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蜕变一
反倒是能够忍了这么久才现身，让任义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没有忘记眼前这些人，也就试探着开口说道：“莫非，你们就是猎妖人？”
猎妖人，是任义只是从苗苗的口中听说，却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职业，关键是，貌似只存在这一带，或者在其他地方也有，总之是非常偏僻的地方，处于人类边缘的那种。
而在繁华之地，都有武者或者宗门之人坐镇，也就不需要猎妖人了，他们自己就能够对付妖物。
如果用一个恰当地形容，猎妖人就是能够以凡人之身对抗那些妖物的存在，哪怕没有高深的武道修为，也没有踏上修道之路，依然可以凭借着自身所掌握的知识技能，去对抗那些妖物。
其实猎妖人的出现，也是一种必然，像这种地方的人，都是一个个封闭的小村子或者是山庄组成的，本身就很难得见到修武或者修道的机会，又因为位于文明边缘，时常受到妖物的袭击，自然地，没有一定的对抗妖物的手段，是不可能存活下去的。
在这种情况之下，自然地，猎妖人也就渐渐地发展成型，到了如今，甚至开始拥有了独特的对付妖物的手段，掌握了独属于猎妖人的力量。
只是，面对任义的询问，刚刚说话的猎妖人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地警惕了，手中的弓箭也同时拉了起来，沉声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这里的？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而随着为首的猎妖人的动作，就在他身后的人，也几乎是同时将弓箭拉了起来，对准了任义。
面对着那些弓箭，任义心中有种很不妙的感觉，似乎那些弓箭，看起来没有表面上那么不起眼。仔细想想也很正常，刚刚的那头虫兽的身上，就插着一些箭矢，而一般的箭矢，应该是没有能力穿透虫兽厚厚的甲壳的。
这么说的话，那些箭矢可能会有不少门道，就算是任义，也能够对他造成一些危险。
更糟糕的是，这些猎妖人貌似误解了任义的身份以及来意，将任义当成了阻击他们的敌人之类的，而起因，仅仅只是任义随便的一句话。
就算如此，以任义现在的样子，红发红眼，再加上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和妖物类似的奇异，哪怕他说自己是人类，也很难会让别人相信，尤其是这些本来就非常警惕的猎妖人。
如果拥有力量，看待那些妖物，可能如同看待猪狗也不一定。但对于那些凡人来说，面对妖物，就是见到了自己的天敌，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因为普通人和妖物之间的战斗力差距是巨大的，哪怕训练有素的猎妖人，也不可能和妖物正面对抗。
而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成长起来，和那些妖物战斗的猎妖人，乃至能够活过一段时间的，绝对没有一个简单角色，起码不是随随便便几句话就可以蒙骗过去的。
被弓箭指着，任义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但小冬却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扭头，看向了那些猎妖人。
貌似是终于有猎妖人注意到了小冬，毕竟这里这么寂静，只能够听得到小冬不断发出来的进食一样的声音，哪怕是想要忽略，恐怕也很难做到，于是就有猎妖人将弓箭对准了小冬。
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激起了小冬的警惕之心，他猛地扭头，血色的双眼，仿佛两颗红玉，在昏暗的夜间丛林之中，熠熠生辉。
“什么人？”
一个明显年轻了许多的声音顿时响起，似乎是被小冬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然后下一刻，小冬的身体蓦然消失。
“警戒！”
之前说话的年纪大些的猎妖人感觉到了什么，他连忙往身后招呼，身后的猎妖人也同时开始变幻着阵型，应该是防御姿势一类的东西，但天空却是他们忽略的地方，就在那些猎妖人不断地调整着自身位置的时候，一个小小的人影在茂密的树丛之中下落，正好掉到了他们中间。
“散开！”
依然是为首的猎妖人指挥，但显然有些迟了，能够看到那群猎妖人同时行动了起来，但结果却是他们之中不断有人倒下，那个小小的身影，如同无形的幽灵，在人群之中纵横来去，恍如无人之地。
“唔！”
一个全身笼罩在斗篷里的身影倒下，他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只是以任义的目力，依然能够看到血液不断地从指缝间滴了下来，他的心脏，则是被另外一只看起来纤细很多的小手抓住，然后被扔垃圾一样扔在了地上。
几乎是同时，那些往外围散开的猎妖人默契地拿出来了短剑匕首一样的东西，往小冬围了过去，而任义依然能够感觉到，他们甚至还有一部分精力是放在自己身上的，经验老练之处可见一斑。
“驱魔粉，快点！”
“散神水还有没有？”
“用蚕丝网！”
那些猎妖人说着话，一边不断地从身上掏出来瓶瓶罐罐，然后往小冬的身上扔了过去，甚至还有着一张一丈方圆的网，纤细得如同蛛丝，就这么往小冬的身上笼罩了过去。
小秋见到了，顿时又有些着急了，“少爷，小冬他怎么了？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任义只以为她担心弟弟的安危，只是说道：“放心吧，那些东西对他没有用的。”
黑暗之中，小秋眼角的火焰形印记在这一刻，像是受到了刺激似的，散发出来微微的红光，如同缓缓燃烧。
她依然在自语，“小冬，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如果任义能够回头看的话，他就能发现，小秋的眼中，看不到多少对弟弟的担心，反而是被眼前的场景刺激到了似的，有些跃跃欲试的情绪。
那些猎妖人扔出来的粉末或者是洒出来的液体，还有一些其他的难以理解的东西，小冬毫不在意地用身体去承受，只有那张网，则是被小冬给灵活地闪避了过去，没有触碰到。
第九十二章 蜕变二
“怎么可能？”
“一点用都没有？这家伙不是妖物吗？”
哪怕是在激烈地战斗之中，那些猎妖人依然表现出来满心的疑惑，甚至到了怀疑眼前所见的场景，究竟是否为真的程度，惊呼声不断响起来。
但任义倒是没有一点惊讶，猎妖人所用出来的那些东西，一听名字就能够知道，大多都是只对妖物有作用的，如果对人类也有作用，那他们自己恐怕也很难去使用的。
而小冬，虽然现在表现得完全不像是人类，可他的确还是个人类，只是被那件东西给影响了，看起来不像是人类罢了。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以人类之躯，通过一定的改造，借用了属于妖的力量，才能够表现出来超越原本的力量和速度，乃至一些其他的东西。
除了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在小冬的手中折损了几个人之外，那些猎妖人也渐渐地找到了应对小冬的办法。
小冬主要是在黑暗之中，完全不会受到视觉上的半点影响，再加上身体很灵活，能够从各种出人意料的角度袭击他们，但除此之外，小冬没有武器，面对手持着短剑匕首的他们，很难正面交手，一旦将要正面碰撞，小冬就马上下意识地避让开来。
虽然按照任义的想法，在被那件东西给寄生了之后，小冬的身体强度肯定是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否则的话，也就无法表现出来这么灵活的速度，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要试试自己的身体，能否承受得住那些刀剑切割的想法，反而是不断灵活地闪避。
但久守必失，小冬无法和那些猎妖人正面作战，只能不能躲避，片刻之后，局势就已经演变成猎妖人们默契地将他包围了起来，务必不让他能够逃出去。
与此同时，那些猎妖人依然在警惕着任义这边，将一部分心思放在任义这里，不用说，肯定是打定主意不让任义插手，哪怕任义想要突然支援，估计他们也有能够将任义逼退的应对方法。
但任义就站在原地，根本就没有动手的意思，遵循着那种莫名的联系，任义对小冬信心十足，起码没有感受到那种山穷水尽般的感觉，再者，任义也想要看看，自己心血来潮之下所实验出来的方式的造物，究竟有没有价值，以及有多大的价值，而这些东西，在眼前的这种激烈地战斗之中，大概很容易就能够弄清楚了。
说到底，小冬是小秋的弟弟，却不是任义的什么人，哪怕真的在眼前的战斗之中受伤，乃至是死了，他也不会有太多的关心。
黑暗中，就在那些猎妖人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小冬突然蹲在了地上，一时之间，没有动作，只有透过他身体阴影的边缘，能够看得出来，他似乎在不断地颤抖，忍耐着什么的样子。
“原来你这东西，也会害怕！”
也许是预感到胜利将至，自然有人放松了警惕感，看着蹲在地上，不断颤抖的小冬，自然也就放松了警惕，提起手中的钩子一样的兵器，就大咧咧地往小冬冲了过去。
“小心！”
就在这时，为首的猎妖人大呼出声！
但随即让他眼睛怒睁的是，他提醒得，显然有些完了。
就在那人往小冬冲过去的时候，小冬猛地抬起头，血瞳绽放出有些猛烈地红光，下一个瞬间，他双手交叉，在暗夜之中，血色的十字一闪而过，血色爪印依然留存在视线之中，而那个往小冬冲过去的猎妖人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已经跪倒在了地上，背对着小冬，血液一点点地滴答了下来。
“霍南！！”
猎妖人之间，一般很少会暴露自己的身份，除了直接联系的上级猎妖人之外，也不太可能掌握其他同伴的身份，但眼前着霍南直接遭遇眼前境况，为首的猎妖人终于大声喊了出来。
“嗬……嗬……”
霍南空中，不断发出喉咙被堵住一样的声音，充满了无力，在死亡边缘挣扎着，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他就一下子扑倒在地上，脸庞朝下，身体渐渐失去了律动。
此时的小冬低着头，他的两条纤细的手臂外侧，多出来两个血色的狰狞利爪，遍布锋利的倒刺，粗壮坚固，就在现在的利爪边缘，依然有血液不停地滴下去，还有一些碎肉挂在上面。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多说的必要，为首的猎妖人大喊一声：“杀了他！”
之前的时候，看到小冬的样子只是孩子，再加上似是而非的气息，让人分不清楚是人还是妖，所以猎妖人们的下手还有些顾忌，起码是没有抱着杀掉小冬的想法在出手的，可是到了现在，他们已经抛弃了这种攻击，在确认了眼前的孩子凶恶异常的时候，他们已经将其当成了完全的敌人看待了。
只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似乎有些迟了，要是他们能够早一点痛下杀手的话，说不定能够有一个更好的局面，但到了现在，也行是之前的小冬在刚刚的战斗之中，摸索出来了应对他们的方法，还有对于自己能力地适应。
