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二个死者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次看到这个女孩,是在隔天的头条新闻。
【震惊!年轻艺人陆小花半夜溺水身亡】
【——怀疑服用了过量药物,在私人泳池里意外溺水窒息,经抢救无效】
苏糖把报道从头到尾看了三遍。确认这个陆小花就是昨天片场里看到的女演员,也是草丛里钻出来的那个女孩。
怎么会死了呢?
苏糖感到脑壳疼。思绪乱成一团麻。
耳钉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好家伙,难道萧雨那家伙疯了,居然两天之内犯案,他是疯了吗?
如果不是他,难道真有那么巧,还是他身边的人死亡率特别高?
苏糖没由来的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是他们吗?终于要来复仇了,终于要来索命了!
但为何不是他们两人,而是牵连无辜?
正在烦恼时,工作间的固话响了。
“小容,警方那边有新的命案需要咱们,你赶紧收拾收拾跟车队出发。”
“是,我马上准备。”
挂了电话,苏糖苦笑着扯了扯嘴角。
何必烦恼,机会已经送上门来了。
HD影视城,花间酒店。
根据报道,昨晚陆小花8点完成拍摄工作,回到酒店休息。9点她曾到餐厅用餐,陪同的人是她的助理,10点陆小花独自回房间,11点半她在房间内自带的游泳池溺死。经过多方排查,确认她正是死于溺水,尸体并无其他外伤,排除他杀、毒杀可能。
出事酒店第11层已封闭。富丽堂皇的酒店里挂上鲜艳的警戒线,显得有几分惊悚。
王队和几名警察仍在现场。
苏糖跟王队打了声招呼,便与陈搬尸、何搬尸一同走进了陆小花所在的房间1403。
现场被保存得很好,发现尸体的是陆小花助理,这个女孩吓破了胆,马上跑出门外报警,随后酒店人员马上封锁现场,房间内除了警察的脚印外,一切保持原来的状况。
房间内有股好闻的香水味,这是花间酒店最好的套房之一,配有私人泳池,一般只留给艺人。
沙发上还挂着陆小花随意丢弃的黑丝,随身衣物,内衣等,估计她死前怎么也想不到这些私人物品会暴露于人前。
走进泳池,陆小花的尸体摆在一旁,穿着泳衣的身体盖了块白布。她的神色很平静,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般,难怪警方那么快就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苏糖让小陈小何在客厅等候,自己去收拾尸体。
她掀开白布,很平静很专业地逐处检查尸体痕迹。
有时,凶器可能会是毒针之类的,扎进死者肌肉内,但是死者一般会有中毒的反应。
然而并没有,陆小花除了正常溺死的身体反应,别的什么都检查不出来。
一个正在走红的流量小花,甚至昨天还在跟情人私会,苏糖想不出来她有什么理由自杀。还是用溺水这种手段。人体在窒息时会条件反射地自救,所以除非是抽筋或突发疾病,要用溺水的方式来自杀,是很不科学,失败率特别高的一种手段。
尸体上找不到什么线索,苏糖又开始在现场搜证。
泳池旁边放着一对酒店拖鞋,不远处是一条白色浴巾,再远处,就是淋雨设备。旁边的架子上摆着一些日用品,苏糖仔细地翻了翻。
第17章 毛巾残留的痕迹
忽然,她在洗漱台上发现了一块湿毛巾,处于直觉她把毛巾打开,凑近鼻子闻了闻。
一种危险的感觉在她脑子里炸开!
她赶紧将毛巾丢开,那块本来折得很整齐的毛巾展开了,雪白的毛巾里沾了一些红色。
直觉告诉她这块毛巾有问题,但是毛巾似乎已经被清洗过了,哪怕上面有迷药也不可能查出来,然而这一点红色,看起来很像是唇膏擦过的痕迹。
一丝灵光闪过,苏糖跑出泳池,冲进死者卧室。
在死者的包包里,她成功翻出来一支口红,这种持妆口红沾了水也不会掉,而颜色跟毛巾上的是一个色号。
一个脑洞开始在她眼前浮现。
陆小花当时在泳池里游泳,又或者正要准备下水。但她丝毫没留意房间内藏着另一个人,突然在身后出现,用沾了迷药的毛巾捂住她的嘴,短暂的挣扎让口水留在了毛巾上,陆小花却晕倒了。凶手将她丢进泳池,活活溺死。
之后凶手便在洗漱台将沾有药物的毛巾洗干净,折好,假装没被使用过的样子。然后离开现场。
苏糖觉得这里面有个疑点。
警方早已查过监控,白天除了酒店保洁,没有其他人进过房间。而保洁在做完日常清扫后就离开了。到晚上陆小花跟助理一同回到房间,然后助理离开。也就是说,房间内除了陆小花,不可能出现另一个人。
苏糖拍拍脑门,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毕竟不是警察,那块毛巾的痕迹只是她的脑洞推断,事实上很可能只是被陆小花用过,不能作为他杀的证据。
然而,苏糖还是在心里落下一块阴影。
陆小花的死,不可能只是意外。
清理完尸体,由小陈和小何搬走,苏糖跟随在后,平日里处理这种工作她都是很轻松的,但这次她却无法释怀。
就这么走着走着,她不留神撞到了一个人。
王队。
苏糖略略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正打算离开,却被王队长叫住。
“九容,你等一下。”
苏糖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他。
“是这样的,接连这两次案子,恰好都跟萧先生或多或少有些关系,我们想多问他一些情况,但却被他的经纪人苏小姐打断……”王队的神情有些尴尬,在法律上,若案件没有明显证据指向,是不能强行要求公民配合调查的,而且阳靳宸又是特有背景那种,一不小心警队还得挨投诉。
苏糖耐心地听着,没有回答。
王队长已经习惯了她的冷漠,又继续硬着头皮问。
“上次我见萧先生单独跟你聊了一下,你跟他是认识的吧?你知道的,我大老粗一个,没什么娱乐圈的人脉,可否麻烦你跟萧先生了解一下情况。”
“不可以,我拒绝”苏糖想都不想就说道:“我跟萧先生确实认识,但并非你想的那样,我跟他只有过节,因此并不想跟他打交道。”
王队看出来了,这两人以前也许在一起过,上次阳靳宸活生生挨了她一巴掌,这画面他记忆犹新,若不是深爱,又哪里有恨。不过想阳靳宸这样的盛世美男,顶流艺人,哪里会对女人动真感情,估计是苏糖被无情地辜负过,才会怀恨在心。
第18章 手指的勒痕
“嗯嗯,我懂我懂……不过,你说跟他有过节,不更是应该一查到底吗?万一查出他跟陆小花的死有什么瓜葛,害!你就可以有仇报仇了啊!”
