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 谁也输不起
“整个燕国，恐怕没有符合将军要求的贵族。”秦远摇了摇头。燕国虽然传承近八百载，燕氏子孙枝开叶散，不计其数。
但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绝大多数的宗族早已和王室脱离关系，与普通平民无二。最多也就是干完农活，在田间地头休息的时候，感慨一下当年祖上的风光罢了。
剩下极少数根深蒂固的贵族也在子之之乱，齐国灭燕，昭王中兴，公孙操弑君等一系列操作中被清缴的一干二净。
别说大贵族，即便是中等贵族燕国都没有几个，和其他国家相比，顶多算是几只小猫，完全不值一提。
“蓟城的土地主要掌握在哪些家族手中？”李牧沉声说道，既然没有大贵族，那就只能对掌握土地最多的贵族下手了。
赵国需要拉拢燕地平民，帮助赵军打开城门的五千燕军也需要封赏，这些土地从哪里来，只能由燕国的贵族来出。
当然，李牧不可能直接从贵族手中抢，咱是讲道理的。
“除了官田之外，占据土地最多的三个贵族分别是田氏，韩氏，谷氏。他们都是最近几十年脱颖而出的贵族，发展迅猛，每一家都拥有大量土地和仆役。”
秦远迅速说道，虽然不住在蓟城，但秦家离蓟城并不远，秦远对蓟城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那就从这三家开始清丈土地，划分田亩。”李牧拍了一下桌子，在纸上写了田、韩、谷三个字，开始调查三个家族的信息。
时间回到一个多月前，济水河畔，秦赵两军再次爆发激烈的交战。
乐毅率领赵军攻破秦军济水防线，王龁率领剩下的残军一路南逃，一直逃到荥阳，到这里他已经不敢再退了，再退秦军主力的粮道就被赵军断了。
此时王龁心中是有苦说不出，他一个擅长进攻的将军，被乐毅活生生打成了防守大师。
“将军，城内黔首看我们的目光有些不善啊。”吕不韦面带忧虑，荥阳在大部分时间中都归属韩国，城内百姓在长期和秦国的作战中，几乎家家都有人死在秦军手中，对秦国产生极大的恨意。
并且秦国征服各地之后，采用不是仁政，而是暴力将秦法刻在所有人心中，反对秦法的，全部贬为奴隶和隶臣妾，因此会经常发生叛乱。
在秦国，每年都有十分之一左右的奴隶或隶臣妾死于非命，可以说，只要被贬为隶臣，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想要靠军功摆脱隶臣的命运，不过是幻想罢了，一千个人中都不一定有一个幸运儿。
过去商鞅为秦国量身定做的制度，在秦国一步步扩张中，不断暴露出其缺陷。
王龁也知道秦国不得民心，所以之前都是在城外扎营，避免和当地黔首产生冲突，但现在秦军几乎损失殆尽，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如果不依靠城池防守，赵军一个冲锋就没了。
“要不……全部屠了！”桓齮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恶狠狠的说道。
“不行。”吕不韦立刻说道，他虽然唯利是图，但和桓齮这些杀才不同，心中还是有几分仁慈的，战争是不可能避免的，但他并不想看到不必要的杀戮。
“军师既然提出来，想必已经有了解决办法。”王龁问道。
“将他们全部驱逐出去。”吕不韦说道。
桓齮撇了撇嘴，将这些人全部驱逐出去和直接杀了有什么区别？没有粮食，搞得好像他们能活下去一样。
六国人果然虚伪，把儒家‘君子远庖厨那套学的明明白白。
你要是真仁义，真不忍心，就不要吃肉。
既然吃了，就不要标榜自己心善，见不得杀生。
嘴里吃的喷香，却用‘远庖厨为借口，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和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可怜偷钟的小偷被嘲笑这么多年。
“那就驱逐出去吧。”王龁沉默片刻，点头答应。
“我听说赵军在收拢黔首，我们将荥阳城内的黔首驱逐也能拖延赵军的时间，再有数天，我们援军就能赶到了。等到援军赶来，再依靠荥阳坚守，即便是乐毅，想要攻下荥阳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吕不韦似乎看出了桓齮想法，解释道。
他还做不到像儒家脸皮那么厚，即便这些人被驱逐，有赵军在外面收拢，绝大多数也能活下来。
至于赵军不接收怎么办，那就等着和秦军一起被骂吧。
如果赵军自始至终看都不看这些黔首一眼，没有人会骂赵军。
但若是赵军收拢各地百姓，唯独对荥阳的百姓视而不见，导致绝大多数人被饿死。
吕不韦敢肯定，赵军绝对会和秦军一起被骂。
“赵军收拢黔首做什么？”王龁奇怪的说道，打了这么多年仗，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把军粮送给黔首吃的，还是其他国家的黔首。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干，王龁一定会认为对方是傻子，但偏偏这么干的是乐毅。
“黔首也是一种资源，我们吃的粮食，穿的衣服，国家收的赋税，都来源于黔首。”吕不韦说道。
“那为什么我秦国打下来一些地方之后，会把当地的黔首全部赶走？”王龁问道。
“一方面为了减少隐患，这些黔首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对故国感情深厚，对我秦国意见颇大，将他们赶走，从国内迁人过来，可以迅速将此地融入秦国。另一方面，我秦国实施的是军功制，这个制度需要大量的土地来维持。如果不将这片土地上的人赶走，我秦国没有土地分给立功的将士。”吕不韦说道。
这就是军功制的弊端，不过更应该说是秦法的弊端。
军功制就是毛驴前面的食物，吸引着毛驴往前走，而秦法则是抽在毛驴背上的鞭子，驱赶着毛驴往前走。
如果没有食物在前面诱惑，毛驴被鞭子抽急了，就只能扭头咬人。
为了让毛驴听话，秦国只能不断开疆扩土，获得土地。
当然，秦国还有另一条道路，那就是改变苛刻的秦法，让秦法变得不是那么苛刻，给毛驴们缓一口气。
这片土地上的毛驴是天下最温顺的毛驴，只要有饭吃，饿不死，就不会跳起来咬人。
但这是不可能的。
秦法赋予了秦国最先进的抽血制度，他能够将所有国人的血精准的抽取到国库中，但又不至于让国人饿死，使得秦国在同样时间，能够积累远超六国的财富。
见惯了毛驴每天能拉十盘磨，就绝不会想让它每天只拉九盘。
见惯了毛驴每天只吃一盆糠麸，就绝不会给他换成大豆，也不会给他第二盆糠麸。
秦国想的只会是怎么能让毛驴每天只吃半盆糠麸，并且拉够十一盘磨。
因为范雎的存在，使得吕不韦始终没能获得想要的权利，也让他有了更多的时间去观察秦国，去思考秦国的制度。
秦国看似强大，实则已经够能一眼看到尽头。
如果不加以改变，要么亡在敌国手中，要么亡在自己手中。
不过吕不韦并没有将这些告诉秦王稷。
如果秦王稷年轻二十年，可能还有能力有魄力改变这一切，现在秦王稷只会孤注一掷，将所有的筹码压在一场战争上。
秦王稷的双眼已经被自己幻想出来的胜利遮蔽了。
“既然如此，那赵国为什么有这么多土地？”王龁奇怪的问道。
“赵国和秦国不一样。赵国虽然是军功制，但过去的军功制并不完善，最新的军功制实施才短短数年，因此赵国有足够的土地封赏将士。反观我秦国，自商鞅变法以来，已经足足一百年，几乎所有能封赏的土地都已经封赏出去。”
“第二，赵国几年前收复河套，从河北移民过去。河北和河套都有大量空出来的土地，光是这些土地，就足以支撑赵***功制几十年。更别说安置这些黔首了，就算再增加十倍，赵国也能安置的下。而且赵国给他们的，肯定是一部分开垦好的土地，一部分没有开垦好的土地。除此之外，同样的爵位，赵国赏赐的土地比我秦国要少很多，但是钱财多出不少。很显然，赵王也明白土地早晚有一天会分完的，所以缩减了封赏的土地，用钱财代替。”吕不韦说道。
六国中，他最关注的就是赵国。
不仅仅是赵国的强大，更是因为他出使赵国的时候，赵王对他说了一句话“汝妻子，吾养之。”
虽然是让他转告给王孙子楚的，但这句话却被吕不韦深深的刻在了脑子里，并深感耻辱。
他发誓要报复赵王，所以他每天研究赵王，研究赵国。
研究多了，难免会将赵国和秦国放在一起对比。
越对比，吕不韦越感觉秦国的制度没有什么希望，看似花团锦簇，实则烈火烹油，早晚会暴雷，而且一旦暴雷，就彻底没救了。
“所以……赵国有输的资本，因为他们有多余的土地，但我秦国没有。是这样吗？”王龁沉默片刻，看向吕不韦。
他忽然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几分。
“不。赵国同样输不起。赵国变法时间短是优势，但也是劣势。赵国虽然有多余的土地，但是改革变法并未深入人心。一旦前线战败，国内就会动摇，大家就会质疑变法的正确性。到时候，赵国的处境并不比我秦国强多少。”吕不韦说道。小说
“难怪大王一定要打这一战。”王龁喃喃说道。
这是拿秦国的国运去赌赵国的国运，胜者获得一统天下的资格，败者永远退出。
吕不韦没有说话，他并不看好这一战，因为秦王稷心急了。
过去秦国每发动一场战争，都会将外交走在战争前面。
拉拢一切能够拉拢的国家，剪除目标一切外援，然后集中力量干掉目标。
但是这一次，秦国没能离间赵国和韩魏，将战争走在了外交前面，虽然事后及时拉拢了燕国和齐国，但这时候秦军已经两线战败，唯一的希望只是寄托在白起能够力挽狂澜上面。
秦国最正确的做法是慢慢积蓄力量，然后等待赵国发动战争，联合其余五国共同攻打赵国。
归根结底，还是秦王稷老了，而赵王正值风华正茂，秦王稷害怕自己等不到那一天……
“如果大王能够年轻二十岁……”吕不韦叹了一口气。
另一边，赵军追着秦军一路来到荥阳，见秦军逃入荥阳之后，开始在城外十里处安营扎寨。
“刚刚得到消息，燕国和齐国对我赵国宣战，秦国出兵攻占野王，正在攻打上党。”营帐内，乐毅将刚刚邯郸传过来消息告诉大家。
“燕国和齐国出兵多少？打到哪了？”燕周连忙问道。
“我们要不要撤军？”贾偃问道。
荀子等人也是眉头紧锁，燕国和齐国敢对赵国宣战是他们没有想到的，特别是齐国，这几年齐太后当政，几乎可以说是不修武备。
“大家不要担心，大王已经派廉颇、庞煖、李牧领兵迎战三国了，至于齐国为何会对我赵国宣战，大家看看就知道了。”乐毅将信件递给荀子。
“这不是齐国干的。要么是秦国，要么是楚国。”荀子看到齐人屠杀赵国一乡之后，直接摇头说道。
他见过齐太后和齐王，两人性格都很软弱，做不出来这种事。
况且齐国想攻打赵国也不需要这么麻烦，和燕国一样，打着收复失地的旗号就行了。
这么做只会彻底激怒赵国。
必然是有人想要挑起赵国和齐国之间的矛盾。
但是荀子靠一封信无法推测出背后到底是秦国还是楚国。
赵国和齐国爆发战争，秦楚两国都能够从中得到利益。
“楚王和春申君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公孙龙有些不确定，“而且据我所知，楚国之前一直在攻打鲁国，即便挑起我赵国和齐国之间的矛盾，从中获利，也应该等到吞并鲁国之后。不过……也不排除楚国是为了混淆视听。一个鲁国，对于楚国来说，随时都能灭掉。”
“不管是谁，敢杀我赵国一乡，我必屠他满门。”乐乘沉声说道。
第六百四十四章 荥阳之战
“也就是说……现在我赵国是四线作战了。”李斯两根眉毛拧在了一起，右手捏着下巴，眼神中有些阴郁和狠辣。
四线作战，外加安置百姓，他已经想象到朝廷忙成什么样了。
这也意味着国内可能已经无法派出援军，这场仗需要依靠他们自己来打赢。
“不错。”乐毅点了点头。
“要是其他三处战场都赢了，就我们输了。我们在朝堂上肯定会被笑话好几年。”李斯抬起头看着大家，忽然嘴角一咧。
被李斯这么一打岔，营帐内的氛围轻松了不少。
“哪怕是为了不被嘲笑，我们也不能输。”贾偃说道。
“将军，秦军在将荥阳内的百姓往外赶。”这时，一名传令兵推开营门，走了进来，抱拳禀报道。
“我去看看。”乐毅起身说道，众将也跟在身后，朝外面走去。
赵军大营和荥阳并不远，不一会儿，乐毅就看到被秦军驱逐出城的平民，成群结队的往这里赶。
见到赵军，平民想要上前，但心中又有些畏惧，思考再三之后，还是从赵军身边绕了过去。
“这位兄弟，是秦军赶你们出城的吗？”乐毅拦住一行人。
“禀这位军爷，今天大批秦军突然入城，然后就把我们赶了出来，还把我们宅子、粮食全部抢走了，一粒也没给我们留，我们一家老小不知道能活几天。”男子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
“秦军这是故意给我们出难题啊。”公孙龙已经明白秦军打算用这些平民来牵制赵军。
“城内总共多少户人家？”乐毅问道。
“一万多户，听说全被秦军赶出来了。”男子回头看了一眼，道路上挤满了人，从城外一直蔓延到城内，到处都是哭喊声。
有的正在路边挖坑，掩埋尸体。这些都是刚刚站出来反抗，被秦军杀死的。家人背出来之后只能埋在路边。
“爹，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我不想在外面。”五六岁的小女孩抱着男子的大腿，眼泪啪塔啪塔的往下掉。
“我们去走亲戚，过几天就回家。”男子揉了揉闺女的脑袋，眼中有些茫然，他们现在哪里还有家。
“咱们去赵国好不好，去赵国吃大馒头。”乐毅抱起小女孩，将女孩脸颊上的灰擦掉，轻声说道。
男子见乐毅抱起闺女，伸手想要阻止，见到乐毅身后披坚执锐的士兵，又想到闺女跟着自己只能被饿死，最后无力地垂下双手。
“赵国在哪？”小女孩好奇的问道。
“在北方，离这里很远。我们需要坐车，然后乘船才能到赵国。”乐毅说道。
小女孩没有说话，过了片刻，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用大大的眼睛看着乐毅，“我爹爹和我娘，还有大伯大娘他们也能去赵国吗？”
“都能，伯父会安排车和船把你们送到赵国。”乐毅说道。
“那我去赵国。”女孩擦掉眼角的眼泪，看向父母。
乐毅将女孩放回男子的怀中，对男子说道，“你们和我们一起走吧。”
说完，转身朝军营走去。
男子连忙叩谢，抱着闺女跟在乐毅后面，到军营大门，乐毅没有让他们进去，而是命人带去专门安置流民的大营。
虽然赵军一路收拢流民，但流民是不能进军营的，这是为了防止流民中有秦军的女干细。
并且赵军给流民的食物都是定量的，除了孩子之外，其他人只能吃六成饱，也是为了防止有心人闹事。
“李斯，你负责收拢被秦军驱逐出城的平民，并登记每个人的姓名，年龄，职业。看看这些人中有没有对我们有用的。”乐毅看向李斯，他明白李斯知道自己想找的是什么样的人。
荥阳作为大城，城内生活着不知多少世家大族，这些世家大族为了给自己留后路，往往都会在家中留下通往城外的暗道，以备不时之需。
即便没有暗道，也会有一些对荥阳及其周围地形非常了解的能人义士，这些对赵军来说都是有用的。
“属下明白。”李斯点了点头。
“燕周，你用鹰给相国去一封信，告诉朝廷这里的情况，让朝廷准备地方安置这些流民。”乐毅对燕周说道。
“诺。”燕周抱拳说道。
“报~禀将军，暴鸢将军率领韩军抵达十里外。”乐毅回营帐不久，又一名传令兵禀报道。
“好啊，韩军终于北上了。”乐毅非常高兴，他正愁怎么攻打荥阳呢，赵军只有一万步兵，剩下的都是骑兵，总不能拿骑兵攻城吧。
原本他打算写信给邯郸，让邯郸增兵，得知秦，齐，燕三国三路攻打赵国，只能放弃这个打算，另想办法。
这时候暴鸢带着韩军来了，那可太好了！
“哈哈哈，暴鸢老弟，兄弟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盼来了，快快快，走，兄弟已经备好酒宴，就等老弟了。”乐毅激动的握住暴鸢双手，不由分说就拉着暴鸢上战车，亲自给暴鸢驾车。
暴鸢一脸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乐毅拉到了营帐内。
“来来来，将军喝。”乐毅亲自为暴鸢倒了一大杯酒，军中不允许饮酒，不过作为主帅，还是难不倒乐毅的。
暴鸢懵逼的看着乐毅，不是，我们俩有这么熟吗？
不过乐毅毕竟是联军主帅，赵国又帮助韩国击败秦军，不管从哪个角度，这酒暴鸢只能喝。
“将军这次带了多少兵？”乐毅盯着暴鸢喝完酒，然后问道。
“三万。”暴鸢伸出三根手指。
“三万足够攻下荥阳了。”乐毅自信说道，赵军还有一万步兵，加起来就是四万。秦军一路战败，只剩下数千大军，士气低迷，战斗力并不高。
暴鸢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对了，田单呢？”乐毅突然想到，田单不是该跟暴鸢在一起吗？不应该暴鸢来了，田单还没来啊。
“都平君去攻打虎牢关了，他说要彻底切断秦军后路，让我们尽快攻下荥阳。”暴鸢说道。
虎牢关是河洛盆地连接东方最重要的关隘，只要攻下虎牢关，无论是秦国想要派出援军，还是秦军主力想要回国，都只能绕道南下，走轩辕关、伊阙关或者武关。
前提还是粮食足够，并且没有敌军。
如果粮食不足，亦或是敌军围堵，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不一定。
可以说，攻下虎牢，这场仗三晋就赢一半了。
但田单这个行动是冒着极大风险的，并且表现了对乐毅充分的信任。
因为此时荥阳和河洛盆地都在秦军手中，如果乐毅这里无法战胜秦军，攻占荥阳。田单即便能够攻下虎牢关，也将面临秦军两面夹击。
虎牢关不是荥阳这种大城，它只是一座关隘，关内没有百姓，也囤积不了太多粮草。如果一面受敌，可谓是易守难攻，但若是两面受敌，虎牢关就是死地。
“他疯了吗？为何不等攻下荥阳之后再攻打虎牢关？”乐毅震惊的说道。
之前颜聚告诉他，田单很快北上，他一直以为田单的北上是攻打荥阳，谁知道是攻打虎牢。
“都平君说战机转瞬即逝，等到秦国援军抵达前线，亦或是秦军主力从大梁撤回。到时候再攻打虎牢关，难度将会十倍百倍的提升。只有这时候秦军力量空虚，即便知道他在攻打虎牢关，也无法回援，才是最好的时机。”暴鸢说道。
如果赵国的目标只是战胜秦军，其实这个风险是没有必要冒的，让秦国感觉到没有战胜的希望，秦国自然会退兵。
但出征之前，赵括已经定下此战基调，让秦国十年之内再也无力东出。
想要达到这样的战果，不冒风险是不可能的。
不仅要冒风险，还要队友给力。
如果队友不是乐毅，打死田单都不会这个干。
“田单什么时候出发的？”乐毅问道。
“比我早三天，从华阳到虎牢关比到这里多半天路程，按理说应该早就到虎牢关了。如果快的话，虎牢关可能已经被打下来了。”暴鸢说道。
“哎。”乐毅叹了一口气，感到肩上多了一股压力。
无论田单打没打下来虎牢关，他只能当做打下来处理，尽快攻占荥阳，不能让田单孤立无援，最后被秦军击败。
“从即日起，全军统一调令，韩军上下听本将指挥。将军没有意见吧？”片刻之后，乐毅缓缓抬起头，眼中仿佛有雷霆闪过。
“末将没有意见。”暴鸢连忙抱拳说道。
“好。我们明日开始攻城。”乐毅沉声说道。
“对了，还有一批俘虏要你们接收。”暴鸢说道，他按照和田单的约定，将俘虏的秦军交给乐毅。
“交给我们吧。”乐毅点了点头，赵军骑兵不用攻城，有足够的人手看管和运送俘虏。
第二天，乐毅率领赵韩联军来到荥阳城前，按照流程，先进行骂战。
先骂王龁，然后骂吕不韦。这时候赵军已经知道秦军军师是吕不韦了。
骂完之后骂白起，骂完白起骂秦王稷，骂完秦王稷骂秦武王、秦惠文王，一代一代往上面骂。
这些骂手都是乐毅从几万大军中选拔出最擅长骂人的家伙，骂的又脏又难听。
但无论怎么骂，秦军都缩在城中死活不出来，甚至秦军士兵连脸色都没有太大变化。
这么长时间，他们早就免疫了赵军的叫骂声。
就算骂的再狠，天天听也习惯了。
旁边暴鸢看得一愣一愣的，无论是赵军叫骂的功底，还是秦军忍受的能力，都刷新了他的三观。
自己活了好几十年，听到赵军这么骂都有一种冲上去砍人的冲动，秦军愣是没有什么变化。
乐毅也没有指望骂战能激怒秦军出城，只是为了打压秦军士气罢了。
很快，一排排投石车被拉了出来。
士兵们熟练的将巨石放在筐中，随着一道道破风声响起，巨石精准的砸落在城墙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大坑。
更有被巨石砸中的倒霉蛋，整个人被镶嵌在城墙中，烂肉溅落一地，凄惨无比。
经过改良，赵军的投石车精准度更高了，几乎没有落偏的。
“不是说拖延赵军吗？怎么第二天赵军就攻城了？”郑安平急声说道。
“韩军来了。”吕不韦叹了一口气，韩军在这个关键时候抵达战场，再次给予秦军沉重一击。
“我们投石车还得多长时间组装好？”王龁焦急的问道。
虽然投石车的杀伤力并不大，但给予气势的打击太沉重了。秦军本来一败再败，气势就非常低迷，如果再被打击，很难坚守下去。
“将军别急，还得两三个时辰，只是我们投石车数量稀少，就算全部组装好，恐怕也不是赵军的对手。”工匠说道。
“快点组装，剩下的和你无关。”王龁说道。
“诺。”工匠不敢多言，只能埋头苦干。
“将军，我担心赵军会挖地道。”吕不韦说道。
“我已经命人在城中各处挖了空穴，在空穴中放了狗。只要赵军挖地道，狗就会叫。”王龁说道。
地道攻城很早就有了，同样，也有防备的办法。
“赵军会不会水攻？”桓齮问道。
“荥阳虽然靠近荥泽，但是地势比较高。赵军敢决堤荥泽，水淹荥阳，最先被淹就是赵军。”王龁挥手说道，示意不必担心。
秦军诸将这才放下心来。
在投石车攻城的同时，暴鸢也率领韩军对着城池发起了进攻。
没有试探，乐毅直接将三万韩军全部压了上去。
早一天攻破荥阳，田单就少一分危险。
赵军基本上都是骑兵，不适合攻城，这个攻城主力只能由韩军来做。
暴鸢也知道这个道理，而且田单攻打虎牢关率领的可是韩军，如果因为没能攻下荥阳导致田单战败，田单不一定死，但五万多韩军肯定会被秦军斩首。
