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承认她下毒
李弘煜飞身而上,总算赶了上来。
“沅儿,也不知等等表哥。”李弘煜发泄心中不满,不过语气竟有些恃骄。
夕沅才不去理他,淡淡一笑,只顾往前。
运河畔上有一艘特大的游舫,老远便听得阵阵莺莺燕歌。
夕沅瞅了一眼身旁的二位,眼睛瞧着远处。
呵,看来赏诗词歌赋是假,瞧歌女是真吧。
三人刚上游舫,便听到有人喊夕沅。
“夕沅。”苏万三一眼便瞧见了夕沅,今日这情景,喊夕沅闺名正好,其实他想每日这么喊,那什么沅郡主,沅神医,根本不是他心中所想,更不想那么叫。
若是能直接叫沅儿,更为亲切,不过他知碍于身份,暂时不能。
“苏公子。”夕沅笑了笑,回应着,算是打了招呼。
对于苏万三,她总是莫名地亲切,这样的人和大哥一般,让人心生好感。
“萧公子好。”苏万三看了夕沅身后的两位公子,便打了招呼,他看了一眼萧辰轩身旁之人,那神色,倒像是宫中某位,只是今日这场合,装作不知吧。
苏万三打了招呼,又朝李弘煜拱了拱手,算是礼貌。
夕沅惊喜于他的察言观色,也是,能成为首富的人,识人的能力不容小觑。
李弘煜默不作声,淡淡一笑。
萧辰轩面色一冷,心里的不悦倒不显,拉过夕沅的手,往里走去。
苏万三视若无睹,对着李弘煜做了请的动作,示意他先行。
李弘煜看着眼前温文尔雅之人,寻思着这是哪家的公子,淡漠如玉,却又风度翩翩。
这人看起来颇有意思。
若是他知道眼前之人也是情敌之一,李弘煜打死也不会这般想。
游舫上许多人聚在一起,不免让人新奇。
“扁扁一叶轻舟。”
夕沅走上前,见一公子作画,便随口而出。
那公子抬起了头,惊喜地看向她。
“小姐,这厢有礼了。”作画的公子放下籇笔,拱手示礼。
夕沅没有理会,她此刻正被眼前之画吸引。
只见那宣纸之上,一艘小船浮在水面,一位老翁赤足在水边不远处,微风吹拂着脸颊,亦如水上的波纹荡着涟漪。旁边一位温润的公子,风吹过,一脸和煦。
“公子这画不错,惟妙惟肖。”夕沅还真不是恭维,第一次见人当众作画,这么近。
古人的才情可歌可叹。
“多谢小姐夸赞,不知小姐可否为在下这画,作诗一首?”那位公子再次拱手,眼神殷切。
萧辰轩面露不悦,却未多言。
李弘煜淡淡笑着。
苏万三尚未见夕沅作过诗词,充满期待。
夕沅突然有些后悔,刚刚不过多嘴一句,竟召了麻烦。
“哟,沅神医何时竟会作诗呢,莫不是要给莫世子的画上配首诗?”一道伶俐的女声穿过人群,飘荡在游舫上。
夕沅寻着声音,一眼便瞧见了三位女子。
这汴京城真小。
那三人不正是,左盈盈,还有那什么穆太尉的千金穆依月,还有那廖家的千金,廖青莲吗?
“盈姐姐来了,身体可好些了?”夕沅上前两步,掠过那女子,和左盈盈打了招呼。
心里却暗想:呵,左盈盈现在是不敢自己出门了吗?还带两个狗腿子啊。
“喂,沅神医是仗着身份了不起,没了礼仪吗?”穆依月见夕沅不搭理自己,再次嚷嚷道。
夕沅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看向停止作画的那位公子。
似乎有些眼熟,见过?
“原来她就是沅郡主,名誉京城的女神医。”众人唏嘘。
那公子心中闪过一丝惊喜,那日在长公主府听闻沅郡主大名,不想今日竟有幸相识。
“在下莫云耸见过沅郡主。”那位公子再次示礼道。
“原来是莫世子,幸会。”夕沅淡淡道,不卑不亢,心里却寻思要不要为他那副画作诗。
“既然郡主知道是莫世子,那这画是不是也该作诗一首,如若不然,岂不是辜负众人一番美意?”左盈盈身旁的另一位女子轻声细语,很是柔和。
夕沅不瞧也知,这是左盈盈另一个狗腿子,廖青莲。
本不想理会,只是这般做作的声音,真是让人不爽。
她朝身后看了看,只见萧辰轩和李弘煜都躲在人群里,不出声。
看来今日人多,认识他们的人不少,怕是不想招惹麻烦。
哎,早知如此,不来好了。
来也没什么,不出风头便好了。
算了,反正脑子里上下五千年的诗词,何止千八百首,随便拿来用用好了。
夕沅努力想着唐诗宋词,刚刚嘴贱,说一叶轻舟,什么诗词呢?
符合此画的意境?
夕沅眼前一亮,有了!
她走上前,拿起籇笔,瞅了一眼莫云耸。
见他点头,她便不客气的在画上,洋洋洒洒地挥笔泼墨,一气呵成。
见她放下籇笔,莫云耸走上前。
“那有清霜来鬓上,略无闲事上眉头。傍人借问家何处,一叶轻舟水面浮。”
他轻轻地念着,心里微微一惊,这诗对上他的画,阚合他心意,似心有灵犀。
“多谢沅郡主,这诗甚妙。”莫云耸说着,欲将画卷起收藏。
众人一听,纷纷打趣,郡主这般的好诗词,怎可他一人独赏?
夕沅笑着不语,转身欲离开。
她经过左盈盈之时,淡淡一笑。
转即,便看到了左盈盈满眼的嫉妒之光,如刀子般,欲杀人。
“左姐姐身子刚好,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夕沅想了想,觉得还是说些什么好,要不对不住她今夜刻意地挑拨。
“妹妹医术再高又如何,该中毒之时,也落不下。”左盈盈附上她的耳旁,用仅可两人听见的声音,低语。
夕沅微微一愣,心冷颤一下,这是承认下毒的是她?
竟这般嚣张了吗?
不管不顾。
萧辰轩见夕沅脸色煞白,赶忙上前,拉起夕沅的手,走出人群。
左盈盈狠狠地握紧拳头。
左盈盈:萧辰轩,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好。
苏万三听了夕沅的诗词,很是赞叹,本想夸奖一番,但见夕沅脸色不悦,便没有多言,见萧世子拉她离开,也没有跟出去。
他本就是个人精,懂得张弛有度,进退得体。
李弘煜亦无心再呆下去,这左盈盈真是让人不喜,母妃怎么就有这样的妹妹?以后该如何相处,她不喜沅儿,那就让她离沅儿远一点好了。
“辰轩,你是不是有左盈盈下毒的证据?”夕沅一上马车,便急急地问道。
“没有,不过,知道是她。……”萧辰轩顿了顿,后面的话还是没说。
第182章 知中毒真相
夕沅微微一愣,万般猜测的结果,原来萧辰轩知道。
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萧辰轩见她紧抿着嘴,心里一阵隐隐作痛。
“沅儿,她毕竟是左丞相的千金,贵妃娘娘的亲妹妹。”萧辰轩想着这个理由,也许沅儿更能接受。
“所以呢,就因为她背靠大树,才敢肆意妄为,枉顾她人性命。”夕沅淡淡地说着。
月光透过车窗,照在她白皙的脸上,竟有些冷漠。
萧辰轩没来由的一阵惊慌。
“沅儿,不如我杀了她。”他握着夕沅的手,紧言道。
“你不怕?亦不觉得我心狠?”夕沅冷冷一笑。
“不会,沅儿无论如何在我心里都是好的。”
萧辰轩眼神灼灼,满眼深情。
“除了这件事,你可还有事情瞒我?”夕沅怔怔地看向他,一脸期许。
萧辰轩沉默不语,只是拉着夕沅的手,未曾放开。
夕沅有些拿不定主意。
看来每个人都经不起时间的考量,从古至今,皆有之。
“若是不能坦诚相待,你我之间便算了吧。”
夕沅抽回手,信誓旦旦,连自己都觉得说出的话,冰冷扎心。
萧辰轩:“……”
两人就这么在马车里四目相望。
萧全在车外担心不已。
主子可全都是为世子妃好,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若是因此失去了世子妃,主子怕是要抑郁终生。
要不自己告诉世子妃?
萧全在外面跃跃欲试。
忽就听到主子的声音。
“沅儿,左盈盈几次加害与你,我恨不能杀她千百次,可杀人需要证据,我从小在寺院长大,不曾伤害任何人,我……”萧辰轩有些恼火,他扶着额头,满脸痛苦。
“你以为,我要你杀人?”夕沅愣愣出神。
“沅儿,我,”萧辰轩欲言又止。
“辰轩,每个人都有秘密,正常,我不强迫你,可是和我有关的事情,难道也不该告知?”夕沅有些生气,今日才发现将要依托终身的人,她根本就不了解。
“沅儿,你问,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萧辰轩满是不解,却又暗自思量。
“老婆婆的死,到底怎么回事?”夕沅一直惦记着,心里早有答案,也知道萧辰轩在查,怕是已有结果。
她只等他,给自己一个准信儿。
彼此间的坦诚、信任!
萧辰轩冷静了好一会儿,多番思量,挣扎了许久,也许沅儿要得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彼此的真诚。
“那老婆婆本是左丞相的原配,左贵妃的生母,奈何妨碍了她人,左盈盈和左丞相夫人联手给她下毒,收养的那几个孩童,跟了暗卫,萧牧查了有些时候,刚刚有眉目。”萧辰轩冷冷道,眉头紧锁,看得出有些愤懑。
“什么?那左丞相可知?”夕沅有些不可置信。
“应该是知晓,那左丞相夫人去了家庙,定是被左丞相发配而至。”萧辰轩说着暗卫探来的消息。
“左贵妃可知?”
夕沅满心诧异。
“应是不知,不过世上又怎会有不透风的墙。”
萧辰轩淡淡开口,心中不免叹息。
“既然如此,应该让她知晓,毕竟是自己的生母,有权利知道。”夕沅倒不是打击报复,只是出于内心,觉得左贵妃有知情的权利。
“嗯,我会安排人,放出消息。”
萧辰轩见夕沅多说了不少话,便以为她气消了不少。
“对了,那两位太医死了,宫里就没个说法?太后怎么样了?”夕沅有些日子没进宫,也不知萧太后身子如何了。
“暗卫查出了一些眉目,证据指向李皇后,总觉得又和左贵妃脱不了干系,便搁置了。”萧辰轩没有隐瞒,沅儿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本担心夕沅承受不了,今日这番,看来沅儿长大了,她要得不过是一个坦诚的自己而已。
“嗯,竹林的刺杀,还有前些日的劫持,下毒,你觉得只是左盈盈一人所为?”夕沅再次开口。
今日问了许多,索性多问一下吧,不然以萧辰轩的性子,不会主动告知,只会掩埋内心,自己默默承受。
“之前月月找你要解药的汉子,严逼了几个,怕是和李皇后脱不了干系,有证据和证人,只是眼下无能为力。”萧辰轩满脸无奈,他再次拉过夕沅的手,这次放在了心口。
“沅儿,我是不是很无能?”萧辰轩叹了一口气。
原来他也有喜怒哀乐,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不应有恨?
“辰轩,这不怪你,知道是谁在背后使坏,以后我会小心的。”夕沅安慰他,虽不明白皇后为何要害她,却不想再多问。
“前些日子,我在药山抓了三个人,欲在泉眼下毒,有些意外收获。”萧辰轩一想到这些,握着夕沅的手不由地加大了力。
“疼。”夕沅吃痛道。
“沅儿,对不起,我,走神了。”萧辰轩松开手,将夕沅的手举在唇边,轻轻地吹了吹,又轻揉了几下。
“劫持你我的,的确是左盈盈,下毒的也是她,只是后来又来了一拨人,制止了她,将你扔到了驿站的柴房,我在药山后面的一所寺庙醒来,……”
萧辰轩倒是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另外的一拨人?可查出是什么人?”夕沅越发的糊涂。
“应该是宫中侍卫,武功不弱。”萧辰轩说着暗卫的探报。
“皇上?”夕沅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
“不能,李明皇是顾大局之人,不可能妇人之仁,更不会刻意保护你我。”萧辰轩直接否定,夕沅觉得李明皇对她不错,却不知他所受的痛苦,他不能说,也不想说。
“你说会不会是左贵妃?”夕沅说着心中所惑,说不清为什么,就是直觉。
“……”
萧辰轩陷入沉思,似乎在想夕沅的话,不无道理,他不是没这么想过。
“那左盈盈定是没按左贵妃的话行事,私自做主,这才出现了分歧,你说对不对?”夕沅沉声道,眼神却不乏肯定。
“沅儿说的不无道理。只是突厥兄妹怎么回事?”萧辰轩今日话亦多了些。
“也许那左家与突厥人士相识,正巧阿萨兰公主进了某人的圈套,巧合罢了。”夕沅淡淡说着,她也想不通,只是随口瞎猜。
“沅儿倒是会想,不过这巧合,对煜王爷来说,刚刚好。”萧辰轩淡淡一笑,整个马车里的气氛缓和了不好。
看得出沅儿的气早已消散。
“表哥不想成亲?那皇上也能应允?”夕沅嘟了嘟嘴。
原来表哥也不像表面那么明朗无害啊,呵,改日一定嘲讽他几句。
“也许皇上也是这么想的,皇家的事不好说。”萧辰轩抬手揉了揉她的额头,宠溺道。
夕沅:我消气了吗?
