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留下廉颇
“那下面我也给大家介绍一下。”赵括笑着说道。
“望诸君和都平君大家应该都认识，就算不认识也应该知道，我就不多介绍了。”
大家纷纷露出恭维的笑容，躬身行礼。和对待赵括的态度天差地别。
“这位是李牧，年纪不及双十，其才在我之上。”
“这位是宋衷宋老先生，之前是御医，今后负责大军中的卫生管理和伤者的治疗。”赵括指着另一位道骨仙风的老者说道。
话说赵括刚开始还以为宋衷是赵王派来的，特地单独宴请，交谈才知道，宋衷竟然是从宫中偷跑出来。
这操作把赵括惊呆了。
第二天王宫中便传来消息，有一个御医失踪了，赵王正在派人寻找。
赵括一看是真的，二话不说，直接把宋衷藏在了府中，带了出来。
能当御医，这医术绝对差不了，到了战场上可就是保命符啊，怎么能终日待在宫中浪费生命！
赵括之前也没想到战国时期的名声竟然能起到如此大的作用，连御医都能吸引来。
大家闻言，顿时一喜，纷纷向宋衷问好。
战场上刀枪无眼，谁也无法保证自己就不会受伤，有个医家之人是好事。
有人会和赵括过不去，但绝对没有人会和自己过不去。
“这位是墨风，邯郸墨家钜子，今后会协助大家构建防御工事，希望大家配合。”
赵括又指着墨风说道。
众将惊讶之色欲显，包括廉颇在内，没想到赵括这次竟然带来了这么多人才。
“诺。”
大家热情地和墨风打了招呼。
宋衷和墨风二人不会和大家产生任何利益冲突，反而能够给大家带来非常多的帮助。
众将对他们的态度比对赵括还好。
“这位是名家名士，公孙龙。”赵括又指着公孙龙说道。
公孙龙的名气非常大，在座的很多将军都听说过公孙龙的大名，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都点头示意。
“这两位是我的门客，刘平和贲。”赵括指着最后两位说道。
大家终于松了口气，幸好不是每一个都是“大名鼎鼎”，否则他们这小心脏真的承受不了。
“今天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廉颇、颜聚、墨风三人留下，其他人先回去休息，明日辰时，军中所有千人将到这里开会。”赵括说道。
“诺。”众人告退。
“将军。”颜聚拱手道，不知道赵括留他是何意，难道因为刚刚对他不够恭敬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应该不会这么短视吧！
而且就算给下马威，也应该在所有人面前啊。
算了，一个毛头小子而已，我颜聚可不怕他。
“坐。”赵括笑着说道。
“将军有什么话直说就行了。”颜聚冷冷地说道，显然对赵括很是不服。
“好，那我就不多绕弯子了。”赵括也没有生气，从怀中取出马鞍和马镫的图纸，递给颜聚，“这两样东西你看一下。”
赵国最强大的就是骑兵，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建立赵飞骑灭中山、破楼烦、逐林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使赵国一跃成为东方六国中最强大的国家。
赵括自然要想办法增强骑兵的实力。
而马鞍和马镫就是提升骑兵战斗力最快速有效的方法。
战国时期的战马已经有了坐垫，主要是皮革和布做成，但前后没有翘高，无法将人固定住。
而赵括所画的马鞍则解决了这个问题。
马镫的作用更是不比多说。
至于马铁蹄，赵括没有拿出来，一方面马铁蹄的技术含量比前面两个要高，打造也更为耗费时间，主要是用来保护马蹄，对于战斗力的提升并不明显。
另一方面，在这个世界，不仅人能够修炼，马也能够修炼，即使是最普通的战马也比前世的战马更加强壮，蹄子损坏的几率大幅度降低，马铁蹄的作用也被削弱了。
当然，赵括以后肯定会把马铁蹄搞出来。
不过暂时是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
颜聚不愧是赵飞骑的主帅，虽然赵括画的有些潦草，但他还是看出了马鞍和马镫的作用。
“将军大才啊，我怎么没想到，只要将马垫前后翘起，便能骑兵固定住，同时在两侧装上脚蹬，使骑兵借力，骑兵的稳固性便能得到大幅度提升，战斗力至少能够提升一倍。”
“此前，训练出一名合格的骑兵至少要五到十年时间。现在，最多半年时间便能入门，一年便能上阵厮杀。”
颜聚激动地说道，对赵括担任主帅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
一直以来，各国主要作战方式都是战车和步兵。
从来没有什么骑兵，只有骑着马的步兵。
直到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后，中国才有了历史上第一支成建制的骑兵军团。
但是骑兵的训练太难了。
光是训练士兵骑在马背上不掉下来，就要耗费一两年的时间，更别说后面的训练了。
赵国名义上有五万骑兵，实际上除了五千赵飞骑是超精锐骑兵，其他四万五千都是骑着马的步兵。
至于其他六国，除了燕国和秦国开始训练骑兵之外，其他四国连一个骑兵都没有。
对于秦国和燕国的骑兵。
颜聚只用两个字评价：垃圾。
“墨风，你负责打造，需要什么直接和我或者廉颇将军说。先打造五千副，优先配给赵飞骑。”赵括说道。
虽然长平总共有三万骑兵，但打造三万副马镫和马鞍的时间太长了，赵括等不起。
因为还有投石车要打造。
工匠太少，只能慢慢来。
“诺。”墨风道。
“颜聚将军全力配合墨风。另外，这件事必须保密，在你们上战场之前，我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
赵括之所以现在才拿出来，就是担心在邯郸打造会泄露出去。
对于赵国的保密程度，赵括实在是不敢恭维。
而到了长平，赵括直接下令实行军管，所有工匠全部不许进不许出，有没有间谍都无所谓。
“诺。”颜聚郑重地说道。
“你亲自看守，禁制人员进入和外出，除了我和廉颇将军，任何人不准进出。打造需要的材料由你亲自安排人送进去，每打造出来一幅都要登记在册。”
想到赵国漏斗一样的保密强度，赵括又叮嘱了一句。
“诺。”
“好了，你们回去吧。”赵括说道。
颜聚和墨风告退，廉颇并没有离开。
“廉颇将军还有事？”赵括奇怪地看着廉颇。
他刚刚之所以留下廉颇，只是为了表示尊重，否则这种事情不通知他也可以。
当然，以廉颇对军队的掌控力度，没多长时间就会知道。
“我打算明日便返回邯郸。”廉颇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对于廉颇来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即便违抗军令也在所不惜。
但现在既然大王不再让自己担任主帅，那一切的一切也就和自己无关了。
“可是我对将军不够尊敬？”赵括连忙问道。
“并无。”廉颇摇了摇头。
“可是将军与望诸君、都平君有间隙？”赵括又问道。
“将军何出此言？我与二人不过见过数面，怎会有间隙？”廉颇奇怪地说道。
“那大王可否给廉颇将军新的任命？”赵括接着问道。
“并无。”廉颇道。
“将军可是惧怕王龁？”赵括最后问道。
“将军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我廉颇征战几十年，赢过输过，何曾怕过？”廉颇吹胡瞪眼，雄浑的气势猛地爆发出来，如同一座大山，压得赵括有些喘不过气。
“既然如此，括恳请将军留下来帮我。”赵括拜道。
“将军快快请起。”廉颇连忙扶起赵括。“只是不知道大王会不会同意。”
廉颇有些疑虑。
秉心而论，廉颇是想留下来。
一方面，他作为将军，习惯了带兵打仗的日子。
另一方面，他对赵国的感情非常深，想要为赵国继续出力。
历史上，廉颇晚年受到猜忌，投奔魏国，又至楚国。
也一直心心念念想回到赵国。
“我会向大王说明的。”赵括说道。
“多谢将军。”廉颇真诚地说道。
他不知道的是，赵括在之后给赵王的信件中。
不是要物资，就是要粮食。
压根就没有提他。
赵括有预感，一旦提及廉颇。
赵王必然让廉颇返回邯郸。
第十七章 军心
清晨，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热气便开始汇聚。
又是炎热的一天。
大营内乱哄哄一片，将军们坐在席位上，互相交谈着，不时抬头看一下赵括，脸上全是不屑的神情。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稚童，有什么资格坐在上面。”
“找个机会给他点颜色看看。”
“以为读几本兵书就会打仗了，等真上了战场，可别吓得尿了裤子。”
……
赵括面色阴沉，紧握双拳，关节发青。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先后说服乐毅、田单，还遇到李牧，又说服了赵王和贵族大臣为前线捐赠粮草，被众多士子称赞。
来到长平之后，更是说服廉颇留下来帮助自己。
心中不由有些骄傲自满，以为自己有了和白起对抗的资本。
直到刚刚，赵括才意识到，自己还缺少最重要的一点——军心！
他和廉颇不一样！
廉颇为赵国征战几十年，威名赫赫，将士们都服他。
廉颇下达任何命令，不管合理不合理，将士们不会有任何意见。
但他赵括不行。
他一没有带兵打过仗，二年纪不及双十，这些将士根本不会听他的命令。
在这些将士们心中，他赵括只是一个凭借关系上位的毛头小子罢了。
至于名声，别说赵括的名气还没有传到军中，就算传到军中，将士们也不吃你这一套。
将士们只会看你的战绩，看你能不能带他们赢，至于你名声高低，关他们屁事。
战国时期的人们虽然重名重义，为了名声和义气甚至愿意去死。
但也不可能单纯的因为赵括名声大，就听他的，甚至为他去死。
那不叫讲义气，那叫傻子。
“有些麻烦了。”
赵括终于知道历史上赵括为什么要更改法令，转守为攻了。
恐怕除了粮草的原因和赵王的命令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收服军心，掌握军队。
收服军心的办法有很多，但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胜利。
只要不断获得胜利，别说赵括是赵国王室、名将之子。
就是十岁小儿，也会受到将士们的拥戴。
然而，一旦进攻……
初出茅庐的赵括又怎么可能是白起和王龁的对手。
于是，最终赵国一败涂地，四十多万大军全军覆没。
赵括也背负千古骂名。
现在，赵括面临着和历史上赵括一样的局面……
“既如此，那就让我来改写历史吧。”
辰时已经到了，他环顾营帐，座位仍然空出来足足有三分之一。
廉颇脸色漆黑，整个人如同一座快要喷发的火山。
他已经通知了军中所有的千人将及以上的将军，这些人仍然没有来，不仅是不给赵括面子，也是不给他面子。
不过廉颇没有选择帮助赵括，这件事情必须让赵括亲自处理。
唯有如此，方能真正掌握军队。
乐毅和田单坐在下面闭目养神，仿佛一切都没有看到。
李牧和贲眼中充满了愤怒，恨不得立刻请命将所有没到的人全部抓过来。
“禀将军，属下昨日巡夜，起早有些晚了，故来迟。还望将军宽恕。”
这时，一位虎背熊腰的壮汉走了进来。
这是炎熊，军中唯二的超凡境武者。
不懂指挥，不会战阵，却凭借着军功，升到了万人将的位置。
“坐吧，下次注意。”赵括面色平常，指着座位示意道。
“诺。”
炎熊一拱手，找了个位置坐下。
廉颇心中叹了一口气，赵括还是太嫩了。
他深知这群部下，典型的吃硬不吃软。
刚才赵括就该不管用什么方法，给炎熊一个下马威。
这群人会老实很多。
但赵括刚刚错过了这个机会。
将士的议论声更大了，甚至开始明目张胆的对赵括指指点点。
赵括清晰地听到，左下手一个千人将说道：“不是名将之子就一定会打仗的，虎父犬子的也不少见。”
炎熊之后，又有一些将军陆陆续续的进来。
不管他们扯什么借口，赵括都点头答应，让所有人就坐。
转眼一刻钟过去了，赵军将士见赵括不敢得罪他们，已经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军营内的声音和菜市场没有什么两样。
就在这时，赵括猛地站了起来，虎视前方，大声喝道：“所有人都到齐了吗？”