因此暴鸢丝毫不敢怠慢，亲自领兵冲锋陷阵。
赵军虽然没有派出大军，但乐乘、贾偃、炎熊、剧辛这些将军也没有躲在后方，而是和韩军一起攻城。
乐毅挥动长剑，一弯明月缓缓从大军背后升起，悬挂在大军头顶，全军顿时士气大盛。
韩军在暴鸢的带领下，如潮水般涌向城池。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动地，士兵们手中的兵器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冽的光芒。
箭雨遮天蔽日，朝着城下的韩军清洗而来。韩军将盾牌挡在头顶，扛着云梯，快速朝着城墙靠近。
随着箭雨落下，不断有秦军中箭倒地，剩下的韩军仿佛没有看到，脸上只有冰冷的神色，拼命往前冲。
来到城下，他们刚想将云梯靠在城墙上，滚石，木头，金汁不断从城墙上泼了下来，一道道惨叫声从韩军口中发出。
“将士们，随我冲！”暴鸢冲在最前面，挥舞着长戈，将直径超过一米的巨石轰成粉碎，迅速朝上面攀登。
“一把年纪了还冲在前面，去死吧！”
王龁盯着冲在最前面的暴鸢，从副将那里接过弓箭，一箭朝着暴鸢射去。
“滚！”暴鸢大吼道，长戈一扫，箭矢被搅成粉碎。
第四百四十五章 金钱的力量
“老家伙脾气还不小，给我瞄准了射，谁能将这个老家伙射下去，赏万钱。”王龁眼睛死死盯着暴鸢，语气中带有怒意。
如果不是暴鸢恰好率军赶到，赵军不可能第二天就开始攻城，留给秦军的时间也会更多。
只要援军赶到，凭借着荥阳和虎牢关，即便是三晋大军齐聚于此，秦军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喏。”秦军将士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兴奋，气势也开始缓慢的攀升，将手中弓箭朝着暴鸢射去。
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箭矢雨点般朝着暴鸢砸来，暴鸢一只手抓住云梯，一只手握紧长戈，将其挥舞的密不透风。
‘叮叮当当一连串清脆的声音响起，射向暴鸢的箭矢要么被搅成粉碎，要么被击飞到地上。
但很快，滚木和巨石一起朝着暴鸢砸来，并伴随着金汁从天而降，即便暴鸢挥舞的如何密不透风，还是有一些金汁落在了暴鸢身上，臭气熏天。
更有一枚箭矢钉在了胸甲上，虽然没有伤到暴鸢，但无疑激发起了他心中的怒火。若是没有战云压制，一座小小的城墙又怎么可能挡得住他。
“一群渣滓，也想伤我。”暴鸢双目有些血红，无尽的内气从体内喷薄而出，暴鸢缓缓挥动长戈，在头顶形成一个龙卷，所有落下的攻击全部被吸入了龙卷风之中。
“全部去死吧。”随着吸入的弓箭、石头、滚木越来越多，直到某一刻，暴鸢猛然大吼道。面目狰狞，长戈朝天空中一挥，所有箭矢、滚木、巨石全部逆流而上，朝着秦军飞射而去。
秦军眼睁睁看着自己射出去的箭矢转头射向自己，两条腿却仿佛被灌了铅一样，无论如何都迈不开。
王龁在不远处指挥秦军，发现到不对劲已经晚了。
“噗噗噗”一瞬间，城头上绽放出灿烂的血花，铺天盖地的箭雨、滚木、石头、金汁落了下来，城墙上方圆十米之内，再无一名站立的秦军。
超凡境强者的实力在这一刻爆发的淋漓尽致。
暴鸢一个翻身，跃上城墙，一眼就盯上了朝着自己冲来的王龁。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两人没有任何寒暄和废话，上来就放狠招。
轰！
一青一红两道光芒狠狠地撞在了一起，两人没有后退一步，而是以更加凶狠的姿态朝着对方冲去。
长戈划破空间，暴鸢双臂上肌肉高高鼓起，带着爆炸性的力量朝着王龁轰去，没有引起任何空间波动，所有的能量都被他束缚在了戈锋之上，用来给予王龁最毁灭性的打击。
王龁眼睛微眯，狂暴的力量还没有接近，他便感受到了暴鸢带来的威胁，不过王龁没有后退。长枪在虚空出连点三下，三朵火莲凝聚而出，而后绕着枪尖疯狂转动，周围灵气不断涌入其中，带着刺耳的轰鸣声朝着暴鸢碾压而去。
沾有金汁的头盔飞了出去，发冠在恐怖的威压下碎裂开来，长发‘唰的散开，在半空中肆意飞舞。
暴鸢单手执戈，双眸冰冷，宛如战神在世，精气神升华到了极致，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和意志迎上了王龁的枪尖。
轰！
一股恐怖的能量波动，以两人为中心朝四周席卷。三朵火莲在坚持片刻之后瞬间散开，变成一朵朵莲瓣消失在天空中，王龁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
暴鸢腾空而起，一脚朝着王龁胸口踩去。
“噗！”王龁举枪抵挡，身体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城墙上。
“将军！”亲卫冲了过来，挡在王龁前面。
“看来还是我这个老家伙要略胜一筹。”暴鸢的声音在王龁耳边响起。
“呵呵，你似乎忘了，这是在城墙上，你身后没有一个韩军。”王龁支撑着身体爬了起来，冷笑着说道，“列阵！”
唰！
数百亲卫军迅速在王龁身后列好阵，用长枪指着暴鸢。
亲卫军和王龁之间有着其他军团没有的默契，王龁的天赋和战阵也能给亲卫军带来更大的加成。
可惜在之前的战争中，亲卫军为了保护王龁，被乐毅杀了大半，现在只剩下数百人。
“杀！”王龁大吼道，火红色内气从体内冲出，再次朝着暴鸢杀去。
城下，乐毅见王龁和暴鸢战在一起，顿时眼睛一亮。
王龁是秦军主帅，负责指挥秦军作战，如今王龁被拖住了，剩下的吕不韦、桓齮、郑安平虽然也能指挥秦军，但水平明显不如王龁。
“给我用力擂鼓，让城上所有将士全部听到。弓箭手掩护，不要停，有多少箭射多少箭，就当平时训练了。”乐毅大声说道。看書菈
赵国别的不多，就是箭多。百姓没事的时候都会去山上砍树枝回家削，卖给官府赚点零钱。
“诺。”
擂鼓的士卒们深吸一口气，使出浑身解数，用力擂动战鼓，霎时间，整个战场鼓声轰鸣，震耳欲聋。
厚重的声响传入韩军耳中，仿佛在沙漠之中突然见到一汪清泉，让他们的精神为之一震。
铺天盖地的箭雨更是如同蝗虫一般朝着荥阳城倾泻过去，给予韩军最有力的火力援助。
秦军的破绽在乐毅眼中无所遁形，甚至秦军还没有做出应对，乐毅就推断出秦军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
秦军中除了王龁有能力和乐毅掰掰手腕之外，虽然最后肯定会输，其他人连和乐毅掰手腕的资格都没有。
在乐毅的猛攻下，即便是守城方，秦军也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反而被赵韩联军压着打，短短一个时辰，就变得岌岌可危。
乐乘、炎熊等人也趁机冲上城头，暴鸢吸引了秦军太多的火力，以至于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没有费太多力气就登上了城头。
“哈哈哈，秦军受死吧。”乐乘大笑道，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登上城墙了。马槊一扫，将刚刚朝着自己猛射箭，还用石头砸自己的三名秦军碾成齑粉。
两侧秦军见状，只能暂时放弃攻击攻城的士卒，结成队形冲着乐乘杀来。
“滚！”乐乘迈出一步，马槊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弧线，血红色内气爆发出来，宛如滚滚血海，将所有秦军掀翻在地。
有乐乘在前面挡住秦军，身后的韩军顿时压力大减，跟在后头迅速爬上城墙，和秦军厮杀在一起。
在赵韩联军登上城头的那一刻，乐毅下令投石车停止射击。等到更多的士兵登上城头，弓箭手也停了下来。
秦军也被迫放弃射箭，和赵韩联军短兵相交。
“当！”
就在乐乘击溃方圆数十米的秦军，准备支援暴鸢的时候，一柄大刀架住了马槊。
“桓齮！”乐乘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秦将，“投降我赵国吧，秦军人怨天怒，坏事做绝，荥阳城是守不住的。”
“呸！”桓齮没想到乐乘上来就要劝降自己，心中顿时一阵恶心，赵军还把真自己当救世主了。一刀朝着乐乘砍去，恨不得将其剁碎，至少也得把嘴巴缝上。
吕不韦看着焦灼的战场，心中焦躁无比，王龁被暴鸢缠住，桓齮被乐乘缠住，连郑安平也被贾偃缠住了。
他虽然也能够指挥，但平心而论，他的指挥能力并不强，他甚至都没有单独领兵打过仗，敌军统帅乐毅的进攻又是如此迅猛，每一击都落在出人意料，却又会对秦军造成巨大打击的地方。
现在学习领兵作战已经晚了，况且即便是学会了，也不可能是乐毅的对手。
“怎么办！天无绝人之路，一定有办法的。”吕不韦在城墙上来回走动，仔细搜索自身的优势，有什么能够反败为胜。
“对了！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亏我还是个商人，连金钱的力量都忘了！”吕不韦突然眼睛一亮，对着旁边的侍卫说道，“你们几个，立刻去军营，将放在主营帐中的箱子搬二十个出来。”
“诺。”侍卫领命而去，很快，二十个半人高的大箱子就被搬了过来。
吕不韦将待在城下的后备军叫到一起，然后命人打开箱子，露出十箱满满的金银珠宝，琉璃首饰，十箱满满的铜钱和绸缎。
这些都是从荥阳城中贵族那里搜刮来的，按照规矩，将士们分两成，主将分三成，剩下的运回秦国。
现在，吕不韦把自己的那份，还有王龁的一部分搬了过来。
士兵们见到钱财，眼睛顿时直了。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是穷苦平民出身，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钱，虽然是所有人分，那也不少了。
这次他们连番战败，回国之后必然会降爵，若是没有爵位，更有可能被贬为隶臣，若是能够分得这么多钱财，那也不亏了，即便自己被贬为隶臣，家人也能过的好一点。
“只要能守住荥阳，已经分给你们的，以及这里的其中十个箱子，全部都是你们的。如果守不住荥阳，这些都是赵军的。现在，告诉我，能不能守住？”吕不韦指着箱子中的金银财宝，眼睛缓缓扫过每个人的眼镜，大声问道。
“能！”所有人高声呐喊。
“好！发钱！”吕不韦大手一挥。作为商人，他深切地明白士兵们的心里，只有将钱发到他们手中，他们才会为了保护‘自己的钱财，和赵军殊死一搏。
如果不将钱发下去，他们只会认为钱还是王龁的，永远不会和赵军拼命。
“现在，你们上去，换防。”看着所有人都将钱财收好之后，吕不韦下令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将士们高唱着无衣，手持着兵戈，气势高昂的登上了城墙，一直以来和赵军屡战屡败的低迷气势荡然无存。
有的，只是火热的战意。
过了一会儿，换防下来的将士聚在吕不韦面前，他们听说了发钱之后，甚至连伤口都没有来得及处理就赶过来了。
“你们应该都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现在排成队过来领赏钱。领完赏钱，受伤的去处理伤口，没有受伤的休息一会儿。两个时辰后换防。”吕不韦指着剩下十个箱子说道。
“多谢军师！”所有将士激动的看着吕不韦。
“大营中还有几十个这样的箱子，本军师做主，以后每守住一天，就拿出十个箱子分给你们。如果你们想要更多，就努力守城吧。如果赵军攻破城池，你们所有的钱财都是赵军的，你们的命也是赵军的。”吕不韦张开双手，神情激昂。
“吾等必与赵军死战。”所有秦军大声吼道。
他们可以接受战败，可以接受同胞被杀，但赵军想要抢夺他们的钱财，除非跨过他们的尸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此时此刻，城墙上所有秦军全部高唱着无衣，视死如归的冲向赵韩联军，天空中战云席卷，朝着城下扑去。
咚！
咚！
咚！
鼓手用尽全身力气捶动战鼓，秦军气势大盛，如同脱缰的野马，怒吼着，咆哮着，将赵韩联军斩杀在城墙上。
“当！”
乐乘惊悚的望着眼前一幕，他刚刚竟然被一个练气成缕级别的秦军击退了，而且对方竟然又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槊芒一闪而过，这名秦军无力的倒在地上，乐乘却有些心有余悸，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前一刻还气势低迷，随时都能击败的秦军，换个防之后，却突然士气大盛。
“难道秦军来援军了？”乐乘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除了这个之外，他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能让气势低迷的秦军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高台上的乐毅也察觉到了秦军不对劲，虽然秦军阵型依然破绽百出，但是赵韩联军却不断被秦军赶下城墙。
这是不正常的！
“颜聚，立刻率领赵飞骑探查方圆百里，是否有秦国援军出现。”乐毅第一时间也是考虑到了援军。
但他心中仍有疑虑，可以肯定的是，就算有援军，也不可能已经出现在城头上。
如果在路上，秦军不该这么大反应啊。
第四百五十六章 地道
战场上到处都是喊杀声，鲜血将城墙染红，顺着砖石流到地上，汇聚成一道道小溪。地上到处都是残肢烂骸，荥阳城彻底化作人间炼狱，如同张开血盆大口的凶兽，不断吞噬着双方的生命。
狂风席卷，战云笼罩战场，朝着对方冲击过去。
秦军虽然数量少，超凡境强者也处于劣势，但是他们有城墙作为依靠，在金钱的激励下，无尽的力量从身体中爆发出来，挥舞着武器冲向敌人，硬生生顶着赵韩联军的压力，将他们一点点赶下城墙。
“鸣金收兵吧。”乐毅叹了一口气，秦军突然战斗力暴增，今天已经没有可能攻下荥阳了，继续打下去，也只是徒增伤亡罢了。
“呼呼呼……”暴鸢喘着粗气，面色涨红，此时他已经退到城墙边。
刚刚登上来的士兵也被秦军赶了下去，秦军再一次得到城墙的控制权。
“看来你们今天似乎没有希望攻下荥阳了。”王龁冷声说道。
“你能守住一天，我就不信你们能一直守下去。”暴鸢撂下一句狠话，转身跳下城墙。
后方医疗兵迅速上前，把受伤的将士接走，即便是韩军也是一样救治。只有共同对待，大家心里才不会产生隔阂，才能够齐心协力获胜。
不仅如此，两军的伙食也已经统一，全部改成每天三顿饭，管饱。不过韩军的粮草全部是韩国送来的，赵国不可能贴给韩军。
况且如果赵国白白负责韩军粮草，后面魏军赶来，赵国要不要也要负责？
赵国就算粮草再多，也支撑不了三国大军。
不过赵国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付出，还是免费拨给了韩军大量咸鱼、海带、紫菜等海产品，赵国消费能力有限，船队的捕捞能力又在不断提升，港口堆积了大量海产品，全部都是加了盐之后晒干的，能储存很长时间。
在那放着也是浪费，全部送到前线，好歹还能提升两国感情和将士们的战斗力。反正船运也方便，不像马车，成本高的吓人。
赵国在草原上养了很多牛羊，即便是每天给将士们吃牛肉都能吃得起，之所以做不到，就是因为运输问题。
除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长城军，其他军团一个星期才能吃到一次，到了战场之后，更是变成了半个月到一个月。
倒是将士们吃了五六年的咸鱼，赵国从来没给他们短缺过，哪怕是到了前线，也是一船一船的送，跟不要钱似的。
韩国地处内陆，将士们对能吃到咸鱼非常满意，连带着对乐毅以及赵国也充满了好感。
要知道，他们在韩国每天都是吃两顿的，而且饭是定量的，只能吃个大概饱，即便是行军打仗也是一样。
和赵军在一起之后，不仅一天三顿管饱，还能有肉吃，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天堂了。
因此韩军上上下下对乐毅的指挥没有任何隔阂，指哪打哪，即便让他们冲在最前面，他们也毫无怨言。
乐毅也是再次看到了后勤的力量，不仅能够提升己方的实力，还能够激发友军的力量。
“多谢将军救治我军。”暴鸢身上铠甲已经碎裂，头盔也没了，身上沾满了鲜血，走到乐毅面前，抱拳一礼。
“你我是盟友，都是应该的，不必道谢。”乐毅扶起暴鸢，“将军受伤了吗？要不要请医师来看看？”
“都是小伤，不碍事，还是让他们救治别人吧。”暴鸢摆了摆手。
乐毅也没有坚持，他知道超凡境武者的恢复能力，只要当时没被杀死，基本上就死不掉。
“他娘的，秦军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疯了一样，老子还被一个小兵砍了一刀，幸好皮糙肉厚没啥事，不过就是有点丢人。”炎熊从远处走来，
骂骂咧咧的说道。
“丢人你还大声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丢人？”贾偃提醒道。
炎熊顿时愣在了原地，然后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跟在贾偃后面，一句话也不说。
“将军，已经探查方圆百里所有地方，没有发现任何援军的踪迹。”颜聚率领赵飞骑从远处赶来，翻身下马，抱拳说道。
“看来是秦军使用了其他办法激励大军。”乐毅点了点头，秦军没有援军对于赵军来说是好消息，“大家先将大军带回去，安排好，然后把污渍清洗一下。半个时辰后商议军务。”
另一边，王龁脸上乐开了花，拍打着吕不韦的肩膀，“将军真是妙计啊，用了些许钱财就激发起了将士们的士气。”
“将军再拍下去，就把属下拍死了。”吕不韦说道。
王龁连忙收回手，尴尬的笑道，“哈哈哈，差点忘了先生的实力只有罡元境。”
“只要将军不介意属下私自动用钱财就好。”吕不韦正色道。
“只要能守住荥阳，便是把这些都分给大家又何妨。总比荥阳城破之后，被赵军得到强。”王龁毫不在意的说道。
“属下也是这么想的。”吕不韦微笑点头。
半个时辰，赵韩两军诸将聚在营帐内。
“诸位发现秦军前后有什么变化吗？或者异样？”乐毅问道。
“肯定发现了，秦军之前士气都被打没了，然后突然士气暴涨，我们硬生生被他们赶下了城。”炎熊嚷嚷道。
诸将无语的看着炎熊。
“难道你们没发现？不应该啊，我老熊都发现了，你们不该发现不了啊。”炎熊挠了挠脑袋，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都以一种奇怪的眼光看自己。
众将扭过头，不再看炎熊，也没有人跟他解释，留着炎熊一个人在那疑惑，自己究竟哪里说错了。
“会不会是秦军发了赏钱？”乐乘和暴鸢对视了一眼，不太确定的说道。
“你详细说说。”乐毅眼睛一亮，连忙说道。
“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刚开始进攻的时候，秦军的气势是非常低迷的，抵抗并不顽强，即便借助城墙，也不是我们的对手。但秦军换防之后，气势突然暴增，甚至不畏生死。末将斩杀了几名换防之后的秦军，发现这些士兵怀中都装有钱财，而换防之前的那批秦军没有发现。”乐乘说道。
“末将也注意到了，而且当时秦军军师下了城，没一会儿，换防的将士就上来了，口中还高喊着‘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贾偃说道。
除了炎熊之外，其余诸将也纷纷点头。
炎熊杀人连个完整的尸体都不会留下，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种小事。
“目前来看，吕不韦应该是把从荥阳城中抢到的钱发给了全军将士，以此来激励大家。荥阳城是大城，财物无数。如果吕不韦每天都拿出钱财，我们短时间内恐怕没有希望攻下荥阳。”乐毅担忧的说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钱的威力是非常恐怖的，足够的钱财能够让人效死，也能够让将士们拼命。
五千愿意拼命的将士，即便五万大军也不是对手。
“用水淹呢？”燕周说道。
“不行，荥阳地势很高，等到大水漫到城下，我们大营已经全都泡在水中了。”暴鸢立刻说道。
“明天再尝试攻一天城吧，工匠们正在打造轒辒车和攻城车，明天应该能造好几辆。”乐毅说道。
这些攻城利具没有办法从邯郸千里迢迢运到战场，都是到了战场上之后再打造。昨天赵军连夜赶制了一批投石车，现在则在加紧时间打造轒辒车和攻城车。
乐毅也没有指望一天就能攻下荥阳，如果不是田单在攻打虎牢关，他是打算打持久战的。
很快，三天就过去了，无论赵韩联军怎么进攻，都没能攻下荥阳。
“将军，今天属下在收拢流民的时候，有一个贵族说他们家有一条通往城外的地道，或许，我们可以利用地道攻城。”李斯找到乐毅。
“此人带来了吗？”乐毅正愁怎么能够迅速攻破荥阳，闻言顿时大喜，这些流民果然会对赵军起到很大帮助。
“就在外面。”李斯说道。
“快请进来。”
很快，一名老者被带进了营帐，虽然身着粗布短衣，但腰板挺直，举手投足都露出贵族的风采，即便是面对乐毅，也是不卑不亢，“老夫韩辰见过望诸君。”
“老先生请坐。”乐毅伸手说道。
对于称对方为老先生，乐毅心里有点怪怪的，因为他年纪其实比韩辰还大，只是看着年轻而已。
“多谢望诸君。”韩辰俯身一礼，侧身朝座位走去，看到一旁的暴鸢，愣了一下，再次俯身行礼，“韩辰见过暴鸢将军。”
“你认得我？”暴鸢惊讶的问道。
“有幸见过几面，只是将军已经不记得了。”韩辰说道，暴鸢是韩国名将，他怎么可能不认得。
“你说你家有通往城外的地道？”乐毅问道。