这厮竟蹂躏她的头发,哼!
“郡主,到了。”马车停在上官医府门前,萧全的声音飘了进来。
萧辰轩:这不合时宜的声音,回头一定好好教训他一番。
夕沅瞅了一眼萧辰轩,淡淡一笑,直接跳下了马车。
萧辰轩跟在后面。
沅儿至于这么欢喜雀跃?
转念一想,好歹沅儿不生气了,这么说,沅儿不会不要自己了吧。
哎,这日子怎么就这么慢呀,二月二,掐指一算,还有半个来月呢。
萧辰轩抬头望了望空中的皎月,荒凉孤寂,似又充溢着希望。
正映透着他此刻的心情。
第183章 来之则安之
“沅儿,回来了,今日的赏灯可好?”上官钥华站在院子里,朝着夕沅淡淡一笑。
“大哥,你怎么在外面呢,傍晚可有出去?”夕沅快步上前,站到上官钥华面前。
“嗯,刚刚回来。”上官钥华瞅了一眼后面的萧辰轩,沉了沉心思,对夕沅宠溺地笑着。
萧辰轩总觉得这大舅哥对夕沅的疼爱,有些多。
“天色已晚,萧世子可要进来坐坐?”上官钥华依然淡淡一笑,温文尔雅。
萧辰轩:这是撵自己?
“不了,答应了夫人,送沅儿回来,天色不早了,我便先回去。”萧辰轩今日的话格外的多,估计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萧辰轩转身离开,此刻萧牧早已换了萧全侯在了外面。
萧辰轩瞅了萧全一眼,后者很知趣地飞身进了梅苑。
“大哥,你可是去了运河畔。”夕沅笑着,边走边说。
“嗯,许多文人墨客,文采颇好。”上官钥华谈笑风声如常,温润如玉尔就,只字未提他看到夕沅大放光彩的一幕。
“嗯,有文采的人真多。”夕沅嘤嘤一笑,心情不错。
两兄妹边走边说,刚刚回府,免不了要给父亲母亲请安。
上官大人简简单单地问了几句,听罢他们在外面的见闻,心里感叹年轻真好,当初他也从年轻走过,如今孩子们都大了,时光如梭,岁月不堪回首啊。
上官夫人瞅了一眼自己的夫君,爱,感激,……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对了,沅儿,你和辰轩可有去看望了尘师傅?”上官夫人笑着问道。
“回母亲,了尘师傅出门了,不在寺院。”夕沅未说了尘师傅去了药鬼谷,怕母亲问东问西,亦怕她担心。
或许萧辰轩身体有异样,亦不想太多人知晓,哪怕是夕沅的家人。
其实上官夫人什么都知道,萧辰轩身体如何,她又如何不知,楚影儿早已告诉了她,只是沅儿这丫头却是能藏住事儿的。
“啊,了尘师傅出门了,那你们可有去看望辰轩的师姐?不是说她在郊外有府邸。”上官夫人喝了一口茶,抬起头,放下时,又朝夕沅笑了笑,左不过一家人话家常。
夕沅:母亲何时竟关心起辰轩的师姐了啊,莫不是爱屋及乌?
“还没有,明日我问问萧世子,若是他有时间,沅儿便去探望。”夕沅笑着回应。
上官钥华坐着不出声,只是看着夕沅淡笑,满眼宠溺。
上官夫人装作不知,这嫡长子的心思,她不愿细想,也不敢去想,随他,顺其自然吧。
也许,等沅儿成了亲,一切便放下了呢。
时间总会冲淡一切。
可惜啊,后来,上官夫人终了,亦未能如愿。
“明日若是去,我那儿有些礼物,莫要空手去,失了礼节。”上官夫人笑着看向夕沅,似叮嘱。
“是,母亲。”夕沅有些不解,不过长辈的心思,她不好猜,总是为她好便是了。
“你们也累了,早些歇息吧。”上官卓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回自己院落。
上官钥华起身,先送夕沅回了梅苑,他才转身,只是他没回自己的南院,而是去了书房。
总归是睡不着,不如去书房看看书,等过了十五,药山接着动工,沅儿是女子,总是上山不妥,他便多去几趟,日子也能充实一些。
今日知晓的消息不少,夕沅本以为自己会喟叹。
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竟没有丝毫的气恼,似局外人,无枝无蔓。
饶是看多了宫廷剧,夕沅静躺在榻上,想着萧辰轩的话:李皇后竟会害自己,到底是何缘故?
夕沅仔细想着,似不曾得罪过她。
左贵妃的态度更是蹊跷,非敌非友,让人猜不透。
还有那李明皇,怕也不像表面那般简单,瞧着这汴京城一片祥和,应是一代明君吧。
……
明日十四,后日便是正月十六,满了十五岁,办过及笄宴,行了及笄礼,算不算在这个时代扎了根?
应该算吧。
不去想了,既来之则安之。
夜说不得漫长,日子久了,夕沅竟已习惯。
没有喧闹,静夜悄然入睡。
亦好梦。
第二日一早,夕沅刚用过早膳,回梅苑。
萧辰轩上门,“沅儿,一起去看师姐。”
夕沅:莫不是心有灵犀,他怎么知道要去看影儿师姐?
夕沅朝他身后瞅了瞅,瞧萧全一脸窃喜的表情,险些怀疑自己是看花了眼?
“萧全,外面树上有喜鹊?”夕沅淡淡开口。
萧全:啥意思?世子妃想要喜鹊。
“世子妃想要?”萧全道。
“呵,真是块木头。我要它作甚。”夕沅本想多讽刺他几句。
只说这人是保护自己,却事事向自家主子禀报,着实让人不爽。
算了,也没做过其他什么过分之事。
萧全若是知道未来世子妃这般想,定要感激的痛哭流涕。
萧辰轩:这是不满萧全给自己报信!那就装作不知,不让自己上门,总得找机会不是,这不,去看师姐,又能和沅儿呆上一整日了。
夕沅见他嘴角挂着一抹笑,这是有好事?
“辰轩,有喜事?”夕沅笑了笑,这主仆二人真是莫名其妙。
萧辰轩瞟了一眼身后的萧全,后者很知趣地退了出去。
屋内便剩下他和夕沅。
“沅儿,再过两日便是你的及笄礼,为夫高兴。”萧辰轩俯了过来,低声在夕沅的耳旁。
呼出的热气萦绕着夕沅的脸颊,她赶忙躲开来。
“沅儿,”萧辰轩见她躲开,有些不悦。
见她脸色绯红,心里又欢畅起来。
他的沅儿害羞呢。
母妃说成了亲,……。
想着,萧辰轩自己也脸红起来。
“不是说去看师姐,现在就走吧。”夕沅赶忙道。
她可不想再和他独处下去。
夕沅喊来采焕,让她安排府丁,去拿母亲准备的礼物。
萧辰轩跟着她走了出来。
到府门口一瞧,这满满一马车都是?
夕沅也有些惊呆,母亲这,对师姐也太好了,自己还没嫁给萧辰轩,母亲便开始巴结他的师姐,这是多怕自己以后受委屈啊。
她瞅了一眼萧辰轩,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都是夫人的好意,师姐一定高兴,沅儿,咱们走吧。”
萧辰轩让她同自己上了萧邑王府的马车,上官府的马车则载着满车的礼物跟在后面。
楚影儿见到夕沅,激动的整颗心都要跳了出来。
她没想到沅儿能来。
上前抱了她,许久不曾松开。
萧辰轩心中微异,却不露声色。
师姐关心沅儿,总是好事。
“师姐,咱们屋里聊,母亲让我带了好多东西给你。”夕沅轻声道。
楚影儿松开了夕沅,发觉有些失礼,假装整理衣衫。
“你看我,师姐年岁大了,我这府上难得来个人,有些激动,让你俩见笑了。”楚影儿拉着夕沅的手,又看了一眼萧辰轩,满脸堆笑,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师姐说的哪里话,我和辰轩早该来看你的。”
夕沅很喜欢楚影儿。
也许是因为萧辰轩,爱屋及乌,人皆有之吧。
第184章 可乱了辈分
“别光站着,来,坐下喝茶。”楚影儿眼睛一直在夕沅身上打转,似看不够。
夕沅被盯得不好意思。
楚师姐太露骨了些,年轻丫头总是会害羞的呀。
“师姐看起来气色不错,似乎又年轻了呢。”夕沅笑着恭维,倒也不是夸大其词,楚影儿确实保养的不错,看起来比同龄妇人年轻不少。
也许楚师姐没成过亲,所以才颇显年轻吧,夕沅自顾想着,淡然自乐。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回头告诉你母亲,以后来不要备这般多礼物,又那么贵重,人来便好了,若是上官夫人不嫌弃,就来府上坐坐,我们闲唠家常,总好过我一人孤独寂寞。”楚影儿笑着,递了好几块糕点给夕沅。
夕沅瞅着手上的桂花糕,心里对楚影儿的欢喜又多了几分,师姐真不错,竟记得自己喜欢食桂花糕。
萧辰轩不多话,只是有一句答一句,人家不问,他便不说。
夕沅和楚影儿倒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从夕沅小时候的淘气,不愿看医书,到后来开始往书房跑,再后来进了太医院,开医馆,林林总总,说了许多,楚影儿满眼宠溺,静静听着,沉浸其中。
转过用了午膳,本欲告辞,楚影儿又多番挽留。
一晃儿,夜幕降临,夕沅很不客气地留下用了晚膳。
万般不舍,也得告辞,楚影儿目送他们上了马车。
临走之时,萧辰轩还是开口问了了尘师傅的行踪,楚影儿瞧出他的担心,便提出要去府上拜访。
“师姐,明日太后宴请进宫赏灯,怕是不能请你过府一聚,不过后日十六,是我的及笄宴,便提前告知师姐,那日要早早过府。”夕沅上了马车,听到萧辰轩和楚影儿的谈话,探出脑袋,笑着朝楚影儿道。
“好,后日一定到访。”楚影儿满脸笑,爱意充盈双眸。
“师姐,保重。”萧辰轩淡淡开口。
对楚影儿没有冷漠,却亦很平淡。
他的柔情估计也就对夕沅一人。
楚影儿一直目送马车离开好远,直到不见,她才回身。
“师傅。”楚影儿刚进屋,便见了尘端坐正中。
“嗯。”了尘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师傅,你受伤了?”趁着烛光,楚影儿隐约看见了尘脸上沵着汗珠,莽荒道。
“无碍,药鬼谷那位不肯给辰轩配药,争执了一番,动了手,休养几日便是。”了尘淡淡说着,有些慢。
楚影儿还是听出了端倪,师傅定是受了重伤。
“师傅,你身体不适,今日赶来,可是为了辰轩?”楚影儿一想到明日便是十五,师傅定是着急。
“嗯,你安排个房间给我,明日从嵩林寺赶来,怕是来不及。”了尘对于楚影儿如家人,倒也不外道。
“好,师傅明日可要进宫?”楚影儿问道。
“不用,傍晚去萧邑王府便可。”了尘心虽忧,却也知急不得。
“我去准备,师傅你先喝茶。”楚影儿走上前,倒了一盏茶,放到了尘跟前。
接着退了出去。
很快,便又进来,又准备了简单的素食,看了尘师傅风尘仆仆而来,定是赶路,来不及,风餐露宿常有,却也该爱惜身体。
“师傅,你简单用些,东面的厢房,已经收拾利落,一会儿过去便可,我已安排管家,不会儿有人打扰,师傅尽管疗伤。”楚影儿说的平淡,心里却为师傅担心不已。
了尘师傅本是出家之人,若不是自己苦苦哀求,又如何会惹这人间的世俗,趟这漫漫红尘水。
了尘不语,他本就不是多言之人,用过了清粥、小菜,他站起身去了厢房,叮嘱了楚影儿无事不用来打扰他。
了尘走的有些慢,楚影儿心里清楚,师傅伤的不轻,明日该如何为辰轩疗伤?