就在黑暗的密林之中，小冬可以从全身各处发射出来血管一样的丝线，不但锋利无匹，还能够帮助他在各种极端的情况之下移动，哪怕小冬从来都没有学习过武艺，在这种东西的帮助之下，依然灵活无比。
再加上他从手臂出延伸出来的爪子，几乎不是任何甲胄能够抵挡的，比起妖怪的妖体还要更加强大，而那些猎妖人对付妖怪的手段也对他几乎没有用处，所以虽然比起来小冬没有妖物的那种强大体魄以及力量，但他甚至能够带来比那些妖物更多的危险，起码相对于猎妖人来说是这样。
小冬不知疲倦地战斗着，如同战斗机器一般，但他再次跳到树上的时候，地上已经能够没有站着的人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回荡在周围，任义直接转身说道：“走吧。”
第九十三章 玉扇二
对于任义来说，已经没有必要继续再这里待下去了，只是，回头之时，他带着深意地往地上躺着的那些尸体看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
小冬有些不甘心地回头打量了一眼，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在了任义的身后，转身离开。
就在几人走了之后，阴暗的林间，突然传出来沉重的喘息声，就在地上分布不均匀的暗影之中，能够看得出来，一个人拖着沉重的身体，缓缓离开。
‘留下一个活口，应该可以让我的消息传出去，勉强算是打草惊蛇，但当务之急，还是先让我明白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妙。’
那个猎妖人虽然受了不轻的伤势，但他当时只是暂时昏过去，然后又很快醒过来开始装死。
只不过这种程度的伪装，无论是任义还是小冬都早已经看穿了，但在任义示意的情况之下，小冬也只能是跟着任义一起走了。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原因也很简单，任义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的东西，对于妖物的那种怨恨，以及可以吞噬妖物血肉的特性，也就已经预感到了，这件东西很可能和猎妖人有关系，或者说，也只有猎妖人会做出来这种东西。
只是保留了它的威力，但其他方面处理地就有些粗糙，比如它在对妖物有着很强的排斥与克制的同时，对于人类也没有多么宽容，在结合着自己的亲身体验，也就让它与猎妖人一起，在任义的心中重合了起来，因为这两者本来就有太多相似之处了。
到目前为止，白还从来没有提前过那件东西的事情，按照任义的猜测，或者说，只要任义脑子没有坏掉的话，就不会认为白会和他解释这些东西。
既然如此，将这件东西暴露给猎妖人，如果真的和他们有关，那些人一定知道，这件东西只有人类能够驱使，哪怕中间出了一些意外，之后也绝对会尽力派人试探。
到了那个时候，任义也就能够了解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同时，也就该知道自己究竟要如何做了。
又走了一段距离，任义突然停止了步伐，看着身后的小冬。
此时的小冬，眼睛之中，带着淡淡的血色，如同被夕阳染红，之前的那种带着点怯懦样子的凶狠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富有侵略性的眼神，还有深不见底的寒潭一样的目光。
他见到了任义突然停下回头，也没有任何的慌乱，而是手一伸，递给了任义一个东西，开口道：“这是我之前在那头妖兽身上发现的。”
那是一个玉扇，晶莹剔透，看上去不过拇指大小，雕刻得也只是一般，顶多算是些小玩意，但任义之前的时候，貌似已经得到了一个，现在又见到了同样的，自然也就将另外一个玉扇拿了出来。
只是，刚刚被任义拿出来的时候，两个玉扇还没有反应，当任义将它们一同放到了掌心的时候，玉扇之中忽然又光芒涌动，从一个玉扇流向了另外一个玉扇，然后一个玉扇变得微微明亮了起来，另外一个则是色彩黯淡下来，光泽已经消失，和路旁的石头没有那样。
手掌用力，任义看着失去光泽的玉扇，或者说扇形的石头，在掌心缓慢地化为齑粉，他很仔细地在粉末之中观察着，但结果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就和普通的石头没有两样，但正是因为之前发生的不普通的事情，也才让任义难以放心，而见到了这样的一幕，任义也就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另外一个变得明亮一些的玉扇上。
但就这么看，显然是看不出来结果的，尤其是另外一个玉扇已经被任义得到一段时间了，但直到现在，他也不是没有拿出来把玩过，当然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就算如此，就算是看不出来问题，但只要想想得到它的方式，心里面也就大概能够有一个底了。
‘之前的玉扇，是从火妇身上发现的，现在这个玉扇，应该是存在虫兽的身体里。两头妖物的身上，分别发现了两个玉扇，又距离那么近，不可能是巧合。’
毫无疑问的是，两个玉扇外形差不多，甚至还会互相吸引，乃至吞噬，也就是说，两个玉扇之间绝对是存在着一定的联系的。
假如它们是被什么人给制造出来的，那么非常显然的是，幕后之人应该不是觉得好玩才弄出来这么个东西，按照常理，应该是想要利用它得到什么目的。
再结合两个玉扇都是从妖物身上发现的，也就让任义的心里有了一些猜测。
‘玉扇的作用，是控制着那些妖物吗？或者效用还不止这些？唯一能够确定的，也就是它绝对和那些妖物有关了。’
这也很正常，它们就是从妖物身上所发现的，如果说和妖物无关，才是真的不可信。
就在这时，小冬突然发出了咦的一声，目光也落在了任义手中的玉扇之上。
任义先是不明所以，但很快也就注意到了一个事实，似乎是因为吸收了另外一个玉扇的光芒，现在任义手里的玉扇比之前的玉扇，无论任何一个都要明亮地多。
而也就再这种情况之下，当然任义好奇地转动自己的手掌的时候，玉扇也就会随着方向的不同，光芒也有些微微地变化，这种变化的趋势并不是很明显，但对于任义和小冬这种已经被提高了身体素质的人来说，和黑夜之中的灯火也没有两样。
他们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出来其中的变化。
‘一般来说，玉扇之中的光芒，应该是一种指引，但究竟是什么指引呢？指引向幕后之人，还是指引了其他的玉扇呢？’
这么想着，任义也不是傻子，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如果玉扇真的能够起到一个指引的作用，那么对于别的拥有玉扇的人或者是妖来说，它们也一定能够通过玉扇光芒地变化，而感知到任义的位置，到了那个时候，也许这是危险也说不定。
第九十四章 回去
‘算了，今天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眼下还是小心行事为妙。’
也许按照玉扇所指的方向，可以发现一些其他的事情，但是到了现在，任义已经没有了那种心思，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先稳住心思，好好地考虑一下之后的打算才是主要做的。
虽然是在完全陌生的地方，但任义完全没有半点的不安，本来他就对于这个世界缺乏归属感，再加上到了现在，任义的这幅样子也和正常人有了很多的区别，而这个世界是有妖物的，如果再外面被人看到了任义的样子，恐怕他们不会将任义当成人类。
这么一考虑，任义也就暂时打消了离开这里的想法，或者说，哪怕他能够离开这里，暂时也不会离开。
虽然不知道白究竟有着什么阴谋，但任义也不可能救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这里，在不知道他身上的情况之前，随随便便就走掉，那就是在找死。
而且，哪怕白是在利用着任义，但利用这种过程，本来就是相互的，任义也未尝不能反过来利用他。
回去的路上，是癞蛤蟆在前面带路，毕竟按照任义的记忆来说，哪怕他能够记起来怎么回去，也未必有这份心思，自然也就让癞蛤蟆在最前面跳来跳去。
小冬则是路上上都显得有些焦躁，中途有很多次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想要离开，但被任义给制止了。
任义也明白他为什么会是这种表现，只是因为那个东西对于妖物的气息很敏感，如果不能好好地控制住它，就会表现得像小冬一样，一旦察觉到妖物的气息，就会控制不住地，想要去追查那些妖物，去猎杀它们。
任义虽然总是能够有那种感受，但他已经能够学会渐渐去控制，而且也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去适应的，但小冬还是个孩子，也才刚刚接触到，自然也就没有任义那样的控制力。
但就算这样，小冬在任义的约束之下，依然显得还算是比较老实，也可以说是一种惊喜了。
这也愈发地让任义觉得，小冬的这种表现，应该是和自己有些关系，自从复生之后，任义一直都没有找到当初的那种能力，包括那棵柚子树，任义也一直在怀疑他是否真的消失，现在看来，也许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现在的任义，找不到它的具体所在，也无法明白它的存在形式，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依然在以某种特殊方式，再向任义施加某些影响，别的不说，现在小冬在眼前，就是最好的例子。
回去的速度，比来的时候要快了太多，主要因为小秋身上的一些变化，再加上现在小冬的体质也经过了一番改变，所以也就没有了灰扯后腿的人，他们以相比一般人要快得多的速度往回去，而且也几乎没有停下来休息过。
本来任义都以为要毫无波澜地回去了，再加上一路上小冬的看似异动的行为，都被任义给制止住了，他下意识地就认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了，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任义一次扭头的时候，见到了一个黑裙女人站在自己的侧面的地方，原样地往这边看了过来。
“那是黑？”
经过那个身影只是一闪而逝，随后就再也找不到了，但任义完全没有认为自己看错的意思，黑一瞬间不见，也只能理解为她暂时不想要见自己。
“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远远地看我一眼吗？而且，她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出去的？白应该不会和她说的。”
也许黑以为任义不认识她，毕竟第一次任义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婴儿模样，然而实际上，任义一直都将他们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当然不可能认错。
至于黑与白之间发生的事情，哪怕任义不带脑子的去想，也能够猜到，他们之间大概率是出了一些问题。