“不瞒将军，这条地道从我爷爷那代就挖好了，当时三晋同盟破裂，韩魏两国面对秦国屡战屡败，我爷爷他们担心秦军有一天会攻破荥阳，所以就挖了这条地道，留族人在关键时候能够逃出城。”韩辰说道。
“那你为什么没逃走？”乐毅问道。
“秦军破城之后，老夫将一家老小全部送出城，但是因为舍不得这么多家业，就独自一人带着一些家仆留在了城内，妄想我韩军能打回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被秦军驱逐出城。如果不是将军收留，恐怕在下已经饿死了。希望将军能够击败秦军，为我荥阳数万百姓报仇。在下愿意付出任何代价。”韩辰走到营帐中央，跪在地上，悲声说道。
“是本将对不起你们，屡战屡败，上不能报效国家，下不能守护国人。”暴鸢叹了一口气，高大的身躯佝偻在一起，是那么多的孤独而又无助。
“本将一定会替你们报仇，你先带本将去看看地道。”乐毅扶起韩辰。
“诺。”韩辰起身道。
过了一会儿，韩辰带着乐毅等人来到一座废弃的村子中，村子离荥阳并不远，只有二里多路，只是村子中的百姓死的死，逃得逃，早已空无一人。
“这个村子曾经是家祖的食邑，家祖去世之后，被韩国收回。不过这个宅子是我们家的，以前也有人居住。后来秦国打过来，就没了。”
韩辰推开一户人家，径直朝偏房走去，来到一张床榻前，将床榻搬开，在地上摸了摸，指着某处说道，“就是这里，劳烦将军喊个人来掀开，在下年岁有些大了，使不上劲。”
“我来。”炎熊嚷嚷道，走到韩辰说的地方，两只手抓住地上几乎看不到的缝隙，猛地用力，一张巨大的木板被搬了起来，露出一个一人多宽，黑黝黝的地道。
乐毅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有了这个地道，荥阳城将不再无法攻破。
“炎熊，你陪老先生走一趟。”不过乐毅没有立刻召集大军，而是先验证一下这条地道到底能不能通向城内。
“诺。”炎熊二话不说就跳到了地道中，韩辰也跟着跳了下去。
乐毅将灯递给炎熊。
“将军稍等，末将等会就回来。”说完，炎熊转身朝着深处走去。
乐毅站在洞口默默等待。
足足
过了近半个时辰，炎熊和韩辰终于返回。
“将军，这条地道真能通往城内。”炎熊激动的说道。
“乐乘，立刻回去召集一千人。”乐毅下令道。
“诺。”乐乘没有任何迟疑，转身冲到门外，翻身上马，朝着大营飞奔而去。
很快，一千名赵军便被带到了这里。
“没有被秦军看到吧？”乐毅问道。
“没有。”乐乘摇了摇头。
“好。本将会立刻攻城，吸引秦军火力。半个时辰后，你和炎熊率领千人从地道进入秦军后方，袭击秦军北城门。我会命贾偃在城北策应，明白了吗？”乐毅快速说道。
因为兵力不足以支撑四座城门同时进攻，因此赵军一直都是主攻东城门，而秦军主力也是在东城门，其他三座城门加起来也只有东城门数量的一半。
地道出口靠近北城门，只要乐乘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夺下北城门，再有贾偃在城外接应，赵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攻下荥阳城。
第四百五十七章 白起的计划
乐乘和炎熊带着赵军钻进地道，缓慢地朝着荥阳城内行进。
此时此刻，荥阳城中，一条大花狗静静地趴在地穴内，一名士兵守卫在上面。
这是为了防止赵军挖地道攻城，狗的听觉非常灵敏，只要赵军从地下挖地道，狗就能立刻察觉，秦军就能做出应对，挖一条阻隔带，找到敌饶地道，用水淹或者烟熏，将敌人杀死。
士兵无聊的看着空，手臂上传来阵阵疼痛，他是受伤才被派来看守地穴。耳边不断传来同袍们的喊杀声，使他心中有些焦躁。
“汪汪汪！”这时，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大花狗突然站了起来，冲着地下某个方向一顿狂剑
狗不是万能的，如果动静过，比如之前炎熊和韩辰通过的时候，大花狗就没有任何反应，即便感受到细微的动静，可能也会觉得是老鼠通过。
但这次足足一千大军，大花狗立刻就发现地下有动静，并用吼叫提醒士兵。
“不好，赵军在挖地道。”士兵心中一惊，拔腿就朝着城头跑去。
此时赵韩联军攻城正猛，王龁要指挥秦军作战，实在走不开，只能让吕不韦带着一些士兵应对，他相信吕不韦能够处理好。
吕不韦迅速取来工具，让士兵挖一条隔离带，并命人取来木柴，准备用烟熏。
如果赵军是正常挖地道，必然会被吕不韦找到。但赵军的地道是现成的，等到秦军开始动土，赵军已经快要跑到出口了。
“前边就是出口了，我先出去，如果没有人，你们再上去。”炎熊指着前方道。
“好。”乐炽零头。秦军只有数千人，还要防守四面城墙，他们遇到秦军的可能性可以无限接近于零。不过还是心为上。
炎熊很顺利的爬了出去，四处打量之后，又走出房门，看到院子里也没有人，才让乐乘带着赵军出来。
赵军在院内集结好，没有耽搁时间，乐乘和炎熊率领赵军直接朝着北门杀去。
“敌袭！”秦军猛然看到从城内冲过来的赵军，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呐喊，刚想要转身，‘嗖’一支利箭穿破其喉咙，将其钉在柱子上。
但其他秦军已经被惊醒，发现了冲过来的赵军。
“大家不要惊慌，列阵，随我挡住赵军。”望着凶神恶煞朝自己冲来的炎熊，负责守卫北城门的秦军将领咽了一口唾沫，努力将内心的恐惧压下去，高举着长枪，大声喊道。
听到主将的声音，混乱的秦军稍微安定了一些，纷纷朝着主将靠拢过来。
“放箭！”赵军还没有靠近，雨点般的箭矢便朝着头顶落了下来。
“冲！”乐乘大吼道，这么短的距离，一个冲锋就到面前了，完全没必要防守。
“全部去死吧。”炎熊哈哈大笑，沉重的大戟在其手中仿佛轻若无物，随意一挥便将冲过来秦军撵成齑粉。
“杀！”赵军跟随在炎熊身后杀向秦军，武器闪耀着寒芒，刺入秦军的胸膛。
守卫北城门的秦军只有数百，面对数量更多，更有两名猛将带领的赵军，阵型瞬间便被冲散。
为首的主将更是被炎熊拍到霖底。
乐乘冲到绞索旁，一刀将锁链砍断，失去锁链的支撑，城门轰然落地。
贾偃在远处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城门大开，二话不，率领麾下幽云铁骑就冲了上去。
“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北城门失守了。”
此时东城门激战正酣，一名士兵仓惶冲上城头，找到王龁，急声道。
“你什么！”王龁猛然感到身体有些摇晃，差点栽倒在地。
“赵军……赵军不知为何出现在城内，朝我们发起进攻。我们不敌，李将军也战死了。”士兵急声道。
“你们几个……”王龁刚要派几名士兵前去查看真假，这时，城内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火红色战云在空中快速移动，王龁心中一凉，大吼道，“全军，放弃荥阳城，撤退！”
这不可能是援军，如果是援军他早就得到消息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赵军真的破城了！
来不及思索赵军是怎么破城的，当务之急是逃出荥阳城。
几乎没有犹豫，收缩兵力之后，王龁立刻率领秦军朝着城西逃去。
暴鸢第一个冲上城头，紧接着，联军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瞬间将城头占领，暴鸢命人打开城门，迎接赵韩联军入城。
“武安君，王龁对不起你。”荥阳城外，王龁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然后翻身上马，朝西逃去，“我们去虎牢关。”
荥阳城破，意味着攻打大梁的十万秦军粮道被断，秦军之前所有的努力化为湮灭，只剩下退兵一条路可走。
“报，武安君军令。”这时，一名秦兵从远处飞奔而来，见到王龁等人模样，大吃一惊，然后连忙将信交了过来。
王龁仔细查看了信件，发现没有任何拆封的痕迹，并且有白起留下极为隐秘的记号，方才放心。
打开信件一看，王龁先是一喜，随后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回去告诉武安君，就荥阳失守了。”
“诺。”秦兵有些惊讶，但并没有发表意见，迅速翻身上马离去。
“兄弟们，我们朝南走。”王龁大声道，带领秦军掉头向南，追着送信的秦兵逃去。
“轰隆隆！”身后传来山洪般的马蹄声。
赵军骑兵没有参与攻城，但是在秦军逃跑之后，所有骑兵都追了上来。
秦军拼命逃跑，但他们刚刚经历大战，早已精疲力尽，而赵军养精蓄锐多日，双方距离不断接近。
颜聚更是率领赵飞骑冲到了秦军身侧，不断朝着秦军抛射，几乎每一波箭雨都会带走数百名秦军。
王龁气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将颜聚和赵飞骑碎尸万段，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赵飞骑射杀己方将士。
“兄弟们，换刀，冲锋！让秦军见识见识我们赵飞骑近战的实力。”颜聚望着仅剩的一千左右的秦军，将弯刀指向空，高声喊道。
越到后面存活的秦军越精锐，整个七万秦军淘汰到现在，剩下的最后一千名将士，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意志，他们就算不如赵飞骑，也绝不会差太多。
看到己方射出去的箭被秦军拨开，颜聚便明白，想要远程将这些秦军解决掉是不可能了。
“杀！”
赵飞骑如同一阵风从地上掠过，瞬间出现在秦军面前。弯刀用力朝前方挥去，一道寒芒闪过，人头落地。
“滚啊！”王龁望着冲过来的赵飞骑，睚眦欲裂，两行鲜血从眼角滴落，毁灭性的气息从身上弥漫开来，数米长的枪芒从枪尖中喷吐而出，瞬间将冲过来的三名赵飞骑洞穿，即便是军魂军团的抗拒死亡效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没用。
但无论王龁如何勇猛，都改变不了秦军战败的结果。
双方交错而过，一千名秦军只剩下不足四百，而赵飞骑只战死了不足五十，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死在王龁、桓齮二人手郑如果没有这两人，赵飞骑的伤亡将会更少。
王龁愤恨的看了赵飞骑一眼，仿佛要将这一切全部烙印在脑子中，转头朝远处逃去。
“等等！”就在颜聚打算再次追击上去，一举将秦军歼灭的时候，贾偃突然将其叫住。
“贾偃将军有事？”颜聚有些愠怒。
“我感觉到了白起的气息，白起在前面。”贾偃走过来，沉声道。
“啥？”颜聚顿时懵了，他并不知道贾偃的赋，“你开什么玩笑，白起现在在围攻大梁，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真的，我的赋不会出错，白起绝对在前面。”贾偃急声道。
“你的赋？”颜聚愣了一下。
“对，现在没时间解释，白起在前面，我们还是先禀报望诸君，再决定追不追。”贾偃道，他对白起有阴影，知道白起出现在这里绝对没有好事。
宁愿心一点，让王龁逃掉。也决不能被白起抓住机会，反败为胜。
乐毅率领赵军就在后面不远处，见到前军停了下来，连忙率领亲卫赶了过来，听到贾偃的话之后，先是有些怀疑，又经过乐乘和李斯的确认，不得不信下真的有如此诡异的赋。
“前方是哪里？”乐毅指着王龁逃跑的方向问道。
“荥泽。”暴鸢道。
“撤。立刻撤退。传令全军，停止追击。”乐毅脸色瞬间变了，大声吼道。
众将不敢怠慢，纷纷约束手下开始撤军。
颜聚不甘的看了一眼王龁逃跑的方向，只能跟随大军返回荥阳。
“将军，我们已经夺回荥阳，您看是不是可以让之前被秦军驱逐的平民们回城了？”暴鸢笑着对乐毅道。
“可以是可以，只是……他们已经被送回赵国了。”乐毅道。
“送回赵国了？”暴鸢嘴角微微抽搐，他娘的，赵军手脚真是快，这才三四啊。
“不错，他们被秦军驱逐，本想投靠韩军，但是将军没有下令收拢，周围城池也不接受，本将只能将他们收拢之后送回赵国。”乐毅道。
如果韩军抵达之后立刻开始收拢流民，乐毅绝不会和他抢，抢也抢不过，他们毕竟是韩人。但暴鸢所有的智商似乎都放在了行军打仗上，对于被秦军驱逐的平民竟然视若无睹，任由赵军收拢。
心灰意冷的韩人只能跟随赵军前往赵国。
“哎，前往赵国也好，至少在赵国不用饱受战乱之苦。”暴鸢叹了一口气，前几韩军刚刚抵达荥阳，粮草不是太充足，再加上赵军在收拢流民，暴鸢便没有放在心上。
归根结底，他只是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在他的心中，平民只是消耗品，除了能提供赋税，能够充当兵卒之外，没有什么用，少了也就少了。
王龁一路逃，终于逃到了荥泽大堤，见到了自己的偶像，连忙翻身下马，冲到白起面前，跪在地上，痛哭道，“将军，末将输了，末将接连战败，连荥阳都没守住。”
白起嘴角有些抽搐，他收到王龁战败的消息之后，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加紧猛攻大梁，希望能够攻下大梁，然后迅速回军支援王龁。
但过了一段时间，大梁城中升起了信陵君的旗号，白起便明白自己想要短时间内拿下大梁的计划不可能实现了。
于是白起将自己的帅旗留下，并让魏冉代替自己发号施令，迷惑魏军。
魏冉本身和魏无忌一样，无论是治理国事还是领兵打仗，都是当世顶尖，有他在，魏军一时半会儿不会发现白起的离开。
安排好一切之后，白起带领四千关中精甲军星夜赶往秦赵两军交战的地方。
为了躲避赵军的探查，白起昼伏夜出，直到赶到市丘，得知赵军已经猛攻荥阳数。白起二话不，立刻带领大军前往荥泽，准备掘开荥泽，水淹赵军。
荥泽本是黄、济两条河流丰沛时溢出形成，因为地势平缓，泥沙到这里堆积，因此荥泽比一般的湖泊地势要高，为了防止荥泽决堤，韩国每年都会征派壮丁加固河堤。
此时正值雨季，荥泽水势涛涛，如果挖开荥泽，水淹赵韩联军，秦军再趁势杀出，王龁也从荥阳城中杀出。
即便赵韩联军的数量是秦军的十倍，也只能战败。
但是白起没有想到，赵军竟然这么快就攻破荥阳。
无奈之下，白起只能改变计划，从水淹赵军，两路夹击，变成水淹赵军，一路出击，尽可能击杀敌人。
王龁也明白这种情况下白起的选择。所以果断调头向南，准备把赵军引到荥泽边，给赵军来个大的。
但是白起和王龁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贾偃的赋是那么的奇葩，能够感受到白起的存在。
如果没有贾偃的赋，或者白起知道贾偃的赋，用其他将军代替自己，即便赵军攻破荥阳，即便主将是乐毅，在决堤的荥泽面前，也要损失惨重，甚至失去再战之力。
连带着虎牢关的田单也会因此战败。
但没有如果，贾偃虽然不是下名将，却为赵军化解了一场大劫，也让秦军失去了唯一一次能够反败为胜的机会。
第六百四十八章 田单破虎牢
“你先起来吧，输给乐毅不丢人，即便是我，也没有把握能稳胜乐毅。”白起心脏有些抽搐，这可是七万大军啊，就这么没了，但还是只能出言安慰王龁。
王龁起身，站在白起旁边，愤恨地盯着荥阳方向，身后四千秦军正在卖力的挖掘荥泽大堤，只要赵军出现，迎接他们的就是万丈波涛。看書菈
“这些天你没有见到张唐率领的援军吗？”白起沉声问道。
“没有。”王龁摇了摇头。
白起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冰冷了不少。
按照行军时间，援军应该早就该抵达荥阳了，这也是他之前并不担心荥阳失守的原因。
张唐率领的援军足足五万，镇守荥阳可谓是固若金汤。
结果到现在却没有任何消息。
“不会出现意外吧！”桓齮咽了一口唾沫，心脏砰砰乱跳。
白起没有回答，现在当务之急是不远处的赵军，关注援军只会扰乱思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起脸色越发凝重，扭头看向王龁，“你确定赵军追过来了？”
“绝对追过来了，末将被赵军追了一路，数千大军只剩下不足四百。”王龁说道。
“以赵飞骑的速度就算是爬也爬到了，绝对出了意外，不能再等了，立刻决堤。”白起沉声说道。
四千秦军听到命令，立刻加快动作，很快，荥泽水开始奔流而下，水势越来越大。
直到奔涌而出的水浪足足一人多高，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堵住，白起开始率领秦军朝西撤退。
“我们不乘势杀向赵军大营吗？”桓齮问道。
“你们败的太快了，船才造了不到二十艘，拿什么和赵军打？”白起指着不远处系在树上的独木舟说道，脸色要多冰冷就有多冰冷。
他原本就是打算靠着这些独木舟大败赵军的。
赵国在北方，士兵绝大多数都是旱鸭子，又以骑兵为主，被水一冲，战斗力就丧失了大半。
即便赵军再精锐，乐毅指挥和反应能力再强，保存了大部分兵力，赵军的战马和粮草也要损失掉。
没有了战马和粮草，赵军只有退兵一条路可走。
只要赵军退兵，秦军很容易就能压服失去希望的魏国。
魏国之所以坚挺到现在，不过是将希望放在赵国身上罢了。
赵国刚刚变法就遭遇战败，国内必然动荡，又失去魏国这个盟友，只要秦国联合其他各国攻打赵国，就能像削弱齐国和楚国一样，将赵国打回原形，从此一蹶不振。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秦军连船都没有造好，荥阳就失守了，兵力也只有四千，不可能是赵军的对手，决堤荥泽也只是暂时阻挠赵军前进的脚步罢了。
“末将……”王龁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我们去虎牢关。”白起寒声道，他现在终于感受到猪队友带来的威胁了。
王龁和张若在秦国也算是排得上号的名将，立下的军功无数，却被乐毅和田单打的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张若更是被斩杀。
导致原本处于上风的秦军瞬间落入下风，白起不得不丢下大军，回来收拾烂摊子。
乐毅站在城头，望着奔流而下的波涛，一股凉意从尾巴骨直冲天灵盖。如果不是贾偃提醒及时，现在赵军恐怕已经……
即便如此，赵军也有大量粮草和一些战马没有来得及送入荥阳，消失在洪水之中。
“白起太狠了，此时正值雨季，荥泽又连接济水，这下至少有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公孙龙喃喃说道。
他听闻在鄢郢之战中，白起决堤夷水
，水淹鄢城，城中百姓随水流至城东，被淹死数十万，城东皆臭，从此这个水坑被当地人称为臭池。
只是听闻，就觉得毛骨悚然，当漫天洪水从天空中朝着自己砸下来的时候，公孙龙更是深切感受到了楚人当时的绝望。
“立刻通知韩王和魏王，让他们安排人手救助百姓。再给大王传信，调拨粮草……我亲自来写吧，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没有及时发现秦军的阴谋，导致粮草被毁，全军被困在荥阳城中。致使中原百姓遭难。”乐毅叹了一口气，转身朝城中走去。
这件事给乐毅带来了沉重的打击，一直以来，乐毅对自己的实力都非常有信心，再加上赵国远超秦国的后勤补给，即便白起威名在外，乐毅也不觉得自己会战败。
但是白起却突然给了乐毅沉重一击，用实力证明自己的战无不胜不是虚名。
如果不是贾偃，此战赵军已经败了！
并且是在取得所有优势的情况下败了。
即便如此，赵军也没有胜，失去了乘胜追击的机会。
在乐毅心里，自己已经输给白起了。
乐毅可以接受自己输，但是他无法接受自己在取得所有优势的情况下输。
“其实将军的能力并不比白起差，但是如果真的两军交战，双方实力相差不大，将军是无法战胜白起的。将军可知为何？”荀子看出乐毅心情不好，于是跟了上去。
“为何？”乐毅看向荀子。
“因为底线。如果两个人的能力处在同一水平，那么底线更低，甚至没有底线的那个人将会表现出更强的实力。白起可以毫无顾忌地决堤夷水荥泽、烧毁宗庙陵墓、杀掉俘虏，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将军能做到吗？”荀子问道。
乐毅面露犹豫之色。
为将者，没有一个是心慈手软的，乐毅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人，但让他视数十万人如蝼蚁，随意将其杀掉，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一直觉得，战争不是目的，杀戮也不是唯一的手段。
杀戮过多不说有伤天和，至少会增加占领、收服这个地方的难度，当这个地方所有人都痛恨你，都反对这个国家，即便你打下来了，也不会长久。
除非你能把所有人都杀了。
“这就是你比不过白起的地方。”荀子看到了乐毅脸上的犹豫，笑着说道，“不过这没什么不好的，像白起这种人，注定不得善终。”
“荀子觉得本将怎么才能击败白起。”乐毅咬牙说道。
“用更强大的力量。白起身后是秦国，将军身后可是赵魏韩三国啊。”
荀子不觉得白起有什么不可战胜的。
秦国再强，实力也无法和赵魏韩三国相比。
而且秦王稷已经年过古稀，在君主中算是非常长寿的了。一旦秦王稷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绝不会将白起这个不可控因素留给自己的儿子。
在秦王稷死之前，白起要么死在战场上，要么死在庙堂之算中。
反观赵括，才二十多岁，离‘老糊涂的境界还有几十年路要走，乐毅的未来远比白起长，就算是熬，也能把白起熬死。
“我明白了。”乐毅郑重的点了点头。
回到书房，乐毅先是给赵括写了一封信，写明事情的经过，以及自己的疏忽，并将罪状揽在自己身上。
接着，又分别给魏王和韩王写了一封信，表达了歉意，同时让两位国君下令救灾。