苏糖瞥了他一眼,阴冷的眼神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子,王队被看得毛骨悚然,虎躯一震。
“哎哎,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也是有话直说,你别放心上,如果你实在不方便,那就算了,我再去想别的办法。”
“嗯,那我先走了。”
“呃……好……”
王队长默默看着苏糖离去。他只是客套一下,这女的还真走了,害!
白鸦岗殡仪馆。
工作室内躺着陆小花的尸体。
苏糖戴上手套,如常先做尸体防腐工作。她给尸体细细地涂上防腐药剂,陆小花是灼手可热的流量小花,她的家人和粉丝得悉她的死讯,一定非常痛苦吧。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拿起死者的一只手掌,里里外外涂抹均匀。这种药剂若涂得过厚,会腐蚀皮肤,涂得太薄又起不了防腐作用,所以得非常小心才行。
在涂抹指甲时,她先脱下死者手上戴着的戒指。刚一拿下,她顿时一愣。
陆小花戴着戒指的是右手无名指,对于一名未婚女艺人来说,这个位置显然不是很合适。再对照她手指的勒痕,这个戒指明显不是戴在这个地方的。
也就是说,死者的戒指曾掉落过,然后被人重新戴在她手上,也许是一时情急,套错了手指。
苏糖感到一阵无力感,但更多的是骇人的重压。
若不知情也就罢了,以前她从没有这么仔细地分析过死者的死因,只是安安分分地完成本职工作。
但这两次案件,像是冥冥中注定的一样,被判断为自杀的死者,在她眼前留下了或明或暗的阴影,这些不足为道的细微痕迹,就像涓涓细流一样,逐渐充满了她的心。
到底是自己的多疑,还是死者通过这一点点的痕迹,竭尽全力地道出真相,而她这个唯一接近真相的人,能为死者做到什么地步呢?
苏糖有种无力感,是因为她不过是一名小小的美容师,若她是警察是法医,或许还能组织这些线索追寻真凶,但落在她手上,到底希望她怎么做呢?
前面甄美女的尸首已经推迟焚化了,难道陆小花的也要推迟?她有什么理由跟馆长提要求?最可悲的是,那枚珍珠耳钉,至今还下落不明。
感到孤立无援时,她总忍不住到馆外的空地上抽一根烟。
尼古丁对身体绝无好处,但至少能慰藉她空洞的心灵,让乱成一团麻的思绪得到平静。
殷馆长推开窗户,鼻子十分灵敏的他嗅到一股不健康的气息,循着味道张望,果然看见那个令人不省心的同乡。
女孩独自倚在属下,瘦削的肩背挨着树干,手指夹着烟,驯熟地吹出一圈一圈的白烟。
殷馆长故意黑着脸,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后。
“殡仪馆工作守则第133条,禁止员工上班时间摸鱼!”
“还有第151条,严禁抽烟!”
“以上违反任意一条扣除当月绩效奖金!”
苏糖刚刚缓和的心情,犹如遭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第19章 馆长的叮嘱
她把烟头扔掉,踩灭,很不爽地发出“啧”的声音。
“这么多规矩,干脆扣光好了!”她忍不住低声吐槽。
殷馆长扶了扶银色的眼镜,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我也想,但这样就招不到人了。”
他看着女孩紧缩的眉头,也挨在旁边。
“怎么,大侦探,查案遇到困难啦?你那个珍珠耳钉呢?从老相好那里寻回了没有?”
他这一连三问,都让苏糖很想抽他。
“别说了,一点都不顺利,”苏糖情绪低落:“他倒是承认拿了,然而却借口说不知扔哪儿了,我根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狗东西,果然是人心险恶!”
殷馆长叹了口气。
“那就算了吧,我们这里每天进来多少个死人,有没有冤情根本查不过来,只是拿一份工资,犯不着拼命。尽了心就算了,甄美女泉下有知,不会怪你的。”
苏糖感到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
甄美女怪不怪她不好说,然而死者就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纷纷向她伸出了手。
“我本来也这么想,但是……今天的新闻你也看了,陆小花死了,就是今天我去收的尸。”
殷馆长很惊讶地看着她:“那又怎样?对了,我没怎么留意现在年轻人的娱乐圈,这个陆小花很出名吗?”
“倒不是出名不出名的问题。而是,她正好在演一出戏,男主角是萧雨。昨天我去找他时,还看见他们演对手戏来着。谁知道,当晚就出事了。”
殷馆长也不禁脸色微变。
“不会吧,有这么巧的事?你那老相好……怎么老是遇到这种事?不对……你的意思,你怀疑是他干的?”
“现在还不好说,我是有发现,但是,没有直接证据指向是他。”
苏糖说着又开始烦恼,手伸入裤袋摸到烟盒,但殷馆长在旁,又不好再抽。
“你真是魔怔了!”殷馆长不知道该骂她还是该说些安慰的话。
“那个男人从前就没让你好受过,你碰上他准没好事,这下好了,你千方百计躲开他,得了几年清静,有了点人样,又一头撞上去,我都不知道你是蠢还是傻!”
苏糖苦笑一声。
“你以为我想见他,我恨不得他死,但我来殡仪馆的时候说过,我要来赎罪,要为亡者服务,让他们得以安息,现在明明看着有人死不瞑目,而真相偏偏暴露在我眼前,我能假装不知道,不在意吗?”