有些事,藏又如何能藏一辈子,该来的要来,应了却的一样需要了。
楚影儿低着头,泪划过面颊,落入唇角,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泪还是苦涩的。
她昂着头,制止泪水。
事情总要解决,泪又如何能够白流。
……
夕沅一大早便见到了在南院等候的楚影儿。
“师姐,你怎么来了?”夕沅一怔,转即又笑了,见到楚影儿心情倒是不错。
“知道你们今日进宫,亦不知宫中的花灯是个什么样,能不能带师姐进宫瞧瞧。”楚影儿笑了笑。
夕沅不清楚宫中有没有这种规矩,瞅了瞅母亲,见她朝自己点头,看来是没什么问题。
“行,师姐,咱们先用早膳,过了午时,一起进宫。”夕沅拉着楚影儿的手,往桌前坐。
“师姐,这焙面不错,你尝尝。”夕沅拿起公筷,给楚影儿夹到碟中。
上官钥华默不作声,斯斯文文喝粥,不寒暄更不刻意讨好。
上官夫人看在眼里,刚才没注意自家嫡长子,这会儿才发现,他竟然没和楚影儿打招呼,真是,越来越没谱了。
“沅儿,不用这般客气,我自己来。”楚影儿淡淡笑着,瞅了在坐的各位,倒也没有丝毫拘谨。
上官卓不说话,对于这个小姨子,他不知该说什么,虽相熟,却不好在儿女面前显露,特别是夕沅面前,孩子们大了,心思也多起来,不打招呼,总好过露出破绽。
“上官大人,太医院还是很忙吧。”楚影儿先开口了,她有思量,若是不和这一家之主打招呼,怕是更让孩子们生疑、猜忌。
“嗯,还好,了尘师傅可好?”上官卓很平静,毕竟年年元月去嵩林寺,关心了尘师傅,无可厚非。
“师傅挺好,多谢大人,也多谢夫人的礼物。”楚影儿说着,朝上官夫人颔首道。
“影儿妹妹说的什么话,以后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上官夫人笑着,示意楚影儿多吃菜。
夕沅见父亲母亲对楚师姐这般客气,心生欢喜。
觉得喝在嘴里的粥,也香甜了不少。
上官钥华吃的很慢,很是斯文,刚刚母亲说什么:影儿妹妹?岂不是乱了辈分。
他握着汤勺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喝粥。
今日的早膳因楚影儿的到来,用的有些久。
等管家进来撤了残羹,夕沅便拉着楚影儿的手,欲往梅苑走去。
不过瞧楚影儿的样子,一直看着上官夫人。
“沅儿,大哥寻了一本毒术的书,是孤本,不如一起看看?”上官钥华适时开口道。
“去吧,我和你师姐说会儿话,你们去书房吧,进宫之前,我让府丁去唤你们。”上官夫人笑了笑。
“好,母亲陪影儿师姐聊聊天,我跟大哥去书房了。”夕沅嘻嘻一笑,松开楚影儿的手。
“那丫头倒是欢喜你,到底是有血脉,这缘分扯不断呢。”上官夫人见兄妹二人走远,拉着楚影儿说道。
“姐姐,”楚影儿泪流之下。
……
“大哥,这书你哪儿来的?”夕沅翻了几页,眸子锃亮,爱不释手。
“在一旧书杂铺所得,沅儿喜欢便好。”上官钥华抬起手,本想撩起她额前散落的青丝,不过片刻,还是收回了手。
“大哥运气真好,这本蚀毒经世间难得,我得好好拜读才行。”夕沅说着,坐在书案前,小心翻阅着。
如饥似渴,目不转睛。
上官钥华就在不远处的茶桌前,拿起另一本医书,翻看起来。
天知道,他根本静不下心来,拿在手中的书,许久不曾翻页。
第185章 十五宫灯宴
兄妹二人在书房坐着,静静地,亦悄然。
“大少爷,二小姐,夫人唤你俩过去。”采焕进来,打断夕沅沉浸的思绪。
“沅儿,走吧。”上官钥华站起身,走向书案前。
“午时了吗?”夕沅有些不舍,这书确实不错,着了迷,险些忘了时辰。
“嗯,差不多了,准备一下,一会儿一起进宫。”
这丫头真专注,几次给她倒茶,她都不曾理会,恍惚独身在空灵之境。
“哎啊,”夕沅身子晃了一下。
上官钥华赶忙上前扶住了她,“可是腿麻了?”他心疼道。
“嗯,坐得太久了。”夕沅嘻嘻一笑,不经意地推开他。
“你呀,慢慢走出来,活动活动。”上官钥华伸出手,轻轻扯着她的胳膊,小心翼翼。
“没事的,轻挪两步。”上官钥华轻声道。
“嗯,知道了,大哥。”夕沅一脸张扬地笑,似没心没肺道。
上官钥华心莫名地揪痛:大哥,呵,只能是大哥了吧。
“好了,没事了,咱们走吧。”夕沅挣开上官钥华的手,扑扑裙裳。夕沅满脸堆笑看着上官钥华,捏着裙摆,特意转了一圈。
“你呀,走吧。”上官钥华无奈一笑,眸子里的宠溺却难掩。
“大哥,以前你可见过宫中赏灯?”
“没有,以前不曾,也就这两三年开始,宫里有宴请,母亲才做安排,以前很少进宫的,沅儿你每日想什么呢,这些都不记得?”上官钥华淡笑着。
“也不是,大哥,你忘了,我之前大病一场,连着记忆也差了许多。”夕沅嘻笑颜开,撒娇道。
有些事,只能自己知道,那是秘密,只能埋藏于心底的秘密,不可说,亦不能说。
“嗯,病了一场,倒也好了许多,起码愿意看书了。”
“大哥,你取笑我,这是说我以前是混球儿,不喜看书啊。”夕沅嘟了嘟嘴,故作满眼不屑。
“谁要嘲笑与你,走吧,在大哥眼里,沅儿怎么都好。”上官钥华轻轻摇头,一脸淡笑,温润依旧。
“大哥,你长得真好看,以后谁嫁给大哥,定是好福气。”夕沅盯着他的笑眼,竟有些花痴般,直接蹦了这么一句。
“跟你说许多次了,好看不是说男子的,快走,一会儿母亲要催的。”上官钥华淡笑着。
他早已习惯,沅儿说的好看是出自内心,那不是男女间的欣赏,只是妹妹对哥哥的仰慕,自家的亲人看谁都好,用沅儿的话说,这叫护犊子。
“可是大哥就是好看啊。”沅儿继续花痴般的叽喳。
“好好好,沅儿也好看,走吧。”上官钥华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头,催促道。
夕沅回一微笑,快步跑开,边跑边催大哥快点。
上官钥华心沉了一下,很快便释然,笑着加快了脚步。
“沅儿,咱们三个一辆马车,你大哥和你父亲一起。”上官夫人见她过来,招了招手。
上官夫人拿了宫贴,马车很快便到了宫门,和往常一样,男宾从左门进,女眷从右侧宫门,中间是王爷皇子公主们。
“夕沅,这儿。”一位红衣女子喊着她。
夕沅一眼便瞧见了她,李婉儿。
“你都是郡主了,不用在这儿排着,走,跟我走。”李婉儿道。
夕沅虽不知这李婉儿怎么在宫外,不过既然不用排队侯着,她倒是省心。
“母亲,师姐。”夕沅有些不好意思。
“你先去吧。”上官夫人笑道。
夕沅跟在李婉儿身后,快步离开。
身后不远处一道凌厉的光,恨恨地瞅着她离去的身影,走向中间的宫门。
不用瞧也知道,那是左盈盈,只有她现在是恨毒了夕沅,恨不得她马上死。
“咱们先去给皇奶奶请安,等时辰到了,咱们再食宴、赏灯。”李婉儿盈盈一笑,朝夕沅道。
夕沅笑着回:“是”。
李婉儿对她亲如姐妹,从来不在她面前摆公主的架子,这个公主,夕沅也喜欢,主要是以后她还要嫁给自己的表哥楚皓泽,以后就是嫂子,有个公主做嫂嫂,心里倒是乐开了花。
“沅儿多久不曾进宫了,哀家这儿不下帖子,你也不知进宫来。”萧太后绷着脸,佯装生气道。
“太后,沅儿失礼了,不要和沅儿一般见识好不好?”夕沅走上前,拉着萧太后的手,撒着娇。
和萧太后相处了近两年,早已摸透了这老太太的脾气秉性,就是一慈和的老媪。
“好吧,暂时原谅你了,以后隔三五日便进宫来给哀家请脉,可记得了?”萧太后淡淡笑着,瞅着面前的两个丫头。
夕沅笑着应下。
萧太后拉着两个丫头闲话家常,直到有宫女进来说,人到齐了,她们才站起身。
“走吧。”萧太后站起身,示意李婉儿和夕沅在一旁搀扶着她。
三人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便瞧见了这一幕,年前新封的沅郡主和宫中唯一的公主一起站在萧太后的一左一右。
众人心中暗嘘:这上官夕沅颇得皇室欢喜,竟能和公主相比拟。
“今年芙蓉园的梅花开的不错,众家先尝尝这头茬的梅花茶。”萧太后落了座,扬声道。
“多谢太后。”
“多谢太后。”
不少人在下面回应道。
夕沅瞅了一眼旁边,好像没看见李明皇。
“哀家瞧着皇上忙,今日便由哀家和皇后主持,众人随意便好。”萧太后慈眉善目,笑意满脸。
李皇后端坐在旁,淡笑不语。
左贵妃也是,众嫔妃同样笑意满脸,不管真笑还是假笑。
众人应着,不再拘谨,皇上不在,大家便放开了身心。
夕沅和李婉儿并排坐着,有些不自在,坐在高位,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她朝远处看了看,找寻熟悉的身影。
父亲在,辰轩也在,几位皇子爷都在,……,师姐呢?
第186章 蒙纱的女人
宫宴在芙蓉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少人开始吟诗作赋。
夕沅没什么兴致,索性也没什么人为难,悠然自坐。
有人去了莲湖边上,李婉儿倒也坐不住,便拉着夕沅一起。
宫中也放河灯,只是在宫里,外人不敢肆意妄为。
“夕沅,不如你也放盏河灯,旁边有笔墨,你随意写,听说很是灵验哟。”李婉儿媚笑着看向夕沅。
夕沅:感觉公主这笑,有些贱兮兮的呢。
眺眼瞧去,萧辰轩正朝这边走来。
呵,原来如此!
公主真有意思。
“沅儿也要放灯?”萧辰轩行至跟前,轻言道。
“萧世子来了,夕沅,我去前面看看,你们先聊。”李婉儿很识趣地借口离开。
夕沅:公主这是何意,再说这也没什么单独聊的啊。
“沅儿,”萧辰轩见她发愣,又轻唤一声。
“辰轩,你可有看见师姐?”夕沅见不远处有人,便轻俯在萧辰轩耳旁轻声道。
“师姐来了吗?没看见。”萧辰轩沉了沉眸子,低声道。
“真是奇怪,师姐去哪儿了?”夕沅有些担心,宫中不比外面,总该小心为妙。
“沅儿莫急,禀了太后她老人家,我们去找找。”萧辰轩安慰道。
他们二人侥首耳畔,窃窃私语。
不远处一道身影隐在树后,那人双拳紧握,指甲陷在掌心里,心亦似在滴血。
“左二小姐一人在这儿,岂不寂寞?”一道声音穿过树阴,一身锦衣映入眼帘。
“原来是烨王爷,盈盈给王爷请安。”左盈盈瞬间恢复了温婉清丽,柔声道。
“左千金这声音真是美,只是本王瞧着刚才某人柔拳紧握,莫不是本王瞧错了眼?”李弘烨故意调侃道。
“天色渐晚,这芙蓉园空旷,盈盈有些冷,紧握了拳头,让王爷见笑了。”左盈盈淡淡一笑,俯身道。
“不愧是贵妃娘娘的嫡亲妹妹,这声音还真是甜美。”李弘烨一本正经地耻言道。
“烨王爷,我刚才瞧见王妃在湖边腹呕,不知是否身体不适,可要去瞧瞧?”左盈盈不想跟他闲扯,贵为皇子又如何,她根本不屑他的青睐,更何况他已有正妃,退其次,就算没有萧辰轩,他也不是上选。
“什么?”李弘烨一听,顾不得许多,赶紧朝莲湖边行去。
如今萧忆晴怀了身孕,若是父皇心情一好,说不定这太子之位,他根本无须争。
左盈盈见李弘烨远去的背影,很不屑地转过身去。
“什么人在那儿!”李明皇不愿参加赏灯宴,便在太和殿坐了片刻,兜兜转转,来了柔妃的院落。
白色身影听到声音,忽然飞身宫墙,不过瞬间便消失不见。
那蒙着面纱的白衣之人是谁?瞧身影,像是一位女子。竟和柔儿的身影有些像。
李明皇愣神片刻,摇了摇头,自己刚才不过是花了眼,深宫内院,哪有什么女子,怕是思念柔儿太深。
他推开主屋的门,亲自掌灯,坐在榻前。
李弘煜转来转去,见母妃的院落竟开了门,依稀有微弱的烛光传出。
他走了过去。
“煜王爷,”林公公守在门外,一眼便瞧见了李弘煜,连忙道。
“原来是林公公,父皇在?”李弘煜不用猜也能想到。
“外面是不是弘煜来了,进来吧。”李明皇在屋内听到声音,此时的院落本就静寂,再加上年轻之时也是习武之人,早已练就耳聪目明。
“是,父皇,弘煜进来了。”李弘煜朝林公公点了点头,径直走进院内。
满院的梅花香气四溢,李弘煜有些恍神。
“弘煜也喜欢这梅花香,你母妃当初最是喜欢。”李明皇不知何时吹熄了烛火,走出了屋子,走到院落中。
“父皇。”李弘煜恭敬道。
“赏灯甚是无聊,你是来躲清静?”李明皇笑了笑。
“也不是,就是走着走着,就转到了此处。”李弘煜如实道。
“走吧,你母妃知你惦念,时常过来看看就好。”李明皇感慨着,身子却随着脚步,晃出院落。
“不少世子贵女在吟诗作赋,父皇可要去莲湖?”李弘煜跟在李明皇身后出了柔妃的院子,刚准备和父皇分开,旋即开口道。
李明皇顿了脚步,沉寂片刻。
“好,去瞧瞧。”李明皇爽朗一笑,迈步前往。
李弘煜跟在身后,林公公几步上前,站在李明皇右侧。
林公公:往年皇上最不喜赏灯,总是来柔妃的院子坐坐,今日皇上这心情好还是不好?竟有些捉摸不透了。
萧辰轩和夕沅请示了萧太后,绕着芙蓉园寻了起来。
夕沅想着,师姐是跟着母亲进宫,应是知晓这赏灯宴在芙蓉园里进行,哪怕迷了路,也肯定在芙蓉园内。
“沅儿,你们在这儿。”多时不见的楚影儿,身影晃过,站在夕沅和萧辰轩面前。
“师姐,可是迷了路?”夕沅拉着楚影儿的手,神色紧张。
今日贵女不少,带面纱的也多,夕沅找寻了一大圈,也没见到师姐,倒不是她认不出,只是楚影儿穿了一身白色裙裳,很是好认,转了许久,根本没瞧见白衣身影,便着急起来。
“嗯,这皇宫的花园太大了,险些找不回来。”楚影儿淡淡道,脸上早已没了笑意。
平日楚师姐见到自己都是一脸柔情贵气的笑脸,此刻师姐这般沉静,看来是吓着了。
“师姐莫担心,就算迷了路,我和辰轩也不会弃你不顾,刚才我们还去请示了太后,要寻你去。”夕沅压低声音,故作柔声细语,似对楚影儿的安慰。
“沅儿,师姐没事的。”楚影儿微微一愣,抽出手,拍了拍夕沅刚才抓紧自己的手,笑着道。
……
李明皇走进芙蓉园,便瞧见一身白色的影子,在漆夜里,很是静冉,亦如皎洁的月光。
他又往前迈了几步,这女子?