最后，乐毅给魏无忌去了一封信，将白起出现在荥阳的事情告诉魏无忌，他相信以魏无忌的能力，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给大梁城外的秦军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时间
倒退回田单率领韩军从华阳出发，沿途没有出现意外，大军很快来到虎牢关下。
“将那些甲衣取来。”田单看了一眼虎牢关，回头对公孙越说道。
“将军打算乔装成秦军败军，诈开虎牢关？”韩非说道。
“不错。虎牢关是天下雄关，我们不知道秦军在这里安排了多少守军。如果强攻，恐怕会造成不少伤亡，还耽搁时间。这时候，时间就是生命，我们必须抢在秦国援军赶来之前将虎牢关打下来。”田单说道。
“那将军为何在华阳击败秦军之后不立刻北上，而是等几天？”韩非有些奇怪。
“我在确认王龁手中的兵力，只有王龁手中没有多余的力量支援虎牢关，我们才能占领。否则，一旦等秦国援军赶来，我们背腹受敌，即便打下虎牢关也要让出去。而且现在秦国都知道了秦军战败的消息，我们逃回来才更容易让人相信。”田单解释道。
他没有告诉韩非，他的目标可不仅仅是虎牢关，还有秦国支援前线的五万大军。
田单不会将希望完全寄托在乐毅身上，他需要在乐毅没能攻下荥阳的情况下，确保自己和韩军能够守住虎牢关。
因此这支秦国援军必须解决掉。
田单的胆子一直都是很大的，曾经他敢凭借一座孤城和几十万燕军作战，今天就敢带着韩军去赌一座虎牢关和五万秦军。
“根据情报，秦国援军还要两三天才能抵达虎牢关，不过保险起见，还是今天就动手。”田单心中想到，真不知道大王怎么收买的秦国***，连秦军主将是谁，大军出发时间都能得到，此人地位必定不低。
不过赵国在各国收买的细作名单，只有赵括和刘平两个人知道，其他包括左相和右相在内都不清楚，田单就更不知道是谁了。
很快，公孙越就将几百件秦军服饰和甲衣取了过来。
“将军，要不我去吧。”公孙越说道。
“本将亲自去。”田单郑重的说道，这件事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田单忍着衣服上的酸臭味，带着亲卫换上秦军甲衣，到树林里来回走了几圈，让身上和头发上沾满落叶和泥土，又在脸上抹了一些灰尘。
半个时辰后，太阳偏西，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也是人白天最疲惫的时候，田单率领五百赵军一瘸一拐的朝着虎牢关逃去。
“什么人？”虎牢关的守军第一时间发现了田单等人。
“我们……我们是张将军的麾下，张将军战败了，我们……我们一路逃了回来……”田单颤颤巍巍的说道。
“你们稍等。”守军闻言，果然没有怀疑什么，而是去选择禀报将军。
张若战败的消息早就传到关中了，连援军都上路了，更别说虎牢关的守军了。
这些天他们陆陆续续已经收拢上千溃军了。
很快，虎牢关守将出现在城门上，随意瞥了田单等人一眼，询问道，“其他人早就回来了，你们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禀将军，我们逃到了大山中，直到昨天才走出来，一千兄弟就剩四百多，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将军能否让我们进去，给我们准备一些食物。”田单扯了扯身上破烂的衣衫和残破的甲衣，悲声哀求道。
“是否有令牌？”守将问道。
“有的。”田单从怀里取出一块光滑的竹板，上面记录了‘他的姓名，籍贯，军职，还有画像，是田单从秦军百人将以上中找出来比较像他的。
守将命人放下吊篮取来令牌，由于长期被汗水和雨水浸泡，画像已经模糊不清，不过还是能够看得出来轮廓和田单符合，再加上田单他们并不是第一批，他们这些天已经收拢不少
溃军了。
守将也没有怀疑什么，挥了挥手，示意士兵放下城门，让这些同袍入城。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田单连连鞠躬，感激的说道，带领身后数百‘溃军朝虎牢关走去。
“进来之后不要乱跑，本将已经命人给你们准备食物，吃饱之后前往洛阳，在那里登记，然后编入新的队伍。若是发现擅自返回家乡者，以逃兵论处。都听明白了吗？”守将走到田单面前，一股刺鼻的酸臭味迎面扑来，守将连忙退到远处，大声说道。
“明白了，多谢将军。”田单俯身说道，低头的那一刻，右手猛然从背后拔出长枪，朝着秦军守将刺去。
“噗！”寒芒闪过，长枪毫不费力地刺穿秦军守将的胸膛，秦军守将难以置信的盯着田单，到死也没想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杀了自己。
“全部杀了，一个不留，尸体不要丢到黄河中，事后掩埋掉。”田单下令道，同时大步踏出，一枪朝着秦军扫去，数十米长的青光一闪而过，将所有冲过来的秦军击飞出去。
秦国用黄河运送粮草，如果将尸体丢到黄河中，被运粮队看到，很有可能会禀报上去，引起秦军的警觉。
一旦援军得知虎牢关失守，无论是选择攻打，还是选择原地固守，田单都会陷入一个非常尴尬的状况，因此决不能让秦军有漏网之鱼逃出去，也不能让秦军发现虎牢关已经失守。
第六百四十九章 强弩兵过往
秦军没有撤退，反而在副将的带领下，迅速集结，朝着赵军包围过来。
不动如山！
这是秦军副将唯一会的战阵，虽然称不上精通，但足以让逸散的战云变得凝实，给予将士们战胜赵军的自信。
“主将死了，竟然还有懂战阵的。”田单有些惊讶，不过仅仅是惊讶而已。淡青色的内气从体内喷薄而出，将身后五百亲卫勾连成一个整体。
“你不是秦人！”秦军副将惊骇的说道。
“现在知道已经晚了。”田单冰冷的声音在秦军耳畔响起，长枪缓缓挥动，无数青光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枪尖，然后猛地朝着秦军砸去，漫天光芒如同雨点般瞬间将秦军吞噬。
“杀！”田单看了一眼死的不能再死的秦军副将，率领麾下亲卫如同饿虎扑食般冲向秦军。
秦军主将和副将皆战死，士卒战心瞬间崩塌，纷纷溃逃而去。
“追。一个都不要放走。”田单大声说道，一跃而起，凌空飞到秦军最前面，长枪一扫，十余米宽的枪芒如同瀑布落于九天，横在秦军面前。
所有碰触到枪芒的秦军皆尽一滞，无数鲜血从身体中喷涌而出，数息之后，无力的倒在地上。
田单缓缓落地，犹如天神降临，长枪前指，一人挡住了所有秦军的去路。
失去战云的压制，田单这种超凡境强者的统治力彻底失去了控制，已经不是这些普通士卒所能抗衡的了。
每一次兵器的挥动，每一次光芒的闪耀，甚至余波，都有秦军因此而丧命。
亲卫从后方包围了过来。
韩非也率领韩军冲入虎牢关，从四面八方将秦军团团围住。
“我们投降！”秦军跪在地上大呼道。
“全部杀了，一个不留。”田单神情冷漠，声音充满寒意，仿佛面前这两千多秦军只是猪狗，杀了也就杀了。
韩军本身就极为痛恨秦军，有了田单的命令，没有任何犹豫，蜂拥而上，每个人都恨不得多砍两刀，多刺两枪。
很快，虎牢关内外没有一个站立的秦军。
“清理战场，检查尸体。核对秦军名单，确保没有人逃掉。”田单下令道。
“要不要将攻占虎牢关的消息告诉大王和望诸君？”韩非走过来问道。
“暂时先保密，等解决掉秦国援军再说。”田单摇了摇头。
暴鸢和乐毅见面后，自然会将他率军攻打虎牢关的事情告诉乐毅，乐毅也会做出相应的动作。
这时候将已经打下虎牢关的消息告诉乐毅，乐毅为了策应田单，必然会加快攻打荥阳，之前的部署会被打乱，出现意外的可能性也会增大。
虎牢关已经攻下，这时候还是稳妥些为主。
况且田单还是有信心自己能够守住虎牢关的。
“公孙越，你亲自率领斥候，前往洛阳方向探查秦国援军情况，一定不要被秦军发现。”田单叮嘱道。
这件事最难得的地方就是保密，只要虎牢关失守的消息没有传到秦军耳中，田单有九成的把握将秦国五万援军吞掉。
但只要消息泄露，这件事将不会有任何成功的可能。
为此田单一个俘虏也不留，杀光了之后还要找到名单和士卒怀中的牌子，一个一个核对，防止有漏网之鱼。
所有韩军也是编排在一起，禁止离开军营，不准一个人单独行动，即便是上厕所，也要组队。
一个人违反规定，全什都要受到处罚。
信件之类的更是不允许往外寄，即便是送给韩王的也不行。
如果不是田单刚刚带领韩军战胜秦军，韩军早就抗议了。
不过此时田单威望正高，再加上他告诉韩军，这个举措最多实施半个月，之后就会恢复常态，韩军内部倒也没有出现怨言。
第三天下午，张唐率领秦军缓缓出现在田单的视线中。
“请将军下马，配合检查手续。”田单上前，止住了张唐前行。
张唐没有说什么，很配合的下马，取出身份证明和朝廷的文书交给田单。
检查身份和手续是出关入关必须的，即便是领兵打仗也一样，整个秦国除了秦王自己之外，没有人能够例外。
“多谢将军配合。”田单大致扫了一眼，便将文书还给张唐。
“这位兄弟，这几天前线有没有什么消息？”张唐接过文书没有翻身上马，反而拉着田单聊了起来。
“消息倒真有一个，不过末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田单说道。
“你说来听听。”张唐好奇的问道。
田单左右看了看，对张唐招了招手，张唐很上道的靠了过去。
“这个消息就是……其实我不是你们秦人……”田单看着张唐靠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从腰间拔出匕首，朝着张唐脖子上抹去。
张唐本身实力就不如田单，又被田单不讲武德的偷袭，哪里能躲得掉。
只见一颗硕大的人头滚落在地，两眼瞪得滚大，充满了难以置信。鲜血如同泉水般从腔内喷涌而出，溅落在首级上。
尸体重重的砸在地上，震惊了所有秦军。
谁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在田单杀掉张唐的一刹那，韩非带领韩军如同潮水般从关内涌来，与此同时，藏在大山中的韩军也从南面朝着秦军包围过来。
炎炎夏日，烈日当空，所有秦军在这一刻却如坠冰窟，他们完全没料到，好好的行军途中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韩军包围了。
“放下武器投降，或者死。”田单大吼道。
如果是普通军团，这时候大概率也就投降了。但秦军毕竟是天下强军，短暂的慌乱之后，他们开始徐徐后撤，在各自将军的带领下，组成防御阵型，准备和韩军殊死一搏。
“放箭！”田单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下令道。
古往今来！
强弩兵的力量再次出现，韩军士气大震，弩机上闪耀着刺眼的光芒，一枚枚弩箭在箭槽中浮现。
遮天蔽日的箭雨如同蝗虫般朝着秦军袭来，将整个天空遮蔽。
“举盾！”秦将大吼道。
“噗噗噗”箭雨落下，瞬间射穿盾牌，穿过秦军胸膛，秦军如同割麦子一样不断倒下，只留下一块空地。
当世唯一一支军魂级别的弓弩兵，在这一刻，展示了无与伦比的战场统治力。
无论是甲衣，还是盾牌，全都挡不住强弩兵的弩箭，更何况绝大部分秦军身上是没有盾牌和甲衣的。
秦军副将绝望的看着战场，他们还在行军途中，没有抵达前线，除了少数士卒之外，绝大多数将士是没有着甲和装备盾牌的。
因为甲衣太重，会大大拖累行军速度。
只有抵达前线之后，将士们才会着甲配盾，平时都是放在辎重车上由牲口拉着。
“辎重车！”秦军副将猛然想到，大声喊道，“掉头，保护辎重车”
但此时秦军哪里还能听到他的命令，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敌人，主将又被田单宰了，各自为战的情况下，谁还会听你的。
强弩兵箭雨不停落下，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大量秦军倒地，几个呼吸之间便清理出一块空地。
“如果有一个安全的射击
环境，强弩兵的杀伤力堪称天下之最。”田单感慨道。
无论是攻城、守城，还是野战，强弩兵的作用都非常明显，唯一的弱点就是近战，这也是所有弓弩兵的弱点。
“所以秦国当年第一个就要灭掉强弩兵。”韩非默然道。
如果强弩兵还在，韩国也不至于这么被动，连秦国偏军都打不过。
“话说当年韩国是怎么让强弩兵成为军魂军团的，我见过韩国送来的资料和申不害的原稿，上面没有提到这方面啊。”田单奇怪的说道。
军团只有在身体素质和精神意志达到极致之后，才有可能升华成为军魂军团。
但远程攻击的军团是很难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他们所有攻击都是远程。不和敌人近距离的厮杀，不感受到在死亡边缘行走的快感，意志是无法升华的。
等到他们被敌人近身，也就真的死亡了。
远程攻击军团不说完全不可能成为军魂军团，但至少从难度上来说，是其他军团的几百倍，甚至上千倍。
如果强弩兵出现在秦国、楚国这样的大国，田单还能理解，但偏偏出自韩国这样的小国。
按理说，韩国连其他各国搞不出来的远程军魂军团都搞出来了，再搞个近战的也不成问题，结果韩国死活搞不出来。
据田单所知，乐毅当年也搞过远程军魂军团，最后失败了。
对乐毅的能力，田单还是认可的。
但是乐毅都失败了，韩国却能成功，这是田单无法理解的。
“这件事其实是个秘密……韩国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我也是无意间看到的。理论上来说，成为军魂军团确实需要素质和意志上的升华，远程攻击军团在两点上其实都很难做到。但是有一种办法可以作弊，那就是国运。如果能够吞噬一国的国运，用来提升整个军团的力量，足以将这支军团提升到军魂级别。”韩非说道。
“韩国吞掉了郑国国运？光是一个郑国国运应该不足以支撑强弩兵变成军魂军团吧。”田单说道。
这个方法或许是个秘密，但田单不觉得只有韩国知道。
秦国和楚国的传承比韩国更加悠久，还有赵魏两国和韩国同出于晋，也比韩国强大，但只有韩国做到了
“如果再加上晋国的国运呢？”韩非看向田单。
“什么！晋国国运不是被一分为三了吗？怎么可能落在韩国手上？”田单震惊的说道。
田齐代替姜齐之后，完整的继承了姜齐的国运。按理说赵魏韩分晋，国运也应该一分为三。
“确实一分为三了，但还有一部分在晋静公手中。韩国杀了晋静公之后，无意间发现印玺上还留有大量国运。这部分国运加上郑国的国运，足以将强弩兵提升至军魂军团。”韩非解释道。
这件事在韩国属于机密，按理来说，他这个不被重视的公子是没有资格得知的，但任何事情都会留下记录，而当年韩国的密谋也都被记录在竹简上，置于书阁中。
韩非每天待在书阁中，无意间看到了这件事。
不过此事虽然属于机密，但对韩国来说其实没有任何用处。因为韩国不可能再从哪里捡到晋国国运，也没有机会再吞并郑国这样的国家了。
所以韩非才选择告诉田单。
田单恍然大悟，郑国的国运不算什么，但是晋国遗留下来的国运太庞大了。晋国毕竟是天下老牌大国，压制齐楚秦三国数百年，即便只是部分国运，也远超普通的小国了。
如果是其他国家可不一定舍得这么干。
虽然国运平时见不到有什么作用，甚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但大家都知道其重要性。
韩国耗费
了大量国运去铸就一支军魂军团，最后还被白起给灭了，连渣都不剩，可以说亏到姥姥家了。
“都平君这么看着***嘛？”韩非见田单一直盯着自己，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只是在想你们老韩家当初是怎么想的。”田单说道。他出身田氏旁系，对这些事情还真不了解。
“当时魏国在齐秦楚赵四国夹击下，有不断衰弱的趋势，赵国又尚未崛起，再加上我韩国一直是各国中最弱的。背水一战罢了，反正不这么做，我韩国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韩非摊了摊手，无所谓的说道。
这件事算不上对错，身处四战之地，本身实力又是最弱的，韩国早已没有选择。
“当时赵国还没有赵飞骑吧。”田单突然想到一件事。
“没有。但赵国继承了晋国的太行军，魏国继承了晋国的河东军。我们韩国什么也没有得到。虽然由于晋国的灭亡，失去国运的支撑，太行军和河东军已经没有军魂，但实力也远超普通军团。”
韩非有些无语，当时赵氏最强，占领的地盘最大。魏氏次之，占领的地盘虽然不大，但质量最好，也就是晋国的根基河东。
只有韩氏最弱，啥都没捞到。
“那太行军和河东军呢？”田单问道，他来赵国这么久了，别说太行军了，连太行军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过。
“没了。全损失在了内战中。三晋中内乱最多的就是赵国，几乎每一次王权更替都会产生内乱。然后就是两军交战，太行军就这样被一点一点打没了。河东军则损失在了魏惠王和魏缓的王位争夺战中，只有魏武卒保留了下来。”韩非说道。
第六百五十章 大梁之战
当年魏惠王和魏缓争夺王位，韩国和赵国落井下石，在浊泽大败魏军。
之后赵国要除掉魏惠王，立公子缓，让魏国割地给两国。
韩国不同意杀掉惠王，而是主张将魏国分为两个国家，因为韩国实力弱小，杀掉惠王之后得到的好处会比赵国少很多。
而将魏国一分为二，国力就大为削弱，不会再对韩赵构成威胁，对韩国来说最有利。
两国没谈拢，韩国一个不高兴，就连夜跑路了。
韩国跑路之后，赵国见事不可为，也就跑路了。
也不能说赵国和韩国不道德，因为最先不道德的是魏国，当年赵国公子朝叛乱，魏武侯想要操纵赵国朝政，扶持赵朝攻打邯郸，最后以失败告终。
韩国和赵国跑路之后，魏惠王和魏缓火并，最终魏惠王赢得胜利，效忠于魏缓的河东军被魏武卒歼灭。
不过这件事并未让魏国伤筋动骨，作为战国老牌强国，第二年就在马陵大败韩军，在怀邑大败赵军，报了去年之仇。
从此貌合神离的三晋更加各怀鬼胎。
田单恍然大悟，他之前还疑惑姜齐的技击之士被田齐继承了，晋国的军魂军团哪去了，赵国没有，魏国和韩国也没有。
至于晋国没有军魂军团，那是不可能的。除了燕国在东北隐身了几百年，除了燕昭王时期，没有任何存在感之外，其他楚国、秦国、齐国都有军魂军团传承下来，比各国更加强大的晋国不可能没有。
“可惜三晋是三晋，晋国是晋国，两者已经完全分隔开了。如果像齐国一样，除了国君换了，其他都是一脉相承，连国号都没有换，说不定能够借用晋国的力量。”田单感受了一下，时空之中有些力量确实非常强大，但和晋国没有任何关系。
“秦军准备突围了。”韩非提醒道。
在两人交谈之时，强弩兵一秒都没有停止射击过，秦军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着一个，不停倒下。
拼命不过，秦军只能逃跑。
但南面是大山和韩军，东面是虎牢关，北面是黄河，后面还被绵延数里的同袍和辎重车堵住了，秦军又能往哪跑呢。看書菈
绝望之下，一些士卒跳入涛涛河水之中，拼命朝着对岸游去。
“杀！”
公孙越率领韩军朝着秦军最后方的辎重队杀去，厚重的战云几乎将秦军战云压垮，光滑的兵刃反射着阳光，散发出无尽的寒意。
护卫着辎重的秦军手忙脚乱地取下甲衣和盾牌，但此时韩军已经冲到面前，毫不留情的将武器刺入秦军胸膛。
秦军反应很快，在各级将军的指挥下，迅速后退到辎重车后方，利用辎重车和韩军厮杀。
“放火！”公孙越没有继续追杀，而是下达了一个让秦军无比愤怒的命令：烧掉秦军辎重车。
这是田单提前下给他的命令，一旦韩秦两军交战，立刻冲到秦军辎重车面前，将其烧掉，让秦军更加混乱。
浸满油脂的火把瞬间被点燃，朝着辎重车上扔去。
秦军想要救火，但敌人的箭雨已经从天空落了下来，秦军只能缩回辎重车后方，举盾防守。
由于主将张唐被杀，秦军没有统一的号令，只能围绕着各自军团长作战。
但他们面对的却是天下最顶级的名将，田单指挥韩军，迅速将秦军分割击垮，然后开始招降。
不是所有的秦军都意志坚定的，面对四面被围的绝境，很快就有秦军放下武器投降。
“将他们兵器收缴了，绑起来，看押好。”田单站在山岗上，环伺整个战场，绝大部分秦军已经投降，只剩下少量精锐还在顽强抵抗，翻不出什么浪花。
不过还是有一些秦军逃掉了，即便占据地形优势，想要完全留住五万大军也很难做到，好在这一战并不需要保密，秦国知道就知道了，除了愤怒之外，做不了任何事。
“情报上说，秦国在向羌族借兵，也不知道借来了没有。”田单说道，羌骑一旦抵达战场，赵军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军魂军团了。
“秦国还想赢得这一战，可不是区区羌骑能解决的。”韩非笑着说道。
战争打到这种程度，秦国损失近二十万大军，如果秦王稷不老糊涂的话，这个时候就应该退兵了，来保存剩下的力量。
因为继续打下去的话，秦国只能像长平之战一样，将所有能压的都压上去，去赌一场战争的胜利。
但长平之战秦国面对的只有一个赵国，这次面对的却是赵魏韩三国，而且赵国远比当初强大。
长平之战秦国即便是输了，也只是损失大量人力物力，几年努力白费，并非不能承受。
这一战若是输了，秦国很有可能会从一个强国变成二流国家，代价是秦国绝对无法承受的。
“你觉得秦国会退兵吗？”田单看向韩非。
“不应该这么问，将军应该问，如果秦国退兵，三晋会放过秦国吗？”韩非说道。
田单瞬间便明白了韩非的意思。
秦国可以决定战争开始的时间，但是决定不了战争结束的时间。
一旦秦国撤军，三晋绝对不会放过这个乘胜追击的机会。
魏国国都被围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不报仇，况且魏国还想着收复河西呢。
韩国同样也要收复三川。
赵国就更不用说了，即便没有任何好处，只要废掉秦国，那就是最大的好处。
别看秦国现在损失了不少大军，但是离元气大伤还远着呢。