其他的不说，任义一次都没有见过黑的身影，尤其是在洞穴那边，更是很少有听到那些妖怪说起黑的事情，甚至有些小妖的口中，貌似只知道白，提都没有提到过黑，这就是很能说明问题了。
从当时黑在白面前的表现来看，她明显不是白的手下之类的，说话也很随便，但洞穴里甚至有人不知道她，难道她不是在洞穴里面居住的吗？
而从黑特意过来观察任义，那么是不是可以推测出来，她想要了解任义相关的事情，特意回来看一眼，也是为了近距离观察？
只是，任义和黑以及白的唯一联系，也就只有他体内的东西了，当时被白植入其中的，要是这样的话……
‘必须要尽快弄懂它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任义的心中，突然浮现出来许多的紧迫感，到了现在这一步，他已经完全明白，无论自己是否原因，他都因为某种未知的理由和黑还有白扯上关系了。
之前的时候，任义之所以能够安全成长，恐怕也是因为还没有到收割的时机，但现在，从白对他的态度来看，也许已经开始渐渐有用到他的地方，反正任义绝对不会认为那是好事。
而任义的动作，自然也不会逃过小秋还有小冬的眼睛，他们疑惑地看着任义，不过任义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随意摆手道：“先回去吧。”
完全没有要和他们解释的意思，起码任义没有这么想过，小冬和小秋也只是沉默了下来，没有追问的意思。
无论如何，他们现在都还是要靠着任义而活，哪怕任义没有明说，但这种上下的关系，却是一目了然的，也许这对于他们而言，也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经历，成为了妖怪的手下，恐怕就连他们自己，都难以置信。
即使任义说过自己是人类，但恐怕他们也未必会相信。但那种事情，终究也没有那么重要，无论是人还是妖，除去本身的一些固有的想法之外，所表现出来的，也只是一个个为了自己而活的存在，也就没有那么大的差别。
第九十五章 现实
起码任义是这么看的。
对于他来说，无论是人还是那些妖物，两者之间并没有那么大的差别，然而，别人的想法，也不是任义可以决定的。
无论任义究竟是怎么想的，只要别人没有这么看，那任义所想的，就不会成为现实。
所以大多数人都是在适应这个世界，而不是让世界适应自己。
经过这么一个插曲之后，回去的路上，再也没有遇到其他的意外，一直到了洞穴入口的时候，依然没有再遇到别的人或者妖什么的，显得很是平静。
只不过任义明白，这个入口也许只是通往洞穴的一个，在其他的地方，绝对还有另外的出入口，不可能只有这么一个地方能够通行的，但哪怕明白这一点，对任义现在的处境也不会有什么帮助，所以这也不是他现在关心的。
倒是骤然从狭小的洞穴里走出来之后，是否要再进去，让任义的心中一阵犹豫，因为他之前出来到现在，似乎都没有感觉到有人在监视自己。
而且，哪怕是走到了洞口，也没有从里面走出来谁来接应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说，白对他也没有那么关心呢？
若是这样，回来这里，可能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如果不打算回来的话，完全可以离开这边，重新开始，也未尝不是一种好的选择。
但这种想法，也只是在任义的心里出现了刹那，就被他给否定了。
哪怕是从之前的只言片语，还有一些观察白的表现来看，也能够发现，白绝对是一个非常厌恶人类的妖物，也可以说，大部分妖物都是这样，就算是喜欢的，也只是基于对于食物的喜欢。
而就算是这样，白却对身为人类的任义那么上心——毕竟别人可能不知道任义的真实身份，或许也将他当成了妖怪，但本来就是白将他带到这里来的，白当然不会不清楚这一点，而在这种情况之下，白在任义身上花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如果说就这么轻易地放任义离开，自然也就不合常理。
所以，任义才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自己想法中的不妥之处，也就放弃了想要退缩的打算。
任义第一个往看起来有些黑暗的洞穴走了进去，小秋则是又看到了周围散落的那些森白骸骨，但她也紧随其后，剩下的小冬完全不在意地跟在了后门，癞蛤蟆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最前面，依然是在给他们带路。
之前出来的时候，任义还有些迷糊，对于自己经过的那些地方也没有多少感觉，可是到了现在，也许是出来之后清醒了一些的缘故，状态上面也比之前要好得多，到了现在，顿时也就发现了许多之前没有发现的地方。
首先就是任义能够感受得到，自己所走的这条通道之中，几乎感受不到妖气，就好像是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妖物从这里经过似的。
‘难道这是一条专属通道？’
类似的想法，不断地在任义的心里面出现，但就算真的如此，倒也不值得有多么奇怪，因为很显然的一点就是，任义的身份，在这里显然越少的人知道越好，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
就好像是妖物再人类世界隐藏起来自己的身份，不想要被别人发现，反过来，任义如果在妖物巢穴里大肆宣布自己是人，哪怕有着白的庇护，但保不齐那个妖怪脑子一抽，反正它们也不会是多么有秩序的生物，就想要将任义给干掉。
尤其是还没有长大到现在这个样子的任义，在那种时候，几乎是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而为了避免类似的情况，专门给他准备住处，还有特别的一条通道，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除此之外，则是任义发现自己在这条山洞里，哪怕明明感觉没有什么，但还是会有那种很可能就要迷路的感觉。
这并非是错觉，每当任义走过几个转口，就会赶紧道，自己周围的空间貌似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如果那不是错觉的话，大概就是因为这里被布置了一些类似阵法的东西，而任义之前所经历的那种空间的错落感，大概就是阵法变换所带来的那种感受。
之前的时候，任义还没有观察到这些，现在想想的话，如果这是阵法一类的东西，那么如果没有得到其中主人的许可的话，任义也不可能能够进得来这里。
而只有这么一想，任义也就愈发地感受到了白的深不可测，之前的时候他还没有恢复自己的感知，所以没有往深处想，但是随着在外面的活动，自然地，无论是警惕性还是观察力也开始回复到了平时的模样，也就渐渐体会到了这一点。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实力上的提升，在还没有被那件东西所改造的时候，任义哪怕也在一天天地长大，但终究还是没有什么安全感，整日里就只是躺在床上，不敢出去一步。
因为在黑暗之中隐藏着那些奇形怪状的妖怪，如果擅自离开自己应该带着的地方，还不知道将要遭遇什么样的事情，任义当然也就不敢冒着那种危险。
可是到了现在，任义虽然依然不觉得自己有多强，但一般的妖物应该不是他的对手，起码也可以说具有了一定的保命能力，到了现在这一步，任义当然也就不用那么谨小慎微了，自然地，也就能够放宽了心，能够自在一些地在这里行走着。
然后就好像是任义之前所猜测的那样，他再也没有遇到一只妖物，就好像是在空荡荡的山洞里行走似的，完全没有遇到任何出乎预料的人，或者应该说，出乎预料地，没有遇到任何一个妖物，这才是真正让任义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这，自然也就印证了任义的猜测，他再这里的一举一动，或许都在白的监视之下，包括这里的地形，还是别的一些东西，只要白想要知道，他就能够知道，他想要操控，也完全可以操控。
这就是现在的现实。
第九十六章 外篇1双剑与蝴蝶一
地上又出现了许多新鲜的尸体。
它早早地从洞穴口爬了出来，然后躲藏在附近的桃树之下，干脆就是苍老的桃树的树洞里，耐心地默默等待，等待那些忍耐不住来啃噬尸体的老鼠。
相比于那些体型庞大的人类，那些能够一口吞下老鼠，才是属于它的食物。
它只是一条黑蛇，为了生存而每天忙于捕猎还有躲避猎人的追捕。
不过到了现在，或者说最近，那些猎人们也出现得很少了，这给了它喘息之机，而其中的原因，它大概也能够想明白，地上的那些尸体就是答案。
人类，是会无休止地内斗的生物，在观察到人类越多，它就越发地体会到了这个道理。
而要问它是怎么知道的，那大概是要从很久之前的事情说起了，也正是因为那个原因，它才不辞辛苦地从密林深处跑到了这里，仅仅是因为它感觉到，这样或许对它很有好处。
很久之前的一个正午，它已经饿到了快要发昏的程度，于是开始追逐昆虫。
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它的主食是老鼠，运气好了，可以捕猎到兔子，再加上蝙蝠之类的也可以算是加餐，而当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必须要考虑吃虫子了。
但让它没有想到的的是，它所追逐的虫子，一只色彩斑斓地蝴蝶，竟然也会追逐别的东西，一个绣着桃花的团扇，而团扇的主人，则是穿着粉色裙子的少女。
蝴蝶和少女追逐打闹着，当少女累了的时候，蝴蝶就趴在了团扇之上绣着的桃花中央同样休憩。
每当那个时候，蝴蝶就会一动不动，少女也会将眼睛靠近，仔细地观察着蝴蝶的一举一动，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忍不住伸手去触摸蝴蝶……
每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它的心中，都会有着说不出来的古怪感觉，为什么那只蝴蝶，能够和人类靠得那么近？
具体的原因，它也不知道怎么说明，只是大概有着模糊的感觉，在不断地告诉着它，人类是无比危险的生物，就连同类也被他们一片片地杀掉，如果和他们靠得近的话，同样也会它们毫不留情地杀掉吧？
当然，它和那只蝴蝶还是有些不同的。人类见到了它的时候，会为此感觉戒备，恐惧，厌恶，而见到了那只蝴蝶的时候，则是追逐，喜悦，呵护。
其中微妙的差距，也令它的心中，不知不觉地有些怨恨，那时候的它，并不明白这就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而恰恰是因为弄不懂，它才想要不断地思考着，结果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这片桃园。
如果是往常，这里大概还会过来很多的人，对着那些没用的花瓣大惊小怪，那个家伙，那个奇怪地蝴蝶，也会等待着那个人类，他们一起嬉戏玩耍，令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那个人类，应该不会想到，一只以来找她玩耍的蝴蝶，其实是同一只吧？
就连它自己，如果不是一只都追踪着那只蝴蝶的身影，恐怕它也是很难察觉到的。