柔妃的院子,不是眼花。
他定眼看向那女子的身旁,上官夕沅,萧辰轩。
她和他们相识,她是谁?
他有些急不可耐地飞奔上去。
李弘煜跟在身后有些惊咋,父皇这是怎么了,可是瞧见了熟人?
他抬头瞅了瞅:夕沅和萧世子,还有那一身白衣的女子,好像是萧世子的师姐,城郊外寻府的主人。
“夕沅!”李明皇响亮的声音,突如其来。
夕沅吓了一跳,“臣女给皇上请安!”慌忙行礼。
“你这丫头,都是郡主了,还这么谦卑。”李明皇爽朗一笑,抬手示意她免礼。
“这位是?”李明皇盯着她身旁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开口道。
“这位是了尘师傅的女俗家弟子。”
“民女楚影儿给皇上请安。”
夕沅和楚影儿同时开口道。
李明皇微微愣神,惊愕许久,许久。
第187章 是不可说也
“皇上,沅郡主给您请安呢。”林公公上前低声道。
林公公越发摸不透皇上,怎么一见沅郡主,就没了分寸,这愣神失态的劲儿让他抓着了好几回。
“沅儿,这位是师姐是吗?起来吧。”李明皇旋即一笑,丝毫没袒露尴尬。
也是,人家是皇上,又怎会承认在旁人面前失态。
“谢皇上,”沅儿回谢,拉着楚影儿站起身。
楚影儿站在一旁,一袭白衣,静若皎月。
众人站着,竟没了言语。
“你们随意便好,朕就在一旁坐坐。”李明皇说完,便有宫人将垫子放在一旁的石凳上。
夕沅瞅了一眼:您这尊大佛往这儿一坐,谁还敢说话啊。
她想着,便小声嘀咕了出来。
奈何在场的诸位都是习武之人,哪怕蚊子般的声音,让人也听了个清楚。
“沅儿,这是拘谨呢,朕看你平日看诊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怯懦,莫不是对朕不喜?”李明皇哈笑着,很是平和。
“夕沅可不敢,皇上您是九五之尊,是百姓心中的神,哪能对您不喜啊。”夕沅连忙赔笑,欠下身子作揖。
好歹人家李明皇都喊了沅儿,再端着拘着,岂不是不给皇上面子?搞不好,惹怒了皇上,呜呼一声,小命没了,哪儿多哪儿少,夕沅还是拎得清的。
“那好,来,陪你心中的神,喝杯茶。”李明皇指了指一旁的石凳,开口道。
楚影儿:看来皇上很喜欢沅儿,若是知道,沅儿……
李弘煜:父皇竟这般欢喜沅儿,莫非看上了她?
萧辰轩:皇上在想什么呢,莫不是忘了沅儿已经被赐婚给在下,还妄想着沅儿做他皇家的儿媳妇?
林公公:皇上这是疯了,对小丫头动了心思?
众人心思飘忽各异,却都抬头看向天上的皎月,月圆的日子,月儿竟显得有些孤寂又苍凉。
“沅儿的楚师姐,一起来坐吧。”夕沅刚坐下,便听到李明皇悠悠出口。
‘啪嗒’一声,夕沅不小心碰倒了茶盏。
茶水瞬间在石桌上淌开来。
楚影儿连忙上前,扶起茶盏,用锦帕擦拭石桌上的茶水,又拉过夕沅的手,轻轻地吹着。
唇角的微风吹动着轻纱,浣纱轻轻摆动,楚影儿的脸颊随着纱风儿若隐若现。
“没事,师姐,无碍的。”夕沅被吓得够呛,连忙抽回手,看向李明皇。
只是李明皇此刻正盯着蹲在夕沅身旁的楚影儿,眼波专注,竟有几许情深。
李弘煜:父皇真的看上了沅儿!
这该如何是好,沅儿是璀璨,可父皇?他不知道他的年纪?怎可如此!他将手缩回衣袖,紧紧握起拳头,他狠狠地压制着,努力不让自己动怒。
萧辰轩:皇上和师姐是旧相识?
夕沅总觉得有好几道光看向自己,天啊,闯祸了,会不会被责罚?
听说宫里犯了错的宫人,动辄几十大板,一会儿若是被罚了板子,会不会一命呜呼啊。
“林公公快传当值的御医过来,给沅儿瞧瞧。”李明皇见夕沅看向自己,回过神来。
“是,老奴这就去。”林公公揉了揉眼珠子,微微一惊,连连应声道。
“公公,夕沅本就是医者,手背不过是微红了些,无碍的。”夕沅站起身来,朝李明皇作揖,又朝林公公开口道。
楚影儿也站了起来,身子微微一晃,蹲在地上久了,有些晕。
萧辰轩分明看见李明皇伸出了手,欲扶,却又收了回来。
李弘煜:父皇今日好生奇怪,对那楚师姐也怜香惜玉,莫不是因为欢喜沅儿,便爱屋及乌,想博取沅儿的好感?
“皇上,”林公公不知所措,故朝李明皇求助。
“沅儿说没事,你就一旁候着吧。”李明皇爽朗一笑,满眼慈爱。
“辰轩和弘煜也别站着了,都坐下吧。”李明皇似乎刚发现这两位公子的存在,随即道。
宫人给几位上了茶,坐是坐下了,可是跟皇上同桌,谁敢言语啊。
整个月下的一幕,便成了李明皇一问,夕沅一答,众人成了陪衬。
偶有那端坐的圣主,问楚影儿几句了尘师傅的情况,楚影儿一一作答,几番对话下来,李明皇倒是弄了个明白,这楚影儿是了尘的弟子,是萧辰轩的师姐,也是上次陪了尘进宫,给自己斟茶的女子……。
“既然了尘大师不在,不知楚师妹能不能进宫,替了尘师傅陪朕下棋?”李明皇静默了好一会儿,一盏茶见了底,才又开了口。
夕沅手中的杯盏又晃了晃,险些推到。
她赶紧双手捧好:看来皇上真的和师姐想熟呢,怕是早就认识呢。
夕沅暗自揣测。
只是皇上这般语出惊人,还楚师妹?真是吓死沅儿了。
李弘煜有些窝火,父皇这是怎么回事,让楚影儿进宫,根本就是想见沅儿的借口,师姐进宫了,沅儿能不陪着吗?
萧辰轩:这事有意思,师姐怕是有秘密。
“多谢皇上盛情,师傅过几日便会回来,影儿会转达师傅,让他尽快进宫,陪皇上下棋。”楚影儿轻声道,却很是沉静,没有丝毫胆怯。
李明皇:这女子竟如此淡定,镇定自若。
“皇上,那边有不少人放灯,像是各家的世子、贵女。”林公公上前,给李明皇添茶,装作不经意道。
这些年,常伴圣君左右,他倒是深谙此道。
不曾想,今日会错了意,皇上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吓得他紧忙闭了嘴,不敢再言其它。
“你们也到处转转,朕就不坐了,宫中的灯宴,总得去瞧瞧。”李明皇站了起来,似对自己道,又似对在座的众人说,亦或是对某一位倾言。
“恭送皇上。”楚影儿站起身,盈盈身姿微躬,淡若俯首。
“恭送皇上,”
“恭送父皇。”
见李明皇离开,夕沅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总算能放松了。
刚才茶都没喝消停,白瞎了这宫中头茬的梅花茶。
“师姐,你怕皇上吗?”夕沅连连喝了好几茶,才开口道。
不为别的,主要是茶香,不喝觉得有些吃亏。
“皇上也是人,为何要怕。”楚影儿淡淡一笑,轻缓出声。
“哇,师姐就是师姐,说得好有道理,妙哉。”夕沅狗腿式地贴上楚影儿的胳膊,小脸趴在她肩膀,一脸献媚。
不知从何时起,夕沅竟越来越喜欢这个楚师姐,虽然不是自己的师姐,可她是未来夫君的师姐啊,自家人,当然更亲近一些吧。
夕沅自发潮语,她总是能给自己找到台阶,自我贴金。
“你这丫头,”楚影儿淡笑着,却不曾将她推开,任由她伏在肩头。
萧辰轩:沅儿和师姐这样相偎在一起,竟有些和谐。
不对,沅儿是他的,师姐也不可以。
“沅儿,哈喇流了一地。”萧辰轩上前,拉起她,故意拿出锦帕朝她唇角擦拭。
“啊,”夕沅夺过他手里的帕子,狠狠地在嘴角擦了好几下。
夕沅搞笑的动作,惹得李弘煜哈哈大笑起来。
萧辰轩嘴角上扬,心情大好。
不远处有人朝这边看来:今日煜王爷心情甚好,竟笑得这般大声。
嗯,皇家这些个皇子中,这位二皇子绝对是人中翘楚,可惜了,没了生母,就算过继给左贵妃,哎,到底不是亲生的。
皇家之事不可说也。
第188章 究竟谁的人
宫里宾客渐渐离去,楚影儿转达了夕沅,要和辰轩一起走。
夕沅倒是没太多在意,也许师姐找辰轩有事吧。
“沅儿,一会儿和夫人一起回府,我让萧全多派些人暗中保护你。”萧辰轩叮嘱着夕沅,沅儿时不时被绑架,险些吓坏了他。
“嗯,无碍的,你先送师姐回去吧。”夕沅淡笑着。
本想多问两句,却欲言又止。
她记得今日是十五,月圆之夜,辰轩的噬毒并未好。
也不知了尘师傅有没有寻到解药?
萧辰轩未多停留,转身离开,楚影儿跟在后面,两人走得很快,步伐轻快,似用了内力,很快消失在夕沅的视线里。
“萧世子走了?”李弘煜出恭回来,便见夕沅一人静坐石桌前。
“嗯,不少人都离宫了,表哥可要走?”夕沅有些心不在焉。
“也好,咱们去和皇奶奶打声招呼,我送你回去。”李弘煜从不避讳和夕沅单独相处。
无论心里如何想,君子之范,总能让他保持绅士风度。
“也好,本想和母亲一起回去的。”夕沅温婉一笑,淡淡地带着疏离。
李弘煜觉得夕沅此刻有些淡淡地哀愁,却不知为何。
让身旁的侍卫去通知上官夫人,李弘煜和夕沅去了萧太后那里。
宾客早已散去,萧太后回了慈仁宫,整个赏灯宴,李皇后出奇的安静,左贵妃亦是,其他嫔妃也甚是消停。
“皇奶奶,弘煜要和沅儿回去了,过些时日再进宫探望。”李弘煜笑意充盈,如沐春风。
“回去吧,开了春,天儿也暖和了,沅儿要常进宫,知道吗?”萧太后满脸慈爱。
“是,”夕沅诺诺道,很是顺从地任由萧太后拉着她的手。
“你这丫头不能光说,一定要来,不然哀家不依。”萧太后故作怒态,盯着她,道。
“是,沅儿一定常来。”夕沅打着哈哈,眉眼弯弯,恭维道。
“这还差不多,回去吧。”
“对了,听说除夕那日出宫,你被歹人下了毒?可有此事?”夕沅刚迈步,便听到萧太后冒出来这么一句。
“啊,无碍的,您看我已经没事了。”夕沅止了脚步,眸子带笑,满不在乎道。
“没事就好,回头哀家问问轩儿,怎么连自家媳妇都保护不了,一定责罚他。”萧太后一想到夕沅被劫,萧辰轩也在,就气不打一处来,枉他还是习武之人,真是丢了萧家的脸。
“太后,不怨辰轩的,只怪沅儿自己医术不精,着了别人的道,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夕沅没有过多解释,知道太后她老人家是关心自己,亦不想让她过多担忧。
“皇奶奶,时候不早了,不如我先送沅儿回府?”李弘煜插话道。
皇奶奶对沅儿是真心的好,不过今日时辰确实晚矣。
“回去吧,弘煜一定要安全送她回府,出了任何纰漏,哀家一定唯你是问。”萧太后有些不放心,连连叮嘱李弘煜道。
“是,皇奶奶,孙儿委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沅儿才是您的亲孙女呢。”李弘煜竟也撒起了娇。
萧太后微微一愣,转即笑了起来。
声音洪亮,听动静,这身子骨与年轻人比,怕亦是有过而无不及。
老当益壮,定是个长寿的。
两人离开宫,煜王府的马车早已侯在宫门外。
夕沅左顾右盼,月色皎白,影光照射大地,总觉得今日静的蹊跷,那左家二小姐竟没整任何幺蛾子。
“沅儿,想什么呢?”李弘煜见她立在马车前,未上车,轻声道。
“表哥,走吧。”夕沅撩起裙裳,直接跃上马车。
李弘煜紧跟其后:沅儿这矫捷的身手,习了轻功?