战争一直是在韩国和魏国的国土上打的，家破人亡的是韩魏，财富被掠夺的韩魏，洪水淹没的也是韩魏。
韩魏的损失远比秦国要严重的多。
如果不能让秦国元气大伤，最多几年时间，等到新一代成长起来，又是几十万大军。
“将战报发给大王和望诸君吧，给魏王和韩王也发一份，他们应该期盼很久了。”田单说道。
“好，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韩非问道。
“等。等望诸君消息。”田单说道。
魏王终于过了几天舒坦日子，之前秦军发疯似的猛攻大梁，连身为主将的白起都亲自陷阵，甚至一度登上城墙。
朱亥和李同拼命护住魏无忌，三人合力才将白起击退。
但没过几天，秦军又突然缩回大营，不再猛攻，只是每天用投石车砸城，魏国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
“王弟啊，这次多亏了你，如果没有你，我魏国可能就没了。”大殿内，魏王紧紧握住魏无忌双手，将其按在座位上，为其倒了一杯酒，“来，为兄敬你。”
“臣弟敬王兄。”魏无忌连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王弟，等击退秦军之后，要不你就留在大梁。你的封地和府邸寡人一直给你留着，就等你回来的一天。只要你回来，寡人就任命你为我魏国相国，和寡人共掌国事。”魏王无比真诚的说道。
以前他只是觉得魏无忌有一定的能力，到了赵国之后，他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原来隐藏的这么深。
倘若能够留在魏国，帮助自己治理魏国，魏国振兴指日可待。
“禀王兄，大王待我甚厚，我不能背弃。当初魏国派使者前往邯郸求援，赵国拒绝，之后臣孤身一人携门客支援魏国，大王得知之后，竟然一个人骑马追了过来，然后力排众议，出兵支援魏国。臣弟无以为报，只要大王还需要臣弟，臣弟就不能离开赵国。”魏无忌摇了摇头。
魏王不是第一次劝他留在魏国了，从他回来的第二天起，几乎每隔几天都会说一次，并且赏赐不断，连自己喜欢的玉佩都送给了魏无忌。
若是御厨做了什么好吃的，魏王自己不吃也要送给魏无忌。
还给魏无忌赐了两名侍妾。
连带着魏无忌的门客也各有封赏。
魏无忌也能够感受到自己这位兄长不是故作姿态，而是真心留他在魏国。
但他已经不可能回来了，赵王已经用情谊把他收买了。
除了赵王之外，没有人能让他离开赵国。
魏王脸色不太好看，他现在有些后悔把魏无忌送给赵国了。
“不说这些，不说这些。大家喝酒。”周?连忙举杯道。
大家一饮而尽。
“信陵君觉得秦军什么时候能够退兵？”周?放下酒杯问道。
“田单将军在华阳大破秦军，斩杀秦军大将张若。乐毅将军再次击败王龁，攻破济水防线。之后秦军不再猛攻大梁。失去济水之后，秦军运粮损耗大增，支撑十万大军不是易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应该会消息。”魏无忌笑着说道。
魏国和白起其实都在等赵军和秦军交战的结果，如果赵军战败，魏国为了保存自身，只能投靠秦国。如果赵军战胜，魏国自然和赵国站在一起，坚决抵御秦国。
最初是魏国焦急，等到乐毅击败王龁的时候，就变成白起焦急了。等到乐毅再次击败王龁，张若被田单斩杀时候，魏无忌已经完全不着急了，现在着急的只会是秦军。
“对了，寡人听说一个消息，齐国和燕国对赵国宣战了，赵国联合楚国正在攻打齐国。”魏王说道。
“臣弟也收到大王的传信了。”魏无忌点了点头，他得到消息比魏国更早。
“赵国会不会因此退兵？”魏王担心道。
“报，大王，信陵君，望诸君急报。”这时，一名侍卫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抱拳说道。
“送上来。”魏王说道。
侍卫将信件分别递给魏王和魏无忌。
“白起竟然丢下十万大军支援荥阳，差点水淹赵军。不愧是武安君，连我都骗了，幸好贾偃发现及时。白起好狠的心啊，竟然敢决堤荥泽。”魏无忌大打开信件一看，猛然站了起来，震惊的说道。
乐毅在信中并没有说贾偃的天赋，只是说是贾偃发现不对劲的，但是已经晚了，来不及阻止秦军决堤。
“王兄，请立刻下令各地赈灾，救助灾民。”魏无忌抱拳说道。
“城外的秦军？”魏王担忧道。
“大梁被围这么长时间，这场战役也该结束了。”魏无忌沉声说道。
没有白起在，秦军竟然还敢在城外装大尾巴狼，包围大梁这么久。如果不能给秦军留下一个深刻的教训，那他就不是魏无忌。
“晋鄙，张旄，辛垣衍，整军备战。”魏无忌大声说道，起身朝殿外走去。
晋鄙、张旄、辛垣衍三人看向魏王，魏王微微点头，三人连忙起身跟在魏无忌后面。
“信陵君，我们出兵多少？”晋鄙问道。
“全部。”魏无忌吐出两个字。
秦军连主将都没有，魏国有什么不敢拼的？
“诺。”晋鄙三人闻言，顿时感觉浑身充满力量。被围城这么久，他们心里早就憋了一股怒火。
此时，穰侯魏冉正坐在秦军主帅营中，手中捧着一本书，这是一名商人前往西域行商路途中的所见所闻，秦王稷下令命人记述下来，整理成书，放在藏书阁中。
魏冉对这些很感兴趣，在咸阳的时候就经常找这些商人聊天。
如果不是年纪大了，魏冉自己都想去那些地方看看。
秦王稷知道之后，每每有新书整理好，都会派人给魏冉送过去。
除了没有再给魏冉赐予封地之外，秦王稷对自己这个舅舅还是很好的。
“将军，大事不好了，魏军……魏军出城了。”就在这时，王翦慌慌张张冲入营帐。
“魏军出城了？多少人？”魏冉顿时眉头一皱，难道魏国发现了什么？
“不知道，末将来的时候，魏军还在出城，至少得有几万。”王翦快速说道。
“不好。魏国肯定是发现白起不在军中，趁机攻打我军。”魏冉站了起来，在营帐内来回走动，不断思索现在该如何做。
现在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白起支援王龁有没有成功，如果白起成功了，那么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击败魏军，等白起和援军赶来。
如果白起没有成功，现在要做的就是撤兵，立刻撤兵。否则等到赵军切断秦军后路，和魏军前后夹击，十万秦兵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两个选择绝对不能出错。
但是他现在没有收到白起的任何消息。
“擂鼓，传令各军，随本将迎敌。”魏冉犹豫片刻，果决的下令，他相信白起的能力，这位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名将能够一直创造奇迹。
既然他选择千里奔袭，那一定能击败赵军。
第六百五十一章 魏武卒对决黑甲军
魏冉这边很自信白起的能力，说干废赵军就绝对会干废赵军，自己只要挡住魏军，等白起的好消息就行了。
魏无忌这边也很自信秦军现在在装大尾巴狼。白起不在，秦军中不可能有镇得住场子的统帅。
双方就这样很自信地朝对方杀去。
“将军，帅旗……”王翦看向魏冉，面带犹豫。
魏冉在军中是一个秘密，不要说魏军，连秦军都没有几个人知道，如果不是白起临走前将这件事告诉王翦，连王翦都不知道魏冉在军中。
现在白起不在军中，很显然不能挂白起的帅旗。
之前挂那是迷惑魏军的，两军交战还挂白起的帅旗，将士们若是见不到白起，会不知所措，对军令怀疑。
但若是挂魏冉的，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大军中同样会出现混乱。
“挂老夫的。”魏冉抚摸着胡须，自信的说道。
王翦还是太年轻了，不了解他在军中的威望。
怎么说他也是当今天下极少数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人物，当年他也是亲自领兵作战，甚至兵围大梁，逼迫韩魏割地求和的名将，连白起都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
穰侯魏冉，是所有秦国人，乃至六国人都无法忘记的名字。
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但若是换成他魏冉，绝对不会出现将令混乱，士气下跌的情况。
魏军这边，朱亥驾着战车，载着魏无忌和周?来到城外。
本来魏王也要上战场的，魏无忌和周?好说歹说，终于把魏王给劝回去了。
自从几年前河东被围之后，魏国上下再也不敢让魏王上战场了。
国君出现在前线固然能够提高士气，但也会让全军多一个致命威胁。如果再胡乱发令，原本能赢的战役都赢不了，还是待在后方比较好。
“将军，你看……”李同指着秦军方向，原本白起的帅旗被降了下去，紧接着，另一面帅旗被竖了起来，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魏字。
战场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双方的帅旗都是魏字，只不过一个是黑底帅旗，另一个是红底帅旗。
秦国崇尚水德，据说是当年秦文公曾经捕获过一条黑色的龙，被认为是水德的象征，而水德对应的是黑色。
而魏国自诩姬姓正统，以王族自居，因此沿用周朝火德，旗帜为红色。
“秦军帅旗下方还有两个小字：穰侯。”李同敏锐的视力很快发现了两面帅旗另一处不同。
“穰侯魏冉！”魏无忌心中一惊，魏冉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一直藏在军中？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不过魏无忌脸上依然波澜不惊，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秦军望着变化的帅旗，先是一愣，而后发出猛烈的高呼，只有一些新兵面露疑惑，等到老兵向他们解释之后，所有秦军全都斗志昂扬，士气没有任何下跌。
即便魏冉很长时间没有统帅三军，将士们依然记得他，因为在长达几十年时间中，魏冉是给他们发俸禄和赏赐的人。
魏冉主政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短过他们一丁点俸禄和赏赐。
战车抵达前线，偃月阵自然而然的展开，将所有魏军覆盖在内，原本稀疏的战云瞬间变得凝实，朝着秦军翻滚过去。
所有魏军被统合成一个整体，气势如山岳一般威压四方。
魏无忌右手放在剑柄上，犀利的目光扫过战场，而后拔出长剑，朝着前方一挥，大声吼道，“全军将士们，秦军侵略我国疆土，包围我国国都。我们能忍吗？”
“不能忍！不能忍！”六万五千魏军挥舞着兵器，大声吼道。
“秦军屠杀我们同胞，欺辱我们妻女。我们能忍吗？”
“不能忍！”
“秦军抢夺我们财富，霸占我们土地。我们能忍吗？”
“不能忍！”
“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办？”魏无忌将长剑朝天空一指，一道璀璨的光芒直冲天空，而后炸开。
“杀！”
“杀！”
“杀！”
所有将士疯狂大吼，一开始还有些混乱，随后全部汇聚成一个字。
杀！
惊天动地的声音穿过战场，轰鸣九霄，连站在城头的魏王都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冲上去和将士们一起大吼。
“诸位，随我一起大破秦军！”魏无忌面容刚毅，语气坚定，仿佛陈述一件已经既定的事实。
阳光从魏无忌头顶洒落，在他的头顶形成了一层光晕，配合上精良的铠甲，以及帅气的面容，儒雅的气息，天神在世也不过如此。
全军将士无不仰慕的看着魏无忌和迎风飘扬的帅旗。
这一刻，魏无忌是他们的神！
魏冉看到这一幕，瞬间感到头皮有些发麻。这种气势，这种压迫，光是看到了就让人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压力。
魏军这段时间积攒在心中的愤怒和郁闷全部被魏无忌转化成了对秦军的怒火，整整六万多将士，众志成城，万众一心。
即便没有任何交手，魏冉也意识到魏无忌的水平绝对在天下最顶尖的那一列。
“传令王翦。攻击魏军左翼。”魏冉深深的看了魏无忌方向，而后下令道。
秦军是要比魏军更加精锐的，但战争打到现在，魏军中已经不存在杂兵了，如果继续让魏无忌激励下去，抹平双方的实力差距并非不可能。
而且在魏军气势上涨的同时，秦军的气势也相应的受到了压制，如果不是魏冉本身的存在，给予了将士们自信，这时候秦军可能已经出现慌乱了。
同时，魏冉也感受到了魏军上空那道金色战阵的强大。
他和魏无忌都不是正经统帅出身，最强的能力也都不是领兵打仗，虽然掌握战阵，但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开发新的战阵。
但他和魏无忌不同的是，魏冉在战阵方面没有选择性。
秦国传世的战阵不多，除了最常见的疾风阵、不动如山阵、长蛇阵、锋矢阵等等之外，只有司马错的破军阵和白起的血煞阵。
白起的血煞阵没人能用的了，魏冉也不例外，他唯一的选择就是破军阵。
看到令旗的挥动，王翦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震惊吐出，长刀朝着前方一挥，大吼道：“陇西骑兵，出击。”
六千陇西骑兵紧随王翦出列，朝着魏军杀去。
“所有人，随我杀！”魏无忌冰冷无情的双眼扫过了秦军骑兵，那种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意，就算是王翦，依然感觉到背后有些发冷。
伴随着长剑再一次挥动，朱亥驾驶着战车朝着前方冲去。八千魏武卒，两万大梁军，三万多普通将士，咆哮着，怒吼着，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秦军席卷而去。
“也只有信陵君率领的魏军，才会有如此气吞山河，威压寰宇的气势。”晋鄙看着魏无忌的背影，紧紧跟随上去。
这一刻，他已经彻底被魏无忌所折服。
“我们亲自陷阵吗？”周?问道，不过他并没有阻止，一方面，他阻止不了，即便他是魏国相国，在军中的威望也远远比不上魏无忌这个赵国相国。
另一方面，他和魏无忌相交几十年了，他知道魏无忌不是鲁莽之辈，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
“秦军积威太久，将士们面对秦军，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畏惧。我刚刚虽然用言语压制住了这些畏惧，但只是暂时的，一旦和秦军交战，这些畏惧将会再次浮现。想要让将士们无所畏惧，相信自己能够战胜秦军，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冲在最前面。”魏无忌解释道。
主帅亲自陷阵就和国君御驾亲征一样，利处和弊端都很大。一旦主帅战死或被擒，此战必然会战败。
不过魏无忌还是有自信的，两个超凡境强者的护卫，加上本身的实力，秦军想要杀死他几乎不可能。
还有一点就是，魏无忌早晚要回赵国的，他希望能够在回去之前，给自己的母国留下一支强大的军队。
这个世界是强国的世界，赵国能够救魏国一次，不一定能救第二次，魏国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可以等秦军自己退兵，却一定要打这一仗的原因。
缩在大梁城中，是不可能成为强军的。
“床弩准备，十连射！”魏冉见到魏军冲过来，冷静的下令道。
十根手指粗细的弩箭被两名士卒迅速放置在床弩上，随着弓弦拉动的声音响起，五百张床弩，五千枚箭矢瞬间放射出去。
刺耳尖锐的啸声在耳边响起，魏武卒举起盾牌，依托于自身的天赋，轻松挡住了被战云削弱的箭雨。
秦军床弩虽然能够十连射，却有两个缺点，一个是威力小，对付杂兵能够带来巨大的威慑力，但是面对精锐，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另一个缺点则是耗钱，即便十射的弩箭个头稍微小一点，一次射十枚，损耗也是普通床弩的数倍。
以前韩国也玩过这种床弩，因为射出去的箭在战争结束之后能回收，一开始还能支撑得住，后来屡战屡败，射出去的箭都变成敌人的了，韩国再也支撑不起，只能被迫放弃。
然后被财大气粗的秦国捡了过去，并视若珍宝，用来揍韩国，特别顺手。
“是魏武卒。黑甲军上，灭了魏武卒。”魏冉下令道，不是军魂的魏武卒，虽然实力仍然很强，但也就很强这个层次了。
“诺。”白靖兴奋的说道，他伯父白起灭了一次魏武卒，如果他能再灭一次魏武卒，即便不是军魂军团，也能向其他人证明，他老白家，后继有人。
他能成为黑甲军的统帅，完全是因为白家在白起之后，没有一个后人成才，白起虽然是天下名将，但儿孙却没有继承父亲的基因。
他是老白家除了白起之外，唯一一个能够领兵作战的。
黑甲军统帅的位置这才落到他头上。
白靖明白，这只是秦国给白起一个面子，在白家子弟中来选黑甲军统帅，等待白起死了，如果白家没有人能够挑大梁，那黑甲军统帅肯定会换人。
因此一直以来，他不断努力，希望能够在白起之后，接替白家的大梁。
但是天赋这个东西，有时候不是靠努力能够弥补的……
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辛垣衍不由握紧了兵器，喉咙下意识滚动了一下，心中响起战前魏无忌对他说的话：“没有军魂军团的国家是不长久的。军魂军团随着国家的兴起而出现，随着国家的衰落而覆灭。伊阙之战中，我魏国仅存的魏武卒损失殆尽。如今我魏国已经收复河东，有振兴之兆。能不能让我魏国重新拥有军魂军团，就在你身上了。”
辛垣衍不相信自己，但是他相信魏无忌。
魏无忌说他行，那他就行！
轰！
黑甲军和魏武卒撞在了一起，数千面大盾，声音沉闷又震耳欲聋。辛垣衍不由感到左臂有些发麻，后退数步，黑甲军同样后退数步。
双方士卒都是八尺以上的肌肉疙瘩，全都是身着铁甲，左手举盾，右手握重剑，只不过魏武卒身后还背着弓箭。看書菈
没办法，吴起时期的魏武卒就是能攻能守，能车战能步战，能当盾卫，还能当弓箭手的全能兵种。
现在的魏武卒，虽然做不到全能，但他们的目标一直是恢复魏武卒的荣耀，所以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弓箭，即便绝大多数的时候用不到，依然背在背上。
双方都无比凶狠的看着对方，接着，再次撞了上去，重剑与盾牌在空中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黑色的光辉将黑甲军笼罩，白靖猛地将大盾朝着辛垣衍砸去，一人高的大盾在他的手中轻若无物，将辛垣衍砸的头晕眼花。
“噗！”一把重剑朝着辛垣衍斩来，辛垣衍连忙用盾牌挡住，同时右手挥剑朝着白靖杀去，却被白靖轻松挡下。
白靖猛地朝前一推，重剑随后刺出，从辛垣衍腹部穿过，辛垣衍连忙躲避，白靖的大盾却又撞了上来，只是一击，辛垣衍却感觉被战车撞了一样，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只是短暂的碰撞，魏武卒便全面落入下风。
“我黑甲军攻击力弱，那也是相对于其他军魂军团而言，而不是对你这种军团。”白靖冷声说道。
“可恶！”辛垣衍面色涨红，当年这种军团根本不是魏武卒的对手，现在魏武卒却连黑甲军的防御都破不了。
第六百五十二章 大梁军对决关中精甲军
黑甲军越杀越勇，气势节节攀升，顶着巍峨的黑光，如同大山一样不断朝着魏武卒撞去，极致的防御配合上极致的力量，魏武卒完全无法抵挡，只能不断败退。
“去死吧。”白靖厉声喝道，一剑斩下，将面前的大盾，连带着后面的魏武卒斩成两半，鲜血喷涌，让所有魏武卒心头一震。
“换圆阵！”辛垣衍大吼道，再次挡在白靖面前，大腿却被黑甲军砍了一剑，辛垣衍忍着疼痛，指挥魏武卒强行变阵。
魏武卒反应迅速，两侧不断后退，黑甲军趁机冲杀，将落单的魏武卒斩杀干净。
“希望你能坚持住。”魏无忌看了看魏武卒和黑甲军交战的方向，心中默默想到。
魏武卒是魏国唯一一支有可能成就军魂的军团了，其他包括大梁军在内都还差很多，而河济军又被白起全歼。
他本来有更好的方法应对黑甲军，比如战车，但是为了给魏武卒创造条件，他放弃了这个办法。
这么做或许会增加很多死亡，但是魏无忌没有别的选择。
赵军和秦军的战场已经取得胜利，这一战无论结果如何，都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如果这时候还不敢拼，魏国真的就没有希望了。
“杀！”王翦率领陇西骑兵靠近魏军，弯刀一挥，匹练般的刀光落入魏军阵郑
“放箭！”张旄怒吼道。弩矢暴射而出，空中传来爆炸般的轰鸣声，朝着秦军飞扑而去。
普通的弓箭在大梁军手中脱胎换骨，一箭穿胸而过，恐怖的威力直接将陇西骑兵半个头颅打碎。
魏武卒没能继承初代魏武卒的弓箭实力，但是大梁军却在不断地磨砺中，掌握了曾经魏武卒的部分力量。
附加在弓箭上的意志足以斩杀所有军魂军团以下，没有意志防御的军团。
“冲锋！”和魏军交战这么长时间，王翦怎么可能不知道大梁军的实力，伴随着长刀一挥，陇西骑兵的一赋冲刺彻底被激发出来，几乎瞬间便出现在魏军面前，挥舞着弯刀朝着魏军砍去。
大梁军望着表情狰狞的秦军，脸色没有一丝变化，井然有序的将大盾斜插在大地上。枪兵站在后方，枪尖指向秦军，等待机会给予秦军致命一击。
望着魏军的盾山枪林，王翦脸上露出残忍的微笑，轻轻拉动缰绳，胯下战马心有灵犀人立而起，而后重重落下，狠狠的朝着魏军盾牌上踩去。
一股恐怖的力量从大盾上传来，‘咔咔’清脆的裂声出现在耳中，大梁军用肩膀死死顶住大盾，手臂上血管如同蚯蚓般浮现，所有人面色刚毅，没有后退一步。
后方的枪兵抓住机会，用力将长枪朝着秦军胯下战马刺去，长枪顺利的没入战马身体之中，而后在巨大的惯性下，朝着大梁军撞来。
