为本王妃至今还是完璧之身。纵然我与世子相遇,也恪守男女大防,不曾有逾越。若不相信,可叫嬷嬷验查。”
众人:“……”
越王妃居然还是干净身子?
怎么回事,看来这个蠢王妃还是不受宠啊?
难怪她这么自信敢让验身!
奇怪了,这越王妃倒是头一个在宁王世子手中被放过的女子呢,居然没被世子给——
各人心中各有想法,自是不敢明说,但脸上也都是控制不住地表现出来。
而庆熙帝面上已经露出了些许吃惊的神色了。
张贵妃慌忙上前抓住他的袖子,“皇上,越王妃与世子狼狈为奸,求皇上救救臣妾啊。”
听到这话庆熙帝龙颜大怒,一把拂开她,“是不是狼狈为奸,朕命人检查越王妃即可,你以为如何?!”
事到如今,她居然还敢这般蒙骗下去。
掩耳盗铃,是以为朕是傻子么!
听到皇帝这话,张贵妃本能地身子抽了下。
艰难地扭头一点点朝夏初微看去。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走在独木桥上,前后木板都断裂开,只剩下最中间。
明知道不能赌,因为夏初微这个蠢王妃极有可能是完璧之身。
而且皇上的眼神也说明一切:“臣妾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因为臣妾是无辜的啊!臣妾只是一心想让皇上好,想要让皇上醒过来啊!”
她哭丧着脸,那张总是保养得宜的容貌竟然变得扭曲起来,当着满殿众人的面,比这里最低贱的宫奴还要落魄无助。
“可是皇上醒过来,却是要治臣妾的罪责吗?”她垂着头一片绝望的语气。
“哼。”
庆熙帝语调冰凉,“是非与否你自己心里清楚,从现在起,不准你靠近朕,就呆在你的静心宫思过罢!”
张贵妃猛地抬起头,倒吸口凉气。
皇上这是要把她打入冷宫?
在这深宫之中,所谓的冷宫虽然是荒草丛生之地,但当皇帝明言不再踏足之地,也是另一种“冷宫”的形式。
所以,她这是被皇上变相打入冷宫了。
自从她入宫以来至今,从来与冷宫绝缘,她甚至兴灾乐祸地看着其他的宫妃被关进冷宫之中,可从未想过会有像今日这般的结果会落到她的头上。
她想求饶,可却被皇帝冰碴子一样的眼神给止住。
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
因为她知道,通常皇上这样的目光已经预示着御令不可更改!
“母妃!”
突然一道尖厉的声音划破宫殿的安静,“父皇,求您查明真相,放过母妃罢!”
身着锦色华服头戴玉冠的少年拨开御林卫及众人冲了进来。
他年约十七八岁,容貌英俊非凡却冷若寒冰。
猛地扑倒在御前,仰起脸看向御榻上坐着的那位九五之尊,他脖颈雪白纤细,比天鹅的颈项更美丽。
他语声冷漠高贵:“父皇,母妃一心为父皇御体着想,并无错处,求父皇明察!”
“嗯?”庆熙帝听罢这些话,目光冷沉地盯着面前的六皇子云楼辞,“你嫌摆在这里的都不是真相了?越王妃为朕医治,尔等非但不配合反而生出诸多事端,最后竟然把手伸到朕用的药上面,你们是想救朕吗?你们这是用救朕的名义索取其他!下次再被朕发现有此等行径,斩。”
六皇子怔住,他从未见过父皇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脸上那寒冰般的神色都变了一变,忙膝行两步来到庆熙帝近前,“父皇明鉴,母妃已得到皇宠,母后又极为贤惠,儿臣想不通母妃这样做的动机,必然是有人暗中陷害于她。”
面色巍然不动,但是眼睛却朝着夏初微等人扫去。
庆熙帝猛然抬脚将他踹开,冷冷地哼了声,“辞儿你竟也认为是有人陷害?你竟然如此不辨是非,枉朕对你寄予厚望!罢了,你退下,朕也不想看到你!”
随后两旁御林卫直接将这对母子拖了下去。
这时庆熙帝这才朝着夏初微看去,不禁说道,“朕之疾是越王妃所医,也惟有王妃能医治,朕会好好赏赐你的。”
“多谢皇上。”
夏初微福福身心境无波地谢恩。
这个时候她不能指望能够皇上把天牢的骑兵无罪放了。
接着她交待了太医皇上之后的用药计划,无事之后便告退下去。
回头一看,纪斯风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她朝外走去,直到出了宫殿,前面的宫中小路拐了个角儿,就遇上了那英俊不凡的六皇子云楼辞。
第142章 梁子结得死死地
夏初微心里正思虑着刘公公和沉霜他们落水的疑点,很轻易地就把张贵妃给挖了出来。
连那阿婢事先穿的衣裳也给搜到,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按理说像张贵妃这样的老牌宫妃,做起事情来是不可能遗漏蛛丝马迹的。
更不可能被如此轻易就拆穿。
还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儿。
她思来想去,就想到了一个人,纪斯风。
当时就他没有在现场。
想想那张贵妃一脸委屈又不甘的样子,她肯定没想到会在天衣无缝的计划上出这么大的纰漏吧。
云楼辞站在路中间,正好挡住夏初微去路。
他的模样极为英俊,只是却带着疏离地冷漠,气势隐隐地极具侵掠之意。
那修长的身形挡住她,就令人有种仿佛无路可退地窒息感。
“你想做太医院院首?想救天牢中的骑兵?还想踩着我的母妃站在最光芒的顶点做着这一切,是么?”
六皇子的声音低低沉沉,威压十足。
夏初微不语,目光淡淡地看着他。
想看看他会怎样,他还会再说些什么。
“你是仗着身子是干净的,所以才敢在父皇面前大放厥词的吗?还是说你身后站着越王,你若倒下了,那男人会护着你?”
“那么现在呢,他还会护着你吗,人呢?”
接着他一步欺身上前。
可是谁想到夏初微竟然也突然上前一步,蓦地,两人几乎要撞在一起。
夏初微注意到这六皇子在这等突发情况下,竟连眼皮也没眨一下。
冷淡漠然的神态。
但他抬起眸子看过来时,瞳孔却骤然收缩了下,在夏初微想要弄清楚时,里面的情况又瞬间消失不见。
“六殿下。”
夏初微见他不再开口,她这才说道,“其实孰是孰非,殿下心里很清楚,何须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她一字一句地回复他:“我不想做太医院院首,但想救天牢的骑兵,至于是不是要踩着张贵妃走到那最顶端的光芒处,不好意思,我现在似乎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地走到了,还要仰刺贵妃娘娘的成全呢。”
“越王现在不在,而且他也并不宠爱本王妃。哪怕六殿下现在欺辱了我,王爷也不会出现的。因为我习惯于凡事自己来,亲历亲为,殿下应该懂。”
她美丽的杏眸直直看着他,没有半点掩藏,“说完了,现在本王妃可以走了吗,若是殿下没有其他指教的话。”
腰背笔挺,她没听到他的话,然后绕过他,径自而去。
裙衣摇曳过地面,细微地响起簌簌之音。
越王妃犹如一朵六月飘落的雪花,既美丽又消失得飞快。
“殿下,后面还有人跟着这越王妃呢,似乎是陛下派来的人,要送王妃出宫的。”心腹内侍张成小跑着过来报信。
云楼辞眸色疏离地望着夏初微离去的那条路,久久地,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殿下……”
直到张成再次轻唤。
云楼辞点了下头,什么都没说,只是眼底却多了一丝针尖般跳跃的情绪浮动起来,垂下眼帘,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次张贵妃遭的这劫难,看起来是纪斯风干的。
顺利出宫以后,夏初微便做了结论。
那六皇子明着截住她的去路,实际上应该只是试探而已。
但这梁子却是结得死死地。
夏初微有些后悔,今日做事是不是太锋芒毕露了点儿?