然而再次见到他们在一起时，所见到的，就是少女尸体了。她的脸色苍白，嘴角带着些干透了的血液，全身被笼罩在粉碎的衣裙之下，胸口则是插着一把短剑。
那时候的它，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武器，只是知道，那种东西能够伤害到自己，而那只蝴蝶，也是它一直在关注着的生物，则是将自己靠近的对象，由团扇换成了那把短剑。
蝴蝶常常趴在短剑之上，然后猛地震动翅膀，持续很长的时间，接着又停下来休息，然后就是同样的过程，经过了那么多次之后，就算是它，也渐渐明白了，蝴蝶究竟打算做什么。
它想要把那把短剑拔出来！
明白了蝴蝶的想法之后，它感觉到了不可思议，因为蝴蝶的体型和短剑差了那么多，再加上短剑还刺在了人类的身体里面，这应该是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这只蝴蝶实在太愚蠢，也够可笑的！
它本来还是这么想的，可是在之后的时间里，它不断地问着自己，虽然一般的蝴蝶都很蠢，但是那只蝴蝶，它也是这么蠢的吗？
应该不会，毕竟那只蝴蝶知道找到同样的人类，它一直在等待着那个人类，在它死去之后，还守在它的身边，它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些。
那么，那只蝴蝶为什么要这么做？
它再次陷入了思考之中，本来它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一些答案，结果到了现在，答案依然没有因为那个人类的死亡而出现，反而疑惑却增加地更多了。
但就算如此，少女的尸体，也终于开始慢慢腐烂了起来，早春渐渐过去，桃花也渐渐凋谢，在没有人观赏它们的季节，这个桃园格外地寂静。
如果不算那些过来寻死或者抛尸的人的话。
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也的确是令它疑惑，但就算是再多的疑惑，也会在每天单调枯燥的生活里渐渐过去，它当然也不会一直纠结于这一点。倒不如说，它会跟着那只蝴蝶来到了这里，就已经是很异常的行为了，然而也就已经是极限，它又渐渐地变回了普通的蛇类，尤其是在那只蝴蝶没有新的动作之后。
而那把短剑，到了现在，依然还是没有拔出来。
这也是理所当然地，一只蝴蝶，想要拔出来入肉那么深的短剑，本来就是不可能的，更不用说，那怕是放在平地上的短剑，也不可能被蝴蝶拿出来。
但随后又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就在少女的尸体旁边，不知道何时又出现了一个年轻人，他大声地嚎叫着，还流着眼泪，最后又拿出来一把和少女身上差不多的短剑，一下子刺进了自己的胸口，倒在了少女旁边。
人类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不但会杀死同类，还会自己寻死。它见到了那样的事情，心里面也这么想着。
但最奇怪的，还是那只蝴蝶，这一次它依然没有转移自己的目标，并没有到那个年轻人身上的短剑上飞，依然是停留在少女身上的短剑。
第九十七章 外篇1双剑与蝴蝶二
它也渐渐地开始有些奇怪了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它越来越多地，将自己的时间花在了观察那只蝴蝶之上，哪怕因为这个，就连捕食的时间都少了很多，导致肚子饿了也不在乎。
一天早上，它从自己的洞里钻了出来，刚刚准备去猎食的时候，忽然又抬起了头，往那处看了过去。
色彩波澜地蝴蝶，依然稳稳地停靠在短剑之上，偶尔地翅膀震动，然后又变得平静。
虽然这的确有些奇怪，但因为是已经见过很多次的场景，所以也算不上有多么奇怪，但真正奇怪的还是它自己，不知道什么原因，它今天突然不想要在旁边继续观看下去了。
缓缓地蠕动着身体，它缓缓地往蝴蝶那边爬了过去，而那只蝴蝶就没有一点动静，好像完全没有看到天敌的到来，依然沉浸在那里，依附在短剑之上。
虽然蛇的食物主要来源还是老鼠兔子一类的东西，但如果有机会吃昆虫的话，它们也往往不会放过。
但就在这个时候，那只蝴蝶好像忘记了这一点，哪怕是见到了它正在往自己这里过来，也没有一点动静。
而它，也好像忘记了这些，它也依然在往那里去爬，但很久之后，它才恍然惊醒，自己竟然也楞在了那里，久久没有移动，就好像是之前在暗处的角落观察那只蝴蝶似的，哪怕它们之间已经距离那么地近，只是一抬头就能够张嘴吃掉蝴蝶的距离，它也依然没有任何动作。
在这一刻，它有些失魂落魄，心里面满是不知所措的情绪，完了，我也变得和那只蝴蝶一样奇怪了，它如此想着，连捕食都有些不上心了。
从那一天起，它刻意地不去看那只蝴蝶，甚至有着要离开这里的想法，但越来越多的思考，脑海里越来越多的想法，阻止了它，也让它更加迷惑，为渐渐变得奇怪的自己感觉到奇怪。
但时间总是一点点地过去，无论是对它来说，还是对于那只蝴蝶，不知道多长的时间过去，新的尸体被送来，旧的尸体则是腐烂，或者是被某些动物当成了食物，到了最后，蝴蝶所栖身的那把短剑之上，尽头也就只是一副白骨。
就连衣服都开始变得灰不溜秋地，只有漆黑的头发，还令人依稀能够想起少女的样子，但随着雨水的下落与泥土的冲溅，连那些黑发也开始变得肮脏不堪。
不知不觉地，它在一个雪夜从洞穴里钻出来查看的时候，才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不同之处，它竟然没有冬眠！
不止如此，就连那只蝴蝶，哪怕是大雪纷飞，万物枯萎之时，也没有感受到多少地困扰，也依然树立在短剑之上，依然和往常没有两样。
它终于彻底地明白，自己真正地不同了，虽然不知道究竟从何时产生，但回想起来，自从它开始思考以来，就没有再缺过食物。它会很聪明地用一些计谋去捕猎那些老鼠，也会经常在黑夜之中寻觅，它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只是不断地前行着，观察着，做些过去的自己不会做的事情。
但就算如此，随着时间的过去，它也开始渐渐地察觉到，自己不应该再待在这里了。
原本只是无意识地在追踪着那只蝴蝶，它想要弄清楚其中的原因，但越来越多的思考所带来的，只是越来越多的疑惑，而随着它所思考的东西的增多，渐渐地，它也意识到了，自己再待在这个地方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里经常都有人类过来，之前的时候，他们会在桃花盛开的时候过来这里，之前的那个少女就是如此，但是到了现在，他们就经常来这里抛尸体。
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有很多的人过来这里，并且毫无顾忌。
走吧，要走吧。
它本来就像这么直接离开，但总是觉得就这么轻松地离开有些不甘心，于是它爬到了过去从来没有注意过的地方，那个少女旁边的男子的尸体，现在当然也是白骨。
来到了他胸口的短剑之前，它张大了嘴，咬住了短剑，然后缓慢地将其拔了出来。当然不是要吃，这样只是方便带走罢了。
而随着它的这些动作，原本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动过的蝴蝶，像是突然活过来，蝴蝶缓缓地震动着翅膀，开始往上飞，越来越高。
但它有种感觉，那只蝴蝶在离开的时候，一定在一直看着自己，它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它从来都不明白，自己所思考的事情，为什么越来越多一样。
来到这里的时候，它的身躯细的和刚刚长出来的树枝没有两样，但到了离开的时候，它已经和那些人类的手臂差不多粗细，身长也相当于差不多他们的两个人高。
这种改变当然值得惊喜，它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小不点，这也让它能够轻松地咬住那把短剑，但同样地，它也终于明白，自己不可能像之前那么轻松地隐藏住自己。
于是它选择夜里离开，就在黑暗的夜色里，缓缓蠕动着身体，在草丛之中快速地往前钻着，但心里面，总有种不甘心的感觉在回荡。
它已经变得远远比之前更加地强大，到了现在，它也应该有和之前不同的生存方式，它应该要有自己的地盘，自己的捕食场所，绝对不是像现在这么地落荒而逃。
于是，野心地种子开始在它的心里生根发芽，但它有着与生俱来的隐忍，所以只是在心里面这么想着，但它的动作，依然小心谨慎，尽量不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离开，同样也不应该让别人发现自己的到来。
在一处幽暗的水潭边，它猛地探出了头，一口咬在了老虎的脖子上，然后用身体缠绕，用力把老虎往水潭里拉了过去。
老虎虽然身强力壮，爪牙锋利，但最猝不及防之下被锁住了脖子，连呼吸都很难做到，只能一点点地被往水潭里拉了过去，形势也在向着最恶劣地方式发展。
第九十八章 外篇1双剑与蝴蝶三
当它从水潭之中出来，消化完那头老鼠之后，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它的身体再次成长了一些，也让它再次确认，自己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不但获得了这么大一块地盘，还获得了足以让自己成长的食物。
只是，无论是睡觉的时候，还是在巢穴盘旋的时候，它总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把短剑，就像是在凝视着自己的过往。
冰冷而又锋利，染血的刀刃，那只蝴蝶为什么能够在上面停靠那么久？
每当蜕皮的时候，它都会用自己又痛又痒的身躯去磨蹭短剑，它也用那种痛苦提醒着自己，不要忘记那些往事，新生的皮肤上，也往往会多出很多的血痕。
但随后的日子里，它成长地更加迅速了，因为就连那把短剑，也刺不破它的皮肤，在那个时候，头已经长得和那些人类差不多粗细，长度则是足足有七八个人叠起来那么长。
它成为了整座山的霸主，不再需要为了食物而发愁，甚至每天只要走到猎物的身边，那些猎物就吓得瑟瑟发抖，连反抗也不敢地，被它一个个吃掉。
那个时候它还不知道，那种让那些猎物害怕得不敢反抗的气息，叫做妖气。
但就算是这样的日子，过去的它，曾经梦寐以求的日子，也无法抵消它头心中日渐积累起来的烦躁。
在为数不多的梦里，它经常想起来那只蝴蝶，那样持之以恒地做着一件它完全弄不懂的事情，其中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原因，带着什么样的想法，让它感觉到好奇，而那种好奇心在得不到答案的情况下，开始成倍地进行增长，渐渐地，就到了连它自己也承受不住的地步。
然而它也不再是当初的懵懂小蛇，到了现在，它已经明白了，自己只是不满足于这样的生活，它也已经不再是只是吃饱就会满足的生命，它需要更高的追求，需要一些能够支撑着自己存在的东西。
那种东西，无法在山林之中找到，真的想要找到，恐怕还是要回到那个桃树林之中才行。
那里，大概就是距离答案最接近的地方了。
但这种决心，并没有那么容易下，它已经习惯了现在的作息生活，习惯了随随便便就能够猎取到食物，还有在这里的霸主地位，如果离开了这里，它不知道自己要以什么样的状态生活下去。