“禀将军，还有一位万人将，两位五千人将，五位千人将没有到。”贲大声说道，雄浑的气势猛然爆发而出。
将士们目光一凝，这个护卫有点实力！
“李牧。”赵括沉声说道，两道目光仿佛闪电划破天际。
“在。”李牧起身，大声喝道。
“率领亲卫营，去将所有还未到场的人请来。”赵括说道，特地着重了请这个字。
亲卫营是赵括的依仗，就算赵国四十万大军全部背叛他，亲卫营也不可能背叛他。
“诺。”
李牧大步踏出军营，率领亲卫营哗啦啦朝外面冲去。
……
赵军某处军营。
“将军，我们这么做不会出事吧。”一个千人将有些畏惧的说道。
“放心吧，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看吧，说不定等会还得亲自来请我们呢。”万人将赵龙满不在乎地说道。
他和赵括也算是同宗。
不同的是，赵括是旁系。
他是旁系中的旁系。
其他几位五千人将和千人将在一旁嘲笑同伴胆小，表示赵括没什么好怕的。
“将军，将军，不好了……”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哈哈哈，是不是那个叫赵括的小将军亲自来请我了？”赵龙哈哈大笑道。
“不……不是……是亲卫营杀过来了。”
“轰！”
这时，军营大门被猛地踹开，木屑四分五裂，一块木板快速朝着赵龙飞来，李牧率领亲卫营走了进来。
“这位将军，你这是何意？”
赵龙冷声问道，一股冷厉的气势从体内冲出，将木板击碎。
身为赵国的万人将，他可不是赵括那样，凭借着关系上位的。
“全部带走。”
李牧看都没看赵龙一眼，挥手说道。
“我看谁敢？来人啊。”赵龙大声吼道。
密密麻麻的士兵如潮水般从周围营帐中冒出，迅速这里集结而来。
“哪来的毛头小子，你不会就是那个叫赵括的小将军吧。”
其中一人望着李牧戏谑地说道。
李牧瞄了一眼，心中暗暗记住这个诋毁赵括的千人将。
“围起来。”
随着李牧一声令下，亲卫营迅速将整座军营围了起来。
第十八章 请你们弹劾我
“不动如山阵！”
一道土黄色光芒从赵龙身上升起，与这些士兵们勾连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
赵龙整个人的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胆敢动用战阵，视同造反，杀！”李牧猛地大喝一声。
一股还在赵龙之上的气势从他的体内猛地爆发出来，数丈长的枪芒从天而降朝着赵龙劈下。
赵龙身上内气迸发而出，形成盾牌状，瞬间便被击碎。
枪芒继续朝前方砸去，军营被砸成粉碎。
“突击。”李牧下令。
亲卫营五百将士瞬间分成两个部分，四百人朝外，挡住其他士卒。
亲卫营的士兵都是私兵出身，实力远超于普通士卒，过半都拥有内气，在战阵的加持下，实力更加恐怖，哪是这些普通士兵能够对付的。
不过亲卫营并没伤及这些士卒的性命，只是将其击退。
剩下一百亲卫结成战阵朝赵龙冲去，长戈上闪烁着寒光。
“基础军阵。”
一层淡金色光芒将亲卫营笼罩在内。
赵龙与周围将士的联系瞬间被切断。
“这……这是哪里来怪胎……”赵龙简直难以置信。
他也算是久经沙场的将军，竟然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便被击溃！
“逃出去。”
赵龙长枪横扫，朵朵枪花绽放，将一位亲卫营士兵击退。
作为赵国万人将，他一身实力虽然没有达到罡元境，也有练气成缕巅峰。
如果是单打独斗，赵龙一枪便能将面前这个刚刚产生内气的士兵斩杀。
然而，赵龙拼尽全力也只是将其击退，连伤势都没有留下。
他刚想追击，便有两名士兵挺枪刺来，挡在了他的前面。
由于战阵的存在，武者的个人武力得到了严重的削弱！
在战阵的加持下，亲卫营五百将士被连成整体。
攻击一人，便要面对五百人的势。
“拼了。”赵龙眼中露出一股决然之意。
“众将士听令。”一股狂暴的气势从赵龙体内爆发出来。
他想要强行与几个五千人将、千人将结成战阵。
“就这点手段？”李牧长枪一扫，雷霆之力横扫而出，狂暴的锋芒如同万丈波涛倾泻而下。
“砰砰！”
赵龙等人被拍飞出去，衣衫破碎，极为狼狈。
紧接着，李牧长枪一点，一道寒芒射出。
之前辱骂赵括那个千人将瞬间毙命。
“带走。”
……
主营内，赵括闭目养神。
众将小声的交谈，他们自然知道，没有来的万人将是赵龙。
当初廉颇被任命为赵军主帅的时候，赵龙就不服，自持赵氏王族的身份，想要挑衅廉颇。
被廉颇一招击败，才开始老实。
不过因为赵龙的身份，廉颇也没有处罚他。
“不知道那个叫李牧的少年能不能将赵龙带来。”廉颇心中有些担心。
如果李牧没有将赵龙带来，将对赵括的威望造成二次打击。
之后再想挽回来，就千难万难了。
这时，军营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禀将军，赵龙已经带到。”李牧一手提着赵龙，一手提着滴血的长枪，大步从外面走到大堂中间，高声说道。
“有位千人将企图谋反，卑职已经将其击杀。”李牧将赵龙等人以及一颗人头丢在地上。
众将大惊，赵龙可是万人将啊，竟然连一刻钟都不到就被这个年轻人活捉了，还杀了一个人。
如此厉害的一个人却对赵括言听计从！
想到这里，众将心中的一些小心思暗暗压了下去。
“你就是赵龙？”赵括看向下方衣衫褴褛，浑身沾满血迹的男子。
“不错。”赵龙仰着脸，很显然并没有服气。
“将军可是身体有碍？”赵括问道。
“无碍。”赵龙摇了摇头。
“可是昨日巡夜，今早起来晚了？”赵括又问道。
不远处炎熊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他来晚不是因为去巡夜，也不是为了给赵括下马威。
而是昨晚他偷偷跑去太行山打猎，凌晨才回来，一下子睡过头了。
“不是。”赵龙又摇了摇头。
赵括抬起头，看向廉颇，说道：“廉颇将军，战时例会无故一刻钟未至，按照军纪，应该如何处理。”
“禀大帅，按律当斩。”廉颇沉声说道。
“那就斩了吧。”赵括摆了摆手，仿佛只是拍死一只苍蝇。
“诺。”李牧将赵龙等人拖了出去。
“大帅，我下次不敢了。”赵龙等人没有想到赵括竟然真的敢杀他们，顿时吓得以头抢地，放声大嚎。
“大帅，不能啊。”
“大帅，您就饶了他这一会吧。”
“大帅，正值用人之际，不如就让他戴罪立功。”
众将见状，纷纷上前为赵龙求情。
“凡为他求情者，每人五十大板。”赵括冷声说道。
众将顿时不说话，默默退回座位上。
赵龙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凉了。
“呵呵，看来人缘也不是那么好嘛。”赵括心中冷笑。
……
“大帅。”李牧提着几颗人头走了进来。
“毕竟是为国征战的勇士，找个地方安葬了吧。另外，向邯郸传信，就说赵龙等人遭遇袭击战死了。”赵括说道。
“诺。”刘平道。
众将看向赵括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按照惯例，这种违反军纪的将士，都是当做典型将人头悬挂在营门上方三日，警示将士。
像赵龙这样，身为万人将，若是违反军纪被杀，不仅没有任何抚恤金和追封，还会被人唾骂。
就算他是王室旁系也一样。
但如果是战死了，朝廷不仅会给一笔非常丰厚的抚恤金，甚至还会追封爵位，由其嫡长子继承。
这个时期的人们是非常看中身后名的，谁也不想自己死后还被唾骂。
当然，抚恤金和追封爵位只有中高层军官才有。
至于低级军官和普通士兵就别想了，能给你尸体送回去埋到故乡就不错了，正常情况下都是就地掩埋。
只有秦国的士兵死后，家人才能拿一笔很少的抚恤金。
本来大家心中对赵括很是不满，认为赵括依靠身份强行打压，现在不满直接冲刷掉了不少。
赵括这么做的目的倒不是为了安抚将士。
而是为了暗示赵王：我不行，刚来就损兵折将了，快把我撤回去吧。
“我知道，你们之中很多人都对我不服，觉得我赵括没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我可以理解，这很正常，如果是我，我也不服。”
“有路子的，直接上书大王弹劾我。没有路子的，我可以给你们提供路子。但是如果不敢弹劾，那么就闭嘴。”
“从今以后，我下达什么命令，你们就执行什么命令。如果有人想像赵龙这样违抗军令，也不妨试试是我大刀硬，还是你们脖子硬。”
赵括将大刀猛地砍在案台上面，目光依次扫向下方所有将士。
每当赵括的目光扫到一个人，那个人就默默地低下了头，不敢与赵括对视。
不知不觉间，赵括的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十九章 噩梦一般的存在
“下面，我宣布第一道军令。”赵括说道。
众将正色看着赵括，心中有些忐忑。
新官上任三把火，赵括第一把火就将赵龙烧死了。
不知道第二把火要烧哪里。
“全军上下，所有十五岁以下、五十岁以上的士兵，全部转为医疗兵，送往宋衷先生处，由宋衷先生教授简单的救治方法。十五岁以下的孩子和五十岁以上的老人能有什么战斗力，亏你们也好意思留在军中。”赵括说道。
“诺。”
众将松了一口气，不是烧人的命令就好，少点士兵就少点士兵吧。
大帅说得对，反正十五岁以下的孩子和五十岁以上的老人也没什么战斗力。
“对了，有受伤的士兵也尽快送过去救治。另外，其他懂医术的士兵也送到宋衷先生这里，哪怕只是稍微懂点。”赵括又道。
这次跟赵括到长平的医师只有一百位，但是这里却有四十万大军。
平均一位医师要负责四千士兵，一旦发生大战，根本忙不过来。
只能选择临世召集军中的士卒临时培训，哪怕只是学会包扎伤口啥的都行。
实在啥都学不会就送到工匠那里锯木头。
“诺。”众将应道。
“廉颇将军，我前几天派人送来的药材都在这里吧。”赵括看向廉颇。
他之前就让二弟赵牧在邯郸购买药材，全部运往长平，就是为了今天准备的。
“禀将军，药材全部都放在仓库里了，不过我们军中没有懂药材的，所以都堆在一起。”廉颇道。
“没事，等下你派人带宋衷先生过去整理。”赵括道。
“诺。”
“第二道军令，所有人将麾下之前当过工匠的士兵全部送到墨风先生那里去，由颜聚将军接收。”赵括看向颜聚。
“诺。”颜聚立刻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放在了颜聚身上，充满了审视的味道。
原来你小子早就暗中投靠大帅了！
颜聚没有去看同僚，从赵括拿出来马鞍和马镫图纸之后，他就明白，赵括是赵国除了赵王之外最粗的大腿。
至少对于骑兵来说是这样。
“如今赵龙死了，军中缺一个万人将，就让李牧担任吧。”赵括说道。
“多谢将军。”李牧非常激动。
众将眼中充满了羡慕。
十八岁的万人将啊，除了赵括这个挂逼之外，赵国可是独一份，只要不死，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请廉颇将军先说一下现在战事的具体情况。”赵括将位置让给廉颇。
“我军主要驻扎在长平到长子一线，其中长平是秦军的主攻方向。”
“目前我军共有战车七千，士卒四十万，其中骑兵三万，赵飞骑五千。”廉颇指着地图说道。
“秦军主力在光狼城到长平一线，大军共六十万左右，其中战车一万，骑兵三万。除了骑兵之外，秦军车兵和步兵的战斗力均在我军之上。”
秦国的骑兵才刚刚开始发展，不要说和赵飞骑比，就是和赵国普通骑兵比也有不小差距。
但是秦国的车兵和步兵，战斗力在七国之中排第一，曾经全歼魏武卒。
军功制下，人人悍不畏死。
“秦军统帅王龁极善进攻，天赋技能能够提升军团攻击力，配上王龁掌握的疾风阵和掠火阵，简直无坚不摧。而且王龁且用兵沉稳，没有漏洞可寻。我一共修建了三道防线，被他攻破了两道。”
廉颇并没有自己遮掩，很坦荡地说出了自己被王龁击败的事实。
廉颇没有提粮草的事情，军中粮草一直不足，但是廉颇一直隐瞒的很好。
除了少数万人将之外，其他将士并不知晓。
如果让将士们知道之前只剩不足十日的粮草，很有可能会发生哗变，就算廉颇这个沙场宿将恐怕都控制不住局面。
“最近秦军有什么异常吗？”赵括想了想，问道。
“和往常一样，每隔两三天发起一次进攻，并无异常。”廉颇说道。
“我明白了。”赵括点了点头，看来秦军还没有得到他已经到达长平的消息。
“刘平。”
“在。”刘平上前一步。