“我当然知道他是我的灾星,是瘟神,但偏生这两个命案围着他发生,说是没有一点怀疑,我都说不过自己。换做是从前,我倒不信他会杀人。但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殷馆长沉默了一会儿,插着腰静静听她讲。最后摇了摇头。
“钻牛角尖……你要是真放不下,那也随你,反正别影响工作,我也管不了你的私生活。不过,作为老乡,作为朋友,我是怕你有危险。他毕竟是娱乐圈金字塔顶的人物,有许多利益牵扯,你得罪不起,若真是他动的手,你又发现了证据,他能让你好过?哪怕他念旧情,他背后那些人,未必不会对你动手。苏糖,适可而止,我还是那句话,尽了心就行了,你想赎罪,还有很多机会,别把自己的小命搭上去了。”
第20章 尸体美容
“谢了,殷”
苏糖不再说什么,殷馆长为她好,她心里很明白。但殷馆长不懂自己的心,命什么的她早豁出去了,如今的她,只为赎罪而活。
又过了几天。
明天就是甄美女按约定面见家属以及焚化地日子了。
苏糖叹了口气,虽然不想放弃,但眼下已经做不了什么了。唯一可以为死者做的,就是自己最熟悉的化妆工作。
她打开化妆包,将工具一件件拿出来。
甄美女的脸部损坏严重,她找到粘合剂,仔细地涂上每一个裂痕,然后尽力将脸部合拢。
数分钟后,那张令人头皮发麻的脸总算紧密地贴合起来,虽然跟照片上的美丽少妇,还差了一条银河的距离。
肌肉已经严重萎缩,表面无法支撑起来,除了眼睛、鼻子、嘴巴,整个脸部就像一个瘪了气的气球。
苏糖取出“遮瑕膏”,这种特殊的遮瑕膏有强力覆盖和填充作用,基本跟皮肤的颜色一致。她已经无数次观看甄美女的照片,对她脸部的每个细节都了如指掌。
选取一支中号的笔刷,蘸取遮瑕膏,先涂在两颊,再到额头、下巴。
她做得这样仔细,以致于额前覆上了一层薄汗,也全没察觉。
十分钟后,甄美女的脸部回复了往日的饱满光泽。
苏糖擦了擦汗,换了一支小号的笔刷,再去细化皮肤。
终于完成了,等待新的“皮肤”干透,才能做下一步妆容。
苏糖伸了伸腰,离开了办公桌。
房间里有一个棕红色的书柜,最上排陈放着若干专业书,第二排则是她常看的美容杂志。为了提高自己的审美能力,她常常会学习新的妆容。尸体化妆师没有常人想的那样轻松,有时候家属会提出一些特殊的要求,例如本来很胖的人,偏偏要画出清秀的妆容,本来气色不好的,又要画出血气很好的样子,对化妆师是很高的考验。
她翻开最新一期杂志,想看看有什么适合甄美女的妆容。
谁知道,随手一翻,就看到某人的正版广告图。
金色的背景里,男人漆黑的头发,深邃到骨子里的眸色都让人窒息。他伸出一只手掌捂住半边脸,更凸显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那一抹嘴角的坏笑仿佛能直视你心头最深处的念想,深深的勾住你的魂。
难怪他能成为明星,这样的脸不当明星真是暴殄天物。
但苏糖知道,他虽然也会偶尔接拍广告,但绝不接那种暴露身材的,性感题材的照片,其实,比起他的颜值,他的身材也是瑰宝级别的,不管是那胸肌还是胸肌,都堪称傲人。
咳咳!
苏糖用力盖上杂志,仿佛这样能把男人的存在从脑海中抹杀掉。
为什么当初她选择自杀,就是因为她明知道自己不能爱他,却绝对不可能忘记他。
这就注定,活着的每一天,她都会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不自觉便落在甄美女身上。
工作久了,人多少会有点怪癖。
她的怪癖就是偶尔会跟尸体说话。
她已经想好了跟甄美女设计什么妆容。
甄美女的死因基本确认为因情自杀。老公出轨小三,她去了会所捉奸,还被小三羞辱,一气之下选择跳楼。
至少表面上,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死的。
第21章 午夜外卖
甄美女的外表很秀气,但多少有些寡淡,也许是因为不爱化妆的缘故,女孩多多少少会有点气色欠佳,比起精雕细琢过的女孩面孔,自然就失色不少。
苏糖的想法很简单,哪里不足补哪里,既然她生前无法留住老公的心,那么至少死后,让他老公有种错失宝贝的失落感吧。
苏糖仔细挑选眼影,选择了一款名家璀璨星辰系列的,稍加点缀,就会落下犹如星辰一般的闪烁光泽,大地色打底,桃红色加深,眼尾勾勒清晰的眼线,眼妆显然青春亮丽。
腮红部分淡淡扫了一层薄薄的橘粉,好气色之余不会喧宾夺主。
唇部方面,她大胆地选择了带金粉的405号色,号称斩男色的红色偏橘使女孩更加明媚动人,微闪的金粉让唇部和眼部呼应,更加明亮生动。
化妆完成,她又仔细地选择了一款中长黑色假发,拿吹风机和卷发棒打造出迷人可爱的空气刘海,最后用夹子固定在甄美女头部。
完成这一切后,甄美女看起来,仿佛沉睡中的白雪公主,脸颊粉嫩,微微翘起的微笑唇,让人感觉她似乎随时会醒过来。
苏糖揉了揉弯了半天酸痛的腰,看了眼手表。
20:35。
她又忘了吃晚饭了。
肚子正在咕咕叫,忽然,桌上的手机响了。
拿起,却显示“美団外卖”。
苏糖纳闷了一下,她不记得自己点过外卖呀。
接通电话。
“您好,请问是殷小姐吗?你的外卖到了,但是,白鸦岗殡仪馆我找不到。”
苏糖:“哦……你在哪儿?”
外卖小哥发来定位。
苏糖:“你一直沿着山路往山上走,大概走1公里,就能看到殡仪馆了。”
“好……您稍等,我马上送到。”
十分钟后。
外卖小哥的电话又来了。
这次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殷小姐,我已经上山了,这里好荒凉啊,我没找到你们的殡仪馆,现在我很害怕,能不能麻烦你来接我一下?”