如果是一般的野兽，大概不会拥有这种决心，但一般的野兽，也绝对不会有这种结果，所以答案是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的，它终于在一个黑夜，挪动着自己庞大的身躯，小心地往记忆之中的那个地方而去。
它本来已经尽可能地小心了，但它早就不再是过去的那个自己，许多野兽在察觉到了它的气息之后，都吓得跪在地上，而无论是草丛，还是树叶上面，都有被它的身躯肆虐过而留下的痕迹。
它，已经成长为了就算是自己想要隐藏，也做不到的地步。
如果是过去的它，也许会为此感到惊喜，不可一世，但现在的它，除了一些惶恐之外，还有一些彷徨。
过去它只能在贴近地面的脚底生存，所以才安稳地活了那么多年，但是到了现在，它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么渺小，它又将要面对怎么样的对手？
回去的路上，出乎预料地快，再加上它也有意想要加快自己的速度，在第二次日落之前，它蜷缩着身子，缓慢地爬进了那片桃林。
距离离开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久，从它的体型变化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一二，但是回到了这里，只是看到地上的落叶，还有周围灌木光秃秃的枝条。
至于之前少女埋骨的地方，那里已经空无一物了。
这一点也不奇怪，如果不是它在周围捕猎那些老鼠，那两具尸体连腐烂的机会都没有，早就成为了一些食腐生物的腹中食了。
但即使如此，当它离开的时候，那两具尸体，也开始渐渐变成了白骨，乃至已经认不出来原来的样子了。
虽然清楚这些，但这些却不是它所关心的，它真正关心的是，那只蝴蝶离开了吗？
在那一天夜里，它叼着短剑远离了这里，它不想再虚度光阴，它想要更多的食物和更大的猎场，让自己能够更快地成长。
但它心里面也不会忘记，自己之所以来到这里的原因，它是为了追着一只执着的蝴蝶，才误打误撞地跑到了这里，从而开启了一段新的旅程。
到了现在，那段过往已经是曾经，又有不少岁月划过，它如今再回头，心中未尝没有怀念之感。
深深的夜，它蠕动着身躯，在这片桃林执着翻来覆去地找，曾经庞大的一望无际，几乎看不到边界的桃林如今在它面前，也就只是一片灌木丛，但就算它将这里翻找了再多遍，也依然没有找到那只蝴蝶。
或许，那只蝴蝶已经死掉了。
可能是因为寿命的极限已经到来，也可能是因为它离开了这里，那只蝴蝶没有了庇护，整天点缀在短剑之上，被捕食者吃掉。
想到这些的时候，它再次来到了之前那块埋骨之地，它仔细地观察着，寻找着，甚至用尾巴在地上打洞，但始终都找不到白骨，还有短剑。
线索，就到此为止了，它记忆之中的一切，也是从这里戛然而止的。
它心血来潮，想要跑到这里一趟，看看究竟有什么值得自己在寂静的夜间思绪万千，但结果，什么都没有，承载着记忆的那些事物，已经全部烟消云散了。
它开始感觉到自己的可笑，世道的无常，就好像它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两度来到这里，它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成长为现在这个样子。
在这一刻，它感觉自己的心中，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渐渐地发展，茁壮生长，那种感觉，像是吞下了一块坚硬锋利的冰，虽然是极度的冰冷，却有着灼热的刺痛，令它记忆犹新。
它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所忽略的事实。
第九十九章 外篇1双剑与蝴蝶四
自从它学会思考以来，它就已经与自己的族群，那些懵懂的黑蛇有了根本的不同，从这方面来讲，也许它更加类似于，那些直立行走的人类。
原本生活在荒野之中的它，对于人类并没有过多的了解，只是也以为是荒野之中的一种生物。
但来到了这片人类活动边缘的桃林，它也就知道了，人类的生活方式，集群方式，都是和它们截然不同的。
而更让它感觉到好奇的，是那些人类脸上复杂的情绪，就连那只蝴蝶，也是因为那种好奇，才选择在少女的团扇上驻留的吧？
否则的话，就连它都能够看得出来，团扇上的桃花尽管鲜艳，却是假的，以采蜜为生的蝴蝶不可能看不出来。
也正是因为那些逐渐让它变得和同类不同的东西，才让那只蝴蝶在短剑之上驻留的吗？
它来到了这里，本来是想要解惑的，但没有想到的是，来到了这里之后，反而疑惑更加地多了起来，它更加觉得茫然。
垂头丧气地，它正想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在寂静的深夜之中，听到了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箫声。
对于这种声音，它并不算陌生，那些人类将一些尸体送来之后，就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在尸体的周围，用长长的棍子一样的东西，演奏出来那种声音。
所以，到了如今，它再次听到了那种声音的时候，就更加清晰地回想起来了那种声音，于是它也不知不觉地，往那边游动了过去。
在视线的尽头，是一个将身体掩藏在桃树投下的阴影之中的人，他穿着一身白袍，脑袋靠在树上，眼睛则是闭着，在吹奏着笛子。
他看上去就和睡着了差不多，如果不是源源不断的笛声从他手中的笛子穿了出来，它也会那么想。
但见到了这个人之后，它的第一反应不是推开，也不是攻击，而是缓缓地上前，像从前一样，默默地注视着这个人。
只是，它已经不再像是过去那般，无足轻重，可以远远地躲在一边观察，以它如今的体型，一举一动都异常地显眼。
只是，那个人没有动，它也安静地注视着，他们两个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就仿佛不曾看见彼此。
就和从前一样。
从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它就明白，这个人就是那只蝴蝶。
当年的那只蝴蝶，如今在这里吹笛，当时蝴蝶驻留在短剑之上，现在蝴蝶则是依靠在树上。
但无论怎么找，它都找不到蝴蝶身上的短剑，也让它心里面有了一个猜测，蝴蝶把短剑丢掉了吗？
笛声断断续续，但始终是有停留下来的时候，它面前的这个人，终于站起了身，从阴影之中透过来的视线，也让它有点不知所措。
一别之后，它长成了如今的样子，但蝴蝶，却变成了和那些人类差不多的样子。
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
但蝴蝶却在黑暗中笑了笑，散发出来的光芒耀眼，他一伸手，就抛过来了一个东西，落在了它的面前。
等到它再次往蝴蝶原本的位置看了过去的时候，蝴蝶已经不见了，而在它面前的，则是一个玉质的扇子。
那不像是女子手中的团扇，而是展开来的扇子，散发着玉石一般的光泽，上面光秃秃的，也没有多余的花纹。
它当然见识过这种扇子，只是出现在男人的手中，那些人结伴来桃园游玩的时候，他们的手里就拿着不同的扇子。
但是在这个时候，它不明白，为什么蝴蝶要给它这个扇子，还那么地小的一只，它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过离奇，就算是以它基本不会有多余情绪的心思来说，也仍然不懂得怎么回事。
它决定回去，却嗅到了血腥味，它本来就对这种味道十分地敏感，却不会像一般的野兽似的，见到了鲜血就要发狂，反而想要远离。
但之前的事情还沉郁于心中，它也有想要多点新鲜感的原因，于是就往血腥味传来的地方走了过去。
这一回，它依然笨拙地在草丛之中隐藏着自己的身体，缓慢地接近着远处的人群，但就算如此，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它。
因为那些人，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件事情了。
人群之中，白色的身影如蝴蝶跃迁般飞舞，他手中寒光不断闪现，在一个个的身影之前闪烁，血花飞溅，那些人一个个地倒下。
他白色的衣袍上，纤尘未染。
临到结尾时，他将手中的短剑一下子插入了笛子，它顿时恍然大悟，原来短剑就在自己的眼前，它却没有发现。
对于他在人群之中肆意杀戮的场景，它没有丝毫在意，因为它能够感觉到，在它之后才得知那些人的名称为猎妖人之前，它就已经察觉到了，双方是天生的宿敌，对抗是不需要理由的。
但它本来以为蝴蝶有更多的理由，尤其是相比于之前蝴蝶仿佛死了一样的沉寂，它至今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然而那些也无暇思考了，就在它回去的路上，它同样地被人狙击了，大片的猎妖人拿着坚韧的网，各式各样的利箭，还有一些散发出它非常讨厌的药物一类的东西，统统地往它的身上招呼。
等到它发疯地逃出去的时候，它才发现，它已经不知不觉中，将玉扇用细密的牙齿给磨成了粉末，混合着血液一起，又再次被它吞下。
但那些混合物并没有到它的肚子里，反而是停滞在了咽喉左右的地方，始终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不过没有关系，它缓缓地蠕动着身体，渐渐吐出来一把短剑。
自从短剑已经不再能够伤到它之后，它就把短剑给吞掉，放到了肚子里，然而到了现在，就是迎接新生的时候。
它有了那种感觉，心逐渐地被前所未有的疯狂填满。
它用自己逆鳞往短剑不再锋利的刃上撞了过去。
血液放肆地留下，连带着温度一起，但很快从长长的伤口之中，噗的一声，钻出来一个新的脑袋。
第一百章 外篇1双剑与蝴蝶五
我就是双头蛇。
它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可是眼前的世界，连带着本来暗金色的瞳孔，却一下子变成了血色。
从未有过的疯狂，填充在它的心中，也让它有些陌生，但同时又有一些舒适，仿佛自己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当它爬到自己的老巢的时候，它身上的伤势就已经差不多好了，虽然本来就没有多么严重。
当然，它依然再次将那把短剑给吞到了肚子里。
它本来想要和以前一样，那么普通地过着，可是多了一个脑袋不是多了一个牙齿，它能够时时刻刻地感受到另外一个脑袋所传递过来的视线，还有其中不断往原本的脑袋之中延伸而来的疯狂。
而且，它也开始回想起玉扇的味道。
与光滑的表面不对称的是，玉扇的内部，似乎有些不规则的物体。
虽然双头蛇的嘴里，没有长眼睛，但长期吞噬猎物的经验，依然让它有种坚定的感觉，那些物体，应该是骨片没有错了。
就连其中的气息，也有些熟悉，似乎是那个少女的骸骨，但经过了一些特殊的处理。
蝴蝶将骸骨做成玉扇了。
这个结论，无比简单地，从双头蛇的脑袋里出现了。
这有点像是播种，就连双头蛇也渐渐地，懂得了这个道理，种子被洒下，等到时机成熟，就会接出来果实。
蝴蝶将骸骨做成玉扇，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但毫无疑问的是，和播种有些类似。
但种子究竟如果成长，如何接出来果实，更深层次一些的东西，双头蛇就算是绞尽脑汁地去想，也是想不出来的。
就算如此，双头蛇也开始明白，自己吞下了种子，也许自己也成为了这轮播种之中的一环，成为了类似土壤一样的东西。