“从今天起，由你接手斥候队，全面扩大探查范围。将每一队斥候按照天干地支进行排序，每队斥候专门负责一个方位。”赵括说道。
身为主帅，斥候这么重要的位置自然要交给信任的人。
所有人闻言，眼前一亮，赵括的这个方法非常好，就算斥候被杀了，也能知道哪个方位有敌人。
看来这个新统帅还是有点水平的。
“诺。”刘平说道。
“好了，廉颇、乐毅、田单、李牧、冯亭、靳黈、颜聚、贾偃、庞清留下，其他人先回去吧。”赵括说道。
“诺。”众将纷纷告退。
赵括坐在主位上，望着九人，说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地消息：“我刚刚得到消息，秦军统帅变成了白起。”
“唰。”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颜聚震惊地问道：“将军所言……可属实？”
不是他不相信，而是赵括这个消息太震撼了。
白起，对于三晋和楚国来说，就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这个男人从来不以战胜对手为目的。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全歼。
伊阙之战，白起斩杀韩魏二十四万联军。
鄢郢之战，白起火烧楚王陵，打得楚国迁都，死伤无法统计。
华阳之战，白起斩杀十三万魏兵，淹死两万赵兵。
陉城之战，白起斩杀韩国五万士兵。
光狼城之战，白起斩杀赵兵三万，第二年，复攻赵，又斩杀两万。
这些还只是代表性的，杀的少的都没有记录，给人屠丢人。
如果让将士们知道秦军统帅是白起，士气至少降低一半，甚至有可能出现逃兵。
“白……白起……他不是生病了吗？”贾偃眼中尽是恐惧。
在场所有人，没有人比他更知道白起的恐怖。
当年华阳之战，便是他率领赵军与魏国联手攻打韩国华阳。
本来赵魏两国已经快要取胜，白起突然出现在战场上。
接着，便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贾偃站在河水对岸，眼睁睁看着赵魏十五万大军被白起两万五千将士杀的溃不成军，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赵军两万俘虏被白起下令沉入黄河中，活活淹死，魏军十三万将士被白起斩首。
贾偃没来得及渡河，这才逃过一劫。
自那以后，贾偃每天晚上做噩梦都会梦到白起，整个人几乎疯掉。
直到后来遇到一个道士，用了一些手段，才让贾偃恢复正常。
“这是我刚刚得到的消息，绝对不会有错。”赵括坚定地说道。
众将闻言，心中有些不平静，包括廉颇、乐毅、田单。
即便是名将，得知对手是白起后，也无法淡定。
第二十章 初战
“上党大部已经被秦军攻下，秦军可以从西面和南面两个方向进攻，但只要我军固收长平，秦军想要攻下来非常困难。现在我军最大的弱点就是粮草。”廉颇指着地图说道。
上党郡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属于韩国，一部分属于赵国，韩国的部分被冯亭送给了赵国。
现在，已经被秦国占领了。
长平的后面就是邯郸，因此赵国无论如何都要把秦国挡在长平外。
一旦长平被攻破，秦国便能长驱直入，攻入赵国腹地。
赵国重则灭国，轻则如同经历五国伐齐之后的齐国，数十年一蹶不振。
“防守是不行的，必须想办法进攻。”赵括摇了摇头。
“我军优势在于骑兵，可否派骑兵骚扰秦军粮道。”李牧说道。
“上党地形复杂，不利于骑兵，而且在这种地形下，秦军想要围堵骑兵太容易了，我军只有五千精锐骑兵，损失不起。”廉颇摇了摇头。
李牧并没有放弃，反而指着地图的一处说道：“长平附近确实不适合骑兵，但是这里适合。”
赵括看向李牧指的地方，赫然是野王城。
从地图上看，野王城就是秦国定在黄河北岸到太行山之间的一颗钉子，源源不断为秦军输送粮草。
而且四周都是平原，秦军很难围堵。
“这里视野开阔，不易围堵，只要数千骑兵便可对敌人造成巨大的打击。”李牧说道。
“如果能够解决骑兵的粮草补给，此计可行。”田单说道。
乐毅也点了点头。
廉颇领兵求稳，但田单和乐毅用兵却天马行空，喜欢以小博大。
赵军现在的情况，一味的防守必输无疑，只是输的时间晚点而已。
想要扭转局势，只能险中求富贵。
即便对手是白起，田单和乐毅二人也没什么怕的。
你白起确实战无不胜，没有输过！
搞得好像谁不是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看出对方的打算。
“没想到你我二人竟然想到了一起。”乐毅大笑道。
“如果输了，你我一世英名可就毁了。”田单也笑道。
“能打败我乐毅的人还没有出现。”
“望诸君和都平君的意思是转守为攻？”赵括问道。
“对，不过要先试探一下秦军，看看秦军主帅到底换没换人。”乐毅指着光狼城说道。
……
上党郡，野王城。
这里曾是韩国与上党联系的通道，两年前被白起攻下，如今作为秦国攻打三晋的桥头堡。
城内的一座普通院落内，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坐在矮床上，翻阅手中竹简。
男子身体高大，手掌又宽又大，几乎将整个竹简遮住，手指修长如玉。
他看的很认真，不时地点点头，刀削般的脸旁带着和煦的笑容，如同一位治学多年的大儒，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但当你目光紧盯男子一段时间，便会看到到男子背后有无边血海在翻滚，漫天杀气在升腾，仿佛无边地狱。
这时，忽然有人走进院子，朝他躬身行礼，说道：“武安君，赵国传来消息，赵括已经从邯郸出发，算算时间，应该已经赶到长平了。”
“嗯。”白起继续看着书，头都没抬。
“相国的计策已经成功了，我觉得我们可以……”王龁说道。
“不急。”白起道。
王龁叹了一口气。
他明白，白起是在等秦王请他挂帅，而不是他向秦王请战。
这是白起的傲气，即便是面对秦王，也不愿低头。
在他看来，君主就应该礼贤下士，为之执鞭。
当初，秦王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只是随着白起立功越来越多，秦王对他忌惮也越来越深，甚至开始不愿让他领兵。
“我军是先试探一下，还是等待赵括进攻？您看……”王龁道。
“你是大军的主帅，我怎能替你做主。”
……
这边，赵军正在筹划对秦军发起一次试探性的进攻。
“我觉得既然是试探，兵力就没必要太多，一万人左右就够了。”廉颇说道。
“秦军六十万大军，一万人能试探出来什么？要我说，除了留下防守的大军，其他大军全部出动。”乐毅魄力十足地说道。
赵括揉了揉脑袋，不知道听谁的。
听廉颇的？可是一万大军确实试探不出来啥。
听乐毅的？万一和历史上一样全军覆没了咋办？
“报，将军，前方发现秦军有出动的踪迹。”斥候慌慌张张地从外面冲入大营。
赵括一愣，自己还没有开始进攻，秦军倒是先动手了！
随后连忙问道：“什么时候？先头部队距离还有多远？”
“半个时辰前，现在先头部队应该快要抵达丹水了。”传令兵快速说道。
“击鼓，召集所有将士。”赵括快速穿好盔甲，朝外面走去。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三通鼓声响彻军营，所有将士迅速披坚执锐，从大营中冲了出来。
……
“全军听令，强渡丹水。”
王龁大吼一声，一道青色光辉笼罩麾下二十万将士。
秦军行进速度瞬间提升五成，而阵型不乱。
“隆隆隆！”
秦军沉重的脚步踩在大地上，大地在震颤，九天之上仿佛雷霆在不断轰鸣。
这里是丹水最浅的地方，根本没有必要架设浮桥，秦军选择了强渡。
随着秦军越来越近，丹水上的波浪也被震得越来越高，最后足足掀起一尺多高的水浪，不停拍打着河岸。
脚面、脚踝、小腿、膝盖……士兵的身体不断被丹水淹没。
走在最前面的秦军将士体型最为高大，每个人身上都穿着一层铠甲，手里都举着巨盾，这是秦军的先登盾卫。
“将军，放箭吗？”
“再等等。”
李牧望着秦军一点一点渡过丹水，嘴唇微微颤抖，他的双手紧紧抓住枪杆，手指有些发白。自己究竟是名将之资，还是徒增笑料，就看这一次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如此规模的战争，相比之下，北疆和匈奴人的战争根本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放箭。”
就在第一个秦兵踏上岸的一刹那，李牧下令了。
“噗噗噗！”
漫天箭雨密密麻麻地射出，在天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朝着秦军中坠落。
“所有人随我杀！”
随着李牧一声大吼，赵军将士呼啸着朝着秦军冲了过去。
“不好！”王龁心中一惊。
有过作战经验的士兵都知道，渡河的时候最危险，因此不用将军提醒，大家也会紧绷心弦，提高警惕，防备赵军的突袭。
但是当有人成功渡河之后，大家紧绷的心弦便会瞬间放松下来。
因为在大家的潜意识里，渡河之后就安全了。
赵军将领显然就是利用了这个心理，在秦军最松懈的时候发动了进攻。
“这个赵国将领不是一般人啊，赵国真是人才济济，可惜明珠暗投了。”
王龁长刀一挥，一层土黄色光芒将所有将士笼罩在内，浓厚的战云翻滚，如同一座大山悬浮空中，将箭雨挡住，只有少量箭落到士兵身上，造成不到百人的轻伤。
“不动如山阵！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山硬，还是我的枪硬。”
李牧眼眸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
第二十一章 永不沦陷的城池
赵军迅速冲到丹水河畔，战云汹涌与灵气碰撞交相辉映的光芒如同流星般朝着秦军坠落，发出阵阵音爆声。
最前排的秦军被掀翻在地，出现不同程度的伤亡，丹水中激起道道水花，士兵陷入慌乱之中。
“给我杀。”
李牧大吼，带头冲入秦军之中，血色枪花漫天飞舞，秦军百夫长瞬间毙命，赵军如同猛虎下山扑杀而去，将秦军撕开一道口子。
但是秦军不愧是天下第一强军，站在最前排扛着巨盾的士兵更是由百战老兵组成，根本不需要上面下令，常年厮杀形成条件反射就知道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做。
他们仅仅慌乱数息便反应过来，互相组成阵型，高举着大盾与赵军撞到了一起。
“轰！”
仿佛山崩一样巨大轰鸣声，两排战士狠狠地撞在一起，瞬间血泥飞溅，残肢横飞，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着血腥味。
一刹那，双方至少数百名将士灰飞烟灭，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
“给我冲。”
王龁抓住战机，隔空劈出一道数百米长的刀光，在地上犁出一道数米深的沟壑，延绵数百米远，丹水被劈成两半，无数赵军被撕成粉碎，残肢鲜血飞溅。
“掠火阵。”
一层赤红色光芒将秦军笼罩，仿佛熊熊烈火在不断燃烧，秦军攻击力瞬间提升一成多。
他们结成圆阵，枪兵疯狂地收割着赵军的生命，巨大的盾牌不停地向前推进，为后方同伴腾出空地，整个赵军一片混乱，在秦军的攻击下不断后退。
后方秦军一旦踏上土地，便迅速加入战斗，或替换掉受伤的同伴，或不断向两边扩张，训练有素，完全不需要指挥。
赵军拼命抵抗，奈何敌人太强，赵军上空淡金色战云愈来愈淡，显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怎么办！”
李牧心中大急，秦兵的数量、实力均在己方之上。
而且有一点李牧不得不承认，敌军的统帅无论是对战机的把握还是对战阵的掌控都比自己要厉害，李牧感觉到自己的战阵受到了极大的压制，甚至已经无法笼罩所有赵军。
“你不帮帮他吗？我听说他可是你的传承者。”后方，田单看向旁边乐毅。
“我相信他，他的能力绝不止这点。”乐毅淡然地说道。
“对面王龁可不是易于之辈，即便是白起也无法将他的光辉完全掩盖。”田单说道。
能够在名将辈出的秦国杀出头，统帅六十万大军的王龁，岂是白起副将这么简单。