苏糖看了他的定位:“唉,所以我不爱点外卖,行吧,你站那儿别动,我这就过来。”
她披了件外套出门,晚上白鸦岗风很大,阴凉阴凉的,风声中夹杂着一丝奇怪的呜呜声,听起来就像乌鸦在悲鸣。
找到外卖小哥时,他几乎喜极而泣。把外卖交给苏糖后,他像逃难一般拔腿就跑。
在殡仪馆工作就是这点好,晚上走夜路犯不着怕遇贼或歹人啥的,能遇到个活人都不错了。
她把外卖带回工作室。
挺大的一个,包装袋看着很华丽,上面写着“华利餐厅”。
拆开,里面有三盒荤菜,一盒素材,一盒米饭和一碗炖汤。
每个盒子拆开都是热乎的,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苏糖想着,莫非是殷馆长那家伙知道自己情绪低落,良心发现了?
想来也不会有别人,她已经饿得前胸贴肚皮,大口大口地吃着,只觉得味道好得不正常,差点把自己舌头都咬着了。
那碗炖汤留到了最后,鲜美无比,只是有些烫嘴,她呼呼地吹着慢慢喝。
这时手机响了,她瞄了一眼。
屏幕中显示:
接了是狗
第22章 最后一天的收获
手指游标划拉到红色远点。她呸地一声,扫兴,难得老娘有好心情。
没过两秒手机又响了。
还是他。
苏糖毅然把手机调成静音。
这下好了,世界清静。
她慢条斯理享用美味的炖汤,甚至把汤料都吃得一点不剩,肚子撑得有点难受了。
她随便拿起手机,走到窗前刷刷微信。
然而一眼就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名字:
回了是狗
信息上的文字写着:晚安,我担心你没好好吃饭,就私自订了外卖送去,收到了吗?你那个位置比较偏,如果收到了给我回个信。
苏糖愣愣地看了信息三秒钟,胃部突然翻江倒海,刚才的美味佳肴仿佛成了一条条毒蛇,毫不留情地啃噬她的五脏六腑。
原来,刚刚那顿美餐并非殷馆长良心发现,而是那个男人送来的。
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从以前认识开始,他就是无微不至,方方面面都对她照顾备至的,之所以两人会走在一起,也是因为他对自己比谁都好。
想不到三年没见,他还是老样子。
苏糖实在不愿意当狗,想了想,就打了电话给刚才那个外卖小哥,让他给下单的客人回条信息,说东西已经送到了。
之后,某人又发来信息:收到就好,好好吃饭,不打扰了。
苏糖松了一口气。下次收到任何东西,都要先看清楚是谁下的单,她再也不想跟这个男人有任何牵扯。
过去的事,他能忘,她不能。
这段时间,白鸦岗殡仪馆正在大兴土木。
很有奸商眼光的殷馆长决定把馆内一部分空间压缩,开辟一片商品区。
苏糖的工作室不幸被选中。
一大早,装修工人就来她的工作室搬东西。
苏糖担心他们弄坏自己的工作用品,毕竟有很多美容用品都是很精细的小物件,很容易弄坏,这些年来她为了购置趁手的工具跑了很多小店,而想再采购却不那么容易。
“你们轻一点,注意轻拿轻放,这个柜子里很多化妆品,千万别碰坏了!”
“这个柜子里的东西很容易碎的,你小心一点啊”
她自己也忙个不停,一刻也停不下来,操心得像个老妈子。
以前读大学时,某人就曾取消她,十指不沾阳春水,佛系少女,什么都不操心。
大概是对自己的惩罚,自从两人分开后,苏糖就处处跟自己的本性作对,不知不觉,就从佛系少女,摇身一变,成了操心老阿姨。
人啊,哪能永远都佛系呢,只不过时候未到,身边有人可以依赖罢了。
房间里的东西一件件被搬走,最后只剩下她的办公桌。
工人在她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把桌子搬起,露出了底下那道不起眼的裂缝。
正午时分,阳光透过窗户照了一缕进来,深灰色地板依稀闪烁着一丝银光。
苏糖感觉有点晃眼,不经意地低头看去。
这一看,她差点失声叫出来。
那闪烁的银光,不是她苦苦寻找未果的珍珠耳钉,又是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将耳钉捡起来,心里怦怦直跳。
找回来了,原来萧雨并没拿走,而是掉在地板缝儿里头。
可是,他为什么要骗自己说拿走了?
第23章 不要问,问就是缺钱缺疯了
不过估计问他也只会得到敷衍的回答,那个人,一旦心里有什么秘密,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至死都不会让你知道的。没必要跟他浪费时间。
苏糖找来一个密封袋,将耳钉放好,
她琢磨了一会儿,然后自信地大步前往馆长室。
馆长室。
殷馆长对着电脑上的本月员工薪资表,眉头紧锁,银色镜片里闪烁着光。
“可恶啊,这个月请假的人只有苏糖,还只请了半天……还差半分钟居然给她赶上了!不行,下次打卡机要再调快5分钟。”
“啊啊啊,过分了,这些人都不睡懒觉的吗?居然36个员工没有一个人迟到,不行,下个月开始我要增加他们的工作量,必须累到人起不来床。”
“呜呜,请施工队花了十几万,想省点钱就这么难吗~~不请假不迟到的员工就不是好员工!!”
就在他悲愤地吐槽时,门敲响了。
“进来。”
见是苏糖,殷馆长的镜片亮了亮。
哟,本月贡献了半天工资的杰出员工!
他带着和蔼地微笑招呼道:“苏糖,怎么,有事要请假吗?”
苏糖看似情绪很低落,眉毛都快皱成八字了。
“明天就是甄美女的告别仪式了,您还记得吗?”
殷馆长点点头,原来她还在想这事儿啊。
“记得记得,别这副样子,死者可以入土为安,是好事,别再为这件事揪心了,人要往前看。不如这样,你请几天假,自己去旅游散散心,如何?”