大梁军双手紧紧抓住长枪，用力将长枪拔出，再次朝着秦军刺去。
“意志扭曲现实！军魂军团？”王翦震惊的道，强杀两名大梁军，但更多的长枪从四面八方朝他刺来，使得王翦不得不暂时停下脚步。
除了魏武卒这种，普通的军团绝对无法挡住陇西骑兵的冲撞。他刚刚亲眼看到，一面盾牌都出现了如同蜘蛛网般的裂痕，魏军竟然扛着它，竟然硬生生挡住了陇西骑兵的冲击，在同袍的配合下，将陇西骑兵斩杀。
这种力量，绝对是意志扭曲现实。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军魂军团。”下一息，王翦便推翻了之前的想法，他没有从魏军身上感受到任何军魂的气息。
“去死吧，投枪抛射。”张旄怒吼道，身后两千名大梁军早已准备就绪，听到命令，抓起投枪朝着陇西骑兵覆盖过去。
与此同时，站在最后面的弓箭手也没有闲着。他们射速没有强弩兵快，也做不到强弩兵这样的超远程攻击，他们甚至不是专业的弓箭手，但是在意志锁定下，几乎做到了每箭必郑
即便王翦率领的是陇西骑兵，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也无法面对这种恐怖的打击，箭矢和投枪附带的意志打击是陇西骑兵完全不能承受的，几乎每一息每一秒，都有秦军在死亡。
这个时候后退是不可能后湍了，陇西骑兵想要活下去，只能往前冲。
“我就不信你的意志没有极限。”王翦心中大概猜测到了大梁军的赋，必然是关于意志方面的。
意志是存在极限的，陇西骑兵之所以被压制，只不过是没有突破大梁军所能承受的极限罢了。
“真。”张旄冷笑道，大梁军确实存在极限，但这个极限却不是陇西骑兵所能达到的，失去速度的骑兵，只是活靶子罢了。
“绾，你去支援王翦。”在陇西骑兵的冲锋被大梁军挡住的时候，魏冉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果断的下令道。
在之前的攻城战中，魏军一直待在城头，并没有展露太多意志方面的力量，致使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一点，以为魏军只是有一支弓箭手能够附带意志攻击。
“诺。”绾抱拳道，带领麾下关中精甲军朝着战场上杀去。
秦国关中军，是秦国征战下的根本，也是下一等一的强军，虽然只有一个赋，但实力比很多拥有两个赋的军团还要强大。
而关中精甲军，更是精锐中的精锐，白起从所有关中军中选拔出来的一万将士，并在第一赋协作的基础上，为关中精甲军定制邻二个赋。
共赢：随着战友之间默契度的提升，互相配合发挥的战斗力也就越高，默契度越高，提升的战斗力越大。
历代以来，秦国为了进一步提升关中军的实力，不断想办法为关中军塑造合适的第二赋。
虽然大家都知道赋的多少并不是定义军团强弱的标准，二赋不一定比单赋强大，但大多数情况下，特别是对于同一个军团来，如果能多一个赋，不管是实力还是容错率都能够得到质的飞跃。
但此前的所有名将，无一例外全部失败了。
让关中军多一个赋并不难，很多名将都做到过，但是大家最后却发现，两个赋的关中军，居然打不过只有一个赋的关中军。
多了一个赋，关中军实力竟然降低了！
白起经过长时间研究发现，关中军虽然只有一个赋，但他的平衡性是所有军团中最完美的，一旦加入新的赋，这种平衡性就会被打破。
平衡性被打破，关中军的实力自然会受到影响。
想要改变这一点，有两个办法。
一种办法是改变关中军的赋，舍弃掉协作这个赋，以铁鹰锐士和黑甲军为蓝本，为关中军定制赋。
反正铁鹰锐士和黑甲军都是出身关中军，这明这个方向是可行的。
而且成功之后，关中军可以直接分为两部分，源源不断的为铁鹰锐士和黑甲军提供后备士卒。
但是这个方法被白起否决了，关中军是秦国几百年以来铸造的最完美军团，更是秦国的标志，即便是铁鹰锐士和黑甲军两支军魂军团都无法取代关中军的地位。
而且关中军是白起见过最强大的单赋军团，如果不是摆在眼前，就算白起自己，都能不一定能够训练出来。
白起总觉得，关中军拥有非常大的潜力，这样改掉实在太可惜了。
于是白起不断研究，终于让他找到了另一种办法，那就是在不打破关中军平衡性的基础上，全方位的提升其实力。
这种方法很难，再加上白起本身并不算特别擅长练兵，长平之战后，他找了很多当年吴起练兵的记录，又在关中练兵数年，终于为关中军打开了新的大门。
接着，白起一战灭东周公国，二战斩杀芒卯，斩首五万，兵围大梁。
“你的对手是我。”晋鄙率领剩下一万大梁军挡在了绾面前，大吼着挥枪朝着绾刺去。
绾冷漠的看着晋鄙，眼神中没有任何感情，只是手上的动作没有半分迟疑，‘铛’两杆长枪在空中碰撞，而后迅速交缠在一起。
“杀！”
与此同时，关中精甲军和大梁军也撞在了一起。
虽然关中精甲军被白起带走了四千，战场上只有六千，但是面对一万大梁军，关中精甲军不仅没有丝毫落入下风，反而隐隐将大梁军压制。
两个军团的交战面是有限的，即便大梁军数量比关中精甲军更多，关中精甲军实际面对的敌人并不比自身的数量多多少。
协作配合已经不仅仅是关中精甲军的赋，更是深入骨髓的技巧，几乎每一次攻击，周围的同袍都会下意识跟随其联动，配合其一起攻击敌人。
这种情况下，关中精甲军互相配合，甚至形成了同一时间内以多打少的局面。
“意志攻击？不是意志攻击吧，应该只是单纯的意志强化。”绾看向晋鄙，冰冷的嘴角忽的一笑。
看陇西骑兵和大梁军交战的时候，绾以为大梁军的赋是意志攻击，但亲自交手，他才发现大梁军的意志攻击和曾经的魏武卒差的很远。
当然，也可能是晋鄙和吴起的差距。
不过看到晋鄙的表情，绾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无比强大的身体素质和技巧。”晋鄙凝重的看着关中精甲军。
关中军本身就是以身体素质和技巧着称的，关中精甲军更是选拔出来最精锐的关中军，再加以强化。
晋鄙的赋本身能够通过训练和战斗不断提升将士们的身体素质，为了提升大梁军的实力，晋鄙几乎是日夜不停的训练，但是和关中精甲军相比，大梁军的身体素质还是处于下风。
不过关中精甲军并不是无敌的，被大梁军的意志砍在身上，关中精甲军的精神还是出现了恍惚，连带着动作都慢了不少，更有不少意志差的被直接斩杀。
“兄弟们，大王就在城头看着我们，信陵君已经冲到我们前面，我们难道要躲在信陵君后面吗？”晋鄙大吼道，猛地将长枪朝着绾刺去。
大梁军抬起头，瞬间看到不远处，冲在最前方的帅旗，以及帅旗下方，战车上的那道挺拔身影。
魏无忌在魏国声望极高，在平民之中甚至要超过魏王，他礼贤下士，救人于急，很多人都受其恩惠。
长平之战中，魏无忌又帮助赵括，服魏王与赵国结盟，最终大败秦国，收复河东祖地。
这次魏国受难，魏无忌更是放弃在赵国的荣华富贵，只身一人支援魏国，这才让赵国出兵。
来到大梁之后，魏无忌和将士们同吃同住，魏王赏赐的所有财物，也都被魏无忌分给大家。
若是听谁家中有困难，魏无忌更是亲自前往探望，并竭尽全力提供帮助。
大梁城中，受过魏无忌恩惠的人从城东排到城西，城南排到城北都排不完。
看到魏无忌冲在最前面，所有将士的眼睛瞬间红了，身体微微颤抖着，是他们无能，是他们太弱了，竟然让身为公子，身为相国，身为统帅的魏无忌亲自陷阵。
若是信陵君受到损伤，对于他们所有人来，都是一辈子无法抹去的耻辱。
这一刻，所有大梁军疯了，不顾一切的朝着关中精甲军冲去，狂暴的意志打击朝着敌人倾泻而去。
他们不能让信陵君冲在他们前面，他们要保护信陵君！
“杀啊！杀光秦军，保护信陵君。”一名士兵大吼道，一枪将面前的关中精甲军刺穿，恐怖的意志打击瞬间将其斩杀。
与此同时，三支长枪同时没入士兵的身体中，士兵双目血红，眼中闪过疯狂之色，双手死死抓住三杆长枪，硬生生将其从敌人手中抢了过来。
巨大的惯性使得枪头彻底刺穿他的身子，鲜血不停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整个下半身全部被染红了。
这名士兵站在原地，缓缓从背后取出弓箭，瞄准绾，一箭射去，而后嘴角一咧，轰然倒在地上。
“噗！”箭矢穿过铠甲，刺入手臂，绾瞬间便感觉到一股意志打击在身上，这股意志对绾来并不算强大，但还是让绾分了心。
哗啦！
晋鄙长枪挥出，弯月状的枪芒自下而上，将绾胸前甲衣挑开，绾竭力躲避，枪尖擦着鬓角划过，带走几缕头发，在绾的额头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第六百五十三章 魏之武卒，一往无前
绾后退数步，大口的喘着粗气，刚刚他反应再慢半分，现在已经倒在地上了。
晋鄙的实力只是比他略强，但附带的意志打击无比精粹，令人防不胜防。
关中精甲军虽然强大，但毕竟不是军魂军团，也没有意志防御的天赋，面对爆发的大梁军，战损直线上升。
在魏无忌身先士卒的激励下，魏军各个悍不畏死，顶着人数和装备的劣势，开始反压秦军。
魏冉凝重看着战场，他严重低估了魏无忌在魏军中的地位。
过去魏无忌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唯一的战绩就是帮助魏国夺回河东，但那是因为赵魏韩三国同盟，主要的力量是赵国。
魏无忌的表现虽说可圈可点，但并未引起秦国的重视。
之后魏无忌就到了赵国，辅佐赵王一步一步将赵国发展壮大。
在秦国的名单中，魏无忌是属于那种最顶级的治国人才。
在这段时间的交战中，白起对魏无忌的评价不断提升，这次交战，魏冉更是意识到魏无忌的能力丝毫不在自己之下。
但魏冉还是严重低估了魏无忌拥有的军心，当将士们抬起头看到魏无忌车架的时候，所有的恐惧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奋勇之心。
他们干掉所有挡在前面的敌人，决不能让信陵君受到伤害。
“魏王脑子是怎么想的，这样的人才居然白白送给赵国。”魏冉喃喃说道，不过想到自己和范雎也是出身魏国，又有些明悟。
“可惜。”魏冉轻叹一声，他非常欣赏魏无忌，但双方立场不同，以魏无忌的身份注定不可能加入秦国。
“秦戎，你去挡住魏无忌，决不能再让他往前了。”魏冉下令道。
魏无忌每往前一步，魏军的气势便会上升一分，而秦军的气势随之下降，如果让魏无忌冲到面前，秦军也就败了。
如果魏冉是武将，他会选择亲自率军挡住魏无忌。魏军的信念全部集中在魏无忌身上，只要能够挡住魏无忌，随着时间的推移，魏军再而衰，三而竭，士气便会随之下降。
到那时，秦军击败魏军并不难。
但魏冉并不是武将，也无法像魏无忌一样，将自己的武力短时间内提升至超凡境，做不了冲锋陷阵这种事。
“诺。”秦戎一抱拳，率领麾下开明军团朝着魏无忌杀去。
开明军团曾经是蜀国的王牌军团，蜀国灭亡之后，秦国觉得开明军团有很高的价值，便将其保留了下来。
魏冉小心的操控战阵，使战云朝着魏军中军靠拢，给予敌人最大的压制。
魏无忌站在战车上，即便面前是无边无际的秦军，脸上依然没有丝毫的波动，长剑随意一击，便将面前的敌人斩杀。
白起率领十万大军攻打大梁，经过数月攻城，如今能够战斗的将士只剩下七万多，比魏军多出有限。
朱亥和李同护卫左右，如同两名战神，每一次攻击，都清理出一大片空地。
“铛！”就在朱亥挥舞着铁锤，将一名秦军千夫长砸成肉泥的时候，一支长枪挡住了他的去路。
秦戎紧要牙冠，抗住了朱亥的攻击，朱亥的力量太强了，虽然没有刻意攻击他，但他仍然需要拼尽全力才能将其挡住。
“尽快解决掉他。”魏无忌只说了一句话，便没有管朱亥。
朱亥却战力暴增，一双大锤在其手中仿若没有重量一般，挥舞如风，没有任何技巧的朝着秦戎砸去。
咚！
咚！
咚
沉闷的声音不断响起，秦戎被砸的节节后退，握着长枪的双手微微颤抖，快要失去知觉。
“他奶奶的，哪里来的蛮子，这力气也太恐怖了吧。”秦戎悲愤的想到，他本来实力就不算很强，面对又是朱亥这种以个人武力著称的将领，短短几个回合，就变得险象迭生。
两名副将冲过来帮助秦戎，被朱亥随手砸在地上。
但魏军的情况并不算好。魏无忌的亲卫大部分都是门客出身，虽然个体实力要超过秦军，但并没有太多的战场经验，也不懂配合。
单打独斗还行，一旦遇到开明军团这种超精锐，顿时就现原形了。
双方接触的瞬间，魏无忌的亲卫就被完全不熟悉的开明军团斩杀了数百人。
“将军，我来帮你。”月祁冲了过来。
他曾经是月氏的王子之一，在秦国吞并月氏之后，没有选择的他被迫投靠秦国，被安排养马，后来因为马养的好被秦王稷看重，招为宫中侍卫。
秦国海纳百川，只要你有能力，不管是秦国人，六国人，还是外族人，都会受到重用。
像羌瘣，斯离等等都是外族人在秦国带兵打仗。
月祁天赋异禀，学习秦文化很快，再加上实力强大，年仅弱冠，便达到超凡境，放在中原都算是最顶尖的人才了。
于是秦王稷便让他当了将军，跟随白起作战。
“多谢。”秦戎点了点头，对这个月氏人多了一丝好感。
“小子，你还年轻，不要想不开。”朱亥晃了晃手中大锤，对月祁说道。他看出来月祁的实力已经达到了超凡境，起了爱才之心。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月祁跃跃欲试的说道，二十来岁，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虽然在秦国的这些年让他学会了谨慎，但到了战场，曾经的本性还是暴露出来了。
月祁挥舞着弯月戟，一道巨大而又凝实的血光朝着朱亥斩去，“叮，”朱亥随手将其击碎，欣赏的看着月祁，“等着我将你抓来。”
秦戎退到旁边，将目光放在魏无忌身上，调理了一***内紊乱的内气，而后朝着魏无忌杀去。
“铛。”魏无忌挥剑挡住了秦戎的攻击。
魏无忌本身并不是超凡境武者，但是他的天赋：出将入相，能够将自身所有能力临时提升至与最强的能力相同，这些能力中包括武力，让他短时间内拥有超凡境的实力。
即便是面对秦戎，也丝毫不落下风。
“信陵君，还是将他交给我吧。”李同将周围秦军清理掉之后，朝着秦戎杀来。
论武力，李同丝毫不在朱亥之下。
历史上邯郸保卫战中，李同曾率领平原君麾下三千门客，将秦军击退三十里，邯郸得以保存。而李同也因此战死。父亲被赵国封为李侯。
魏无忌听到李同的话，并没有放弃进攻，而是趁机缠住了秦戎。
“去死吧。”李同大吼道，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秦戎身侧，全身内气涌出，一米多长的大刀延伸到足足三米，狠狠朝着秦戎斩去。
秦戎只能丢下魏无忌，全力应对李同的进攻。
“噗！”魏无忌可没有放过秦戎的意思，剑光一闪，秦戎胸口便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与此同时，李同的攻击也落了下来，秦戎连忙将长枪横在身前，调动全身内气抵挡。
“咔嚓！”璀璨的刀芒瞬间将长枪斩成两截，秦戎身体一晃，轰然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辛垣衍再次被白靖拍飞，紧接着，一把重剑插入辛垣衍的胸口，将其钉在地上。
“信陵君，对不起，末将无能，无法重铸军魂。”辛垣衍绝望的倒在地上，眼睛瞪的滚圆，魏武卒在视线中逐渐模糊。
他不是吴起，他背负不起这个重担，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感觉不到军魂的存在。
黑甲军太强大了，强大的让人绝望。军魂就如同一道天堑，将黑甲军和魏武卒隔开，让魏武卒没有一丝赢得胜利的机会。
“你可以去死了。”白靖走了过来，一脚踩在辛垣衍的胸口，辛垣衍眼睛瞪大，鲜血从嘴中喷出，两支手臂奋力朝着白靖抓去。
“噗！”白靖面如寒冰，一剑将辛垣衍脑袋砍了下来，绑在腰上。
白靖环顾战场，出乎他的预料，除了他这里之外，其他各处战场秦军几乎都处于劣势，魏无忌的车架更是快要冲到了秦军中军面前。
来不及收拾剩下的魏武卒，白靖连忙回军朝着魏无忌杀去。
在辛垣衍战死的那一刻，整个魏军士气瞬间大跌。
魏武卒是魏国将士的精神支柱，魏国不能没有魏武卒，即便魏武卒被团灭，魏国也要集全国之力，再次组建一支魏武卒。
组建之后的魏武卒或许不是那么强大，但只要魏武卒这三个字还在，魏军的精神支柱就还在。
但现在，魏武卒败了！
“失败了吗，或许是我太贪心了。”魏无忌叹了一口气。
或许他就不该让魏武卒去应对黑甲军吧，否则现在的战况应该完全不同。
“主君。全军将士都在等你呢，这时候决不能犹豫。”侯赢见魏无忌受到了影响，连忙提醒道。
魏无忌顿时浑身一震，连他刚刚受到了魏武卒的影响，更何况其他人。
魏国对魏武卒的执念太深了，恐怕就算有其他军魂军团出现，也无法取代魏武卒的地位。
“魏武卒何在？”魏无忌站在战车上，面向秦军，高声大喊道。
后方无人应答。
“魏武卒何在？”魏无忌再次大喊道。
“魏武卒在。”一名士兵强撑着受伤的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声回应道。
“魏武卒在。”
“魏武卒在。”
一名又一名伤兵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魏无忌走来，一边走一边大声喊道，“魏武卒在。”
原本因为战败低着头的将士也重新抬起头，望着前方那道身影，迈着坚定的步伐朝他走去。
“既然魏武卒尚在，敢不敢跟随在本将身后杀敌？”魏无忌没有回头，只是大声问道。
“有何不敢？”一名千人将笑着说道。
“可能会死。”魏无忌说道。
“将军都不怕死，我们这些***有什么好怕的。”一名五百主说道。
“我们魏武卒就没有怕死的。”一名士兵说道。
“魏之武卒，一往无前。”魏无忌将剑朝着前往一挥，亲自驾着战车朝着秦军杀去。
“魏之武卒，一往无前。”仅余的四千多魏武卒紧紧跟随在魏无忌身后，报以必死的信念，再次朝着刚刚击败他们的黑甲军杀去。
信陵君没有放弃我们，我们依然是整个魏国最骄傲的魏武卒。
这一刻，魏无忌感受到了魏武卒的认可。
原来，一直以来错的都是自己。
魏武卒认可的主将是自己，而不是辛垣衍。
“绽放吧，魏武卒！”魏无忌轻声说道，一道火红色的光辉从魏无忌绽放开来，而后笼罩身后所有魏武卒，四千多魏武卒的信念冲天而起，化作贯穿天穹的光柱。
这一刻，所有魏军都感觉到了一种期待已久的喜悦，他们梦寐以求的魏武卒又回来了！
“军魂军团！”正在抚摸胡子的魏冉脸色瞬间僵住了，连胡子被拔下来都没有察觉到。
魏无忌竟然有能力重塑军魂军团，这可是军魂军团啊！
这样的人才，竟然被魏王送给了赵国。魏王是嫌魏国的人才多吗，你他娘的要是人才多，再给我秦国几个啊，给赵国干嘛。
这一刻，整个战场诡异的安静了下来，所有目光全部汇聚在一处。
王翦趁机率领陇西骑兵逃出包围。
望着不远处那道贯穿天地的光柱，以及光柱下那道伟岸的身影，王翦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剑锋所指，无坚不摧。”魏无忌大声宣告道，长剑随手朝着前方一斩，数十米剑光宛如火海一般朝着秦军卷去，凡是触碰到的秦军瞬间蒸发。
“剑锋所指，无坚不摧。”魏武卒大吼道，整个军团仿佛燃烧起来，一瞬间，士气被提升到了顶点。
他们要一雪前耻，他们要像先祖一样，打的秦军抬不起头。
“装神弄鬼。”白靖冷笑道，刚刚黑甲军斩杀了近四千名魏武卒，自身损伤不足五百，接近一比八的战损比，完全将魏武卒按在地上摩擦。
即便成就了军魂又如何，真以为黑甲军的实力是一般的军魂军团所能比的？
“铛！”重剑斩在魏武卒的盾牌上，没有出现想象中得碎裂，反而自己被震退了数步。
“死吧！”魏武卒怒吼，一剑斩在黑甲军身上，‘咔！咔！坚不可摧的盾牌上出现细密的裂痕，数息之后，轰然碎裂开来。
白靖愣愣的望着这一幕，以防御著称的黑甲军，竟然被魏武卒斩碎了盾牌？
这怎么可能？
第六百五十四章 反攻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白靖不信。
魏武卒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如渊如海般深邃，如山如岳般厚重，如火如锋般激昂。不动如山，侵略如火，大盾朝前方一顶，重剑随之砍下，犀利尖锐的破风声呼啸而出，一名黑甲军随之倒地。
魏无忌面带微笑，闲庭信步般朝着前方走去，宛若翩翩公子，不染尘世。手中长剑随意挥出，一道光芒划过，轻易便将面前的黑甲军斩成两半。
黑甲军确实很强大，如果是白起率领的黑甲军，魏无忌绝对不会去选择硬刚，无论输赢，魏武卒都会损失惨重。
但是白靖率领的黑甲军……
百年血仇，国仇家恨，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军魂又如何，我们能够全歼他们一次，就能够全歼他们第二次。兄弟们。杀！”白靖大吼道。
手中重剑猛地朝着前方斩去，意志扭曲现实的恐怖力量落到魏武卒身上，瞬间将其斩杀。
白靖的话不仅仅激励了秦军，更激怒了战场上所有魏军。
魏武卒被全歼，毫无疑问是所有魏军将士的耻辱。
现在白靖不仅把当初的伤口揭开，还要在上面再砍两刀，灭掉现在魏武卒？
这是魏军绝对无法忍受的。
“魏之武卒，一往无前！”魏武卒怒吼着冲了出去，手持重剑将面前的黑甲军砍碎，接着从背后取出弓箭，密集的弓弦声响起，无数火红色的箭矢汇聚成火焰洪流朝着秦军倾泻而去，瞬间覆盖整个黑甲军和开明军团。
“举盾！”白靖歇斯底里大吼道，他感受到箭雨中蕴含的毁灭性的打击。
一面面漆黑的盾牌被举到了头顶，但旁边开明军团就没有这么好运了。箭雨倾泻而下，瞬间将开明军团淹没。
这一刻，开明军团所有的手段全部失去了意义，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震慑了所有的秦军，却成为了魏军的***。
魏军疯狂的朝着敌人扑去，金戈铁马声四起，刀光剑影密布，不管是人是马，所有挡在面前的东西全部要死。