要知道，长平之战以来，王龁可是压着廉颇打的。
乐毅没有说话，紧握的双拳证明了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将军，我们撑不住了。”五千人将吕河拼命将面前的秦军击退，对着李牧呐喊道。
“是啊，将军，我们撤吧。”千人将继武也跟着呐喊道。
他的胸前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是秦军一个千人将造成的。
如果刚刚再晚退一秒，他就战死在那里了。
望着身侧同伴的身影不断倒下，李牧双目血红，胸脯一起一伏。
“后退者斩，所有人，随我冲。”
李牧嘶吼，带头朝着秦军冲去，他身上再次爆发强烈的气势，原本摇摇欲坠的战阵迅速变得稳固。
如果从空中俯视，可以清晰看到下方战场分成红金两个部分。
红色战云划过丹水，从西向东不断吞噬着淡金色战云，金色战云虽然在不断缩小，但韧性十足，一直没有崩溃。
“有点意思，恒万，你去将赵国那个万人将给我抓来。”王龁对旁边身高过丈的猛汉说道。
“诺。”猛汉一抱拳，抓起两柄上千斤重的大锤，“轰隆隆”朝李牧冲来。
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哈哈，看来将军又起了爱才之心。”旁边一个将军笑着说道。
“双十左右的年纪就能有这样的本事，假以时日，必为一代名将，留在赵国可惜了。”王龁抚摸着胡须，脸上带着笑意。
恒万几步便冲到李牧面前，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声，体内滚滚气血之力如同大河奔涌，他挥动着巨锤朝着李牧砸去。
“超凡境，这绝对是超凡境强者！”
李牧心中疯狂呐喊，调动全军力量，拼命挥动手中长枪，将全身所有内气压榨到枪中，挡在了身前。
“砰！”
大锤砸落下来，瞬间将长枪击碎，李牧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
“噗！”
李牧重重地砸在地上，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胸部凹陷下去，骨头不知断了几根。
“将军，大帅是让你活捉，可没让你杀死。”旁边一个秦军将领说道。
恒万一愣，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快速朝李牧冲去，嘴里念叨着：“又忘了，希望这小子筋骨厚实，不要死了，不然我又要挨大帅处罚。”
“挡住，一定要挡住。”吕河率领手下拼命朝着恒万冲了过来，想要保护李牧。
李牧虽然担任万人将没有多长时间，但已经凭借着自身的实力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
奈何恒万的实力太强了，身躯高达一丈多，浑身肌肉如同山丘一般，身上的铠甲全部是用精铁打造，普通的攻击完全造成不了伤害。
恒万哈哈大笑，完全没有将赵军放在眼里，他在赵军中大步行走，如入无人之境，一锤下去就是数十人丧命。
如果不是有吕河的战阵压制，恒万一锤子能杀死数百人。
但是吕河对于战阵并不精通，怎么可能是恒万的对手。
战阵虽然非常强大，但也有极限。
在绝对的实力，只能节节败退。
“永不沦陷的城池！”
就在这时，一道湛蓝色光芒将所有赵军笼罩在内，战云翻滚，在天空中凝聚成一座巨大的城池，横立在虚空之上，铁鹰锐士杀戮速度为之一滞。
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从后方缓缓走了出来。
“廉颇将军的天赋技能竟然如此强大！不愧是我赵国名将”赵括感慨道。
廉颇露出骄傲的笑容，他的天赋技能被他命名为永不沦陷的城池。
能够提升全军防御，敌方越强，提升防御力越高，若被击败，下次战斗再次提升防御力，无上限，战胜敌军后重置。
配合上他开创的御天阵，号称能够防守住世上所有的进攻！
不过想到王龁的天赋技能，廉颇又有些无奈。
太克他了！
另一边，恒万已经冲到了李牧面前，如果不是王龁叮嘱要活捉，恐怕李牧已经凶多吉少。
第二十二章 我的矛能击穿世上所有的盾
“炎熊，挡住他。”赵括指着恒万冷喝道。
“诺。”炎熊舔着嘴唇，眼中露出无比兴奋的光芒。
对于他来说，统兵什么的太难了。
还是这种单对单的厮杀更有吸引力。
“快，将李牧送到宋衷那里救治。”
赵括检查了一下，发现李牧还有一口气，顿时松了一口气，对旁边守卫说道。
赵国未来的战神如果因为自己就这么死了，那可真是太冤了。
“廉颇竟然还在长平。”王龁无比的错愕。
按照相国计划，廉颇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回到邯郸了才对。
不过王龁毕竟是名将，很快便平静了下来：“既然你选择留在这里，那就和赵括一起永远留在这里吧。”
廉颇很难对付，统帅的赵军比龟壳还硬，任何人看了都头疼无比，却不代表王龁没有办法。
廉颇的天赋技能是提升防御力，巧了，王龁的天赋技能是提升攻击力！
如果说廉颇的天赋技能是我的盾能够挡住世上所有的矛，那么王龁的天赋技能就是我的矛能够击穿世上所有的盾！
提升攻击力，若未击败敌军，下次进攻再次提升攻击力，可无限叠加，攻破敌军后重置！
这就是王龁的天赋技能！
火红色内气从王龁身上升起，与掠火阵交相辉映，战云不断翻滚，愈来愈厚，一柄宽大的火红色巨剑逐渐凝实，横立在天空中，上面花纹清晰可见。
火红色巨剑缓缓朝着赵军方向移动而去，城池上爆发出耀眼的光辉，将巨剑挡住。
两者碰撞的地方，战云不断崩溃重组。
“铁鹰锐士，出击！”
王龁看到时机已到，长刀向前一挥，两千铁鹰锐士如同猛虎般奔袭而出，眨眼间便冲过丹水。
他们手中长矛闪烁着血红色光芒，轻易便撕穿赵军的皮甲，穿透他们的胸膛，无数鲜血从胸腔中喷涌而出，在地上汇成小溪，流进丹水之中，连丹水都被染红。
两千铁鹰锐士仿佛从地狱走出来的冷血杀手，疯狂地收割着赵军生命，血红色战云笼罩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狼藉，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
不到一刻钟，赵军便被杀的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大帅，让我上吧。”颜聚拱手道，廉颇也看向赵括。
赵国能挡住铁鹰锐士的只有赵飞骑，其他军团面对铁鹰锐士只会是一面倒的屠杀。
“你有把握打败铁鹰锐士？”赵括问道。
“只能……勉强挡住。”颜聚犹豫着说道。
“骑兵打步兵，而且人数是对方的两倍多，只能勉强挡住？”赵括震惊地说道。
这可是赵飞骑啊，赵国最精锐的骑兵，如果换成普通骑兵，岂不是连这些步兵都打不过。
“铁鹰锐士是七国中最强大的军团，选拔标准极为严格，每一名士卒都拥有内气，同时还要精通枪术、剑术等作战手段。如果是武灵王率领赵飞骑，足以击败铁鹰锐士，但是我们不行。”廉颇解释道。
赵飞骑是赵武灵王建立的，只有在他的手上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颜聚脸上有些苦涩，即便他是赵飞骑的统帅，也无法将赵飞骑的实力完全发挥出来。
“既然无法战胜，那暂时先不要出手。”赵括说道。
赵飞骑是赵国的底牌，还没有来得及装上马鞍和马镫，不能这么早就用出去。
“诺。”颜聚拱手道。
“马明、魏虎、徐杰，你们三人率军挡住铁鹰锐士，只要能挡住两个时辰，我亲自向大王为你们请功。”赵括说道。
这是赵军最精锐的三个军团，如果三个最精锐的军团都挡不住铁鹰锐士……
“诺。”三人率领麾下朝着铁鹰锐士冲了过去。
“噗！”
马明一刀砍出，一米多长的刀光划破空间，将面前三个铁鹰锐士掀翻在地。
紧接着，三个铁鹰锐士又重新站了起来，胸甲上有一道清晰的刀痕，但三人并未受伤，挥动着长矛朝着马明冲来。
亲卫军终于赶了上来，马明联合亲卫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三个铁鹰锐士斩杀。
而此时，身边的袍泽已经倒下数十人。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铁鹰锐士。”马明望着左臂上一道伤痕，心有余悸。
铁鹰锐士中的普通的士卒都有搏杀他的能力。
“兄弟们，随我杀！”
战场范围不断朝两侧蔓延，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士兵阵亡，地面被鲜血染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赵括第一次经历如此惨烈的战争。
目光所及，皆是杀戮！
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在心中不断翻涌，赵括身体微微颤抖。
“将军，您……不要紧吧……”廉颇有些担心地看了赵括一眼。
不会打仗不要紧，可千万不能拖后腿啊！
只要您站在这，哪怕一句话不说，我都能挡住秦军。
但是如果您被秦军吓跑了，士兵肯定会崩溃，我再厉害也无济于事啊。
赵括不知道廉颇已经脑补出了这么多画面，他只是感觉到浑身血液在沸腾，心中兴奋不已，恨不得提着大刀冲上去。
“难道我天生就是好战分子？”赵括有些疑惑。
“贲，将我帅旗立在这里，让所有将士看到，不击退秦军，绝不后退一步。”赵括压制住心中的战意，大声说道。
“诺。”贲扛着帅旗，狠狠的插在地上，亲自扶着。
“需要我们帮忙吗？”乐毅和田单走了过来。
“不用。”赵括摇了摇头。
如果连对付王龁都要乐毅和田单出手，那之后拿什么打白起。
况且，乐毅和田单是他用来击败秦军的王牌，不到关键时刻，绝不能动用。
“偃月阵。”
赵括双手一招，一层金色光芒从他手中散发出来，将所有赵军笼罩在内。
一弯巨大的金色月亮从城池上空缓缓升起，朝着秦军碾压过去。
刹那间，整个赵军气势为之一振，无论是攻击力还是攻击速度全部得到了大幅度提升，原本以防御为主的赵军开始反攻。
“噗！”
无情的长枪划破了坚硬的铠甲，刺穿秦国铁鹰锐士的胸膛。
铁鹰锐士第一次出现了大范围伤亡。
第二十三章 血不流干，死不后退
赵括身体晃了晃，有些头晕目眩，连忙扶住战车的扶手。
“主君，没事吧。”刘平扶住赵括。
“我没事。”赵括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苦笑。
他没想到偃月阵竟然如此消耗精神力，虽然成功将赵军十万将士全部笼罩在内，但赵括清晰的感觉到边缘的将士几乎没有享受到偃月阵的加成。
“这是什么战阵！”廉颇、乐毅、田单震惊地望着城池之上的弯月。
竟然有战阵能够提升气势，提升攻击力，提升攻击速度，甚至还能够提升内气恢复速度。
以赵括的年纪，绝对没有能力开创这种战阵。
“这战阵！”王龁猛地从战车上站了起来，震惊地望着赵军方向。
类似的战阵他只在白起身上见过。
不同的是，白起的战阵主要是削弱敌人的实力，而面前的战阵则是提升己方的实力。
两个效果完全相反，但同样强大的战阵。
战场上，铁鹰锐士拼命在赵军中撕开的巨大豁口正在缓慢愈合，其他秦军面对赵军猛烈的进攻，不断后退。
秦军背后就是丹水，一旦变假败为真败，就算是王龁也挽救不了。
“孟力、田禾。”王龁唤道。
“在。”身后两个将军齐声说道。
“你二人率领本部突击敌方右翼，务必将赵军主力吸引过去。”王龁说道。
“诺。”
“哗啦啦。”
两支身着皮甲的秦兵如同长龙一般朝着前方奔去。
七国之中，也只有秦军能够让绝大部分的将士着甲，即使只是皮甲。
至于赵国，皮甲的覆盖率连五分之一都不到。
铁甲更是只有军官才有。
大部分士兵都是穿着从家里带来的衣服，条件好的，换季的时候家里会托人或者亲自送衣服和一些粮食来。
条件不好的，就只能把战死的同伴或者敌人身上的衣服扒下来，穿在身上。
每次战争结束，都有士兵在战场上争抢衣服和鞋子。
至于争抢钱财的，那只有电视上才会这么演。
实际上，这些士兵连军饷都没有，身上有个鸡儿的钱财。
天空中巨剑与城池、弯月纠缠在一起，大军之间不断的绞杀，杀气几乎凝聚成了实质，如同世界末日来临。