殷馆长话里有话,苏糖怎么会不明白。这家伙一天到晚想着扣工资!上辈子估计是严监生,葛朗台之辈。
但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往他桌上轻轻放下一小个塑料袋。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估计暂时没空去旅游了。我找到了。”
殷馆长没看清,扶了扶眼镜,才弯腰拾起那包东西看。
“找到了?……不会吧!”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地看那枚小小的珍珠耳钉。
他一个万年单身直男,哪里会知道这个东西的价值。
“这玩意儿,看着很普通啊,就是PDD的货吧,能说明什么吗?”
“不,它的做工、设计、细节都非常出色,是出于国际知名设计师品牌,已经绝版了,保守估计价值5万美金。”
殷馆长惊讶地下巴砸到自己脚上。
“5……5万刀?就这个玩意儿?!”
苏糖点点头,眼中多了几分自信。
“嗯,只要把它交给警察,检测出耳钉上的指纹,再配对DNA,我相信很快能抓到嫌疑人。”
她说这话时,并未留意殷馆长眼里冒出的金光,以及嘴里狂咽口水。
5万刀啊,折成人民币那足够支付工程费,甚至还能购置一批更好的展示柜,太完美了!
他对着珍珠耳钉痴呆地遐想着,苏糖叫了他几次都没反应。
“殷馆长,殷馆长!!”
苏糖使劲喊道,就差扇他一耳光。
殷馆长这才醒过神来,然而下一秒,手里的小塑料袋被抽走了。
“哎……这,”他的脑子百转千回,忽然灵光一闪,说道:“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不会想现在就翘班送去警察局吧?”
“当然不会,”苏糖笑了笑,“下班再去也不迟,而且很不巧,王队这两天要去外省开会,我等他回来再送去。”
殷馆长心头大喜,这么说,他的机会有了。
第24章 敢追她就死定了
“嗯,看来你已经安排妥了,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不过,你这珍珠耳钉失而复得,最好找个安全的地方保管,千万别再弄丢了。”
苏糖点点头:“说的也是,不过我工作间一般也没人会去,放好了就没问题。”
“不能这样说,这几天施工队的人进进出出,没留神碰上个手脚不干净的……我这里倒有个保险箱,你不如先放在我这儿,等王队回来了,你再拿回去?”
苏糖有点意外:“啊,还是你细心,嗯,这样再好不过了。那就麻烦你了!”
殷馆长心脏狂跳不已,表面却故作镇定地接过珍珠耳钉:“不麻烦,小事!”
他当着苏糖的面,把耳钉放进保险箱,然后锁上。
“行了,这下万无一失。”
苏糖放下心来,心情愉悦地,一路哼着歌回去工作了。
她前脚一走,殷馆长就马上坐回椅子上,眼疾手快打开PDD,并下单了一个价值3元包邮的,外形款式跟证物很相似的一款耳钉,并要求顺丰包邮当天到。
等冒牌耳钉送到后,他便悄悄地把真品换了,转手拿到当铺卖掉。
心里尚存的那一丝罪恶感,在手机收到转账通知那一瞬间,烟消云散。
6月的风就像闷着一股气散不出去的电饭煲,将人的一切心情都压抑得沉重的透不过气。
但苏糖今天心情太愉悦了,愉悦到嘴边始终若隐若现带着一股甜笑,抵消了她平日里那股灭绝师太一样的冰冷寒意。
她的容颜本来就是绝色,身材又是上下丰满仅剩中间一截小蛮腰的,不知不觉便吸引住了——搬尸工小陈的色心。
“糖姐,今天天气好热啊,我们忙了一天,去吃根雪糕怎样?”
小陈年方27,别的事情学不好,泡妞手段一套一套的,当搬尸工真是浪费人才。
苏糖很大方:“好,我请客,咱们多买一些,回来请大家一起吃。”
小陈那颗雀跃的心差点飞了起来,他可是冒死来邀约的,没想到还真成了。该不会,一向待人冷若冰霜的殷姐,其实暗地里也对他有意思?
苏糖没他想的多,拿了手机就走。
殡仪馆附近是没有商业区的,得先下山走到对面的大马路,才有零星的小卖部。
苏糖丢下一张大钞,小陈很男友力地独自提着一大袋冰棍,两人吃着冰棍一起走在林荫路上,只看背影的话,倒挺像一对小情侣。
手机信息提示音响了,苏糖边吃边看。
王队:我下午就到局里了,你可以过来。
苏糖笑了,回了个ok,就把手机放回裤袋。
一旁的小陈看得有点酸,他见苏糖的心情很好,就大着胆子问:
“姐,你男朋友给你发信息??”
苏糖给他一个藐视的眼神。
“哪来什么男朋友,少胡说八道。”
“哦……”
小陈立马高兴起来,冰棍都没顾得上吃,朝苏糖又偷偷靠近了些。
“姐,你那么年轻,长得又明星似的,没人追你嘛?”
听到这句话,苏糖的脸一下冷住了,自从跟那人分开以后,还真没人敢追她,她更是对被人喜欢这件事产生了生理反应,只觉得喜欢背后充满了谎言、欺骗、恶意。
小陈正等着她的回答以便表明心迹,却发现她的脚步停住了。
回过头时,小陈吓出一身鸡皮疙瘩。
第25章 偷看自己老婆需要理由吗
刚才还好好的,一转眼苏糖又变回了平日里的她,眼神里充满着戾气,嘴唇抿得发白,脸色又青又白,像个活死人。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生人莫近的恐怖气息,就这么盯着他。
“小陈,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如果你还敢再提……”
苏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小陈连腿都站不稳了,赶紧扶着一旁的路牌。
“殷姐,我说错了,你别生气!这样,我突然想起了殷馆长急着找我,我,我先回去了啊!”