虽然救死扶伤是好事,但她目的没达到。
骑兵还是关在天牢之中。
现在还要担心六皇子对他们下毒手。
说起来纪斯风行事还真是古怪,出宫的路也不见他人影,是不是现在他早就回王府了?
夏初微心里胡思乱想着。
很快到达王府,门房首先跑过来禀报说是九姨娘把新做的衣裳都送了来,一件不差。
不仅如此门房还把身上的崭新的衣裳显摆了下,嘴里说着多谢九姨娘。
夏初微似笑非笑地哼哼两声,不再理会。
明明是她凭本事挣来的新衣,把府里的这些奴才打扮得光鲜靓丽,可他们感谢的人居然是被赶出府的九姨娘。
这门房分明是跑来故意气她的。
得找机会把这门房换了。
梧桐院
夏初微一进院,便看到下人们正在院子里面或收拾新的衣裳或洒扫或在灶房做饭。
显然也是九姨娘承诺送过来的。
“小姐您没事吧?”
小糖赶出来,看到小姐平安无事地回来,顿时就泪迷了眼。
多亏这天色已晚,院子里的光线也不亮,看不太明显。
“王爷回来了吗?”
夏初微问她。
小糖摇头,“奴婢派人在府门口守着报信,听说小姐回来,便让院子的下人都侍弄起来,可并不见王爷归府。”
“哦。”
夏初微点了点头,心想着纪斯风应该是还在宫里没出来吧。
希望他不要被人捉个正着才好。
一个大男人在皇宫里面乱转悠,如果被抓住,就算他是王爷,也怕是要被腌了。
“小姐饿了吗,奴婢准备好了饭菜。”
“好。”
夏初微还真感觉饿了,净了手,便上桌用膳。
顺便让人给纪斯风准备一点。
“小姐放心,丝愁院的人都在等着侍候王爷呢,王爷也不会过来用膳的,他说过不会再踏足梧桐院,若是让其他的姨娘知道了,可是会让王爷落个不守诺的名声。”
在夏初微吃着饭时,小糖叨叨了一大堆儿。
“嗯嗯。”
夏初微点头。
那就不留,正好她自己都吃了。
“小姐您吃慢点,还有,不要吃太多,晚上会不舒服的,过不了多久天就快亮了,天亮后还得再吃饭呢,到时候小心吃不下去。”
小糖絮絮地嘱咐。
其实是怕小姐吃太多长胖了。
“没事,吃不下去就不吃。”
夏初微夹了一块酱鸭片,只觉得鲜嫩多汁,吃了还想吃。
这种美味儿,她怎么可能放弃。
在她那个世界,虽然也有这道菜,可是早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汤汁味道,哪里有像盘中这些美味的纯天然。
“这味道极好,怎么不等本王一块用膳?”
突然,就在夏初微吃得带劲儿时,冷不丁地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冷锐的男音。
“王……王爷?”小糖猛地僵住。
她瞪大眼睛看着那信步走进来的高大俊美男子,王爷,他怎么会踏足梧桐院呢?
不,不对,他说过不会再来这里的啊。
第143章 纪斯风说谎
夏初微看了纪斯风一眼,只觉得这男子在烛火下容貌眣丽华美,祛了那锐利的威慑之势,整个人芝兰玉树,那感觉比夏日的泉水还要怡人。
原来她男人也能长得这么钻人心窝子似地美丽。
这次进宫夏初微也算见识了美男,宁王世子,六皇子,就连那几个太医院包括那周太傅的,虽然上了些年纪,但也不失风仪,但这些都不比她家男人长得俊儿。
心下稍稍有些体会了。
为何帝都那些女子都妒嫉她,为何内宅那些妾都不甘心。
且不论权势,只他的容貌来讲,若是能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便是一种荣耀。
夏初微此时此刻,颇有一种与有荣焉之感。
“哎呀。”
突然下巴传来尖锐的疼痛。
令她骤然回神。
纪斯风修长的指尖捏住她下巴,施力,微微一抬。
他心里莫名不悦,不喜她在他面前走神儿:“还在想他?”
俊美的容颜上一片空白,竟没有一丝情绪停留。
更是令人无从揣测其他心理想法。
“小姐!”
小糖赶紧上前推了夏初微一把。
都这个时候小姐还不赶紧起来,没看到王爷都不高兴了吗。
哎呀,王爷一定是拉不下脸来。
现在这个时候,理应是小姐主动前去丝愁院的。
若是今夜王爷前来梧桐院的事情传了出去,还让王爷怎么做人啊。
小糖心里懊悔极了,壮着胆子打圆场,“王爷,小姐,奴婢再叫小厨房做最好饭菜,给王爷添一副碗筷,奴婢这就去了。”
说着猛力冲夏初微施眼色。
“好,你去吧。”
夏初微好不容易把自己下巴从男人手里解脱出来。
旋即拉了把椅子,请纪斯风坐下。
“王爷饿了吧,没事,再等等,厨房做的最好的饭菜马上就好了。”
她一面忍着疼痛,一面去摸椅子。
结果她起身刚走过去,纪斯风却径自坐到了她先前的位置上。
他气势如松,就那么稳稳地往那一坐,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威慑之息。
屋子里空气都快凝滞了。
夏初微摸不着头脑,他干吗来了,怎么一进就阴着脸。
莫非是怪她没道谢?
还真被她给猜对了,暗中让张贵妃栽跟头的人是他。
是了,她还真得好好想想谢礼。
“王爷放心吧,东西我都想着呢,保准令您满意!”
思罢,夏初微便走上前笑脸相迎道。
“东西?”
纪斯风挑眉,眸中的神色依然冷入骨髓,“你知道?”
他想听听她究竟想说什么。
“当然知道呀。”
夏初微说道。
这时美酒好菜都被及时地端了上来。
她亲自摆菜,命侍候的奴婢们都退下去。
小糖小心地把门带上,但却在门外守着,她怕王爷那脸色不太好,万一有个什么,好方便保护小姐。
夏初微见他一脸不信之色,遂又说道,“王爷放心吧,其实腌制的时间也不需要很长,说不定明日晚上就能给你了。”
“腌制?”
纪斯风眯了眯眼,似乎想到什么。
旋即又黑下脸来。
他倏地站了起来,谁知夏初微却来到他身边。
从女子的身上传来淡淡的香气,纪斯风就见她随后夹起一整根酱香鸭腿,取了旁边锋利的小刀,不太熟捻却认真地片起肉来。
她身上的香气与面前的食物的香气融合,纪斯风闭了闭眼。
仿佛这种味道能够令他心下稍安。
明明不怎么饿的。
结果她在他面前不过耍了个花腔,他的肚腹竟感到几分饥饿感。
无情还没有回来。
他不由想到了今日在宫中医治时关于她的种种。
甚至包括在宁州崖底时的种种。
“王爷,尝尝。”
热络的女音猛地传入耳中。
将纪斯风的思绪陡然拽了回来。
“呃!”
夏初微手中竹筷夹着一片色泽鲜美的香喷喷鸭肉,正往男人唇畔边送,倏然被他大掌卡住脖颈。
“我我……我没下毒呀。”
夏初微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料想自己所做所为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绝难瞒过的,怎么突然就这样?
她不是说了嘛,会送礼物给他的。
他掌上的力道一点点收紧,夏初微快喘不上气,扔了鸭肉,双手并用地锤打他。
偏偏纪斯风丝毫都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手上力道越来越大。
眼看着自己真的要被他掐死了。
夏初微最后的一点神智提醒调出终端,保护她!