“如果是白起，还有资格说这种话。至于你……可以去死了。”魏无忌看了白靖一眼，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剑光闪过，白靖头颅腾空而起，身体无力的倒在地上。
魏无忌继续朝前杀去，白靖对于他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卒，他的目标是秦军的主帅魏冉，这个曾经数次包围大梁，给魏国带来无数耻辱的男人。
朱亥嘿嘿一笑，夹着刚刚俘虏的月祁，朝着魏无忌追去。
“放开我，老子和你拼了。”月祁愤怒嘶吼，长这么大他还没有被人夹在腋下过。
“聒噪。”朱亥可不是惯着孩子的爹，一拳头砸在月祁脑袋上，月祁脑袋一歪，瞬间不吭声了。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周?站在战车上，兴奋地手舞足蹈，想要和魏无忌分享自己喜悦，见到魏无忌浑身杀气，只能把目标放在侯赢身上。
“撤军吧。”魏冉叹了一口气，这一战损兵折将，什么都没有得到，还白白让魏国打出了一个军魂军团，这找谁说理去。
好在白起已经前往荥阳，只要能够击败赵国，秦国再派援军，即便魏国多一支军魂军团也扭转不了大局。
“禀穰侯，武安君急报。”这时，一名骑士从远处飞奔而来，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交给魏冉。
魏冉打开信件一看，瞬间脸色一白，一口鲜血从喉咙中喷出。
“竟然……失败了。”魏冉擦去嘴角的血迹，难以置信的说道。
白起在信中详细地描述了事情的经过，并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他想了一路也没有想明白，乐毅为什么追到半路不追了？
明明只要再追一步，就能将王龁斩于马下，全歼秦军，乐毅却放弃了。
难道乐毅的战场嗅觉已经敏锐到了这种境界？发现了自己的埋伏？
不可能！
白起敢肯定，自己绝对没有露出任何马脚，为了保密，他甚至都没有提前告诉王龁，直到开始决堤才派人通知。
白起实在是想不明白，所以才写信告诉魏冉。
然而他都想不明白，魏冉在千里之外，又怎么可能想得明白。
也没有时间给他想了，魏无忌已经杀过来了。
魏冉只能指挥秦军徐徐后退，在黑甲军被重创，关中精甲军半残，开明军团和陇西骑兵几乎团灭的情况下，秦军已经无法阻止有效的力量反扑了。
不过魏冉水平确实很高，撤退的时候不断调动军团，轮流抵挡魏军的进攻。
一旦哪个军团伤亡过大，魏冉就会将其撤回来，派出新的军团抵挡。
魏无忌携大胜之势，率领魏军追击三十里，斩杀俘虏秦军超过三万，缴获粮草辎重无数，更重要的是，被敌人包围了数月的大梁城，终于解围了。
“回军吧。”魏无忌望着远去的秦军，下令停止追击。
魏军经历大战，又一路追击三十余里，早就精疲力尽了，支撑到现在凭的不过是心中一口信念罢了。
“主君，我夺回了这个，嘿嘿嘿。”这时，朱亥从天空中降落下来，肩上扛着一杆粗壮的大旗，赫然是魏冉的帅旗。
“好！好！好！”魏无忌郑重地拍了拍朱亥肩膀，所谓斩将夺旗，夺旗之功与斩将并列，朱亥能够夺得秦军帅旗，绝对是一件大功。
更重要的是，这杆帅旗是近百年来，魏国唯一一次缴获的秦军帅旗，对于整个魏国来说，都是一种激励。
“我会禀报大王，论功行赏。”魏无忌说道。
“我不要什么封赏，我跟在主君身边就行了。”朱亥摇了摇，无所谓的说道。
接受了魏王的封赏，以后就要留在魏国了，但魏无忌早晚是要回赵国的，他肯定要跟在身边，封赏对他来说无所谓。
“那好，我们先回大梁。”魏无忌笑了笑，心中却有些无奈，他想要趁此机会，将朱亥举荐给兄长，朱亥却像几年前一样，再次拒绝了。
想到赵国孔斌、魏齐都是魏国过去的人才，秦国相国范雎，还有刚刚交手的魏冉，曾经也是魏人，还有离开的范座，拒绝的朱亥，魏无忌深深叹了一口气。
难道魏国就真的留不下人才吗？
如果说一个两个人才离开魏国，或许是他们的个人原因。但这么多人才，相继而去，那必然是魏国出现了问题。
回到大梁，魏王大开城门，亲自出城迎接，不由分说将魏无忌拉上马车。
“弟弟，你真是我魏国的骄傲。”魏王激动的说道，当他得知魏武卒成为军魂军团的时候，兴奋的差点从城头上跳了下来。
一直以来，魏王都有一个大国梦，但残忍的现实一次又一次给予他沉重的打击。
连续的战败让魏王意识到，魏国想要崛起，必须有一支军魂军团作为支撑。
但魏武卒已经没了，无论魏国怎么努力，都没有第二支军魂军团。
直到今天，新的魏武卒诞生了，而且战胜了秦国的黑甲军。
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兴奋的事情了。
“都是祖宗庇护魏国，臣弟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魏无忌抱拳说道。
“对了，魏武卒的能力是什么？和以前一样吗？”魏王好奇的问道。
“不一样，曾经的魏武卒已经没了。”魏无忌摇了摇头，军魂军团一旦全军覆没，一个人都不剩，除非像田单那种特殊情况，否则就算吴起来了，也不可能恢复。
“如今魏武卒的能力有两个，基础能力是极致的防御，终极能力是将所有的属性临时提升至与最强的属性相同。也就是说，开启终极能力的魏武卒，没有短板。无论是防御，还是力量，攻击，速度，反应，恢复等等，都是极致。缺点就是极为消耗军魂，魏武卒不多的军魂在刚刚一战中已经被消耗殆尽了。”
魏无忌能够感觉的到，魏武卒成为军魂的那一刻，是受到了自己的影响，因为魏武卒的终极能力和他的天赋很像。
“这么强！”魏王忍不住感慨道。
魏无忌点了点头，二代魏武卒的实力丝毫不亚于吴起率领的一代魏武卒，只是消耗的军魂实在是太多了，以魏国的条件，恐怕很难为其积攒足够的军魂。
还有一点魏无忌没有和魏王说，二代魏武卒认可的主将是自己，终极能力也只有自己能用，以他现在的能力，还没有办法将魏武卒的军魂独立出来。
也就是说，只有魏无忌在的时候，魏武卒才是最强大的，不惧任何一支军魂军团。
如果魏无忌不在……魏武卒就是军魂军团中的地板砖，谁也打不过。
但魏无忌是要回赵国的……
“唉！以后再说吧。接下来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把军魂独立出来。”魏无忌叹了一口气，心中想道。
以前没有军魂军团苦恼，现在有了，还是苦恼，这叫什么个事呀！
“贤弟怎么了？”魏王见魏无忌有些不开心，关心的问道。
“没事，只是没有将秦军主帅留下来，有些遗憾。”魏无忌说道。
“能够有此大胜已经很难得了，近一百多年来，我魏国面对秦国，也仅仅取得两次大胜。一次是收复河东，一次就是今天。两次都是靠贤弟。”魏王高兴的说道。
回到宫中，魏王大摆宴席，宴请所有大臣，并下令犒赏全军。
酒过三巡之后，魏无忌拍了两下手，示意所有人停下来，接着起身说道：
“王兄，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荥泽决堤，祸害周围百姓，如今大梁已经解除包围，政令畅通，王兄应该立即派人前往救灾。”
“第二，秦军虽然没有攻入大梁，但大梁周围，以及沿途村庄城镇早已被秦军洗劫一空，庄稼也被烧光了，王兄应该派人安抚，并帮助国人重建家乡。”
“第三，秦军虽然败了，但并不意味着战争的结束。我们应该组织大军，联合赵国和魏国。将秦军彻底赶入函谷关，甚至打回关中，收回河西之地。”
大梁虽然被围了数月，但魏国并不缺粮，这几年中原年景很好，几乎年年丰收，再加上曲辕犁和水车，亩产比以前高了近一倍。
不仅是魏国，除了东北的燕国情况差一点之外，天下各国都不缺粮。
这也是为什么沉寂数年的天下会突然燃起战火的原因。
大家有粮了，总想活动活动。
魏国土地是天下最好的一块，本来产粮就多，这几年产粮更多。不仅大梁粮草堆积如山，一些大城都堆积了不少粮草。
这也是魏无忌敢说继续和秦国打的原因。
有盟友，有粮食，就有底气。
如果没有粮草，即便知道应该乘胜追击，魏国也只能无奈放弃。
魏王这时候正处于无比信任魏无忌的时间段，没有丝毫犹豫，大手一挥，开口说道，“相国，你亲自前往受灾的地区赈灾，务必安置好所有的百姓。”
“臣明天就前往荥泽。”周?俯身说道。
“少府，你负责安抚被秦军劫掠的国人，帮助他们返回家乡，并提供农具和种子，租借耕牛，让他们尽快恢复生产，若是有家人走散，可以记录下来，由官府帮忙找寻。”魏王说道。
夏耕早就过去了，水稻和粟是来不及种了，但是小麦完全来得及，只要小麦能够种下去，魏国只要给大家提供半年的粮食就够了。
“救急如救火，晚一天就多死一天人，臣就不等明天了，现在就去。”魏羊俯身一礼，转身就急匆匆朝殿外走去，一幅忠君爱民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之前赞同与秦国结盟已经得罪了魏无忌，也让魏王有些不满。好在自己不是许绾，没有暗中投靠秦国，这才让魏王和魏无忌放了自己一马。
想要重新得到重用，获得魏王的信任，只有将这件事办好。
旁边周?脸色顿时一僵，本来他说的没什么问题，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荥泽又那么远，他就算再勤政，也要等到明天再去。
但谁曾想魏羊搞这么一出，双方一对比，就显得他周?不是个人，丝毫不拿百姓当回事。
第六百五十五章 救灾—赵国比魏国更积极
魏王没有去管脸色僵硬的周?，接着对魏无忌说道：“贤弟觉得我魏国再出兵多少合适？”
“臣先率领四万大军赶往荥阳，大王可命晋鄙将军再征兵十万，随后前往战场。”魏无忌想了一下，开口说道。
赵国现在四线作战，继续出兵支援的可能性不大，大军只能靠魏国和韩国撑起来。
“贤弟先休息几日，过个三五天再出兵，也让将士们歇息一下，如何？”魏王说道。
“也好，正好趁着这几天，把将士们的军功核对好，把封赏发下去。让将士们安心。”魏无忌点了点头，在赵国的这几年，让他深切意识到官府公信力的重要性。
魏国曾经的公信力也很不错，但近百年来，国力不断衰弱，国土不断缩小，许下的承诺往往无法兑现，使得国人和将士们对官府的信任程度也在不断下降。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魏无忌无法帮助魏国重新树立公信力。不过这年代的国人是非常淳朴的，即便魏国一次次辜负他们，他们仍然愿意给魏国机会。
这几年魏国的国力在逐步上升，只要赏罚分明，轻徭薄赋，慢慢重新树立起公信力并不难。
“贤弟统计好之后，直接告诉寡人即可，寡人绝不会克扣将士们一钱封赏。”魏王郑重的说道，他虽然有昏庸的时候，但并不是纯粹的昏君。
如果魏国没钱，穷的叮当响，他可能会干出来克扣封赏这种事，但如今魏国国库充盈，他就算再傻，也不会克扣将士们的封赏。
“多谢大王。”魏无忌俯身一礼。
酒宴过后，魏无忌回到府中，洗了一把脸。先是给赵括写了一封信，将自己打败魏冉的事情告诉赵括，然后询问赵国情况如何，燕国和齐国战场有没有消息传来，自己打算乘胜追击，将秦国赶回关内，赵国有什么看法。
赵国是三晋盟主，也是三国中实力最强的，比衰落的秦国更加强大，魏国想要乘胜追击必须得到赵国的支持。
他虽然是赵国的相国，但这时候并不能代表赵国做主，因此必须询问赵括。
接着，魏无忌又给乐毅写了一封信，先是道歉，自己没有发现白起偷偷离开大军，导致赵军差点战败，接着感谢乐毅的消息，让他成功击败秦军，最后，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乐毅，表示自己过几天就率军前往荥阳，到时候再商议。
接着，魏无忌又写了第三封信，是写给韩王的。说了魏国击败秦军，打算出兵的事情，然后请求韩国和魏国一同出兵。
魏无忌将三封信交给骑士手中，叮嘱他们一定要将信件送到。
回到房间，魏无忌犹豫了一下，又取出一张纸，开始写信，这张信是写给黄歇的，邀请楚国共同攻打秦国。言如今秦国刚刚战败，荆地空虚，正是楚国收复故都的好时机。
“楚国正在攻打齐国，对秦国出兵的可能性恐怕不大。”侯赢摇头道。
“出兵我们就赚了，不出兵我们也不亏，反正一张纸又不值钱。”魏无忌不以为意的说道。
另一边，白起率领数千秦军一路赶到虎牢关，望着城头上迎风飘扬的‘韩“赵”“田”三面大旗，心瞬间凉了半截。
“虎牢关失守了。”白起面如死灰，饶是他打了这么多年仗，仍然有些难以接受。
虎牢关是秦国东出和秦军回国的唯一通道，向北是黄河和魏国的河内，向南是韩国的颍川，无论走哪条路，都要通过敌国，这对于秦军来说是极为危险的。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王龁看向白起，他比白起脸色要好一点，不是他心大，而是因为他上面还有‘高个子顶着。
王龁对于白起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只要白起还在，任何问题那都不叫问题。
“南下，撤往阳城。”白起看了虎牢关一眼，咬牙说道。
向北需要渡黄河，以秦军现在的实力，不可能在敌军的追击下，安稳渡过黄河。
向南虽然距离远了一点，但不用渡过黄河天险，而且远离赵国，战线的拉长让赵军粮草运输更加困难，对于秦军来说更加有利。
回到大营，白起给魏冉写了一封信，让魏冉撤兵，他还不知道，等信件送到魏冉手中，已经晚了。
接着，白起又给秦王稷写了一封信，先是认罪。他是秦军主帅，秦军战败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然后分析了现在的情况，并隐晦的提出，如今三晋势大，秦国应该暂避锋芒，退兵固守。
“我们要退兵吗？”王龁叹了一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
“三晋加在一起，实力远超我秦国，继续打下去，要么两败俱伤，要么我秦国战败。无论哪种情况，对我秦国来说都没有好处。”白起说道。
“那燕国和齐国呢？”王龁问道。
燕国和齐国可是被秦国拉上车的，如果秦国自己跳车了，把燕国和齐国丢车上，本来秦国就不好的名声只会更差。
“交给大王做主吧，我只是一个领兵的将领，不管这些事。”白起摇了摇头。
王龁说的不错，现在不只是秦国和三晋之间的战争，而是秦齐燕三国和三晋之间的战争。
按理来说，只要齐国和燕国有一国获胜，那么秦国最应该做的绝不是退兵，而是拖住赵军，使其无法回军，给援军创造机会。
战争的胜利不一定只取决于战场上，只要能够让敌人的损失大于自己，那就是胜利。
但白起打心底不相信燕国和齐国，一个把乐毅白白送给赵国，一个把田单卖给赵国，这种国家想打赢赵国，除非太阳打西边出了。
白起今天早晨看了，太阳还是打东边出的。
自始至终，白起都没有把齐国和燕国当成过盟友，也没有传递过任何军情，商量过任何战术。他习惯万事依靠自己，对于他来说，少两个猪队友比多两个盟友重要太多了。
至于秦国撤兵之后，燕国和齐国是死是活，关他屁事。
想到燕国和齐国把乐毅、田单送给赵国，导致秦军战败，白起就一阵肾疼，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国家，如果没有乐毅和田单打败王龁、张若，他现在早就把三晋干趴下了，哪有这么多事。
第二天，周?带领救援队，前往荥泽周围受灾的地区救灾。
抵达灾区之后，周?没有见到想象中饿殍满道，易子而食的场景，也没有见到无数百姓扑上来，抱着他的大腿，感动到哭泣的场景。
百姓甚至面无菜色，脸上洋溢着笑容。见到他们也没有扑上来，甚至都没有询问他们是不是来救灾的。
周?继续朝前往走去，看到有人在组织百姓开挖水渠，疏导洪水。暂时没有遭遇洪水的地方则在建造堤坝，拦截洪水。
还有一群人用小船把人们接到高地上，然后给他们分发食物。
“大家不要担心，水灾只是暂时的，我们赵国会一直陪着大家，直到水灾结束。”一名非常年轻的男子大声对魏人说道。
“恩人，水灾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啊。”一名魏人问道。
“最近下了很多雨，导致荥泽水位很高，荥泽又连接济水，现在水势丝毫没有减小，预计最快也要十天之后水势才能减小，到时候我们赵国会安排人重新修筑堤坝。大家放心吧，不把堤坝修筑好，把大家房屋重新建好，我们是不会走的。”年轻男子保证道。
“多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们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魏人纷纷感激道。
“不用感激我，如果感激就感激我们大王吧。他得知秦军决堤荥泽之后，一刻都没有耽搁，连夜下令组织人手求援。如果不是秦国联合齐国、燕国共同攻打我赵国，大王实在走不开，他还说要亲自过来呢。”男子笑着说道。
“赵王仁义，赵王千古明君啊。”
“我们一定会给赵王立生祠，纪念赵王。”魏人说道。
“等等，你们是什么人？”周?上前质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男子反问道。
“是啊，你们是什么人？”魏人纷纷聚集在男子身边，警惕地看着周?，有几个人甚至偷偷将锄头、铁锹抓在了手中。
“……”周?看到眼前一幕，差点气的昏过去，他刚刚没听错的话，这个男子是赵人啊，现在魏人竟然和一个赵人站在一起，质问他这个魏国相国。
如果被人传出去，他以后彻底没有脸在魏国混了。
“我是魏国相国周?。”周?面色铁青，胸口一起一伏，几乎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地说道。
“周?？没听说过？”一名魏人摇了摇头。
“我们魏国的相国不是范座范相国吗？”又一名魏人说道。
“是啊，这个人肯定是假冒的。”
“范座……范座已经不做相国了，现在魏国的相国是我。”周?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在下赵国侍中李齐，见过相国。”男子听到周?报出身份之后，连忙走上前，俯身行礼。
普通平民不知道魏国相国是谁，但他是知道的。而且这里是魏国，绝不会有人敢冒充周?。
“赵国侍中？你怎么在这里？”周?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怒火。
“禀相国，秦军决堤荥泽之后，我赵国望诸君立刻传信禀报大王，大王收到消息之后，言我三晋乃一家，魏国百姓就是我赵国百姓，决不能放任魏人深陷于水火之中而不管。于是连夜从中牟和邺城调拨大量人手和物资援救韩魏两国灾区，并命望诸君调拨军粮，派出赵军，不惜一切代价援救受灾的百姓。”李齐不卑不亢的说道。
这次赵国确实是来救援的，并没有把这些百姓拐到赵国，之前赵国已经拐了十来万了，再拐下去就有点过分了。
而且赵国现在事情太多，有点抽不开人手。
周?闻言大吃一惊，要知道，邯郸距离这里比大梁远好几倍，但赵国却早就派人过来了。
这说明李齐没有说谎，赵王确实是在收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下令救援，而且救的还是魏人韩人。
周?也没往深处想，只是感激赵国的帮助，心中认可了赵国。之前赵国虽然在派援军方面迟疑了半天，但答应之后是没有一丝懈怠，立刻派兵支援。
现在韩魏发生水灾，赵国救援都比他们来的快。
这说明人家赵国是把魏国和韩国真的当做自己人，而不是口头上说说。
“多谢赵王，多谢赵王。”周?连连俯身，虽然李齐的年纪看上去比他儿子还小，但对方做的事值得他一国之相行礼。
“相国这……这也是来救灾的吗？”李齐指着周?身后的车队问道。
“不错。”周?点了点头。
“那正好，我们一起。”李齐说道，“对了，我国少府孔斌也来了，他曾经在你们魏国当过相国，相国认识吗？”
“认识。认识。”周?连连点头。
整个魏国官场，谁不认识孔斌，那可是魏王亲自请到魏国来，然后发现魏王不行，不给魏王一点面子，拔腿跑路的男人。
“我领您去见见他。”李齐说道。
周?想说救灾要紧，但见赵国已经把灾区处理的井井有条，他们还不一定有赵国处理的好。而且孔斌作为赵国派来负责救援的主官，于情于理，他都要去见见，代表魏国感谢，于是点头答应。
“剩下的人员就和我们的人一起去救灾吧。”李齐指着周?身后说道，不等周?答应，就对身后一名人员说道，“你带着他们。”
“也好。”周?点了点头，心想这名赵国官员虽然年纪很小，处理事情却很老道。殊不知自己早就被李齐坑了。
赵军已经救援好几天了，这里的魏人都认识赵军，反而对魏国官府的人员很陌生。
魏国派来支援的人跟在赵军后面，魏人只会把他们也当成赵军。
就算他们透露身份也没有用，因为他们比赵国来的晚，而且晚了好几天，赵军在当天收到邯郸的命令之后就开始援救了，魏人心中早已认可赵军。
大义早就站在了赵国这边。
而且魏国说不出任何话，我赵国帮你救灾，于情于理你都该感恩戴德。
不过魏国并没有意识到赵国在收买人心，甚至都没有往这方面去想，人心在这个时代是最不值钱的，没有谁会真正把底层人当回事，更不会有哪个大傻子会耗费大量粮草和人力物力，去收买其他国家的民心。
第六百三十六章 羌骑入秦
“大家加把劲，把这些帐篷送到前面高岗之后，我们就休息一会儿。”泥泞之中，一位头发已经斑白的老者和大家一起用力推着独轮车，一边高声对大家道。
“少府，我们不累。”一名十来岁的半大孩子大声道。
“去。”旁边妇人拍了孩子一下，声呵斥道，“你不累，少府不累吗？人家堂堂一国少府千里迢迢来帮助我们，帮我们推车运送帐篷，你不累也要让人家休息休息。”
妇人声音虽然很，但孔斌好歹也是罡元境的武者，即便比不上顶尖的武将，也能称得上高手，怎么可能听不到她的话。
别看他头发都白了，身体好着呢，像李齐这样的年轻人，两个加一起都打不过他。
不过孔斌也没有解释，依旧面带微笑。
“上官，您来帮我们，我们就很感激了，后面这些交给我们就行了，您是大官，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不用和我们干这种活的。”妇人笑着对孔斌道。