话音刚落,他拔腿就跑,生怕慢了半步小命不保。
苏糖慢慢缓了过来,她看了眼手上那根淌着雪水的冰棍,觉得有点可惜,弯着头去舔。
一俩深灰色的车停在她对面,不知道看了多久了,王助理小心地问道:
“雨哥,我们还要等多久?导演那边在催了。”
男人修长的手臂托着脑袋,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那个女孩的一举一动。他的衣领敞开着,露出很性感的锁骨,宽松的衬衫勾勒出他的好身材。
他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快了,再等等。”
眼神依然追随着女孩。
太可爱了……连舔冰棍的动作都那么娇气,明明还是过去的那个小女人,爱躲在他怀里撒娇,想到过去,男人的喉咙便干哑起来,小腹处却湿热滚烫。
王助理又加了一句:“您要是有话跟殷小姐说,不如直接找她吧,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萧雨讥讽地哼了声。
说来容易,要是苏糖见了他,还不是又得挨一顿臭骂,搞不好还得吃两巴掌。他虽然不怕她的粉拳,但等会还要拍摄呢,没必要。而且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她平日里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走在路上的苏糖,忽然感到有双灼热的视线盯着自己,她猛地扭头一看。
危险!!
男人条件反射似的往后一躺!!
反应很及时,没被发现,但是他的腿太长,脑袋直接撞到了车门,发出咣的一声。
苏糖看了眼,是辆陌生的车,又回过头继续走了。
萧雨揉了发酸的头,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车库里车不少,一年365天换着开都没问题,特意换了辆她没见过的,就不会被怀疑是跟踪狂。
但是他听到了王助理死命憋笑发出的难听的撕抹布一样的声音,心头的火气又盛了。
“敢笑老板?你活腻了?!”
“不敢,雨哥,你没摔伤吧?!”
“忘记你今天看到的一切,回拍摄场地。”
“是!小的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苏姐问起,就说您身体有点不舒服,起床晚了。”
“哼,算你不笨,走吧”
*
下午,苏糖从馆长那里拿回珍珠耳钉,就送到了市公安局。
王队接过证物,琢磨了一会,才说:“这个就是你在甄美女尸体上,发现的新的证物?”
苏糖笃定地点头:“是的,我是在尸体组织里发现的,极有可能这桩案子另有隐情,希望可以真相大白。”
王队第一次看见苏糖有了冷漠以外的表情,像她这样的女人,恐怕不会有闲心骗人,当下便严肃起来。
第26章 敢骗她看来是不想活了
“好的,我马上让法医去化验,并做指纹比对,若有新的发现,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嗯,谢了。”
离开警局时,苏糖激动得手心冒汗,她现在才察觉,自己的工作是干什么的。
说是为死者服务而赎罪,实际上,以前的她除了单纯的完成工作后,就没管过别的。若真的能为死者寻得清白,这才是真正能为过去赎罪的方式吧。
然而仅仅到了当天傍晚,她收到王队的信息时,就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王队:苏糖,化验结果出来了,这个耳钉与本案无关。
苏糖猛地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苏糖:怎么会无关呢?您有没有确认过这个耳钉的价值?数万美金的耳钉,甄美女的家境和收入几乎不可能买得起。所以99%的可能是属于别人的,而这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她一股脑儿把自己的推测都说出来,之前不说只是因为不想王队认为自己非专业人士还插手案件调查,但自己辛辛苦苦收集的证据就被一句话否定了,她实在不甘心。
王队的信息一直没回,但名字旁边先是:正在输入中,估计王队是在想着怎么跟自己辩解,她想,但无论如何都想不出答案。
王队:我对你的为人绝对信任,你向来都认真负责,不过,我们检验组的同事拍胸脯说,这个耳钉成本价最多3毛,很可能来源是PDD。我已经再三让他确认了。估计错不了。你放心,我们警方已确定的案件,大概率不会遗漏关键证据,如果以后你还有别的发现,可以先跟我沟通,让我来分析判断。
王队的语气很婉转了,没直接说她给警方提供无效证据,但言下之意是让她做好分内事,不要干预案情。
苏糖咬紧了嘴唇,很想去抽一根冷静冷静。
但想起殷馆长无所不知的视线,又不愿意被再次抓包。
肯定是有哪里出错了,她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会错的这么离谱,那个珍珠耳钉居然是成本价3毛的廉价货,怎么可能?!除非她眼瞎了,脑残了,否则有可能这么明显的区别都看不出来?
不对……如果不是耳钉的问题,那就是人为的。
苏糖的脸色变得煞白,脑子里仿佛被雷劈了一下。
殷馆长,那个吝啬鬼……
平常问他借点什么都要唠叨半天,这次竟然那么好心的免费帮她保管耳钉。
难不成,是他——把耳钉掉包了,自己把价值高昂的证据给收走了?
苏糖感到心里憋了一股无名火,都快把自己烧着了,但手心却是冷冰冰的,她太了解这种感觉。
背叛!
欺骗!
她马上夺门而出,打车前往殷馆长家。
殷馆长家是在距离白鸦岗不远处的一所湖边小别墅,他甚至在家门前开辟了一片田地,种上了各种蔬菜,这样他在家里时连买菜钱都省了,要吃荤的,直接在湖边钓一尾,要吃素的,到田里拔上一两颗,简直是回归自然,接地气得不能再接地气了。
当殷馆长开门时,看到苏糖那张黑得想要杀人的脸,他心里咯噔一声。
唉……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第27章 人太抠门总是有理由的
他心虚地问候:“这么晚了,来我家干嘛?别想蹭饭啊,早吃完了,一点剩菜都没有!”
苏糖哪里能容忍他多一秒,右手快得像闪电,狠厉地抓住他的衣领,差点让殷馆长摔个大跟头。
苏糖眼珠子死死地剜着他,恨不得当场把他脖子给拧下来。从包里陡然拔出一把闪亮亮的水果刀!
“你!是不是你干的!草你爹!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她平日里不怎么说话,骂人机会也少,憋了一肚子的怨气也只骂了一句就顿住了,只气得满脸通红,恨不得立刻找本脏话语录给背下来。
殷馆长被她牵制住,喉咙的气出的多进的几乎没有,看见那把刀魂儿都快飞了,他忙举手投降。
“小,不,女侠!饶命……送,松手!”
苏糖左手高高举起尖刀,准备用力往下一扎!
世上最后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也要骗她,她还有什么理由苟活!