心念动处,眨眼间终端面板呈现面前。
她吃力地伸手艰难地就要点按面板,就觉得身上的力气瞬间被抽干,最终黑暗覆盖了她。
夏初微真没想到自己吃个饭也能昏死过去,她仿佛陷在一团黑色的棉花之中,浮浮沉沉,最后那团黑棉花变成了无边无际的黑云。
狂飙着龙卷风朝着她覆身的黑云袭来。
她拼了命地挣扎。
四肢却被禁锢住。
实在没办法,狠狠地一脑袋撞过去。
顿时天晴了,面前一片海阔天空。
缓缓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古式架子床,漂亮的帷帐,还有晕黄的烛火。
是她的寢室。
夏初微揉揉脑袋,突然觉得事情很诡异。
刚才那些黑云和海阔天空呢?
原来是场梦吗?
倏地回想起来,她被纪斯风卡住脖子,本想找终端救命,结果她死了?
立即翻身坐起。
抬眼就见一道朝外走的欣长身影,是他。
“王爷!”
夏初微噌地跑过去拦住。
只见纪斯风抚额,目光朝外看,语调很低沉,“本王身子不适,回头再谈。”说着就要走。
见到活生生的纪斯风,就知道自己没死。
夏初微直接拦住他去路,把脖颈一抬,露出青紫於痕:“王爷,你掐完人就走,是不是也该给个说法?”
她又没下毒,为什么要掐晕她?
今日必须回答她的问题。
太可恶了。
“本王见王妃你脸上黑气缭绕,不惜动用内力,将那邪恶之气掐断,既然王妃醒来,那本王便放心了,你好好歇息。”
纪斯风说罢,绕过她就走。
谁知夏初微“啪”扯下他手臂,顿时就见那光洁的额头明显的通红起来。
两人当场照了面,彼此都愣了愣。
原来刚才不是梦,她是四肢动不了是真的,她脑袋撞到了什么也是真的,只不过撞到的是他的额头。
瞧瞧,都给撞红了。
夏初微心下咋舌,意外地,很高兴。
早知道给他撞青了才痛快。
只不过纪斯风被她揭破,也不再藏掖。
负手而立,他凤目盛满淡冷,毫无表情地看着她。
第144章 天下皆知
“呵呵,原来王爷受伤了,要不要臣妾给您医治下?”夏初微却是心情极好,笑眯眯地热忱问。
“不必。”
纪斯风面上一闪而过地尴尬。
王妃的医术可以称为神之天降。
不管是在宁州悬底还是在皇宫诊治,把太医院一众太医甩出天际。
方才纪斯风想试试在危险之际,她是不是还有神之天降的救命本领。
若有,他派在她身边的暗卫,便多余了。
可惜,她没有。
暗卫还是继续留着保护她吧。
“可是王爷受这么重的伤,臣妾真是好心疼呢,怎么办,万一明日伤处变得青紫了可如何是好?王爷没办法向外人解释呢。不如戴个面纱去上朝好了。”
夏初微装模作样地心疼他。
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明嘲暗讽地说他,见他俊面上是从未有过的沉默不言,倒是令夏初微略感意外。
她就仗着他不敢说出实情,所以才敢这般明着“欺辱”他。
“时候不早,王妃可以歇息了。”
纪斯风甩袖而走。
“慢著。”
夏初微叫住他。
那挺拔欣长的身躯停下,背对着她,气势冷沉。
只看这背影就唬人一跳。
她悄悄咽了咽,坚持如常地语气说道,“没事,王爷你走吧,有事再去找你。”
“嗯。”
男人举步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人一走,就觉得四周的气息都变得温和许多。
对着他离开的方向,夏初微出气似地挥挥拳头,可恶的男人,把她当什么了,竟然敢这样对待她!
“小姐,小姐……”
小糖飞快地跑进来,一脸喜色,“小姐与王爷你们……王爷真是好疼爱小姐哦。”说着她脸都羞红了。
夏初微拧眉。
把脖子上的伤露了出来,睨过去一眼,“你说的疼爱,是这种吗?”
“啊,原来小姐与王爷喜欢玩这种小游戏呢,真是羞死奴婢了。”小糖捂着绯红的小脸,一片娇羞之色地摇头。
“唉,没救了。”
夏初微直叹气。
这丫头太蠢了,懒得跟她说。
转身回去歇息。
第二日天还未亮,小糖咋咋呼呼地推门跑进来:
“小姐怎么会这样?小姐!”
“怎么了?”
“小姐外面传遍了!说是您与王爷并未圆房,您还是清白身子,可是奴婢明明看到染血的帕子,明明是您与王爷在一起时的证据,他们都在说谎对不对?”
夏初微头疼,“对不对有什么关系呢?”
“小姐啊,您是清白身子怎么能行?王爷不宠爱您怎么能行?以后怎么在王府立足啊?”
“你不是不希望本小姐被王爷宠爱的吗?这么快变卦?”夏初微揉揉眼睛,干脆起了榻。
虽然时间还早,但练会字还是可以的,反正被吵得睡不着。
“对了,门房那个长得圆圆脑袋的家伙叫什么?谁的人?”
见小糖久久地呆怔着,夏初微随口问了句。
“他段宝儿。”
小糖厥着小嘴儿,“是宁大家的姨侄儿。”
“宁大管事?”
夏初微挑挑眉,拿梳子梳理了下头发,就转身坐到案前,开始磨墨,铺纸,一面道,“看起来这个段宝儿根基挺深的。”
“是。”
小糖认同,声音一直很低迷,“宁大管事掌理整个王府外宅,比刘管事还要权势大。他婆娘宁大家的姓段,姨侄儿便是这段宝儿,此前曾经说过一门亲,还是九姨娘从中牵的线,这段宝儿颇得九姨娘的宠爱。”
“哦。”
夏初微明白了。
难怪这个段宝儿穿了九姨娘送来的衣裳,还跑到她面前显摆,竟有这层关系在里头。
她倒不是个小肚鸡肠的。
但九姨娘都被纪斯风撵出王府了,却还有九姨娘的人在眼皮子底下咯硬她,那就太没意思了。
不过这宁大管事应该深得纪斯风和纪老夫人的重用,这个段宝儿也算是树大根深。
贸然把这段宝儿撵了,怕是纪斯风都会对她不满。
夏初微打算想个圆满的办法。
“让李秀才把账房的册子拿来,我要亲自过目。”
练了会儿字,夏初微吩咐道。
既然她掌了中馈,便要越发好起来。
在此之前纪斯风还要她掌管中馈以后上缴银两,现在夏初微倒是不那么担心了,皇上不是说赏赐她么,相信很快就会有圣旨传入府里了。
这次,她得好好做这王府主母。
若纪斯风真问她要银子,那便给他,没什么大不了。
天濛濛亮时,一撂账册看罢。
夏初微长长吐了口气,好累,想来她还是得改改目标了。
想让中馈慢慢好起来,实在道阻且长。
“唉……”
小糖耷拉着脑袋坐在门外第无数次叹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是只要一想到小姐与王爷没有圆房居然是事实,她就觉得头顶上的天空都是黑暗的。
小姐说得对,从前她得多开心呀。
可是从前她有多开心,现在她就有多失败。
随着天愈发大亮起来,梧桐院外的嘈杂声更加明显起来。
不时有小丫头跑进来禀报,说是外头都在议论王妃娘娘没跟王爷圆房的事情。
“王妃自有办法,你们做好份内之事即可。”小糖顿时板起脸来严肃地说道。
“是。”
手下的丫鬟都害怕,连忙跑去做自己事了。
用罢早膳,夏初微交待小糖,让李秀才把余下的账目都清理出来,时间截止到今晚。
虽然掌理了中馈,但实际上那些账目还没有完全整理干净。
都这么久了,她认为,是时候该有个最终的条理了。
可小糖出去之后很快又急急赶回来,“小姐,又、不好了,此事奴婢办不好,要请示您。”
对于没有圆房之事,小糖显得比她还失魂落魄。
点头示意她说。
“之前九姨娘把做好的衣裳都送进了王府,按说买卖双方已经交付再无瓜葛,可是今日街头的铺面集市开张时便传来了一件大事,说是九姨娘的成衣铺里面的衣裳均是做给王妃娘娘穿的,一时间抢购无数,听闻一个时辰内,铺子里面的衣裳都被抢售光了。”
小糖脸上浮动着忧伤。
这世道是怎么回事,人人都能跑来踩小姐一脚。就连被撵出府去的九姨娘,都能打着小姐的旗号在外头招摇撞骗地赚昧良心钱。
第145章 气坏秋娘
唉。
“啪。”
夏初微抚掌而庆。
这真是好事!