兵戈交击的声音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越传越远，鲜血染红了丹水，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两万秦军迅速渡过丹水，朝着赵军阵营冲杀过来。
“贾偃。”赵括大声喝道。
“大帅。”贾偃拱手道。
“率领两万五千骑兵将这两万秦军歼灭掉。”赵括杀气腾腾地说道。
“诺。”贾偃兴奋地率领骑兵朝着前面冲了上去。
望着赵军派出的两万五千骑兵，王龁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李瑶。”
“在。”
“率军突击赵军左翼，配合铁鹰锐士将赵军的三个军团灭掉。”
“诺。”
“王陵。”
“在。”
“率领三千战车，挡住赵军骑兵。”
“诺。”
王陵激动地说道。
“后军全部压上。”王龁长刀向前一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秦军高唱无衣，声震惊雷，响彻云霄，杀气冲天，战云翻滚，他们跨过丹水，手持矛戈，驾着战车，气势汹汹地朝赵军冲来。
赵军在气势上几乎被完全压倒，甚至有几处已经开始崩溃。
赵括面色铁青，战歌看上去对战斗力没什么提升，实际上却能极大激发己方斗志，削弱敌方斗志，作用不亚于战阵。
当你四周全部回荡着敌方战歌的时候，整个人就如同陷入一座孤岛，意志不坚定，很容易就会崩溃，特别是在战场这种特殊的地方。
不能让秦军继续唱下去了，赵括看向廉颇，“我军有类似的战歌吗？”
“啊？没有。”廉颇一愣，摇了摇头。
“别人有的，我们也要有。”赵括认真地说道。
廉颇不知道赵括何意。
这时，赵括鼓足内气，声音响彻整个战场：
“外敌入侵，山河破碎。血不流干，死不后退。”
“外敌入侵，山河破碎。血不流干，死不后退。”廉颇愣了一下，随即跟着大声喊了起来。
“外敌入侵，山河破碎。血不流干，死不后退。”周围将士们也跟着喊了起来。
“外敌入侵，山河破碎。血不流干，死不后退。”
所有赵军将士全部呐喊，声音震天，雷霆滚滚，声音甚至盖过了秦军，秦军刚刚开始攀升的气势被迅速遏制。
王龁望着河对岸的赵军帅旗，面色凝重。
以往，每当秦军高唱无衣之时，各国大军士气都会被完全碾压，没有任何例外。
然而，这一次出现了意外。
王龁不知道是赵括提前准备好，还是突然想到的。
如果是后者，相国用赵括替换廉颇，很有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
王龁右手紧握大刀，几次想挥出去，又停了下来。
他身边除了亲卫，只剩下两万大军了。
如果全部派出去，一旦出现意外，将无兵可派。
“王龁现在肯定在犹豫。”乐毅突然说道。
“贲。”赵括立刻明白乐毅的意思。
“在。”
“将帅旗往前移一百步。”
“诺。”
贲一手扛着帅旗，一手提着大刀，缓缓朝前方走去。
这里，距离双方厮杀的地方已经很近了，赵括甚至能够清晰看到秦军的面孔。
秦兵望着赵军帅旗，双眼放光，拼命朝帅旗方向厮杀过来，就连铁鹰锐士也不例外。
各军主将拼命阻拦，却阻拦不了将士们斩将夺旗之心，他们只能放弃王龁的命令，下令朝着赵括冲来。
按照秦军规定，违抗军令，战后必然要面临极为严重的处罚，但只要能将赵括杀死，或者将赵军帅旗夺到手中。
所有的处罚都会免除，还会给予丰厚的奖励，拜将封侯都不再话下。
没有人能挡住这种诱惑！
“可恶。”
王龁大恨，没想到赵括竟然用这个手段破解了他的进攻。
现在赵军的压力全部被中军承担，只要中军不崩溃，赵军就不会崩溃。
“将军，让我们上吧。”黑甲军统帅白靖舔着嘴唇说道。
“用不着你们。”王龁摇了摇头，下令道：“既然赵括愿意以身做饵，那我就成全他。传令，命铁鹰锐士攻打赵军中军。”
“将军，大帅让我们攻打赵军中军。”副将回头看了一眼令旗，对司马靳说道。
“老子早就想杀赵括那小儿了，所有人，随我冲！”司马靳怒吼着朝赵括冲了过来。
第二十四章 撤退
“圆盾兵，挡住两侧。”
“弓箭手，射击。”
“枪兵后退，战车顶上。”
“张强，率军从左翼穿插，将秦军从中间截断。”
“不好，秦军铁鹰锐士。冯亭，立刻出击，挡住铁鹰锐士。”
廉颇的命令如同行云流水般发出，没有丝毫混乱之处，赵军阵型不断交替变换，抵抗秦军。
对于指挥作战，赵括远不如廉颇，很自然将指挥任务交给了他，自己站在一旁好好当个吉祥物就行了。
当然，关键时候，赵括还是要下令的。
司马靳不停地挥动着长矛，他身上铠甲早已被鲜血染红，全是敌人的。
他每一次将长矛刺出，便有一个敌人倒下，紧接着，便有另一个敌人冲上来。
面前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怎么杀也不完。
司马靳望着不远处的赵军帅旗，连一百步都不到，却怎么也够不到。
赵括将帅旗立在第一线，极大的鼓舞了赵军的士气。
大帅都不怕，他们又有何怕的。
赵国将士拼命厮杀，奋不顾身，硬生生将铁鹰锐士的脚步定格在了离帅旗一百步的地方。
这一百步对于司马靳来说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
“哼，真以为能挡住我。”司马靳从背后取出长弓和一根短矛，凶狠的目光瞄准赵军帅旗。
“轰”
短矛携带着强烈的音爆声，划破虚空，直射而来。
“宵小之辈。”贲大吼，大刀猛然斩出，“当”的一声，将短矛从中间劈成两半，射入战车的木架上面，离赵括只有一尺远，入木足足半尺深。
赵括吓出一身冷汗，面色阴沉，大刀用力朝前一挥：“帅旗再往前一百步。”
“大帅。”贲惊骇的回头看着赵括，再往前就进入秦军之中了。
“帅旗再往前一百步。”赵括重复了一遍。
“诺。”贲咬牙说道，带头朝着铁鹰锐士发起冲锋。
“外敌入侵，山河破碎。血不流干，死不后退。赵国的勇士，随我杀。”
赵括大吼着，亲自驾驶着战车，朝着秦军冲去。
“外敌入侵，山河破碎。血不流干，死不后退。”
所有赵军将士嘶吼道，跟在赵括身侧，朝着秦军冲去，用力的将武器刺入敌人的胸膛。
在赵括的带领下，赵军气势如虹，舍生忘死，疯狂地扑向对方。
“哈哈哈，大帅果然勇猛，对俺炎熊的胃口。”炎熊大开大合，挥舞着双戟，不断地和恒万碰撞出雷霆般的轰鸣声。
恒万须发皆张，整个人如同一只庞大的罴，挥动着铁锤砸向炎熊。
“轰！”
一座小山头被打爆，炎熊若无其事从石块中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泥土，再次朝恒万冲去。
也就炎熊能经得起这么砸，换个人早就变成一滩肉泥了。
两人方圆数百米没有任何人，所有将士都躲得远远的。
他们对己方的牲口都很了解：一旦杀红眼了，不管你是谁，站在身边的都是敌人。
“鸣金吧。”王龁叹了一口气。
当他看到赵括亲自陷阵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场仗秦军输了。
除非他亲自渡河，但是没有意义，这样即使赢了也是惨胜。
况且这一战本来就是试探，输赢影响并不大。
如今知道廉颇仍然留在长平，以及赵括的实力，对王龁来说已经足够了。
“咚咚咚。”
秦军后方传来战鼓的声音。
“大帅，秦军准备撤退了。”廉颇说道。
“颜聚。”赵括大喊一声。
“在。”
“率领赵飞骑将铁鹰锐士拦下来。”
“诺。”颜聚激动地说道。
铁鹰锐士经过两个多时辰的厮杀，早已是强弓之末，而赵飞骑一直在养精蓄锐。
这一战，赵飞骑的胜算极大。
“靳黈。”
“在。”
“率领三千战车切断秦军后路，如果秦军派出援军，不要恋战，立刻撤退。”
赵括总觉得王龁身侧数千名身着黑甲的秦兵给人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诺。”
“全军上下，给我冲。”赵括下令。
赵军向秦军发起了冲锋，大军仿佛决堤的山洪倾泻而出，杀气冲天，气势磅礴，瞬间便撕碎了秦军的防线。
赵括亲自驾驶着战车冲锋，一路上所有秦兵都被撞飞出去，鲜血和残肢溅射到空气中，连天空都被染红，让人感到窒息的恐惧。
赵军将士疯狂的厮杀着，整个战场变成一个巨大的绞肉机。
“白靖。”王龁道。
“在。”白靖欣喜地说道。
“挡住赵飞骑，掩护其他士兵撤退。”王龁道。
“诺。”
白靖立刻率领麾下六千黑甲军轰隆隆朝着赵飞骑冲去。
每一位黑甲军都高达八尺，相当于后世一米八几的壮汉，全部身披重甲，左手扛着一面近两米高的巨盾，右手握着斩马刀。沉重地身躯踩在大地上，震得大地不停抖动。
黑甲军前进的速度并不快，足足半刻钟才抵达丹水河畔。
他们没有选择跨入丹水，而是停在丹水岸边等待同伴撤退。
因为他们身上的铠甲和盾牌太过沉重，如果进入丹水，很有可能会陷入淤泥爬不上来。
“将军，继续追吗？”一个千人将问道。
“不追了，撤。”颜聚望着不远处的黑甲军，一挥手，带着赵飞骑转身朝这还没有来得及撤退的秦军杀去。
“该死。”司马靳站在丹水对岸，望着赵飞骑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仇恨。
短短半个时辰，铁鹰锐士被赵飞骑杀死了数百人，如果再加上之前的战斗，这一战，铁鹰锐士损失高达六百多。
要知道，铁鹰锐士总共也只有两千人啊，这一战就损失了三分之一。
“鸣金吧。”赵括一直追杀到丹水河畔，见到王龁将黑甲军派出，下令道。
两败俱伤，是五国希望看到的局面，却不是赵秦两国想要的结果。
战鼓雷动，传令兵飞马传令。
秦赵双方士卒收到命令后不在纠缠，戒备着退出战场。
战争结束之后，赵括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到处鲜血和残肢，再看看身上的肉沫，不知道谁的半截手指挂在衣服上，心中突然涌现出极其强烈的恶心，连忙转身朝城中走去。
……
“请将军治罪。”马明、魏虎、徐杰三位万人将进入营帐。
赵括下令让他们挡住铁鹰锐士两个时辰，他们最终还是没能挡住，让铁鹰锐士杀到了赵括面前。
“不怪你们，是我擅自做主，使得你们压力增加，我会向大王为你们表功。”
赵括说道，此战三人损失惨重，却没有后退一步，赵括不可能去治他们的罪。
“多谢将军。”
“起来吧，你们先回去整军，将伤员全部送到宋衷那里救治。记住，只要人还没死，一个都不能放弃。”赵括说道。
“诺。”
“将军，结果已经统计好了。”这时，刘平走了进来。
第二十五章 白起挂帅
“念。”赵括说道。
“我军共战死七千三百五十二人，大部分都是秦军铁鹰锐士造成。重伤六千三百二十一人，轻伤一万零千八百二十一人，都已经全部送往后方救治。秦军损失约在一万四千左右，其中铁鹰锐士战死六百五十左右。”
一直以来，战场上伤亡都是一起统计的。
重伤等于死亡，轻伤等于未受伤。
乱世中，人命是最不值钱的，没有人会浪费资源去救治一个普通士兵，能不能恢复，全看自己。
因此士兵一旦重伤，可以说必死无疑。
但是赵括下令，今后无论士兵伤势多严重，只要还活着，一个也不能放弃，必须全力救治。
因此刘平才分开统计。
当然秦军的损失还是在一起统计。
“真不愧是秦军啊。”赵括感慨道。
此战，看似秦军战损是赵国的两倍，实际上，如果赵军加上重伤，双方战损其实差不多。
但赵军可是防守方啊！
“幸好弄来了一群医师，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打下去。”
“刚刚一战，大家怎么看？”赵括看向廉颇等人。
“从刚刚的进攻来看，秦军主帅还是王龁。”廉颇皱着眉头说道。
“确实不像白起。”田单也说道。
他虽然没有和白起对阵过，却研究过白起的打仗风格，很少会硬碰硬。
“难道白起还没有被任命为统帅？”赵括有些疑惑。
按照历史记载，秦国得知赵军统帅由廉颇换成赵括之后，便将统帅换成了白起。
但具体时间，却是没有记载。
“不过今天这场仗却有些诡异，像是在试探，最好还是小心一点。”乐毅提醒道。
“我会吩咐下去的。”赵括点了点头，在军事上听乐毅的准没错。
……
“主君，战报写好了。”晚上，刘平拿着一张布帛走了进来。
按照规定，前线每一次战争结束后，都要向邯郸汇报。
当然，赵括身为主帅，这种小事自然用不着他亲自动手，交给属下就好了。
“我看看。”赵括接过布帛，大体看了一下，“就这样写，我军伤亡再写多点，现在先不要发，晚两天再发。”
“诺。”刘平不明白赵括为什么要多报一些伤亡并且要晚两天再发，别的将军都是少报一些伤亡好邀功，难道多报还能邀功吗？