马车缓缓驶出宫门前。
“沅儿,喝茶。”李弘煜倒了茶,往夕沅面前推了推,开口道。
“今日喝多了茶,吃多了糕点,有些胀了,多谢表哥好意。”夕沅今日没喊他煜王爷,不为其他,本就在这时代为数不多的朋友,李弘煜算是一个,她不想与他生份,亦没必要闹得不愉快。
也许,下任的皇上,她打心底希望是他。
当然,抱个这么粗的大腿,也许辰轩和她日子会更加顺风顺水。
想到这些,夕沅觉得李弘煜越发的让人稀罕。
“沅儿,傻乐什么呢,说出来分享一下。”李弘煜见她嘴角挂笑,忍不住好奇道。
“就是觉得表哥仪表不凡,气宇轩昂。”夕沅嘻嘻一笑,端起茶,硬撑着抿了一小口。
“……”李弘煜微微一愣,转即,大笑起来。
沅儿是说他长得风流倜傥,还是英俊潇洒呢。
哎,这听力,怕是出了毛病,明明说的是英俊不凡。
“表哥,这竹林好静,你这么笑,嘻嘻。”夕沅嘴上不说,心里却觉得这笑荡在竹林里,不单诡异,更让人毛骨悚然。
“沅儿,莫不是被吓怕了,这竹林有什么,表哥我从小到大,不知走了多少趟。”李弘煜哼了一声,却还是很听话的压低了声音,不再大笑。
“表哥,可还有去青山书院?”夕沅转了话题,依然清眸带笑,眉眼微扬。
“加冠未至,书院还是要去的。”李弘煜不知夕沅缘何这般问,直言道。
在夕沅面前,他很是轻松,不需要掩藏诸多心思。
若是沅儿同意,他倒是愿意一展无遗,全部坦露在她眼前。
“表哥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夕沅本想说看好他,一定是个好皇帝,想想不妥,毕竟隔墙有耳。
“沅儿这张嘴真甜,明日是你的及笄宴,府上可安排利落?”李弘煜想起前两日上官府送来的帖子,开口道。
“母亲应是准备好了,明日表哥可会来?”夕沅问着。
及笄宴,倒也满心期待,毕竟在古代,这十五岁便是一个分水岭,成年了,能干的事情就多了,起码不再被人当做孩子,以后行医也会多些分量。
“沅儿的成人礼,表哥当然会来,不光要来,还要早来才是。”李弘煜笑着,一脸宠溺地看向夕沅。
马车里烛光微弱,映在夕沅白皙的脸上,佳人更显楚楚动人。
沅儿一直都这么美好,从来没有变过,李弘煜愣神了许久。
“王爷,到了。”撵夫声音冷冽,车驾的倒是很稳。
这一路还真是太平,没有丝毫惊涛骇浪。
李弘煜先下了车,又伸手扶了夕沅。
夕沅跳下马车,朝撵夫瞅了一眼。
很年轻的一张脸,有些冷漠,竟也生的俊俏。
就说嘛,那么好听的声音,怎么也得配一张帅气的脸。
“沅儿,”李弘煜见她,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侍卫看,有些生气。
“啊,表哥,我先回府了,明日见。”夕沅话毕,直接进府去。
李弘煜叹了声气,沅儿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竟没请他进去喝盏茶。
“对了,表哥,宫里的侍卫都好年轻,长得也不错。”夕沅刚进府门,又转过身来,莫名地来了一句。
“啊,”李弘煜被这摸不着头脑的话,惊得只冒出‘啊’来。
沅儿何时竟成了花痴?
他跳上马车,在回府的路上,想了许久,也没琢磨明白。
夕沅也不完全是花痴,多少还是带点智商在线的。
她就是觉得,侍卫有些眼熟,宫中这般的侍卫有很多,那日她迷迷糊糊被丢到驿站,那些蒙面的人,应很年轻,功夫不弱,更像是宫中的侍卫。
左贵妃的人,还是表哥的人?亦或者……
第189章 毒发进药谷
天刚蒙蒙亮,采焕便催自家小姐起来。
“采焕,太早了,困的厉害,不想动弹。”夕沅睡眼惺忪,喃喃道。
“小姐,你是不是忘记今儿个什么日子了?”采焕觉得小姐真是心大,怎么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嗯,记得,本小姐的及笄宴,成人礼啊,可我还是困啊,采焕,让我多睡一会儿。”夕沅说着,又倒头躺了下去。
采焕退了出去,将洗漱用水准备妥当,又把小姐要穿的宫装放在榻上,鞋子也摆在一旁。
“小姐,小姐。”一切准备就绪,采焕不得不再来催促自家小姐。
夕沅缓缓睁开双眼,瞪着头顶的纱幔发愣。
好一会儿,才伸了伸懒腰。
“采焕,快扶我起来,”夕沅慵懒道。
夕沅磨蹭了好一阵,才把宫装穿好,素色的襦裙,似中衣,她这宫装,和姐姐及笄宴穿的相仿,没有任何纹饰,只是一条雅黄色的浣纱带系在腰间。
鞋子很精致,金缕银线,绣着朵朵粉色腊梅花,盈盈而立,似绽开,没有姐姐那日的牡丹鞋华贵,却甚是清新雅丽。
“小姐,这流云髻你梳起来,真好看。”采焕看着镜中的二小姐,本就清秀隽丽的脸颊,略施粉黛,更显媚色动人。
夕沅朝铜镜中瞅了瞅,整个发髻挽在后面,红唇点绛,举手投足间魅色十足。
不似之前青丝垂滑,散落腰间,清纯的小丫头瞬间成熟不少。
“采焕,给我换上翡翠的梅花簪。”夕沅瞅了瞅发髻上的簪子,有些不满,这玛瑙的簪子,还好,但是今日她更想带那支簪子。
“小姐,是太后赏赐的那支吗?”采焕轻问道。
“不是,是整套翡翠首饰里面那支梅花簪。”夕沅淡淡开口。
“整套?是萧世子从突厥回来送给小姐的那套吧。”采焕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猛然醒悟道。
“你这丫头,快去找吧。”被戳中了心事,夕沅赶紧推她到一旁。
采焕竟瞧见小姐脸上一抹腮红。
小姐是害羞了啊,这有什么啊,姑爷送的东西,不就是让小姐带的吗?
“小姐,这簪子碧绿碧绿的,煞是好看。”采焕找来簪子,边给小姐打扮,边打趣道。
夕沅笑了笑,此刻她心底小鹿乱撞,哪里顾得丫鬟说什么啊。
“小姐,咱们走吧。”采焕见天已大亮,便催夕沅起身。
夕沅站起身,又朝铜镜里瞧瞧自己。
美眸流转,青丝全挽,那模样哪里还有孩童的清纯,难怪说及笄宴也叫成人礼,那曼妙的佳人,与昨日辩若两人。
今日的妩媚俏姿和昨日的清纯秀丽,不曾想竟是一人。
夕沅定了定神,随着采焕出了屋门。
上官夫人见夕沅走来,微微一愣,这丫头丽人之姿又如何遮得住。
“夕沅,快过来,让母亲好好瞧瞧。”上官夫人拉着她,左右相看,满脸欢喜,眼底却又难掩忧心之色。
“沅儿这一身,好看。”上官卓满眼慈善。
上官大人今日未去太医院,元月假日今日是最后一日,明日便又要开始一年的忙碌。
上官钥华老远便看见了夕沅,那身装扮惊得他眼前一亮,他只是把一切惊喜压在心底,静默以待。
“沅儿,过来先用早膳。”上官钥华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一脸淡静。
夕沅:大哥今日不高兴?
她碎步上前,端坐下来。
上官钥华如往常般,给她盛了一碗粟米粥。
无人知这些时日他的煎熬,过了今日,沅儿的亲事就近了,作为哥哥,他没有任何理由再挽留她在家中,二月二,不过半月罢了,本该早已放下,可他还是做不到,……
“大哥,粥都凉了,你怎么还不喝?”夕沅一碗粥见了底,却见上官钥华跟前,还是满满一碗。
上官钥华唇角上扬,苦笑一下,端起粥,似赌气般,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大哥,你慢些,你看唇角还有汤渍呢。”夕沅伸手拿出锦帕,递给他。
上官钥华接过锦帕,擦了擦唇角,手顿了顿,接着将锦帕塞入袖中。
“帕子脏了,大哥便不还你了。”上官钥华笑了笑。
夕沅瞅着他,嘻嘻一笑。
原来谪仙一般的大哥,也有尴尬的时候,以后有嫂嫂进门,一定将大哥今日囧人的一面说与她听。
“算了,妹妹又不嫌弃你,我让丫鬟洗洗便是了。”夕沅莹然轻笑,伸出手来。
“那可不行,丫鬟岂不是也要笑话与我。”上官钥华转过身去,佯装不去理她。
“你们兄妹都什么岁数了,还这般孩子气。”上官夫人笑着朝他俩说道。
“管家,赶紧将桌子撤去,一会儿怕是就有宾客上门。”上官大人吩咐道。
南院院子很大,外面摆满了桌子。
夕沅跟在母亲身后,倒也不用做什么,今日母亲说东,她肯定不往西去。
上官大人父子在院子穿梭,偶有听到他吩咐府丁,怎么怎么安排。
毕竟之前有了嫡长女的经验,今日次女的及笄宴倒是有条不紊,一切就绪,只等宾客上门。
不多时,楚家兄妹跟在楚夫人身后进了府门。
紧接着一些和上官府相熟的官家妇人也领着自家嫡子嫡女上门,不多会儿,南院的桌前坐满了人。
最后只剩了前面两张桌子。
“沅儿,今日之后可就是大人了,来,表哥送与你的礼物,瞧瞧可还喜欢。”李弘煜穿过人群,在大家的恭维中,走到夕沅跟前。
“表哥送的,定是好的,当然欢喜。”夕沅笑着俯身作揖,今日她倒是知书达理。
“喜欢便好,”李弘煜没要求夕沅当面打开,只是坐到了最前排的桌前,不用看也知道,这位置就是留好的。
众人见煜王爷到访,羡慕声不约而起。
不多会儿,李弘烨带着王妃来了,还有翰王爷,辕王爷,纷纷备了重礼,就连李婉儿也带了萧太后的礼物到访。
瞬时,整个上官医府一片沸腾,众说纷纭,羡慕嫉妒,皆有之。
等左盈盈跟着大嫂上官钥菁到来时,正热闹非常。
上官钥菁今日起得早,奈何小姑子也要来,等了一阵子,才磨蹭到现在,姗姗来迟。
及笄之礼眼瞅着到了时辰,夕沅左顾右盼,却没见到相见之人。
萧辰轩没来,楚影儿也没有,不过了尘师傅却来了。
萧邑王妃也来了,并备了厚礼,整整抬了一大箱进来。
本就赞叹上官家好福气的一干众人,瞬间又被萧王府的厚重给羡煞红了眼。
啧啧,上官大人命好,瞧瞧,人家这姑娘生的,哎,同时不同命啊,除了羡慕就只能是嫉妒了。
左盈盈在人群里,若不是不懂武艺,怕是早已气得七窍生烟。
吉时已到,夕沅也未盼来相见之人,心莫名地揪了起来。
后来怎么进行,她昏昏沉沉,如木偶般,没有差错,却也不知到底说了什么,做些什么。
宾客多,却都满怀善意,一来夕沅医术高超,二来,上官卓乃太医院院首,人吃五谷杂粮,又怎会不患疾病,所以不管是替自家夫君,还是替自己或者儿女巴结一下,倒也无伤大雅,总是有利才对。
再说,刚才那位传旨进来的公公,有眼尖的妇人,早已瞧出,那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人家皇上都赏了贵礼,她们奉承几句,又有何不妥的。
夕沅心不在焉,上官夫人倒是尽心,打发的女眷们乘兴而归。
一场及笄宴,上官夫妇很满意。
这是夕沅的大事,心上的石头,好歹能慢慢落了地。
众人离去,几位王爷未多寒暄,心情却都不错,今日的夕沅大放光彩,美艳动人,莫名地情愫不知悄然上了多少人的心头。
只可惜,佳人只心属一人,那人今日却未能现身。
“父亲,母亲,今日有些累了,沅儿先回去歇息。”夕沅轻声道,似虚弱无力。
晚膳煮了清粥,夕沅却只喝了几口,便起身告辞。
“嗯,沅儿,累了一日,早些去歇着吧。”上官夫人开口道。
上官卓朝采焕摆了摆手,示意她扶二小姐去休息。
上官钥华未起身,也未言语,只是默默地喝着碗中的粥。
他瞧出夕沅的不高兴,也知道萧世子没来。
心底的角落,甚至有一丝丝窃喜。
可,沅儿,失魂落魄的样子,却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心里苦,却不能对外人言。
放下,真的很难吧。
夕沅简单洗漱一下,时辰尚早,她没换中衣,只是合着白日的宫装,静静地躺在榻上。
“谁?”一道黑影从外面闪过,夕沅喊出声来。
“世子妃,是我。”萧牧悠地一下,从窗桕飞身而至。
夕沅坐了起来:这随从怎么跟主子一个德行,不会从门进来吗?萧牧来了,是不是辰轩有礼物让他带给自己?