她正愁着中馈呢,结果就有财神爷送钱上门。
“走,咱们去一趟九姨娘的铺子。”
夏初微站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腰枝。
“小姐,还是别找九姨娘算账了。”小糖无奈地劝说道,“那些人之所以把衣裳抢买光,还是不因为都听说小姐与王爷没有圆房……”
说来卖光衣裳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小姐要去一趟周记?”
小糖真是不赞成极了。
如此一来,小姐出去之后只会引来一片嘲笑声,实在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你准备罢。”
夏初微淡声命令。
见小姐心意已决,小糖不敢硬阻,只得答应。
之后她找了四名可靠的小厮并婆子,驾着马车送小姐前去周记。
万一到时候打了起来,这小厮还能护住小姐。
小糖心里如此打算着。
周记
夏初微甫一到达周记,立即便有人通知掌柜金娘,之后连九姨娘也被送了消息过去。
他们早准备好了,知道以越王妃的名义卖布和衣裳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而且说不定这王妃还会找上门来呢。
结果,真的这样。
“其实对于我们周记来讲,把中上等的衣裳布匹卖给那些下等百姓,已然是亏本亏大了。不过若是薄利多销的话,也是能多少保本的,当然,这都是多亏了王妃娘娘您。”
金娘的话饱含讥讽。
意思是因为越王妃,他们才不得不把衣物贱卖。也正因为越王妃,才能贱卖得了。
这不是明着说王妃低贱吗?
小糖气得上前。
“看来也是赚了银子的,否则也不会站在这里说风凉话了是不是?”夏初微止住小糖,扬声对金娘道。
“看看这满庄子的布料与衣裳都卖光了,皆是得宜于本王妃啊,拿来吧!”夏初微冲金娘伸出手。
“什、什么?”
金娘愣怔一下,她想过很多对付越王妃的方法,但就没想过眼下这种情境。
怎么回事?
“银子。”
夏初微食指和拇指婆搓了下,冲她挑挑眉,示意她机灵点,赶紧把纹银奉上。
“呵呵,王妃你想趁火打劫?”
半晌,金娘终于反应过来,她变了脸色,气结道。
“如果你不服可以报官啊。”
夏初微往椅子上一坐,慵懒地勾动唇角,美眸顾盼间流光溢彩,气质典雅若兰,“哦对了,就算你不报官,本王妃也是要报官的。你们周记用本王妃的名义赚了这么多银子,本王妃要追究你们藐视皇族之罪!”
金娘脸上的沉着顿时就挂不住了。
这个蠢王妃还懂得如此多?
问题是官府应该不会站在她那边吧?
而且越王爷也不会真的站出来帮她,她跳闹得再厉害也只是孤家寡人一个吧。
就在金娘惊疑不定时,秋娘到了。
只见她樱桃小口依然涂着郁紫色的口脂,显得脱俗不已。只见她窈窕的身段更加玲珑有致,那水蛇腰走起路时魅惑无边。
离开纪斯风的她,愈发勾人得很。
“听说你又要把我告上官府?”
秋娘抚了下樱桃般的小巧唇瓣,对上夏初微,她不甚在意道,“你想告就告吧,反正我不怕。”
“不怕?是因为勾搭上了那齐大才子?还是说你有比越王更厉害的男人替你撑腰?”夏初微眼底有着淡淡的轻蔑之意。
明显,上次九姨娘跑去书铺勾搭齐荣的行径惹人不喜。
以为九姨娘多少会有些羞耻的。
可结果她非但不觉得羞耻,反而引以为荣:“越王妃,你怎么说我无所谓,但现在你来找周记的茬子便是不对。你还可以更羞辱我,但我绝对不会屈服的!”
九姨娘一副无辜又坚决对抗到底的神色。
这样一来,反倒显得夏初微成了坏人。
“好啊。”
夏初微点点头,落落大方地站了起来。
原来九姨娘现在不怕去官府了。
宁可死揽着银子,也要对抗到底。
看起来,银子对她来讲才是最重要的。
思绪间,夏初微已想到了法子。
“你还不走?”
见夏初微又转了回来,秋娘雪白的下巴微微一抬,冷冷地叱问道。
她那修长雪白的颈子间,戴着一串雪白珍珠,更衬得纤细如玉,整个人更是清丽脱俗。
这副模样,莫名地令夏初微想到了六皇子云楼辞。
他跪在庆熙帝面前为张贵妃求情时,那天鹅般的颈项透着皇族的尊贵与傲慢同时又是无比可怜。
一如这九姨娘当初跪在纪斯风面前那般,柔弱又可怜,但转眼就另投他人怀抱,无情得很。
而那六皇子,发起狠来也必然不亚于这九姨娘吧。
“不走。”
夏初微轻轻摇头,“我且问你,是不是你们周记送到越王府的衣裳并穿在王府奴仆身上一事,传遍了整个帝都城?”
“自然。”
秋娘得意洋洋地一笑。
因为太得意,她又道,“这还不是有赖于王妃你的功劳么,听说你跟王爷一直没有圆房,这可真是件大事情呀,买衣裳和布匹的客官们都喜欢谈论这种事情呢……何乐而不为呢?”
又嚼了王府的口舌,又瞧了热闹,还穿上了虽然是低价但却还是不那么便宜的衣裳……大家真是都很开心皆大欢喜呢。
这一次,其实秋娘是大赚了一笔。
虽然她的周记是针对那些有身份地位的上等客官的,但她卖光的那些布料和衣裳可都是便宜货。
所以她大赚。
真得感谢夏初微这个蠢货王妃。
“啪”
夏初微抚掌赞道,“那真是太好了!”
“嗯?”
秋娘笑容僵在脸上,“你说什么?”
是真的蠢到不行了吧,竟然也会高兴?
“如果本王妃一声令下,让王府之中所有人穿你周记衣裳的人异口同时说衣裳不好,料子劣质,稍一磨就破口子、起球、出印痕……九姨娘你觉得买光你周记衣裳的客官,他们会不会把布还回来并且索要银子,更有甚者告到官府去,罪名是欺诈!”
夏初微一口气说完。
坏坏勾唇,等着九姨娘的反应。
金娘惊得一哆嗦,朝后狠狠退了一大步,差点站不稳。
这个王妃了不得。
秋娘强自撑着,才能勉强不让自己露出异样之色,有些色厉内荏道:“越王妃,你这是捣乱,若你真敢这么做,我便告官!”
第146章 葡萄酒
“但你告官之前,得先把吞下去的银子吐出来。”
夏初微说着,悠悠然朝外走去,“小糖,咱们回王府去,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慢著。”
前脚尚未跨过门槛,忽地听见身后传来娇叱声。
秋娘狠狠咬着那郁紫色的唇瓣,心里恨极,却不得不忍耐着,走上前,问:“夏初微,你究竟想怎样?”
吞下去的银子,不能吐出来!
也吐不出来!
总之,她是绝不会吐出来的。
“很简单。”
夏初微伸出手,比划了一下。
“五?”
秋娘微怔,旋即明白过来,咬牙切齿,“你想分我一半银子?做梦!”
旁边的小糖闻言更是变色。
小姐居然是来要银子的。
什么都没做,就要走九姨娘赚的所有银子之中的一半,小姐当真是好大的胃口啊。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小姐竟然有如此报负。
若是她,早就因为外头的流言蜚语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待到人们谈论得少了以后,才会悄悄冒出头来。
但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双眼闪闪发光,小糖崇拜地望着自家小姐。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情形下,小姐早就已经长成了越出她谁知范围的能耐。
‘外面那些人,都是来看本王妃笑话的吧?’