不过这些和他没关系，他是赵括家臣，赵括怎么说他怎么做就行了。
至于赵王怎么想，和他没有关系。
“上次密报应该送到赵王手里了吧，不知道赵王会不会让我回去。”赵括望着大营外的夜空，思绪飞到了千里之外。
……
赵国，邯郸。
“虞卿，看看这封密报。”赵王将密报递给旁边的文士。
虞卿接过密报，看了一遍，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抚摸着几根稀疏的胡子，“大王，这是好事啊。”
“哦？虞卿何出此言？”赵王丹不解地问道。
“大王请看，密报上说秦军夜袭军营，赵龙等人奋战而死，却没有说双方死伤多少将士，这是不合理的。”虞卿指着密报说道。
“你的意思是，马服子谎报军情？”赵王丹眉头一皱。
“不，这说明马服子刚到军中就开始抓军权。大王这些天可曾收到弹劾马服子的信件？”
“并无。”赵王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就说明马服子已经取得了一定成效。只用短短几日便初步抓住军权，不愧是名将之子。”虞卿钦佩地说道。
“那依虞卿的意思？”
“就按照马服子的意思办，赏赐，追封，以安将士之心。”虞卿说道。
“好，就由虞卿负责此事。”赵王丹点了点头。
“不知道廉颇将军怎么还没有回来。”赵王念叨道。
“廉颇将军为人稳重，想必有些放心不下战事，想要多留几天。”虞卿笑着说道。
“应该是这样。”赵王点了点头。
……
秦国，咸阳。
八百里秦川腹地，渭水穿南，嵕山亘北。
傍晚的咸阳有些宁静，夕阳的余晖将整座城池染成金红色，一片瑰丽。
已经六十多岁的秦王稷在侍卫的搀扶下爬上城墙，他双手扶着女墙，望着渭水缓缓向东。
“夕阳西下，白波东逝。”
秦王稷望着渭水滚滚浪花，脑海中回想起自己刚刚被拥立为秦王的时候。
一眨眼，已经四十多年了。
秦王稷已经很老了，脸上布满了皱纹，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年好活。
对于生老病死，秦王稷看的很坦然。
作为君主，他这个年纪已经算长寿了。
大部分君主，从小受到最正规的教育，每天锦衣玉食，灵丹妙药，还要习文习武，强身健体。
到头来，寿命还不及一个普通人。
想他大哥秦武王，十八岁便成就超凡，被誉为人族有史以来，武道的最强天才。
然而，年仅二十三岁，便在举鼎的时候，遭遇气运反噬，一时失手，被砸死了。
这就是天妒英才。
秦王稷对于的自己能活到六十多岁已经很满足了！
但他还有一个心愿未了，就是在有生之年，为子孙解决最后一个障碍：赵国。
“长平急报。”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咸阳的宁静，一道身影快速从远处冲了过来。
“拦下来。”秦王稷皱了皱眉。
“诺。”
不一会儿，报信的士兵被带了上来。
秦王稷接过急报，打开一看，有些难以置信：“竟然输了。”
报信的士兵心惊胆战地看着秦王，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秦王一个不高兴就把他砍了。
很多送信的前辈就是这么冤死的。
不过秦王稷很是大度，并没有为难他，摆了摆手道：“领完赏钱，先休息一夜，明日再回军中。”
士兵松了一口气，连忙伏跪在地，不停拜谢。
秦王稷在城墙上来回踱着步子，他并没有因为输而生气。
胜败乃兵家常事，秦国家大业大，别说输一次，就是输十次也输得起。
况且王龁在战报里说，双方损失差不多，只是铁鹰锐士损失有些大。
秦王稷相信王龁不会骗自己。
夕阳的余晖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夜幕逐渐笼罩大地，秦王停了下来。
“传令，让白起挂帅。”
第二十六章 白起之威
野王城。
白起伫立在少水之畔，深邃的目光穿过层层云雾，落到了山脉的另一端。
那里是长平。
忽然，白起转过身来，他听到不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不多时，一骑从远处飞奔而来，见到白起后，连忙翻身下马，朝着白起行了一礼。
“将军，咸阳有使者至。”
白起有些惊讶，按照他的预计，秦王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派他出征，难道有其他情况发生？
白起大步朝居住的庭院走去。
王龁在庭院来回的踱着步子，旁边站着一位宦官，见到白起，两人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宦官向白起行了一礼：“见过武安君。”
即便他代表着秦王，也不敢对白起冷脸相对，只有秦国人才知道白起究竟杀了多少人。
白起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使者方才挺直腰板，取出诏书，宣道：“寡人欲拜武安君为将，望武安君能够为国分忧，统帅秦军，出兵长平，讨伐赵国。”
白起只是微微躬身：“诺。”
使者也没有生气，将诏书交给白起，便下去休息了。
出了院子之后，使者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何，他站在白起的面前的时候，总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王龁激动地走了过来，高兴地说道：“将军，龁终于又能跟你作战了。”
他特地从光狼城赶回来，就是为了见证这一刻。
王龁非常崇拜白起，信任白起甚至超过自己，在他看来，只要跟着白起，就能够一直获胜。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将军，我为您披甲。”王龁激动地跑进屋中将白起的战甲取了出来。
佩戴战甲非常繁琐，正常情况下，都是亲近的门客为主人，或者妻妾为出征的丈夫佩戴。
白起被封为武安君，却不养门客，妻子也已经去世多年，唯一的独子尚在军中。
只能由王龁亲自为自己的偶像披甲。
白起也没有拒绝，目视前方，伸开双臂。
这是一整套战甲，专属于白起，分为头盔、嵌肩、战甲、护胸、战裙、战靴六个部分。
当年司马错在陇西杀死了一头超凡境的犀牛，秦王稷下令将它的皮做成了三套铠甲，分别赐给了秦国最有名的三位将军：白起、司马错和魏冉。
白起身着戎装，站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望向前方，瞳孔中仿佛有无数战场在厮杀。
这一刻，王龁感觉周围温度瞬间降了下来，坠入寒冬。
白起握住腰间的剑柄，一步一步，迈出庭院。
……
“以我对白起的了解，如果真是他挂帅，必然会以全歼我军为目标。在白起面前，没有战胜者和战败者，只有死人和活人。
我军有大军四十万，秦军六十万左右。秦军的数量虽然比我们多出来一半，但是我军是防守方，正常情况下别说全歼，就是包围也无法做到。想要全歼，只能依靠地利。”
田单指着地图上的丹水说道。
“当初伊阙之战，白起避实击虚、先弱后强，率领秦军主力绕至韩魏联军后方，切断两国粮草补给，将韩魏联军包围于伊阙，最终一战歼灭韩魏二十四万联军。”
“华阳之战，白起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日行百里，急行八日，绕到魏国后方，趁韩魏大战之时发动进攻，歼灭魏军十三万，接着又大败我赵军。”
“我推测，这次白起会用同样的方法。”
“假如我是白起，必然会想办法吸引我军进入丹水河谷。”田单指着长平城北面和南面两个山谷。
“北丹水河谷，地形狭窄，但北面是我军驻扎的百里石长城，秦军选择这里的可能性不大。南丹水河谷，地形较为宽阔，全歼难度更大，但离百里石长城更远，对秦军更为有利。”
“只要秦军将我军诱入其中，只需十万人便足以将河谷两端封死，谷中就是有再多人都无法逃出来。甚至还可以在上游修筑大坝，水淹大军。”
田单缓缓说道，声音让众人心中有些发寒。
如果真的按照田单所说，赵军被引入丹水河谷之中，恐怕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赵括不知道历史上是白起是怎么击败赵括的，但他觉得，田单说的恐怕八九不离十。
“当然，也不排除白起选择北丹水河谷，毕竟地形优势更为明显。”田单又说道。
“那我们应当如何？”赵括立刻问道。
“如果秦军是一般的统帅，我军可以反借助丹水，引诱秦军上钩，只是，秦军统帅是白起……派人防守好百里石长城和长子，先保证后路畅通。”田单说道。
“想要击败白起，只能与其他国家联合，单凭赵国，恐怕力不从心。”乐毅说道。
廉颇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大王已经派出两波使者求援了，没有一个国家愿意出兵。”
赵括叹了一口气。
韩魏楚三国已经被秦国打怕了，齐国与赵国有仇，燕国向来和秦国穿一条裤子，不背后捅刀就不错了。
况且对于其他五国来说，作壁上观，等着天下第一大国和第二大国两败俱伤才最符合利益，怎么可能轻易帮助赵国。
历史上，长平之战也没有一个国家出兵帮助赵国。
直到邯郸保卫战，赵国面临灭亡的危险，魏国和楚国才派兵相救。
“当初廉颇将军统帅大军的时候，大王就曾派使者郑朱前往秦国议和，秦国一边对使者殷勤接待，一边令秦军加强军事准备。并且向其他国家宣传秦赵两国已经和解，其他各国果然相信，不再出兵帮助赵国。”
“除非许以重利，或者我国遭遇灭顶之灾，恐怕五国不会出兵。”刘平说道。
“我军粮草不多了，邯郸现在已经开始送小麦和菽了……”廉颇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邯郸没有粮食了。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我再想想。”赵括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老子喊你们过来是让你们说怎么打败白起的，不是让你们说白起是多么厉害的。
赵括心里有些烦躁。
几人对视了一眼，默默地退了出去，只留下赵括一个人。
赵括望着挂在墙上的地图，思索白起有可能进攻的路线，大概会派出多少兵力，自己应该做出怎样的应对，派多少人防守或者反攻……
半个时辰后，赵括猛地将桌子推翻在地，满脸颓废的朝外面走去……
第二十七章 伤兵
赵括漫无目的在军营中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伤兵营。
伤兵营新建，外面堆积的土壤还是新的，来来往往的医师在不停地忙碌着。
即便见到赵括，也只是点头，并没有停下行礼，这是赵括特地吩咐的。
救人如救火，耽搁一分钟，可能就是一条人命。
而且赵军医师数量本来就不够，总共一百个医师带着一些只学会包扎的学徒要救治一万多名伤兵，平均一个医师要救治一百多个，哪里忙的过来。
更是不能耽误时间。
赵括走进第一个帐篷，宋衷正在给一位腹部受伤的士兵检查伤口。
士兵的伤口足足近尺长，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线痕迹，如同一只爬行的大蜈蚣，非常可怖。
用针线缝合伤口的办法是赵括交给宋衷的，宋衷刚开始不信，觉得赵括是在胡扯。
人怎么能当衣服一样缝呢，况且你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教我医术？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最后迫于赵括的淫威，宋衷还是按照他说的做了，用针线将士兵的伤口缝合好。
过了几天，宋衷对赵括的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变，每次见到赵括都求他教自己医术，甚至表示自己可以拜师。
赵括实在难以接受一个和自己父亲差不多大的人跪下来叫自己先生，连连拒绝，答应以后有机会一定把自己懂的都告诉宋衷。
宋衷这才罢休。
“恢复的不错。”
赵括看到伤口已经开始愈合，没有出现发炎的症状，不出意外的话，小命算是保住了。