双头蛇用原本的脑袋，去凝视着新长出来的脑袋，极度的不安，加上新出现却源源不绝地疯狂，让它有种将刚长出来的脑袋打碎的冲动。
但冲动只是冲动，毕竟是长在自己身体上的，双头蛇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做出决定。
更关键的是，双头蛇本身也不想要这么做，在另外一个脑袋的影响之下，双头蛇仿佛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充满着原始的，疯狂的世界，那本来也是它应该去向的世界。
在这种感觉的接触之下，双头蛇渐渐地明白了，自己就是同类中的异类，直到现在，才是它走向正轨的时候了。
但具体要怎么做呢？
就从明天开始好了。
第二天，双头蛇将自己的领地巡游了一遍，这是过去的它，完全不会做的事情。
以前的它，只会默默隐藏在角落之中，夜幕之下，冷眼旁观着猎物，悄悄接近，给予致命一击。
但是现在，它俯瞰自己的猎物，如同国王俯视自己的子民。
仿佛一夜之间，它就已经对于捕猎这件事情失去了兴趣。
捕猎，是野兽才会做的事情，它，现在的双头蛇，有了名字，已经不再是普通的野兽。
仿佛一夜之间，就突然对这件事情在意了起来，双头蛇本来阴冷的目光也变得炽热，却又很快低下了头。
总是觉得，只有它双头蛇一个是这么想的，对于别的那些动物来说，它们还是懵懂无知，不知道天地位何物。
在这一刻，双头蛇做出来了一个决定，它想要离开这里，自己熟悉的这片猎场，它想要去寻找新的地方。
或者也可以说，是寻找新的同伴，起码也是和它一样的同类。
这个同类的意思，并非是说它是蛇，就要去找其他的蛇，也不是说，它现在是双头蛇，就要去寻找三头蛇，四头蛇之类的多头蛇。
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同类，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出来不同的同类。
就好像是它自己一样，在弱小的时候，就有了一些灵光，从而驱使着它去做出来种种的事情，直至今天的地步。
这么想着，双头蛇也没有犹豫，它就在地上游动着，一路上不知道碾压了多少的树木，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去走，直到来到了一片石头地面上的时候，它才终于停了下来。
而在这个时候，它也已经走了几个日夜，不知道越过了几座高山。
就在这里，它感觉到自己想要寻找的东西，于是它停下来自己的脚步，然后伸出来自己的舌头，仔细感知着空中的气味，往一个方向攀爬而去。
当它再次停下来的时候，就见到了一匹灰狼站在一棵大树之上，居高临下地冷冷注视着自己。
灰狼虽然也是野兽，但双头蛇能够敏锐地察觉出来，灰狼和一般的野兽不同，就是它所寻找的那种野兽。
“你有名字吗？”
双头蛇吐出来信子，发出来斯斯的声音，就在它感觉自己在做无用功的时候，那头狼也好像听懂了一样，低声咆哮，而双头蛇也弄懂了它的意思。
灰狼在说，再进一步，我就要攻击了。
如此地直白，让双头蛇有些不知所措。
但下一刻，它就猛地探出了自己的脑袋，一口往灰狼的腰上咬了过去。
虽然双头蛇袭击得非常突然，但灰狼的应对也很简单，只是往树上一跳，就让双头蛇扑空了。
虽然算是第一次，不，应该是第二次见到同类，但双头蛇也没有多余的珍惜之类的意思，它只是很简单将其当成了自己前进路上的一个对手，虽然遇到了，并且对自己表现出来了敌意，但是没有关系，打倒就好了。
双头蛇继续前进，期间灰狼又寻找机会袭击了它几次，但没有一次建功的。
因为双头蛇有两个脑袋，所以视线上根本不存在死角，再加上庞大的身体之中蕴含的力量，那头灰狼根本不敢和它过多地缠斗，只是远远地跳过来想要咬一口，然后很快就退去，总之，就是没有给双头蛇造成任何的伤害。
顶多是有些感觉到类似苍蝇蚊虫一样的困扰，其他的就完全没有感觉到了，双头蛇表现得非常轻松，而那头灰狼却开始焦躁了起来。
柚神
/book/97971/
第一百零一章 外篇1双剑与蝴蝶六
而这样的发现，也让双头蛇更加确认了，面前应该有双头蛇在意的东西，否则的话，灰狼不会是这样的表现。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双头蛇当然就要好好利用，它全力地打击着这个对手，循着空气之中和灰狼相似的气味，缓慢地往前压境。
灰狼只能不断地发出威胁似的咆哮，对于双头蛇的行为却无可奈何。
双头蛇自然也发现了灰狼的急迫，但它的温柔还有好奇心，似乎早就在面对那只蝴蝶的时候用光了，到了现在，双头蛇的意识之中占据了主导的，还是原本冰冷的天性。
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何，双头蛇突然想到了那只蝴蝶，也让它微微一愣。
从前只有夜半寂静之时，才会回想起来往事，但现在怎么又想起来了？
难道是因为之前刚刚见到那只蝴蝶没有多久，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突兀地想了起来？
但双头蛇愣住了，灰狼却没有愣住，它找到了机会，猛地一跳，就跃到了双头蛇的脑袋上来，张开大嘴就咬了下去。
鳞片迅速被破开，双头蛇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一下子喷溅了出来，痛的直打滚，它将身体整个缩了起来，避免灰狼地进一步攻击，同时两个蛇头都长大了嘴巴，露出来细密的牙齿，不断地在周围威吓似的咆哮。
因为灰狼在咬完那一口之后，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同伴至此变成了敌人，双头蛇已经决定要杀了这只灰狼，或者给它沉痛的记忆。
但与此同时出现在心中的，还有一些疑惑。
为什么会在那么关键的时候，突然分心走神了呢？
但双头蛇很快就会恢复了过来，它冷静地前行，步步为营，终于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一个看起来有些狭窄的山洞。
看起来应该是这里没错了，双头蛇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然后双头蛇的另外一只脑袋转向，看到了就在山洞的外侧，那只灰狼呲着牙，带着血色的眼睛，不断地往自己看了过来，其中蕴含着怒火和杀意。
但双头蛇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是大摇大摆地往山洞里面游了过去，而那头灰狼，也就只是在外面看着，并没有更近一步的动作。
这其实也很容易理解，在狭窄的山洞之中，灰狼完全发挥不出来自己灵活的优势，只能正面和双头蛇打，但那样的战斗，根本毫无胜算。
这本来是在双头蛇捕食经历之中，司空见惯的事情，但就在它察觉到了这一点的时候，突然从心底多出来了一点想法。
野兽，果然只是野兽。
“谁？是谁在说话？”
双头蛇毫无征兆地嘶吼了起来，像是在对着看不见的存在咆哮着，声音之中充满了恐慌。
如果说之前的分神，还能够理解为因为心里面想着之前的事情，所以才变得有些牵挂的话，那么到了现在，就完全是平静状态下的心湖，却突然冒出来了一个看上去毫无关联的想法。
这也就导致了，到了现在，双头蛇也无法再继续忽视这件事情了。
就连在进餐的时候，双头蛇依然有些闷闷不乐地，郁闷地吞咽着自己面前的狼崽子。
哪怕不用脑袋去想，双头蛇也就可以猜到，这几只看上去眼睛刚刚睁开的狼崽子，应该就是刚刚那头灰狼的子女吧？
本来对于双头蛇来说，什么样的食物都无所谓，它不是很想要杀死刚刚遇到的同类的子嗣。
但刚刚那只灰狼袭击了它，也惹毛了它，所以双头蛇将灰狼的幼崽吃掉，当成报复。
就算不如此，在过往那么多的经历之中，眼前的事情也毫不显眼，双头蛇也没有那么在意。
真正让双头蛇在意的是，自己刚刚的异样，而这个事情的发现，甚至让双头蛇连自己接下来去寻找其他同类的想法都已经变得淡了。
如果不能解决眼前的事情，恐怕它会无心去其他的事情。
这么想着的时候，双头蛇感觉自己身体之中传来温暖的感觉，然后它感觉到自己似乎在变强，很久没有成长的身体，到了这一步，似乎也得到了某种滋润还有增长。
这个发现，顿时令双头蛇感觉到惊喜。
吞食同类，会变得更加强大？
顿时，之前还变得失去了干劲的双头蛇，到了现在，竟然就开始多了许多的动力。
要是这样的话，那去寻找同类的事情，就更加有必要了。
舒适的感觉，让双头蛇不知不觉地，低下了脑袋，开始慢慢地睡下。
它一般的时候，很少会需要睡觉，就算是非常低疲劳，也只需要卷起身体在地上一会儿不动，然后一切疲劳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是在这个时候，双头蛇却感觉到了一股几乎是无法抵抗，或者说难以抵抗的事情，从脑海里不断地传了过来，让它的意识缓缓地陷入了模糊。
当然，如果遇到了危险的事情，它依然能够非常警觉地，立刻醒来，但就在这个时候，心中的好奇，让它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了其中，在梦中开始新奇的经历。
这段经历，对于双头蛇来说，是完全陌生，从来没有想象过的，甚至可以说，几乎是天翻地覆的，在这一个梦里，没有湿润的草地，黑暗的洞穴，或者是长久的潜伏狩猎，以及逃避捕食者的惊心动魄。
那是在人间，一个普通女孩的记忆，以及她的成长经历，从婴儿时期模糊的记忆，到开始能够识字走路，在大人的照料之下，慢慢成长。
很模糊，也很清晰，双头蛇在这个梦里面尽情地体会着新奇的一切，那种有些别扭，但又混杂着兴奋的感觉，让它不愿意醒来，那是身为兽类永远也无法体会不到的事情，身为一个人一样地生存。
在床上睡觉，在花园之中漫步，在街道上走来走去，还有穿上各式各样的衣服，那些东西，都是双头蛇没有想过，也没有见过的事情，也正因为此，才显得更加地充满了魅力。
但就算如此，这种感觉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第一百零二章 外篇1双剑与蝴蝶七
还有一些不那么愉快的经历。
它像是失去了自己对于身体的控制权，浑身僵硬，但是却被动地做着各种事情。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坛子，自身也随着坛子而奔波，只能去被动地承受着一切。
漫长又短暂的梦境之后，双头蛇终于醒了过来，或者也不可能称之为醒，它只是从周围光线的变化上面，就能够看得出来，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有睡着多久。
但那不是最严重的事情，最严重的的是，它终于知道，自己的脑袋为什么会多了一个。
蝴蝶，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一个种子，多出来的那个脑袋，就是种子正在接出来的果实。
艰难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双头蛇才察觉了事情的严重性。
本来是属于自己的身体，到了现在，突然有一部分被毫不客气地占用了。
愤怒的同时，双头蛇又有种恐慌。
自己的身体，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之下，变成了他人成长的土壤，被陌生的存在吸取着养分，这种经历，应该没有什么人会想要的。