危机时机,殷馆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他虽然平日里不修边幅,但运动没少做,一发力,就把苏糖给撞开了,那把刀咣当掉在地上。
他脸都吓白了,结结巴巴道:“你,你还来真的?!连救命恩人都要杀,你疯啦!”
苏糖又去捡起刀,眼中的怨气无比浓重。
“呵,救命恩人,就是你给我希望,又彻底毁了我,放心,我杀了你,我自己也会死,黄泉路上做个伴!”
“等等!”殷馆长大声呵斥她:“你不就为了那个破耳钉吗?我承认,是我拿的!你至于这么激动吗?甄美女TM又不是你老妈,你犯得着为了个死人跟我拼命?!”
苏糖冷着脸,呵呵,笑了两声。
“你承认了?那好,现在把耳钉交出来,你的狗命我不稀罕!”
殷馆长翻了个白眼。
“交什么,卖都卖了……”
苏糖刚沉下去的心又恨得要跳出胸膛!她扑上去就跟殷馆长扭打起来。
“你疯了!你卖去哪儿了?!给我讨回来!讨回来啊!”
殷馆长皱着眉头,眼明手快地攥住她两边手腕,身子一扭,不由分说地将她按在墙上。
苏糖顿时一愣,手里的刀掉了。
“喂,别误会,我从没想过要壁咚你啊~”殷馆长先是尴尬地解释道。
“那个耳钉确实很值钱,可惜只有一只,我卖了10万。钱已到账了,要赎回是绝不可能,因为那笔钱我已经打给施工队了。”
苏糖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就为了10万?你平时搜刮的民脂民膏不是钱?你的钱都花去哪儿了?你想钱想疯了啊?那是证物,能卖吗?我宁愿你抢走我的银行卡!”
殷馆长长叹了一口气,抬眸看了看苏糖,似乎很不情愿地开口。
“唉,本来不想让你知道,不过这次算我欠了你,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你跟我过来。”
他仍然横蛮地挟持住苏糖的双手,以免她想不开又去拔刀,拉拉扯扯的,他走到书房一道墙前。
他不知道怎么的一推,那面墙像旋转门一样转开了,露出后面的密室。
苏糖吃惊道:“天啊,居然是密室!”
殷馆长嘿嘿一笑:“嗯,狡兔三窟,哪个单身狗没点小秘密,进来!”
第28章 重建殷家村
他拉着苏糖走了房间,房间里黑黢黢的,看不见一丝光。
莫名地一股寒意拥上来,苏糖有点后怕了——殷馆长不会是单身久了,有强抢民女的恶习吧?这个密室,难不成是他用来藏匿女孩的地方?那自己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她更剧烈地反抗,希望能挣脱出殷馆长的铁臂。
“你,你放开我,我不进去!救命啊!!”
殷馆长急了,一狠心,扬手给了她一耳光。
“闭嘴啦!救什么命,刚刚是你要杀我!”
苏糖被打蒙了,长这么大,居然是第一次被人打,还是自己的老乡。
为了免得她胡思乱想,殷馆长摸索到开关,房间里顿时有了昏暗的光。
他见苏糖一时没反应,便丢开她。
房间里有一张桌子,一台电脑。
他输入密码,点开一个私密文件夹。
“好了,过来看看。你就明白了,我的钱都花在了哪里!”
苏糖狐疑地凑上前。
她呆住了。
文件夹里是一张张照片,记录了从一大片荒凉的土地,建起了一所祠堂,一座座被挖空的山坟被重新埋葬,已经十几年荒无人烟的土地上,被种植上了一片片防风林,青绿色的草木丛生,让这片没人敢接近的死地,又有了些许生机。
是殷家村。
是已经死绝了的殷家村。
殷馆长解释道:“尽量按照片和我的童年记忆复原了,别小看这一点点改变,都要花费巨款,殷家村是什么地方?皇天后土,尸骨未寒,是人见人怕的阴曹地府。附近村里的人根本就不接这活,我几乎掏空了家底才请到了施工队,要重建殷家村,开荒辟土,采购材料,人力物力样样都少不了。我又身在异乡,想要施工队好好干活,只能花更多钱。你以为我想抠门,每月给施工队打完工程款,我连饭钱都不够,所以每次你们去吃饭,我都借口有事。就怕你们要我请客!”
苏糖木然地浏览着那一张纸照片,心里百感交集,是感激,是愧疚,是……她已经说不清了。
殷馆长低声道:“我知道甄美女的死,也许真的另有隐情。但我们毕竟跟她非亲非故,甚至家属都催了几次让她早点下葬,我这个月确实是拿不出钱交那边的工程款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你要怪我就怪吧,不过,我除了跟你道歉,别的也做不了。”
苏糖垂下头,无力地摇摇头。此刻她才知道殷馆长为殷家村做了多少,而自己几年来嘴上说赎罪,其实并没有真心干出什么来,这一点上,她对殷馆长是充满敬意的。
但同时她又很矛盾,为了殷家村,就让甄美女失去了沉冤得雪的机会,这样公平吗?
虽然她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但因为这个理由就可以违背自己的良心吗?
事到如今,苏糖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太没用了,太窝囊了。她就是个键盘侠,除了大声嚷嚷,什么都做不了。
她想了想,从包里取出钱包,把银行卡拿出来,丢到桌上。
“密码123456,卡里有几万,是我的全部身家,你拿去付工程款吧,如果还缺钱,可以找我商量。”
本以为殷馆长会客气一下,没想到他迅雷不及掩耳就把卡揣进兜里。
“行,这钱我就代殷家村收下了。”
第29章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苏糖觉得好笑,人可以视财如命到什么程度,她算是长见识了。
她没什么可以说的了,就离开了殷馆长家。
走在荒无人烟的路上,心情烦闷到极点。
对甄美女的愧疚,对殷馆长的无能为力,她需要一个出口,不然今晚她非撞墙不可。
三年前她经历过那场劫难后,落下了严重的非创性后遗症,一旦她遇到什么解决不干净的事情,就会严重抑郁,看到墙就想撞,看到河就想跳,看到刀子就想往手腕割几刀。
抗抑郁的药没少吃,医生叮嘱她,一旦有啥想不开,千万别不管不顾,也别一个人呆着,马上找个朋友陪着,唱歌也好,蹦迪也罢,最好再喝得烂醉如泥,使劲儿打发时间让情绪过去。
打开手机通讯录,过去的朋友几乎被她清空了,那时候她失踪,萧雨疯狂地全世界找她,每个她有可能认识的人都被他问个鸡犬不宁,所以她直接换了号码,改名换姓,彻底与过去诀别。
直到去年她在殡仪馆重遇了小学时的闺蜜郝友爱,两人聊起了童年趣事,又互相加了微信。郝友爱结婚了,有个平凡幸福的家庭,闲来没事,两人就互相聊聊家常,偶尔吃顿饭逛逛街。
苏糖给郝友爱发了信息。
苏糖:爱爱,我今晚遇到点事,心情不太好,你可以陪我去蹦个迪吗?