夏初微转而说道,无事人般,“不如把他们放进来光明正大地看,在外头多冷呢。九姨娘你得珍惜这些人,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你这周记的大主雇呢。”
秋娘又气又恨。
恨不得活生生撕了这夏初微。
本来她拿着夏初微的丑闻赚大发了,结果现在却自食恶果。
她怎能接受?
“东家?”
旁边的金娘瞧得清楚,她怯怯地上前,把秋娘拉到一边,低低地说道,“东家,此事既然王妃不肯甘休,若是鱼死网破的话对您是极不利的,不如……”
她嘴唇一抖:“东家与王妃一起发财好不?”
“什么!”
秋娘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怒极而笑。
让她跟夏初微一起发财?
“若是东家不这般做,这次赚的银钱可是都要打水漂。”
金娘算是看透了。
这越王妃不是来挡道的,而是要乘着发财这阵风一块过来捞银子的。
与其反抗,不如顺了她的意。
何况,这次若没有越王妃这段丑闻,周记不会赚得盆钵盈满。
说到底越王妃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点功劳。
“怎样,商量得如何了?”
夏初微负手而立,不满地看着角落里那对窃窃私语的主仆。
见没人理自己。
夏初微直接朝外走去。
“一九分!”
突然身后传来九姨娘尖锐的嗓音,“你一我九。”
她想通了,与其鸡飞蛋打,不如大家一起发财,但她得拿大头。
夏初微冷冷发笑,“四六,我四你六,不能再少了。”
她就知道九姨娘一定会妥协。
谁会把咽下去的银子吞出来呢,那不是傻么。
而若是与她合作,以后说不定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银子进账。
小糖惊得张大了嘴巴,居然还真成了?
这么抠儿的九姨娘居然还真愿意给小姐银子,虽然仅仅一成,那也是空手套白狼呀。
“二八,你二我八。”
秋娘走到夏初微面前,咬咬牙,“我这铺子还有衣料甚至是伙计都是需要花本钱的,而王妃你,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拿走这么多,你该庆幸了。”
“那这样吧,三七,我三你七,不能再少了。”
夏初微最后道,“你虽然要付出些本钱,但本王妃的这满身丑闻却是身体力行的。若是换成九姨娘你,怕是死都赚不到这许多银子,你要清楚,本王妃才是主导,没有本王妃便没有你们。”
一番话噎得秋娘脸色发青。
“账目最好如实记录。”
夏初微就当她答应了,随口道,“另外本王妃会派个人过来一同整理账目,不能少一文钱知道么。”
说罢甩袖而去。
哗啦——
夏初微主仆前脚刚走,秋娘倏地将面前的桌子掀翻,顿时时瓜果茶水落了一地,溅湿了裙角。
“贱人!!”
秋娘嘶声大骂。
金娘吓得躲到一边,满面惊恐,她从来没见过东家发这么大的脾气。
想上前去劝,却又不敢。
“小姐,九姨娘忙活这许久,却是为您做了嫁衣,这下子她怕是要气死了吧。”
回去的路上,小糖一反先前之态,欢欣鼓舞地说道。
其实小姐没能与王爷圆房,现在看来倒是一件能发大财的喜事。
唉可惜,一生只能圆一次房,如果多有几次的话,那岂不是能发更多次的大财喽。
夏初微吐了口恶气,嘱咐,“从王府名下的众多铺面庄子上找个可靠的账房先生去周记把账目算清楚,不必与九姨娘争执,多少让她一些,以后赚钱的机会还多。”
“奴婢遵命。”
小糖甜甜地道。
随即夏初微又叫住她,伸手轻轻弹了弹她肩上的灰尘,“本小姐手头尚算富足,你找个更好些的布庄,给梧桐院的人每季再多做四身衣裳,算是赏的,你也是。”
“小姐您呢?”
小糖眼眶微湿。
就想着她们,小姐从来不想想自己。
“我也做几身。”
夏初微没含糊,干脆道:“以后出门的事情多,穿得好些,免得给咱王府丢脸面。”
扭头朝街头的铺面走去,看到里面摆放着一些葡萄,因为早过了季节,这些葡萄被极为珍贵地放置在锦盒里面一层一层地锦缎护着,还盖了数层薄纱。
紫色的葡萄像是一粒粒圆滚滚的玉石般,晶莹地躺在那里。
只那么瞧着,便觉得满口都是酸甜酸甜的滋味。
“都要了。”
夏初微目光所及之处一掂量,这满铺子的葡萄加起来也不过是五六十斤左右。
她答应要送纪斯风礼物,回报他对付张贵妃,搭救她的“恩情”。
另外骑兵还在天牢,这事还没完,所以让纪斯风高兴高兴也是她目下势在必行的。
酿点葡萄酒给他。
在她那个时代,纯天然葡萄酿出来的酒要更甜美酥香更精敛,而且酿制时间更短。
“给本小姐都包起来。”
突然身后响起一道女音。
第147章 本小姐比你有钱
本来这个季节了,葡萄已经下市,现在虽然保存下来了,也并不算多,而且价格也极贵。
五十斤的量,一口就要下来,可见“财大气粗”。
但另外又来一位客官也全部包场,看来也是一种有钱的主。
掌柜自然很高兴,但他就这么一点了,卖给了一个就不能卖给另一个。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跟本小姐抢?”
后来而入的女子直接走了进来,回身冲夏初微傲慢地抬高下巴,轻蔑地问道,“你也想要葡萄,出个价吧,本小姐比你有钱……”
后面的话没说完就卡在嗓子眼。
女子揉揉眼睛,有点不太相信地打量夏初微,“你是?”
那个越王妃?!
“紫儿怎么了?”
这时身后姗姗而来一名年约十六七岁的玫色锦衣仪态绰约的少女。
她衣着怡人秀美,眼波流转,慧眸盈盈,身边跟随着丫鬟以及一名年轻小厮打扮的男子,只是那小厮竟是没有胡须。
夏侯紫身形纤纤端的是翩若惊鸿,容貌更是灼若芙蕖。
她一指夏初微,语气娇蛮地道,“文瑜姐姐你看,竟然是她?”
竟是极为晦气与懊恼的嫌恶之意。
见势夏初微一愣。
她看看这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娇蛮少女,又看看那个被称为“文瑜”的女子,然后迅速在记忆库里面扒拉。
不等她扒拉出来,小糖赶过来低声告诉她——
叫紫儿的是夏侯紫,定国侯府的嫡出五小姐。
而文瑜的女子姓张,是寿国公府的四小姐,也是嫡出,她有个嫡出兄弟六公子张景琛,冷情冷性,继承父志,是上一届的武状元,也是夏侯紫的未婚夫。
不过听说夏侯紫甚是喜爱这个未婚夫,是亲自挑选的夫君,更是主动订的亲事。
听完这番话,夏初微脑袋飞快转动。
最后只得出一个最重要的要点:夏侯家的定国侯府是纪斯风的母族啊!
纪斯风的母亲纪老夫人的娘家是夏侯氏,正是这定国侯府。
从原主记忆库里面调出来的数据显示,这个定国侯府与纪斯风所在的越王府,两家并不和睦,也甚少往来。
因为纪老夫人大多数时间都呆在佛堂清修或闭关,一些节日也并不出现,定国侯府也仿佛干脆不记得有这个女儿。
多少听到一些传闻,似乎当初纪老夫人嫁给纪斯风父亲的时候,其父还是一个没资格娶定国侯府嫡出的女儿的人。
所以眼下,她跟这夏侯紫,也不应该是能够和平相处的关系。
“大胆!”
思罢,夏初微娇叱一声,指着面前二女,喝令:“知道本王妃是谁还不快快行礼?你们是想藐视皇家吗?”