“世子妃,主子毒发了,昨日连夜被送去了药鬼谷。”萧牧小心翼翼开口道。
“什么!”
第190章 萧牧叫其二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怎么会这样?我昨日明明看见了尘师傅来了的。”夕沅声音有些颤抖,似在反问萧牧,又似在喃喃自语。
“世子妃莫要担心,主子无碍,今个儿是大日子,他不能来,昏迷前,主子让我一定要把这个带给你。”萧牧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夕沅。
夕沅的手有些不听使唤,明明听到萧牧说辰轩无碍,可还是抑制不住地哆嗦。
打开锦盒,一个緋血欲滴的玛瑙手镯,映入眼帘。
夕沅拿起来,手镯晶莹剔透,清晰的纹络如山脉,层层叠叠,不用细看也知道辰轩是费了心思的。
映着烛光,她盯着手镯,左右翻看,想从镯子上发现辰轩的影子,也许,辰轩是想让自己带着吧,她举起手,想将手镯套上去。
镯子的里侧似乎刻了字,夕沅仔细瞅着:“练恋沅不弃。”
什么意思?练恋,沅不弃;还是练恋沅,不弃。
夕沅又拿起腰间的玉佩看了看,那是萧辰轩送给自己的定情信物,背面也有字,练,对,萧辰轩小名叫练儿。
萧练恋夕沅,应是这么理解吧。
“萧牧,你家主子可有话交代?”夕沅将手镯带好,心情平复了许多,开口道。
“没有交代,属下奉命保护世子妃。”萧牧话不多,毕竟跟夕沅时间短,不似萧全。
“萧全呢,今日没看见他。”夕沅开口道。
“回世子妃,萧全现在不算是暗卫,他身份透明,直接跟着主子去了药鬼谷。”萧牧多说了两句,却依旧一脸冷漠。
“那你跟着我,亦是在暗处?”夕沅想了想,有些疑惑。
“嗯,主子说,你会吹手指,而且之前我和手下听过,所以世子妃不用担心。”萧牧以为她不相信自己,便稍微解释一番。
“嗯,我不担心,只是入了春,这天儿还是有些寒凉,更深露宿在外,总是不妥,要不委屈你做个府丁,平日跟着我便好,我这梅苑里有厢房的,我让丫鬟给你准备一间。”夕沅淡淡开口。
本想让萧牧回去,却又不想辰轩担心,只得作此安排。
“世子妃安排便好,不过我需要稍微易容一下,这样行事也能方便。”萧牧没有推脱,主子喜悦世子妃,他当保护好世子妃便是。
“东面第一间是个杂房,离我比较近,你先去收拾一下。”夕沅下了榻,走到门边,朝东面漆黑的房舍指了指。
萧牧没再言语,按世子妃要求,从门口走了出去。
采焕刚要准备进来伺候小姐,便见一男子从小姐的闺房走了出来。
那男子瞅了她一眼,不多话,径直往前走去。
这是谁呀,比姑爷还冷!
“采焕,是你吗?进来吧。”夕沅听到脚步声,朝门外开口道。
“小姐,小姐,……”采焕本想问问小姐,刚才那男子是谁?却又担心,万一小姐不肯说,说不定是小姐的情郎?天呀,不行,不能问。
采焕呆呆站着,愣了好一会儿,没有再问下去,她不敢问,更不敢再乱想。
“采焕,你刚刚说什么,怎么又不说了?”夕沅转着手腕上的镯子,目不转睛地瞧着。
小姐这是,爱不释手,莫不是刚才那男子送的?
难道就因为萧世子没来,小姐就爱上了别人?夜会情郎?
小姐可是神医,皇上亲封的郡主,呜呜呜,怎么办?这样会毁了小姐的名声的。
采焕两只手使劲地拧巴着,连脚挪晃了好几下。
夕沅本想问几句,却瞧见门外有人影晃过。
“世子妃,我能进来吗?”萧牧站在门外,冷声道。
“门没插,进来吧。”夕沅瞅了一眼采焕,淡淡开口。
采焕急得想跺脚:天呀,小姐会情郎,都不避讳她了吗?
她转过身子,这身黑衣,不正是刚才那男子?只是这张脸很平常,中年大叔的模样,刚才那男子好像很冷,更俊俏一些。
“这易容术不错,以后你就这般装扮吧。”夕沅笑了,整个傍晚,终于罕见她嘴角扬了扬。
采焕总算弄清了怎么回事,脸悠地一下红了起来。
“采焕,这是,这是其二。”夕沅不知怎么就想了这么个名字,毕竟叫萧牧,不太好。
萧牧听着这名字,眼睛眯了眯,站着未动,没开口,算是认可了夕沅的话。
“原来是小姐新招来的府丁,采焕,差点误会了。”采焕小声说着,说完低着头,盯着脚尖,许久不肯抬头。
误会?这丫头什么意思。
夕沅想了想,刚才萧牧从这儿走了出去,刚好碰见未易容的萧牧。
这丫头真是本事了,还敢这么想自家小姐。
夕沅笑着摇头,示意他俩退了下去。
……
“其二,你现在的模样不错,刚刚太冷了,有点吓人。”采焕跟在萧牧身后,找着话,和他搭讪,这人喊小姐世子妃,看来是姑爷派来保护小姐的人,毕竟要一起伺候小姐,以后定会常见面,先提前打好关系,准没错。
萧牧转身瞅了她一眼,又转了过去,走回厢房。
这人?
有病吧!
采焕气鼓鼓地在心里暗骂。
夕沅知道萧辰轩去了药鬼谷,心稍微放了放,起码没有失眠。
次日一早,夕沅随父亲和大哥去太医院报道,毕竟她也是挂职的御医,朝廷给了薪俸的,之后又去给萧太后请了安,午后便领着萧牧去了医馆。
掌柜的昨日便开了张,听闻东家昨日及笄,便未做打扰,只是送了贺礼,便回了医馆守着。
医馆的人都备了贺礼,一并让掌柜的给捎了过去,夕沅没来得及看礼账,但也知晓大家的心意,毕竟管家都有一一告知。
“夕沅,本想着你要多休些日子呢。”桃子一见她,有些激动,毕竟整个年日都没见到她。
“怎会,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对了,陶祖父可好?”夕沅开口道,初六那日她让管家送了年礼上门,一直也没机会上门拜年,倒是有些疏忽了。
“祖父很好,他听说你中了毒,很着急,后来听闻又解了毒,便安下了心,祖父说了,郊外的医馆,你不用担心,等医学院建好,他还要广收学子,教书育人。”桃子不曾想祖父竟有这般胸怀,心里暗暗佩服了好几把。
“陶祖父真是心胸开阔之人,夕沅敬佩万分。”夕沅从心底里感激老教授,穿越至此,还能心系大众,着实令人赞叹。
“对了,其三兄妹呢?”夕沅笑着瞅了瞅四周。
“沅姐姐,我在这儿呢。”其三刚从外面进来,快步跑上前。
“怎么从外面进来,着急忙慌,可是出了什么事?”夕沅急急地问道。
“没有,城西有位夫人,病有些重,年前来过,今日陶大夫见她未来复诊,便让我去瞧瞧,走的快了些,让姐姐担忧了。”其三满脸通红,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便好,对了,你妹妹其蓉呢?”夕沅这才想起,整个年日,她都没顾上这两兄妹,只是给大伙发了银钱,也不知这年过的如何?
“蓉儿在后面收拾,我去叫她。”其三抬起头,眸子清亮。
“不急,一会儿总能见到。来,我给你介绍,这是其二,你要是想学更高的武艺,便好好向他讨教。”夕沅笑着朝其三指了指身后之人。
“啊,其三见过二哥。”其三双手作揖,有模有样地朝其二行礼。
萧牧满脸不屑,却又有些吃惊,扯了唇角淡淡一笑。
第191章 再遇苏万三
一张易容的普通脸,浮上这么一抹笑,倒更显慈和。
夕沅站在一旁,不多言语,心里却暗腓:这萧牧更像他家主子。
“其三,以后我要出门看诊,你便跟着吧,正好有空让其二教你武功。”夕沅朝着其三笑了笑,不去看萧牧。
萧牧:这世子妃随便塞了个人给他,难道都不问自己意见?
算了,看在主子的面上,先这样吧,至于那小子能不能跟自己学的成,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能让其三跟着萧牧学武,夕沅感觉似乎解决了一件人生之大事,见到其蓉之时,眼睛都亮了不少,其三这个哥哥强了,就算他们兄妹以后没有自己的庇护,其蓉作为妹妹,以后定不会再被人欺负。
夕沅交代了自家佟掌柜几句,便准备离开,今后若不能常来医馆,还得有赖于掌柜的和桃子多帮忙才行。
“对了,我师妹刘大夫今日没来吗?”夕沅刚要出门,忽然发现刘乐乐不在。
昨日及笄宴,只看见了师母,未见她,这是怎么了?
“刘大夫差人来传话,说是家里有事,加上身体有恙,怕是以后都不能来了。”佟掌柜如实禀道。
“哦,师妹病了,你们先忙着,对了,桃子你傍晚都是怎么回去的?”夕沅又想起了什么,哎,真是操不完的心。
“萧大哥派了人送我,等医馆傍晚关门,便会送我回府,”桃子笑着,示意夕沅不用担心。
萧牧眉眼挑了挑,他知道那萧大哥说的肯定不是他,萧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自小被邑王爷训练武艺,不是来做这般琐事的,想到这儿,他心里又充满了不屑。
“其二,咱们去药山瞅瞅,明日一早备些厚礼,去看望师傅和师娘。”夕沅出了医馆门,朝身后的萧牧吩咐道。
萧牧心里暗暗给她一个白眼,这世子妃张开其二,闭口其二,还真是叫顺口了呢。
萧牧二字可是萧邑王爷给起的,他又怎能随意更改,世子妃愿叫,随她好了,自己听着便是,至于认不认可,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再说。
药山虽不是很远,但须得乘马车,往返也得半日,若是不赶,天黑之前怕是回不来。
萧牧没用撵夫,自己驾车载着夕沅前往。
夕沅坐在车内,暗叹,萧王府培养的倒是全能,样样精通,人才啊。
萧牧驾车很快,却又不失平稳。
“世子妃,到了。”萧牧淡淡开口,声音依然清冷。
“对了,以后就不要喊世子妃了,毕竟我和你家主子尚未成亲,我既然叫你其二,便是有意隐瞒你身份,你喊我小姐,或者郡主都可,当然喊二小姐更好,习惯了。”夕沅淡淡一笑,跳下马车,站在那,开口道。
“是,小姐。”萧牧回道。
夕沅喊他其二时,他从不正面回应,不答也不拒,对于这未来的世子妃,他说不上作何想,主子欢喜,他便顺着。
至于让他从心底欢喜未来的世子妃,他暂时做不到,世人皆赞她是女神医,妙手回春,他没见过,不妄加评论,不羡亦不慕。
“对了,你们上次在药山抓的三个人如何处理了?”夕沅想起前几日,萧辰轩说在药山抓了三人。
萧牧愣了一下,“不知。”
夕沅瞅了他一眼,这还真是什么主子什么侍从,言简,简言,说跟没说一样啊。
“你们的人是不是在盯着左丞相府?”夕沅边走边问。
“嗯。”萧牧想了想,回道。
“呵,还以为你又要说不知呢。”夕沅淡淡一笑,还真是有意思,和辰轩一样,惜字如金。
萧牧瞅了她一眼,不语,跟着一旁继续前行。
“这药山谁在盯着啊?”夕沅知道萧辰轩肯定派了人盯着。
他不让自己往山上跑,一是怕自己身体吃不消,再则也怕她上山遇险。
“主子派了几个暗卫,不过都易了容,混在石匠中间。”萧牧倒是没有隐瞒,多说了一些。
“混在石匠中间,不会露怯?”夕沅瞅了他,眉宇紧锁。
萧牧憋了憋嘴,没作答。
夕沅瞅着他的表情:什么意思,这是不屑,还是觉得自己幼稚,好嘛,你们萧王府都是人才,可暗卫难道还会石匠的活不成?
还真是,这几个暗卫还真会,有一个祖上就是石匠,不过是北边过来的,没人识得。
“沅神医怎么来了?”其中一个石匠见过夕沅,瞧见她,连忙打招呼。
“诸位师傅受累,我就是来看看,你们该忙忙,不必理会与我。”夕沅朝他笑了笑,又朝向正忙碌的众人。
有几个石匠抬眼看了看她,又埋头开始干活。
夕沅心中匪然,有手艺的人,都这么牛掰啊。
她朝旁边一所屋舍走去,这屋子她没有过多要求,只是让他们按自己的要求,砌了地龙,他们不明所以,她也没过多解释,等以后用到了再说吧。
夕沅看了看靠墙的地龙,抚摸着,笑了笑,很是满意。
萧牧看在眼里,有些不解,屋子内砌这么厚的土墙,有何用?