双头蛇愤怒极了，它嘶鸣着，尖叫着，在狭小的洞穴里横冲直撞着，周围的碎石像是雪末一样飒飒而下，但它的心情却完全没有好转。
越来越多的疯狂，在它的心中积蓄。
在某些曾经未曾在意的意识深处，双头蛇能够明白，这些事情，和那个蝴蝶，还有那个少女，当时在桃林深处的那些事情，脱不了关系。
蝴蝶并非是放弃了当日仿佛无用功一样的作为，它不在像是沉眠一样地继续栖身于短剑之上，它将短剑拔了出来，以另一种形态去做它想要做的事情。
应该是想要回到过去吧。
继续那样，立于少女的团扇之上，所以，蝴蝶究竟在准备做什么？
但无论如何，对于自己被利用了的这件事情，双头蛇觉得很愤怒，更加让双头蛇愤怒的是，它总觉得，就算是这种愤怒，也并非完全是发自自己的内心，而是来源于另外一个脑袋。
心中的暴虐，让双头蛇恨不得将自己的另一只脑袋砸烂。
但本能却又在阻止着双头蛇，在告诉它，如果真的会那么做，它也会受到非常严重的伤势。
基于求生的本能，双头蛇只能放弃这种想法。
只是，放弃伤害自己，双头蛇可以做到，但它同样也想要报复，蝴蝶一时半会找不到，就算是找到了，双头蛇也不认为，自己现在是它的对手。
很显然的是，现在的蝴蝶，在那条道路上，已经走出了很远，现在的双头蛇，根本无法和蝴蝶相提并论。
要问双头蛇为什么知道这些，只要想想自己身上的遭遇，再看看两者遇到猎妖人时不同的应对，蝴蝶将那些猎妖人迅速斩杀，但它只能落荒而逃，也就能够看得出来，它们之间的差距了。
于是，双头蛇明白了，自己要走的那条路，是妖。
这是生灵自本能的觉醒，生命上的高度升华，而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大概就是妖的第一步。
如果按照这种理论的话，那双头蛇大概很早就是妖了，它早就已经在独自思考，只是因为懵懵懂懂，所以并没有深刻地去追寻这条路。
只是，就算如此，双头蛇却知道，还有一个存在比自己更早，就是那只蝴蝶。
早在双头蛇还只是知道追逐猎物之时，那只蝴蝶就已经开始学会追寻更多的东西，也正是因为心中的那份好奇，双头蛇才追逐着蝴蝶而去。
可能正是因为踏出来的新奇的一步，双头蛇才有了如今的成长。
但现在的双头蛇，显然是不可能承认这一点的。
再次在洞穴里待了一个日夜之后，双头蛇就在黑夜之时，离开了这里。
在心中，双头蛇非常好奇蝴蝶这么多年来的变化，如果只是从蝴蝶身上的打扮，乃至形象上来看，它也就大概能够猜测得出来，那大概是和人类有关。
因为和人类的接触，双头蛇才发现了那只蝴蝶的不同。
因为和人类的接触，蝴蝶才显得那般异常，甚至才有了现在的改变。
而如果想要了解这些东西，或者说，更深入地在妖的道路上走得更远，那现在双头蛇也应该去做这种事情，去躲一些和人类的接触。
在之前经过了和猎妖人的碰撞之后，现在的双头蛇，也完全对于人类没有好感。
两者之间，就如同天敌一样的关系，无论是在哪里遇到了，都很难相安无事。
既然如此，多了解一些也是没有错的。
这么想着的时候，双头蛇就可以按照自己记忆之中，有人类出现的地方过去，只是作为妖物来说，想要得知人类的消息，恐怕还是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双头蛇用了最简单的方式，交流。
在一棵大树之下，双头蛇堵住了一窝松鼠的巢穴，面对着怒视着自己的母松鼠，它开始了自己的交流。
“你知道人类在哪吗？”
虽然只是在旁人听来，显得有些杂乱的嘶鸣声音，但双头蛇知道，如果这个松鼠也是同样的妖的话，那它大概就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但松鼠紧紧地咬着牙，有些宽大的门牙看起来森白锋利，然而嘴巴却紧紧地闭上了。
‘听不懂吗？’
双头蛇有些失望地这么想，但心里面却觉得不会是这种理由。
原因很简单，因为它自己就能够听得懂一般动物的对话，准确地说，是能够读懂它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波动。
而面前的这只松鼠，脑袋上有一片火红的长毛，颜色如血一样的鲜艳，再加上那种特殊的感觉，也就让双头蛇明白，它也是踏上了那条路上的存在。
名为妖的存在。
既然如此，没有要回话的意思，就是装作不懂，或者干脆就是不准备好好说话，只是用那种仇视的目光，看着自己。
反正无论怎么样，双头蛇也不愿意去想了，它用自己庞大的身体缠绕在了树上，非常轻松地，整颗几人合饱抱的大树被整个折断，露出了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小松鼠。
第一百零三章 外篇1双剑与蝴蝶八
巨大的嘴巴一口咬下，剩下的，留给那些小松鼠的是无尽的黑暗。
而那只母松鼠，则是确认了自己的孩子已经没有救了之后，在树林之间跳跃着快速离开。
再次吞下了妖物的子嗣，双头蛇感觉自己又有了一些成长，但心里面总是觉得有些遗憾。
它回想起，在桃林的时候，经常来抛尸的人类，他们有的是鬼鬼祟祟，但同样也有呼天抢地的，非常悲伤的样子。
如果是那些人类，面对着这样的情况，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吧？
现在的双头蛇，还不理解兽性与人性为何物，但它的确察觉到了两者之间的不同。
这点不同，不是不明显，而是太明显了，以至于双头蛇都忽略了它的存在，直到现在才明白。
不仅仅是智慧的差别。
双头蛇边往前走，边思考，它随便见到一个同类，第一反应都是厮杀而不是交流，也就足以说明，它们和自己想法的不同。
准确一点说，位于山野之中的妖物，都是想着各自为战，独自生存，但双头蛇却在于人类接触的过程之中，见过了太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到了如今，也成了让它和其他妖物区分起来的东西。
这么想着的时候，双头蛇觉得这一点很讨厌，尤其是现在的它，绝对不想要和人类相像，尤其是在它的身躯之中，还有着一个脑袋是孕育另外一个人的土壤之时。
但真实的情况，永远和它的想法无关，这种意识的出现，也开始让它变得有些垂头丧气。
只是这样而已。
就这样没有过去多久，双头蛇有了一个新的收获。
它在树林之间舒展身躯的时候，不经意间见到不远处存在一个水潭，然后再水潭的外面，有一个癞蛤蟆在那里静静不同。
双头蛇打心里讨厌这种生物，哪怕是它曾经也以此为食物，用来果腹一段时间，但到了现在，那种厌恶感还是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地深刻了起来。
但就在双头蛇准备转身就走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癞蛤蟆大概有车轮大，肥硕的身体鼓胀着，看起来的确是有些丑陋，但那并不是双头蛇忽然停下来的重点，而是它在这个癞蛤蟆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癞蛤蟆，似乎是一只妖。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癞蛤蟆不是灰狼，也不是松鼠，反正不是什么灵活的家伙，双头蛇很有信心能够抓住它，甚至哪怕癞蛤蟆跳进水潭，双头蛇也完全能够进去抓住她。
找了这么久，终于能够找到一个说话的了。
双头蛇带着这样的想法，就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癞蛤蟆的面前，它本来以为癞蛤蟆会吓得不敢动，或者就是像是之前被它捕食的那些癞蛤蟆一样，只会呱呱地哀鸣，但这头癞蛤蟆却有些不同了。
它就在见到了双头蛇的一瞬间，就猛地往另外一边的树林一跳，然后再是一跳，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癞蛤蟆逃跑的速度，完全不比松鼠和灰狼差，甚至更强也说不定。
这其实也是必然，没有一定保命能力的妖物，恐怕也很难存活下来的吧？
这一刻，双头蛇就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它将眼前的妖物癞蛤蟆，当成是自己幼小时的那种癞蛤蟆，所以高兴得实在是太早了。
然而眼前的这只癞蛤蟆，是妖，和那些普通的癞蛤蟆截然不同。
但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就在双头蛇准备离开的时候，它忽然感觉到了某种气味，而停了下来。
接着，双头蛇游动身体，缓缓地沿着气味往前去走，然后它被眼前出现的木屋所震撼，接着它蜿蜒前行，就在木屋上方用来透气的口子里，睁大眼睛往里面看去。
里面并没有人，否则双头蛇的运气就太好了，里面只有空荡荡地木床，还有里面用树枝悬挂着的，类似是熏肉一样的东西。
地面上，还带着一些脚印似的痕迹，看起来还很新鲜，应该就在不久之前，就有人来过。
如果再这里等，应该可以等到别人过来，双头蛇这么想着。
它看向了不远处的水潭，缓缓爬了过去，然后将自己的身体也缩了进去，整个没入了水潭之中。
双头蛇之前的时候，并没有去过几次水中，但它的确可以在水中生活，甚至不用换气也没有关系，就在它逐渐地成长过程中，身体早就克服了这种问题。
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或者说，因为双头蛇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所以它也没有感觉有过去了多久。
但是那些时间，在人类的感官之中，已经足够漫长了。
就在有些干枯的木门之前，出现了一个身影，与此同时，水潭的表面微微波动，双头蛇巨大的脑袋微微露出来一点，只是和潭水同为黯淡的黑色，不太能够看得出来。
而它的两颗比海碗还大的眼睛，则是用心险恶地盯着不远处的木屋。
就在木屋的前方，站着一个背后背着竹篮的少女，似乎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采药女，这里显然就是她的落脚之处，同样也是双头蛇想要等的人类。
它迫切地想要和人类交流，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然后从中汲取到自己所需要的养分，像是那只蝴蝶一样地成长。
过去的那种想要安居一地的想法，早就在第二个脑袋长出来的时候破灭了，现在的双头蛇，开始有了更多的想法，更多的野心。
一座山上的猎物，已经满足不了它。
还有那些猎妖人，在双头蛇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存在的情况下，就袭击它，弄得它如此狼狈，甚至可以说，另外一个脑袋，就是在他们的催化之下，才真的长了出来。
要不然，它应该还是原本的模样，而不是现在的双头蛇。
你们种下仇恨的种子，也要吞下复仇的果实。
双头蛇并不明白要究竟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但它的心中，的确是很清楚地出现了仇恨，也是过去的双头蛇，没有感觉到的东西。
第一百零四章 外篇1双剑与蝴蝶九
对于人类的仇恨，驱使着它不断往前，但就要快要接近的时候，双头蛇又有点迟疑。
这种迟疑，是因为过往的记忆，初次见到远远比自己庞大的生物的时候，初生的它当然会感觉到恐惧，再加上之前被那些猎妖人所造成的伤害，依然停留在心中，那种疼痛的感觉，也让双头蛇有些犹豫。