她这霸气地语调一出,夏侯紫与张文瑜皆是一愣。
还是夏侯紫反应过来,她娇蛮发笑,“什么皇家,皇家姓云,你姓什么啊?”
旁边张文瑜轻轻扯扯她的袖子,意思让她低调点。
现在的纪家今时不同往日。
纪家在纪斯风的手里已经成了王族,甚至权倾朝野。
虽然越王身子一向不适,但却一向不影响皇上对他的宠爱,纵然是唯一的异姓王,也丝毫不影响朝野各种势力对他的拉拢。
“本王妃姓什么……”
夏初微反问。
结果引得那夏侯紫一阵嘲笑,“你姓夏!”
“不是问你。”
夏初微回眸瞄她一眼,那一道眼神仿佛带着凌厉的威慑,与从前绝不相同,令夏侯紫本能地打了个冷战。
不等她开口,就见夏初微朝着最后面的那面白无须小厮装扮的年轻男子一指。
问道:“本王妃姓什么?是不是皇族?该不该接受这二女的施礼拜见?”
“罗用你来说。”
罗用猛地一哆嗦,脸都变了色。
他是张贵妃身边的内侍。
就在昨日,张贵妃被打入冷宫,他献出了所有的财物才勉强能出冷宫一趟,来到寿国公府细说前情。
最最恐怖的是,害贵妃娘娘被打入冷宫的人正是这位越王妃。
太可怕了,万一她一个不高兴把他偷溜出宫的事情说出去,那该怎么办。
他一定会被砍头的!
“拜见王妃娘娘!”
下一刻罗用“嗷”地一声叫,五体投地的扑倒在地面,对着夏初微磕头行礼。
夏侯紫美眸微睁,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张文瑜站在一旁,抿着唇,仪态依然芳馨,只是面色却不是那么好的。
这次罗用到了寿国公府以后说了一些话,自己虽然没在场,但却多少听说了一点,她那贵妃姑母落到冷宫这个结果,是与这越王妃有莫大干系的。
而现在竟然还遇上了这越王妃,可真是冤家路窄。
深吸口气,她走上前,不得已对着夏初微盈盈一拜。
“你呢?”
夏初微也抬了抬下巴,点点那夏侯紫,示意她行拜礼。
“文瑜姐姐……”
夏侯紫一脸不甘,在张文瑜的强自示意之下,这才走上前向夏初微福福身施礼,不情不愿地哼一声:“拜见王妃。”
“免礼吧。”
夏初微淡淡道,端起王妃的架子,雍容大方,“这里的葡萄,本王妃都包了。若是论先来后到,也是本王妃在前,你们在后。何况本王妃用这葡萄是为了给王爷治病的,想必你们不会抢这些葡萄吧?”
虽然以权压人很爽。
但夏初微打算顾惜下自己早已破烂不堪的名声,是以警告的语气说道。
她这些说,自然夏侯紫她们不能再跑到外面随便宣扬是夏初微抢她们的葡萄。
“小糖,把银子拿出来,叫人把葡萄搬走。”
说罢,夏初微转身朝外走去,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夏侯紫与张文瑜都是微微一诧,本以为这越王妃狐假虎威以后,还会变着花样地教训她们,没想到她竟然像过街老鼠一样飞快溜了。
就好像是怕她们一样。
“慢著。”
夏侯紫不甘地止道。
地上的罗用身子一抖,见状都快要哭了。
这小姑奶奶怎么还扒着越王妃不放呀,没看到人都走了吗。
万一把她叫回来再发生其他的恶事,可就麻烦了。
现在贵妃娘娘可不像从前,必须得夹着尾巴做人啊。
第148章 团聚
夏初微止住步伐,回眸看她:“何事?”
这世再也没有比她更好说话的王妃娘娘了。
真是没想到这个夏侯紫居然一点都不识相,看来方才给她的教训还不够?
“难得遇见王妃娘娘,自然是要多说两句话,呶,这个送给你。”
夏侯紫娇笑倩兮,一脸的和气,跟方才那副对抗到底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随后她向夏初微手里塞了一只漂亮的粉色香囊。
表面绣着双鲤戏荷纹样,甚是好看。
那一针一线,足可以绣这香囊之人精巧的绣工。
“文瑜姐姐走吧。”
送了香囊以后,夏侯紫娇俏一笑,身形翩若惊鸿,就那么香风掠过鼻端,她便轻轻地步下台阶,带着她的人朝前走去。
“王妃娘娘,告辞。”
张文瑜依然是十分有礼地福福身,尔后匆匆跟了上去。
“小姐,奴婢帮您拿着。”
小糖赶紧把那香囊拿过来,里里外外看了一阵,并没有任何异样,也没有下什么毒药,瞧着极为精致,一看便是贵族人家才能用得起的。
奇怪了。
为什么夏侯五小姐会送小姐香囊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
吩咐手下把葡萄送回到越王府。
路上夏初微想到一事,吩咐小糖,“门房与九姨娘相熟,这次与九姨娘的合作让门房也去帮忙吧。”
“小姐是说段宝儿?”
小糖不太赞同,之前小姐便问过此人。
这个段宝儿实在不怎么地道,就算真的地道,他也不是小姐这边的人,去了之后只会坏事。
把自己的意思一说,就见小姐不在意地摆摆手,“让他出错才有理由收拾他。”
“门房是该换换人了。”
说罢她往马车壁上歪靠着,抱臂,闭目养神。
很快到达越王府。
也真是巧合,宫里面正好来人,要越王妃接旨。
随后便是皇上对她医治有功的各种赏赐,还明令把天牢里面的骑兵统统放了。
“皇上万岁万万岁!”
夏初微谢恩。
顺便给传旨公公也塞了一大块银子,引得那公公乐得合不拢嘴,临走时给了她一句忠告:“王妃娘娘想必是不太认得咱家,想当初刘公公一直在皇上跟前侍候,现在又为何会换成咱家呢,您心里一定有数。”
说罢之后,带着众宫人扬长而去。
这李公公说得话实在是令人挠头。
他的意思难道是皇上厌恶了刘公公,所以现在换成了李公公在身边侍候?
但刘公公也是被暗算了,所以才没能取成功药草给皇上医治。
但皇上却如此小器。
不对,皇上不会是怀疑她跟刘公公勾结?
如果真是这样,皇上为何又是赏赐又是放了天牢中的骑兵的?
难道是伪善吗?
左思右想,真是令人头大。
但秦阳叔父他们马上就被从天牢里面放出来了,夏初微也不想再考虑这些,反正先团聚再说。
因为掌理中馈,眼下她支使王府的人也分外方便。
当即命令侍卫去天牢把骑兵接回来。
之后下令厨房,今日她要大开筵席庆祝。
“小姐,中馈的银子怕是不够用……”小糖赶回来说道。
夏初微不由失笑,轻点她额头,“傻丫头,皇上赐了本小姐这么多黄金,还有一些金银头面,咱们能不够用吗?”
“如果九姨娘那边给银子不及时,那就用皇上赏赐的黄金,直接兑了便是。”
这话说得小糖豁然开朗。
她差点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是。”
答应一声,连忙带着人安排下去。
他们忙,夏初微也挺忙的。
今晚要把葡萄酒腌好送到丝愁院,不如到时候请纪斯风出来跟秦阳叔父他们喝一杯?
她心情极好,突发奇想起来。
抽调出一部分下人,帮忙摘洗葡萄凉干买各种需要的食材找坛子腌制。
此刻不仅是梧桐院,哪怕整个王府也分外忙碌起来,上上下下的奴仆来来往往脚不沾地,甚是热闹。
王府有好些时候没像今日这般热闹了。
纪斯风没在府上,是以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但是王府后宅的妾侍们却是听得真真的。
王妃有喜事,便是她们的丧事。
王妃若是高兴了,她们便不会快乐。
实在想不通皇上为什么会把骑兵放出来,难道痢疾不正是他们传染的吗。
还有,王妃怎么可能突然会医术,此事实在是很蹊跷,难道皇上都不派人查查吗?