“民之于仁也，甚于水火。你们不用感激我，其实我曾经也做过一段时间魏国相国，如今虽然不在魏国了，你们也算是我半个治下百姓。”孔斌道。
他对于魏国是有感情的，可惜魏王的政治主张和他南辕北辙，他无法在魏国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所以只能离开魏国。
其实赵括的政治主张和他也有出入，从之前的‘礼不伐丧’就能看出来，但架不住赵括给的多啊，那些的瑕疵似乎也没什么不能忍的。
更重要的是，赵括的政治主张很符合儒家‘仁’的理念，而且赵括不仅仅是做到了对于本国国饶仁，甚至在韩魏发生灾难的时候，赵括都毫不犹豫选择救援，简直就是孔斌梦中才敢想象的仁君。
“原来上官还做过我们魏国的相国，可惜了，如果上官一直做下去，我们过的肯定比现在好。”一名老人叹了一口气，从孔斌的行为就能看出他对于平民是发自内心的尊重，而不是上位者对于下位者的怜悯，这样的人做相国，是魏国所有底层饶幸运，只是这个幸运没有持续几。
“其实……如果信陵君能当我们魏国相国也校你们知道吗？信陵君前几打败了秦军，秦军主帅就是那个武安君白起，杀了我们魏国很多饶那个人屠。”又一名中年男子道。
他们并不知道当时白起已经跑到荥阳了，指挥秦军作战的主帅是魏冉，孔斌也没有解释，魏国很显然想用这件事消除魏人对于白起的恐惧。
“信陵君也不错，只是……我听他这几年一直在赵国，你们他这次回来之后还会回赵国吗？”前面那名妇人问道。
“我们这些人哪知道信陵君的事情，不如问问少府吧。”男子期盼的看着孔斌。
“信陵君现在是我赵国相国，等到战争结束，他还是要回赵国担任相国的。”孔斌解释道。
“唉……不知道信陵君为什么不肯留在魏国。”男子叹了一口气。
“好了，大家不要聊了，马上到高岗了，前面都是上坡路，大家加把劲。”孔斌道。
“少府，我们都等你呢。”李齐站在高岗上，大老远看到孔斌，连忙跑过来帮孔斌推车。
周一人站在原地，有些尴尬。人家来帮你魏国的，都下去推车了，你这个东道主还站在上面，实在有些不过去。
但是他毕竟是堂堂一国相国，虽然也曾躬耕于东海，但现在身份毕竟不一样了，让他和孔斌、李齐一样推车，实在有些抹不开面子。
犹豫片刻，周还是放下矜持，上前和孔斌一起推车。
“我还以为你不下来了呢。”孔斌笑着道。
“恕罪，刚刚在思索别的事情，一时间失了神。”周诚恳的道，“在下代表魏国，感谢赵国无私援救，愿我赵魏两国友谊长存。”
“只要魏国不背后捅刀子就行了。”孔斌冷哼道。
周嘴角一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了，先将这批帐篷搭好吧。”孔斌也没有指望周做出保证，就算真做出保证也没用，魏王换相国比换老婆还快。
“对了，你们魏国有没有水利专家，和我们一起前往荥泽，研究一下怎么将大堤堵上。”孔斌道。
荥泽虽然在韩国，但祸害的却是韩魏两国。也就是这次秦军决堤之后就跑了，没有来得及扩大战果。赵军反应迅速，沿途修建堤坝和沟渠，阻拦洪水，否则洪水一直冲到大梁都不是问题。
魏无忌曾经对魏王：“秦有郑地，得垣雍，决荥泽水灌大梁，大梁必亡。”
这不是假话。
这次是秦国没有下定决心灭魏，只是想压服魏国，所以一直没有决堤荥泽，直到最后迫不得已才选择此计，如果秦国几个月前直接决堤荥泽，魏国灭亡不灭亡不一定，大梁的下场不会比鄢都和郢都好到哪里去。
荥泽是整个魏国的命脉所在，因为周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表示这件事自己会想办法。
在周的印象中，魏国还是有不少水利大师的，建个区区堤坝，没有任何难度。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水利大师基本上被赵国挖的差不多了，现在大部分都在河套忙活呢。
“如果魏国没有这么多人，可以找韩国商量一二，毕竟荥泽位于韩国境内，人员也没必要全部由魏国来出。”孔斌好心提醒道。
接着熟练的将独轮车推上岸，把帐篷交给其他人，带着周来到井边，清洗干净双腿，也不穿鞋，赤裸着双脚，随意的坐在木桩上。
若是以前，孔斌是不可能这么干的，对于贵族来，这是非常失礼的。
但在赵国这么长时间，特别是前几年北方三郡雪灾，孔斌奉命救灾，那时他深切体会到了孔子为什么：“礼不下庶人。”
对于这些每都在为吃饱穿暖而拼命努力的人，真的没有必要讲礼。
他现在已经融入了这些底层人，也就暂时和‘礼’分道扬镳了。
“少府。”一名侍卫端来一碗白开水交给孔斌，孔斌接过来一口气喝光。
水灾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水灾之后，人口大面积死亡产生的瘟疫。
一旦发生瘟疫，波及的可就不只是韩魏两国了，连赵国都会受到影响。
因此孔斌来到这里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挖井，并运来了大量的煤炭，让大家都能烧开水喝，随行的还有一些医师，一旦有人发烧，能够及时得到治疗。
这不仅仅是帮助韩魏，也是在帮助赵国，三国离得太近了。
“少府放心吧，我们魏国有足够的水利大师。”周自信的道。
“呵呵。”孔斌笑了笑，没有话，过几周找不到人自然会联系韩国，只是不知道韩国的水利大师还剩多少。
“对了，还有新挖的水渠，等水灾过去之后，相国可以安排人员重新勘察规划，尽可能将这些水渠保留，用于灌溉。”孔斌道。
“好。”周点零头。
“你们魏国就派你一个人来救灾吗？”孔斌左右看了看，没有见到其他人，奇怪的问道。
“少府，其他人已经在救灾了。”李齐连忙道。
“哦哦。”孔斌点零头，“既然如此，那相国不如先联系魏王，安排一些水利大师过来吧，然后我们前往荥泽。”
“也好。”周点零头。
……
“羌骑确实雄壮，有此骑兵，我秦国定可战胜三晋。”秦王稷在咸阳城外接见了羌骑统帅，并巡视了羌骑一番。回宫路上，忍不住感慨道。
不需要马镫和马鞍便能骑马狂奔，张弓射箭，这是秦人无法做到的。但羌人，整整五万，全都能做到。
秦王稷已经能够想象到给这些骑兵装备上马镫和马鞍，然后大杀四方，击败三晋的场景了。
“羌人居住环境恶劣，非雄壮者不能长大成人，因此平均水平要比我们雄壮很多。但若是选拔最精锐的士卒，羌人是比不过我秦饶。而且羌人利则进，不利则退。只可作为辅军，不可作为主军。”范雎提醒道。
在古代，中原的淘汰率已经很吓人了，近半数孩子都会夭折，无法长大成人，但是羌人、胡饶淘汰率比中原还要可怕。
这导致了两个结果，一个是游牧民族的男子，只要能长大，就是生的战士。另一个就是他们极为惜命，见到利益会冲上去，发现打不过拔腿就跑，而不会选择拼命。
“精兵是打出来的，只要让这些羌骑和我们秦军一样，多打几次硬仗就行了。通知少府那边，尽快给所有战马装备上马鞍和马镫。”秦王稷乐呵呵的道。
秦国没有给这些战马装备马铁蹄，这玩意比较费事，而且对于提高实际的战力来，没有多少用。
更主要的是，马鞍和马镫羌人自己也能打造，但是马铁蹄，羌人技术达不到要求，秦国不能白白送给羌人。
“已经通知下去了。”范雎道。
“相国觉得……我秦国有没有机会把这五万羌骑留在秦国？”秦王稷扭头朝四周看了看，然后趴在范雎耳边，低声道。
“这……不合适吧，羌人那边会有意见的，而且他们父母妻儿都在部落呢。”范雎声道，他没想到秦王稷胃口竟然这么大，让这五万羌骑帮秦国一次还不够，还要把他们全留在秦国。
“有什么不合适的，只要他们同意，我秦国自然会帮他们把亲人接过来，想放牧的给草场，想种地的给耕地。至于那些羌人部落，有意见也要憋着。”秦王稷不屑的道。
真有五万羌骑，秦国还怕区区羌人？
如果不是那地方不适合种地，秦国能把羌人祖坟给扬了。
“这件事……臣觉得还是从长计议为好。”范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敢肯定，如果秦国敢这么做，他以后只要敢出现在羌蓉盘上，一定会被羌人撕碎。
“相国回去之后好好想想。”秦王稷道。
“大王，武安君派人送来的信。”这时，一名骑士急匆匆从王宫方向赶了过来，他刚刚前往王宫，秦王稷不在，但这封信又不能耽搁，只好一路找了过来。
“大王，要不臣先看吧。”范雎从骑士的脸色看出来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果是好消息的应该是捷报，而不是所谓的‘信。’
范雎担心秦王稷年纪大了，受不了打击，所以提出自己先看。
“也好。”秦王稷点零头，对于范雎的僭越不以为意。
范雎打开信件，脸色顿时僵住了。
“怎么了？”秦王稷问道。
“禀大王，白起奇袭失败，荥阳和虎牢关失守了。”范雎沉声道。
秦王稷面色瞬间沉了下来，巡视完羌骑的好心情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怒火，“张唐不是率领五万援军支援吗？虎牢关和荥阳怎么会失守？”
“张唐没有任何消息。”范雎摇了摇头。
“去查。”秦王稷沉声道，胸口一起一伏，“传令，加速回宫。”
“诺。”
“燕国和齐国有消息传来吗？”秦王稷看完白起的信，开口问道。
“没樱”范雎和秦柳俯身道。
秦国和燕齐两国距离遥远，中间又隔着三晋，想要传递消息千难万难。
“相国觉得呢？”秦王稷问道。
“大王不如召集群臣商议一二。”范雎道，他知道秦王稷是问他要不要退兵。
实话，他心里也拿不准。
如果燕国和齐国打赢了，结果因为秦国这边撤兵，导致赵军回援，击败燕国和齐国。秦国肠子都能悔青了。
但如果燕国和齐国打输了，秦国却傻乎乎的继续派援军，那秦国的损失只会更大。
以前秦国和敌人玩信息差，都是自己处于优势一方，但这次，秦国陷入了劣势。
即便是范雎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回到王宫之后，秦王稷很快得到邻二个，第三个坏消息。
张唐被赵军袭杀，秦军反抗无果之后投降赵国。
魏冉战败，魏国打出了军魂军团。
“可恶，一群废物，全部都是废物，竟然能让魏国打出军魂军团！”秦王稷一脚将桌案踢飞，愤怒的大吼道。
“大王息怒。”范雎连忙俯身道。
“息怒，你叫我怎么息怒。本来我秦国即便面对赵魏韩三国，在军魂军团上仍然占据优势。现在三晋军魂军团和我秦国数量一样，大军数量又远超我秦国，我秦国以后如何东出？寡人如何息怒？”秦王稷大声道。
“要不？退兵？”范雎心翼翼的问道。
“群臣什么时候到？”秦王稷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的怒火。
“已经到了，在大殿等候。”范雎道。
“先商议一番吧。”秦王稷衣袖一挥，朝大殿走去。
他已经年过古稀了，错过了这次机会，谁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下次机会。
就这么退兵，他实在是不甘心。
第六百五十七章 轨道
赵国这段时间非常忙，东南西北四面同时开战，光是粮草运输就让上上下下忙的焦头烂额，整个国家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高速运转着，谁也不敢放松。
同时还要安置乐毅从韩国拐来的百姓，好在赵国地广人稀，有足够的土地，二十万燕国俘虏刚好被放回国，开垦出来的土地还没分出去，正好分给这些人。
这些土地都是上好的农田，连房屋都是现成的。
燕国俘虏临走之前已经在官府的安排下，把种子种下去了，赵国也没打算把这一季的粮食收回国家所有，全部送给大家，按照规定缴纳赋税就行了。
“大王，除了最后两批百姓之外，其他已经全部安置下去了。”蔡泽禀报道，经历过移民河套之后，赵国处理这些事情已经很熟练了。
赵括甚至专门命人编了一本书，记录移民过程中会发生的所有意外，造成的损失，以及如何避免意外，若是无法避免如何将损失降到最低等等。
所有负责移民的官员都要通读书籍。
若是书上已经记录，而官员未能及时处理，或错误处理，则根据情节不同受到相应的处罚。
若是书上并无记录，且超过官员的能力，未能妥善处理，则减轻处罚。
若是书上并不相关记录，官员凭借自己的能力，处理的很好，则进行奖励，甚至加官进爵。
“辛苦了。”赵括伸手指着座椅道，“如今燕国已经覆灭，李牧正在收复燕国各郡，这次召集诸位爱卿过来，是商量铺设轨道的事情。”
所谓轨道，不是后世铁轨，而是木轨。
用木头修建一条专门供马车行走的轨道，也是历史上秦朝粮草物资调动的关键所在。
有了轨道，马车的摩擦力会大大减，速度能够提升接近一倍，大大提升运货效率，对于全国物流运输，军粮运送，都有极高的意义。
赵国以前并没有这个技术，赵括是想抄秦国的来着，后来发现，秦国也没有，可能是要到秦始皇时期，秦国开始大兴土木，大肆铺路建桥，技术才得以突破。
没办法抄，赵国只能自己研究。
经过工匠不断努力，终于在前不久克服了所有技术难题，并成功建修建了一条从邯郸通往邺城的轨道。
恰好李牧传来捷报，赵括便打算建一条从邯郸通往辽东的轨道，和官道一起修建。
官道所有人都可以走，轨道只有官府能用。
赵括没有忘记，燕国以北还有一个敌人呢，从几年前，赵国就一直在谋划东胡，从干掉东胡王到派遣奸细探查情报，勾画地图，到范统挑起东胡内乱，一步步吞并东胡。
以前赵国和东胡之间隔着一个燕国，不太好下手，现在燕国可没了。
只要把轨道铺设到长城沿线，解决掉粮草运输问题，至今仍然陷入内乱的东胡完全不是赵国的对手，更别赵国还有范统这个自己人提供情报。
以前东胡打不过还能跑，现在东胡跑都跑不掉，范统早就把他们游牧地点摸得一清二楚。
“要不要再等等？燕国刚刚收复，还没有彻底平定。”蔡泽有些犹豫，光是运输成本减少接近一半，轨道对赵国来就很有必要，但燕地还没有平定，蔡泽觉得现在还不是时机。
“正是因为燕地还没有彻底平定，所以才会是最好的时机。我们可以直接在燕地招募工人，每管饭，并且提供工钱。能吃饱，还有钱拿。绝大部分人都不会去选择和官府作对。至于剩下极少数的，那都是别有目的的，直接派兵清剿或者抓起来送去挖矿就行了。”蔺相如道。
赵国最近人手有些不够，前几乐毅传信白起决堤荥泽，导致韩魏两地发生洪水，赵国除了运送大批粮食等物资之外，还送了大批煤炭过去。
事后蔺相如清点了一下物资，因为大批匈奴俘虏被调去前线，挖矿的人员减少，消耗增加，煤炭产量竟然有些不够了。
这可不校
燕地偏居东北，冬比赵国还冷，过几个月需要大量煤炭，这可都是钱，赵国不能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挣啊。
蔺相如正愁从哪调人手呢，如果燕地有人不开眼，他不介意拿这些人开刀。
“我们既然可以建一条，为什么不多建几条呢？臣觉得从邯郸到河套，从邯郸到漠南也需要轨道。特别是从邯郸到漠南。河北各郡是我赵国人口最多的地区，但漠南却是我赵国主要牧产区。据臣所知，我赵国现在牧养的牛羊，连匈奴的一半都不到，最主要的原因不是人手不够，也不是牧场不够，而是运输成本太大，每年能够运往河北的牛羊是固定的。养多了也没用，还会增加成本。”赵豹道。
作为赵国的太仆，赵豹可是亲自考察了漠南和河套，并且每年都要在那里待一段时间。
他明白自己的能力，想要靠带兵打仗立功是不可能的，治政赵国同样有一大批比他厉害的大臣。
赵括又喜欢任人唯贤，即便是他弟弟赵牧到现在都没有封君，还要远赴西域开拓商路，更别他这个并不算很亲的叔父了。
想要在未来封赏的时候能够排在前面，为子孙挣一份家业，唯一的办法就是做好赵括交给自己的事情。
赵国牧场发展已经到了瓶颈，现在的问题不是在于怎么把牛羊养的更好，而是怎么把牛羊运出去卖掉。
牲畜赵国都养上千年了，老祖宗以前就是干这行的，匈奴能干好的事情赵国也能干好，并没有什么难度。
但牛羊养好了卖不掉啊，赵国根基不在草原，不可能像匈奴一样，草原上养羊，草原上吃掉，得想办法运出去。
赵国建了官道，极大的减少了运输成本，至少使得这些牛羊能够正常供应军队了，虽然成本仍然不低，但能承受。
轨道在特定两地的大规模物流运输效率上比官道更强，如果能够在漠南和邯郸之间修建轨道，不仅仅能够供用军队，还能够分一些出去，改善民生。
不别的，他赵豹如果能做到让百姓逢年过节的时候吃到从漠南运来的牛羊肉，至少名垂千古不成问题，而且他自己和以及后世子孙还相当于多了一块免死金牌，只要不造反，哪怕指着国君鼻子骂，国君和大臣也会看在其祖先的功劳上宽大处理。
大概就相当于李冰和诸葛亮在四川的地位。
“如果同时建三条轨道的话，官道的建设就要彻底停掉了，只有这样才有足够的人手。钱倒是没有问题，但是粮草……我们必须留够应对战争的粮草。”蔺相如道。
目前赵国还有足够的粮草，但是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争会持续多久，蔺相如不能把送往前线的粮草用在赵国建设上。
即便后者也很重要。
“那就建两条，漠南郡到邯郸这条，由我太仆负责一半的粮草。这样没有什么问题了吧？”赵豹拍桌子道。
“你……哪来的这么多粮草？”蔺相如震惊的看着赵豹，他知道赵豹很有钱，但这……也太有钱了吧。
“不是我，是太仆这个部门。”赵豹黑着脸看着蔺相如，他确实很有钱，但都用来建设封地了，现在根本拿不出来钱，况且他也不是那种破家为国的人。
“太仆……哪来的粮草？”蔺相如看了一眼孔斌，孔斌没在，于是看向周子。
按理来，赵国最有钱的部门应该是内史和少府，现在看，怎么变成太仆了。
而且他这个相国还一直不知道。
“没有粮草，但是我们有漫山遍野的牛羊，大不了让工人吃牛肉，喝牛奶，反正也运不出去，倒掉也浪费，就算不给工钱，我相信也能招到足够的人手。轨道就从漠南开始建，他们在前面建，我们在后面提供牛羊。”赵豹气势十足，犹如一个老财主在向穷人炫耀自己刚买的金链子。
他的炫耀确实起到了作用，饶是蔺相如、赵胜等人也没有料到还有这么奢侈的办法。
粗暴而又简单。
而且以漠南的肉价，虽然成本会高点，但有限，如果平衡一分钱卖不出去，白白倒掉的牛奶，和从邯郸运粮过去，成本已经差不了太多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批工人以后修别的路，见到饭菜恐怕吃不下去了。
“我……没有意见。”蔺相如无奈的看了赵豹一眼，赵豹连这种话都出来了，他还能什么。
实话，别蔺相如，就是赵括都没想到赵豹有这么大的魄力。
如果被其他国家听到，恐怕得羞愧死。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漠南和辽东两条轨道同时建，辽东的那条要建到长城。确保以后能够顺利将粮草越长城外。”赵括道，“第二件事，就是调任燕地的官员，都商量好了吗？”
“禀大王，这是学院提供的名单，一共三十人。这是臣等从我赵国各级官员中挑选出来政绩比较好的，或者户籍在燕国的，在燕国做过官的，一共一百人。”蔺相如从桌子上取出两份名单，交给赵括。
最底层的乡和里就算了，郡县一级，包括一些邑，赵国是要安排上自己饶，名额大概一百多，其中有些郡尉或者县尉会直接从军队中任命，以便及时约束当地的治安。
剩下的就是从地方上调过去，或者学院中选一些表现比较好的，名额大概一百左右。
蔺相如提供一百三十个，是为了让赵括有挑选的余地。
虽然赵括放权，但蔺相如在官场混了几十年，一些细节还是懂得。
“都考核过了吗？”赵括问道。
“全都考核过了，学识上面没有任何问题，至于品性，就只能以后再看了。”蔺相如道，他就算再厉害，也不敢一面就判断出一个饶品性如何。
而且人是会变的。
“任命书送给他们吧，让他们赴任前来一趟邯郸。”赵括将名单交给蔺相如。
“全部吗？”蔺相如问道。
“对。”赵括点零头。
蔺相如眉头一皱，这样的话，名额就有些不够了。但赵括金口已开，不能再收回，看来只能和李牧商量一下，削减当地官员的保留名额了。
“不用削减燕地官员的保留名额，多给一些也无所谓，将这部分调到赵国来做官。以后燕地和赵地就是一家了，没有必要分彼此。”赵括似乎猜出蔺相如所想，开口道。
“诺。”蔺相如道。
“第三件事，寡人已经同意燕地免税三年，但是学院建设刻不容缓，县级先不提，各郡必须各有一座学院，这件事由朝廷负责，并且祭酒和老师也要及时安排。诸位切记，以后燕地就是我赵国的郡县，和我赵国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区别。诸位切不可因为其曾经是燕国而区别对待。”赵括郑重的道。
为了收复燕地民心，他从五年前还没有攻占燕国就开始谋划，即便放着巨大的利益不要，也要得到燕地的民心。
为的不是别的，只是让赵国不会像历史上的秦国那样，虽然灭了六国，却不能收复各国的民心，最后各地纷纷揭竿起义，反抗暴秦。
杜牧曾言：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
赵括之前做出的举措不是没有用的，将俘虏种的粮食送给他们亲人，帮他们写信。帮助燕国抵御东胡，包括免税三年，士兵秋毫无犯等等，都让燕地百姓对赵国产生了一些好福
这些好感不足以让他们对赵国有归属感，但更不会站出来反抗。
还有通过商会潜移默化地推行赵国的度量衡，减少现在的阻力。
这些过去看来都是白费功夫，现在都在发挥作用。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五年，十年，一代人，两代人之后，他们就会把自己当成真真正正的赵人，而不是所谓的燕国旧民。
下诸侯割据已经数百年之久，各地风俗文化，语言文字早已不同，其他人没有统一的经验，不知道如何做，但是赵括知道。
他绝不允许自己辛辛苦苦做出的努力被其他人破坏。
这种破坏不止在于暴政，乱政，还包括两地实行不一样的制度或标准，对燕人鄙视、看不起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