说实话，在这个年代，受这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完全是个奇迹。
“将军。”士兵见到赵括，想要起身，被赵括按在床上。
“好好休息，我记得你，赵飞骑的士卒，叫霍对吧，几天前丹水一战杀死了秦军一名铁鹰锐士和一个百夫长。放心吧，你的功劳我已经禀报给大王了，属于你的奖励少不了的。”赵括拍了拍士兵地肩膀。
“没想到将军知道俺。”霍激动地说道。
病房内的其他士兵看向霍的目光顿时就不一样了，没想到这个老实巴交，几天都不曾说过话的病友竟然是个狠人，连铁鹰锐士都杀过。
“听你口音是邯郸人？”赵括有些惊讶。
“禀大帅，俺确实是邯郸人，家住城西三元里。”霍说道。
“我去过那里，等战争结束之后去找你喝酒。”赵括笑着说道。
“只要大帅来找俺，俺一定管够酒。”霍拍着胸脯说道，疼得龇牙咧嘴。
“大帅，俺也是邯郸人，住在城北，您去过那里吗？”左边一个伤兵忍不住问道。
“我来长平之前刚去过那里。城北的风景很好，那里的环境很温馨，巷子里还有孩子嬉戏打闹，就是有些怕生，见到我就跑了。”赵括尽量描述的好一点。
“真的吗？我家住在城北布衣里东头第三家，您去的时候，这家里面还住人吗？”伤兵小心翼翼地问道，又期盼又担心，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住人，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子，带着一个孩子，我还和她交谈了几句，她说她的良人在外当兵，为国效力，没想到是真的。”赵括说道。
“只有一个孩子吗？另一个孩子哪去了。”伤兵突然激动了起来，大声哭嚎。
“另一个在外面玩耍呢，我旁晚回来的时候，路过那里，那顽童才一身泥土的回到家中，被他娘教训了一顿。”赵括连忙说道。
伤兵这才松了口气，又是道歉又是感谢。
“我那二小子太调皮了，就该教训。”
“好好养伤，贤室还在家中等你呢。”赵括朝外面走去。
“嗯嗯。”伤兵郑重地点了点头。
就在赵括快要离开伤兵营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伤兵问道：“将军，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赵括猛地站住了。
“对，对不起，我不该问的。”这名伤兵连忙畏惧地低下了头。
赵括没有回头，只是说了一句：“我赵括一定会带你们回家。”
以前，赵括心中想的只是如何让自己活下去，对于其他人的死活，他完全不在乎。
丹水一战，他感受到了一种身为主将的责任感。
他的一个小小的决定都有可能影响四十万人的生死，这些都是活生生的生命，不是自己前世玩的游戏里冰冷的数据！他需要对所有的将士的负责。
赵括望着西沉的落日，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阴霾缓缓吐出。
赵括一个一个帐篷检查过去，与士兵们交谈，即便有些士兵不断抱怨，赵括也没有生气。
直到夜幕降临，赵括来到最后一个伤兵营。
这座帐篷是其他几倍大，也比其他帐篷干净很多，每个病床都用帘幕隔开。
能够住在这里面的至少都是百人将，甚至还有一位万人将。
“怎么样，还能上战场吗？”赵括走到李牧面前，笑着说道。
“将军放心，宋衷先生说最多十天我便能恢复了。”李牧拍着胸膛保证道。
“下次不要这样鲁莽了。”赵括说道。
“诺。”
“好好养伤，接下来的大战还需要你。”赵括说道。
离开伤兵营，外面已是繁星漫天。
“伤兵死了多少人？”赵括问公孙龙。
伤兵营一直是公孙龙负责管理，宋衷只负责医治。
公孙龙管理的很好，帮了赵括不少忙。
或许是事情多了，没有时间胡思乱想，公孙龙的气色也好了很多，至少不再像之前一样行将就木。
“禀公子，有八百五十六人因为伤势太重，病情恶化去世了。还有四百多人没有脱离危险。剩下的伤兵按照宋衷先生的说法已经没有大碍，恢复只是时间问题。”公孙龙躬身道。
赵括叹了一口气，这些士兵去世主要原因就是伤口感染。
他已经命令所有医师，器具纱布等物品一定要在沸水里煮过之后再用，即便如此，还是死了八百多人。
“除非有酒精，给伤兵的伤口进行消毒。”赵括心中想到，又摇了摇头。
赵国的粮食都不够给士兵吃的，哪里有多余粮食的酿酒。
乱世之中，粮食比人命值钱多了。
“能救一个是一个，只要人还没死，就不能放弃。”赵括说道，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诺。”
“药材充足吗？”
“尚且充足，主君的弟弟这些天一直安排人往这里运送药材。”公孙龙说道。
“辛苦了。”赵括说道。
既是对公孙龙说的，也是对赵牧说的。
这时，几个士兵拉着大桶路过这里，见到赵括，连忙停下行礼。
“桶里装的是飧吗？”赵括问道。
战国时期，人们一般吃两顿饭。所谓的飧，就是一天中的第二顿饭。
“禀将军，是飧。”士兵回答道。
“给伤兵送去的？”
“是。”
“打开给我看看。”赵括说道。
第二十八章 猎佬
士兵将飧桶打开，露出满满的夹杂着小麦和菽烧成的粟米。
战国时期人们的食物主要以粟和水稻为主，即便是北方，在水利设施完善的情况下的，也能种植水稻。
菽，也就是大豆，因为吃多了容易产生胀气，权贵们基本上不吃，只有普通百姓迫于生活所迫才不得不吃豆饭。
小麦也因为口感不好，贵族很少食用。
现在粟米夹杂着小麦和菽一起煮，说明军中粮食已经不多了。
看到桶里面的饭不是像电视上演的一样清澈见底，赵括松了一口气。
“每位士兵最多吃几碗？”赵括看向士兵。
“禀大帅，普通士卒朝食一碗，飧一碗。伤兵管饱。”士兵说道。
“光吃这些白饭，伤兵哪有营养养伤。士兵们每天只吃两碗饭，怎么能拎得动枪。”赵括眉头紧锁：“通知下去，以后士兵朝食两碗，飧一碗，就按这个标准，不许变稀。”
“诺。”刘平说道。
“多谢大帅。”士兵纷纷行礼。
“你们先把飧给每个伤兵送去吧。”赵括摆了摆手。
“诺。”
看着士兵走远，刘平低声说道：“主君，朝食两碗，飧一碗的话，我军粮草恐怕坚持不到两个月。”
“我会再让邯郸那边再想办法的。”赵括说道。
刘平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劝。
这些天贵族送来的粮食加起来已经有九十万石了，按照刘平估计，各个贵族就算还有一些余粮，恐怕也不多了。
“对了，之前不是送来了一些肉食吗？还有没有剩下的？”赵括问道。
“主君，那些肉食早就没了。”刘平说道。
本来就没多少肉食，还不够一人一口的，就算只分给中高层，也只是一顿的事。
“去把炎熊叫来。”赵括说道。
不一会儿，炎熊从天空落到赵括面前。
“不知我何时能到超凡境。”赵括对超凡境能够飞行是非常的羡慕。
“大帅，您找我。”炎熊挠了挠头，不明白赵括大半夜的把他喊过来是啥意思。
“听说你半夜经常不睡觉，跑去太行山打猎？”赵括问道。
赵括也是后来才知道，炎熊是个“猎佬”，那次来晚是跑去打猎了，而且不是一个人，是“团伙作案。”
一群人趁着秦军进攻的间隙期，晚上偷偷跑出去打猎，白天再回来，甚至可以觉都不睡，和前世那些钓佬有的一拼。
“嘿嘿，那不是以前吗。大帅，俺最近这段时间可一次猎没去打过，否则也不可能您找俺，俺这么快就过来。”炎熊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最近几天应该不会发生战事，你明天带一些身手好的，去大山里打一些肉食给这些伤兵送来，越多越好。”赵括道。
“啊？大帅，真的吗？不用明天，俺现在就喊人过去。您放心，俺炎熊是整个赵国最会打猎的，肯定能满载而归。”炎熊连忙拍着胸脯说道。
以前打猎都要偷偷摸摸的，晚上才敢去。
这次可是“奉旨”打猎，再也不用担心被抓了。
“现在天黑了，还是明天再去吧。”赵括说道。
“大帅，你不懂。天黑才是那些野兽出没的时候……”炎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
“大帅，钜子让我来禀报，投石车已经打造好了，让你有空过去看一下。”
第二天，赵括正和廉颇布置防线，墨其过来禀报。
“这么快！”赵括记得自己让墨风先将马鞍和马镫打造完再开始打造投石车，没想到这么快就打造完了。
“只打造了一架样品，钜子说等您确认没有问题后，再继续打造。”墨其说道。
“廉颇将军和我一起去吧。”赵括看向廉颇。
“好，我正好也想知道这投石车到底为何物。”廉颇笑着说道。
“对了，马鞍和马镫全部打造好了？”路上，赵括问墨其。
“禀大帅，五千副已经全部打造好了，颜聚将军亲自测试之后全部封在仓库之中。”墨其说道。
“辛苦你们了，等战争结束之后，我会为你们墨家建造一座学院。”赵括说道。
“多谢大帅。”墨其激动地说道。
不一会儿，一行人就来到了长平城后面。
“大帅。”墨风带着赵括来到一大片空地上，空地的中间摆放着一一座两丈多高的投石车，对面是一座大山。
山上到处都是被砸的痕迹，山脚下堆砌很多碎石，显然是之前测试的结果。
墨风眼神示意，一个墨家弟子连忙走过去转动绞盘，将一块近百斤中的石头放在抛投的位置，瞄准不远处的大山，绞盘一松。
“嗖！”
硕大的石头朝着大山飞去，轰的一声砸在了大山上面，将大山砸出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大坑，裂缝一直蔓延到十米开外。
“这么强！”廉颇震惊地说道。
“后面随着技术的提升，威力还会增加，不过使用次数多了之后，材料磨损，威力和准度都会下降。而且为了保持准度，石头必须打磨成圆形，非常费时间。”墨风说道。
“准度的事情不用管，只要偏的不是太离谱就行。”赵括摆了摆手。
战争一打起来，密密麻麻全是敌人，有没有准头影响都不大。
“那就按照这个打造了？”墨风问道。
“就按照这个打造，你们只用负责打造投石车，石头我会安排其他人弄。”赵括说道。
军中那么多人没事，哪里轮得到堂堂墨家子弟刨石头。
“诺。”墨风拱手道。
……
自从赵括看望过伤兵之后，士兵们对于赵括的印象有了极大的改观。
此前，赵括在他们心中是高高在上的，和他们一个天一个地，不会有任何交集。
现在，这些士兵之间谈论最多的就是赵括。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赵括。
有的人觉得赵括只是故作姿态。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我们更好的为他卖命而已。我问你们，除了口头的承诺之外，你们有见到任何好处吗？”一个什长不服气地说道。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没有。”
旁边士兵摇了摇头，仔细想想，赵括除了安慰他们，告诉他们战争肯定会过去的，国家不会忘记他们的贡献，别的似乎啥也没给。
“那不就是了，其实他和别的将军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更加会收买人心罢了。不过他能愿意收买人心，说明还是看得起我们的，别的将军连收买人心都懒得做。”什长说道。
“唉，本以为换个大帅能好点，没想到还是这样。”伤兵叹了口气。
“那些贵族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见过哪个贵族把我们这些平民放在眼里？用得着的时候好话说着，用不着的时候就像丢掉鞋子一样丢掉我们，我们还得感激他们，不能有任何怨言。”什长说道。
第二十九章 吃肉
“放屁，你这条命就大帅给的，如果不是大帅从邯郸带来医师，带来药材，你现在早就入土了，连个棺材都没有。看看城外的乱坟岗，如果没有大帅，你现在只能躺在里面骂他。”
旁边的伍长实在看不下去，出声呵斥道。
乱坟岗，那是埋葬战死的士兵的地方。
战事紧急，再加上正值盛夏，尸体根本没办法送回去，只能就地掩埋。
军营北面的乱坟岗至少埋葬了五万具赵军尸体，每天都有野狼秃鹫在附近盘旋。
众人闻言，瞬间羞红了脸，纷纷别过头看别的地方，不在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靠近大门的伤兵嗅了嗅鼻子，突然说道：“外面什么味道，好香啊。”