他不知道原理,当然也不知,这厚厚的土墙是镂空的,错格相通,后来,等再过冬时,别地处处生寒,药山屋内却温暖如春,他再看夕沅的眼神便不同了,和萧全一样含了光,当然这是后话,暂不多提。
“小姐,现在回府,还是再转转?”萧牧瞅了瞅外面,开口道。
“嗯,回去吧,晚些不安全,我也不想让你家主子担心,走吧。”夕沅说着,朝外面行去。
本想朝温泉看看,想着时日不早,便不再惦记。
后来医学院建成,老教授便将那儿变成了温室,冬日里绿色的蔬菜,反季的花卉,便成了夕沅笼络达官贵人的……
“夕沅,真是巧,刚在附近转转,便碰见了你。”苏万三走了过来。
夕沅看了看他身后不远处的马车,还真是巧。
“苏公子,有礼了。”夕沅温色一笑,微微俯身,不失礼节。
“你我还这般客气,对了,听闻你昨日及笄宴,堂妹没去,很是失落,特地托我备了礼物给你,正好在马车上,稍等片刻,我去取来。”苏万三笑着,看了一眼夕沅身后之人,又转向夕沅。
“陈夫人真是客气,夕沅却之不恭,万万不可再收姐姐的礼物。”
“夕沅这么说就见外了,都是一些小东西,我常在外面游历,顺手而已,你不肯收,莫不是看不起苏某?”苏万三眼神灼灼,却又笑意誩然。
“那就多谢苏公子了。”
第192章 上品蟹青砚
夕沅不再推脱,站定在旁,等苏万三去取。
萧牧漠视着二人,人皮面具之后满是不屑。
“夕沅,打开看看,”苏万三步履轻盈,往返很快,伸手递给夕沅一个小盒子。
盒子很硬,有点像现在的瓦楞纸,夕沅瞅了一眼,本不想打开,却又怕苏万三不悦,便朝马车边缘移了移。
将盒子放在车辕上,她当面拆开来,毕竟是苏公子的心意。
“砚台?”夕沅小心地拿在手。
“嗯,这是洛阳的澄泥砚,这次出门,见不错,便带了回来。”苏万三笑了笑,言简意核,说得倒是明白。
“看起来不错,多谢苏公子了,也替我谢谢陈夫人。”夕沅对砚台不了解,不过看质地,倒是不错。
眼瞅着天色已晚,苏万三见夕沅收了礼物,未多寒暄,目送夕沅上了马车,才转身离开。
萧牧冷冷地瞅了他一眼。
苏万三总觉得夕沅身边的车夫满身杀气,对自己似敌非友。
“那苏公子不是好人。”萧牧驾着马车,朝车篷内冷声道。
“……”夕沅拿着砚台,若有所思,没理会萧牧。
她练过许多年毛笔字,只是古代这般好看的砚台,她第一次见,便沉浸了一会儿,没答萧牧的话。
“那澄泥砚是以沉积千年的黄河渍泥为原料,再由特定的炉火烧炼而成,质坚且耐磨,储墨而不涸,积墨又不腐,厉寒却不冰,历来都是皇家的御用之品。”萧牧又在外面冷冷开口,这次说多了几句,竟颇有出口成章之意。
夕沅听了,拿着砚台的手,微顿了一下。
她没想到,这蟹青色的砚台竟这么不凡,绝对的古董啊。
这苏万三是有些本事,不过这若是皇家贡品,他却轻易给了自己,岂不是说,皇家的砚台,都是他提供的?
夕沅思绪飘着,徒有羡慕之情。
“那苏公子送予小姐的蟹青砚,更是澄泥砚中的上品,观如碧玉般清透,抚若童肌般滑润,传闻宫中也就有那么一两端。”萧牧见夕沅不吱声,便又冷冷地说了几句。
夕沅:原来这蟹青色的砚台竟真叫蟹青砚啊,萧牧刚刚说什么,宫中也就那么一两端砚台,不对,这蟹青砚,他说是上品,宫中才有一两端?
苏万三这是何意,送自己这么贵重的东西?
夕沅再傻,此刻也觉出事情有些不对,只是却找不出缘由。
就算是因为陈夫人,苏万三的堂妹,可也不至于送自己这么贵重之物啊,再说药山能拱手让之,虽不是赠送,却也颇有诚意,毕竟药山对于夕沅来说,的确是块宝地。
本想再瞧瞧这砚台,一想到这般贵重,夕沅瞬间没了心思,小心翼翼地将砚台重新装回盒子中,等找个机会,将它还回去吧。
“萧牧,你说这蟹青砚是宫中所用,可知都是谁承制的?”夕沅淡淡地开口。
声不大,却干净伶脆,直入萧牧耳中。
“回小姐,属下不知。”萧牧如实道,语气却低沉不少。
“回去你让人查查,回头告诉我一声。”夕沅淡笑道。
萧牧:世子妃一会儿清冷,一会儿又笑意嫣嫣,女子真是捉摸不定。
“那苏公子是你家主子的旧识,这药山便是从他手中所得,所以,不管他是好人坏人,都不是你能妄议的,不去理他便好。”夕沅不等萧牧回话,便又开口道。
“是,小姐。”萧牧沉寂了片刻,还是应道。
他之前一直觉得这世子妃温婉娇诺,清纯可人。
这两日近距离接触,他才发现,这上官夕沅身上有股子清冷,那份镇定自若,却又不是一般女子所有。
沉着冷静且又不卑不亢。
看来以后不能小瞧了去,只是让他打心底心悦诚服,还须得时日,走一步瞧一步吧。
“既然你说这砚台贵重,我自会退还苏公子。”夕沅不想让人误解,却又不知为何要向萧牧解释,兴许是怕以后萧辰轩误会吧。
“对了,你家主子平日怎么传信与你?”夕沅不等萧牧作答,似想到什么,又开口道。
“回小姐,主子今日并未传信。”萧牧心里也着急,语气却依旧冷淡。
夕沅不作声,眯着眼睛,靠在垫子上。
心想:这萧牧倒是有趣,就冲刚才对那蟹青砚的见解,便是有学识之人,辰轩手下藏龙卧虎之人怕是不少吧。
马车回府,萧牧转即便不见踪影。
夕沅去南院用膳,并不知萧牧离开。
等她回了梅苑,萧牧早已侯在门外。
“你不用总候着,平日出门,你跟着便好,在上官医府,不用这般谨慎,我从小长到大的地方,不会有危险。”夕沅朝他叮嘱几句,便推门进了屋内。
“小姐说不用你守着,你怎么还不走。”采焕见萧牧呆若木头,不悦道。
萧牧瞅了一眼,转身回了厢房。
“这人真是奇怪。小姐,他到底是不是姑爷派来保护你的啊。”采焕一边给夕沅沏茶,一边悻悻道。
“嗯,不过你以后就叫他其二好了,就说外面牙婆子那里买来的府丁,不要对外人乱语。”夕沅知道她这丫头心思单纯,便叮嘱道。
“知道,小姐,今日管家问我,我说了新来的府丁,别的没说,奴婢确实什么都不知。”采焕虽纯善,却并非痴傻之人。
“嗯,明白就好,今日出门一整日,有些累了,想早些歇息,你去端水进来。”夕沅打了个哈欠,淡淡开口。
采焕见小姐神色淡漠,看来确实疲惫。
她很快打来了水,伺候小姐洗漱。
等小姐上了榻,她便出来倒水。
“啊!”
一道黑影闪过,采焕吓得将盆丢了出去,铜盆在院子里打着转,发出卟棱卟棱声,最后砰的一声,定在地上。
萧牧早已追了出去。
夕沅闻得动静,即刻走了出来,她瞥见屋檐上飞过的两抹黑影。
她吹了吹手指,萧牧止了步伐,飞回院落。
“穷寇莫追,你定是知的,早些歇息吧。”夕沅淡言道。
之前让萧全偷偷教了不少功夫,轻功没练太明白,但这段时日,倒是耳聪目明,遇事也镇静不少。
萧牧瞧着她淡定的模样,未开口,回了屋内。
他不是放心,而是他瞧那黑衣人今日并非有意来犯,却有警告之意。
不过他没看明白,看来要多派几人盯着才是,万一世子妃有个闪失,主子怕是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第193章 刘乐乐拒亲
“昨夜,那个黑衣人,你可有瞧出是什么身份?”夕沅问向赶车的萧牧。
“我已派多了几名暗卫保护,小姐莫要担心。”萧牧昨夜一宿未怎么入眠,但不是多在乎夕沅,只是主子有令,让他一定要保护好世子妃,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嗯,有你在,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夕沅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母亲给刘师母准备的礼物,左右相看。
萧牧在外面沉了沉心思,不再开口。
马车很快到了刘太医府上,师母看到夕沅,嘴上乐开了花,紧忙迎她进屋,瓜果糕点摆了满满一茶桌。
知道师傅刘太医和师哥刘乐轩去了太医院,夕沅左瞧右瞧,却没看见师妹刘乐乐。
“师母,乐乐不在?”夕沅嘻嘻一笑,看着刘家师母。
夕沅眸子清澈,很是无害的单纯模样,刘师母暗赞不已,这上官家的姑娘咋就这么好看,哎,那上官御医也俊俏,可惜啊,看不上乐乐。
“师母,缘何唉声叹气?”夕沅见刘师母紧皱了眉头,问道。
“还不是因为乐乐,哎,这丫头不争气啊。”
夕沅微微一愣,啥意思?
“管家,去把小姐叫过来。”刘师母朝门外喊了一声。
“师母这嗓子真好,洪亮又干脆,定能长命百岁。”
夕沅吹捧着,刚才师母那一声,她不妨,冷不丁一句,如炸雷般穿过耳膜,不曾想师母竟是这般豪爽之人。
“平日里打点这府里上下,你师傅又是个医痴,我再不厉害点,如何能管着这府里老老少少。”
刘师母听了夕沅的话,先是一愣,接着便解释道。
“师母女中豪杰,这样挺好。”夕沅嫣然一笑,倒是喜欢师母这爽快的性子。
“我娘家是经商之人,比不得书香门第,这天生的大嗓门,早已练就了。”刘师母笑着,丝毫没有不悦。
“你可不知,当初我嫁给你师傅之时,也曾装过那么一段大家闺秀,声如蚊蝇,笑不露齿,后来生了你师哥,实在是闹的很,烦心事多了,便不装了,这样挺好,活得自在。”刘师母见夕沅听得认真,便又多说几句自己的过往。
“师母真性情,师傅肯定还是欢喜你原本的性格,真诚不做作,让人舒坦。”夕沅眸子通亮,笑颜逐开。
“我就喜欢你这丫头,乐乐就不如你,总是惹我生气。”刘师母想着自家嫡女,就抑郁不已。
“母亲又在说我的不是。”
夕沅尚未搭话,便听得刘乐乐的声音,一身鹅黄色裙裳迈了进来。
“你这丫头,还不让人说,你确实不如夕沅,母亲哪有错说与你。”刘师母拿眼睛瞟了瞟她,冷哼道。
夕沅:自己这是成了旁人嘴里别人家的孩子?
她不知的是,之前甚至以后许多年,她都被捧作别人家的孩子,成了人人口中学之榜样。
“师母可不能这么说,乐乐天真乖巧,夕沅可比不了。”夕沅笑了笑,站起身,拉着刘乐乐坐到一旁。
“哼,乖巧,那是在你面前,都是假象罢了。”刘师母丝毫不给自家嫡女留情面,毫无客气之言。
“母亲,怎么这般说我,有这么说自家女子的吗?”刘乐乐撇着嘴,满脸委屈,眸子里闪着晶莹。
“师姐,母亲太过分了。”刘乐乐说着,竟哽咽了起来。
夕沅有些尴尬地瞅了一眼刘师母,不知所措。
岂料,师母站起身,走了出去,走之前,朝夕沅淡淡一笑,似对后辈的安慰。
夕沅瞬间有种掉入陷阱的感觉。
跌落悬崖了啊。
“乐乐,别哭,有事不妨与师姐说说?”夕沅拿出袖中锦帕,递给她。
“师姐,沅姐姐,呜呜呜,母亲,太过分了。”刘乐乐边说边吭哧吭哧擦着大鼻涕。
夕沅很是无奈地瞅着,为丫鬟采焕心疼了好一会儿,白瞎了那帕子了,采焕辛苦绣的。
“沅姐姐,我,我生气呢,”刘乐乐见夕沅没开口安慰自己,便抬头看了看夕沅。
谁知,夕沅竟没看她,只是盯着她手里的帕子在看。
一个帕子有什么好看的嘛,刘乐乐低下头,瞅了一眼手中的帕子,瞬间脸红起来。
“沅姐姐,是乐乐不对,回头重新绣了帕子给你。”刘乐乐尴尬不已。
满是大鼻涕的帕子,她可还不回去,当然也不好意思。
“不打紧,帕子我不要了,说说,你怎么了,哭得这般伤心?”夕沅见她止了眼泪,开口道。
“当然难过了,母亲为我寻了一门亲事,就是一个破落户,我不同意。”刘乐乐愤懑道。
“破落户?谁啊?”夕沅有些好奇。
这刘乐乐不是喜欢大哥吗?怎么还被追了亲事呢?
“不知道叫什么,一个没落的世子,叫,谁知道呢,姓莫吧。”刘乐乐一脸哀怨,嘴巴翘得老高。
“可是世子?”夕沅问道。
“嗯,听下人称他为莫世子。”刘乐乐满脸不悦,语气很是生硬。
“啊,莫云耸?”夕沅淡淡一笑,心道,这圈子可真小。
姓莫的世子,汴京城就那么一位,肯定就是莫云耸了。
刘乐乐微微惊咋,转即又满不在乎道:“管他叫什么,反正我是不嫁他,母亲同意,让她再寻个女儿好了。”
“师妹,说的什么话啊,女子哪有不嫁人的道理。”夕沅拉起她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轻言道。
“怎么不能,上官大哥不就说一辈子不娶亲的吗?”刘乐乐嚷嚷道,说完又好像犯了什么大错,赶紧抽出搭在夕沅掌心的手,捂起嘴巴。
夕沅心咯噔一下,心竟莫名地揪痛不已。
大哥,一辈子不肯成亲?