爱爱:好!正好我老公出差了,在哪儿见?
苏糖给她发了一家名叫“蕴色”的夜店地址。
她悠悠然走到夜店门口等待,身上仍穿着家具T恤和牛仔裤,跟“蕴色”进进出出的那些性感美艳的女孩截然不同,别人投来的好奇目光,她像绝缘体一般一概不管。
不久,郝友爱赶到了,作为良家妇女的她穿了一身紫灰色连衣裙搭配高跟鞋,看起来很合身又灵动。
郝友爱皱着眉头,上上下下把苏糖打量一遍。
“啊,小容,你去夜店都是这种打扮吗?会不会太随意了点?”
苏糖勾起嘴唇。
“今晚是睡衣趴,你不知道吗?”
“哈?没开玩笑吧?还有这种主题的夜店?”
苏糖勾起她的手臂,不理她一脸狐疑的神色,走进了“蕴色”。
店里灯红酒绿,劲歌热舞,女孩们穿得十分清凉,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耀的眼影魅惑诱人。
郝友爱环顾周围才知道上了当。
“什么睡衣趴,明明很正常嘛!”她看苏糖神态不对,又说:“你遇到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想到来夜店?”
苏糖苦笑一声:“我想先跳舞,那些烂事回头再告诉你。”
“好吧”
两人走进舞池,跟着音乐摇摆,舞池里光影陆离,汗水随着音乐飞舞,似乎这样能甩掉心头的烦恼。
跳了五六段伴奏,平时很少运动的两人都有点跳不动了。
嘈杂的音乐声中,苏糖扯着嗓子才勉强盖住了音浪:“我们去吧台喝一杯,我请!”
去到吧台,点了两杯白兰地。
苏糖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擦了擦嘴:“挺好,再来一杯。”
爱爱笑道:“别喝这么猛,会上头的。”
“上头好,正愁脑子太清醒。”
连着几杯酒下肚,酒意没上来,尿意来了。
第30章 无耻混混
看爱爱不胜酒力的模样,苏糖笑着拍拍她:“等我上个洗手间,别跟人跑了啊。”
“我没醉,你快回来,我们再喝过!”
苏糖踉跄了几步,摇摇晃晃朝卫生间走去。
洗完手,她走出卫生间,没提防背后的门非常沉,一下撞得她摔下楼梯。
正好前面走来一个高大的男人,意识到两人即将撞在一起,男人反应奇快地往一旁退了两步。
苏糖扎扎实实地摔了一跤,倒是把脑子摔醒了。
昏暗的角落里,男人冷冰冰地丢下一句:“小姐,你这招投怀送抱太过时了,抱歉,我不吃这一套。”
随后,他抬起高贵的脚,走了,压根没想到绅士地扶起她。
苏糖生怕被认出,直到男人脚步声远去,才抬起头,揉了揉自己摔得挺疼的身体。
刚才那人……那声音……化成灰她都忘不了。
萧雨。
作死,怎么哪儿都碰到他!
不行,得快点找爱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旦让他发现自己,不知道又会惹出什么祸端来。
她气也不喘,脚也不颤,飞快跑回吧台。
却遥遥听见吧台处几个男人砸杯子的怒吼声。
“你这女人眼瞎了吗?居然往我Giao哥身上泼酒?!”
旁边是吓得颤颤巍巍,声音都弱下去的爱爱。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衣服清洗费我赔给你。”
Giao哥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一身金灿灿的土豪打扮,咧起镶了金牙的嘴,不怀好意地笑笑。
“你喝了这杯,我不是不可以考虑放过你~”
他拿起一杯白兰地,往里吐了一口。
爱爱脸色都青了:“对不起,请你放尊重一点!”
Giao哥仰头大笑:“我需要尊重你?整个申海谁不认识我Giao哥?喝了这杯酒,也许我心情好了,就把你放了。”
苏糖快步上前,一把抢过杯子,随手倒掉。
“爱爱,别跟他们废话,我们走。”
每走两步,却被Giao哥的狗腿子挡住。
Giao哥叫道:“酒保,给劳资来一打白兰地,小娘们,今晚不把酒喝完,别想走出这扇门!”
苏糖气得说不出话来,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冷静,冲动解决不了任何事。
“你敢?!我们现在就报警!”
一个小弟直接把她们的包抢走。
“嘿嘿,你报呀!我好怕呀~~”giao哥猥琐地笑着说。
苏糖想明白了,对付giao哥这种无赖,非得找无赖对付他。
她瞪了giao哥一眼:“就你能,你算什么东西!我随便叫个人来,你连狗都不如!有本事你把我放了!”
Giao哥听了,不怒反笑,他就喜欢这种爱较劲的女人,又辣又拽。
“好啊,想搬救兵,看你能搬来什么牛鬼蛇神!放她走!5分钟你不回来,你朋友今晚就以身相许喽~哈哈哈哈!”
Giao哥放肆大笑,摆摆手让小弟让出一条路。
苏糖给了爱爱一个坚定的眼神,转身往夜店最大的包间跑去。
虽然自己很不愿意承认,但目前这种处境,也唯有那个人才能拉她们一把了。
想到爱爱的处境,苏糖彻底豁出去了。
她用力推开门,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