她甚至还医治好了皇上的病疾。
此事怎么想怎么奇怪,可偏偏没有人在意,皇上甚至还赏赐了王妃。
天下怎么会有如此顺遂的事情呀。
众妾侍们嫉妒得咬帕子,梧桐院的热闹让她们眼睛都红了起来。
相反柳风院却是异常地冷清。
往日其他的妾们早就跑到三夫人这里来通通信儿,听听三夫人的指点,再观望一下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但是今日,没有妾侍往这边来。
萧氏神色阴晴不定,院子里面也没有任何笑声,奴仆们一个个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出,走路都是悄悄地掂着脚,生恐会惹到三夫人。
“这王妃娘娘似乎能耐得无人可及了,小姐,那件事情应该快些做了,要不她都快要上天了。”
曹嬷嬷低声问道。
萧氏到底与其他的妾不同,她冷静的声音响起,“皇上赏赐了夏初微,甚至还放了天牢的骑兵,事情似乎十分顺遂,但是天子多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了结了此事?”
“那太好了,只要一直纠缠下去,王妃就一定会栽跟头了,而且还有咱们在暗中盯着她施绊子,她就一定不会好过!”曹嬷嬷握了握拳头。
萧氏轻轻摇了摇头,“你错了,皇上一直盯着痢疾一事也不是一件好事。皇上只是盯着夏初微,对咱们才是最有利的。”
这话是何意?
曹嬷嬷心下微微一咯噔。
总觉得小姐说的这番话很不妙。
怎么有股引火烧身之感?
她一把年纪了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小姐这是话中有话啊。
“待会宴会进行进,就把准备的那件事情做了,至少能让人们把痢疾的这件事情暂时遗忘。”
萧氏微微抿唇,轻叹一声说道。
仿佛是因为错过了一个极好的机会,很是遗憾一样。
“是,奴婢这便去准备。”
曹嬷嬷领令退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丫鬟的禀报声,“夫人,有两位姨娘过来了。”
“哦,让她们进来吧。”
萧氏仿佛早有所料般,满意地点了下头。
第149章 都老夫老妻了
“凌空道长来了。”
很快那曹嬷嬷便把事情办妥当了。
然后将安排就绪的道长也都禀报给三夫人。
“嗯,待到晚宴开启时,直接去做即可。”
“是。”
曹嬷嬷福福身退了下去。
萧氏微微眯了眯眼,神情之中甚是冷酷无情,这一次她倒要看看夏初微要怎么逃开?
就算王爷帮她又如何,只要丑闻传了出去,她就永远没有翻身之地。
再加上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没有圆房一事,正炒得火热,若是再有眼下这则丑闻传出,那可真是好极。
这时外面有丫鬟进来禀报,是庆寿侯府送来的一封信笺。
萧氏打开来看了一眼,点了下头,命令那丫鬟退下去,然后她自己便将那信给直接烧了。
父亲要她将不相干的事情统统挑波起来,以掩盖住那最重要的一部分。
这倒不是最大的问题,她已经开始做了。
夜幕降临。
夏初微把内宅整理得井井有条。
饭食之类的,也相继准备完毕,就等着王爷回来开饭了。
至于秦阳叔父他们,夏初微早与之交谈过了,并且把新做衣裳给他们试穿。
又听他们说了自打分离之后,他们所经历的种种事情。
最后确定他们呆在纪斯风的军营之中倒是极为适宜,并没有任何不自在,也没有任何欺凌之事发生。
想来以他们的个性,又怎么可能吃亏呢。
夏初微医治好他们,再加上把皇上治愈等事情,他们也都听说了。
因而十分好奇,小姐是学的哪里的医术,又是怎么医治好痢疾的。
另外他们自打出了天牢走在帝都的街头时,也听说这里的人们议论纷纷,竟然听到越王夫妇没有圆房的这等蠢话。
多想向面前的小姐打听一下,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但他们身为男子,也不好多问,支吾了半晌,也没支吾出一个字来。
最后是你推我我推你的,导致大家都没说。
“我跟王爷圆不圆房这事,需要缘分。”
夏初微知道他们想问什么,遂道,“总之不管怎么样,你们永远是我的家人……”
秦阳乍听到这话,愣住。
其他的一干骑兵也都傻了。
这个、圆房竟然还需要缘分?这难道不是男人应该做的事情吗?哪怕那越王爷再怎么怂,把自己灌醉也能将这件事给办了呀!
居然让我们小姐亲自出来澄清。
哼,这王爷实在太不是东西了。
既然话都已经说了出来,秦阳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我等自是都效忠于您。但是万一有一天的话,你与王爷,你们——”
“从眼下看来,王爷也算待你们不薄,如果哪天我跟王爷分开的话,你们就追随王爷,忠诚于王爷,不必跟着我,我自己一个人也是自由自在。”
秦阳等众人:“…………”
为什么总有一种被小姐给抛弃了的错觉。
同一时刻从府外归来的越王,听说了客苑的事情,于是信步往这里走来,远远地就听见院内传来兵将们熟悉的笑叫声以及掺杂着女子清铃般的声音。
不知为何,他只听一下便知道那女子是谁。
看他们玩得那么欢快,纪斯风于是停在院门外并没进去。
本以为会听见那女子的娇笑声,却不料接下来他们竟然在讨论更重要的大事。
圆房?
纪斯风挑挑眉头,此事他倒是没有听说过。
今日入宫拜见皇上以后,见皇上大好便提了天牢一事,这些骑兵虽然是夏汲的人,但现在夏汲已死,就成了他的人。
没理由一直呆在天牢里面。
这不人就被放了回来。
只是没想到王妃竟然把他们带进了王府,听说是要举行晚宴。
也罢,就让他们都谈谈罢。
当即纪斯风就打算离开,谁知就听见王妃坚决的声音传来。
“缘份”、“分开”、“一个人也能自由自在”?
这都是些什么话?
纪斯风拧眉,俊脸立时拉垮下来。
身边的侍卫见状默默退离一步,生恐会遭受到无妄之灾。
“哼。”
纪斯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下坏了。
手下侍卫扬刀心头暗叫糟糕,看了一眼客苑的方向,赶忙朝王爷追去。
夏初微说罢话,另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交待。
于是特意把秦阳等几人单独叫到跟前,问了关于那痢疾之事。
不解小姐为何会突然问起此事,秦阳等人感到很无辜。
便将当日发生的事情一说。
谁也没能事先就知道皇上想要查看他们这些骑兵的实力。
突然当日就传来圣旨,他们匆匆准备,其实也是明白这是皇上的一番苦心,毕竟他们是骑兵,战争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容不得你去准备。
所以便都及时前去宫中。
可当时石柱一早起来就拉了肚子。
好在路上没拉,当时大家还都挺庆幸的。
希望之后演武场上,不会再出现任何的意外。
可是没料到意外还是发生了。
三三两两的骑兵开始拉肚子。
之后还扩展到了朝堂中的朝臣,最后甚至还有皇上……
这下子事情闹大了。
夏初微听罢这来拢去脉,点了下头,却是转而问道,“那么在拉肚子之前,军营之中可发生奇怪或者是不太平常的事情了吗?”