是因为自己还是故意推脱乐乐的说辞?
一定是后者,一定是这样,大哥不喜欢乐乐,故意那么说的,一定是!
夕沅暗自长吁了一口气。
“师妹肯定是听错了,大哥或者是把你当妹妹,才那般说。你莫要放在心上。”夕沅平复了一下心情,淡笑着开口道。
“也许是吧,上官大哥把我当孩子,可我已经不小了啊,明年也要及笄呢。”刘乐乐此刻心情好了一些,可能是跟夕沅说多了话,郁闷消散不少。
第194章 辰轩的产业
夕沅瞅了瞅她,满眼的清澈,一个十三四的小丫头,可不就是个单纯的孩子。
夕沅却不知,她在别人眼里,也不过刚刚及笄,亦是个小丫头罢了。
当然没人知道,她的这具身体里藏着一个二十几岁的灵魂。
古人云,人过五十知天命,那二十多岁岂不是过了一半?怎么也比十多岁的孩子心智成熟。
“乐乐是不是没见过那莫世子,莫云耸。”夕沅转过话题,问向她。
“谁要见他作甚,再说,成不成还两说,本小姐也没同意呢。”刘乐乐瞪圆了眼珠子,看向夕沅,似不解,这沅姐姐到底帮谁啊?
莫不是母亲请她来做说客?
“师妹说的也对,前两日我倒是见过一次,很巧,说了几句话,不知乐乐你要不要听?”夕沅嫣然一笑,很是亲切。
“沅姐姐这是故意呢,爱说不说,我不听。”刘乐乐先是一愣,转即满脸通红道。
夕沅瞅在眼里,这是有戏?
看来这乐乐对大哥也不专一啊。
夕沅接着说了十三那日在游舫上,怎么通过在莫世子的画上作诗而相识,继而对莫世子的文采很是钦佩。
最后总结一句便是,莫云耸是个有才华的世子。
刘乐乐听完夕沅的话,似乎开阔不少,也不再反感那莫世子,至于亲事成不成,暂不知。
“夕沅,晌午留下用膳,准备了不少你爱吃的菜。”师母不知何时进来,开口道。
“有劳师母了,午膳就不用了,我要去郊外一趟,等过些日子再来。”夕沅站起身,准备告辞。
刘乐乐无事了,她也就不再担心,眼下不能急于求成,等过些时日再来,不然像她这样的女医者,倒是可惜了。
见夕沅有事,刘师母便不再挽留,到底是一般大的年纪,刘乐乐被夕沅随意聊了几句,心情也好了起来,刘母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咱们直接去郊外,楚师姐的寻府,你家主子去过的,你可知道路?”夕沅上了马车,朝外开口道。
萧牧蹙着眉,若有所思。
“小姐,楚师姐不在府上,咱们可还要去?”好一会儿,萧牧开口道。
“不在府上啊,是和你家主子去了药鬼谷?”夕沅想着一定是如此。
“属下不知,楚师姐行踪不定,主子向来不多关注。”萧牧如实道,他真不知,不过,这位师姐不在府上,他倒是知道。
“嗯,也罢,咱们还是先去郊外,我有所医馆在那儿,去瞧瞧。”夕沅想着马车已经驶出城门,便去看看老教授吧。
“算了,晌午了,有些饿了,平日里你们主子都去什么地方用食?”夕沅抚着咕咕叫的肚子,想着还是先填饱肚子为妙。
“主子去的地方挺多,属下不知小姐想去哪?”萧牧知道主子名下产业颇多,倒是可以领世子妃去,只是去哪儿合适倒是个难题。
“清雅僻静一些的,菜品清鲜最好。”夕沅清灵的声音从车篷内传出。
萧牧想了一大圈,“前面不远处有个兰坊阁,小姐去那里可好?”
“兰坊阁,这名字听起来不错,好像在哪儿听过,就去那儿吧。”夕沅就冲着这名字,决定了。
萧牧依言,驱车前往。
夕沅在马车内,冥思苦想,这名字在哪听过呢?
真的是似曾相识。
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萧牧的声音却传来了,“小姐,到了。”
夕沅撩开车帘,下了马车。
‘兰坊阁’,映入眼帘,门楼左右两侧长着一大片翠竹,还有几颗梅花树。
夕沅眼前瞬间一亮,想起来了,“竺坊肆,这里和那儿相像,怕是一个东家开的。”
萧牧眼眸闪过一丝狡黠:这世子妃想的倒是不错,能猜出幕后是一家主子,只是她能不能再往深了想,不得而知。
“萧,客官用膳楼上请。”掌柜的眼尖,一眼便看出是萧牧,刚要开口,又瞧了一眼他旁边的女子,便转了话题。
夕沅装作不知,但猜想辰轩以前定是这里的常客,不然那掌柜的怎么脱口就说了萧字,呵呵,看来她对辰轩还是不甚了解啊。
“掌柜的,店里招牌菜都来一份,送上来便好。”
萧牧边走边冷言道。
“好哩,二位稍等,马上就来。”
掌柜的领着他们进了包房,很快退了出来。
夕沅瞅了他一眼,又瞅瞅萧牧。
萧牧最近一直都是这番易容的模样,那掌柜的是如何认出他的?若是不识得,又缘何喊萧,见她又连忙打住。
除非,除非这是萧辰轩的产业,萧牧平日就是这番易容过来。
夕沅忽然就明了了许多,原来如此啊,难怪那日辰轩领自己去河边游舫,那竺坊肆离运河那么近,位置极佳,他们去的晚,竟也留了上房,如今看来,便解释的通了。
小二很是麻利,很快送了五六道菜进来。
“二位客官慢用,这些若是不够,还有几道招牌菜,一会儿便能上来。”说完,装作不经意地打量着夕沅。
“不用了,这些便足够了,小二哥去忙吧。”夕沅笑了笑,很是温和。
小二暗自猜测:瞧着萧牧侍卫恭敬的模样,这位应就是主子未来的世子妃吧,刚刚称自己什么?小二哥,这心里真是美滋滋呢。
再瞧她温婉清丽的模样,这般美丽又可亲的女子,绝对配得上主子。
他退了出去,刚下楼便朝着掌柜的俯耳低语。
掌柜的面上处世不惊,心里却暗自思量,这未来的世子妃,可得好生伺候才行。
“你多送几道菜进去。”他想了想,朝小二吩咐道。
“客人说了,菜太多了,用不了,浪费了可惜。”小二悻悻地朝掌柜的挑眉。
这话楼上那位可没说,都是他说的,他就是看了未来世子妃一眼,便觉得她跟主子郎才女貌,甚是般配。
当然,那一句小二哥也甚是好听。
眼缘这东西,还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矣。
第195章 二月二将至
餐过午旬,夕沅肚腹饱满,随即掉头回府,至于去看陶祖父,哎,明日再说吧。
……
眼瞅着二月二将至,可萧辰轩还是毫无消息。
夕沅每日都去药山看医学院的进展,偶尔也去两所医馆,抽空也会去宫中为萧太后请脉,尽管日子充实,可静夜空濛之时,亦难免惆怅,日子越来越近,该如何是好?
上官夫妇亦很着急,萧邑王妃上门两次,除了聊表歉意,并无言它。
即便如此,夕沅还是探听到,萧邑王已经派人去了药鬼谷,只是派去的人却被拒之在谷外。
偌大的药鬼谷,竟无人能随意进入谷中。
夕沅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着急万分,辰轩到底如何,她心里瞬时没了底。
“你说你家主子会不会有性命之忧?”夕沅站在梅苑的院落里,问向身后的萧牧。
“不会。”萧牧本不想多言,见夕沅满脸的凝重,便开口道。
夕沅冷冷地撇了他一眼,这样的人,有这么一个,就让人觉得无趣之极,若是辰轩训练的暗卫,都这般冷漠,摆着一张死鱼脸,怕是要被呕死了。
萧牧见夕沅迟迟不答话,也不多言,只是定定地跟着,确实像木头人。
夕沅的形容没错,这萧牧的确像他家主子,木头,榆木不可雕也,当然辰轩不一样,她自己选的夫婿,怎会有差?
越是这么想,夕沅越是心烦意乱,二月二,马上到了,若是辰轩不能回来,他们的亲事是否还作数?
要不到了日子,直接嫁过去?
管他新郎在不在,反正生是他萧家的人,死则是他萧家的鬼。
呸呸呸,说什么生啊,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夕沅吐槽了自己好一阵,心情也畅快不少。
见夕沅满是心事都挂在脸上,这段日子鲜少见她笑,上官钥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总是这般自相矛盾,一边希望萧辰轩永远消失不见,一边又担心夕沅终日郁郁寡欢,他无时无刻不想揽她入怀,给她以慰藉,可惜,他不能,也不敢迈向前那一步,他怕,是的,他怕永远的失去眼前的人儿,那样会让他更加痛苦。
“沅儿,这院子里寒凉,也不知道披件毛氅,这及笄都过了,怎么还不懂得照顾自己?”上官钥华在不远处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夕沅跟前。
萧牧瞅了他一眼,不作声,他老远便瞧见了世子妃的这个大哥,站了许久,就那么朝这边看着,这会儿才走上前,说这么几句,话里话外,都是对夕沅的关心。
当大哥的关心自家妹妹,听起来,着实没什么毛病。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听药山的石匠说,你每日傍晚之时,都去瞧瞧,这般奔波劳碌,莫要累坏了身子。”夕沅满眼柔和,看向上官钥华。
见沅儿对自己如此关心,上官钥华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
“没事的,大哥也有习武,虽考不了武状元,但强身健体,足以。沅儿就不要担心了,快,先回屋去,正好,让你的丫鬟去煮些茶,刚刚回府,有些口渴。”上官钥华温润一笑,亦如这初春里说寒却又咋暖的风。
夕沅回一微笑,喊了采焕,转身同大哥朝屋子行去。
“到底是女子的闺房,沅儿这儿总是这般充溢着梅花的芬芳,甚是清新,不如你把大哥那儿也装扮一番,最好也能满屋飘香。”上官钥华一推门,便闻到了梅花的香气,和院落里的不同,院子里是风儿吹过梅花的清香,而屋子里却是梅花淡淡的香甜。
“大哥,梅花欣赏便可,你一男子,若是全身沾满花儿的香气,岂不是有辱你的温雅?”夕沅嘻嘻一笑,径直走向桌前,坐了下来。
“沅儿说的对,那就听你的吧。”上官钥华淡淡一笑,轻言道。
他笑起来的样子,总是让夕沅愣神,这般温润儒雅的男子,真该生活在虚无缥幻的仙境之中。
“大哥,你院落里竹子不错,还有你衣衫上的竹枝竹叶,都不错,还是它们更适合你。”夕沅亦笑着回应。
上官钥华瞅了一眼自己的长衫下摆,几根竹叶飘散开来,如真亦幻,看来这样的自己更能让沅儿欢心。
“沅儿若是喜欢竹子,等再过两三个月,便从北院里移栽一些过来,竹子易活,不用刻意浇灌,施肥。”上官钥华没想到,沅儿也喜欢竹子,身心雀跃,便多磨叨了几句。
转念又觉得男子话多了不好,便又闭了口,静默着。
“采焕,茶可煮好了?”夕沅朝门外喊了喊,声不是很大,却也足以让外面听见。
上官钥华笑得合不拢嘴,夕沅这般,颇有点农家妇人的模样,好像催着粗使丫鬟,抓紧干活,不许偷懒。
“小姐,来了。”
夕沅本想质问大哥怎么笑得那么开心,却被进来的采焕打断了话。
“先给大哥倒上一盏,茶壶放下了,不用伺候了。”夕沅吩咐道。
采焕退了出去,上官钥华又乐了起来。
“大哥,何事这般好笑?”夕沅实在沉不住气,肯定要问上一问。
“也没什么,就是方才瞧着沅儿像个妇人。”上官钥华笑着道。
却不料,夕沅晶莹的泪珠,竟哗哗落了下来。
“沅儿,这是怎么了?”上官钥华满脸心疼,却又不解。
莫不是刚才的笑声大了些,吓着了沅儿。
“大哥,你也说沅儿像妇人,可,可,沅儿该如何是好?”夕沅抬起头,眸子猩红,哽咽的断断续续。
“沅儿清纯温婉,是大哥说错了话,沅儿莫哭,大哥给你赔礼好不好?”上官钥华满眼着急,心疼不已。
“大哥,你怎么还不明白,辰轩杳无音信,眼瞅着二月二就到了,沅儿没人要了,没人要了,大哥,沅儿该怎么办?”夕沅呜呜咽咽,泪儿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滴落在地。
“沅儿,别怕,你还有大哥,大哥,大哥会保护你的,还有父亲母亲,我们都会呵护着你,不怕的。”上官钥华站起身,将夕沅揽在怀里,安慰道。
温柔的慰藉,却不知他心里却早已翻海倒浪,一塌糊涂。
风咋起,吹起一波涟漪。
也许,那吹皱了的单思情水,怕是再也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