“好像是肉味。”旁边士兵不确定地说道。
“不知道哪个将军又吃肉了。”伤兵咽了咽口水，心中充满了羡慕。
肉食本就稀少，只有贵族能吃到，否则曹刿也不会称那些贵族为“肉食者。”
战时肉食就更加稀少了，偶尔从后方运过来一点，也只有将军能吃到，普通士卒最多闻闻肉味。
“唉，我上一次吃肉还是两年前，我们里的一位乡老去世，我过去帮忙，别人赏了我一块猪肝，那味道，别提多香了。”一个伤兵一脸回味的说道。
“去去去，猪肝也能叫肉？俺可是真正吃过肉的，而且俺以前经常吃，你们这群人加起来都没俺吃的肉的多。”旁边伤兵不服气地说道。
“二狗你就吹吧，你啥样我们还不知道？就你还经常吃肉？”大家纷纷嗤笑道。
“你们还别不信，俺以前是在贵族家里做庖厨的，虽然不能说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但尝尝味还是可以的。”二狗昂着脸说道。
“那你咋来当兵了？”
“俺当几年庖厨攒了一些钱，便寻思回老家找个媳妇传宗接代，谁成想成婚第三天上面便来征兵，然后俺就到了这里，也不知道俺媳妇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跟别人跑。”二狗唉声叹气地说道。
“俺也是刚刚成婚，连娃都没有就被征过来了。”
“俺来的时候，俺老娘还生病。”
……
幸福的家庭大多是相似的，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二狗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互相倾诉着各自的不幸，说到伤心处，不由得抹起了眼泪。
“咦？你们都哭什么？有喜事通知你们呢。”公孙龙走进来，看到一屋子的士兵都在哭，纳闷地说道。
“能有啥喜事？还能让我们回家不成？”二狗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回家不是我能决定的，不过大帅有令，晚上每人一碗肉汤，人人都有，到时候不要忘了。”
说完，公孙龙朝转身离开，他还要通知其他的伤兵。
公孙龙从来没有感觉到生活如此的充实，以前他住在平原君府上，吃喝不愁，每天无所事事就想着怎么辩论，有时候把自己都能绕进去，就像他之前分不清换了衣服的自己到底还是不是自己。
现在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晚上沾到床就睡，完全没有心思去想那些东西。
而且见多了悲剧之后，公孙龙对以前的事情也看开了。
公孙龙觉得和这些士兵比起来，自己已经非常幸运了。
这些天，公孙龙饭量也增加了，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了，名家之胆居然有了突破的迹象。
“刚……刚刚……大总管说啥？我好像没听清。”二狗迟疑地说道。
因为公孙龙负责管理所有伤兵，所以这些士兵私底下都称呼他为大总管。
“我也没听清。”
“他好像说……晚上吃肉。”另一名士兵不确定地说道。
“切，那肯定是开玩笑的。”
“就是，怎么可能有肉吃。”
“我也听到了，好像是说肉汤……”
“三娃，刚刚大总管说今天晚上有肉汤吃，真的假的？”
二狗连忙招住外面路过的同乡，这个同乡每天负责给伤兵营送饭，如果真有肉，三娃肯定知道。
“真的，大帅下午派人送来的，好多肉食，兔子、鹿、山羊、狼、老虎、熊都有，大帅说了，每个人分到的肉食不同，大家不许有怨言。”
“能吃到肉就不错了，我们能有什么怨言。”大家纷纷说道。
“对了，我听说炎熊将军还猎杀了一头蛟龙，送给大帅了，那蛟龙可大了，据说有小山般大小，身体能绕长平城一圈……”
三娃绘声绘色地给大家讲着自己想象出来的蛟龙……
“这条蛇这么大！”
赵括惊讶地看着面前这条近二十米长，比大腿粗细的大蛇。
大蛇背部鳞甲呈黑色，腹部鳞甲是银白色，每一片鳞甲都有巴掌大小，头部有一个拳头大的鼓包，不像是玄幻小说中的蛟龙角，反而像是被人揍了之后起的牛。
“禀大帅，这不是大蛇，这是蛟龙。”炎熊认真地说道。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是信了，俺炎熊杀的就是蛟龙，而且是超凡境蛟龙。
“不就是一条蛇吗？非说是蛟龙，改天俺贲也要杀一头。”贲在后面小声说道。
但炎熊身为超凡境强者，你就是声音再小，他也能听到。
“这是蛟龙，你看它头上是有角的，而且腹部有爪子，只是很小而已，还没有完全化形。”炎熊一本正经地纠正道：“另外，这头蛟龙是超凡境的，以你的实力只会变成它的食物，然后被拉出来。”
“超凡境！”贲一下子被吓住了，喃喃地说道：“看来真是蛟龙。”
赵括没有去争这到底是蛇还是蛟龙，直接下令道：“把皮剥了，给墨风送去，看看能不能打造几幅铠甲，超凡境凶兽的皮打造的皮甲怎么也比铁甲要结实吧。蛇血和蛇胆蛇眼啥的给宋衷送去，都是上好的药材，蛇肉切成块放大锅里煮。”
一块块雪白的大蛇肉被丢进锅里，除了盐之外什么都没有放，就那么煮，足足煮了两个时辰才煮熟。
“大帅。”贲盛了一碗肉给赵括。
“给后方所有工匠和医师，每人都送一碗肉汤。”赵括说道。
这些天，最辛苦就是这些医师和工匠。
至于其他人，赵括就没有办法了。
肉食就这么点，雨露均沾是不可能的。
最多给军队中的伤病和医师工匠们每人一碗，如果还有剩的，就分给尉官们，至于普通士兵，只能闻闻味了。
这还是因为灵气复苏，太行山中猛兽纵横的原因，否则炎熊也不可能打到这么多肉食。
“诺。”贲应道。
赵括尝了一口，非常有嚼劲，清香扑鼻，没有任何腥味，比上辈子吃过的所有美食都好吃，入口之后，便化作一道道暖流，流向四肢百骸，每个细胞都发出快乐的呻吟。
赵括竟然感觉到了一丝从练气成缕突破到罡元境的迹象！
“不愧是超凡境的凶兽，真是大补。”
第三十章 一封家书
吃饱喝足之后，赵括带着炎熊和贲来到城外的军营中巡视。
赵国大军足足四十万，自然不可能全部住在长平城中，廉颇在长平和丹水之间修建了很多防御的堡垒。
秦军想要攻打长平，就要先攻破这些堡垒。
但是如果最后没有拿下长平，这些堡垒又守不住，只能退回去，第二次进攻再打一遍。
最后秦军屡战屡胜，还是没能拿下长平。
而廉颇屡战屡败，损兵折将，却死死地守住了长平。
秦军被廉颇恶心坏了，天天在心里咒骂廉颇。
而且廉颇带兵打仗有个特点，就是稳，无论秦军怎么引诱他，甚至赵王告诉他没有粮食了，让他进攻，他都岿然不动。
在廉颇看来，我一个当将军的，负责打仗就行了，粮草不是你们的问题吗？
你们去想办法啊！
告诉我有啥用？
难道要我去筹粮？
啥？进攻？
不好意思。
要么换将！
要么听我的！
这下，赵王也被廉颇恶心坏了。
于是，赵括就到这里了！
“你们说，士兵们最想要的是什么？”赵括突然问道。
“升官发财呗。”贲不假思索，直接说道。
“炎熊觉得呢？”赵括看向炎熊。
“别人俺不知道，俺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回家。”炎熊说道，“从跟随廉颇将军驻守长平以来，俺已经两年多没有回家了。”
“秦军未退，如何回家。”赵括叹了一口气，“你说如果让将士们每人给家里写一封家书怎么样？这样既能缓解将士们的思乡之情，也能报个平安，让家人少一些担心。”
“大帅，这可是四十万人啊，一人一封家书，能堆成一座小山，别说没有那么多竹简，就算有，也送不出去啊。”炎熊震惊地说道。
赵国虽然有负责送信的驿，但这可不是为平民和普通士兵服务的，而是传送紧急军情和政令的。
“我来想办法。”赵括说道。
“如果大帅真的能完成这个壮举，将士们一定愿为将军死战。”
……
“老兄，我不识字，快来帮我看看这告示上写的啥啊？”一个士兵拉着同伴朝辕门走去。
“啥告示？”同伴不情愿地说道。
“大帅刚派人张贴的，每个军营都有，说是啥家书啥的，我不识字，只能找你了。”之前那个黑脸士兵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看看……连年征战，军中将士疾苦，少则离家数月，长则离家两三年，不知家中情况如何，家中父老妻儿亦不知二三子生死，此为本将之错，然秦国入侵，若令二三子归家，则赵国无人守护。”
“为缓解二三子思家之苦，本将决定，军中所有将士皆可写一封家书，由本将安排人员将书信送到每名士兵家中。若不会写字，可前往主营，本将与诸位门客会帮助二三子代写家书。”
“将军要帮我们写家书了，将军要帮我们写家书了……”
同伴猛地回头，抱住黑脸士兵高兴地大叫道，眼角泪水不由喷涌而出。
“真的吗？”黑脸士兵有些不相信。
“真的，真的，呜呜呜……”高个士兵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将军要帮我们写家书了，真的假的？”所有军营沸腾起来，赵军所有将士都冲了出来，聚集到辕门，不管认不认识字，都紧盯着告示。
“不会是骗我们的吧。”有人不相信。
当将军的亲自给士兵写信，还帮他们送回家，自古以来，哪有这种好事？
“真的，告示上写的明明白白的，我念给你们听。”一个士兵骄傲的抬起头，将告示又读了一遍。
“走，写家书……”
“走，找大帅写家书……”
将士们热情高涨，呼朋引伴地朝着帅帐赶来。
……
“大帅，所有士兵都过来了，军营外面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刘平好不容易挤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大帅，你太冲动了。”廉颇苦着脸说道。
在他看来，赵括就是意气用事。
他不知道士卒们思乡之苦吗？他不知道可以写信吗？
他之前为什么不帮助将士们写信？
实在是写信难，送信更难啊。
战国没有纸，有钱人可以用布帛来写字，中层只能写在竹简和木牍上，随便几十上百字就要用一卷竹简。
四十万将士，每人一封家书，就是四十万卷，不提这些木牍和竹简从哪来。
光是运回赵国，这些竹简至少就要一百辆马车。
至于送到各家各户，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那就更多了。
和那点相思之苦比，送信根本就不划算。
“木牍和竹简好弄，太行山到处都是，我两天前已经安排人去砍伐了。反正只是写信用的，不需要长时间保存，所以也不需要用火烘烤，将汗青烤出，劈开就能用，要多少有多少，毛笔和墨水也准备好了，廉颇将军放心吧。”赵括说道。
赵括前天在巡查的时候在山脚看到了一块黑漆漆的石头，捡起来一看，竟然是煤。
煤磨出来墨水虽然不好，但是能用啊，这个时候哪还有这么多讲究。
木牍竹简墨水都有了，赵括的心更加坚定了。
第二天就派炎熊飞到中牟买了五百只毛笔。
“如何运回去我也想好了，那些运送药材、皮革、木材、粮食过来的车辆，来的时候装的满满的，回去的时候都是空的，这些信让他们稍回去就好了，到时候再从周边城邑借一些牛车，十多天差不多就能全部送出长平。”赵括说道。
“到时候，我会写信给平原君、蔺公、肥家、董家、荀家以及邯郸的商队，请他们帮忙按照地址送到每个郡县，由每个郡县贵族送到各个亭或者里，再由亭长里长送到每家每户。”赵括说道。
王权不下乡，能够将信件完整送到每家每户的只有各地的乡绅贵族。
廉颇刚想说他们凭什么帮你，忽然想到，以赵括现在的名声，这些人帮助他的可能性非常大。
“放心吧，除了极少数不长眼的，都会帮的。”赵括笑着说道。
这件事在赵国只有三个人能做到，而赵括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将军仁德。”廉颇敬佩地说道。
为四十万大军送家书，这是此前所有名将都无法做到的。
赵括望着营外一张张殷切的面孔，声音如春雷炸响，传遍整座城池。
“所有人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本将保证，绝不会遗漏任何一人。”
“多谢大帅。”
“多谢大帅。”
……
将士们纷纷俯身行礼，声音形成一道道洪流，如同惊涛骇浪在战营上翻滚，天空中雷霆轰鸣，远处山石都被震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