那痢疾绝对不会是平白就得了的。
而是有人故意下的药。
想要找出幕后之人,就一定要从拉肚子之前入手。
“这个嘛……”
秦阳迟疑,想了一圈他也想不出发生了什么异常的事情。
“没关系,叔父你可能不知道,但是其他的人应该有可能会记得的。再问问其他的人,一旦有消息立即告诉我。”
夏初微说罢便跟着丫鬟出了院子。
之前她就过来禀报,说是纪斯风回来了。
正好天黑开晚宴,把纪斯风也叫过来,还有她酿的葡萄酒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差不多能喝了。
其实终端里面的催化剂标示的是半个时辰就能喝。
“王爷回丝愁院了。”
应锦丫鬟一面在前头引路,一面说道。
“好,我去看看。”
夏初微带着丫鬟这便赶到丝愁院。
只是门口的侍卫拦住她的去路,“本王妃要见王爷,你通报一下。”
夏初微有点蛋疼。
都老夫老妻了还来这套,他的院子依然需要通禀才准进入,难不成她还能偷偷进去盗窃她的机密文件吗?
本以为侍卫会前去禀报,结果侍卫一动不动,歉声道,“王妃娘娘恕罪,王爷吩咐了,事务繁忙,请娘娘原路回去吧。”
第150章 这么美的男人
这算什么理由?
客苑里可都是他的骑兵,他繁忙什么啊,这骑兵是他的分内之事。
分明他这话是推卸责任。
“真的不愿意见我?”夏初微问他。
居然还事先吩咐下来不见她,看起来纪斯风这是早有准备啊。
“娘娘,王爷是真的忙,您就体谅他吧。”侍卫无奈地说道。
“好,我体谅他,我走。”
带着丫鬟,转身就走。
不远处纪斯风在半开的窗台前,深冷地看着这一幕,俊脸愈发冰寒。
旁边的扬刀不由地暗暗打个冷颤儿。
如果可以真的恨不得找个地缝儿直接钻进去。
“墨。”
纪斯风吐出一字,语调冰凉,比寒冰腊月更冻人。
扬刀回神,就看到已经没墨了,于是赶紧磨墨。
可因为慌急,不小心直接把墨台给带翻了,导致里面仅剩的墨汁都跟着喷溅到了桌子上,弄脏了方才越王爷刚刚写的那副字。
“王爷恕罪!”
扬刀惊得赶紧跪地求饶。
“没用。”
纪斯风冰凉的目光冷瞥过去一眼,扬声对外面的侍卫吩咐道:“来人,拖下去,重责一百军……”杖。
“王爷,王妃娘娘她又来了。”
后面的一个字还没说完呢,忽地就听见外面侍卫禀报。
纪斯风俊脸未有波动,转而说了一句,“让她滚。”
心情已经是极为不悦了。
“王爷,娘娘怕是滚不了了,她抱着一个大坛子说是送给王爷您,也不让人帮忙,就那么站在院子门口,属下瞧那坛子实在是太重了,再三前来禀报,请爷恕罪!”
她又想做什么?
纪斯风神色不动,“坛子里面的是何物?”
“娘娘她不说。”侍卫为难极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很可能是王妃把骑兵带进王府还没经过王爷的同意,现在王爷不高兴了。偏偏这王妃娘娘是一点眼力都没有,直接把骑兵都撵回军营便了事,至于遭这份罪么。
连带着王爷身边的扬刀也跟着遭难。
“让她进来。”
半晌,越王点头答应了。
他忽地想到一事,此前王妃曾经说过要送他一样“东西”。
莫非便是这个大坛子?
“哎哟喂!”
夏初微实在是太辛苦了。
终于被允许入内了,她把腌了一大坛子的葡萄酒亲手搬进了纪斯风的书房。
“呶,送给你的。”
擦了擦额上的香汗,夏初微没听见有声音,于是扭头朝着纪斯风看去一眼,奇怪地发现他正怔怔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夏初微讶异。
赶紧摸了下自己的脸。
莫非她脸上糊了花了?
从来纪斯风都没有用这过种眼神看过她,她的脸一定出了问题。
摸了半晌也没见半丝异样,旁边架子上放了一把铜镜,她拿过来瞧了一眼才惊觉脸面光滑如玉,真的没什么好看的。
再看纪斯风,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一脸冷酷的表情,旁边扬刀跪伏在地,案上是被墨汁染脏的宣纸。
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看起来纪斯风又要罚人了,她见情势不太妙,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语,此刻也都乖乖地咽了下去。
“东西送到了,王爷请笑纳,臣妾告退。”
夏初微识时务,赶紧溜之大吉。
“慢著。”
纪斯风冷寒的声音止住她,“这坛子之中是何物?”
“葡萄酒,今天臣妾刚腌制的,王爷可以放心饮用。”夏初微说道。
她心里已经歇了请越王出去参加宴会的念头,打算说完话之后就走,反正她东西送到了,也算是守诺。
“葡萄酒?”
纪斯风露出疑惑之色。
据他所知,葡萄酒就算腌制的话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成功的。
她说是今日刚刚腌制?
糊弄本王?
还是说想借着这坛葡萄酒提分离之事?
夏初微明显感到纪斯风不说话的这短暂时候,周围的空气迅速降至冰点。
气氛僵冻得不成样子。
仿佛一个动作就能把冻得厚厚的冰给砸烂,冰碴子能溅人一身血。
“怎、怎么了?”
夏初微此际才如梦方醒,看着面前的男人,“王爷有话但说无妨。”
眼下真心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最好他有一说一。
否则的话别怪她“装傻”。
“既是葡萄酒,你给本王喝一个。”纪斯风冷着脸道。
王妃愈发胆大,竟然不认错,反而还嚣张地要他“但说无妨”。
他说出来,事情就无法挽回。
她最好清楚这一点。
“哦,原来是这样啊,其实很简单的。”
夏初微仿佛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当真揭开坛盖,命人拿了青瓷碗,小心地盛了一小半碗出来。
当盖子被掀开的那刻,便嗅到浓醇的酒香袭来。
空气中甚至染着一兮兮的甜意。
与其他的葡萄酒的涩苦味道不同,饮一口之后,只觉得连舌头都柔滑无比,馨香的口感沁人心脾,令口舌生津回味无穷。
“哇……”
夏初微这是自打酿制完之后,也是头一回品尝。
她对纪斯风的心是真的,想着既然是送他的,自然是他品尝第一口。
在她那个时代,大部分的东西都是“现成”的。
就像酿制葡萄酒,也是在各种器具以及配料特殊酿制之下完成。只不过因为葡萄不是纯天然的土壤栽培,所以既然酿制再完美,口感也是比不上此时此刻的这一坛。
既然纪斯风让她先喝。
她自然何乐不为。
一下子就把半瓷碗的色泽美艳浓香醇厚的葡萄酒给一口气灌了下去。
喝完之后,便是两颊生辉,杏眸灼艳,顾盼神飞。
见状纪斯风着实愣住。
王妃素日便是美丽的,但饮了这酒以后,就像是无形中上了一层五彩斑斓的颜色,格外勾人。
“王爷,可好喝了,您也尝尝。”
夏初微舔了下红唇,一滴不浪费地都卷进了口腔,心下喟叹:好。
那副妖娆模样令纪斯风虎躯一震,莫名地有些燥热。
接着那碗红滟滟的葡萄酒便送到了面前。
纪斯风就觉得眼前发花,只剩那一片醇美香甜的潋滟柔色,下意识地接了过来,然后抿了一口。
扬刀怔讶住,王爷竟然喝了。
真的喝了。
入口的滋味,先是感到好喝,继而便本能地又品了一口,再饮一口……最后见了碗底。
“是吧,真的很好喝吧。”
夏初微笑盈盈地看着面前男子,一脸征询他赞同的表情。
“之前我不是说王爷的身体情况不宜喝酒吗,不过这葡萄酒可以喝一碗,但也不能再多了哟。”夏初微解释道。
纪斯风没说话,只是径直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这一次不是品,而是饮尽。
喝完之后,他俊美的脸上浮现两朵绯红的云霞。
看得夏初微杏眸大睁,不禁捂住唇:这男人“上妆”之后模样跟个妖孽一样。
真真是不能见人!
“王爷,三夫人求见。”
正想着外头就传来侍卫的禀报声。
“不见。”
夏初微几乎是本能地拒绝。
这么美的男人,可不能让别人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