但这种犹豫，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双头蛇相信自己的眼睛，它应该没有看错，从之前的那个采药女的身上，完全看不出来有一点点善于战斗的痕迹。
而且，就算是那种猎妖人，如果单单一个面对它，双头蛇也不会认为自己会输。
想通了这点之后，双头蛇就从水潭里游了出来，但就在它刚刚露头的时候，意外再次发生。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只癞蛤蟆已经落在了岸上，用那双琉璃球一样明亮光滑的眼睛盯着它。
但双头蛇没有在意，它只是在心里微微地惊讶了一下，就没有再管了，它现在的目标，不是这头癞蛤蟆，而且它想要寻找其他妖物的原因，也是想要知道附近的情况，能够找到一个接触人类的渠道，或者说，是深入观察的地方。
之前去桃园那边的路，双头蛇当然也是记得的，但之前才从那里负伤回来，到了现在，它当然不想要重蹈覆辙。
所以，才打起了其他地方的主意。
不过，到了现在，双头蛇也已经找到了能够让自己发现的线索，当然也就不需要去通过其他妖物理解的这个步骤了，它完全可以自己到采药女的面前，然后无论是恐吓还是别的，问清楚自己想要了解的事实。
双头蛇在这个时候不想要节外生枝，但癞蛤蟆却不同，它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双头蛇，里面蕴含的意思，清晰地告诉双头蛇，它不会善罢甘休。
双头蛇困惑，但依然不在意，它完全没有为此停下半点动作的意思，一只癞蛤蟆，哪怕比一般的癞蛤蟆大了几百倍，但它同样如此，甚至更大。
这种天敌上的克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消除的。
“呱！”
癞蛤蟆张大了嘴巴，发出来一声有些低沉的叫声，就在双头蛇依然没有在意的时候，癞蛤蟆后退用力，一下子消失了。
下一刻，双头蛇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飞腿，刚刚还没有来得及从水潭里爬出来的身体，一下子又再次被推到了水潭里。
直到这个时候，双头蛇才发现，水潭的附近，都是光滑坚硬的石头，应该是日久天长的水分冲刷，还有飞禽走兽来这里喝水的时候，踩踏出来的结果。
而这个结果，对双头蛇来说，有些不妙。
因为双头蛇也是蛇，是没有手脚的，只能靠着身体的蠕动在地上行走，利用的是鳞片对地面的抓力。
可是在这样的地形之下，明显很难起到用处。
而将双头蛇推下水潭的，正是癞蛤蟆。
原因也很简单，癞蛤蟆能够跳的那么高，一下子飞跃到双头蛇看不到的距离，自然，它全力冲出来的力量，借着跃起的一瞬间，当然会大得不可思议。
在这种情况之下，癞蛤蟆能够将双头蛇给重新推到水里，也就可以理解了。
然而，可以理解仅仅只是癞蛤蟆有这么做的力量，但是理由，又是什么？
双头蛇不认为癞蛤蟆能够凭借着这么一招，就能够杀掉自己，除非是它日夜守在这里，为了将自己困在水潭之中饿死。
但那么做的难度先不说，还要癞蛤蟆一刻都不放松，和能够几个月不吃东西的蛇比耐力，癞蛤蟆应该不会那么蠢。
而只要被双头蛇抓住了机会，当然就可以离开，到了那个时候，将要落荒而逃的，只能是癞蛤蟆。
既然如此，癞蛤蟆还要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仅仅只是将自己困在这里一段时间？
如果是没有去过桃林之前的双头蛇，大概会陷入这个癞蛤蟆敢挑衅自己的愤怒，疯狂地与其对抗。
但是现在的双头蛇，却很轻易地就猜出来了，癞蛤蟆这么做的原因。
是为了那个人类。
虽然癞蛤蟆只能将双头蛇困在这里一段时间，但只要这段时间过去，那个采药女就会走了，到了那个时候，可能癞蛤蟆就会离开。
如果是之前的双头蛇，不可能会相信这种事情，妖和人本来就是天敌，只要见面了，就会互相捕食，互相厮杀，可是在见到了那只蝴蝶的做法之后，双头蛇却觉得很有这种可能。
这个癞蛤蟆，很可能就是那只异类，和蝴蝶差不多，虽然是妖，却要做出来违反常理的事情。
而双头蛇，也是这种异类，它对于这种事情，出乎意料地，并不怎么惊讶，因为它已经习惯了冷眼旁观，就像是冷血无情的捕食者。
之前那只蝴蝶的做法虽然让双头蛇感觉到奇怪，但它也只是好奇，远远地观察，从来没有打扰的意思，仅仅只是观察着。
像现在的这种情况也是一样，双头蛇也好奇，但它这次并没有那么想要放弃，它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力量，也有了明确的想法意志，当然也不可能那么放弃。
癞蛤蟆再将双头蛇推到了水潭之中后，它撑起身体，一跃而出，离开了水潭，在岸边洒下一片水花。
双头蛇则是感觉身体有些震荡，或者说，有些晕眩的感觉，它很快恢复，然后再一次游向了岸边。
然后是癞蛤蟆又一次的阻击，两者彻底地杠上了。
就在不远处木屋中的采药女恐怕不知道，就在边缘的一处水潭里，有两个妖物正在为了她而对抗着。
在被推回水潭的间隙，双头蛇也在思考着，那只蝴蝶，和眼前的这个蛤蟆，它们究竟在为了什么而坚持着呢？
对于妖来说，初生时懵懵懂懂，长大了之后，只是凭借着天性生活，并不会有什么明确的目的，除非是为了明确地仇恨。
就好像是现在的双头蛇，它的目标之中，就夹杂着这么一些的东西。
第一百零五章 外篇1双剑与蝴蝶十
而只要这么去想，也就能够明白，无论是面前的癞蛤蟆，还是那只蝴蝶，它们的行动都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起码一般人，绝对是很难理解的。
人，是值得这么追寻的生物吗？
如果不是作为猎物，作为其他的事物来看，值得付出那么多吗？
双头蛇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它究竟要如何去推测，一些小小的通道之中，双头仿佛在其中迷失。
再回到眼前，癞蛤蟆黄褐色的肚皮上，已经多了许多伤口，冰冷的血肉外翻了出来，看起来有些凄惨。
老是被这么推回水潭里，双头蛇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不做，所以它很干脆地伸出来了自己的两个脑袋，然后往癞蛤蟆的身上咬了过去。
只不过，这不是双头蛇习惯的捕食方式，所以并没有取得多么大的成效，但也足以让癞蛤蟆身上的伤势逐渐地增多，甚至一只眼睛周围，都已经多了一圈牙印。
那大概是双头蛇距离胜利最近的时候了，它一口咬住了自己身下的癞蛤蟆的脑袋，本来它只要趁着癞蛤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间隙，用另外一个脑袋去撕扯，也许就能够将癞蛤蟆给吃掉了，但就在那个时候，双头蛇忽然有些迟疑，也就是那么一下子的停顿，癞蛤蟆恢复了过来，睁开开蛇吻。
一定是另外的一个脑袋现在还没有用得习惯，双头蛇用这样的理由，对自己解释。
但同样地，这并非是全部的原因。
过去的双头蛇，习惯于将事情简单化，能够有多简单粗暴，就有多简单粗暴，可是到了现在，双头蛇觉得自己应该要进行复杂一些的操作了。
就好像是现在这样，它本来想要往外面冲去的身体，忽然停了下来，两颗灯笼一样的眼睛，看着癞蛤蟆。
到了现在，双头蛇也已经决定，自己要把事情弄得复杂一些了。
或者也不能说将事情弄得复杂，而是那些应对之类的东西，双头蛇想要去寻找人类，去了解人类，而这样去做的前提，首先它当然也要像人类靠近。
这就是现在的双头蛇所领悟到的东西，就算是现在，它也还是这么在想着。
如果是这样，就很需要用一些计谋了。
这么地对自己说着，但双头蛇也感觉这种理由有些蹩脚，其实真相不过是现在的双头蛇，又开始感觉到了好奇了，就好像是那时候见到了蝴蝶时一样的好奇。
现在的双头蛇，当然也是如此，它的心里，再次出现了那种好奇心，也实在想要近距离地再次观察一下。
回想起来，这似乎是双头蛇从小就与众不同的特质，它总是习惯了再阴暗冰冷的地方思考，然后再远远地观察，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个性，双头蛇才能够成为现在的双头蛇。
成为妖，并非是那么机缘巧合的事情，首先就要先拥有属于自己的特质，也可以说与众不同的东西，直到了某一天，突然明悟了，觉醒了，也就成为了妖。
无论是癞蛤蟆，还是双头蛇，它们都是类似这样的存在，也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个性，这也是它们能够独立地破壳而出的关键。
莫名地，双头蛇也就明白了这一点，然后它张大嘴巴，用自己的方式说道：“我可以不去杀她，但你要告诉我一些事情。”
这些语言，如果是停在旁人的耳中，只是蛇类的嘶鸣，但是双头蛇却相信，癞蛤蟆应该能够听得懂自己的话。
因为癞蛤蟆也是妖，它们和别的生物不同，哪怕是发出来完全不同的声音，也可以理解彼此的意思。
那并非是用所谓的语言或者是兽语来判断的，而是在那些语言之中，所蕴含的精神波动，也只有用这种方式，不同的妖，才能够顺利地交流。
就算是到了现在，也是如此。
听到了双头蛇的话，癞蛤蟆则是眼睛转了转，暗黄色的眼珠子之中，黑色的瞳孔也动了动，但还是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双头蛇等了一会儿，见到了癞蛤蟆还是没有出声，也就不耐烦地说道：“如果你想要拖延时间，那事情不会如你所愿，我能够顺着气味找到她。”
在双头蛇的心里，开始怀疑自己的这个做法究竟是否正确，因为这头癞蛤蟆应该是比它想得还要奸猾。
起码不是像双头蛇想的那样，无论是听不懂还是发怒之类的头脑简单的行为，而是进行了更加深入的思考，甚至在考虑着拖延时间，直接装傻。
癞蛤蟆，果然如双头蛇像的那样，在妖中也是一类。
对于这一点，双头蛇也没有异议，它自己也是如此，和人类打过交道的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会变得狡猾一些，这也是很正常了。
人类从一出生开始，就能够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以自己的身份而生活着，但是妖，可能直到成为了妖的时候，才会懵懂地发现这个事实，而在那之前，则是根据野兽本能一样的东西，在调整自己的行为方式。
然而癞蛤蟆也没有让双头蛇等太久，它很快就呱呱叫了起来，双头蛇从癞蛤蟆急促的声音之中，明白了它的意思、
“如果你以后也不伤害这个人类，我可以告诉你所有的事情，但我不可以给你吃。”
癞蛤蟆毕竟是癞蛤蟆，面对双头蛇，也要考虑自己会不会被吃的问题。
但如果它是刺猬，应该就不需要有这种担心了吧？
感觉到有些奇妙的双头蛇，在听到了癞蛤蟆的答复之后，也有些惊喜，这是它第一次成功和另外一个妖交流，虽然是一只癞蛤蟆，但也值得喜出望外了，它很快也说道：“放心吧，只要你不打我，我也不会吃你。”
食物到处都是，哪怕是那些妖，只要想要找，还是能够找到的。
但是眼前的这个妖，可以交流，而且知道很多，就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事情了。
两个妖说着话，也没有人担心毁约的事情，因为大多的妖都很直白，阴谋对它们来说，是只有捕食的时候才会用到的技巧，并没有能力熟悉地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